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品] 理論上可行 (全文完)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章

　　嵐杉，「正常情況下確實用不了這麼多，不過有備無患，現在淺水星系的局勢比較緊張，第三軍團對那幾顆礦星勢在必得，我們總要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宋上將任何時候都頭腦清醒，並不被她的話帶著走，「做好充足準備這個觀點我很贊成，但是容我提醒，在非戰時期，一個軍團一年的能源消耗也不過是在六百到八百個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之間，三支艦隊三個月時間無論如何也用不了兩千個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即便是為了有備無患，這個數量也太誇張了些。」

　　嵐杉，「如果精確計算的話，確實是這樣，不過我估算出的這個數字不僅僅是根據這三支艦隊近期內的需求量，還要根據我們即將出讓給第二軍團的那百分之五的開採收益。已經探明淺水星系幾個礦星的尤金金砂的蘊含量十分豐富，我的目標是爭取到淺一號星，淺六號星和淺八號星的礦脈開採權，這大約占已探明儲量的五分之三，這五分之三的百分之五不是個小數目。」

　　宋上將沉吟，這時候正好有人給他送來外衣，宋上將大概覺得現在穿不穿也無所謂了，隨手把衣服放在一旁，又讓服務機器人送兩杯咖啡過來。

　　嵐杉知道他要考慮一下，也不著急，等咖啡送來後就端起來慢慢喝，還禮貌性地誇獎一句，「很香，現在不容易喝到這種用古老工藝製作出來的咖啡了。」

　　當代的製作工藝要比傳統工藝高效便捷得多，且味道比起傳統工藝也只有極其細微的差別，一般人很難分辨出兩者間的區別。

　　果然，宋上將問道，「你能嘗出來？」

　　他是體質進化人，在感覺方面比較靈敏，也要很仔細地去品才能分辨出這兩種咖啡的不同，嵐杉不是體質進化人，竟然隨隨便便喝了兩口就嘗出來了。

　　嵐杉，「可以，現在工藝製作的咖啡溫度在六十度左右的時候，入口後的回味會比傳統工藝製作的差一點——應該是香氣的持久度少了零點五秒左右。」

　　聽到這麼一個非常【嵐杉式】的回答，宋上將很是無語了一下，不過倒是由此找回了一點兩人之前相處時的那種熟悉感。

　　在與維斯人作戰的瑪斯塔巴星戰役期間，嵐杉一直跟在宋上將身邊，當時她的表現堪稱是宋上將身邊最得力的下屬，問什麼都能回答上來，任何意外狀況都能沉著應對，說話做事全都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以至於她離開之後宋上將還不習慣了一段時間。

　　當時只是認為嵐杉這個人非常出色，很有能力，現在則是看清楚了她出色表現的背後那無與倫比的細緻與嚴謹。

　　宋上將，「非常敏銳的觀察力。」

　　嵐杉覺得他語氣有些不對就沒有做聲。

　　宋上將又毫無預兆地把話題轉回了合作事宜上，「嵐杉上將，你提出的合作提議，我確實是有些興趣的，不過也有顧慮，先不說你要求的能源石數量是否合理，只是合作最基本的條件——誠信，我就不確定我是否能在這方面相信你。」

　　嵐杉彷彿是對那杯被她誇過的咖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也像宋上將一樣，往後靠靠，交疊起雙腿，換了一個更隨意舒服些的坐姿，端起雪白的咖啡杯慢慢品嚐。

　　「不錯，對於合作雙方來說，誠信都非常重要。宋上將，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也是非常看重誠信的。」

　　宋上將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表情，「嵐杉上將，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上一次來我這裡時的情形？」

　　嵐杉抬眼，很坦然地答道，「當然記得。雖然不是多麼好的記憶，不過我想也不至於要影響到我的誠信問題。」

　　宋上將沒想到嵐杉會是這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態度，看她的目光有點沉，像他們這樣的人，有些話不會直來直往的說出來，但心裡肯定都有數。

　　他那時很鄭重地承諾當嵐杉再回到第二軍團時會得到她應得的一切，他那時的溫柔和耐心已經超越了上下級之間的界限，除非對面的女人傻到什麼都不懂才會看不出來。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嵐杉的觀察力敏銳到驚人，對人心的揣摩也很透徹——否則當不了上將，要說她會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那完全是無稽之談。

　　嵐杉任他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依然在慢慢品著手裡的咖啡，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宋上將，大概是三年前的這個時候，我曾經送過你一個綠欖星閃光鏡框作為新年禮物，如果還在的話，能否找出來再讓我看看？」

　　宋上將挑眉，他對這件東西隱約有點印象，但不知嵐杉為什麼忽然要提起它。

　　那是前嵐杉準備了，然後煞費苦心才送到宋上將手裡的。

　　宋上將的好處在於表裡如一，身上的教養不是裝出來的，他要是不收別人禮物就算了，真收了就絕不會亂扔，不管喜歡不喜歡，哪怕連看都沒仔細看呢，也肯定會讓人保存好。

　　所以沒過一會，那件曾代表前嵐杉對他深深愛慕的東西就被服務機器人找了出來。

　　綠欖星閃光鏡框是綠欖星的特產，由當地的一種美麗礦石打磨而成，一般都做得很精緻，價格不低，但也沒有像紐曼星寶石那樣直接貴成了奢侈品，用來做禮物很合適。

　　嵐杉拿過那個在她看來有些幼稚的東西，在手裡握了一會兒，手上的溫度就啟動了鏡框裡的一個發聲裝置，開始唱一小段旋律很優美的歌曲，歌詞十分簡單，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我在默默的愛著你！

　　憑前嵐杉當時的身份，想通過送這樣一件禮物來打動宋上將純屬異想天開，所以嵐杉覺得這東西挺幼稚的，不過現在幼稚的東西也能發揮作用。

　　嵐杉等它不再唱了就把它放到一邊，看著宋上將淡淡笑一下，說道，「這個發聲裝置是一次性的，只能唱一次。」

　　宋上將，「——」

　　這也就從側面證明了，這個別人向他表達愛意的禮物他連拿都沒拿起來過。

　　宋上將心情有些複雜，如果在他收到禮物的時候一時興起，把它拿起來看一看，就能聽到這首歌了，但他那時候肯定不會高興，很可能過幾天就會把當時那個嵐杉打發走——他沒興趣和身邊這些女人談感情。

　　但是時隔幾年，這時候才聽到，感覺就大不一樣了。

　　嵐杉解釋，「宋上將，我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想說明有些事情的發生是有其特殊原因的，和誠信無關。」

　　輕輕歎口氣，站起身來，「我很希望能達成這次合作，不過看來今天是不適合再談下去了，很抱歉這麼早來打擾你。」

　　宋上將，「你今晚出發前還能找到其他合作方？」

　　嵐杉實事求是，「恐怕不行，我會讓周奕少將在天馬星系想想辦法。」

　　宋上將也站起身來，「嵐杉上將，我剛才說過，你提出的合作提議，我確實是有興趣的，並且不認為今天是不適合再談下去了，現在是早餐時間了，也許我們可以去餐廳繼續談。」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一章

　　煎科特星四腳蛇蛋，蔓鈴果汁，蔬菜沙拉還有香濃的疏縵星穀物湯。

　　早餐十分美味，雖然簡單但食材都是最高品質的，烹飪得也恰到好處。

　　最重要的是這些食物都是經常出現在嵐杉早餐食譜中的東西。

　　嵐杉對此沒有多說什麼，她這兩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軍校和軍隊中渡過，想要調查她的口味偏好非常容易。

　　而她自己那裡也有一份德莫森帝國各軍政要員的個人資料詳細分析，內容盡可能的詳盡，不光是口味偏好，甚至連那些人的衣著偏好，習慣動作，習慣用語等等細枝末節都不放過。

　　所以宋上將這裡正好能提供出符合她口味的早餐這種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兩人在用餐的時候話都不多，大概是為了緩和剛才那已經有點僵硬的氣氛，宋上將只間隙評論了兩句昨晚的舞會。

　　吃過簡單又高品質的早餐，兩人再次回到了剛才的房間。

　　宋上將這才言歸正傳，「嵐杉上將，兩千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數量確實有點大，你又要得很急，我無法一次性從第二軍團的能源儲備中抽調出這麼多。」

　　嵐杉，「可以分批給我，第一批一千個標準單位，這個需要盡快到位，第二批一千標準單位的可以緩一緩，一個月內到位就可以。」

　　宋上將露出談判時無懈可擊的標準微笑，「第一批五百標準單位黑晶級能源石，今晚就可以跟著你的艦隊一起走，第二批五百標準單位會在三十天後到位，我認為這樣會比較合理。」

　　嵐杉，「宋上將，第一軍團將為此付出的是淺水星系礦脈收益的百分之五，只換回一千標準單位能源石的支援真的太少了。」

　　宋上將語氣很誠懇，「嵐杉上將，一千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是一個正常規模的軍團一年到一年半能源消耗的總量，並不少。」

　　嵐杉，「我承認，但那是在非戰時期。」

　　宋上將繼續，「況且，淺一號星，淺六號星和淺八號星都只是你的目標，是第一軍團計劃中要取得的礦星，實際還沒未得到，第二軍團現在的所有投入都是有風險的。」

　　嵐杉很自信，「只要第二軍團提供的兩千標準單位能源石準時到位，我的目標理論上就能實現。」

　　宋上將，「我沒有任何看輕第一軍團能力的意思，不過你得承認理論上能實現並不等於一定能實現，所以還是有風險的。」

　　嵐杉沉吟一下，提出一個解決辦法，「如果你實在有這方面的擔心，我們可以把這百分之五量化，寫具體數字在合作協議裡，不論第一軍團最後得到了幾顆礦星的所有權，都會按照這個具體數字分配開採收益給第二軍團，這樣你們就沒有風險了。」

　　宋上將繼續微笑，但卻不置可否，「嵐杉上將，你真是個很痛快的人，與你談合作非常省力。」

　　嵐杉，「謝謝，我只是不愛浪費時間。」追問道，「所以說，宋上將，你的決定是——？」

　　宋上將沒有直接回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手按下沙發扶手上的一個按鍵。

　　說道，「我上次就想邀請你一起看看這個。」

　　對面牆上的影像開始播放起來。

　　嵐杉的身體有瞬間僵硬，隨後放鬆，和宋上將一起把臉轉向了對面牆上開始動起來的畫面。

　　……

　　影像中的莫染穿著前星際時代上將制式的軍裝，表情從容而淡定，只目光中的硬度給人以十足的壓迫感，幾個高大肅穆的衛士分散站在她身後。

　　莫染正在對著鏡頭說話，應該是故意放慢了一點語速，一字一句都清晰有力。

　　「……摧毀維斯人在伍德星的大型太空跳躍接收站是我們現在能採取的唯一辦法！」

　　畫面外有個聲音響起，「但我們最大型武器的攻擊力也不足以突破對方在伍德星上的防禦系統！」

　　莫染，「對，我們沒有武器能達到這個攻擊力，但翔宇號可以。如果用翔宇號自身作為攻擊武器，可以突破伍德星的防禦系統直擊維斯人設立在那裡的大型太空跳躍接收站。光腦計算顯示，五小時十五分鐘後伍德星將運行到最佳攻擊位置。諸位，如果成功，維斯軍隊短期內將無法再進行大規模蟲洞穿越，保守估計，他們重建一個大型太空跳躍接收站至少需要十年時間，這十年將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五分鐘後，翔宇號上的所有人員都將乘坐救生艦撤離，我和我的衛隊會留下執行後續任務，不論成功與否，這都是我和諸位的最後一次見面。維斯人對新發現智慧星球採取的是種族滅絕政策，即便十年後再來，對我們的態度也是毀滅而非征服，所以還請諸位摒棄前嫌，同心協力，在這種族存亡的危急時刻，盡全力抓住最後的機會，十年！請記住，只有十年！」

　　另一個聲音響起，微帶著顫抖，「莫染上將，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衛隊將留在翔宇號上執行進攻伍德星太空跳躍接收站的任務，如果翔宇號自身成為了攻擊武器，那攻擊後的結果是——是——」

　　莫染很淡定地答道，「結果是翔宇號，翔宇號上的所有人，還有維斯人的大型太空跳躍接收站一起被高能粒子爆產生的衝擊波摧毀。」

　　「不！你不能去！請換別人！」那個聲音急迫起來，「你是北部聯邦最高領導人，而北部聯邦佔據著我們這個星球上三分之二的人口和面積，你要留下來對你的國家負責！」

　　莫染，「翔宇號主光腦對翔宇號上所有人員的綜合素質進行了篩選分析，這個任務由我主控執行的話，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由我的副將主控執行的話，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其餘人的成功率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下。」目光變得深沉起來，「我們無法承擔任務失敗的後果，必須盡力而為。」

　　這回畫面外有兩三個人一起出聲，

　　「莫染上將——」

　　「莫染上將，請再考慮一下！」

　　「莫染上將，是否可以讓你的副將和其它幾個成功率最高的人一起執行？」

　　莫染沒有回答，只很鄭重地朝大家點點頭，屹然不動的筆挺身姿與淡定的表情都和她以往每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時沒什麼兩樣。

　　她身後隱隱傳來好幾個傷痛欲絕的嘶喊聲，「不！我不走，將軍，讓我們留下！」

　　莫染不動聲色地朝後擺擺手，「都用磁力環控制起來送走！」

　　這個時候畫面不知受到了什麼干涉，開始晃動模糊起來。

　　畫面外忽然又響起了一個急躁憤怒的聲音，「你回來！派別人去……」

　　畫面閃了閃後徹底消失。

　　記錄影像的播放也到此結束。

　　……

　　宋上將和嵐杉都靜靜坐著沒有立刻就說話。

　　這是前星際時代的莫染將軍最後一次率領艦隊出征時的一段通訊記錄，當時她在翔宇號戰艦上，而和她通話的是北部聯邦以及其它幾個國家的政界要員，剛才幾個畫面外的聲音就是這些人發出來的。

　　根據史料記載，在這次通訊的五小時十五分鐘後，莫染將軍的翔宇號戰艦突破了維斯人設立在伍德星上的防禦系統，準確無誤地擊毀了那裡的大型太空跳躍接收站。

　　由於受到大爆炸的衝擊，翔宇號戰艦的殘骸脫離了伍德星的引力範圍，發生了太空漂移，直到一年後才被搜索隊找到。

　　歷史的冷酷之處在於它能誠實地記錄一切，也終將無差別地淡化一切，所有的慘烈悲壯都能被它不動聲色地收納其中，經過時間的沖刷，逐漸成為它所收集的，無數篇章中的一頁。

　　前星際時代，維斯人做為極具攻擊性的外來高等級文明，就像死神的軍隊，他們的到來就代表著一切的毀滅。

　　而發展到今天，維斯人的高等文明優勢早已被各個星系文明追上，成為了德莫森的一個不友好鄰邦，國力甚至還不如德莫森帝國。

　　當初那場幾乎毀滅了整個母星的慘烈戰爭也最終成為了歷史記錄裡那些大大小小戰爭中的一個，一段客觀存在的過往。

　　還不完善的蟲洞穿越技術，必須要有大規模太空跳躍接收站才能讓軍隊遠距離出征，摧毀一個大型太空跳躍接收站就能贏來數年的緩衝時間，針對整個星球的大規模掠奪和屠殺……這些都表明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

　　只有那些用生命締造了歷史的人成為了璀璨的星辰，永遠橫亙在歷史長河之中。

　　……

　　宋上將發現嵐杉微微垂下眼簾，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捏得很緊，指節泛白。

　　試探著叫了一聲，「嵐杉上將！」又輕輕在她手背上握了一下，卻發現她的手涼得可怕，「放鬆，你手捏太緊了。」

　　嵐杉努力將自己從那段可怕的記憶中抽離，記憶裡充滿了能烤焦人的高溫與強光，爆炸與轟鳴，彷彿置身於岩漿之中，那是真正的地獄縮影。

　　「不好意思，每次看這段記錄都會讓我聯想到一個十分慘烈的場面，所以會有點難受。」

　　宋上將凝視著她，「你是軍人，也經歷過戰爭，怎麼會怕這個？」

　　嵐杉解釋，「不是怕，是有點代入感，我不喜歡那種明知路的盡頭是一切的終結還別無選擇，必須走下去的無奈感，這種感覺一定很不好。」

　　像她這樣的人，堅韌被鐫刻在了靈魂上，再困難的局面也要堅持到底，絕望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她的人生字典裡，所以當必須去走一條注定沒有希望的毀滅之路時，她能控制住自己，但感覺真的很不好。

　　發現宋上將好像在安慰一樣，輕輕握著自己那已經被捏得冰冷僵硬的手掌，嵐杉抬眼微笑了一下，「多謝。」

　　宋上將適時放開手，「怪不得你上次就不願意看，我沒想到你會有這方面的感觸。」

　　嵐杉語氣裡有絲調侃，客觀答道，「人是感性生物，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宋上將，你得允許別人有敏感的時候。」

　　宋上將臉上的標準微笑柔和了一瞬，隨後就收了起來，換上了公事公辦的口吻，「嵐杉上將，一千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今晚可以跟著你的艦隊一起走，後續五百標準單位會在三十天後到位，我們需要第一軍團在淺水星系開採收益的百分之十五，這是我能接受的條件。」

　　嵐杉，「百分之十，宋上將，再多我真不如直接去高價採購，首都星幾個能源石供應商手裡肯定有應急庫存，只要出價夠高他們就會出手。」

　　宋上將，「確實是這樣，但你需要採購和講價的時間。」

　　嵐杉，「百分之十二，再高我就必須回去開高層會議重新評估這個合作方案的可行性了。」

　　宋上將姿態優雅地探身和她握了握手，「好吧，成交。」打開終端，聯絡了納文秘書，要他立刻準備一份與第一軍團的合作協議。

　　一小時後，雙方效率極高地簽訂好了這份星網S級加密認證協議，嵐杉，「我該走了，希望接下來的合作愉快。」

　　宋上將很客氣地把她送了出來。

　　嵐杉坐進自己的飛行器後才長長出口氣，「梅麗爾，不回去了，直接去星港。」

　　梅麗爾立刻通知後面的隨行衛隊修改飛行路線，然後問，「怎麼樣了？」

　　嵐杉，「晚上我們可以帶著一千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一起走。」

　　梅麗爾一直懸著的心立刻放鬆不少。

　　嵐杉閉眼靠著休息，只把帶著終端的手腕伸到了梅麗爾面前，「幫我把剛才簽好的協議發給詹森，讓他立刻準備好接收第二軍團送過來的能源石。」

　　梅麗爾幫她發出去，看嵐杉竟在輕輕地捏著眉心，忍不住問，「很累嗎？」

　　雖然從昨晚到現在嵐杉都沒有休息，但憑嵐杉的體力應該也不至於這樣，估計還是和宋上將談判太費腦子。

　　果然聽嵐杉答道，「有點，宋上將不是個容易應付的人，別的還好說，他忽然讓我看了一段衝擊力很強的影像資料，」輕輕歎口氣，「看得我頭疼。」

　　梅麗爾雖然不知道她具體看到了什麼，但想來宋上將會拿出來刁難人的東西肯定都是高級別的，忍不住說道，「那你幹嘛不拒絕，你現在和宋上將同級，你拒絕他也不能逼著你看。」

　　嵐杉搖搖頭，「想要和人合作，總得給他看到你的一些弱點，太無懈可擊會讓對方不放心，特別是現在這種局面，我要是太強了，宋上將就不一定願意再給第一軍團提供援助。」

　　那一邊，納文秘書，泰倫斯事務長和歐陽中將也匆匆趕來，臨時開了一個小型會議，雖然都很詫異於嵐杉能這麼快就提出與第二軍團合作，但也都認為這對雙方來說是個雙贏的事情，兩位上將能迅速【摒棄前嫌】達成共識是件好事。

　　納文秘書整理好應該在月度高層會議上公佈的內容，拿去給宋上將看，卻見他手裡把玩著一個閃亮精美的鏡框。

　　宋上將不等納文秘書開口，先說道，「納文秘書，這裡面有個一次性發聲裝置，麻煩你去找人恢復一下。」

　　納文秘書有些莫名，不過還是接過來，「好的，這是——？」

　　「嵐杉上將很早以前送給我的一件小禮物，今早才找出來。」宋上將目光放空，讓人有些看不透。

　　納文秘書知道嵐杉今天一大早就趕來拜訪宋上將，和他談了兩個小時之久，心裡很有些好奇，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這兩人再次私下見面會是怎樣的場景。

　　那份合作協議沒問題，但嵐杉這個人已經從表現優異的第二軍團下屬軍官變成了一個與宋上將旗鼓相當的軍界人物，一個心機深沉的政客，是否還能信任就很值得商榷了。

　　忍不住問道，「你認為嵐杉上將她現在——，還值得信任嗎？」

　　宋上將端正了神色，「納文，值不值得信任是相對的，在我看來，嵐杉上將比大多數人都值得信任。」

　　納文秘書愣了愣，有點擔憂地勸道，「我知道你對她有些不一樣的想法，但還是應該客觀對待。」

　　宋上將搖搖頭，「納文，你想多了，我這正是個最客觀的評價。你可以仔細回想一下嵐杉上將的所有言行，我當然不是說她是個多麼誠實正直的人，這和她的身份不符，但她很有原則，只要是她說出來的話，一般來說都是可靠的。」

　　納文秘書想舉出反例，「不是吧，她在金盞星時就曾為了能跟著你一起參與對維斯的人後續戰役用一個瞎編出來的理由讓我安排了一次你們的通訊，我可還記著呢。」

　　宋上將看著他反問，「嵐杉上將當時用的是什麼理由？」

　　納文秘書，「她說得到維斯軍方在秘密往前線調集超常規新型武器的消息。」

　　宋上將，「那我們是不是在後面的瑪斯塔巴星域遭遇了維斯人的新型干擾裝置，白隼號能源倉被鎖定？」

　　納文秘書，「——」還真是，只不過嵐杉當時給出的信息太籠統，他過後也沒有往這方面想。

　　按照這個思路一深究就發現，嵐杉以往說話做事幾乎都是有理有據，真實可靠的。當然，自己不小心被她誤導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納文秘書露出敬佩的表情，「我要說，她太適合在軍界乃至政界發展了！」

　　宋上將，「對，所以你放心，雖然我說嵐杉上將比大多數人都值得信任，但也不會產生任何輕敵心理的。」說著輕笑了一下，「不過她首先還是個女人，有她真實的一面，這很難得。」忽然感覺到終端有提示震動，一邊打開一邊對納文秘書說道，「稍等，卡特先生發了一封郵件給我，我看一下。」

　　納文秘書瞅了一眼手裡那個據說是很早之前嵐杉送給宋上將的禮物，默默估算著這個很早之前具體是什麼時候。

　　卡特先生的郵件有些長，納文秘書已經根據手中綠欖星閃光鏡框的款式查到這是至少兩年前生產的東西後，宋上將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納文，我收回剛才的話，嵐杉上將首先是個政客，這才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他早上應該要求第一軍團在淺水星系礦脈開採收益的百分之三十才對，肯定有得談。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二軍團每月一次的全體高層會議。

　　泰倫斯事務長因為要等能源部的最新消息所以遲到了一會兒，一進會議室就面色凝重地說道，「能源大臣阿馬裡先生剛剛簽署了淺水星系礦脈開採歸屬權確認文件，第一軍團只得到了淺一號星和淺六號星的礦脈開採權，第三軍團得到了淺八號星，淺十一號星和淺十二號星的礦脈開採權。」

　　歐陽中將立刻蹙眉，「這和我們與嵐杉上將簽訂的合作協議不符，她當時可是信誓旦旦的說第一軍團肯定能拿到淺水星系一號星，六號星和八號星的開採權，現在少了淺八號星，我們的收益分配豈不是也要受影響！」

　　泰倫斯事務長輕輕咳嗽一聲，「但是我們承諾的第二批能源石也沒有按時到位，如果要求對方在分配比例上予以補償會不大站得住腳。」

　　歐陽中將卻不這麼認為，「我們承諾的第二批能源石沒能按時到位是有原因的，並且這個原因在第一軍團自己身上。」

　　泰倫斯事務長，「話是這麼說，但第二批能源石沒能按時到位是事實，我們就沒法根據協議規定提出補償要求。」

　　歐陽中將顯然對此不大滿意，正想再說什麼，納文秘書那邊卻收到了一個第一軍團的官方通話請求，連忙起身出去確認了一下，然後回來對宋上將說道，「將軍，嵐杉上將的秘書說她想和你通話，是關於淺水星系礦星開採權的事情。」

　　宋上將點頭，「請接到我終端上。」

　　他直接在會議室裡豎起光屏，不一會兒，嵐杉的身影就出現在光屏中，身邊還有一個有著一頭灰色頭髮，雖然沒穿軍裝但衣著非常整齊嚴謹的人，是第一軍團的巴克斯事務長。

　　宋上將，「嵐杉上將，我這裡在開會，正好也說到了淺水星系礦星開採權的事情，大家對第一軍團只爭取到了淺一號星和淺六號星很驚訝，這與我們的合作協議不符。」

　　嵐杉知道他要說什麼，很痛快地點點頭，「我正是要和你說這個，我們比原計劃少爭取到一顆礦星，總開採收益減少了，按照比例分配給第二軍團的數量也將減少，作為彌補，第二軍團不必再運送第二批五百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過來，不知道你覺得這樣的處理方法是否合適？」

　　宋上將態度很客氣，微笑一下但卻不肯讓步，自己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一旁的歐陽中將，歐陽中將便開口道，「嵐杉上將，這種處理方法聽起來合理，其實並沒有達到違約補償的標準。」

　　嵐杉身邊的巴克斯事務長適時接話，語氣生硬，「不好意思，對此貴我雙方有不同意見，第二軍團承諾的第二批五百標準單位的能源石沒能按時到位是我們丟掉了淺八號星的主要原因。」

　　言下之意是如果要按違約來算的話，第二軍團違約在先，才更需要承擔違約責任。

　　歐陽中將還是那句話，「我們承諾的第二批能源石沒能按時到位是有原因的。」

　　巴克斯事務長曾跟隨蘭斯親王多年，資格很老，所以對歐陽中將也不用太客氣，皮笑肉不笑，「違約嘛，總是有原因的，一般來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違約。」

　　歐陽中將果然沒有多去計較他的態度，只哼一聲，「但這個原因究其根本還是在第一軍團身上，所以我才會提出來。」

　　巴克斯事務長不依不饒，「那請說說是什麼原因，我們一起分析分析是否真像你說的那樣？」

　　被這麼緊迫追問，歐陽中將便有些猶豫，箇中原因比較隱晦，不知道是否合適當眾講。

　　當初他們和蘭斯親王打交道的時候就覺得蘭斯親王身邊的這個巴克斯事務長很難纏，沒想到嵐杉人盡其才，這種時候又讓他在身邊幫忙。

　　眼看氣氛越說越僵，嵐杉開口，「我們沒有爭取到淺八號星，這個結果確實是有些出乎意料，我能理解歐陽中將的想法，不過既然是合作雙方，還希望能夠互相理解，畢竟這個結果也同樣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

　　看向宋上將，「這樣吧，除了不用再提供第二批五百標準單位能源石，我們還會把頭一年的開採分配比例提高到百分之十五，我想這樣處理應該能部分彌補第二軍團的損失。」

　　尤金金砂礦一般開採五到十年就會枯竭，產量最高的是頭兩年，因此雖然只提高了頭一年的開採分配比例，但也能算得上是一個很誠意的表示了。

　　看來嵐杉上將的態度很好，確實是來誠心解決沒能達成預期目標讓第二軍團跟著利益受損的問題的，加之她身邊還有個全程冷硬著面孔，說話毫不客氣的巴克斯事務長，歐陽中將在得到宋上將首肯的暗示後立刻見好就收，免得一個不小心再被巴克斯事務長冷言冷語諷刺上幾句，那就沒意思得很了。

　　等通話切斷後，一直沒有出聲的格蘭特少將才口吻略輕鬆地說道，「嵐杉上將到底還是太年輕，很多地方經驗不足。」

　　具體有哪些不足他沒說，但不說大家也都心裡有數：這次在淺水星系沒能爭過高更上將，只得到了兩顆礦星；面對他們明顯缺乏底氣，讓步讓得太快，這些都是經驗不足的表現。

　　格蘭特少將這次從水仙星系回來述職，不知是不是被第一軍團的新任上將竟然是嵐杉這件事給刺激到了，表現一直很低調，這是第一次當眾發表意見。

　　艾伯特准將贊同，「高更上將的手段到底更老辣，人在首都星，只遙控著淺水星系的局勢就穩佔住上風，嵐杉上將親自帶隊過去也只拿到了兩個星球的礦脈開採權，」搖搖頭，「雖然這連帶影響到了我們的利益，不過我認為從長遠角度看倒是一件好事。」

　　這次連主要負責技術事務的胡安先生都點頭，「嵐杉上將的起步很好，如果她真能抓住機會，第一軍團可以借她新上任的這個變動有一個大的發展，那對其它兩個軍團就壓力太大了，」接著又中肯評價，「不過她現在的表現已經非常出色！」

　　宋上將沒有對此多說什麼，直接進入下一個議題，「納文，請把我們在水仙星系新建成的駐軍基地資料給大家展示一下。」

　　會議結束後，歐陽中將又留了一會兒，也沒多說什麼，就是有點疑惑，「嵐杉上將讓步讓得太快了。」

　　宋上將點頭，「把這個事情安排給胡安。」

　　歐陽中將一愣，「胡安？」

　　宋上將，「對，目前的情況表面看起來沒問題，所以很難確定明晰的調查方向，這種時候運用海量信息分析技術來解決問題是最合適的。」特別是對於嵐杉這種做事周密嚴謹的人，想要直接在她身上找破綻很難。

　　等歐陽中將走後就告訴納文秘書，「幫我和嵐杉上將約個時間，我要單獨再和她通一次話。」

　　正好嵐杉這個時候就有空擋，於是在五分鐘後再次出現在通訊光屏中，微微頷首，「宋上將，還有事？」

　　宋上將大概是覺得這種單獨通話的時候沒必要迂迴，沉默一下後就直接說道，「我們向卡特能源公司提出了加量採購的時候遭到了推諉，這才導致第二批能源石沒能及時到位，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和你當面解釋一下這個情況。」

　　說完牢牢看著嵐杉，想要看她有什麼反應。

　　嵐杉也沉默看他一會兒，然後才答道，「別告訴我，因為加量採購一時沒到位，第二軍團的能源儲備就空了，連五百標準單位能源石也拿不出來。」

　　宋上將微微挑眉，隨即失笑，「嵐杉上將，你說話這麼直接合適嗎？你現在可是上將。」

　　嵐杉很給面子的也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很感激你特意來和我解釋，我能理解第二軍團的這個做法。」

　　等兩人通話結束，納文秘書簡直有點納悶，這兩人剛才的通話輕鬆得像是在閒聊，他們的關係有這麼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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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納悶的還有高離。

　　雖然同是上將，但他爸爸自認為比嵐杉上將的資格老得多，需要顧及顏面，因此沒有親自去解決淺水星系的礦星爭端，而是把他派了過去。

　　高離因為有自知之明，所以開始時很有壓力，但他是高上將的繼承人，沒有畏難退縮的資格，因此頂著壓力就去了。

　　誰知發展出乎意料的順利，他簡直覺得自己沒怎麼使勁，三顆礦星就到手了。

　　「爸爸，我這——是不是太順利了？」

　　高更上將看著通訊光屏裡並沒有驕傲自大的兒子十分滿意，讚許微笑，「我很高興你能想到這一點。」

　　高離心裡一沉，盯著他爸爸問，「確實是這樣？！那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高更上將收起了笑容，「具體我還不清楚，不過我得到消息，第一軍團馬上要在天馬星系動手了！所以沒時間再在淺水星系和我們拉鋸戰。」說著眉眼變得冷峻起來，「我沒想到嵐杉上將的胃口這麼大！」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軍團馬上要對天馬星系動手！？」高離詫異地看向他爸爸，「他們不是已經在天馬星系取得駐軍資格了嗎，還需要動什麼手？爸爸，你的意思難道是他們這次準備出兵徹底佔領天馬星系？」

　　高更上將很嚴肅地點點頭。

　　高離震驚，「爸爸，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可靠嗎？」

　　如果消息屬實，那這將是近五十年來，德莫森帝國第一次主動對外作戰！

　　不論對德莫森國內抑或是對外都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高更上將越說越態度越凝重，「當然可靠，是前斯通中將的手下鮑勃中校傳出來的消息。」

　　「前斯通中將？」高離聽得有點糊塗，這是個什麼稱呼，記得因為斯通中將不肯支持嵐杉上將上任，所以被她軟禁在了尤拉星，但是沒聽說有撤他的職務啊。

　　高更上將解釋道，「斯通中將上周離開了尤拉星，對外宣稱因為身體原因退出軍界，已經接受了新的政府委任，他現在在星際古跡保護與研究部門做副部長。」

　　星際古跡保護與研究部！

　　高離嘴角抽抽，這個純學術部門和斯通中將真是沒有一點共通之處，想也知道是嵐杉上將給他安排的一個閒職，好讓他在被剝奪軍權離開第一軍團之後面子上不要太難看。

　　這個顏面顧全到的不光是斯通中將，還有第一軍團，因為新舊權利交替時發生內部傾軋，關起來了一位中將，說出去總不是那麼好聽，還是這樣【因為身體原因轉崗】聽起來比較好接受。

　　順口說道，「這也不錯啊，總把斯通中將扣在尤拉星也不像話。」

　　高更上將看他一眼，「高離，你真這麼認為？我剛剛還在欣慰，你終於知道動腦子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故態復萌！」

　　不等兒子反駁就接著說道，「嵐杉上將還是太年輕，缺乏經驗，像斯通中將這種已經不能用的人根本不能留，要麼就別怕麻煩把他一直控制在手裡，要麼就狠狠心徹底處理掉。嵐杉上將卻還敢把人放出來，給安排個級別相當的閒職。」說著搖搖頭，對嵐杉的這個做法很不以為然，「名聲是好聽了，但卻會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高離感覺背後有些冷颼颼的不舒服，他爸爸說起應該徹底處理掉某個人的時候口吻太平淡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他爸爸說得對，心懷不甘的前斯通中將這不就指使老部下向外洩露第一軍團的軍情，給嵐杉上將找麻煩了嗎。

　　高離晃晃頭，把心裡的那點不舒服晃出去，「第一軍團為什麼一定要佔住天馬星系？上次他們出兵天馬星系是為了進攻盤踞在皮拉星域的莎拉維爾星盜集團，現在莎拉維爾不是已經成為了第一軍團的莎拉維爾艦隊了嗎？」

　　他還是那個觀點，天馬星系的國力完全不能與德莫森帝國相比，這麼多年來一直處於從屬地位，很聽話，把它打得亂七八糟然後再強行納入德莫森帝國的版圖所得到的經濟上的實惠不一定就會比現在更多。

　　高更上將語氣有點沉重，「你自己打開星域圖看一看就知道了，既然已經控制了皮拉星域，天馬星系對第一軍團來說就有更重要的軍事意義，如果能徹底掌控住這個地方，嵐杉上將就能把皮拉星域，天馬星系和德莫森卡拉培宇宙方向的全部領域連成一個整體，具有了軍事上的整體性。」

　　高離倒吸一口涼氣，輕聲說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高更上將看著他淡淡反問，「你說呢？」

　　高離，「——」

　　他不傻，畢竟是高更上將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兒子，自然看得出嵐杉這麼做是為了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加強第一軍團的軍事實力。他只是太驚訝，嵐杉才接任第一軍團上將不到一年，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發展速度！

　　高離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他記得自己一年多以前還是嵐杉的教官，現在他只覺得自己當時能勝任那個工作，還曾在嵐杉上將的面前指手畫腳，自以為是真是太有魄力了！

　　沉默良久後問道，「我們既然已經得到了消息，是否要對此提前做些準備？」

　　高更上將很沉得住氣，「不急，天馬星系還是太弱，未必能打得起來，再觀望一段時間，如果鮑勃中校能做到足夠謹慎，一直不被發現，那等第一軍團再有其他重要舉措的時候他還會傳消息給我們。」

　　可惜鮑勃中校沒能如他所願——足夠謹慎，很快就傳來第一軍團的鮑勃中校在執行任務時出了意外事故，被危險等級B級的有毒異植攻擊，中毒昏迷，已經被緊急送往拱衛星域最大的藍盾星醫院醫治，不知是否還醒得過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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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奕少將從天馬星系回尤拉星，星艦入港的時候正好遇到鮑勃中校被發現私自向外遞送機密軍情，駕駛了小型星艦準備叛逃。

　　周奕少將於是直接命令自己的星艦掉頭追了上去。

　　他是個厲害人物，從來不會手軟，結果因為追擊火力太猛，導致鮑勃中校乘坐的小型星艦在撞入一顆荒星的大氣層後墜毀，倒霉的鮑勃中校雖然及時躺進救生艙，沒有跟著星艦一起報廢，卻在著陸後遇到了地面異植的襲擊，中毒後陷入深度昏迷。

　　周奕少將只好先派人把他送去藍盾星醫院，自己回尤拉星見嵐杉。

　　匯報了追擊結果，嵐杉沒說什麼，奧斯汀中將倒是少見的誇了他兩句，「周奕少將，幸虧你及時趕到，否則就要讓鮑勃中校跑掉了！憑他的級別，雖然瞭解不到最核心的機密軍情，但對尤拉星的內部情況也掌握得不少，如果洩露出去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周奕少將因為吃不準嵐杉的態度，對自己之前在天馬星系的表現有點心虛，所以沒敢得瑟，只笑了一下。

　　果然聽嵐杉說道，「周奕少將，知道我為什麼派勞拉准將去天馬星系把你替回來嗎？」

　　周奕少將立刻嚴肅了身心，「將軍，不好意思，我在天馬星系的行動大概是太過激進了。」

　　嵐杉擺擺手，「不用不好意思，你在天馬星系的行動沒有錯，我之所以派勞拉准將去把你替回來是因為做事情要張弛有度，特別是對范恩總督這種脾氣很硬的人，逼得太緊了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讓勞拉准將去安撫他一下。」

　　周奕少將眼睛微微一亮，「將軍，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在天馬星系的動作太大，差點把范恩總督逼急了呢。」說著立刻就放鬆了表情，又掛上了點他那招牌式的痞氣笑容。

　　嵐杉看著他反問，「既然你有這個擔心，為什麼還要在和范恩總督談判後立刻出兵截斷了他們通往巨鯊星系的運輸航道？」

　　周奕少將解釋，「我一開始的時候沒想這麼做，只是想壓著范恩總督慢慢談判，但是發現恰逢他們兩年一次的大運輸週期，天馬星系的資源不均衡性很強，很多物資都靠進口，其中大部分都是從巨鯊星系運過去的，還有一部分從我們德莫森進口。但是他們和巨鯊星系之間的航道常年遭受星塵暴襲擊，想要大規模運輸物資必須等兩年一次的週期性間歇，這次從巨鯊星系運來的是他們兩年前訂購的一大批武器和機甲，這個時候切斷航線必然給范恩總督帶來巨大壓力，萬一以後真和他們動了手，也能削弱他們的戰鬥力。機會難得，我就立刻動手了。」說著嘿嘿乾笑了兩聲，「但是畢竟是處於談判期，忽然動手很可能立刻引發戰爭，所以我有點擔心你會怪我太激進了。」

　　嵐杉正色說道，「你的判斷很正確，根據正確的判斷做出最迅速的反應，這就是你應該做的，儘管放開手腳去幹，不用擔心會惹麻煩。記住，你的身後有我在。既然是我派你去做這件事的，我就能承擔所有後果。」

　　周奕少將看著她沉靜的臉，一顆心砰砰跳動，這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振奮和感動，跟著面前這個人——一個有魄力對他說【儘管放開手腳去幹，你的身後有我在】的人，他們的今後的發展前景必將不可限量——必將無比輝煌——必將……

　　還沒找全所有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就又聽嵐杉說道，「不過你在忽然出兵截斷他們通往巨鯊星系的運輸航道前就應該立刻向我匯報，做完了才通知我，搞得我們很被動，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立刻要往天馬星系增兵！周奕少將，這是你的失誤，等天馬星系的局勢穩定之後，你就去肯特星基地繼續主持阿瓦爾戰隊的技術攻關和訓練，把尤金准將換回來。」

　　周奕少將的痞氣笑容立刻變成了乾笑，訕訕說道，「不用了吧，說不定那時候尤金准將已經把阿瓦爾戰隊訓練好了。」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四章

　　嵐杉看著周奕少將，淡淡問，「不用了？因為緊急抽調艦隊趕往天馬星系，我們在淺水星系損失了一顆礦星，現在不過讓你去肯特星操練一段時間，你還認為不用了？」

　　周奕少將無言以對，最後只得無奈答道，「那——那我就去吧。」

　　所以他回來之前一直有點心虛呢。

　　當時那個決定下得很突然，他又擔心萬一嵐杉這邊會不同意或者猶豫拖延，機會可是稍縱即逝的，所以乾脆先斬後奏。

　　周奕少將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當時打的主意是就算嵐杉開始時會對他的擅作主張不滿，但等到事實證明他的行動完全正確的時候也就沒話說了。

　　沒想到他的擅作主張在嵐杉眼中看來是正確行動，不但沒有不滿反而予以了鼓勵，但他卻因為沒有及時匯報情況而被罰了。

　　周奕少將很後悔自己的自作主張，早知道他就在出兵截斷天馬星系通往巨鯊星系的運輸航道之前和嵐杉上將說一聲了，說一聲真不費什麼事兒！

　　奧斯汀中將還有事情，打聲招呼就先行離開，周奕少將因為還要向嵐杉詳細說明他離開前天馬星系的情況，於是被嵐杉留了下來共進午餐，順便匯報工作。

　　從前的蘭斯親王之所以會早早的就把周奕提拔成准將，而對他忠心耿耿的尤金上校卻一直都是上校，直等到趕上了嵐杉繼任時的契機才被提拔到將級是有原因的——周奕少將確實很能幹，算是個難得的人才。

　　他在天馬星系大刀闊斧地駐紮艦隊，各處滲透運作，表面非常凶悍，氣勢洶洶的壓得范恩總督差點精神崩潰，實際上除了出兵截斷了天馬星系通往巨鯊星系的運輸航道外，周奕少將沒有在天馬星系再做其它任何出格的事兒。

　　這就給後續操作留下了很大餘地，第一軍團的大批艦隊開過去只起威懾作用就可以，不必立即投入實戰。

　　「很好！」

　　飯後嵐杉讓人送了兩杯酒過來，這時就對周奕少將舉了舉手中造型精美的高腳杯，「除了沒有及時向我匯報唯一的一次軍事行動，其它方面你做的都很不錯。」

　　周奕少將剛才光顧著說話，有人送酒來也沒多注意，就順手拿了一杯，這時仰頭灌一口下去才發現竟然是很烈的火舌酒，頓時被嗆得直咳嗽。

　　忍不住抱怨，「咳-咳-咳-，蘭斯親王殿下以前總喝烈焰杜蘭我就覺得他太追求極致享受了，你怎麼喝比烈焰杜蘭還烈的酒！」

　　嵐杉不置可否，和他碰了碰杯，喝下一口火舌酒，在口中仔細品味了一會兒才慢慢嚥下去，周奕少將看著都替她覺得太刺激了，「這東西快快地喝我都受不了，你是怎麼忍住這樣慢吞吞喝下去的？！」

　　嵐杉解釋，「有人說火舌酒每喝下去一口就像喝下一口醇香的的火焰，只要能耐受住入口時幾乎要灼燒起來的刺激就能享受到之後的熾烈芬芳。這個形容很貼切，它的回味確實非常芬芳。」說著勸道，「你再忍一下，像我這樣慢慢喝才能品到最好的味道。」

　　周奕少將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不追求這個享受，普通酒的香味就能滿足我。」

　　嵐杉知道自己追求的東西都比較極致，一般人不一定受得了，所以也不勉強，問道，「那你喜歡什麼酒？讓人給你換一杯。」

　　周奕少將其實對酒這個東西沒什麼大偏好，只要好喝不刺激就行，於是隨口答道，「暹蘿果酒吧。」

　　一旁的梅麗爾聽著就是一樂，心想原來周奕少將和她的口味一樣，喜歡酸酸甜甜的果酒。

　　不等嵐杉說話梅麗爾就讓服務機器人去給周奕少將換了一杯暹蘿果酒來。

　　周奕少將用酸甜柔和的暹蘿果酒壓下了嘴裡火舌酒那暴烈的味道，舒口氣問嵐杉，「將軍，除了火舌酒你平常還有什麼愛好？」

　　嵐杉在這方面從不掩飾，「還有金瑟煙，或者鋼琴和網球，都能作為娛樂。」

　　周奕少將，「——」

　　用不用這麼極端！一共四個愛好，不是太年輕刺激，就是太傳統古老。

　　話說蘭斯親王好像也很鍾意金瑟煙和鋼琴，怪不得會看上嵐杉，讓她接任第一軍團上將呢，除了她足夠能幹之外，有共同愛好這一點肯定也是一個很大的加分項。

　　這時古函快步走了進來，微皺著眉頭對嵐杉匯報道，「道森能源公司的負責人剛才和我們聯繫，說他們在金瑟星系的能源石收購生意被卡特能源公司藉故排擠，有一段共用航道不肯向他們開放，所以我們下一批能源石的交貨期可能會延誤。」

　　嵐杉彷彿是對此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動聲色，「沒關係，周奕少將這次從天馬星系帶回來了一批能源石，留在尤拉星做正常儲備，我已經授意勞拉准將在天馬星系物色新的能源石供應商，我們的能源石以後都從天馬星系運輸，不要再去走卡特能源公司現有的航道。」

　　德莫森帝國的三大軍團各自都有控制著德莫森星域內的一部分礦星，但德莫森帝國產量較高的都是低等級能源石，只能提供民用，軍方需要的高等級能源石大部分依賴對外採購。

　　而卡特能源公司的運營恰恰是針對了德莫森帝國的這一特點，它是德莫森帝國現有最大的能源公司，在各個星域都擁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和特許航道，能把德莫森帝國出產的大量多餘低等級能源石運到星際的各個角落出售，然後再收購了各處的高等級能源石運回來。

　　卡特能源公司的能源石，供應穩定，價格合理，在此之前，三大軍團每年所需的高等級能源石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向卡特能源公司採購的，現在卡特公司忽然不肯再和第一軍團合作，頓時讓第一軍團出現了能源石緊缺的局面，不得不另想辦法。

　　沒想到他們的敵對態度越來越明顯，現在不但自己不再提供能源石給第一軍團，連第一軍團另找合作方在其它星系的採購都要干涉。

　　周奕少將聽得也使勁皺眉，問道，「卡特能源公司到底想幹什麼，查清楚原因了嗎？卡特先生難道是忽然被星際流腦病毒感染，大腦出了問題？怎麼會幹出這樣兩敗俱傷的沒腦子事情！」

　　第一軍團已經取消了卡特能源公司在德莫森帝國星域內從烏拉妮婭宇宙方向到克利歐宇宙方向整片區域的所有通商便利政策，稅收優惠政策，甚至巡航星艦救援權益，也就是說，如果卡特能源公司的運輸艦在偏遠星域遭遇了星盜搶劫，那附近的第一軍團巡邏星艦不會第一時間馳援，只會按照星際公約，視情況進行事後友情援救。

　　這些措施給卡特能源公司帶來的損失絕對不小，還將有後續難以預估的麻煩，所以周奕少將用兩敗俱傷這個詞兒來形容也沒錯。

　　古函歎氣，目光暗沉，「周奕少將，巴克斯事務長已經派人調查了一段時間，我們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顯示這不是卡特先生本人的意思，而是他的兒子卡特上校，卡特上校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

　　周奕少將這人外粗內細，首都星很多重要人物的背景底細他都瞭解得幾乎和巴克斯事務長一樣多，所以也聽說過卡特先生對兒子溺愛到言聽計從的傳言，因此沒有對卡特上校竟然能越過父親決定卡特能源公司的重要事務表示驚訝，只是露出個非常困惑的表情，「問題是卡特上校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年紀也不小了，據我所知還算有出息，起碼比高更上將家的兒子懂事，應該不會亂來啊？！」

　　這個問題大家都不好回答，只有梅麗爾很鬱悶的低聲嘀咕了一句，「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恐怕是對嵐杉上將因愛生恨了！」

　　聲音雖小，但大家也都聽見了。

　　古函瞪向梅麗爾，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梅麗爾立刻木著臉，頂著周奕少將的灼灼目光把眼神飄忽到別處，做出一副我什麼都沒說的樣子。

　　嵐杉倒不是很介意，因為這也是可能性之一，分析原因的時候自然也可以被羅列出來，只不過她覺得不是，「我不認為是這樣。」

　　梅麗爾見她不介意也就不裝了，問道，「為什麼？」

　　嵐杉，「理論上來說不可能。」

　　梅麗爾瞪眼，「這個還能從理論上說？」

　　嵐杉，「根據卡特上校的人品來推測，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所以肯定有其它原因。」

　　梅麗爾試探問，「你很相信卡特上校的人品？他那個人看起來可是挺驕橫的。」

　　嵐杉很篤定地答道，「相信，他屬於性格十分鮮明的人，確實有些驕傲任性，但人品沒問題。」

　　古函問道，「那我們還要繼續調查原因？」

　　嵐杉，「你去通知巴克斯事務長，讓他重點查一查卡特父子滯留在巨鯊星系的那段時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古函答應了，大概是怕自己忘記，還低頭在終端上簡單記錄了一下。

　　周奕少將輕聲問梅麗爾，「梅麗爾隊長，小卡特先生以前有追求過嵐杉上將？」

　　梅麗爾點頭，帶了點驕傲，「是啊，嵐杉上將那麼出色，很多人喜歡她，卡特上校曾經是其中的佼佼者。」

　　周奕少將表示理解，對此並沒有多驚訝，別的不說，只嵐杉那超級機甲戰士的身份就會為她贏得無數崇拜者。

　　周奕少將只是對嵐杉沒有接受卡特上校有些奇怪，卡特上校的身後可是卡特能源公司！得到了他就等同於得到了第一軍團今後很多年都沒有後顧之憂的保證，不會再有軍費壓力，能源石更是能充足到讓其它兩個軍團嫉妒。

　　嵐杉很淡定地答道，「我對於騙人感情這種事沒有興趣。」

　　「感情？將軍，你還要講感情！」周奕少將臉頰抽搐，都是上將身份的人了還要講感情？難道不應該以事業為主，一切為鞏固自己的實力和地位服務嗎？「卡特上校年輕漂亮的也沒什麼不好，差不多就行了吧。別跟我說你還在追求愛情，必須要有愛情才和人在一起啊！」

　　嵐杉像分析一個學術問題一樣中肯分析道，「愛情是人類最美好與真摯的情感之一，是人生中難得的體會和享受，並且它的發生具有隨機性和偶然性，並不是想要就能有，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因此十分珍貴，為什麼不追求？不但要追求還應該很珍惜才對。」

　　周奕少將使勁眨了眨眼，「將——將軍，你這樣想。」

　　嵐杉，「對。」

　　周奕少將臉色變幻，再變幻，最後舔舔唇忽然往前湊了湊說道，「那你看我怎麼樣？不如考慮考慮我吧！」

　　嵐杉很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平靜搖頭，「不怎麼樣。」

　　周奕少將，「——」

　　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能感覺到自己剛才的提議並沒有冒犯到嵐杉上將，她反而有認真考慮，可惜只考慮了不到二十秒就否定了。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古函這兩年跟著嵐杉雖然也在迅猛升職，現在已經是古函上校了，但肯定還和少將不是一個級別的，這個時候再留下來就屬於太沒眼色，周奕少將的笑話可不是他這個上校能隨便看的。

　　如果嵐杉只是直接否定了周奕少將的提議那倒沒什麼，畢竟兩人現在是上下級關係，周奕少將又是很粗豪的性格，完全可以把這當成個玩笑，可嵐杉偏偏又考慮了二十秒，然後才拒絕，這就耐人尋味了。

　　悄悄瞅了一眼周奕少將略有些僵硬的臉色後，古函立刻悄沒聲地撤退。

　　梅麗爾卻不用顧忌這些，她是嵐杉上將的衛隊隊長，天天跟在嵐杉上將的身旁不說，又明顯關係非常親厚，屬於親信中的親信，在第一軍團中誰也不怕，因為肯定沒人會想不開到輕易去招惹她。

　　所以周奕少將的笑話她看就看了，帶著一臉壓抑的興奮，最後還用飽含鼓勵的小眼神安慰了周奕少將一下。

　　周奕少將被看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抱怨道，「將軍，你不能這麼打擊人！」

　　嵐杉道歉，「不好意思。」又實事求是說道，「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怕這點打擊。」

　　周奕少將無言以對，他還確實是不怕這點打擊。

　　想一想，反正他臉皮夠厚，這點面子丟了就丟了，也無所謂，不如乾脆再順勢多說兩句，於是滿含探究精神地問道，「將軍，你為什麼覺得我不合適？」

　　嵐杉這回總算沒有再用小傢伙這類的評價來打擊人，只是歸結於眼緣這個籠統的說法，最後又解釋了一句，「大概是你還不夠成熟吧。」

　　周奕少將很想晃著她的肩膀告訴她，我比你大十幾歲呢！還不夠成熟！？你想要多成熟的？再成熟就老了！

　　可惜不敢，只得悻悻說道，「好吧，那我再努力改一改。」

　　嵐杉，「我覺得你不用改了，不過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隨意就好，只有一樣——不能影響到工作，」說著淡淡看他一眼，「你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正事——」

　　周奕少將搶先答道，「放心，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正事我就再去肯特星訓練阿瓦爾戰隊。」

　　嵐杉，「錯了。」

　　周奕少將一愣，「錯了？」

　　嵐杉起身離開，只丟下一句，「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正事你就去和斯通中將作伴吧。」

　　和斯通中將作伴就是要被一擼到底，只能轉去做個閒職，這個處分可是太厲害了，然而嵐杉的口氣雖然不嚴厲，卻十分篤定，顯然是能說到做到的。

　　周奕少將摸摸鼻子，頓時感覺背後陣陣發涼。

　　梅麗爾則是因為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所以沒有立刻跟著嵐杉走，而是多留了一會兒，打聽道，「周奕少將，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和嵐杉上將說這個？我以前都沒看出來你喜歡她啊！」

　　周奕少將很識時務，對嵐杉身邊的人從不擺他的少將架子，只隨口說道，「梅麗爾隊長，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不是說有很多人崇拜嵐杉上將嗎，我跟著一起崇拜一下也很正常。」

　　梅麗爾覺得他肯定沒說實話，但對方畢竟不是古函或者詹森，她不能揪著人家領子逼問，只好意猶未盡地歎口氣，趕忙去追嵐杉了。

　　才追出去不一會兒又再快步回來，臉上帶著正式工作時的嚴肅，「周奕少將，剛得到消息，有一個小型艦隊誤闖了咱們在恆音星系巴烏星外圍的新型武器實驗區，嵐杉上將說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理。」

　　周奕少將也嚴肅起來，「是小型普通艦隊還是軍方艦隊？為什麼不讓常駐在恆音星系的羅伯特上校就近解決？」

　　不是他要偷懶，推脫不幹，而是因為恆音星系位於德莫森首都星往克利歐宇宙方向的那一側，距離尤拉星非常遠，他從這裡趕過去起碼要十幾天。

　　「是普通艦隊，已經被羅伯特上校控制住了，但他懷疑艦隊裡有幾個人的身份有問題，」梅麗爾說著靠近一點，低聲說道，「其中一個彷彿是巨鯊星系柏寧博士的女兒，她的身份太敏感，羅伯特上校處理不了，所以嵐杉上將才讓你去一趟。她讓你謹慎一點，如果真是那位小姐，一定要對她表現得禮貌周到，同時要保證她的安全。」

　　周奕少將詫異挑挑眉，不過這回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點點頭，「知道了，我今晚就出發。」

　　梅麗爾得到他的肯定答覆後，急匆匆轉身又快步走了，周奕少將出來找到他的副將博瑞，「博瑞，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發出去恆音星系的巴烏星，那邊有個突發事件，羅伯特上校處理不了，嵐杉上將讓我親自去一趟，然後我們還得去肯特星繼續接替尤金准將的活兒，接著訓練阿瓦爾戰隊。」

　　博瑞一愣，「我們才到尤拉星，這麼快又要出發啦？」

　　周奕少將，「不是跟你說了嗎，巴烏星那邊是突發事件，有點麻煩，我要趕著過去處理。」

　　博瑞，「那為什麼處理完之後還要趕著去肯特星接替尤金准將？」趕著去巴烏星是因為羅伯特上校級別不夠，有些事情做不了主，這個可以理解。但訓練阿瓦爾戰隊這個活兒尤金准將肯定能勝任，不需要別人再去幫忙。

　　周奕少將很煩惱地「嘿」一聲，含糊回答，「是因為嵐杉上將覺得我們在天馬星系的事情有些地方處理得不太好。」

　　博瑞明白了，去肯特星接替尤金准將相當於是一個處罰。

　　他給周奕少將當了好幾年副手，很是親厚，這時見周圍沒有外人就十分不見外地替他悄悄埋怨道，「你在天馬星系切斷了他們航道的那件事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看出效果，嵐杉上將這個處罰的決定未免下得太草率了！」

　　周奕少將擺擺手，「別亂說話，不是因為我們出兵切斷了天馬星系的航道，而是因為我們行動前沒有及時向嵐杉上將匯報。這點我得承認，確實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等到博瑞著手準備當晚就出發的事宜時，又驚訝地發現周奕少將極為認真，連格林艦隊留守在尤拉星的奎恩上校和萊斯利中校都要一起帶上。

　　奎恩上校和萊斯利中校是格林艦隊中性格最穩妥的兩個人，也是周奕少將非常信任的兩個得力部下，按照以往的慣例，不論格林艦隊開到什麼地方作戰，這兩人中至少有一個要留守在尤拉星。

　　不過，等到博瑞得知他的頂頭上級今天在嵐杉上將面前所做的【壯舉】之後就徹底無語了。怪不得周奕少將去恆音星系解決個突發狀況都要這麼嚴陣以待呢。

　　的確要認真對待，從今往後的任何工作，周奕少將都要加倍表現才行！

　　一來是他的目標十分遠大，想要博得嵐杉上將的青睞，那肯定得加倍努力；二來也是以防萬一，萬一不小心哪裡出了差錯，被認為是因私忘公，影響了正事就不好了，結果可是要被弄去和斯通中將作伴的。

　　博瑞簡直覺得周奕少將腦子一熱，在嵐杉上將面前說的那幾句話是大大的自找麻煩。

　　周奕少將卻不這麼認為，「你該知道，在蘭斯親王出事之後我的目標是第一軍團上將吧。」

　　博瑞點頭，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蘭斯親王出事之後，第一軍團內有這個目標的人可不止周奕少將一個，斯通中將，奧斯汀中將，還有達倫少將，恐怕都有這個想法。

　　周奕少將有些幽幽的說道，「現在嵐杉上將已經順利接任，這個目標肯定是沒法達成了，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能從某種意義上得到第一軍團上將，那肯定比自己當上第一軍團上將更有成就感！完全可以抵消前一個目標沒能達成的遺憾。」

　　還有一個原因沒說出來，那就是在嵐杉分析那套人類愛情理論的時候，他彷彿受到了點蠱惑，不由自主地就自我推薦了。

　　博瑞對頂頭上級的【高見】繼續無語，並且並不認為完成第二個目標就能完全抵消前一個目標沒能達成的遺憾，同時還認為完成第二個目標的難度比第一個只高不低，恐怕更難辦到。

　　然而多說無益，他只能認命去通知奎恩上校和萊斯利中校做好準備，當晚就跟著周奕少將出發前往恆音星系。

　　在周奕少將前往恆音星系的同時，嵐杉也帶了梅麗爾，古函，以及巴克斯事務長返回首都星參加高更上將的女兒與帝國皇太子殿下的婚禮。

　　梅麗爾深覺不可思議，悄悄和古函嘀咕，「這個婚禮決定得太倉促了，從傳出高妍小姐和傑夫皇太子殿下交往密切的消息到現在，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時間而已啊！」

　　嵐杉則是為此召開了一個高層會議，這些帝國高層人物的直系親屬聯姻，很多時候代表的都不僅僅是兩個年輕男女的美好愛情，而具有更深層次的政治含義。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六章

　　高更上將有意和皇室聯姻的苗頭早在年初的皇室新年舞會上就已經出現，只不過誰也沒想到這件事會發展得這樣迅速，才過去幾個月，傑夫皇太子殿下和高妍小姐就要舉行婚禮了。

　　按理說兩人從交往密切到確定關係再到訂婚最後到結婚，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一年，好讓各方有充足的時間來權衡利弊最後再達成共識。

　　「高更上將想借皇室的身份來抬一抬高家的地位，而德文三世陛下看中的應該是第三軍團的力量可以用來牽制你，所以雙方一拍即合，婚禮才能這麼快舉行。」

　　第一軍團的高層會議過後，巴克斯事務長如是對嵐杉說。

　　剛才高層會議的主要議題是這場第三軍團和皇室的聯姻會帶來什麼樣的後續影響，以及第一軍團要提前做好哪些準備措施，並沒有說到這樣直擊根本卻又萬分隱晦的話題。

　　嵐杉點點頭，第一軍團一直與德莫森皇室處在同一陣營，這種德文三世想借高更上將的力量來牽制她的話題確實不好放在明面上說。

　　巴克斯事務長歎口氣，「以前的蘭斯親王殿下和德文三世陛下以及艾佛利公爵都有著很近的血緣關係，所以那時候的第一軍團再怎麼大力發展他們都不會擔心。可你和德莫森皇室一點邊都沾不上，就算是蘭斯親王自己推薦了你做他的接班人，當你動作太大的時候他們也一樣會緊張。應該是最近第一軍團的一些行動讓皇室不安心了，所以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促成了皇太子殿下和高妍小姐的婚事。」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就像第二軍團的前兩任上將都不姓宋一樣，皇室也並非每一代都能出一個有傑出軍事才能的人物來統領第一軍團，所以他們能容忍嵐杉成為第一軍團上將，但又會對她保持有相當的警惕心。

　　這種不得不接受又不能完全信任的狀態會一直存在，直到下一個具有皇室血統的第一軍團上將出現時才能消除。

　　嵐杉並不喜歡有一個太過敏感的合作方，冷淡道，「他們的反應太大了。」

　　巴克斯事務長實事求是地答道，「我們每年的軍費有百分之五十來自皇室產業收益，所有的軍用營養劑，各種級別的治療與舒緩藥劑，以及每年需要補充替換的小型治療儀，部分其它軍需物資都是由皇室控股的廠家直接提供。另外，第一軍團目前上校以上級別軍官雖然沒有皇室成員，但高級文職工作人員有不少來自皇室或是與皇室有密切關聯，所以必須維持住和皇室的友好關係，否則軍費和軍需都會產生重大缺口。」

　　嵐杉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認為是我們在淺水星系拿到兩顆礦星的事情刺激到了他們，還是我們最近在天馬星系的行動刺激到了他們？」

　　巴克斯事務長思忖著回答，「估計兩者都有。你一上任就強勢參與了和第三軍團在淺水星系的礦星紛爭，雖然最後我們只得到兩顆礦星，但那不是普通礦藏，而是尤金金砂礦，如果不出意外，進入穩定開採期之後，第一軍團至少會有五年的軍費充足期，在錢這方面不用再受到任何人轄制；對天馬星系的控制也一樣，天馬星系非常富庶，雖然資源不均衡性很強，但是如果能和德莫森帝國卡拉培宇宙方向的大片星域連成一體，成為互補關係，這個缺點就不復存在，我們控制天馬星系的行為，在德莫森皇室看來，就是你意圖擺脫他們對第一軍團經濟制約的又一步舉措。」

　　嵐杉輕輕哼一聲，「於是他們就用這種勾結競爭對手拖同盟者後腿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她本來對高更上將想借皇太子的身份來抬一抬高家身價的事情不是很介意，皇室這一代最能幹的人物是艾佛利公爵，只要不是高離娶艾佛利公爵的女兒就不要緊，但是德莫森皇室心急火燎促成這樁婚事的意圖太過明顯，這就很有問題了。

　　能夠容忍她當第一軍團上將，但又不希望她在此期間發展壯大，對第一軍團的掌控力度過強，為了能遏制她的發展不惜去拉攏有競爭關係的對手！

　　這感覺就像是在幫別人保管一樣東西，在此期間要怎麼用這件東西得那人說了算，而等那人有了接管能力就要還回去。

　　在嵐杉看來，這樣束手束腳，有能力也不能隨意施展的上將和傀儡無異，不如不當。

　　巴克斯事務長覺得她語氣中有些不悅，因此雖然認為皇室這個反應情有可原，但也沒替他們多說話。

　　嵐杉的脾氣其實算不錯的，極少有情緒波動，上任以來面對眾人時一直不慍不火，雖然有時會讓人覺得有點深沉高冷，但從來不會發脾氣，連大聲和人說話的時候都沒有，舉止非常得體，但巴克斯事務長卻能敏銳地感覺到她比蘭斯親王更加不好惹。

　　皇室想通過拉攏高更上將來牽制她恐怕是行不通的。

　　果然就聽嵐杉沉聲說道，「所以我才會對天馬星系勢在必得！」

　　巴克斯事務長微微挑眉。

　　控制天馬星系的目的，在第一軍團前幾個月的高層會議上已經說了好幾次，那就是嵐杉上將要把皮拉星域，天馬星系，德莫森帝國卡拉培宇宙方向的全部領域連成一片，使之具有軍事意義上的整體性。

　　這不但是一個十分有野心的目標，也是一個十分振奮人心的目標。

　　現在看來，使之具有軍事上的整體性只是嵐杉上將目標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目標較為隱晦——她同時也是看上了天馬星系的經濟實力。

　　三大軍團在德莫森帝國內的勢力再大也不能繞過政府機構和帝國法律，直接把帝國財政收入納入囊中，它們想要發展就得靠自己，所以三大軍團背後都各自有頂級世家與財團的支持，每年從贊助方得的經費幾乎要佔據軍團軍費的百分之五十以上。

　　第一軍團背後最大的贊助方就是德莫森皇室，嵐杉上將顯然是想打破這一被動的局面——即便這個局面已經維持了幾十甚至上百年。

　　巴克斯事務長發現，就算已經清楚嵐杉上將是一個做事目的性極強，非常敢想敢做的人，自己跟著她工作之後，也總是會被她震驚到。

　　不過他覺得震驚著，震驚著，就快慢慢習慣了。

　　上次嵐杉上將當機立斷，說要去和宋上將談合作開發淺水星系礦星的事情，他還驚訝猶豫來著，現在驚訝還是有點驚訝的，但是已經興不起猶豫的心思了，只直接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問道，「既然你對皇室的做法很不看好，那明天皇太子殿下和高妍小姐的婚禮我們是否晚些去，典禮後就直接離開？」那意思就是我們要不要表現得冷淡一點？

　　嵐杉搖頭，「不用，明天一切照常，畢竟是帝國皇太子殿下的婚禮，我們要是表現特殊就太失禮了。」

　　======

　　傑夫皇太子和高妍的婚禮被皇室安排在尤拉諾斯宮旁的夏宮舉行，規模之盛大，比皇室每年的新年晚會也不遑多讓。

　　夏宮的建築年代比尤拉諾斯宮晚很多，所以雖然沒有尤拉諾斯宮那樣宏偉大氣，但整棟建築卻更加具有時代氣息，從外觀到內部裝潢處處透著時尚和精美。

　　這場婚禮，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一件萬眾矚目的大事。

　　婚禮現場賓客如雲，首都星的政要名流都受邀參加，星網的各路記者也彙集現場進行精彩直播，只看記者們個個滿臉冒光的興奮勁，以及幾百台漂浮在空中的飛行攝像器就能知道民眾對這場婚禮抱有多大的熱情。

　　「最近幾十年，重要皇室成員的婚禮都會被安排在夏宮舉行。」巴克斯事務長在嵐杉身邊很中肯地評價道，「不過今天這場婚禮明顯準備得過於倉促，規模雖然大，但細節方面很粗糙，比露娜公主殿下前年舉辦的婚禮都不如。」

　　露娜公主是德文三世的小女兒，前年和首都星那位著名的花花公子陸航的哥哥喜結連理，陸航的這位兄長雖然是陸家大部分財產的指定繼承人，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露娜公主和他結婚完全是因為兩人在一次聚會上看對了眼，然後一起墜入愛河所致，因為沒有太大的政治意義，那次婚禮就沒被刻意宣傳，激起的水花不大，完全不能和這次傑夫皇太子和高妍的婚禮相比。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次的婚禮準備得更為精心，也更像是一場為結婚而舉辦的婚禮。

　　嵐杉看著站在大廳中央，被眾多賓客們圍繞著的高妍說道，「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高妍小姐以前喜歡宋上將。」

　　巴克斯事務長聳聳肩，也遙遙地看向大廳中間的那一對新人，「大概就是普通的喜歡喜歡吧，平心而論，傑夫皇太子殿下也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高妍因為出身軍人世家，所以總看著英氣勃勃的，身穿美麗的新娘禮服就看著比普通新娘精神。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好，臉上容光煥發，十分漂亮，和清瘦雋永，充滿藝術家氣息的傑夫皇太子殿下站在一起很般配。

　　估計確實如巴克斯事務長所說，她對宋上將的喜歡就是對偶像的那種喜歡喜歡而已，並沒有因為他就影響了真正的婚姻大事。

　　憑嵐杉現在的身份，肯定不能對這種問題多糾結，她也無意多管，隨口說了一句就算了，轉向另一旁的梅麗爾，「梅麗爾，去找一下納文秘書，請他安排一下，我等會兒想和宋上將單獨談談。」

　　梅麗爾答應一聲，快步就去了。

　　巴克斯事務長不記得嵐杉上將的日程裡有和宋上將談話的安排，於是很盡職地問道，「將軍，你有事要和宋上將私下談？為什麼不讓杜維秘書另外幫你約個正式點的時間？」

　　嵐杉，「是有事找他，不過很簡單，就幾句話，不用專門約時間，在這裡順便說就行了。我想跟宋上將借安德魯。托馬斯，就用兩個軍團間交流機甲技術的名義。」

　　巴克斯事務長知道嵐杉雖然說得輕鬆，但要借安德魯。托馬斯肯定另有深意，他也是驕傲嚴謹的性格，不想總在嵐杉上將面前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因此立刻努力去思索：將軍忽然要借安德魯。托馬斯是想幹什麼？

　　大腦飛速運轉，忽然靈光一閃，「是因為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擁有大宗產業！」

　　嵐杉緩緩點頭，「我把大批星艦派到天馬星系的最終目的是想給范恩總督足夠的壓力，讓他同意舉行一次全民投票，讓天馬星系的公民自己決定天馬星系今後的歸屬。」

　　天馬星系的投票制度並不是傳統的一人一票，而是按照個人對社會的貢獻比例分配投票所佔比重。這個貢獻比例的計算方式非常複雜，主要和個人財產，獲得成就，在天馬星系的工作年限，以及所從事工作種類掛鉤。簡單說，就是財產越多，工作年限越長的人投票所佔比重就越大，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擁有大宗產業就有投票權，且影響力巨大，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就會對投票結果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

　　巴克斯事務長十分驚詫，壓低聲音問道，「將軍，你難道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打算用武力征服天馬星系？」

　　嵐杉，「我們要天馬星系，是想讓它成為第一軍團下屬勢力範圍的一部分，共同發展，武力征服肯定會帶來難以挽回的破壞，是最後的辦法，能不用就盡量不要用。」

　　能不用就盡量不要用！？

　　巴克斯事務長不由要推翻自己剛才的想法，什麼震驚著，震驚著，就會慢慢習慣了！根本就沒法習慣啊，他又被徹底震驚到了！

　　嵐杉上將竟然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打算對天馬星系真正動用武力，而是想走全民投票這條路！

　　這風險性太大了，簡直就是一場豪賭！

　　如果投票結果與他們的目的背道而馳，那所有的前期投入就都白費了。

　　努力鎮定了一下情緒才問出來，「靠全民投票的話，不確定性太大了！你有把握嗎？」

　　嵐杉不動聲色，「現在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如果能借到安德魯。托馬斯的話就有百分之七十。真到投票的時候，我會再加上幾項保險措施，理論上來說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

　　巴克斯事務長這時也顧不得面子問題了，疑惑問道，「將軍，那你準備怎麼說服安德魯。托馬斯？托馬斯家族不是輕易能動的，對他只能說服不能硬來。」

　　嵐杉語氣不變，「理論上來說，沒有機甲戰士能抗拒疊加道格拉斯運動殲敵的誘惑。」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七章

　　梅麗爾低調繞過半個大廳，來到納文秘書身後叫他，「納文先生，打擾一下。」

　　納文秘書立刻回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噢，梅麗爾隊長，找我有事？」

　　這個高大的紅頭髮姑娘一直表情很鮮活，以前還是德莫森軍校學生的時候，看到他就會非常客氣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現在升任了第一軍團上將的衛隊隊長之後，氣質也跟著沉穩了不少。

　　見到自己時，以前那有點討好的大笑容變成了很客氣的微笑，只不過由於表情鮮活，她的微笑也比別人的微笑幅度大。

　　好在和她這個人的整體氣質很配，所以這個身材豐滿，高高大大，總是昂首挺胸，精神十足又面帶大幅度微笑的紅頭髮衛隊隊長看著還挺氣派，十分像模像樣。

　　由於嵐杉有事經常會交代給梅麗爾去做，而宋上將的事情幾乎全部都由納文秘書打理，所以這兩人最近經常有接觸。

　　納文秘書每見梅麗爾一次都要暗暗疑惑一下：究竟是嵐杉上將有眼光會選人，自己找到了人才，還是這個姑娘因為總跟在嵐杉上將身邊所以被調教得很好，僅憑還沒畢業的軍校生資歷就把這個衛隊隊長當得像模像樣，和巴拉特隊長站在一起時都不會相形見絀。

　　梅麗爾，「納文先生，嵐杉上將等會兒想和宋上將單獨見個面，麻煩你安排一下。」

　　納文秘書也不意外，梅麗爾這個時候來找他九成就是這種事，點頭答應，「好的，就在隔壁的休息廳好嗎，等將軍這邊方便過去時我提前通知你。」

　　「好的，謝謝。」梅麗爾又給了他一個幅度比較大的禮貌微笑之後就準備轉身回去。

　　「梅麗爾隊長。」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叫住她。

　　梅麗爾立刻回頭，對上一雙深邃審視的眼睛，雖然已經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乾笑，也不要緊張，卻也還是忍不住渾身繃緊，挺了挺腰，擺出了面對上級時的標準姿態，站姿筆直，「宋上將？」

　　宋上將剛才站在納文秘書前面，按理說有人從後面繞過來找納文秘書，那肯定都是需要先和他秘書溝通的事情，他不用多管，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叫住了梅麗爾。

　　梅麗爾有點緊張，靜候宋上將開口。

　　宋上將卻不急著說話，只是用深邃審視的目光看著她，直看得梅麗爾額頭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才用溫和有禮的口吻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聽到了你和納文的對話，不用等他再通知你了，我現在就正好方便，請告訴嵐杉上將，我在隔壁的休息廳等她。」

　　梅麗爾回去向嵐杉匯報時，巴克斯事務長正好有事走開了，嵐杉身邊站著的是古函。

　　古函看著她僵硬的臉直皺眉，「梅麗爾，你那是什麼表情？！」

　　梅麗爾快哭了，把剛才忽然被宋上將叫住的事情說了一遍。

　　古函沉默一會兒才意味深長地說道，「能讓宋上將親自出面給你個下馬威，你應該感到十分榮幸。」說實話，稍有點嫉妒，他還沒被宋上將特別關注過呢。

　　梅麗爾苦著臉，這個榮幸她並不想要啊。

　　嵐杉也拍拍她，「放鬆，被看兩眼有什麼，宋上將又不吃人。」

　　梅麗爾，「——」

　　好吧，宋上將確實不吃人，她不用這麼緊張。

　　嵐杉說完就徑直往外走去，梅麗爾很自覺的立刻跟上，走出熱鬧無比的大廳再轉個彎就到了隔壁的那間休息廳，宋上將已經等在裡面，在門口就能看到他負手而立的頎長身影，看樣子已經在裡面站了一會兒，正在抬頭欣賞著牆上一幅尺寸很大的風景畫。

　　梅麗爾在幾乎有她兩個半人那麼高，帶有富麗雕花紋理的門外站定，嵐杉自己走進闊大堂皇的休息廳，「宋上將。」

　　宋上將聽到聲音就轉過身來，點點頭，「嵐杉上將，你找我有事？」

　　皇太子殿下婚禮的典禮部分已經結束，但還有後續酒會，兩人離開眾人視線的時間不宜太久，嵐杉於是就有話直說了，「是，我想向第二軍團借小托馬斯先生。」

　　宋上將很好看的微微側臉，和他身後牆上那副巨大美麗的風景畫相得益彰，兩者組合出了極佳的視覺效果，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借小托馬斯先生？能問問原因嗎？」

　　嵐杉，「當然，是想邀請小托馬斯先生去和第一軍團的幾個高階機甲戰士交流機甲操控技巧。」

　　宋上將笑了，「嵐杉上將，我想聽真正的原因。」

　　這種官方理由到時候寫在邀請郵件裡就好。

　　嵐杉，「是想借助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幫我穩定那邊的局勢。」

　　她回答得這麼痛快，宋上將倒是一愣，詫異道，「你就這麼直接說了？」

　　嵐杉，「是你問真正原因的。」

　　宋上將扶額，「嵐杉上將，雖然用出人意料的談話風格擾亂對方的思路也是談判技巧的一種，但你應該知道，這對我並不適用。」

　　嵐杉頷首，「我當然知道，不過請不要誤會，我現在沒有談判的意思，只是想請第二軍團幫個忙而已。況且我找小托馬斯先生有什麼目的你肯定心裡也有數，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再多繞彎子浪費大家的時間。」

　　宋上將沉吟一下，然後承認道，「你找小托馬斯先生是想借助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這一點確實很容易猜到。我只是很驚訝你竟然會直接來向我借人。」說著略有深意地看向嵐杉，「嵐杉上將，你覺得明知道你有這個目的，我還會把人借給你嗎？」

　　嵐杉彷彿沒有察覺到他話中的深意，只是就事論事的答道，「對德莫森帝國來說，第一軍團能增強對天馬星系的掌控力度是件好事。」

　　宋上將笑而不語，如果從德莫森帝國整體利益的角度來看，這當然不是一件壞事，但對其它兩大軍團就不好說了。

　　嵐杉又說道，「我當然不能讓第一軍團平白無故的給我幫這個忙。」

　　宋上將挑眉，「哦？」

　　嵐杉笑笑，「第一軍團如果同意出借小托馬斯先生，我是一定要表示感謝的，只不過具體怎麼謝我還想先問問宋上將你的意思，免得我們準備出來卻不合第一軍團的心意。」

　　這就是你先開個價的意思了。

　　宋上將已經明白了她的態度，但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又把目光轉向了牆上的那副大尺寸風景畫，「這是傑夫皇太子殿下的作品，確實非常細膩唯美。」

　　嵐杉看了看，發現有些眼熟，「畫的是美景星的風景。」她那次去美景星雖然連著彈了好幾晚的鋼琴，但白天的時候也有四處觀光過。

　　宋上將，「是，」又轉過頭凝視著她，「嵐杉上將，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嵐杉現在有求於人，自然不能拒絕回答，最起碼要先聽聽是什麼問題，「請說。」

　　宋上將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蘭斯親王要和莎拉維爾做交易的？」

　　這個問題和兩人正在談的事情沒有任何關聯，嵐杉微微蹙眉，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後才輕輕歎口氣，「在瑪斯塔巴星戰役之後，尼維爾上校一定要跟著第二軍團的艦隊一起去進攻愛莎星的時候。」

　　她無意對外透露蘭斯親王的任何情況，不過看樣子宋上將也自己想到了，她即便選擇不回答也意義不大。

　　就算宋上將已經對這件事推敲了很久，嵐杉給出的這個時間點也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麼早？！」

　　嵐杉，「那時候尼維爾上校的行為很反常，而任何反常的事情都會有其背後的原因。」

　　宋上將，「但是當時我們也內部分析過，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嵐杉搖頭，「那只能證明那個原因藏得很深，還沒有被找到，不能證明原因不存在，所以我在到達納斯卡礦星帶後又專門抽時間收集了一下相關信息。」

　　這回輪到宋上將輕輕歎口氣了，不過沒有再就此多說什麼，只朝不遠處的沙發做出個請的手勢。

　　兩人坐下來後宋上將就說道，「小托馬斯先生現在還在德莫森軍校就讀，我認為第一軍團如果想請他去做幾天機甲技術交流，不如直接去和軍校溝通，校方應該會對此持支持態度。」

　　嵐杉微微點頭，知道宋上將的意思是他同意出借這個人了，不過肯定還有後話。

　　宋上將，「我知道第一軍團這幾個月一直在肯特星研究如何解決阿瓦爾戰隊高速低空作戰時存在的技術缺陷問題，不知道是否已經有結果了，如果有的話，我們希望能夠分享到這一研究成果。」

　　嵐杉，「沒問題。我明天就讓杜維秘書把資料整理一下發給你們。」

　　宋上將繼續說道，「第二軍團還需要一條從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

　　嵐杉沉吟，果然是宋上將，這個條件提得真是到位！夠狠，但又不會狠到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以至於讓她一口拒絕。

　　金瑟星系與德莫森帝國克利歐宇宙方向的星域接壤，而德莫森帝國從首都星往克利歐宇宙方向延展的大片星域都是第一軍團的勢力範圍，想要一條從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就是要在第一軍團的地盤裡給自己開闢出一條單獨的軍用通道來。

　　宋上將見她不說話就又說道，「第一軍團重要的軍事基地都在尤拉星以及尤拉星附近，我要通過的那片區域其實對你們的影響不大。」

　　嵐杉抬眼，「可以問一下第二軍團需要一條從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是想用來做什麼的嗎？」

　　宋上將，「主要用途是運輸金瑟星系出產的MN57礦石，這種礦石是軍用物資，不能走普通的商用航道，以前我們要用都得經由巨鯊星系轉運過來，太麻煩了。」

　　嵐杉，「主要用途？」那就還有其它用途了。

　　宋上將微笑搪塞，「我暫時想到的就是這個用途。」

　　嵐杉罕見的在談話中保持了長時間的沉默，凝神思索。

　　宋上將也不著急，耐心等著。

　　五分鐘後嵐杉抬眼，「也可以，不過我要提前聲明，這條軍用航道只能用於運輸貨物以及小型艦隊通行，如果被監控到有中型星艦隊伍出現，我會立即關閉航道。

　　宋上將，「好吧。不過，嵐杉上將，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那我也提前聲明一下：小托馬斯先生是去進行機甲技術交流，如果你還需要他做其它機甲技術交流之外的事情，就需要自己去說服他才行。如果是他個人拒絕了你的要求，我們收到的資料可是沒法退回的。」

　　嵐杉微笑，「這是當然。」

　　梅麗爾正巧在這時敲門探頭進來，「嵐杉上將，阿馬裡先生在找你，估計是有什麼事情。」

　　嵐杉起身，向宋上將伸出手，「宋上將，合作愉快。」

　　宋上將跟著站起來和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等嵐杉走後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用終端給納文秘書發了一條消息。

　　沒一會兒，納文秘書就匆匆趕了過來，口氣有些焦急，「將軍，你讓我通知托馬斯家，小托馬斯先生會被第一軍團邀請去做技術交流？！」這合適嗎？

　　第一軍團這個時候忽然要找安德魯。托馬斯肯定不是為了什麼技術交流而是為了托馬斯家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

　　宋上將先問，「通知了托馬斯家嗎？」

　　納文秘書雖然對此存有疑慮，但並不會影響他按照宋上將的要求執行任務，點頭，「已經通知了。」

　　宋上將，「好的，納文，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這麼決定自然有我的道理。」長出口氣，悠然說道，「德莫森三大軍團並立的局面僵持太久了，現在有人想先動手打破這個局面，我當然會支持。」

　　納文秘書遲疑，「但是第一軍團如果得到天馬星系必然會實力大增，到時就會對我們產生威脅。」

　　宋上將笑笑，「但它在企圖變動現在這個三方勢均力敵，穩固得幾乎讓人頭疼的局面時也需要消耗實力。」

　　看納文秘書還要說話就又說道，「嵐杉上將如果不行動，我自己遲早也會走這一步。而現在她願意先行動，你覺得我們該如何選擇？」

　　納文秘書，「——」

　　當然是讓別人在前面打頭陣最保險。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妍這天是真的心情很好，因為估計這會是自己這輩子最風光的一天。

　　像所有出身良好，又有些小聰明的人一樣，她和弟弟高裴都很有些自知之明，懂得享受身份帶來的優渥條件，也懂得審時度勢，趨利避害。

　　姐弟兩個在外經常仗著家室在普通人面前趾高氣揚，任意高調，但在該老實收斂的時候也很能做到乖巧聽話，以確保自己能長久享有這份優渥。

　　在家裡，高妍和高裴出於本能的知道他們和大哥高離不一樣，父親雖然也很疼愛他們，但是絕對權威，他們必須乖乖聽話。

　　況且又有什麼好不聽話的呢，高更上將又不會害他們，就好比和皇室聯姻這件事，高妍真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真讓她自己去找個丈夫，還未必能找到傑夫皇太子這樣年輕出色，身份顯赫的人選呢。

　　即便皇室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麼實權，但皇室就是皇室，在帝國公民的心目中有著謎之高度，地位還是要高於其他世家，現在的皇太子妃就是以後的帝國皇后，堪稱德莫森帝國身份最顯赫的女人。

　　「你只能算帝國出嫁後最顯赫的女人。」高裴在姐姐休息的時候有點沒心沒肺地坐在她身邊評論道。

　　這姐弟兩個感情非常好，常年像一個人一樣，總是一起行動，以至於別的女人結婚時身邊陪伴的都是親密女伴，而高妍結婚時身邊陪著的卻是弟弟。

　　高妍用帶有精美妝容的眼睛怒瞪弟弟一眼，「這有什麼區別嗎？」

　　高裴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有。帝國皇后比得上帝國上將嗎，也許在一些傳統的位次安排上，皇后和皇帝的位次在一起，會高於帝國上將，但這種傳統活動已經越來越少了，現在的公開場合，哪一次不是三位帝國上將排在首位。所以，如果說最顯赫的話，你也就是在已婚的夫人圈裡最顯赫，論帝國身份最顯赫的女人，現在應該是嵐杉上將！」

　　高妍氣得敲他一下，又嘴硬的「哼」一聲，「她的出身可實在不怎麼樣，別說和皇室比了，就是和首都星這些大家族都沒法比。」

　　高裴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姐姐，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怎麼還有這種觀點，家室背景當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說句不好聽的話，德莫森帝國的第一任皇帝蓬莫拉。德莫森陛下難道就出身高貴了，聽說他不過是個星際僱傭兵的兒子，最後卻自己把自己變成了皇族，所以說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這時正坐在夏宮大宴會廳一角，專門為新娘辟出的休息室裡，休息室位置絕佳，能從微敞的門縱覽到會客大廳裡的大部分情形。

　　婚禮的典禮部分已經結束，酒會也過去了大半時間，富麗堂皇的夏宮大廳裡氣氛越發輕鬆熱鬧起來。

　　剛才各自有短時間離開眾人視線的幾位上將也都再次出現，高更上將和艾佛利公爵各自端了一杯杜蘭酒，正在相對閒聊，看著十分放鬆；宋上將身邊是歐陽中將和納文秘書，宋上將表情有些嚴肅，正在側耳傾聽歐陽中將說話；嵐杉上將則是剛結束和能源大臣阿馬裡的談話，阿馬裡先生剛轉身就走，她那個紅頭髮的衛隊長就湊上前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嵐杉便帶著那個衛隊長橫穿大廳，朝那一頭的正朝她迎上來的帝國財務大臣走去。

　　高裴的目光停留在嵐杉身上的時間最長，有些癡迷地看著她在酒會上也步伐端正氣質淡定的身影，「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了一條非常美麗的羅西斯長裙，真是魅力無窮，我現在每每想起來都要懊惱，為什麼沒有把當時的影像留下來當做紀念。」

　　高妍涼涼說道，「紀念你當時曾經自不量力去向你的偶像挑釁嗎？」

　　高裴十分怨念地看他姐姐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過了一會兒又有點悠然神往地說道，「其實當初挑釁的時候，嵐杉上將還問過我，是不是為我自己向她提出道爾公開賽的邀請，唉，當時應該答應她，不管結果是輸還是贏我都不介意，畢竟有那麼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現在說起來就是我曾經成為過她的對手，比賽的還是近身搏擊——」

　　高妍又敲了他一下，「想什麼美事呢，醒醒吧你！」又提醒道，「你自己崇拜崇拜嵐杉上將是沒問題，但她肯定會成為爸爸和大哥的競爭對手，你分寸要掌握好！」

　　提醒歸提醒，但高妍對此其實並不真正擔心，因為心裡很清楚弟弟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就像她以前喜歡宋上將一樣，那只是一種類似於對偶像的喜歡，並不影響她的真正生活。

　　果然，她說完高裴就點頭了，「那當然，這點道理我肯定明白，」四處看了看，「大哥呢？我都有好半天沒見到他了，你和皇太子殿下婚禮這麼重要的場合他也敢亂跑，爸爸回頭又要不高興了。」

　　高妍一回想，發現確實是好半天沒看見大哥了，立刻站起來，「別休息了，我去和傑夫招呼客人，你趕緊去找找大哥，他要是和爸爸鬧起來了，咱倆夾在中間又要難受。」

　　……

　　高離這個時候正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裡滿臉焦急的質問他的朋友。

　　「埃迪，你真的決定要退出第二軍團？！」

　　卡特上校靠在牆上，眼睛望著地面，神情有些漠然的糾正他的說法，「不是退出第二軍團，是退出德莫森星戰軍，我不準備繼續在軍界發展了。」

　　高離急得提高了聲音，「為什麼？！那你之前上什麼軍校，現在退出軍界，你這幾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卡特抬頭看他一眼，「都是人生經歷，不會浪費的，其實我退出軍界去接手我父親的生意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起碼以後第二軍團和第三軍團對上的時候，你不用因為我而為難。」

　　高離沉聲，一字一句說道，「你不要想這麼長遠，我只問眼前。埃迪，你真決定了？你可要考慮清楚，當初我們一起上的軍校，你的志向是什麼我一清二楚，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變了！」

　　他也不敢保證以後的他會怎麼想，人有的時候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個人的友誼，親情和愛情往往會被利益，前途，家族等等更為實際的東西無情碾壓。

　　當與卡特上校的友誼與第三軍團的利益衝突時，高離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會為了友誼而做出犧牲，但高離可以保證現在他是真心實意在替朋友擔憂和焦急——人生目標豈能是說改就改的東西！

　　卡特上校笑了一下，一直淡漠的灰眼睛裡終於閃爍出了一點帶著情緒的光芒，「謝謝，我知道你關心我，請相信，我這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原因和我父親有關，我現在還不方便和你說，等以後能說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高離知道今天問不出結果了，無力歎口氣，「好吧。那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去天馬星系？我可以坦誠告訴你，我這次去天馬星系的目的是想私下運作，阻攔嵐杉上將在那邊的勢力發展，你和我一起去不大合適吧。」

　　卡特上校眼中那點笑意又收了回去，「合適，我們的目的一樣。」

　　高離實在受不了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老實和我說，之前卡特能源公司和第一軍團針鋒相對的那些行為是你父親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卡特上校的聲音幾乎像智腦發出的機械音，簡單又不帶一點感情，「我的。」

　　高離，「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她嗎？埃迪，我不認為你是個一個求愛不成就蓄意報復的人，那會讓我看不起你！」

　　卡特上校輕輕撥開他的手，「你要看不起就看不起吧，這個我也沒辦法多解釋，但肯定不是求愛不成的蓄意報復。」

　　高離被噎住，再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知道朋友卡特上校長得很漂亮，特別是一雙灰色澄澈的眼睛，從小到大，沒少被人誇過，就在剛才，他終於也領悟到了，這雙灰眼睛真的會說話，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無奈和痛苦幾乎能讓人感同身受，作為朋友，他不忍也不能再逼問下去了。

　　高離回到父親身邊，沒去理不遠處看見他出現就明顯鬆了一口氣的高裴，眼望著熱鬧富麗的大廳低聲說道，「爸爸，我心裡不太好受。」

　　高更上將轉頭看兒子，「怎麼了？」

　　高離聲音輕而落寞，「沒什麼，朋友遇到的麻煩，我就是有點感慨。」——從一個側面再次見識了生活的無奈，這個世界很公平，他們享受了出身帶來的各種優渥，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普通人也許會為生計奔波，為星幣不夠用而煩惱，但肯定不會有那麼多的無奈，高離幾乎能想像出卡特上校種種反常行為後的身不由己和充滿辛酸的無力感。

　　高更上將低聲責備，「高離，你多大了，也不看看場合，你妹妹都沒你這麼多愁善感。」

　　話是這麼說，但眼神中露出關切，同時抬手，不著痕跡的在兒子肩頭安慰性的輕輕拍了拍。

　　肩膀上極具安慰性的一拍，以及無比熟悉的句式【高離，你多大了——】讓高離那顆被懸在半空，沒有著落的心瞬間找到了熟悉的安全感，他先是習慣性的反駁了一句，「那是因為高妍不懂。」隨後歎口氣，「謝謝爸爸。」

　　高更上將沒說什麼，只是又在兒子肩頭拍了拍。

　　只聽兒子悶悶說道，「我過兩天就出發去天馬星系。」

　　高更上將，「不急，剛得到消息，嵐杉上將接下來的行程不是去天馬星系，而是去恆音星系的巴烏星，估計第一軍團近期在天馬星系沒有大的舉動，你可以等她離開巴烏星的時候再出發。」

　　……

　　嵐杉之所以決定去一趟巴烏星，一來是因為第一軍團在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新型武器試驗區，她上任之後一直太忙，還沒有去視察過，而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還需籌備一段時間，她正好趁這段時間過去巴烏星看看；二來也是因為趕往那裡處理一個小型艦隊誤闖武器試驗區事件的周奕少將傳回消息，確認被扣留人員裡確實有一個是巨鯊星系柏寧博士的女兒柏妮絲小姐，而這其中似乎還有其它隱情，柏妮絲小姐被扣之後就採取了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周奕少將怎麼套話她都不肯說自己忽然出現在巴烏星的原因，而柏寧博士那邊不知為什麼也一直在推脫敷衍，並不急於把女兒接回去，嵐杉直覺這其中有問題，搞不好還是嚴重問題，所以決定親自去一趟解決。

　　她隨行帶了一支中型艦隊，這讓梅麗爾很是不解，「我們是去自己的地盤上，帶這麼大一支艦隊幹什麼？」

　　嵐杉，「我們在恆音星系的駐軍不多，還很分散，如果急用的話，臨時調集起來不方便。」

　　梅麗爾還是沒明白，去第一軍團自己的地盤上，會有什麼急用需要臨時調一支中型艦隊？

　　可惜古函已經開始和嵐杉說起了其它事情，她不好再繼續追著問了。

　　這個疑問直到他們的艦隊在距離巴烏星五個標準星程的地方忽然收到了周奕少將的緊急求救信號時被解開了——原來是做緊急救援用的。

　　周奕少將的星艦忽然遭遇到一股不知名流竄星盜的襲擊，還是一夥極其厲害的星盜，周奕少將的星艦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差點被擊毀！

　　被救援到嵐杉的星艦上時，周奕少將和他一直小心保護著的柏妮絲小姐都是一身狼狽。

　　柏妮絲小姐甚至在瑟瑟發抖，眼神空洞，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驚嚇，星艦上的軍醫和她說話根本就得不到回應，直到她看見嵐杉這個勉強能算是熟人的人才「呀」了一聲。

　　嵐杉問道，「柏妮絲小姐，你還好嗎？已經沒事了，鎮定一下，然後先和軍醫說一說你的身體情況。」

　　柏妮絲小姐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看著嵐杉雙唇微顫，張一張卻沒發出聲音。

　　嵐杉看她這個樣子，暫時是沒法溝通的，只好先對軍醫說道，「你照顧好她，等她狀態好一點的立刻通知我。」

　　說完轉身，想招呼了周奕少將換個地方說話，柏妮絲小姐卻有點急了，又「呀」了一聲，顫抖著向她伸出一隻手，但不知是不是剛才緊張得太過了，還是抖動著雙唇說不出話來，原本亮麗柔順的長髮亂得雜草一樣，有幾綹混合著汗水粘在臉頰邊，大眼睛裡佈滿血絲，嘴唇乾裂，樣子看著著實可憐。

　　嵐杉默默和她對視一會兒後上前幾步，動作很輕但也很堅定的摟了摟她，輕輕在後背拍撫，低聲安慰道，「沒事了，你已經很安全了，放鬆，不要緊張。」

　　她的安慰其實不怎麼溫柔，但自有一股能讓人安心的力量，柏妮絲小姐雖然只是和她略有交集，但不知為什麼，就是很信賴她，覺得這是一個能讓自己放心的人，終於發出了顫巍巍的聲音，「我——我左腿好像扭傷了。」

　　嵐杉招過軍醫，「好了，她現在能溝通了，你先幫她治療一下。」

　　一直在一邊默默旁觀的周奕少將在嵐杉把柏妮絲小姐交代給軍醫後立刻也上前一步，佔據了柏妮絲小姐剛才的位置。

　　嵐杉卻已經轉身要走了，「周奕少將，請跟我去會議室。」

　　周奕少將著急，連忙叫道，「將軍——那個——，我也受傷了，也需要安慰。」

　　嵐杉頭也不回，「你自己克服一下。」

力寶龍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區別對待的周奕少將十分鬱悶。

　　見嵐杉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得邁開大步跟上，「將軍，等等我。」

　　原本聽到他自稱也受了傷，想幫他從軍醫那裡拿一台小型治療儀的梅麗爾，「？？？」

　　看著周奕少將大步流星，幾步就追上了嵐杉，梅麗爾再低頭看看已經拿在手裡的小型治療儀，默默把它又放了回去——估計周奕少將就算真受了傷，肯定也是點無關緊要的小傷。

　　周奕少將跟著嵐杉走進了星艦上的一間小型會議室，金屬門自動閉合後，他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將軍，這件事很蹊蹺，其中有很多疑點。」

　　嵐杉點頭，別的不說，只柏寧博士就不應該放任女兒在外狼狽成這個樣子。

　　周奕少將又說道，「忽然襲擊我們的那股星盜也很有問題，他們的攻擊作戰能力很強，而且竟然有最新型的艦體隱形裝置，導致我的星艦發現他們時已經錯過了最佳攻擊距離。」口氣深沉，「這不是普通星盜，更像是正規軍偽裝的星盜！」

　　而且這片星域本就很少有星盜出沒，雖然很偏僻，已經處於德莫森帝國偏遠星域，但因為有駐軍還有第一軍團的一個新型武器試驗區，所以普通星盜很少會往這裡來。遇上了巡邏的正規軍划不來，要是遇上第一軍團正好在實驗新型武器，被誤傷到就更划不來了，人家在實驗前肯定不會專門來通知他們這些星盜一聲。

　　嵐杉沉吟，「你認為像是正規軍偽裝的星盜？並且還是裝備有最新型隱形裝置的正規軍？」

　　現在普遍裝備有最新型隱形裝置的正規軍就是維斯人的軍隊。

　　周奕少將很肯定，「是。」

　　他顯然也和嵐杉想到了同樣的問題，「所以我說這件事很蹊蹺，維斯軍隊為什麼會偽裝成普通星盜潛入德莫森星域攻擊柏寧博士的女兒？況且自從維斯星系聯邦的楊威上將在與我們的戰爭中被重傷後，維斯軍隊裡最有權威的人物就是尼古拉少將，據說他是柏妮絲小姐的未婚夫，怎麼能做出追擊自己未婚妻的事情！」

　　嵐杉，「把你遇襲的情況再詳細說一遍。」

　　周奕少將於是再說一遍，從自己帶著柏妮絲小姐登上星艦出發，到在距離巴烏星五個標準星程的地方忽然遭遇到一股裝備精良的【星盜】襲擊，到最後被嵐杉的艦隊營救。

　　他思路很清晰，說的細緻周到，詳略得當。

　　嵐杉聽完後確認道，「就這些了？沒有遺漏的地方？」

　　周奕少將很肯定，「沒有了。」

　　嵐杉慢慢踱步，思忖道，「你說是因為看柏妮絲小姐連續幾天精神萎靡，所以想帶她去巴烏星三號衛星的水濱療養區換換環境，這完全是個臨時決定，卻在出發幾個小時後就被人準確攔截了，那麼一定是有人把你們的行蹤洩露了出去——」

　　停下腳步看著周奕少將，「這些人的目標是柏妮絲小姐，這是毋庸置疑的。那麼現在我們有兩個問題：首先，是誰把你們的行蹤洩露出去的；其次，維斯軍隊為什麼要追擊柏妮絲小姐。」

　　周奕少將這些年的高級將領不是白當的，心裡對此也早就有了些計較，因此毫不含糊地的就回答出了第一個問題，「我懷疑是羅伯特上校。」

　　至於第二個問題，因為牽涉到維斯尼古拉少將的私人感情，以及他和柏寧博士家的恩怨糾葛等等複雜內幕，周奕少將暫時無從得知詳情，所以也看不明白。

　　只不過這個讓人看不透的問題在梅麗爾那裡倒是很容易解釋。

　　她的思路向來大大咧咧又偏於八卦，「一定是柏妮絲小姐還忘不了宋上將，又私自跑出來找他，所以尼古拉少將才忍無可忍，派出手下追擊這個竟然兩次背叛他的未婚妻。」

　　古函對這個說法很不以為然，因為他實在是和梅麗爾太熟了，已經無需在她面前注意形象，所以坐在旁邊毫無顧忌地翻了個白眼以表示自己對這種膚淺看法的不待見，「我覺得不像，最起碼沒那麼簡單。」

　　如果這麼簡單的話，嵐杉上將就不會秘密安排抓捕第一軍團常駐恆音星系的最高長官羅伯特上校的行動了。

　　她要抓羅伯特上校，那就說明她認為羅伯特上校和這次周奕少將的星艦遇襲事件有牽連，而怎麼想羅伯特上校也不可能會為了幫助尼古拉少將抓逃跑的未婚妻就背叛德莫森第一軍團，所以這件事肯定沒那麼簡單。

　　梅麗爾懶得費腦子去想其中的內幕，反正她總是跟在嵐杉身邊，等方便的時候問問就能知道，比自己想快多了。她這會兒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兒，十分羨慕地看著古函，「咱倆的任務要是能換換多好！！」

　　嵐杉不想大動干戈，引發軍隊內部的不穩定情緒，所以打算先按照原計劃視察巴烏星以及巴烏星外圍的新型武器試驗區，等她離開後再對羅伯特上校實施秘密抓捕行動。

　　古函負責留下主持這一抓捕行動，而梅麗爾分配到的工作則是照顧柏妮絲小姐。

　　梅麗爾對此簡直欲哭無淚。

　　那位小姐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共通之處，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梅麗爾上一次和她接觸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很吃不消了，只要和柏妮絲小姐待在一起超過十分鐘她就會感覺身心俱疲，幾乎比操控機甲上戰場打一仗還累。

　　這次柏妮絲小姐的狀態比上一次更差，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精神總是恍恍惚惚，每每梅麗爾用畢生最溫柔耐心的語氣硬著頭皮和她說上半天話，她卻一直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麼，一句都不回答，等到梅麗爾把自己都說得口乾舌燥直至頭暈眼花不得不放棄和她交流時，她那邊卻忽然開了口，出聲道歉，「對不起，梅麗爾隊長，我走神了，請問你剛才在和我說什麼？」聲音柔和，還有些楚楚可憐的無助，讓人不忍苛責。

　　況且她身份特殊，是重要人物，梅麗爾無論如何也不敢苛責，只能硬生生憋著一口氣，「沒事，我和你閒聊呢，沒什麼要緊事。」

　　柏妮絲小姐便客氣又空洞地回答，「哦，那就好。」轉回頭又開始眼神逐漸茫然，再次進入了恍惚狀態。

　　柏妮絲小姐的這個狀態維持了很久，直到梅麗爾受不了快要抓狂的時候，她才終於慢慢開始恢復。

　　梅麗爾照顧她，幾乎用光了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這天忽然聽到柏妮絲小姐主動開口和她說話，激動得差點要痛哭流涕。

　　柏妮絲小姐，「梅麗爾隊長，請問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梅麗爾，「——」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等到柏妮絲小姐主動和她說話，她該慶祝一下嗎？！

　　愣了一秒鐘之後才答道，「哦，再過十五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達天馬星系的主星豪斯星。」

　　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已經準備就緒，這個時候嵐杉的艦隊正在前往天馬星系的路上，已經快要到達天馬星系的主星豪斯星。

　　柏妮絲小姐閉了閉眼，貌似是很輕地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梅麗爾隊長，麻煩你幫我轉告嵐杉上將，我有點事情想要和她單獨談一談，謝謝。」

　　梅麗爾，「噢，好的，我會轉告，不過也許你需要等一等，嵐杉上將這幾天都會非常忙，也許要過幾天才能有空和你談。」

　　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在即，嵐杉雖然人還在星艦上，但已經忙得一刻不停，用遠程通訊遙控著天馬星系的局勢。

　　柏妮絲小姐強調，「我需要在到達豪斯星之前和嵐杉上將談一談。」

　　梅麗爾耐著性子，「嵐杉上將這幾天真的很忙。」

　　柏妮絲小姐態度很斯文，但卻不肯讓步，「不好意思，梅麗爾隊長，我真的需要在到達豪斯星之前和嵐杉上將談一談。」

　　梅麗爾剛才的那點因為柏妮絲小姐終於開口了而產生的激動感已經變成了鬱悶，這位大小姐真當自己是公主嗎，想見誰立刻就要見，既然急著和嵐杉上將談話，前些天就不能開開尊口，非得拖到這會兒！

　　看著柏妮絲小姐那張略顯憔悴但仍然不失柔美的臉，把罵人的衝動憋回去，板著臉說道，「好的，我會轉告。」

　　嵐杉對柏妮絲小姐的要求沒有梅麗爾那麼不耐煩，直接讓杜維秘書把她接下來的安排往後推了半小時，然後就讓人將柏妮絲小姐請了過來。

　　梅麗爾嘟囔，「這個柏妮絲小姐太討厭了，你那麼忙，乾脆別理她，晾她幾天。有我敷衍著呢，不會真得罪人的。」

　　嵐杉搖頭，「不行。」

　　梅麗爾，「為什麼？」

　　嵐杉答非所問，「梅麗爾，你的觀察力還有待提高，不過我最近沒空，等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結束後，我會給你安排幾次這方面的訓練。」

　　梅麗爾，「？？？」

　　不一會兒，梅麗爾手下的一名女性中尉蘇菲就把柏妮絲小姐帶了過來。

　　嵐杉指指面前的座位，「柏妮絲小姐，請坐。」

　　柏妮絲小姐走過去坐下，「謝謝。」

　　嵐杉很忙，所以開門見山，「柏妮絲小姐，我只有二十分鐘時間，所以請你有話直說。」

　　柏妮絲小姐微微蹙眉，「嵐杉上將，我知道你的工作繁忙，但我要說的話非常重要，二十分鐘恐怕不夠。」她又強調，「真的非常重要！」

　　嵐杉，「不好意思，柏妮絲小姐，我也真的很忙，只有二十分鐘，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現在談，要麼改天。」

　　柏妮絲小姐臉色變了變，由於有一位天才父親的原因，她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捧著，還很少有人會這麼不給她面子，僵硬說道，「嵐杉上將，你這可不是個與人談話的好態度。」

　　嵐杉，「柏妮絲小姐，我們同在一艘星艦上這麼久，你有事找我卻不肯早說，一定要拖到最後幾小時，然後來打亂我的日程安排，這也不是與人談話的好態度。」

　　柏妮絲小姐張張嘴，頓了一下才辯解道，「我前幾天精神不好，這是才恢復。」

　　嵐杉看著她，「是嗎，正好趕在我們馬上要到達豪斯星的時候恢復？讓我猜猜，你要和我談的事情恐怕和天馬星系馬上要進行的全民公投有關吧。我們的星艦今晚抵達豪斯星，公投明天早上八點開始，你是這是故意拖到最後一刻告訴我，好讓我能用來考慮的時間越少越好。」勾勾唇角然後便站起身來，「柏妮絲小姐，這種一路假裝精神不濟，避免開口，直到最後一刻才說出條件好讓我在沒時間多考慮的情況下不得不答應的談判態度太不誠懇了。」

　　一路假裝精神不濟？

　　梅麗爾十分心塞，她竟沒看出來，還以為柏妮絲小姐真是因為受了刺激才一直對誰都不理睬。

　　柏妮絲小姐看嵐杉作勢欲走，頓時焦急起來，顧不得尷尬，立刻站起來想抓她的胳膊，提高嗓門，「嵐杉上將，請等等，拖到這個時候才說確實是我不對，但我保證我要說的事情你一定會非常感興趣。」

　　梅麗爾心塞歸心塞，但不影響她的眼明手快，踏上一步就隔開了柏妮絲小姐剛剛碰到嵐杉袖口的手，「柏妮絲小姐，請注意你的禮貌。」

　　柏妮絲小姐見嵐杉腳下不停，就要走出去了，焦急之下高聲說道，「我擁有天馬星系的公民資格，還有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只要你答應幫我，我明天就會投贊成票。」

　　梅麗爾差點要吹聲口哨表示驚訝，「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你們在天馬星系買賣了人口嗎？」

　　柏妮絲小姐大概從來沒被人搞得這麼窘迫過，漲紅了臉，「當然沒有，是我父親的幾項重要民用發明記在了我的名下。」

　　梅麗爾瞭然，天馬星系的投票制度並不是傳統的一人一票制，而是根據個人對社會的貢獻比例分配投票所佔比重，柏寧博士的那幾項發明應該是為天馬星系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所以柏妮絲小姐的投票權重才會有這麼高。

　　不由搖頭感歎，有一顆天才的頭腦真是很頂事，柏寧博士實在是太厲害了！

　　嵐杉終於停下來，轉身問道，「你要我幫你什麼？」

　　柏妮絲小姐張開嘴，卻沒能說出話來，臉上的紅暈褪去，瞬間變得煞白，梅麗爾注意到她垂在身側的白嫩雙手竟然握緊了拳頭。

　　嵐杉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著。

　　柏妮絲小姐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來，眼中是一片木然冰冷，決然說道，「我要你幫我殺了尼古拉少將！」

　　梅麗爾立刻驚訝的瞪大眼。

　　嵐杉仔細審視著柏妮絲小姐，問道，「為什麼？」

　　剛才那句話彷彿是耗盡了她的力氣，柏妮絲小姐站不住了，捂著嘴緩緩坐倒，從指縫中發出低啞的聲音，「他為了得到我父親的最新發明而——害死了他。」最後四個字雖然說得幾乎輕不可聞，但卻能讓聽到的人明顯感覺到其中的痛苦和怨恨。

　　梅麗爾硬忍著沒跳起來，僵硬地轉頭去看嵐杉。柏寧博士遇害，這可是能轟動星際的重大事件！

　　嵐杉還是面不改色，「柏寧博士去世了？但我們離開巴烏星前周奕少將的人還最後一次聯繫過你父親。」

　　柏妮絲小姐無力地搖搖頭，彷彿剛才那句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輕聲說道，「那些都是假的，以前錄製的自動回復而已。」

　　嵐杉不再說話，之前他們聯繫柏寧博士得到的回復確實有問題，每次都是他正有研究項目在忙，過幾天再安排來接女兒的事情，這根本不像是疼愛女兒的柏寧博士會說出來的話。

　　柏妮絲小姐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抬起頭，用蔚藍的大眼睛深深凝視著嵐杉，「嵐杉上將，你能幫我嗎？」

　　嵐杉歎口氣，「不能。」

　　尼古拉少將掌握著維斯軍隊的話語權，要動他就得向維斯星系聯邦開戰，用天馬星系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來換德莫森向維斯星系聯邦宣戰？

　　柏妮絲小姐不是太天真就是真的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