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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pen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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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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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1:28:29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暫留性命
皇后上前,跪下道:“皇上,這件事情發生在宮中,臣妾也難辭其咎,皇上若要責罰公主,便請先責罰臣妾吧。”

皇帝面容冷峻,哼了一聲,卻沒看著皇后,而是下令道:“把這誣陷主子的奴才拖下去,先關押暴室,明日處死。”

今日是冬至,皇帝自是不願意在今天開殺戒,所以,便留牡丹多一日的性命。

白擎夜對身邊的侍衛打了個手勢,侍衛上前拖起嚎啕大哭的牡丹出去,牡丹掙扎著求饒,卻被侍衛一個反手打暈拖走。

葉宸嘴角挽起一抹淡笑,皇上下令殺牡丹,證明這件事情到此結束,任何人都不得再調查。

而牡丹,她是早就動了殺機,但是,在這深宮之中,要殺一個人,又何必自己動手?牡丹這樣人,死在她手中,只會髒了她的手。

白擎夜看向葉宸,她的雙眸如古井般幽深,即便如願以償殺了牡丹,也沒見她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竟有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修為,真不簡單。

處置了牡丹,皇帝冷眼掃了一眼清平公主,冷淡地道:“你府中的事情,朕管不著,只是,刻薄寡恩的罪名,皇家的人卻是擔不起,你還是管好自己的性子。 ”

皇帝這話,等同是指牡丹陷害葉宸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她指使的。

清平公主百口莫辯,因為,皇帝已經不打算審問下去,她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清平公主伏地,道:“臣妹知道。”

葉青哪里甘心?正欲說話,卻見皇帝冷眼掃了過來,竟是十分凌厲猙獰,葉青嚇得連忙低頭,把話吞回肚子裡。

太皇太后滿意地點點頭,“都起來吧,跪著做什麼?哀家這沒地站了嗎?”

“謝老祖宗!”清平與皇后謝恩站起來,退在一旁。

葉青扶著清平搖搖欲墜的身子,怨恨地盯著站在太皇太后身邊的葉宸。

而葉宸則溫順地問太皇太后續茶,連玉姑姑都在一旁為她打下手。

太皇太后飲了一口茶,對葉宸道:“葉宸,皇帝祭天歸來,​​也口渴了,給皇帝倒一杯。”

“是!”葉宸翻了一隻杯子,把切好的茶呈給皇上,“臣女葉宸,恭請皇上用茶。”

皇帝打量著葉宸,這些年,能讓老祖宗記住名字的人不多,即便是自己的親孫子或者重孫子,她總是忘記名字,用那誰來稱呼。

而這個小女子頭一次入宮,便得老人家這般看重,十分不簡單。

但是皇帝並不放在心上,老祖宗喜歡就好,一個府外的女子還能翻起什麼風浪?再說,老祖宗慧眼如炬,若她真有歹毒心腸,老祖宗自然能看出來。

他坦然地接過茶,道:“既然老祖宗喜歡你,那就好生伺候老祖宗。”

“是,臣女知道!”葉宸挽唇輕笑,輕聲應諾。

白擎夜看著她唇邊那一抹無辜綻放的笑容,竟覺得心頭有一種陰翳頓時被驅散般的明朗感,他心頭有些惱怒,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自己為何卻一再地被她牽引著情緒。

玉姑姑又示意葉宸給皇太后端了一杯茶,皇太后只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放下吧!”

殿中只有太皇太后身側有一張茶几,而皇太后沒有接茶,意味著葉宸要把茶湯端回去。

她正欲轉身的時候,太皇太后卻忽然說話,“給皇后吧,她說了那麼多的話,該渴了。”

皇后一怔,也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這茶本是給皇太后的,若自己喝了,豈不是明落了皇太后的顏面?

可如果不喝,這茶可是太皇太后賞賜,如果……

皇后正為難之際,太皇太后笑容可掬地看著皇后,“皇后,是不是要哀家親自端給你?”

皇后一個哆嗦,連忙接過葉宸手中的茶盞,顫聲道:“不,老祖宗言重了,臣妾有罪!”

葉宸見皇后接了茶,便要往回走,經過清平公主與葉青身邊,不妨葉青忽然伸腿絆了她。

葉宸要避過自然是十分容易,但是,她卻絆了上去,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倒在皇帝身上。

白擎夜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她即將傾倒的身子,厲聲道:“不可冒犯!”

葉宸慌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女無心冒犯,只是……”

她怯怯地回頭瞧了葉青一眼,卻是不敢再說下去。

葉青盯著她,眸光如血。

皇帝心中有數,淡淡地對葉宸道:“走路小心些,如此莽撞,日後如何伺候太皇太后?”

“是!”葉宸彷彿鬆了一口氣,被玉姑姑攙扶起來,重新站在太皇太后身側。

皇帝這話,叫清平公主與葉青幾乎吐了一口鮮血。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她可以常入宮中?可一個相國府的庶女入宮伺候太皇太后,這聽起來怎麼都名不正言不順的,莫非……

清平公主不敢想下去,心頭突突地亂跳。

果然,太皇太后含笑道:“葉隆在外面嗎?”

白擎夜出列回答:“回太皇太后,葉公就在外面。”

“哀家許久沒見他了,讓他進來在哀家跟前走兩步。”太皇太后興致勃勃地道。

“奴婢去請!”玉姑姑說著,便走了出去。

頃刻,玉姑姑領著葉隆惶恐的葉隆入殿。

葉隆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地行禮,“臣葉隆參見太皇太后,願太皇太后萬福金安,福壽康寧。”

太皇太后眉開眼笑,“你這小子,沒見這麼幾年,竟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玉樹臨風,難怪當年可以迷得哀家的孫女為你丟掉了魂魄。”

這話太皇太后是笑著說的,聽語氣也像說笑,但是,不知道為何,聽在清平的耳中,卻像是在認認真真指責一般。

清平只覺得臉陡然燃燒了起來,羞辱在心底不斷騰起,幾乎忍不住掉下眼淚。

葉隆卻只當太皇太后的玩笑話,恭謹地道:“太皇太后說笑了,沒見太皇太后幾年,太皇太后容顏也不曾改變,依舊是那麼端莊美麗。”

一旁的玉姑姑嗤笑出聲,“葉公真會說笑,咱老祖宗這輩子啊,與端莊壓根就佔不到邊。”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敢情你端莊。”

“咱都不是那樣的人。”玉姑姑笑著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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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發表於 2020-2-3 21:29:19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詰問
太皇太后這才笑了,半瞇著眼對葉隆道:“你生了一個乖巧可人的女兒,哀家甚是喜歡,哀家常年在樟鑫宮,乏味得很,所以哀家跟你女兒說,讓她以後多些入宮陪伴哀家,你不會怪哀家奪了你的明珠吧?”

葉隆在外面,並不知道剛才殿中發生了什麼事,聽得太皇太后的話,他心中深感欣慰,也不枉他這些年對青兒的教育。

他抬起頭,卻看到葉宸站在太皇太后身側,眼底浮起一絲疑惑,卻無暇深究,只是微微笑道:“太皇太后說的什麼話?青兒是老祖宗的重孫女,能蒙老祖宗看得起入宮陪伴左右,是她的福氣。”

說完,他看向葉青,吩咐道:“青兒,還不趕忙上前,謝過老祖宗大恩?”

葉青幾乎要哭出來了,惱怒地看著葉宸。

太皇太后卻笑著道:“你誤會了,哀家說的是你的嫡女葉宸。”

葉隆一怔,“宸兒?”他看向葉宸,只見她依舊是府中那副乖巧溫順的樣子,只是少了一絲畏縮之氣。

只是,太皇太后口中一句嫡女,卻讓他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倒是皇太后冷冷地道:“母后,葉宸只是庶女,她的生母是府中姨娘,青兒才是嫡出的女兒。”

太皇太后大吃一驚,看向玉姑姑,“這是哀家記錯了嗎?哀家記得當年葉隆帶慕容氏入宮,說的可是夫人而不是姨娘的。”

玉姑姑搖搖頭,“太皇太后沒記錯,只是後來公主嫁給葉公,那慕容氏自然就成了妾侍。”

太皇太后臉色一沉,“這豈不是亂妻妾位?我大周律法規定,大周男子只能娶一妻,可多妾,明媒正娶先入門的必須為嫡妻正房,就算並嫡,也有先後之分,慕容氏是嫡妻的地位不可撼動,否則便是觸犯律法。”

皇太后冷冷地道:“母后,但是您也不要忘記,在特殊情況下或者格外開恩之下,可以並娶兩名妻子,當年先帝朝的時候,柱國候不是也有兩位夫人嗎?正妻被封為孝夫人,而後娶的則被封為衛夫人,這件事情,還是母后親自恩准的,母后總不會忘記?”

太皇太后呃了一聲,看著玉姑姑,“有這樣的事情?”

玉姑姑笑著解釋,“老祖宗,確實是有這樣的事情,柱國候年輕的時候曾與朱家大小姐定親,後來朱家沒落,朱家舉家外遷,不知所終,柱國候迎娶了林家的嫡女為妻,三年之後,朱家找上門來,要柱國候履行婚約,柱國候不忍把朱家大小姐為妾,遂入宮請老祖宗懿旨,以平妻之禮娶朱家大小姐過門。”

“你這麼一說,哀家倒是想起這事兒來了,”太皇太后笑笑,然後又看著皇太后問道:“只是,這兩件事情能相提並論嗎?柱國候與朱家大小姐有婚約在前,以平妻之禮迎娶並無不可,而且,柱國候娶了朱大小姐卻沒有把林家嫡女貶為妾侍,反而朱大小姐尊林氏為主母,所以,哪裡有後入門的把正妻貶為妾侍的道理?豈不是顯得皇家人十分霸道?”

說罷,她看著皇帝,“皇帝,這破事兒是你辦的?你這樣做,把慕容家的顏面置於何地啊?”

皇帝當初確實是恩准的,但是操辦此事的人卻是皇太后,這中間內情,太皇太后是知道的,所以,她看似是質問皇帝,實際是質問皇太后。

皇太后冷道:“母后若想要怪罪臣妾便怪罪吧,何必扯上皇帝?當初是慕容氏親自提出要降為妾侍的,並非臣妾與皇帝相逼,這件事情,慕容家上下皆可作證,臣妾也是親自到了慕容家去求證過,若慕容家有異議,為何不提出?可見他們也是十分樂意這種結果的。”



太皇太后張大嘴巴,顯得有些驚愕,她看了皇太后數秒,忽然笑了,“你說這話,讓哀家想起哀家十五歲那年,哀家一個人外出,路上遇到搶劫,那人用刀指著哀家的脖子,讓哀家交出錢袋,哀家當時很沒骨氣,利索地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給了他,並且好聲好氣彎腰點頭地送他走,你們說,哀家當時樂意不樂意這個結果呢?”

皇太后氣結,臉色漲紅,顯得惱怒不堪,這分明說她就是那強盜。

可是,她竟無言以對,只得乾生氣地坐在那裡,別過頭不說話。

葉隆見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兩人硝煙味甚重,連忙磕頭道:“太皇太后,此事是臣處理不妥,還請太皇太后責罰。”

太皇太后滿意地嗯了一聲,“你自然是處理不妥的,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慕容氏以正妻之禮嫁入你葉府,沒觸犯七出之條,便不得休妻更不得無故下降,所以,清平入你門,也只能以平妻待之,可我朝律法並沒有平妻的規定,只是民間的做法,所以平妻也為妾,如今慕容氏已死,妾也可以扶正為你的繼室,所以,慕容氏的牌位上該如何修改,你知道了吧?”

清平公主一直最在意的便是此事,聽了太皇太后的這句話,不由得跪下來,淚水滾滾而落,悲聲道:“老祖宗,您是要逼死孫女嗎?”

太皇太后見她哭得傷心,不由得大為憐惜,柔聲道:“你這傻丫頭,皇祖母怎會逼死你呢?皇祖母疼愛你都來不及了,快別哭了,那誰,趕緊扶起你母親,地上冰冷,皇家的人矜貴,莫要落了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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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1:30:31 |只看該作者
第63章為慕容氏正名
葉青心中已經氣憤之極,又聽得太皇太后分明叫葉宸的名字,卻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可她才是金枝玉葉,她為何要這樣辱她的面子?尤其是當著太子殿下的面。

想到這裡,她也噗通一聲跟著跪在地上,道:“老祖宗,您這樣說,母親哪裡還能站起來做人?這真是要把她往死裡逼啊。”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瞧著玉姑姑,“這主個事兒怎就這麼難呢?你說當年她逼死慕容氏,慕容家的人可沒找哀家說過半句,如今哀家不過是要彌補皇家的錯,卻一大堆的人攔著,罷了,哀家老了,不管了,皇后,你自己看著辦吧。”

皇后頓時六神無主起來,這事兒哪裡輪到她做主啊?而且,就算她想做這個主,她能做嗎?

她只得也跪了下來,“老祖宗,臣妾無能,這事兒,臣妾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妥當。”

皇后這話,讓太皇太后淡淡地笑了,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皇后卻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妥當,看來,她退隱几年,后宮就沒人把她當回事了。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凝眸看著皇帝,“皇帝,你以為呢?”

皇帝勾唇一笑,眼底卻是十分冰冷,“既然皇后不知道如何處理,那就讓秦貴妃幫著處理吧,皇后也辛苦了,以後后宮的事情,秦貴妃也幫忙打點一下,為皇后分憂。 ”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這不就等同是要奪皇后大權嗎?

不過是一宗陳年舊事,皇上當年又是默許的,怎現在也跟著太皇太后翻起舊賬來了?還因為這件事情大動干戈。

秦貴妃神色一喜,連忙跪下,“是,臣妾領旨。”

皇后臉色霎時一白,怔怔地看著秦貴妃,眸光極恨,她不是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只是不願意得罪清平公主與皇太后,也覺得事情沒這麼嚴重,而且,她一直認為,皇上之所以那麼敬畏太皇太后,是因為之前太皇太后掌權,如今太皇太后都交出zhèng quán那麼多年,而且,一直都躲在樟鑫宮不出來,皇上對她大概也就是面子上的事情。

卻想不到,皇上竟會因為太皇太后一句話,而奪了她的權。

太子朱善動了一下,想上前求情,但是看了皇帝那張冷漠的面容,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有些無助地看了皇后一眼。

葉宸看在眼裡,心底悄然嘆息一聲,太子到底是過於軟弱。

想起前生他因為軟弱而被朱睿害得慘死,葉宸不禁覺得,但凡他有朱睿一般的冷狠與心計,都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這邊,每個人都各懷心思,那邊的秦貴妃卻已經道:“皇上,明日臣妾便擬著禮部擬一個諡號,追封慕容氏,想起慕容氏,也是才德兼備的女子,又為國公府生兒育女,實在不能委屈了她。”

“葉宸,還不趕緊跪下謝恩?”太皇太后懶洋洋地提醒葉宸。

葉宸跪在皇帝面前,恭聲道:“葉宸替母親謝過皇上恩典。”

這一謝恩,便意味著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再無翻盤的餘地。

“起來吧,這是你母親該得的,也是皇家欠她的。”皇帝道。

“臣謝皇上恩典。”葉隆也只得跟著謝恩,只是他的聲音卻聽不出有欣喜之情,唯有眼底跳躍起一絲光芒。

皇太后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氣,衝皇帝厲喝了一聲,“皇帝,你確定要辦此事?”

太皇太后不待皇帝回答,便笑瞇瞇地對秦貴妃招手,“那誰,你過來。”

秦貴妃一手拉過身邊的長樂公主,口中道:“長樂,快拜見老祖宗。”

長樂公主今年才六歲,粉雕玉砌的一個女娃娃,明眸大眼,黑溜溜的眼珠澄明潔淨,長得微胖,瞧著十分可愛。

她聽了秦貴妃的話,便往前一跪,奶聲奶氣地道:“長樂拜見老祖宗,老祖宗,您這裡可有好吃的?”

一句孩子氣的話,讓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這一笑,氣氛便沒這麼凝固。

玉姑姑笑著拉起長樂的手,道:“好吃的當然有,我們老祖宗是什麼人啊?她如今就光愛吃了。”

“太好了,那以後長樂要常常去找老祖宗玩兒。”長樂歡喜地道。

“快去吧,可不許折騰姑姑的。”太皇太后寵愛地看著小人兒,看著玉姑姑牽著她的手走出去,才抬起眸看了秦貴妃一眼。

她自然知道秦貴妃的心思,在這后宮之中,她無子,也不是很得帝寵,所以,才會讓長樂與她親近,好為長樂尋一個靠山。

后宮的女子,各有心思,各有算計,她覺得很正常,人都是為自己而活的。

“瞧你這小身板,讓你娘家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朱家的人虧待了你呢,回頭多吃點,哀家啊,喜歡看見圓圓的臉蛋。”太皇太后拉著秦貴妃的手說。

說完,她又看著皇帝,“自然,皇帝也喜歡圓圓的臉,是不是?”

皇帝含笑,“老祖宗喜歡的,孫兒就喜歡。”

皇太后見她裝瘋賣傻,總是扯開話題,不由得揚聲道:“母后,您若是執意如此,置哀家與清平的顏面何處?又置皇家的顏面何處?”

太皇太后拍拍秦貴妃的手,示意她回去站著。然後抬起頭,瞇起眼睛看著皇太后,呵呵乾笑了一聲,“面子是靠自己爭取的,誰讓你幹下這些沒臉沒皮的事情?現在覺得沒面子了,怪我咯?”



“再怎麼,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皇太后不假思索地回擊,只是,話說出口便頓時後悔,這豈不是等同承認自己做了沒臉沒皮的事情?不禁懊惱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太皇太后看著她,收斂起剛才的嬉皮笑臉,眸子陡然籠上一層厲色,哼了一聲,“過去的事情便當沒發生過?還記得你剛才是怎麼對待牡丹的嗎?一個侍女你尚且不能讓她受冤屈,人家慕容氏好歹替葉府生了一兒一女,慕容家更是國家棟樑,嘔心瀝血地保衛疆土,你作為大周朝的皇太后,就是這樣欺負人的?”

皇太后的語氣冷厲,眸光冷狠,威嚴籠罩全身,葉隆跪在她面前,幾乎有種錯覺,她還是當日坐在金鑾殿上主政的那位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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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1:31:17 |只看該作者
第64章她簡直就是魔鬼
皇太后也是渾身一震,當年的事情湧上心頭,恐懼如狂潮般襲來,她幾乎不敢看太皇太后的眸子,那雙眸子,簡直就是惡狼的眼睛,會把人穿透,甚至還能吸出血來。

葉宸也被太皇太后陡然勃發的冷厲之色鎮住了,她現在才明白,前生的朱睿為何如此忌憚太皇太后。

她開始覺得,太皇太后這一次抬起她,不是這麼簡單地因為任老前輩,而是另有圖謀。

她不禁暗暗擔憂起來,倒不是擔心些什麼,只是現在的她,還沒足夠的實力獨當一面,她需要時間籌謀,所以,才會尋求太皇太后的護蔭,希望能夠爭取一些時間。

但是,看來如今她是被趕鴨子上架了。

“哀家也累了,送哀家回去樟鑫宮,晚宴的時候,皇帝去接哀家吧。”太皇太后震懾了一下眾人之後,半閉著眼睛有些疲憊地道。

“孫兒送老祖宗回去。”皇帝站起來,伸手攙扶她。

“以前你小時候鬧騰,晚上睡覺哭,哀家總是背著你在殿裡走來走去,如今哀家是背不動你了,不過,你可以背背哀家。”太皇太后含笑看著他。

皇帝二話不說便蹲下了身子,他身邊的太監王福泉一個激靈地跪下,“奴才來!”

“去,你有這資格嗎?”太皇太后笑罵著,上了皇帝的背。

皇帝背著太皇太后,感覺她的身體輕盈彷彿沒有重量,眼圈不知道為何陡然就紅了,他低著頭,在一眾嬪妃的恭送聲中,像背負著沉重的江山一般,緩步踏出了殿門。

“孫兒,什麼事情不痛快?”出了殿,太皇太后問道。

皇帝輕笑了一聲,“什麼事都瞞不過老祖宗。”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不必憂心哀家,該來的總會來,人都有一死的。”

她軟綿綿地趴在皇帝的背上,便是連說話都有些氣喘了,剛才支撐了這麼久,身體早就吃不消,這才讓皇帝看出了端倪,知道她命不久矣。

洛陽劍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後,聽了她的話神情很凝重。

皇帝輕聲說:“皇祖母有千歲之命,那一天還遠著。”

“千歲?那真是老妖怪了。”太皇太后輕輕笑了。

“誰管是不是老妖怪,活著就好。”皇帝輕哼。

太皇太后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皇帝,哀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這片江山,太子軟弱無能,太子妃如今病重,看著命不久矣,你那媳婦也是個沒腦子的貨,竟想著娶葉青進門便能拉攏葉隆,可葉隆是難得的中立之輩,哀家可不願意讓她攪了局把葉隆捲入皇權鬥爭中,這國家,是真需要有人在做事。”

“所以皇祖母扶起那葉宸?只是,就算您給了葉宸一個嫡女的身份,頂多是讓她在國公府跳幾天,對大局能有什麼影響?”皇帝不解。



“你這就不明白了吧?今日之事,一則,哀家是要警醒你那媳婦,不要一門心思想著爭權,這個世界,證明自己最好的辦法便是努力,只要太子有政績,自然就拉攏了朝臣的心,否則,給多少空頭許諾都是無用的,拉攏過來的人也是以利催之,不堪重用。二則,哀家捧起葉宸,是為了製衡你的妹妹清平,不要小看這個女娃娃,尤其是一個長期備受欺凌的人,而且,你不要忘記,葉宸的生母是慕容氏,還慕容氏一個嫡妻的身份,是要慕容家感念皇上恩德,慕容家的人受了這麼多年的冤屈氣,也該解封重用了。”

“孫兒對慕容家早無芥蒂了。”

“但是,還沒重用!”太皇太后喘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重,“因著元妃的事情,你多少對慕容家還有些戒備。皇帝啊,不許迷信,就算有妖魔鬼怪,這些妖魔鬼怪,也入侵不了惡人的心,只要你足夠惡。”

皇帝扑哧一聲笑了,“那像皇祖母一樣,夠惡了嗎?”

“她簡直就是魔鬼。”洛陽劍在身後嘀咕道。

“說什麼呢?”太皇太后陡然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倒把皇帝嚇得一大跳。

太皇太后走後,葉宸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葉隆,葉隆神色怔忡,彷彿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有些不能置信。當確定是真實之後,他臉上才流露出一絲似悲苦似欣喜的神情,“你娘親,我終究是辜負了。”

葉青見此情況,再也按耐不住心裡的怒火,一個箭步衝上去,揚起手掌對著葉宸的臉甩下去,“賤人,你好心計啊!”

葉宸嚇得尖叫一聲,連忙往葉隆身後縮去。

葉隆一怒,鐵腕一伸,握住葉青的手腕,怒道:“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的臉都被你丟清了。”

葉青自出娘胎便被封為郡主,從小受盡寵愛,葉隆更是好生培養,莫說惡言,連重話都不曾說過一句,如今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痛斥她,葉青登時一怔,眼淚刷刷地落下,“父親,您也幫著她?”

葉隆瞧著她那張美麗的臉,又看了看一旁陰沉著臉的清平公主,心中生出一絲悲哀來,他葉隆一生,順風順水,官場得意,卻在家事上,總是惹人非議。

他嘆息一聲,看著清平,“清平,就當我求你,消停一下,好嗎?”

清平公主眼底有淚光泛起,只是她迅速地揚頭逼退,冷冷地道:“你也這麼看我?”

“葉隆,你是什麼意思?”皇太后一肚子的氣沒地方出,見葉隆質問愛女,不由得大怒。

葉隆看著皇太后,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微臣告退!”

說罷,他拉著葉宸,出了幽明園。

“你……”皇太后見他無禮至此,不由得怒氣更盛,可葉隆已經走了,她只得狠狠地剮了清平一眼,“瞧你千挑萬選的好夫婿。”

皇后也怨恨地看了清平一眼,起身對皇太后道:“母后,臣妾告退!”

清平頓時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這一次的跟斗,栽得有些不明不白,她精心策劃的計劃壓根都來不及實施,就被葉​​宸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而葉宸,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就把她擊得慘敗不堪。

白擎夜轉身出去,臉上帶著淺淡的冷笑,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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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29:49 |只看該作者
第65章陰謀的起端
冬至的宮中晚宴舉行之前,有篝火晚會,因屆時人多嘈雜,加上諸位大臣和家眷們都攜帶了下人進宮,所以,戒備比以往要森嚴許多。

白擎夜領著下屬在宮中布防,禁軍衛統領王世安身邊的章水對白擎夜道:“白副統領,王大人說暴室那邊關押著葉府的兩位千金,還有一名明日處斬的婢女,讓您親自去那邊看一下,暴室的太監跟紅頂白,不知道內情,若是為難了兩位千金,國公爺那邊也不好交代,也要提防那牡丹畏罪自殺,畢竟今日宮中不見血腥。”

“好!”白擎夜領命前往,心裡卻隱約覺得不妥。

章水看著白擎夜的背影,一抹惡毒的光芒從他眸子裡閃過,旋即,回歸平靜。

聽雨軒那邊,特意邀請了京中著名的戲班子入宮唱戲,入宮的賓客都在那邊打關係,聯誼感情,很少人會坐下來靜靜地看戲。

葉宸坐在戲台下,看著戲台子上演著的《傳》,身邊坐著的正是王家大小姐王靜月。四周零零散散地坐著一些上了年紀的貴婦人。

“你小心點,清平公主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此番入宮,她定必為你精心準備一番,雖然你亂了她的陣腳,但是她等回過氣來,那些計劃都會實施的。”

王靜月把玩著手中的戒指,眼睛看著台上,輕聲對葉宸說話。

“放心,不該放過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葉宸眸子斂住一抹嗜血之色,唇瓣揚起的卻是雲般輕柔的笑容。

“下手要狠,準!”

“嗯!”葉宸側頭,望著她,“是你讓我重生的?”

王靜月良久沒說話,最後,她眼底迸出一絲恨意,“你死後,我去殺朱睿,卻被他所殺,是師父讓你我重生的。”

葉宸動容,“你不該為我做這麼多。”

“人心執著,我與他已無可救藥。”王靜月說完這句,便是長久的沉默。

她口中的他,是白擎夜。

葉宸輕輕地嘆息一聲,前生的她,其實真的很幸福。有深愛她的男人,有與她生死相依的姐妹,人一生追求的不就是這些嗎?

葉宸遠遠便看到白擎夜走過來,王靜月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不要和他接近,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要再害第二次。”

葉宸怔怔地看著她,她眼底有一絲沉痛,輕聲道:“我只是怕,傷害了他的同時,你也會受傷害。”

說話間,白擎夜已經走到葉宸身邊,道:“二小姐,剛才侍衛在宮中發現你的侍女,她迷了路,侍衛正在送她過來。”

葉宸站起來,施禮道:“有勞將軍了。”

白擎夜看著她,眸子幽黑如深夜天際,“這皇宮很大,什麼妖魔鬼怪都有,二小姐哪怕是走一步路也要謹慎些,莫要叫腳下的泥濘滑了自己。”

葉宸知道他素來不是危言聳聽之輩,現在做出這番警示,分明是話中有話,她眸子一閃,道:“謝將軍告知!”

白擎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葉宸坐下來,王靜月輕聲嘆息,“怕他此番前來,大概已經是中了計。”

“他不是這般莽撞的人。”葉宸道。

“但凡關係到你的事情,他總會失去冷靜。”王靜月苦笑,“這大概就是魔咒。”

葉宸蹙眉,她是真的不願意把他牽涉進來,尤其他今日才上任,按照前生的劇本,他仕途一路平順,甚至攀登頂峰。

如果在今日出了差錯,他會前途盡毀。

她看著王靜月,王靜月輕聲道:“不必心急,她們的心思不難猜,你好好想想。”

葉宸看著她澄明潔淨的眸子,彷彿無雲的天空,讓人一眼就看到底,她的心緩緩沉靜下來,坐在凳子上,看著台上的戲,心底卻在沉思。

慕容大夫人蘇氏與梁氏走過來,葉宸連忙站起來相迎。

“見過兩位舅媽。”葉宸施禮道。

蘇氏臉色大為欣喜,拉住葉宸的手淚盈於睫,“孩子,太好了,你總算是為你母親爭取到她該有的位分,她在天之靈,也可瞑目了。”

梁氏倒十分清醒,壓低聲音道:“只是這樣一來,清平公主勢必會把你當做肉中刺,眼中釘,你以後在府中的日子便更難過了。”

葉宸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無妨,不過是一句兵來將擋罷了。”

蘇氏安慰她的志氣,道:“所幸上次你傳遞書信,讓葉國公與三叔和解,以後我們慕容家的人要去看你,就能名正言順了,有我們在,她下手的時候多少有些忌憚。”

“舅媽放心,宸儿知道如何應對。”葉宸沉聲道。

“嗯,知道就好,若有事,一定要命人通知我們。”蘇氏說完,便與梁氏走了。

小靈由宮中侍衛領著帶過來,湊在葉宸的耳邊輕聲道:“小姐,事情都辦妥了。”

“好!”葉宸眼底生出一絲精光來,“可有人尾隨你?”

“有。”小靈道。

葉宸抿唇,勾勒出一抹如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白擎夜警告了葉宸之後,去了暴室。

暴室,是專門關押犯錯的宮人和位分低的宮嬪,一般入了暴室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只是今日這三位卻有些例外,因著不是宮中的人,所以暴室的管事只命人嚴加看守,沒有施刑。

“副統領,怎勞您親自過來了?”暴室的管事陳公公哈腰上前。

“她們三人可還安分?”白擎夜問道。

陳公公愁眉道:“哪里安分了?那兩位葉小姐自入暴室便一直哭哭啼啼,而另外一個明日處斬,死命地喊著冤枉,這不,剛消停一會兒,又來了,您聽聽?”

白擎夜側耳一聽,果真聽到關押室那邊傳來淒厲的叫喊聲,聲音尖銳,和外間遠遠傳來的鼓聲十分的不協調。

“我去看看。”白擎夜道。

“小德子,快領副統領去看看。”陳公公馬上扯嗓子喊了一人過來,然後又賠笑道:“奴才這邊還有些事情,便不陪統領過去了。”

“嗯!”白擎夜抬頭瞧了一眼,只見一名十六七的太監麻溜地走了進來,此人長得十分瘦小,年紀雖小,卻有一股子暴戾的氣息,在這暴室的當差的人,一個個都是窮凶極惡。

“爺!”小德子上前行禮。

“走,領大人去看看牡丹。”陳公公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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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白擎夜殺了牡丹
“是!”小德子連忙恭請,“爺,您跟著奴才,這關押過道漆黑陰暗,您走路仔細些。”

暴室分關押室和施刑室,左右相對,其實都是用同一條過道,為了營造恐怖陰森的氣氛,這裡建築嚴嚴實實,幾乎無外間的光芒可以透進來,只靠三丈一盞的如豆般大小的油燈照亮。

這裡只是關押的中轉站,或者是臨時懲處的地方,一般在暴室關押的人不超過十天,過道裡充斥著血腥和腐臭的味道,空氣混濁得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白擎夜嗅到一道奇異的香氣,這種香氣在臭氣熏天的暴室中並不明顯,但是,白擎夜還是嗅到了。

“放我出去!”忽地,旁邊有人衝了上來,撞在堅固的鐵欄上,雙手染滿鮮血,一張臉滿是鞭痕,難分眼耳口鼻。

小德子驚怒一跳,一手便掐住那人的脖子往後推,厲聲道:“叫什麼叫?嚇著了大人是你擔待得起的?還想出去?出去就是死人了,你該慶幸還能在這里呆著。”

白擎夜看著那人,問道:“他所犯何事?”

“回副統領,”小德子道:“他是蘇貴妃娘娘宮中伺候的人,因偷了貴妃娘娘的手釧被發現,關押入暴室的,只是他死活不招認,沒辦法,只能是受點苦了,這年頭,嘴硬的人必須得多受苦。”

“我沒有,我冤枉的,救我出去啊!”那人竟發了狂似的拽住鐵枝淒厲地喊道。

白擎夜見他雙手有力,縱然滿身是傷,卻依舊拽得鐵枝“嗡嗡”作響,倒像是練家子。而且他神情癲狂,渾然不顧自己全身是傷,徑直撞向鐵欄。

那人發狂之際,竟從鐵欄裡伸出手來抓住白擎夜的手臂,瘋狂地喊道:“救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救我出去。”

白擎夜不妨他忽然出手,正欲掙脫的手,小德子一腳踹過去,直接把那人踹倒地上,“滾開!”

“走吧!”白擎夜聲音暗晦沒有溫度。

“是!”小德子道,“前面就是了,這裡可一眼看過去的。”

牡丹叫喊了許久,卻還能喊出這樣尖利的聲音,真是中氣十足啊。

牡丹與葉婉葉琳瑯兩人是分別關押在前後的籠子裡,籠子很小,關押兩人便顯得十分局促,兩人都在抽泣,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這兩位葉府小姐,哪裡在這樣的地方待過?這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便嚇得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牡丹見白擎夜來到,竟嚇得渾身顫抖,跌坐在地上一個勁地往後挪,口中胡亂喊道,“你別過來,你別殺我,求求您饒了我吧,不要殺我。”

白擎夜蹙眉,心底閃過一絲疑惑,她的恐懼不像是假的,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殺她。

“就是如今不殺你,明日你還得死。”小德子忽然陰沉地笑了,那聲音低沉沙啞,竟沒了剛才尖利的嗓音。

白擎夜心中頓時一沉,他明白,自己已經中了圈套。

他正想說話,忽地聞到剛才那股子奇異的香氣,腦子裡一陣昏沉,眼前的牡丹陡然重影起來,他看到牡丹手中竟然拿著一把bi shou朝他捅過來。

他手中的劍一翻,劍身出鞘……

小德子尖細的聲音驚叫起來,“副統領,皇上有旨,明日才處斬牡丹,您這是……”

長劍凌空而入,射入了牡丹的心臟,只聽得牡丹淒喊了一聲,胸口汨汨流出鮮血,身子往後緩緩一倒,落在地上,雙眼瞪大,身子抽搐幾下,還來不及說一句話,便氣絕身亡了。

那把劍柄的部位,赫然刻著一個“白”字,是白擎夜從軍那年,杜元帥送給他的。

葉婉與葉琳瑯兩人嚇得尖聲高叫起來,“啊,殺人了,殺人了!”

“來人啊!”小德子怒喊一聲,便聽得凌亂的腳步聲響起,幾名暴室的太監衝了進來。

“快,去回報管事,副統領殺了牡丹。”小德子厲聲道。

暴室中的大門陡然打開,兩旁開了窗,有冷風迅速注入,冷風一吹,白擎夜整個人清醒過來。

他看向牡丹,牡丹已經死亡,他盯著小德子,陰沉著臉沒有說話,如今說什麼,都百口莫辯,相信這一出早就佈置好,只等他走入暴室。

今日是冬至宴會,宮中不見血腥,即便是膳食中的葷,都是從宮中外購買的宰好的送入來,尤其,牡丹還是皇上下旨,明日處斬的人。

如今任何人殺了牡丹,都是死罪。

管事陳公公已經進來,他身後有人掌著火把,把這臭氣熏天的暴室照得明亮。

陳公公瞧了牡丹一眼,她死得很快,長劍捅破了心臟導致大出血迅速死亡的,不算十分痛苦,至少,痛苦的時間不長。

“副統領,您讓奴才如何跟皇上交代?”陳公公嘆息一聲,神色複雜地道。

小德子道:“公公,此事還需要馬上禀報皇上,畢竟,今日見了血腥奪了人命,皇上必定龍顏大怒,我等還是趕緊去請罪為好。”

陳公公眸光銳利地看著白擎夜,“副統領,還請您跟奴才到御前走一趟,把事情說個明白。”

白擎夜的視線落在對面鐵欄的一道刀痕上,牡丹被殺之前,他分明聽到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他看向剛才走過的鐵欄裡,那剛才還沖他喊救命的人如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手上和臉上的血痕十分醒目,看樣子是剛動過刑不久。

今日,宮中不見血腥,按理說暴室也不會動刑審問,為何此人卻是鮮血淋漓的樣子?

而且,暴室其他鐵欄關押的犯人,幾乎每人的額頭都有鮮血,看樣子,眼底還有癲狂的余光。

白擎夜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對陳公公道:“走吧!”

皇帝送太皇太后回樟鑫宮之後,陪伴了好一會兒,直到太皇太后睡著了,他才起身告退。

他與十餘名大臣在御花園內煮酒論政,一派君臣和睦的樣子。

“太皇太后說晚宴的時候要過來與大家一同飲酒,諸位愛卿想必都許久沒見太皇太后了,今日見了她老人家,可得要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老人家開心。”皇帝特意囑咐了一番。

杜元帥頭髮花白,他端起酒杯,豪氣乾雲地道:“想當年,老臣還曾與太皇太后出征,太皇太后在沙場上英姿勃發的樣子,老臣記憶猶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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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發表於 2020-2-3 22:31:43 |只看該作者
第67章宮中命案
葉隆笑道:“想必,杜元帥那時候才剛從軍不久。”

“可不是,那時候得慕容老元帥賞識,被提拔為先鋒,老臣那年,剛好十八,想起來,那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杜元帥道。

皇帝臉上含著一抹淺柔的笑容,“皇祖母如今還年輕,只是長久不出來活動,身體難免差了些。”

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疾步走來,臉色沉重,跪在地上道:“回皇上,暴室陳公公領著白副統領前來請罪,葉國公府的侍女牡丹,死在了暴室之中。”

睿親王朱睿猛地站起來,怒道:“混賬,連個侍女都看不好,竟讓她在今日畏罪自殺?”

陳公公不安地看了皇帝一眼,伏地道:“回睿親王,牡丹並非自盡,而是被白副統領殺死的。”

皇帝緩緩地轉過臉,平靜的面容下,有暴風雨即將來臨的狂怒,他淡淡地抬頭,看著杜元帥與平常候白長儒,“愛卿,今天有趣的事兒特別多,是不是?”

平常候白長儒是白擎風的父親,當年他不過是一宿風流,就有了白擎夜,此事還被喧鬧得人盡皆知,逼得他不得不把白擎夜接回府中認祖歸宗。

但是,他一直都不待見這個兒子,甚至對他深惡痛絕,因為,白擎夜是他畢生的恥辱。

如今聽得皇帝那淡淡的語氣中夾著狂怒,他迅速跪下,“皇上,逆子若真犯下此等逆天大罪,一切單憑皇上處置。”

此時,禁軍衛押著白擎夜來到,他剛好便把此話聽在了耳中。

他唇角不禁揚起一絲冷笑的弧度,心底卻是無比悲涼,他一直都是慈父,但是他的慈愛只給其他子女,唯獨對他,冷酷無情,彷彿十八世仇人。

杜元帥迅速地看了白擎夜一眼,也跟著跪下,對皇上道:“皇上,白擎夜不是此等魯莽的人,還請皇上調查清楚。”



“杜陵,人是你舉薦入宮的,朕想告訴你,如果他真的犯下彌天大罪,你也難辭其咎。”皇帝的聲音森冷無比,連愛卿都不用,直接稱呼杜元帥的名諱。

“臣明白!”杜元帥心中一沉,今日皇上已經是動了雷霆之怒,如今又在宮中見了人命,只怕此事真的無法收尾了。

陳公公跪在地上請罪,“皇上,奴才有罪,奴才看守暴室,竟讓白將軍在暴室中殺了人,請皇上降罪!”

白擎夜也跪在了地上,伏地道:“臣知罪!”

一句話,讓杜元帥面容蒼白,他這是認罪了?果真是他動的手?

皇帝盯著白擎夜,冷笑一聲,“白將軍,你是今日才上任,是嗎?”

“回皇上,正是!”白擎夜道。

“如此不珍愛自己的仕途,你辜負了你的恩師。”皇帝眼底掩映著狂怒,聲音卻是異常平靜。

白擎夜身子一動,緩緩地抬頭看著杜元帥,眼底有難言之情。

“人是你殺的?”皇帝再問道。

白擎夜猶豫了一下,道:“是罪臣下的手。”

“原因?”皇帝言簡意賅。

白擎夜苦笑一聲,“皇上,若罪臣說罪臣也不知道為何,等罪臣清醒過來的時候,牡丹已經死在罪臣手中了,皇上會否相信?”

一隻白瓷金邊描畫茶杯“哐當”一聲落地,剛才還一臉平靜的皇帝陡然滿臉的狂怒,杯子分裂成七八塊的碎片,其中一塊飛濺在白擎夜的額頭上,割下了一道血痕。

在場的大臣與王爺們紛紛跪下,“皇上息怒。”

“息怒?”皇帝聲音難言狂怒,“朕如何息怒?今日祭天大典,便是君臣不同心,上蒼才會以簽文警示。太祖立國定下嚴明規矩,冬至祭天大典當日,民間不行刑,宮中不見血腥,如今邊疆不過是平靜了幾年,你們是否都把太祖的教誨丟在了腦後?”

眾臣被皇帝一番言責,皆低頭伏地,大氣不敢出一口。

皇帝盯著白擎夜,“朕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你今日必殺牡丹的原因,否則,以車裂之刑處置!”

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殺人不過是頭點地,而車裂卻是極為殘酷的刑罰,分別把雙手雙腳和頭顱分五個方向綁在馬車上,行刑之時,分五個方向驅趕馬車,生生把人扯成六塊,名為五馬分屍。

而先帝朝的時候,已經說了,不許再用此等殘酷的死刑。

而皇上此刻竟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盛怒至極了。

“皇上……”杜元帥磕頭,正欲求情,皇帝冷冷地睥睨了他一眼,“但凡有求情者,同罪論之!”

杜元帥怔怔無語,只得灰白著臉道:“是,臣明白。”

白擎夜抬頭面君,道:“罪行是臣一人所犯,求皇上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白將軍,你何必以自己的性命保全你指使你的人?她未必會在乎你為她犧牲性命。”王世安涼涼地道。

白擎夜陡然抬頭,看著一臉冷峻的王世安。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整件事情,他是喪失了神智中殺了牡丹,自是說不出緣由的,這樣一來,肯定便會讓人以為他包庇幕後指使人,這個人,如果沒有猜錯,一定就是葉宸。

果然,皇帝聽了王世安的話,臉色再沉了沉,“幕後之人?”

王世安道:“皇上,牡丹被打入暴室,明日便要處斬,就算多憎恨一個人,都不在乎多等一天,除非,他有不得不殺的理由,才敢當著暴室這麼多人的面殺人,甚至明知道殺了牡丹,會連累了自己的性命,可見背後一定有重大的陰謀。而牡丹是剛被打入暴室的,那幕後之人想必也是臨時起意,讓白將軍動手,只要牡丹一死,那牡丹所知道的事情便會隨著他的死而永遠成了謎團。”

皇帝眸色陰翳,“你說無人指使,那你殺人總有個原因。”

白擎夜道:“回皇上,臣今日奉王統領之命到暴室布防,進了暴室之後,便陡然失去了神智,等臣清醒之後,牡丹已經死在了臣的劍下,臣也百思不得其解。”

狂怒漸漸地浮上皇帝的眸子,他盯著白擎夜,一言不發。

倒是睿親王朱睿冷笑一聲,“失去理智?你也不懂得尋一個好點的藉口?那麼你去暴室也是失去理智而去的?你身為禁軍衛副統領,篝火晚宴在即,你不在慶殿巡邏布防而是去了暴室,這又是和解啊?”

白擎夜看著王世安,“臣是奉王統領之命到暴室去的。”

王世安一怔,“我幾時讓你去暴室了?”

白擎夜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從章水找他讓他去暴室,他得知之後前去警告葉宸,這已經是在對方的陰謀設計之中,也就是說,葉宸是毫無疑問地會被拉下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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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發表於 2020-2-3 22:32:43 |只看該作者
第68章指控白擎夜
平常候白長儒怒道:“逆子,你還不說出幕後之人,是不是要把我們白家牽連入內?”

白擎夜冷冷地道:“沒有幕後之人,如何招認?”

皇帝一揮手,冷然下令:“查!”

“是!”王世安上前領命。

“朱卿家一同去查吧!”皇帝又欽點了刑部尚書朱令允一同去查。

“臣領命!”朱令允跪下領命。

葉宸坐在聽雨軒內,眼皮子一直亂跳,她抬頭,便見王世安與刑部尚書祝大人領著人走過來,她心中一沉,隨即淡然,該來的,始終會來。

“葉小姐,有人看見你與白擎夜私下交談,請問有無這樣的事情?”王世安一來便直接厲聲問道。

葉宸看著王世安,剛才白擎夜來與她說話,許多人都看見,此事推搪不過去的,她點頭,“是的!”

“他與你說什麼了?”王世安瞧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臉上卻有些輕蔑的神色,就這麼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值得如此大費周章嗎?

葉宸道:“白副統領前來告知我,說找到我的侍女,讓我好生看著我的人,不能亂跑,此事王小姐可以作證。”

“確實如此!”王靜月站起來道。

王世安冷笑一聲,“只怕不止這樣,是不是你指使白擎夜到暴室殺害牡丹?”

葉宸驚愕地問道:“牡丹死了?”

王世安盯著她,冷哼道:“你不知道麼?牡丹死了,是白擎夜殺死的。”

刑部朱大人瞧了王世安一眼,對他這樣說話有些意外,但是,他卻並不說話,在官場打滾這麼多年,他明白這件案子不是眼前所見這麼簡單的。

葉宸眸子里揚起一抹異色,“我並不知道。”

“如此說來,你是承認方才見過白擎夜並且私下說過話?”王世安問道。

“我不否認,此事很多人都看見。”葉宸落落地道。

“既然如此,請跟我們到御前走一趟!”王世安道。

“我也跟著去!”王靜月道。

王世安瞧了她一眼,不悅地道:“並不需要這麼多旁證,你好生留在這裡。”

說完,對葉宸道:“走吧,葉小姐。”

他竟伸手推了葉宸一下,葉宸一個踉蹌,幾乎撲倒在地上。

朱令允看著王世安的動作,彷彿已經把葉家二小姐當主謀般看待,他是個明白人,只深思一下,便都洞悉了。

接下來的在宮中走訪調查,又細細問了暴室的太監,然後與朱令允一同回禀了皇帝。

“皇上,有人看見白擎夜曾私下接觸過葉家二小姐葉宸,又聽得暴室的太監說,牡丹見了白擎夜曾瘋了似的求情,讓白擎夜放過她,牡丹死前曾說不會多言,絕不會透露葉家二小姐的秘密,而且,暴室的小德子聽到白擎夜對牡丹說即便今日不死,明日還是要死,還不如送她一程。”

皇帝沒說話,只是陰沉著臉看著朱令允。

朱令允回禀道:“臣方才與王統領在暴室那邊問過話,葉家的兩位小姐被關押在暴室那邊,她們也是親眼看見白擎夜動手殺害牡丹,至於白擎夜說的威脅牡丹的話,被關押在暴室的人都聽到了,確實是出自白擎夜之口。”

皇帝沉吟了片刻,問葉宸,“白擎夜與你說了什麼話?”

葉宸跪在御前,回答說:“回皇上,白副統領來告知臣女,說找到臣女的隨身侍女小靈。”

“你的侍女不是隨身跟著你嗎?她方才去了哪裡?”皇帝語氣平和地問道,眼神卻不斷地陰鬱下去。

“回皇上,臣女進幽明園之前,小靈曾說要去茅房,她回來之後說迷了路,是白副統領找到了她並且帶她回來的。”

皇帝看著葉宸,口氣中已然有幾分懷疑,“你因何要闖幽明園?莫非你不知道幽明園是太皇太后禮佛的地方嗎?”

葉宸抬起頭,眸光澄明,“回皇上的話,臣女只是路經幽明園,並不曾想要進去,是太皇太后身邊的洛陽劍將軍請臣女進去的。”

“他請你進去做什麼?”皇帝問道。

“回皇上,”葉宸有些赧然地道:“是臣女今日打扮太過簡樸所致,老將軍以為臣女是宮中奴婢,讓臣女前去伺候。”

“哼,太皇太后身邊有這麼多宮婢伺候,哪裡需要從外面找一個?”王世安冷道。

葉宸顯得有些茫然,“臣女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後來聽玉姑姑說太皇太后看那些宮女姐姐很厭煩,說她們穿了一身綠色晃得她老人家眼睛發暈,又見臣女穿著素淡,這才讓臣女進去的。”

皇帝想起背著老祖宗回去的時候,老祖宗曾說過這些個侍女一個個像樹木一樣,綠油油,瞧著眼睛發暈。

他臉色稍霽,又不經意地問道:“你與白擎夜,原先是否認識?”

葉宸沒有猶豫,道:“回皇上,臣女見過白副統領數次。”

皇帝眼底精光一閃,“在何處相見?”

“回皇上,在國公府中,杜元帥曾帶著白副統領拜訪父親,臣女遂與白副統領見過面。”葉宸答道。

“嗯,交情如何啊?”皇帝臉上的狂怒已經消失,反而像是有幾分以長輩的身份在與葉宸拉家常。

沒有人知道皇帝心中的意圖,他看著不像是在查問兇案真相,反而對葉宸的事情十分感興趣。

“回皇上,臣女與白副統領只是見過數次,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你說謊!”葉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厲聲道:“上次在府中,白擎夜與禮部尚書之子孫尚義起了爭執,你出言相助孫尚義,害得孫尚義被九公主責罰。”

皇帝冷冷地看了葉青一眼,葉青連忙跪下,遽然道:“皇上,臣女有人證可證明白擎夜殺害牡丹,都是葉宸指使的。”

葉隆的臉色陡然一變,眸子銳利地看向葉宸。

葉宸神色不變,只是有些詫異地看著葉青,“大姐,你為何這樣說?我沒有指使任何人殺牡丹。”

“哼,”葉青冷冷地看著她,“你休想狡辯,事到如今,罪證如山,容不得你半點詆毀不認,皇后娘娘如今已經帶著罪證過來,到時候,看你如何辯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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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發表於 2020-2-3 22:33:49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白擎夜昏倒
皇帝輕輕地笑了起來,眸子裡籠著一層陰鬱之色,“青兒,她是你的妹妹。”

葉青大義凜然地道:“回皇上,正因為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不得不指證她,以免她牽連了國公府。”

“大義滅親,很好,你母親教導有方啊!”皇帝話中有話地說。

而皇帝話音剛落,福公公便上前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與清平公主求見。”

皇帝眸光一閃,命人把四周的簾子捲起,道:“傳!”

皇后與清平公主入內拜見,皇后身後跟著一個宮女,宮女手中捧著一個生鏽陳舊的鐵盒子。

葉宸一見這個盒子,神色大變,“這……”她隨即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推到一邊,低頭不語。

皇后冷笑一聲,看著葉宸道:“怎麼?二小姐認得這個盒子?”

葉宸怔怔地看著皇后,竟失態地不回一句話。

皇帝瞧著葉宸的臉色,問皇后,“皇后要見朕,有什麼要緊事嗎?”

皇后一步上前,遽然道:“回皇上,今日臣妾身邊的太監小三子發現二小姐身邊的侍女小靈在幽明園附近鬼鬼祟祟的,遂暗中監視著她,竟發現小靈在太皇太后離開幽明園之後潛了入內,過了一會,小靈出來的時候手里便捧著這個鐵盒子,小靈走到湖邊,把鐵盒子投入湖底,小三子急忙回了臣妾,臣妾命人把盒子打撈起來,發現盒子上了鎖,無法打開,臣妾怕這個盒子有什麼不祥之物,遂即刻呈上給皇上。”

清平公主也上前道:“回皇上,臣妹認得此盒,是元妃娘娘的,這個盒子乃是玄鐵鑄造,當世只有兩個,皇上當年把一個賜給了臣妹,另外一個給了元妃娘娘。”



皇帝顯然也認出了,這是當年民間著名老鐵匠退休之前通過禮部上呈給宮中的首飾盒,玄鐵鑄造,中間分位兩層,有暗格,十分適合擺放首飾。

雖說玄鐵名貴,但是因為玄鐵堅硬,並不能雕刻太多的花式,所以這首飾盒外觀十分簡單,宮中並不是很多宮嬪喜歡,元妃一眼就看上了,另外一隻,則剛好清平公主入宮,皇帝便把這只沒什麼人喜歡的首飾盒賞賜給了清平。

清平公主跪下來不起,顫聲道:“皇上,雖然今日不適宜提起這件舊事,可如今臣妹卻不得不說,當年蓮嬪曾用厭勝之術詛咒太皇太后,蓮嬪臨死前,曾說親眼看見元妃也埋下了咒術詛咒太皇太后,只是蓮嬪沒說出埋藏地點便死了,所以這些年,並未能找出元妃所埋藏的咒術娃娃。而確實自從蓮嬪死後,太皇太后的身體每況愈下,好幾次連宮中御醫都說回天乏術,所幸太皇太后福大命大,每一次都挺了過來,臣妹雖說嫁給了葉家,可到底是皇家出身,不能看著有歹毒婦人詛咒皇祖母而不挺身而出,臣妹斗膽,請皇上徹查當年元妃舊事。”

“單憑一個盒子,如何證明此事與元妃有關?”皇帝臉色陰翳,“清平,如果沒有真憑實據,你提出在今天重審蓮嬪的案子,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吧?”



清平無懼地抬頭,毅然道:“皇上,事關太皇太后鳳體,臣妹不得不慎重,臣妹手中並無真憑實據,只是想起葉宸在入宮之前,曾與慕容家有數次的書信往來,而之前牡丹也曾說聽到葉宸與小靈商議,要到幽明園找什麼東西,而這件東西,關乎到慕容家的生死存亡,如今小靈偷偷地從幽明園找出這個盒子扔入湖中,臣妹前思後想,雖然葉宸是國公府的人,但是,臣妹卻不能包庇她。”

一番話,說得慷慨凜然,讓人不禁激贊一聲清平公主的無私。

白擎夜瞧了葉宸一眼,見她臉色蒼白,心中不禁暗自擔心,看來,這盒子一定有些秘密,而這個秘密是不能公開的。

莫非,真和元妃當年的事情有關?

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他看了葉宸這幾次的籌劃,知道她心思縝密,行事也極為小心,絕不可能讓小靈一人去幽明園盜取這個不能公開的盒子。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陰沉著臉盯著玄鐵首飾盒。

皇后見狀,上前道:“皇上,今日審問牡丹的時候,她似乎有些話要說,皇上若心存疑惑,何不提審牡丹?”

王世安上前道:“回皇后娘娘,牡丹已經死在暴室。”

皇后駭然,“什麼?”

她怔怔地看著皇帝,“今日宮中是不能見血腥,不殺人命,這牡丹是怎麼死的?”

王世安道:“回皇后娘娘,牡丹是被白擎夜殺死的。”

皇后震驚,隨即衝白擎夜怒道:“白擎夜,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今日殺人?你可知罪?”

白擎夜抬起頭,如深淵般漆黑的眸子在皇后臉上巡梭了一下,淡聲道:“臣知罪!”

“是何人指使你的?還不從實招來?”皇后怒問道。

杜元帥聽了此言,神色有些深思,遂走出來,拱手相問,“皇后娘娘,您如何得知有人指使他?興許是他與牡丹有舊怨在前,所以殺了牡丹呢?”

皇后一怔,瞇起鳳眸看著杜元帥,“本宮並不知道有人指使他,只是白擎夜一向是個有分寸的人,又掌管宮中禁軍衛,自不是魯莽之人,若非有人指使,他怎敢在今日犯下這逆天大罪?”



杜元帥眸光銳利,心細如塵,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緣由,他知道,如他不幫白擎夜出頭,便無人為他辯白,於是,他跪在皇帝面前,道:“皇上,臣相信白將軍不是存心殺牡丹,這其中定有隱情,請皇上明鑑。”

王世安冷笑一聲,“杜元帥此言是什麼意思?暴室中許多人看見他動手殺人,不管他有什麼隱衷,在今日殺人便是死罪!”

“王大人難道不覺得其中有內情嗎?當日本帥舉薦白擎夜入宮的時候,王大人也說他性情忠厚,是忠君愛國之人,王大人莫非也信不過自己的眼光?”

王世安眼角一揚,露出嘲諷的笑,“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是不是早隱藏了狼子野心?”

葉隆淡淡地道:“王大人這一句狼子野心,說得有些過了,只怕在場無人能擔得起。”

清平公主怨恨地看了葉隆一眼,她一直等他表態,只要他語言上幫她一把,她倒未必會對他的女兒如此絕情。

她伏地然後抬起頭,鳳眸有堅定的神色,“皇上,白擎夜與葉宸在府中的時候便常有往來,如今他殺了牡丹,分明是掩蓋元妃事情的真相,說他狼子野心一點都不為過。”

杜元帥問道:“公主言之鑿鑿,彷彿所有的事情都了然於心,只是,這白擎夜也不是傻子,他莫非不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牡丹,會連累自己的性命?再傻的人都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清平公主陰惻惻一笑,眉眼裡盡然是詭異之色,“若有些秘密一旦公開,會連累許多人的性命,甚至,讓一個百年世家轟然傾塌,這就顧不得一個人的性命了。”

皇帝眸色森然,“清平,把話說清楚。”

“皇上,”清平公主無畏地道:“只要打開盒子,便一清二楚,臣妹知道皇上有一把寶劍,削鐵如泥,何不削開盒子,看個分明?”

皇帝盯著她,眼底有狂怒之色,今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有意先掩蓋,等明日再審理,可清平咄咄逼人,要當著群臣的面掀開一切,已經讓他無法忍耐。



清平豈會不知道他想什麼,但是,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今日葉宸得太皇太后看重,那慕容氏又被扶為正室,今日若不扳倒葉宸與慕容家,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所以,她再度拜倒,“皇上,請打開盒子。”

“打開吧!”

一道沉冷的聲音響起,眾人抬頭看去,只見皇太后領著幾名婆子宮女來到,一身皇太后禮制寶冠下,是一張冷然決意的面容。

皇帝看著葉宸,葉宸跪在地上,面容煞白,身子一直哆嗦的,彷彿是在極大的驚嚇中。

“回皇上,慕容大夫人蘇氏求見。”太監在外面傳話。

“來得正好!”皇太后毅然下令,“傳她入內。”

蘇氏拖曳著長裙進入軒中,她抬頭看了自家兄長蘇郡王一眼,方才便是蘇郡王命人前去通知她前來的,不過,得到小靈的提示,她也是時候來了。

“臣婦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氏跪在地上行禮。

“你來做什麼?”皇帝口氣平淡地問道。

蘇氏抬起頭,深呼吸一口,道:“臣婦前來請罪。”

“哦?”皇帝淡冷一下,眼底的光芒卻越發的寒冷銳利,“你請什麼罪?”

“回皇上,這盒子確實是元妃娘娘之物,也是臣婦讓小靈去幽明園取的,一切都是臣服的錯,請皇上責罰。”

蘇氏此言一出,倒是讓清平公主有些意外,不過,她唇角隨即勾出一抹冷笑來,事到如今,她承認總比抵賴要好,可見這慕容家也不乏識時務之輩。

“如此說來,也是你讓白擎夜去殺牡丹的?”皇帝眼底忽閃過一絲嗜血之色。

蘇氏一怔,“沒有啊,牡丹死了?這事兒臣婦不知道,更不曾讓白將軍去殺牡丹。”

蘇氏在說話的時候,葉宸跪著往後挪了兩步,正好在白擎夜的右側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皇帝與蘇氏身上,葉宸的手一翻,一個銀針悄無聲息地沒入了白擎夜的右側腰間。

她的動作異常迅疾,那銀針也細小如毫毛,壓根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舉動。

白擎夜是感受到了腰間的異常,他驚疑莫名,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暗自運氣,卻發現經脈已經被封住,無法提起真氣。

忽地,他覺得胸口氣血一陣翻湧,面前的人重重疊疊,他努力睜大眼睛,怎也看不清楚,忽地,眼前一黑,人便倒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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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34:37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曼陀羅之毒
“啊!”首先發出驚呼​​聲的是葉宸,她急忙挪後幾步,震驚而害怕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白擎夜。

皇太后疾呼一聲,“傳御醫,防他畏罪自盡。”

皇帝面容再難掩狂怒,厲聲道:“來人啊,取朕的寶劍來。”

今日已經死了一個牡丹,若再來一個畏罪自盡,便是死了一雙,皇帝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了。

福公公急忙領命去取寶劍,與此同時,太皇太后來了,她坐在肩輿上,四人抬著她進入軒中,群臣急忙行禮。

“都起來吧,該干嘛幹嘛!”太皇太后坐在皇帝身邊,看著皇帝道:“今日之事十分妖異,該查的還是得查。”

“孫兒已經命人取寶劍了,只要打開這個盒子,一切都真相大白,這里風大,皇祖母還是不要在坐在這裡,快回去殿中取暖。”皇帝沉聲道。

盒子裡的東西,他幾乎已經能猜到,當日蓮嬪說元妃以厭勝之術詛咒太皇太后,但是一直沒能找到這個東西,如今翻出這盒子,可以猜出裡面的內容,他不願意讓太皇太后看見。

“不,哀家就在這裡看著。”太皇太后笑笑,“哀家是這大周朝最有福氣的老東西,任何的詛咒對哀家都是起不了作用的。”

“不……”皇帝還想反對,太皇太后拍拍他的手,“不必羅嗦,哀家一直都不相信婉兒這孩子會詛咒哀家,她是那麼的孝順,乖巧,懂事。”

皇太后冷笑一聲,“母后宅心仁厚,待人寬容,只是旁人未必會以真心回報您。”

“是啊,”太皇太后笑得十分妖異,“可不是嗎?哀家自問也不曾虧待過你。”

皇太后只覺得她眸光一凜,連忙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心底卻無比的慪氣。

御醫與福公公同時來到,御醫上前為白擎夜診治,而這邊廂,福公公則把寶劍交給王世安,讓他打開盒子。

盒子是玄鐵盒子,十分堅硬,但是所幸表面的鏤空做得很薄,而這把寶劍又是世間難得的寶貝,所以,只見王世安運功砍下去,一陣火星飛濺,盒子正面便被削開,王世安把寶劍遞給福公公,用兩根手指伸進去,把裡面的東西捏出來。

那是一張錦帛,錦帛裡包著一塊長命玉鎖,正面寫刻著“長命百歲”,反面刻著“平順一生”。

“皇上,這是元妃娘娘出生的時候,慕容老命人給元妃娘娘做的長命鎖,這把鎖,老臣見過。”說話的是三朝元老,太子太傅孫大人。

眾人一凜,如此說來,這真是元妃之物。

“皇上,請過目!”福公公呈上錦帛與長命鎖。

皇帝厭惡地盯著那錦帛,猶豫了片刻,卻聽得太皇太后道:“念出來吧,事到如今,也不必瞞著諸位。”

“這……”福公公看著皇帝,皇帝別過頭,沒有看他。

倒是皇太后厲聲道:“讓你念便念。”

福公公只得應了一聲,“是!”

他展開錦帛,錦帛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辯認,他念道:“信女慕容婉兒,天宗五年入宮,深得皇上寵愛,更蒙太皇太后庇護憐惜,信女感激天恩,再無遺憾。只是有感太皇太后年邁身子弱,重病在床,御醫無策,信女願意折壽十年,求太皇太后福壽安康,萬壽無疆,以長命鎖為信物,求上蒼與觀音娘娘垂憐信女一番孝心,保佑太皇太后早日康復。”

落筆的日期,是天宗十三年,那一年,太皇太后重病,連御醫都說只能聽天命,皇帝連下了三道聖旨,命人在伏安寺點長明燈,以求太皇太后康復。

“不,不可能的!”清平幾乎癲狂,一手奪了福公公手中的錦帛,雙手顫抖地看著。

“不,不可能的……”錦帛在她手心悄然滑落,她面容上是極大的震駭,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皇帝面容微怔,他伸出手,讓福公公取來錦帛,福公公撿回來後在他面前展開,那些娟秀的字跡,分明是出自元妃之手。

這麼多年,他竟然一直錯怪了她?

皇帝顯然有些無法接受,怔怔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氏跪在地上,哽咽著道:“皇上,這盒子一直放在幽明殿的觀音座下,元妃娘娘臨終前,臣婦曾入宮見娘娘最後一面,娘娘告知臣婦,當日蓮嬪因嫉妒她得帝寵而心生怨恨,誣陷於她,可她在觀音娘娘座下許下的諾言卻不能公開,否則會不靈驗。娘娘曾叮囑臣婦,她死十年後,便想方設法取出這盒子,沉於湖底,她說,當年伏安寺老高僧跟她說過,誓願不曾公開,那上蒼便會一直順著她的心願護佑太皇太后。所以,臣婦縱然早知道有這個盒子,卻不敢說出來,免得元妃娘娘在天之靈無法安息。”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哀家早就說過,婉兒這孩子懂事孝順,她願意折壽十年為哀家祈福,實屬難得,想起來,哀家那年也以為自己劫數難逃,想不到竟安然邁過,這不得不說是元妃的功勞,只是這孩子沒福氣啊。”

皇帝神色複雜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這件事情,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皇上!”御醫已經為白擎夜診斷完畢,上前道:“白副統領中了毒,幸好診治及時,無性命之危。”

“中毒?”皇帝眸光一凝,“什麼毒?”

御醫道:“回皇上,白副統領身上有曼陀羅的香味,可見他曾中過曼陀羅的毒,不過,曼陀羅不會要了他的命,只會讓他產生幻覺,至於他身體內中的另外一種毒,卻是致命的毒,若他一直不運功提氣,這種毒會在十二個時辰之內運行全身,然後死亡,但是顯然白副統領內功深厚,發現了自己中毒,強行運氣禦毒,導致毒性提前發作。”

“曼陀羅?”皇帝冷笑一聲,他在登基之前曾中過此毒,知道這種毒的危害之處。

“皇上,”白擎夜跪在地上,臉色蒼白虛弱,“臣在暴室的時候,曾聞到一種奇異的香氣,而且,在臣殺牡丹之前,發現暴室中的人都癲狂異常,甚至自撓自己的臉和撞牆,臣懷疑,有人在暴室之中對臣下毒。”

“查!”皇帝一聲暴怒狂吼,嚇得在場的群臣心中一震,紛紛跪下,“皇上息怒!”

清平面容蒼白,跪在地上,臉上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狼​​狽異常。

葉青也被嚇住了,她簡直不能相信這個結果,前思後想,她忽然指著葉宸,“是你?一切都是你安排的?這錦帛也是你偽造的,你從一開始就錯誤引導我們,是不是?”

葉宸揚起眸子,眼底有似笑非笑之色,“妹妹不明白姐姐說什麼。”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來人啊,把昌樂郡主帶下去洗個臉,讓她清醒一下。”

“是!”頓時便有人從太皇太后身側走出來,上前對葉青道:“郡主,請吧!”

葉青失魂落魄地看著太皇太后派來的人,她失控的情緒收斂得很快,如今已經慘敗,如果再糾纏不休,只怕會更惹得皇上與太皇太后震怒。

她被帶了下去,臨走前,狠狠地剜了葉宸一眼。

程氏一直在外面等著事態的發展,她見葉青被帶出來,急忙上前問道:“郡主,怎麼樣?”

葉青怒瞪著她,忽地揚起手,一記耳光甩在她的臉上,“都是你自作聰明,滾!”

程氏怔怔地看著她暴怒的臉,心中一沉,失敗了?

程素心也跟在程氏身後,見程氏被打,她怒道:“你怎麼打人啊?”

“打人?我現在殺了你們的心都有。”葉青怒道。

程素心見她面容凶狠,心底發怵,退後一步,“和我有什麼關係?”

葉青哼了一聲,趾高氣揚地離開。

程氏跺腳怨恨地看著程素心,“你確定你聽到葉宸與小靈說的話?”

“姑母,自然是千真萬確的,一個字都不落。”程素心道。

“那為何會這樣的?”程氏百思不得其解。

王靜月站在香樟樹下,潔淨的臉上含著一抹冷淡的淺笑,烏黑的眸子生出一絲冷漠的寒光,“因為,人心永遠算計不過天意。”

程氏與程素心急忙回頭,程氏對這個王家大小姐是十分忌憚的,見她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身後,不禁沒好氣地道:“王小姐喜歡聽牆角?”

王靜月冷漠笑了,帶著侍女施施然地走了。

這一次,皇帝委派了御醫與朱令允去暴室調查,不消一會兒,御醫與朱大人便回來了。

御醫跪在地上,道:“回皇上,老臣在暴室的油燈上發現了焚燒過的曼陀羅的粉末,而且,被關押在暴室中的囚犯,除了葉家姐妹之外,其餘的都中了曼陀羅之毒,並且曾有過癲狂喪失理智的行為,而老臣也檢查過牡丹的屍體,發現她除了中過曼陀羅之毒外,還與白副統領中了同樣的毒,只是,她所中的分量比白副統領中的要重許多,如果她不曾被殺死,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了。”

“你方才說,如果白擎夜不曾運氣,那麼,他會在十二個時辰之後毒發?”皇帝問道。

“是的。”御醫回答說。

“曼陀羅會讓人產生幻覺,那麼,是不是說白擎夜是因為幻覺而殺了牡丹的?”杜元帥急問道。

御醫道:“按照暴室中燃點曼陀羅的分量,可以推斷白副統領殺人的時候,確實已經產生了幻覺,非他意願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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