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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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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19:28: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本文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24-8-10 20:29 編輯

資料來源:全本小說網
..........................
這本~~我覺得不錯~~整體很加分
我自已本身喜歡看大陸古裝劇
現在戲劇比較純純這種




第1章殺夫
北風凜冽地刮過,從昨日清晨開始,便醞釀著一場暴雪。

帥府外,血腥未乾。

羅帳旖旎,昏暗的燈光明滅未定,微微開啟的窗戶,有北風席捲而入,捲起漫天帳幔。

房中,旖旎春光無限,葉宸躺在戰神白擎夜身下,媚眼如絲,眸子含著情深無限,凝望著她身上的白擎夜,她的丈夫。

他的唇在她臉頰,下巴,鎖骨上流連,彷彿要把分離三月的思念都凝聚在這一刻,而他心中也明白,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的動作越發重了起來,唇埋在她的脖子上,霸道肆意地吻著令他幾乎癡狂的身體。

她的眸光,陡然一冷。

他身體僵硬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伸手撫摸她的臉,臉上是淒然痛楚的神情,“為什麼?”

血液從他胸前飛濺出來,一根尖銳的髮簪,刺入他心臟,她只有一瞬間的時間下手,她不曾猶豫。

葉宸冷冷地推開他,緩緩起身,從他胸前抽出簪子,插入他的脖子,殘冷地道:“我不曾愛過你,從你下手殺害我三弟那一刻起,我對你只有恨。”

他笑了,笑容像極了開在黃泉路兩旁極盡妖冶的彼岸花,淒厲又絕美,“如果,這一生不曾遇見你,不曾愛過你,那該多好啊……”

他的聲音,緩緩地低了下去……

半月前,夜狼軍元帥白擎夜受皇上聖旨傳召,班師回朝。

聖旨之外,還有一道杜元帥的密函,只寫著兩個字:妻危。

他日夜兼程,在暴風雪來臨之前,回到了京城。

元帥府已經被皇帝的禁軍包圍,要入帥府,首先得放倒府外的禁軍。

一場殺戮,與暴風雪同時展開。

他殺紅了眼睛,渾身沾滿了鮮血,帥府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他臉上的血未乾,便衝了進去。

他的妻子,他此生最深愛的女子,便在府中等著他。

她像驚弓之鳥般躲在牆角,見他進來,飛撲上來。

他其實知道,這是一場陰謀,他在賭,賭這些年她會對他有一絲情意。

他知道賭注是自己的生命,但是,他還是願意一試,他心裡有一絲殘念,希望她終究不會辜負他對她的好。

從娶她那一日起,他便知道她不曾愛過他,但是,他以為,日子久了,他終究可以溫暖她的心,他錯了。

她坐在他身邊,赤腳下滿是他的鮮血,鮮紅粘稠,緩緩地從她腳邊流去。

她看著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她眼底的冰冷不曾褪減,心裡有一絲痛快的感覺,白擎夜,你終於死在我手中了。

她穿上衣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剛才還在與他恣意狂歡的男子,赤腳而出。

一路所見,皆是血肉模糊的屍體,他是踩著屍體進來送死的。

平日伺候她的下人侍女,都橫屍在她腳下,她並不覺得憐惜,白擎夜不曾愛過她,從娶她那一日起,就是為了籠絡她師父的權勢,為了這天下。

所以,派遣到她身邊伺候的人,都不曾真心對她,不過是嚴密的監視控制。

她雙腳染滿了血液,手中執著他送給她的碧玉寶劍,呼嘯的北風沒有把她渾身滾燙的血液吹冷,她知道,那個發誓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的男子,就在府外等著她。

她踐踏著屍體,一步步走了出去。

府外,火光沖天,一名身穿黃色衣裳的男子策馬而來,身後,是舉著火把的禁衛軍。

男子翻身下馬,扶住了她,“葉宸,他呢?”

葉宸腳下一軟,道:“他死了,死在我手中。”

朱睿眼底閃過一絲喜色,“真的?”

“屍體就在裡面。”葉宸說到屍體的時候,心頭忽然有些一滯,屍體?那鮮活的人,那被她痛恨了那麼多年的人,終於死了?

朱睿揚手,便有禁衛軍衝了進去,片刻,禁衛軍衝出來,回道:“皇上,逆賊白擎夜已經被誅殺。”

朱睿俊美的面容忽地迸發出狂喜,他仰天大笑,“白擎夜,你終究還是敗在朕手上了。”

葉宸看著眼前這張有些瘋狂的臉,心頭竟覺得陌生不已,“皇上,快派人去營救我師父吧。”

“你師父?”朱睿收斂笑容,凝望著她,忽地,嘴角漫開一抹冷毒的笑,“是的,確實是要帶你去見你師父的。”

他的手一揚,一掌擊在她胸前,葉宸飛了出去,撞落牆壁上,喉頭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朱睿,勉強站起,身子已經是搖搖欲墜,“你……”

朱睿那張溫文爾雅的臉已經變得猙獰不已,眼底熟悉的情意也變成冷毒的恨意,“葉宸,杜陵一家,已經入獄,等著明日全家處斬!”

“什麼?”葉宸胸口一陣翻湧,鮮血噴出,不,不可能的,他說她的師父是被白擎夜的人抓走,姐姐也親口證實。

“來人,抓住逆賊之妻,打入天牢,明日與反賊一家於菜市口斬首示眾,逆賊之妻葉宸,罪大惡極,鞭屍三日。”朱睿冷冷地下令。

“朱睿,你竟敢騙我?”葉宸怒喝一聲,強自忍下心頭亂竄的真氣,仗劍而起,直刺向朱睿。

朱睿一驚,退後兩步,一手抓起身邊的禁衛軍擋住葉宸的長劍。

葉宸驚怒之下,彷若受傷憤怒的獅子,這一劍銳不可當,劍身穿透那禁衛軍,血液濺了朱睿一身。

朱睿大驚失色,口中喊道:“護駕,護駕!”

他早知道葉宸武功高強,所以,剛才趁她不備重傷了她,想不到她內力竟然如此深厚,竟還能出如此凌厲的招式。

十餘名禁衛軍一擁而上,火光之中,只見刀劍寒光飛閃,葉宸白色的身影染了點點猩紅血跡,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特別淒厲。

她雖中了幾劍,卻越戰越勇,連殺了五人,殺紅了眼睛,這情形,就跟不久前,白擎夜殺敵進去救她的情形一樣。

那時候,她站在高高的閣樓上,冷笑地看著他如何浴血奮戰。

北風越發凌厲了,大雪飛揚中,幾乎瞧不清任何人的面容,只能憑身影分辨身份。

葉宸認住那一抹明黃色,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弓箭手準備!”

隨著朱睿一聲令下,一排黑衣人飛躍上了元帥府的圍牆,頓時,飛箭如雨,箭刺穿了她的大腿,手臂,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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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19:31:30 |只看該作者
第2章重生
她終於站不住了,身子往後倒去,滿眼梨花般的白雪飄飄揚揚而下,覆蓋她的紅眸,她想起,她曾經與白擎夜在漠北登城樓看雪,在大雪紛紛中,他牽著她的手,跟她說,這一輩子,不管前路如何荊棘,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但是,那時候,她心裡只有朱睿,她只想幫朱睿除去眼前這個男人。

而白擎夜對她的承諾,在她聽來,就像一個笑話。當然,她也沒有想過,有一日,她的愛對朱睿來說,也是一個笑話。

“回皇上,人還有氣!”

“打入天牢,明日一同處斬。”

葉宸意識飄散之前,只聽到朱睿陰狠殘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陰暗潮濕的天牢裡。

朱睿要她死在刑場上,所以命人為她止了血。

光芒在天牢的盡頭亮起,一個身穿鳳袍的女子緩緩地走過來。

她,便是如今大周朝的皇后,清平公主嫡女葉青。

她走到牢籠的鐵欄外,嘴角揚起了痛快的笑容,“只是可惜了我們大周朝的戰神白擎夜,收到杜元帥名義發出去的信箋,便不顧大事在即,披星戴月風雨兼程地趕回來送死。”

她的唇瓣微微揚起,露出嘲諷而痛快的神色,“不過,能死在自己深愛的女人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葉宸如遭重擊,死在深愛的女人手中?

“葉宸,你始終不曾愛過我,我還是輸了。”

他臨死前的聲音,像雷聲一樣,在她耳邊響起,敲打著她的心臟。

“為什麼?為什麼?”葉宸爬起來,雙手握住鐵枝,雙目噴火,衝皇后葉青怒吼,“我這麼相信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葉青冷冷一笑,“逆賊,死不足惜。”

“你為什麼狠毒至此?”葉宸揮動去拳頭,狠狠地打在鐵枝上,手背鮮血淋漓,甚是嚇人。

“狠毒?”葉青的眸光淡淡地掃過葉宸的面容,恨意頓生,“若不狠毒,我怎有今日的榮華?是你太過愚蠢,竟然妄想朱睿會冊封你為皇后。”

她看著葉宸駭然悲憤的臉,紅唇輕啟,“還有一件事情,忘記跟你說的,還記得嗎?你那苦命的兒子剛出生就死了,是你一心護著的好表妹程素心掐死的,她還用他的肉做成包子送給你吃,吃自己兒子的肉,滋味如何?”



葉宸腦袋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胸口用一種痛在爆開,不斷地爆開,她許久都沒能呼吸,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程素心!

想起她那可憐的兒子,雖然在懷孕的時候,她憎恨過腹中的孩子,但是隨著孩子在她腹中日漸長大,她是有過期待的。

所以,孩子夭折之後,她也痛苦了好一陣子。

葉青目的已經達到,冷毒一笑,退後一步,吩咐身邊的侍衛,“這一次平定逆賊,你們也辛苦了,這杜府的女眷,明日便要處斬,今夜,就賞你們快活一下。”

葉宸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駭然鑽上心頭,“不,葉青,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做。”

葉青得意一笑,“記住,是你害死了她們,如果不是你殺了白擎夜,皇上也不會這麼快可以平定這亂局,自然也不敢這麼快殺葉家的人。”

她嘴角有陰冷的笑,毒蛇一般陰暗歹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葉宸痛不欲生的臉。然後,狂笑一聲,轉身離開了天牢。

葉宸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耳邊盡然是淒厲的呼救聲與粗沉的呼吸聲,間或傳來男子得意的狂笑聲。

極目看去,只見幾十具數不清的肉蟲趴在她葉家女眷身上。

她看到,十二歲的師妹葉夙,就在她隔壁的牢裡,一個五大三粗面容猙獰的男人一把抓住葉夙的手,隨手就抽下去兩個耳光,葉夙被打得暈頭轉向卻依舊拼力反抗,哀求地看著葉宸哭道:“師姐救我,師姐救我……”

葉宸摀住耳朵,眼淚在臉上瘋爬,她沒有辦法救葉夙,因為,她甚至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她的衣衫被撕開,傷口被一個重重的身體壓下來,疼痛鑽入心扉,她渾然不動,滿腹的恨意被絕望壓下。

身邊傳來杜陵悲憤的怒吼聲,他瘋了似地衝過來,撞開葉宸身上的男人,那男人一怒,一腳踹過去,杜陵的頭撞在鐵枝上,鮮血汨汨地流。

“啊……”杜陵發出悲憤的吼聲,一頭撞在牆壁上,身子緩緩地滑落,抽搐幾下,鮮血遮蔽了他的眼睛,他死死地盯著暗黑的天牢頂上,死不瞑目。

一代名將,就這樣淒慘地死在大牢中,武功盡毀。

這一夜,對葉宸與杜家的男人女眷來說,是地獄的一夜。

幾乎所有的女眷都被折騰至死,杜家的男兒郎含恨自盡,整個天牢,在下半夜,幾乎是寂靜一片的。

翌日,被押送刑場的杜家滿門,全部都是死人。

暴風雪席捲了一切,城門上,掛著幾百具屍體,杜帥與白擎夜的屍體被鞭屍三日,三日下來,無數道鞭痕,屍體模糊成肉醬。

而朱睿與葉青,特意留下葉宸沒有殺,每日白天有獄卒帶著她到城樓看白擎夜與杜帥的屍體,晚上,便是各種刑具等著她。

直到有一天,葉青來跟她說,白擎夜的部下全部被殲滅,夜狼軍死的死,降的降,從此,世間,再沒有夜狼軍。

翌日,她被押送刑場,斬首示眾。

全身上下像是被碾壓一般的痛,痛得葉宸忍不住shēn yin了一聲。

“小姐,小姐……”

耳邊傳來地關切著急而又十分熟悉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這張面容,有片刻的失神,然後,她淒然一笑,“小靈?我死了,是不是?我終於死了,是不是?”

小靈在她嫁給白擎夜那年就已經死了,是與程素心的侍女一同出去買針線,然後沒有回來過。

三天之後,在護城河發現了她的屍體。

現在她看到小靈,那麼,她一定是死了。

“死得那麼容易嗎?”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音熟悉又陌生,卻像鐵鎚一樣敲打著她的心。

她迅速抬頭,竟發現白擎夜站在小靈身後,他全身濕透,髮際還有水滴下來,更顯得他面容冰冷陰鬱。

葉宸有片刻的怔忪,心頭迅速被一種疼痛擭住。

“既然二小姐沒事,我便走了。”

他說完,便冷冷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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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19:32:13 |只看該作者
第3章竟是他相救
葉宸怔怔地看著他高大頎長的背影,竟有點回不過神來。

小靈扶起她,道:“小姐,你只是落水暈倒了,是白將軍救了你。”

“暈過去了?”葉宸睜眼看著四周,這裡,竟然那麼熟悉?

是她的出閣前的攬勝苑。怎麼回事?她怎麼回到國公府了?

難道說,那隻是一場夢?

但是,耳邊縈繞的淒厲呼救聲彷彿還沒停止,胸口的痛還是那麼清晰,恨意脹滿胸口,只消想起那一夜的情景,便覺得血氣全部湧上,把胸腔都壓爆。

不,那絕對不是一場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小靈見她痴癡呆呆,不禁垂淚道:“公主也太狠心了,雖說小姐不是她親生,卻也不能這樣刻薄,這大冬天的,身邊又這麼多侍女,怎能讓你下冰湖去撿手帕……”

葉宸陡然抬頭,下冰湖撿手帕?

她及笄那年冬天,公主在院子裡設宴賞雪,院子里風大,吹了她的手帕,她隨手便指了自己下去撿,本來湖面已經結冰,誰知道她剛走下去,腳下的冰一下子就碎了,她跌入湖中。

也就是說,她回到十五歲那年了?

“你說是白將軍救了我?”葉宸艱難地問道。

“可不是?”小靈嘆息一聲,“侍衛們都驚呆了,幸好白將軍在場,迅速跳下湖中救你起來,否則的話……”

葉宸只覺得從腳底湧起一絲冷意,十五歲的國公府,正是她受盡屈辱的時候。

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修正自己的錯誤,報那血海深仇。

十五歲那年,她被許配給白擎夜為妻,第二年成親。

沒有任何世家小姐願意嫁給白擎夜,因為,他的母親,是勾欄女子,所以,縱然在平常候府長大,他這個低賤的庶子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而她,是堂堂的相府嫡出小姐,竟然嫁給一個勾欄出身的粗鄙武夫為妻,這是何等的荒唐?

也因此,從她嫁給白擎夜開始,便憎恨這個男人。

不過,嫁給白擎夜之後,她才算脫離了國公府這種地獄般的生活。

想起白擎夜,葉宸心底竟有說不出的抽痛,那愛了她七年的男人,明知道她這麼多年對他只有欺騙,只有背叛,他卻義無反顧地回來了。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竟覺得手腳無比的輕盈,她怔了一下,按理說,十五歲那年她還沒開始練武,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

但是,她感覺到腹中丹田有暖氣徐徐流過,竟是有武功的樣子。

正詫異之際,門被推開,是公主身邊的李嬤嬤,她淡淡地瞧了葉宸一眼,“二小姐醒來就好,公主吩咐,若二小姐沒什麼事,便繼續到小軒賞雪吧。”

小靈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囁嚅道:“李嬤嬤,二小姐剛醒來,不如讓她休息一下再過去吧!”

李嬤嬤怪笑一聲,眸光淡淡地落在小靈那張怯懦的小臉上,“這話,你自己跟公主說去。”

葉宸眸光一冷,清平公主,父親的妻子。十五歲那年嫁給樂寧候的小兒子,三年後守寡,後來父親入宮,公主見了俊美的父親,一見傾心,求皇太后下旨,把她許給了父親。

當年父親已經有母親這位正妻,但是奈何人家是公主,一道聖旨下來要葉國公葉隆休妻再娶,葉隆與髮妻尚算恩愛,入宮求了皇太后,把髮妻慕容氏降為姨娘。

清平公主嫁過來的第二年,便生了葉青,人家是天之貴女,又是葉國公的嫡女,剛滿百日便被皇上封為昌樂郡主。

同年冬天,葉宸出世,本該是嫡女的葉宸,生生成了庶出的女兒。

葉宸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是悲劇,清平公主始終記得慕容氏曾經是葉隆的正妻,所以,在慕容氏生下第三子的時候,便下毒害死了慕容氏,一併把慕容氏所生的兒子葉天接到身邊撫養。

可想而知,不管是葉宸還是葉天,在這個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怎地?連公主的話都敢不聽了嗎?”李嬤嬤見葉宸雖然坐起來,卻依舊不行動,不由得聲調揚高了一些,眼底有輕蔑之色。

葉宸斂住眼底的煙波,輕聲道:“請李嬤嬤先回母親,我馬上就去。”

李嬤嬤趾高氣揚的神態才收斂了些,淡淡地道:“二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不是千金之軀,最好便不要太矯情。”

說罷,冷冷地轉身而去。

小靈生氣地道:“連一個嬤嬤都敢這樣欺負小姐,這公主……”

小靈的話隱沒在唇間,她是見識過公主的手段的,縱然有多麼的不滿,卻是不敢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葉宸淡漠一笑,“幫我梳妝吧。”

清平公主一向囂張跋扈,在這個家,連老夫人都不敢說她半句,誰又能說什麼呢?

瞧著銅鏡中的稚嫩的容顏,葉宸眼底滑過一絲深沉,但是,如果還想她像前生一樣逆來順受,那就太天真了。

清平公主今日在院子小軒中設宴賞雪,除了府中的女眷一律到齊之外,還邀請了幾位公主和世家命婦到來賞雪觀梅。

今日她本是無意針對葉宸的,不過是清平公主的妹妹美心公主隨口讚了葉宸一句,說她頗有當年慕容氏的風韻,她心頭微慍,剛好風揚了手帕,便隨手指了葉宸下去撿手帕。

只是,她也不知道湖中的冰不結實,葉宸落入湖中,不是她所願,卻也讓她高興了一下。

葉宸領著小靈走出去,剛走到側院,便聽到一陣哄笑聲傳來,她側目看去,只見幾名身穿華服的貴家公子小姐正在側院裡鬧哄。

葉宸看過去,竟見剛從攬勝苑走出去的白擎夜被人包圍著。

剛才神智迷亂,第一眼見他,並未能勾起心底的潮湧。如今冷靜下來再見到他,心裡陡然一痛。

眼底頓時蔓延成一片紅色,粘稠溫熱的血液似乎還在她臉上流淌,那是屬於他的血,屬於她的殺戮和罪孽。

今日杜元帥帶著剛立下軍功的白擎夜來到相府,而剛好公主宴客,各府的命婦帶了各家公子小姐前來,這個出身粗鄙的白擎夜,頓時便成了貴家公子們恥笑欺負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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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19:55 |只看該作者
第4章白擎夜遭欺凌
這一幕,在當年也是發生過的。在這之前,她也見過白擎夜幾次,但是,當年的她,和這些貴家公子小姐們一樣,都是瞧不起白擎夜。

“餵,那蠻牛,聽說你武功很高,快露兩手給本公子瞧瞧。”一名身穿白色錦服的年輕公子指著白擎夜,傲慢地道。他是張太傅的小公子張天標,去年剛考取了功名,中了個舉人,但是為人卻十分輕浮囂張。

白擎夜抱著劍站在廊前,一動不動,五官如冰雕般冷峻,眼底幽深如浩瀚碧海。

禮部尚書孫大人的公子孫尚儀冷笑一聲道:“以為被封了個將軍,就能耐了?你今日就是被封為大將軍,也改變不了你娘親是青樓阿姑的事實,若不是杜元帥提攜,你也不過是軍中一名替人挽鞋的士兵。”

白擎夜雙眸如冷箭般射向孫尚義,眼底漸漸浮起了一絲怒意,但是他依舊不說話,只是抱著劍站立著。

四周圍在一起的貴公子小姐們見此情況,都覺得此人有些不懂抬舉,人的出身是分三六九等的,一名剛立下軍功被封為將軍的低賤出身的人,有什麼值得傲氣的?

“本公子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張天標見他不搭理自己,不免在公子小姐們面前失了威風,不由得惱羞成怒,一步上前,手指戳著白擎夜的腦門,怒道:“你是什麼身份?本公子讓你表演幾手,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你!”白擎夜忽然斷喝一聲,眼底盈滿了怒氣,如一頭髮怒的野獸,“滾開!”

“你想幹什麼?”張天標被他嚇了一跳,但是旋即怒了起來,他一個出身這麼低賤的人,也敢跟他們這些公子們叫囂?遂怒喝了一聲,怒氣沖沖地回盯著白擎夜。

一顆石子扔在了白擎夜的額頭上,扔石頭的人正是禮部尚書的公子孫尚義,他厲聲道:“你兇什麼兇?這裡有你兇的份嗎?跪下!”



張天標見孫尚義先動了手,冷冷笑了一聲,衝白擎夜吐了一口唾沫,“怎麼樣?你還敢打人不成?你敢動我們一根手指頭,你這個剛封的將軍,就要……”

一個左勾拳落在了張天標的臉上,張天標哀嚎一聲,人便飛了出去。

白擎夜一腳踩在張天標的胸前,冷冷地道:“我這輩子,最恨人家吐我口水。”

“你……”幾名公子小姐都被嚇傻了眼睛,這欺負白擎夜也不是頭一遭了,之前他從不還手,怎地今日竟敢動手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相國公府府鬧事?”說話的是葉府的四小姐葉婉,她雖是庶出的身份,但是因母親程氏乃是老夫人的侄女,所以在府中也頗為得寵。

白擎夜冷冷地掃了葉婉一眼,葉婉往日所見的男子,都是像孫尚義和張天標這種脂粉男子,哪裡見過這般凶神惡煞的眼神?當下嚇得神色一白,退後了兩步。

“來人啊,給本公子把這莽夫拿下!”孫尚義巴不得白擎夜動手,好趁機叫人教訓他一下。

幾名護衛從左右而出,飛撲向白擎夜。

只是,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護衛便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白擎夜出手狠且快,這些只懂得花拳繡腿的護衛怎可能是他的對手?

“滾!”白擎夜如地獄使者一般渾身散發著蕭殺冷峻的氣息。

“你等著,我絕不饒你。”孫尚義一向霸道慣了,此刻被人欺負到頭上,不禁動了真怒,當下便要去回禀公主,好讓公主處置白擎夜。

這些貴家公子們的殺手鐧,往往就是告狀。

清平公主很快便被請了過來,與她一同過來的,還有諸位公主與世家命婦。

張太傅夫人見自己的兒子被打,又認出打自己兒子的人是白擎夜,頓時勃然大怒,噗通一聲跪在了清平公主面前,委屈地道:“公主,國公府什麼時候被這種粗鄙之人橫行霸道了?還請公主為我兒主持公道。”

清平公主本來就十分厭惡白擎夜這種出身低賤的人,覺得就算父皇封了他將軍之位,是朝廷武將,也不能跟孫尚義這種官家公子們相比,所以,當下不問緣由,便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在我國公府府也敢動手打人?看來是杜元帥管教不嚴之過,還不跪下速速領罪!”



白擎夜傲然站立著,沒有跪下,更沒有請罪,一張臉冷得跟冰雕似的,一言不發,冷風捲過來,吹得他一身濕噠噠的青衣獵獵作響。

張天標跪在清平公主面前,哭著說:“公主,這白擎夜實在可惡,我等不過在此玩耍,竟無故遭他毒打,公主若不懲治他,還不讓這種鄙野之人翻天了?”

清平公主見白擎夜這般傲然神氣,怒火中燒,頓時斷喝一聲:“來人啊,把他拉下去,杖打五十棍!”

當下便有兩名侍衛走出來,那侍衛凶神惡煞地走到白擎夜面前,一腳掃過去,厲聲道:“跪下!”

白擎夜站立穩如泰山,他一腳掃過來,疼的只是他自己,白擎夜絲毫不受影響。

那侍衛呲牙咧齒地一揚手,頓時便有幾名侍衛衝了過來,扣住白擎夜的雙臂,企圖放倒他,但是幾人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能放倒白擎夜,清平公主一怒之下,道:“就這樣打,往死裡打。”

公主一聲令下,杖棍如雨點般落在白擎夜的背上,頭上,腿上,他咬著牙,盯著清平公主,也不還手。他知道,一旦還手,不僅自己遭殃,還會連累元帥。

葉宸站在廊上圓柱後,看著眼前這一幕,這一幕和前生沒有絲毫的偏差,但是她的心情卻截然不同。

前生他是看戲的心態,因為,看人痛打落水狗是一件特別痛快的事情。

但是,眼前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那一棍棍,都是打在她的心上,痛得幾乎呼吸不過來。

他的額頭有鮮血滲出,沿著挺拔的鼻樑往下流,眼前的鮮紅與記憶中的鮮紅重疊,刺痛了葉宸的心。

他一直都是這麼倔強,從來都是。

前生,這一場杖打,他最終是反抗了,事情鬧得很大,斷了孫尚義的雙腿,張天標也幾乎喪命於國公府,後來是杜元帥力保他,才不至於被殺頭。

當年她目睹了所有的經過,抱著看戲幸災樂禍的心態看他遭殃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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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葉宸出頭
葉宸緩緩走了出來,就站在九公主身後,嘆息一聲,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小靈說:“這白擎夜怎也不為自己辯解?他也是看不下去為九公主仗義執言幾句而已啊……”

九公主聽得此言,神色一凜,猛地揚頭看著葉宸,“你說什麼?”

葉宸像是受了驚嚇,倉皇抬頭,“九公主,小女沒什麼說。”

九公主卻把她剛才那句話聽在了耳中,厲聲對侍衛道:“住手!”

侍衛停下手,怔怔地看著九公主。

清平公主回頭看著九公主,神色略有些不悅,“阿九,你想做什麼?”

九公主盯著葉宸,“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葉宸遲疑了一下,看向清平公主,清平公主陰沉著臉,“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既然九公主讓你說,你便說就是。”

葉宸這才應了一聲,道:“是!”

她福身,道:“剛才小女路過此地,聽到幾位公子小姐們在說九公主……”

“葉宸,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胡說八道。”孫尚義凸著眼珠盯著她,眼神頗有威脅之意。他們剛才確實說過九公主的壞話,但是大家都有共識,這些話不會傳出去的。

“說什麼?”九公主一張臉沉了下來,眼底有怒火跳躍。

“他們說九公主仗著自己是天家之女欺壓婆家,還打罵了九駙馬的妹妹三小姐,還……”葉宸顯得很驚慌,“然後白將軍就呵斥了他們,不許他們胡言亂語,孫公子和張公子便生氣打了他,他抵受不住這才還了手。”

九公主確實是這樣的人,而背地裡,這些人沒少議論這個事情,葉宸前生便聽過許多次張天標與孫尚義背後說九公主的壞話。

“你胡說!”張天標白淨的臉上有憤怒之色,伸手指著葉宸,“你敢污衊我?”

葉宸畏縮地退後一步,漲紅了臉道:“我沒胡說,你說你曾在西街親眼看見九公主掌摑三小姐,還讓三小姐在大街上跪了半個時辰。”

葉宸此言一出,張天標臉上頓時顯出一絲驚慌來。這件事情,他確實是親眼所見,也曾經多次在人前說過。

九公主倒吸一口涼氣,眸光透著鋒芒盯著張天標,冷笑一聲道:“宸兒不是說謊,本宮心裡有數,要你多嘴?”

當日她打罰小姑,確實張天標是在場的,她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本以為他不敢胡說,誰知道背地裡都給她傳了個遍。

“公主,小可並不曾胡說……”張天標知道九公主一向專橫獨斷,疑心又極重,所以急忙分辨。

清平公主也冷冷地掃了葉宸一眼,“你趕緊退下,不許多言。”

“是!”葉宸應了一聲,斂住眼底的寒芒,“女兒告退。”

“慢著!”九公主傲然站出來,一把拉著葉宸的手,“你把事情的始末告知本宮。”

清平公主皺了皺眉頭,眸光冷淡地掃過葉宸的臉,想說什麼,但是礙於九公主,還是隱忍不說。

葉宸躊躇了一下,最後像是鼓起了勇氣般漲紅臉道:“回九公主的話,剛才小女經過此地,便聽到他們幾人在議lun gong主,開始白將軍也只是抱劍站立不理睬,只是後來他們越說越不堪,甚至一邊說一邊哄堂大笑,白將軍這才出言呵斥了他們,只是,他們說孫公子白將軍出身粗鄙,和九公主是一樣……”

葉宸說到這裡,神色一驚,頓時噤言不敢再說下去。

而九公主卻已經是滿臉的震怒,大周國誰不知道九公主的生母只是一名宮女,她是皇帝這麼多女兒當中唯一沒有封號的公主,只以排行來稱呼,這是她心中的大痛。

若說她刻薄婆家,那她倒不至於動了大怒,這齣身一直都是她的逆鱗,葉宸了解她,所以,這最後一句,雖然語氣很輕,卻是整個辯詞裡最重的。



九公主怒極反笑,眸光如毒箭般在孫尚義與張天標臉上剮過,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掃過水面,卻帶著讓人驚恐無比的蕭殺之氣,“真好!”

白擎夜眼神複雜地看了葉宸一眼,他不知道葉宸為什麼要為他說話,但是他沒有忘記,在之前數次,葉宸也曾恥笑過他的出身。

他不相信因為他剛才救了她,所以她才仗義執言。

他知道這些世家小姐公子,心腸都極為狠辣,尤其這葉宸往日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自己救了她,恐怕還會因為他的出身而讓她覺得自己相救是玷污了她。

九公主緩緩地開口,聲音殘冷陰毒,“來人,把這兩個污衊皇家公主的孽障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此言一出,眾人為之驚駭,五十大板,對於白擎夜這樣的沙場戰將或許還能抵受得住,可這些貴家公子們,五十大板下去,就算不要了他們的命,這一雙腿也算是廢了。

那張天標反應過來,頓時跳起來沖向葉宸,口中怒道:“你這個賤人,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張夫人噗通一聲跪在清平公主腳下,哭著道:“公主救命啊,犬子雖然不才,但是斷不敢這樣嚼舌頭根子,求公主明鑑!”

清平公主皺了皺眉頭,冷淡地斜睨了葉宸一眼,警告的意味甚重,“你果真聽到?還是一時聽錯了?若聽錯了便跟九公主請罪,九公主大人大量,自不會與你計較。”



她往日禦下極嚴,對待庶出的女兒也是如此,一般來說,她這樣說話,不是要查問,而是要葉宸遵照她的話去做,所以,她話語雖然淡淡,卻暗含著讓葉宸改供的意思。

今日是她宴請了賓客過來,自然不願意得罪這些世家命婦,但是又知道自己妹妹凶悍的性子,所以,只能是從葉宸入手,平息此事。

她也確信葉宸懂得她的意思,會承認她只是聽錯了,慕容氏的這個女兒一向懦弱,不敢違背她的意思。

但是,這一次她卻猜錯了。

只見葉宸緩緩抬頭,堅定地道:“回母親的話,女兒沒有聽錯,他們確實是這樣議論九公主了,白將軍是為九公主出頭,才被打的。”

清平公主神色一變,眸色閃著寒光,周身散發著冷然氣息,“休得胡說,還不趕緊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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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相見無言
九公主嘿嘿冷笑一聲,站上前來攔在葉宸身前,陰陽怪氣地道:“皇姐,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要幫著這群兔崽子還是在你心裡也認為妹妹出身低鄙,沒把妹妹放在眼裡?”

清平公主一怔,“你知道皇姐不是這個意思……”

九公主冷聲道:“不是這個意思就好,那就請皇姐不要阻攔侍衛執行皇妹的命令,知道的說皇姐心存仁慈,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姐也小瞧皇妹。”

說完,她冷聲下令,“還愣著做什麼?拖下去打!”

侍衛得令,上前拖著孫尚義與張天標便往外走,孫夫人與張夫人見狀,急急磕頭求清平公主放人。

清平公主瞧了瞧九公主,知道再阻止下去,只會讓這個皇妹更加惱怒,到時候不知道要鬧出什麼樣的亂子來,只得扶起兩位夫人,嘆息道:“起來吧,誰讓他們多言呢?禍從口出不知道嗎?走,回去喝茶!”

說著,她衝身邊的李嬤嬤打了個眼色,李嬤嬤會意,轉身而去。

兩位夫人見了清平公主的眼色,知道她暗中施援手,也不敢再說,只是兩人都怨恨地盯了葉宸一眼,然後跟著清平公主走回小軒。

那些被嚇得雙腿發軟的公子小姐們也急忙跟著離去,怕九公主秋後算賬,連他們都打了。

葉青若有所思地瞧了葉宸一眼,輕輕地笑了一聲,潔淨無瑕的臉上便籠了一抹冷然之色,“妹妹今日真叫我意外。”

葉宸低著頭,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葉青一雙織錦繡花鞋從自己腳邊踏過,裙擺款款,隱約可見鞋頭那兩顆南珠特別的圓潤光滑。

九公主冷笑一聲,斜睨了清平公主等人的背影一眼,這才上前扶著白擎夜,緩聲道:“將軍可還好?”

她原本也輕看白擎夜,但是因著他仗義執言,又想起他的身世,不禁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情緒,因而說話也柔和了許多。

白擎夜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滿臉的血遮住了眼底冷芒之色,道:“謝公主,末將沒事。”

“以後若有人欺負你,你儘管來告知本宮!”九公主道。

白擎夜眼底有訝異之色閃過,但是最終也只是微微拱手,“是,謝謝公主厚愛!”

九公主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臨走前,她看了葉宸一眼,道:“你做得很好!”

葉宸躬身,“送公主!”

九公主拖曳著繡金線錦緞宮裙傲然離開。

小靈在九公主走後,一屁股癱軟在地上,扶住胸口道:“哎啊,小姐,可嚇死奴婢了。”

葉宸凝眸看去,只見白擎夜伸手擦去臉上的血跡,露出一張已初現男性魅力的臉,挺拔的鼻翼上,有一道傷口,染了些許殷紅的血跡,鬢邊亂發貼在臉頰,顯得霸冷而狂狷。

夫妻多年,她一直都沒有真真正正凝望過他,唯一一次,是為了幫朱睿策反他身邊的副將而跟隨他出征,那一個月夜,敵軍來襲,擄走了她,那一次,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他領著三千精兵,從天而降,一身金色盔甲在月色下閃著寒光,他俊美的容顏籠著震天怒氣,琥珀色的眸子燃燒著火光,他手中染滿了鮮血,盔甲上也被染紅,靠近他身邊的敵軍都被他攔腰斬死,血液飛濺在他臉上,他髮鬢俱亂,狂傲得像逆風的戰神。



那是她唯一一次用心看他,她感動過,但是,她所愛的人不是他,所以,感動只是頃刻流逝,她最終還是策反了他的副將,害得他身陷敵軍之中,差點喪命。

想起那一段往事,彷若隔世,只是當時著急擔心的眼眸如同毒箭一般射進她的心,她能清晰感受到疼痛在心臟的位置開始散開蔓延。

白擎夜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月白色衣裳的女子,她臉色平靜,但是眼底似乎有驚天的波瀾。

葉宸拿出手絹,想為他擦去鼻翼上的血跡,但是手伸出半空,莫名地手一軟,竟連手絹都握不住,被風揚了去。

他渾身散發冷凝的氣息,“滾開,誰要你假好心!”

她怔怔地看著他,手伸在半空,心頭像是被什麼吹過,空落落的什麼都沒剩下。

想起他前生臨死之時,輕聲嘆息:“今生,若不曾認識你該多好啊?”

前生傷你如斯,今生,我不招惹你。

白擎夜看著她眼底忽然閃過的傷痛之色,心頭閃過一絲疑惑,但是這絲疑惑很快消失,他不願意招惹這些人,因為,他已經在他們手上吃過太多的苦頭了,他一直憎恨這些人陰暗狡猾的手段。

在他認為,葉宸和剛才的張天標孫尚義都是同一類人。

而確實,前生的葉宸為了融入他們,極盡討好,他們做什麼,她便做他們身後的嘍囉,也沒少恥笑白擎夜。

看著白擎夜冷然轉身而去的背影,那背影,對她而言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這個和她糾纏數年的男人,把命都斷送在她手上的男人啊!

“小姐……”小靈回過神來,站起來有些膽戰心驚地喊了葉宸一眼。

葉宸長長地嘆息一聲,“走吧。”

小軒內,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彷彿那一段插曲不曾出現過。

“皇姐這雨前龍井可是皇兄賞的?”九公主嘟嘴,“我求了皇兄幾次,皇兄才給了幾兩,剛才皇妹看見皇姐竟有一大罐,皇兄真偏心。”

清平公主淡淡抬眸,唇邊含了一抹淺笑,“瞧你那小心眼?日前西域進貢了好些葡萄,皇妹那邊便得了大頭,皇姐說了什麼了沒有?這茶葉你若是喜歡,儘管拿去就是,皇姐又不是小氣的人。”



九公主晦氣地道:“不說葡萄還好,一說我就生氣,這葡萄回了府中,駙馬竟取了好些給那老虔婆,進貢之物,她吃了也不怕折壽。”

葉宸來到的時候,便剛聽到九公主說這句話,想起前生,九公主與婆家關係很差,最後竟逼得婆母上吊自盡,這件事情鬧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大怒之下,把九公主送到了庵堂反省,最後竟慘死在庵堂中。

清平公主笑笑,眸色淡淡地掃了九公主一眼,想起她方才的囂張跋扈,不由得端起了長姐的身份教訓道:“你啊,嫁入李家,便是李家的人,孝順翁姑伺候夫君是你的職責,以前父皇也是這般教導我們的,嫁做人婦,有時候要收收刁蠻公主性子才行。”

九公主哼了一聲,伸手扶了一下髮鬢,涼涼地道:“皇家教訓得是,只是,剛才見皇姐還不是為難府中庶出女兒?這滿園的丫頭,不使喚她們下去撿手帕,卻差二小姐下去,知道的說皇姐無心,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姐刻薄庶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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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23:28 |只看該作者
第7章小軒風波
說罷,她忽地掩嘴一笑,“說錯了,其實這二小姐說起來,也是正經的嫡出小姐,是皇姐嫁給過來之後,才生生把人家母親降為妾侍。”

清平公主的怒火在眉心隱約跳動了一下,卻如舊是淡淡的神色,“皇妹說這麼多話,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嗎?”

旁人見清平公主露出這般冷寒的神色,知道她喜怒無常,神色皆是一變,只是九公主卻是不怕她的,抬頭見葉宸來到,便伸手招呼,“二小姐,沒事了吧?快過來坐坐!”

葉宸畏畏縮縮地上前,對清平公主福身,“母親!”

清平公主神色稍霽,“沒事了吧?我命人準備了薑湯,你喝下去驅驅寒。”

葉宸輕聲道:“謝母親。”

九公主漫笑一聲,嘴角卻含著幾分譏諷,“皇姐對二小姐真真的好。”

這話說得十分諷刺,叫在場的人聽了,都不禁蹙眉,這九公主也太過難纏了吧?這清平公主不過是說了她一句她卻備下了十句等著,而且句句都是戳中清平公主的死穴。

葉宸顯得局促不安,彷彿怕姐妹兩人的戰爭把她拖下水。

所幸,清平公主經過方才的事情,也不願意在人前與九公主起太多的衝突,只是略不悅地掃了葉宸一眼,“還不坐下喝薑湯?”

清平公主在葉宸下水之後才命人備下薑湯的,本是可以送去給葉宸,但是為了在眾人面前顯示作為嫡母的她不刻薄庶女,所以特意讓葉宸出來喝一碗姜湯,算是在人前做個秀。



葉宸小心翼翼地坐下,清平公主的丫頭洪梅上了一碗薑湯,葉宸一口氣喝下去,薑汁的辛辣隨著喉嚨一路延伸到胃部。

小軒用珠簾遮擋,只是寒風依舊從珠簾間隙中席捲而入,這冰冷的下雪天氣,院子盛放著傲骨的紅梅,白雪飄飛中,紅梅點點,紅了葉宸的眼睛。

她的心底,卻越發的堅固冷凝了起來。

“妹妹慢點喝,仔細嗆著了。”坐在葉宸身旁的葉青柔聲道。

葉宸放下碗,抬頭飛快地看了葉青一眼。

只見她裡穿著一身絳紅色織錦緞裙,精繡花鳥紋樣,外披一件白色滾金邊狐裘,映襯得容色勝雪,絳唇映日,頭上挽著不算繁複的髮髻,瓔珞嵌入髮鬢中,垂下一顆紅寶石於眉心上,她說話的時候,頭微微晃動,那紅寶石也隨之搖擺了一下,更顯得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如此恭順溫和,柔美俏麗,體恤弟妹,葉國公府昌樂郡主實在是不負京中第一名媛的頭銜。

葉宸心中不禁涼涼一笑,這等絕色容貌下,包藏著何等歹毒陰狠的心腸?

天牢一夜如潮水般湧上葉宸的腦海中,恨意經久不息,在心頭翻滾,她吞下一口血腥,柔和地含笑道:“謝大姐關心。”

妹妹定必會千萬倍償還給你。

九公主像是故意跟清平公主作對似的,見葉宸衣裳陳舊單薄,便揚唇笑道:“二小姐,這大冬天的,你連一件棉衣都沒有,回頭我命人送幾匹錦緞過來,你也好做幾身衣裳,這馬上就要過冬了,身為國公府的小姐,總不能寒寒酸酸的,旁人瞧見了,還以為皇姐刻薄你呢。”

葉宸抬頭,看到清平公主那端莊嚴肅的臉已然有幾分不悅,遂局促地道:“謝九公主,只是,母親已經命人給府中女眷量身做衣,相信不日,便可趕制出冬衣了。”



葉宸這話,明聽著是為了清平公主的顏面,但是卻無疑是在打清平公主的臉,入冬至今,她還沒一件冬衣到手,還在所謂的趕製中,而昌樂郡主則穿著價值千金的純色上等狐裘。

可見,剛才九公主說清平公主刻薄庶女,是真有其事。

九公主聞言,怪笑一聲,斜眼看著清平公主,“皇姐,你也未免太過偏心了吧?瞧青兒,吃喝用度哪一樣不是最好的?這二小姐好歹也是之前正妻所出,你這樣般刻薄人家,傳出去人家會說我們帝家天女刻薄寡恩……”

“夠了!”清平公主斷喝一聲,神色已然是微慍,她眼鋒凌厲地掃了葉宸一眼,“你剛才落湖受寒,回去歇著吧。”

葉宸母親慕容氏曾經是葉國公正妻的事情,一直都是清平公主心頭大痛,府中斷不敢有人提起。此刻九公主三番四次地提起此事,已經叫她動了真怒。

葉宸連忙起身,躬身道:“是!”

她對著諸位公主與其他世家命婦躬身,“諸位公主夫人慢坐,小女告退。”

清平公主淡淡抬眸,瞧著葉宸福身行禮動作行雲流水,心頭微微詫異,這賤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進退有禮了?

葉宸轉身,嘴角含著一抹冷笑,按理說清平公主設宴,不會有她的份兒,哪怕是站著伺候也輪不到她。

但是卻往往故意叫她過來陪坐,一則是要告知諸位公主與其他夫人,她清平公主一直都善待慕容氏的女兒。二則是要其他人看看她慕容氏所出的女兒是多麼的粗鄙無禮,上不得大場面。

前生,清平公主一貫是這樣,用她的無禮粗鄙怯懦畏縮來映襯得她昌樂郡主的高貴大方進退有度。

她要眾人知道,龍生龍,鳳生鳳,即便她慕容氏曾經是正妻,但是她所生的子女,都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兒女。

葉宸剛走兩步,便聽得伯候夫人說:“公主,這二小姐已經及笄,是該說人家了吧?”

葉宸的心一冷,在把她說給白擎夜之前,丞相夫人曾讓人登門說親,將她說與丞相夫人的庶子。

但是,這一場婚事,最終還是黃了,因為,在此之前,她葉宸道德敗壞,與管家之子私奔,被抓了回來。

清平公主笑著說:“可不是嗎?雖說葉青比她年長,只是葉青的婚事需得由陛下指婚,所以我也只好先操心了宸兒的婚事。”

說得真是好聽,好一副慈母的光輝形象。葉宸勾唇一笑,從容地帶著小靈離開。

剛到走廊,便見三弟葉天被奶娘拽著走回來,他鼻子上掛著兩行鼻涕,眼中紅腫,瘦弱的小臉有幾道紅印,像是被人掌摑過。

葉天與葉宸同母所生,慕容氏在生下葉天之後就死了,清平公主雖然要了葉天過去撫養,但是這麼多年,一直刻薄葉天,所以,雖是國公府的三少爺,葉天的性子卻怯懦怕事,連下人都說他是公主身邊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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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24:22 |只看該作者
第8章懲治奶娘
此刻,奶娘正拽住她的手臂往裡拖,葉天吃痛,眼淚直冒,“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放手!”葉宸臉色一沉,疾步上前,一把推開奶娘,把葉天拉了過來藏在身後。

葉天見姐姐來到,抽泣著說,“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過來的,我不知道母親在這裡設宴,她以為我來搗亂,動手打了我。”

奶娘被葉宸推了一個趔趄,不由得揚臉冷道:“二小姐,是公主怕她衝撞了貴人們,所以特命我帶三少爺走的。”

奶娘壓根就沒把葉宸放在眼裡,這二小姐一向怕事,只要把公主的名頭抬出來,她便不敢不從的。

所以,她微微抬起囂張的臉,等著看葉宸乖乖地交出三少爺。

只是,葉宸的神色卻驟然一冷,“大膽奴才,母親命你好好照顧三少爺,三少爺便是你的主子,誰許你動手打主子的?你眼裡還有國公府嗎?”

她冷眼掃了一下院子小軒裡,那邊笑語連連不斷地飄過來,她唇瓣一勾,俯下身子輕聲在葉天的耳邊道:“弟弟,放聲哭。”

葉天怔了一下,瞧著姐姐晶瑩的眸子,又想起剛才被奶娘打臉,著實是很痛,不禁心中委屈,當真便放聲大哭起來。

奶娘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二小姐是有意要驚了公主的宴會?”

葉宸盯著她,眸光銳利,暗含著一絲冷厲。

奶娘不禁心中一慌,同時暗暗詫異,想不到一貫怕事的二小姐,竟然有這樣的威儀?

小軒中的人經過剛才白擎夜的事情,已經無心喝茶,但是公主沒讓她們散去,她們也不好告退,只是強自維持笑臉應酬著。

而孫夫人與張夫人則已經出去領著自家的兒子回了府醫治。

九公主聽得哭聲,詫異地道:“誰在哭?哭得這樣的淒慘?”

清平公主眸色微微一凜,旋即便笑道:“許是小廝們打鬧。”

她吩咐李嬤嬤,“去看看怎麼回事?”

九公主早聽得這聲音是國公府三少爺葉天的哭聲,她知道清平公主素來不喜歡葉天,平時刻薄打罵是常有的事情。

剛才發生的事情雖然讓她出了一口惡氣,但是想起清平公主剛才意圖維護中傷她的那兩個小兔崽子,便覺得生氣。

她起身,含笑道:“坐了那麼久,著實無聊,我們過去看看吧。”

世家命婦聽得九公主這樣說,互相看了一眼,又惴惴不安地看了清平公主一眼,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看來,今日的賞雪宴,已經變質了。

清平公主見狀,凌厲地掃了一眼李嬤嬤,李嬤嬤會意,急忙便掀開簾子先走了出去。

那廂,奶娘見葉天越哭越大聲,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怒喝道:“三少爺,你若是驚擾了公主,回頭少不了一頓好打。”

李嬤嬤疾步走來,眸色冷峻,“鬧什麼呢?”

奶娘見公主身邊最得寵的嬤嬤過來責備,連忙解釋道:“嬤嬤來得是正好,我剛才見三少爺要往小軒那邊去,怕他行動無狀便阻攔了他,誰知道二小姐一過來便責罵我,說我刻薄主子。”

李嬤嬤見後面腳步聲越發緊了,遂冷冷地掃了葉宸一眼,“二小姐沒什麼事便回去吧,聽老奴一句勸,莫要在這裡生事,於你無益。”

葉宸不語,只揚眸盯著她,瞳仁漆黑,彷若寒星。

李嬤嬤一怔,只得對奶娘道:“你趕緊帶三少爺走。”

奶娘也聽到了腳步聲,連忙彎腰要從葉宸身後拉葉天走,葉宸卻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你想幹什麼?”

奶娘只覺得手腕一麻,然後便像是斷了骨一樣的痛傳來,她哎呀了一聲,心頭卻不禁駭然,這三小姐怎麼這麼大的手勁?

“大膽,當著我的面也敢對三少爺動手?”

一記耳光,重重地甩在了奶娘的臉上,奶娘愕然,下意識地摸著臉,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是二小姐打了她。

李嬤嬤臉色一沉,對葉宸道:“二小姐執意要在這裡生事?那就休怪我無禮了。”

李嬤嬤是皇太后指給清平公主的陪嫁嬤嬤,是宮中三品女官,長得是五大三粗,下手也狠,前生葉宸沒少挨她的耳光。

葉宸渾然不怕,眸色清凌凌地看著她,“李嬤嬤要怎麼對我無禮?”

李嬤嬤冷笑一聲,一手抓住葉宸的手臂,便要把她拖走,並且對奶娘使了眼色讓她抓走葉天。

葉宸卻驀然低頭,痛叫一聲,“李嬤嬤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此刻求饒,還有用……”李嬤嬤的話生生地吞回肚子裡,身後強大的存在感讓她整個人一驚,剛才只顧著震怒,卻忘記了九公主正領著大批命婦過來。

“喲!”九公主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這國公府真是有趣,下人可以隨便對主子動手,皇姐,看樣子,您教出的下人也不怎麼的,難怪方才有人詆毀皇妹,你卻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李嬤嬤放開葉宸的手,戰戰兢兢地回頭,眸光觸及清平公主那冷峻微慍的臉,不由得倏然一驚,連忙跪下請罪,“公主恕罪,老奴不是有意要對二小姐無禮,只是怕此處風大,剛才二小姐又受了寒,便想讓她快點回去歇著。”

葉宸低著頭,斂住眼底的鋒芒,做出一副瑟瑟發抖的姿態來。

而奶娘剛好抓住葉天的手臂,凶狠的表情還來不及收斂,就這樣僵住了。

九公主瞧了葉天一眼,憐憫地道:“哎,瞧著孩子著實可憐,這麼冷的天,怎穿這麼點衣裳?也不怕凍著了。”

“你怎麼照顧三少爺的?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衣裳?”清平公主冷冷地發話,眸光有意無意地落在葉宸臉上,葉宸低著頭,卻依然感受到她那凌厲的眼鋒。

剛才葉宸已經觸動了她的怒氣,想不到剛平息下來,她又在鬧事,所以看向葉宸的眼光,便凌厲了許多。

奶娘好歹也在高門大宅里待過許久的人,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道:“回公主的話,三少爺剛才玩得瘋了出了一身汗,奴婢才為他脫了棉衣。”

葉天在寒風中冷得瑟瑟發抖,聽了奶娘的話,他抬頭看了一眼二姐眼底的光芒,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敵意地指著奶娘道:“不是,她不給我穿棉衣。”

葉天長期營養不良,長得十分瘦小,縱然是七歲的孩子,看上去卻像五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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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25:0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得罪公主
他凍得蒼白的臉上,幾道手指痕跡十分清晰,嘴唇也凍得烏紫,裹著一件窄小的棉衣夾子,蜷縮在葉宸身旁。

眾人瞧見了都紛紛搖頭,這孩子分明是凍壞了,卻說玩出了一身的汗,看來,果真如九公主所言,清平公主有意刻薄庶子庶女。

這些人,並非是覺得葉天可憐,搖頭不過是因為覺得清平公主做得太上面了。俗話說,寧可讓人知,莫要讓人見,刻薄庶子庶女的名聲一旦傳了出去,她清平公主顏面何存?

伯候夫人素來心慈,見此情況,不由得蹙眉說了一句,“這孩子也著實可憐,生母早死,公主又要打理偌大的國公府,忽略了也情有可原,只是惡奴可恨,竟敢瞞著公主刻薄主子,這種下人,若在我伯候府,勢必是要拖出去打殺的。”

清平公主眸色一冷,陡然勃然大怒,“來人啊,把這不盡心的奴才拖下去杖打二十!”

奶娘嚇得瑟瑟發抖,但是卻不敢求饒,她是知道清平公主的手段。

只是方才若不是二小姐阻攔,她已經帶走了三少爺,怎會惹出這麼一檔子亂事來?

想到這裡,她惡狠狠地瞪了葉宸一眼。

葉宸落落地站立在石階下,風揚起她玉白色的裙裾,漫天的雪花映入她的眸子,兩汪漆黑彷若是含了冰一般透著徹骨寒冷。

奶娘一驚,再看的時候,她眼底的寒冰盡然不見,取而代之滿眼的委屈和驚惶。

奶娘被拖了下去,遠遠,可聽到淒厲的痛叫聲。

清平公主著實心煩,接二連三的事兒鬧得宴會盡失意味,她也沒心思回去喝茶,轉身道:“本宮有些頭痛,先失陪了。”

她交代了二房的梁氏招待客人,便領著人走了。

清平公主踏上石階的那一刻,葉宸微微福身,“恭送母親。”

清平公主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後步伐從容地離開,高貴,大方,皇家天女的典範。

九公主見鬧劇沒了,不由得嗤笑一聲,“皇姐越發受不得氣了。”

二夫人梁氏見狀,淡淡地對葉宸道:“還不趕緊領弟弟回去穿衣裳?”

葉宸故作惶恐地道:“是!”

她牽著葉天的手,緩緩地登上閣樓。

閣樓風大,她命小靈回去取葉天的披風,然後抱起葉天,靜靜地望著院子裡,府中家丁正在杖打奶娘。

因是公主發了話,所以家丁自然賣力,嬰兒手臂粗的杖棍,一棍下去,便能聽到“噗噗”的悶響,那是透骨鈍肉的疼痛。

奶娘縱然穿著厚厚的棉褲,也抵不住這力大無窮的家丁杖打,開始還能淒厲地叫喚,慢慢地便悶了聲暈過去了。

那黃色的棉褲,漸漸有血液滲出,殷紅一片。

有家丁端來冷水潑醒了她繼續行刑,奶娘鬼哭狼嚎,哀叫聲不斷。

葉天到底膽小,看到這副情形,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身子,道:“姐姐,我不看了。”

葉宸放下葉天,伸手挽起葉天的袖子,那小小的手腕手臂,佈滿了烏紫的手印,是那惡奴掐的。

葉天連忙拉下衣袖,揚起笑臉安慰道:“姐姐,我不痛。”

葉宸的喉嚨像是堵塞了一大團棉絮,她的聲音低沉模糊,“天兒,姐姐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葉青,清平公主,這一切,只是僅僅開始而已。

葉天眨了眨眼睛,眼底還有淚痕未乾,雖然才七歲,但是在清平公主身邊生活,他已經見盡了人情冷暖,更知道在這個家,不受欺負,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還是重重地點頭,“我知道姐姐會保護我的。”

他看著眼前峨眉皓齒的姐姐,覺得她彷彿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只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小靈取了披風過來為葉天披好,走到葉宸身邊,心驚膽戰地看了奶娘那邊一眼,道:“二小姐,這一次只怕麻煩大了。”

葉宸瞧著越下越大的鵝毛大雪,眸光倏然冰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小靈遲疑了一下,看著葉宸那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睛,終究什麼都沒說。

清平公主的鳳織苑內。

“公主,若不是二小姐故意刁難奶娘,奶娘早就帶三少爺走了,也不至於會讓其他公主和夫人看了笑話。”李嬤嬤挑唆道。

清平公主坐在妝台前,伸手壓了一下百寶鳳尾簪,涼涼地道:“她能翻出什麼風浪來?倒是今日伯候夫人有意要為丞相家的二公子說親,這門親事我覺得併不是那麼的妥當,你覺得呢?”



李嬤嬤冷笑一聲,“丞相家的二公子雖說是庶出,卻深得老夫人喜愛,年前又在陛下面前露了臉,前程萬里,這樣的貴家公子,豈是二小姐能高攀的? ”

週嬤嬤移步走過來,漫笑著說:“奴婢覺得啊,女子最要緊的是嫁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婿,什麼出身前程都是假的,回頭尋一個殷實人家嫁過去就是了,年紀大些無所謂,填房也無所謂,最要緊的是正室。”

清平公主笑笑,“只是,她好歹是國公府的二小姐,又不曾有過過失,做填房的話,名聲總歸不好聽。”

週嬤嬤李嬤嬤到底是跟著清平公主從宮中出來的人,主子的心思一聽便明白了。

主子是不願意葉宸嫁好人家,可若是嫁給小戶做填房,外面總難免會非議她刻薄庶女。如果說這庶女犯了什麼錯,這世家子弟看不上,那嫁去做填房便無人敢非議了,反而會說她這個嫡母體恤庶女,盡心極力為葉宸謀幸福。

週嬤嬤笑著說:“此事倒是易辦,公主放心交給奴婢們去辦就是。”

清平公主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辦得妥當些,不要留下什麼把柄,還有……”

她凝眸想了一下,忽然嘴角挽起一抹淺笑,“今日那白將軍,聽說未曾娶親!”

“公主,京中貴女,只怕無人願意嫁給這種出身低鄙的人。”

“是啊,縱然是平安候的兒子,又有什麼用呢?他的母親,只是一名青樓女子,京中誰人不知?”週嬤嬤也在一旁說道。

清平公主笑了笑,嘴角有一絲冷淡之意,“行了,你們去吧。”

“是!”兩人一同領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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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26:00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仗義出手
葉青在一旁聽了,有些不明白地問:“母親,那丫頭還勞得您去費心思嗎?既然丞相家二公子要娶,嫁過去就是了。”

葉青早早便內定為太子妃,自然沒把丞相家庶出的二公子放在眼裡。

她不喜歡葉宸,但是也沒把葉宸放在眼裡,在她眼中,葉宸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壓根不值得花費心思去對付。

清平公主高貴端莊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這麼多年,你父親始終念著慕容氏那賤人,要把慕容氏從他心底拔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慕容氏的兒女一個失節,一個窩囊。”

葉青點點頭,“是的,父親最看重的便是面子名聲,若是葉宸失節丟了國公府的名聲,父親確實不會再念慕容氏的好。”

葉青說著話的時候,微微笑了一下,失節在大周朝的女子來說,幾乎比死更慘,但是,只要那個人不是她,她並不會在乎。

葉青想了一下,又問:“那白擎夜,就這樣放過他?”

白擎夜雖然是平常候府的人,但是,她昌樂郡主的威嚴也不容挑釁,這白擎夜竟害得她的小友被重責一頓,這口氣,她怎麼也咽不下去。

清平公主淡淡一笑,“不懂事的毛頭小子,我自會找人教訓他一頓。”

葉青惡意一笑,“確實該給他點教訓,否則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伺候葉天的奶娘被打了一頓,傷了腿,沒一兩個月只怕是不能下床行走,李嬤嬤只得另外尋了一人照顧葉天。

這次尋的奶娘是剛入府的下人,被指派到公主鳳織苑做事,高興得不得了。

風雪初停,冬日暖陽在天空露了露臉,日影照在攬勝苑外的積雪上,發出金色柔和的光芒。

葉宸一大早便獨自一人抱著一個小盒子出去了。

從當舖出來,她深深地呼吸一口,在這個高門大宅里,銀子總是不能少的。

裹緊了斗篷,遮蔽了半邊的臉迎風而行,風還是肆虐地在她臉上刮過,她臉色冷凝,心情卻是十分平靜的。

從西街轉角處,她打算穿巷子抄捷徑而走,卻不料,聽得前方鐵騎聲聲,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

幾匹高大的駿馬正徐徐而行,為首的一人,高大英俊,冷眉威嚴,此人正是秦家的二公子秦烽。

秦烽被京中之人稱為惡狼,其心性和行事方式讓人聞風喪膽。

葉宸想轉入巷子,不想與此人打照面,因為,那日被懲處的孫尚義,是他的內弟。

只是,眼尖的秦烽已經發現了她,神色一冷,策馬飛奔到葉宸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然後嗤笑一聲,“這不是國公府的二小姐嗎?一大早的身邊連個奴婢都不帶,是要去哪裡啊?”

葉宸不欲與他說話,轉身便走。

秦烽卻陡然翻身下馬,橫劍出鞘,攔住了葉宸,眸色陰狠地盯著她,“二小姐,走那麼急做什麼啊?好歹一場相識,就不能打個招呼?”

葉宸看著橫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嘴角輕挽,諷刺地道:“二公子的劍,便是專門對閨閣女子使的嗎?”

“我劍指向的地方,必定有敵人。”秦烽冷笑一聲,“二小姐果然伶牙俐齒,難怪能在公主面前顛倒是非,指白為黑。”

“能成為二公子的敵人,我深感榮幸,只是,到底是不是顛倒是非,二公子心裡有數。”葉宸深感其擾,此人夜郎自大,性情又十分囂張跋扈,行事更狠辣,這一大早遇上他,只怕要生出事端來了。



秦烽冷笑一聲,劍尖抵住葉宸的脖子,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心里當然有數,所以,想請二小姐到秦府作客。”

他說完,一揚手,身後的幾名侍衛翻身下馬,逼向葉宸。

葉宸冷眼看著他們,要全身而退不是不可能,只是,這樣一來便暴露了自己會武功的事情。

西街邊上二樓的一家茶館裡,一雙銳利的眸子偶爾流連窗外,緊蹙的眉頭像是在極力按壓些什麼,不過,神情卻是故作冷靜平淡,端著茶杯悠閒地喝茶。

“哎,這秦二公子也太放肆了吧?大街上也敢這樣囂張狂妄,到底是國公府家的二小姐呢。”站在他身後的侍衛石鎖皺著眉頭道。

“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白擎夜顯得有些心煩意亂,這一大早出來喝個早茶也不安寧。

“爺,這聽說那日在國公府,是這位二小姐……”石鎖停頓了一下,見白擎夜臉色不好,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只是他一直注視著窗外的情況,驚呼一聲,“這是要強行帶走啊?這真是無法無天了。”

白擎夜眸子如電般掃了窗外一眼,果真見幾名侍衛押著葉宸走,他凝滯片刻,倏然而起,從窗口飛了出去。

石鎖笑笑,自家爺就是面冷心熱。

白擎夜從天而降,攔在了架住葉宸的侍衛面前,冷冷地道:“放開她!”

秦烽一看,冷笑一聲,“好一個白擎夜,你二爺爺我不去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白擎夜橫眉冷眼,淡淡地掃了葉宸一眼,本以為她會一臉的驚慌,卻不料見她神色淡定,彷彿可以應對自如,他不禁微怔。

“我再說一遍,放開她!”白擎夜睥睨著秦烽冷冷地道。

秦烽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但是,如今與白擎夜站在一起,竟比白擎夜略矮,氣勢也不如白擎夜。

白擎夜是從沙場殺戮過來的,煞氣很重,是秦烽這種京中子弟不能相比的,所以,一貫狂傲的秦烽,在面對這樣威儀逼人的白擎夜,竟無端生出一絲不如的心態來。



也是因為這種心態,他更加惱怒,上前一把捏起葉宸的下巴,厲聲道:“放開她?我不禁不會放開她,還會連你也一起收拾了,你們這兩個狗男女,沆瀣一氣,害得我內弟被痛打一頓,這口氣,我不替他出便白白擔了惡狼的稱號。”

“惡狼?只怕是一溝渠老鼠!”白擎夜冷笑,看著葉宸的臉被他捏得揚起,分明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氣。

“你……”秦烽怒不可遏,一把推開葉宸,抽劍便刺向白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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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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