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20-1-4
- 最後登錄
- 2025-1-14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9050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32555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九章
換一個世界。
人情世故倒是一點沒變。
邵衍靠著刷臉進了軍政大樓,沒有人阻攔,卻也沒有人接待。
不少人看見他遠遠的就繞開了。
看表情愧疚有,怕麻煩也有,
邵衍倒是早就習慣,掃了一圈大廳,被個姑娘拽著手,肌肉有些僵硬,表情還算正常:「你今天來辦錄檔,還是掛籍?」
貴族只要成年,都需要錄入軍部檔案,戶籍由普通公民變成軍籍。
戰時,是隨時準備被徵召入伍的。
「規司現在改革了,測試的當天,戶籍遷移、軍籍錄入、各種檔案證明一條龍服務。」楚笑看著大廳牆上掛著的部門指引地圖,「我今天來寫保書。」
邵衍突然明白了過來!
「我的事情比較複雜,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他握著的手心發涼,表情越來越冷靜,先妥協以求緩和:「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聊聊。」
楚笑提前拽人就是怕對方逃跑的,發覺邵衍下意識就想拉自己走,覺得自己預估的很準確。
兩人時不時住在一塊,中間相距不過一米,他要是希望自己去給他寫保書,早就開口了。
也不至於在外面陪酒被人耍著玩,還要一口帶著笑,抬頭一飲而盡。
她昨夜想了想,自己這麼個現成的貴族不用,左不過是兩個原因。
第一,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等級,大約能感覺自己天賦不錯,但是見自己入了帝綜,也沒在帝城貴族圈出沒過翻出什麼水花,便猜想著自己可能等級也不太高。
馬上就要儲君祭典,她要是寫了保書得罪邵家,能不能活著出來還不一定。
第二,自己孤身一人。
所以他才會去找一些世家的貴族少爺小姐。
期盼他們善心大發也好,覺得有利可圖也好,或者乾脆就是喝開心答應他的請求。
「昨晚,有人跟我說,如果要碰你的事情,除非我姓楚。巧了,我就是姓楚。」
此楚非彼楚。
楚笑講完冷笑話,見對方沒笑,摸了摸鼻頭。
「你不用擔心我。」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徽章塞,放在掌心裡攤開,「這個是規司給我的。」
他下意識反握住楚笑的手,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被楚笑隨手從口袋裡掏出的,是一枚貴族徽章,墨藍色,上面有以星星標誌等級。
三顆星星的標誌位一等,九星位最高等級。
楚笑這一刻徽章上,鑲嵌著七個星星。
高階三等。
楚笑向來是能做不說的性格,今日一改往常,多說了幾句:「雖然我對儲君沒什麼興趣,但也不怕什麼,他們要是真想找我麻煩,我就一一找回來就是了……」
邵家四個貴族,天賦最高的邵涵,今年三十二歲,中階高等,其他三個連這個都不如。
眼看就要進入儲君祭典,怎麼敢找她的麻煩?
邵衍想起了眼前這個姑娘。
當時憑著一己之力召集六十台機甲,炸政府大樓,獨自入場營救。
事後,她一人坐在角落裡,手裡夾著根煙,白色的襯衫上染滿了血跡。
他的目光印著徽章上的星光,像是看到了宇宙裡萬丈星河,身上的氣勢陡然不同起來。
就在這時候,楚笑收起徽章:「怎麼樣,車上的提議,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了?」
這畫風轉換的突然。
邵衍側過頭。
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眉毛舒展,眼下彎,唇線也勾出了一個弧度。
雖然很淺,卻像是掙脫了什麼束縛,外溢的淩厲慢慢回籠,全身都放鬆下來。
他稍稍解開了通訊器有些勒住的錶帶,扯著楚笑的手往回走:「要寫保書的也不是往這邊,你走過頭了。」
——
邵衍前一個月來了軍政大樓四次,平均一個星期一次。
這次算第五次來到徵兵部門。
他的身影剛出現在樓道前。
徵兵部秘書室看著牆壁上顯示出的監視器畫面,都下意識的歎了口氣。
軍部徵兵部門,要求的檔案和資料繁雜,不少人為了入伍,來個十幾趟都有。
他們倒不是覺得邵衍三番五次來跑麻煩。
而是覺得那樣一個人,落到這樣的地步,一趟趟跑,無疑是一趟趟的無用功。
所以多多少少會有些感慨。
到後來,多了些不忍。
靠左側的中年男子,微微發福,將軍帽摘了下來,苦笑一聲:「剛小程還說在樓下碰到了這位呢,說手裡牽著個姑娘,可能是另外有事兒,這次可能不會到我們這來了。沒想到還來了——」
新來的實習生是個剛畢業的大男孩,見大家氣氛低落,便開了個玩笑:「對面樓不是有婚姻登記部門,邵——先生也指不定是走錯了。」
角落裡的短髮瓜子臉姑娘扔了一個紙團過去:「你說誰結婚呢?」
實習生抓了抓頭髮,默默低頭把掉落在地上的紙團撿了起來。:「靜姐,您不都換了十八任男神了嗎?這個十八任前的,您還惦記著?」
短髮瓜子臉姑娘重新坐回位子:「我……我……念舊不行嗎?」
「行行行——誰說不行了。」
秘書室內的兩位最年輕的人這一鬥嘴,倒是將有些反常的氣氛給調劑了不少。
站在窗臺上給花澆水的銀髮長者,語氣溫和:「一會兒你們態度好些。」
「是。」
辦公室的門如期被敲響。
實習上很自覺的第一個站起來,走到門前去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並肩站著的一對男女。
靠右的男人叫邵衍,這段時間他在秘書室多多少少混了個臉熟,今天對方沒有穿正裝,而是穿了套顯年輕的休閒服,臉還是那張臉,掛著得體的笑。
乍看沒什麼不同,細看又總覺得哪裡有了不一樣。
當然更惹人注意的是他身邊這位姑娘。
監視畫面只能看家對方的衣著和頭頂,隱約能看出她年紀不大,穿著打扮也沒有什麼特殊。
可這麼直面的撞上,對方的年紀感徒然的縮小,倒不是她外貌顯老,而是他對上她的視線,有一種看著前輩的錯覺。
「邵先生。」實習生沒有站在門口,語氣客氣,「我們長官有事出門了,這次真的不在。」
「我這次過來不是找人的。」邵衍側過頭看身邊人。
楚笑:「我來寫保書。」
她話音剛落。
辦公室響起一陣霹靂啪的聲音。
像是有水杯打碎,也有椅子翻倒,也有各種文件跌落的聲音。
——
寫保書需要貴族親自到。
且需要進行身份核對。
邵家和邵衍的事情,整個軍部都知道,徵兵部瞭解所有來龍去脈。
楚家和其他幾家更是完全看熱鬧,不阻攔,卻也沒有人相助。
剩下的一些中等貴族家族,倒也不是全然怕,只是犯不著為了個跟自己無親無故的人去得罪邵家。
所以當邵衍領著個臉生的貴族小姐來的時候。
秘書室第一反應就是,這姑娘是不是被騙來的?
邵衍說長相有長相,要人生閱歷有人生閱歷,秘書室換男神跟換衣服一樣的幼靜靜到目前還惦記著他,可見其魅力。
騙個二十歲的小丫頭,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可又想起邵衍以前的人品和性格,大家又紛紛把這種猜疑壓下。
不至於。
秘書室在各種猜疑中,去軍部的檔案處,把楚笑的檔案調了出來。
這剛一打開,大家先是統一的倒抽一口涼氣,又面面相覷,沉默了下來。
倒抽涼氣,驚訝的是這位等級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要放在去年,大家可能還會稍微淡定一些。
可儲君祭典在即,一個年輕的高階貴族意味什麼?
未來儲君有力爭奪者。
面面相覷則是因為這位閣下太過不聲不響了。
二十一歲才錄入。
錄入了一個月,整個帝城沒有翻出一個水花。
規司那邊的脾氣誰不知道?
幾頭賣消息,誰也不得罪,能護的這麼密不透風,必定是有人故意壓著。
而且她還姓楚。
秘書室內,頭髮銀白色的老者擦拭著老花鏡,對身邊的中年男子說:「你先去通知下楚公爵,稍稍拖延點時間,再把這份檔案送進保密室。」
「是。」
保密室。
兩人等了半個多小時,身份驗證這一流程也沒有走完。
楚笑等的無聊,問穿軍裝的小姐姐要了白紙和筆,然後把早上解了一半的題默寫在紙上,繼續解題。
她上輩子參軍早。
一直羨慕高學歷的技術人員,在天書似的公式和圖形中,創造出了另一個世界。
就想著,等有一天和平了,她退役了。
就去重新上學,念個化學呀、數學呀、物理呀、材料什麼的。
學著他們幫助撤離的那群科學家們,有機會將人類的文明,往前推動幾釐米。
到老了,她就戴著副老花鏡,去烈士墓園給隊長講故事。
雖然沒有電磁炮,也沒有機甲戰艦,但是你救出來的女娃不慫,又攻克了XXXX難題……
估計能吹一整天。
「啪嗒。」
楚笑停止了手上的轉筆,想了想,將紙上的解題步驟劃掉,換了一個思路,填了另一個公式。
只可惜上輩子她沒有熬到和平的時候。
所以這輩子和平了,不用打仗了,就想著把想上的學上了,把想學的都學了。
楚笑在新公式上填了兩步,又卡了下來,正打算要不要再劃了,重新來過。
身邊人接過她手中的筆,在圖形上改了兩條輔助線,又把楚笑的兩個公式順序互相倒了一下。
邵衍把筆還給楚笑:「這樣呢?」
楚笑低頭一看,被卡主的思路順便被理順了,她腦子裡稍微推演一下,笑了起來:「謝了。」
他們的對面,坐著這次負責認證保書的顧中校顧群。
他原本還覺得這次檔案調取意外的時間長,特意走出保密室催了幾次,結果當事人兩位似乎沒有一個人在意。
顧群就在對面默默的旁觀了楚笑解了近一個小時題。
這兩位的心態。
好得出奇。
檔案調取和身份認證花了一個小時,但是保書寫下來,不過寥寥幾百字。
有垯本。
楚笑執筆,對著錄像設備,在特殊的紙張上謄抄,並簽字。
然後按照模板進行宣誓確認。
前後花了半個小時不到。
楚笑宣誓完畢,打開一旁的印泥,準備在保書上按下自己的指印時。
她垂在桌子底下的手,被身邊人突然握住。
邵衍睜開眼睛,目光清澈:「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
楚笑回過頭,將被印泥染紅的手指印了上去。
你見過被折翅的鷹重新展翅嗎?
她沒見過。
所以想見見。
——
保密室內有條不紊,甚至有些枯燥。
但是保密室外熱鬧異常。
邵涵剛從飛行器上下來,鞋子都沒來得及撿,身後的人連忙撿起來,趕到前面半跪著給他穿上。
邵涵神色十分難看,掃了一眼地下室,看見了右側熟悉的飛行器塗裝,因為心裡太亂,一時半會有些想不起來是哪家。
他咬了咬牙深深吐了一口氣,踩著穿好的皮鞋往前走,身後三五人幾乎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他剛進入軍政大樓門前,就有一身軍服的邵家的人迎了上來:「少——」
邵涵抬了抬手,制止了對方的客氣寒暄,腳步未頓,直接切入正題:「有人給他作保了?」
年輕軍官:「是,我也是半個小時前,遇到秘書處的人才知道。」
邵涵:「進保密室了嗎?」
「進去了。」
「多久了?」
年輕軍官:「沒打聽出來。」
「那有其他什麼消息嗎?」邵涵站在電梯口,看著電梯數字跳躍為1,抬腿踏了進去,「作保的貴族是男是女,什麼年紀,哪一家的,和邵衍什麼關係?」
年輕軍官臉色發白:「前廳有人看見邵……邵衍帶著個年輕的姑娘進來,二十多歲的年齡。其他的……秘書室滴水不漏,無論怎麼套話都沒打聽出什麼。」
「這不怪你。徵兵部秘書室的老戚,是楚家的人。」邵涵側著頭看著電梯透明的玻璃上隱約倒影出自己的影子,眼底閃過狠厲,「是哪一家遲早會找到的——也不急在這一時,現在當務之急是看看作保書簽字了沒有,只要沒簽字,都還來得及。」
他帶著一身的怒氣和焦躁,青著一張臉,從電梯裡出來。
在臨近保密處拐口的時候,看見不少人站著偷偷往另一邊走廊裡看,稍微緩了緩腳步:「他們這是看戲……」
他話沒說完,人已經到了拐口處,也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情形。
腳步聲戛然而止。
邵涵的視線定格在了保密室門口。
楚家這一代的當家人楚洵,帶頭在走廊前站著,他挺直著背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站在楚洵身邊的,是秘書室的負責人戚豐裕,他神色恭敬側頭靠在楚洵的身邊,低聲像是說著什麼。
幾位軍銜高的將官在一旁陪站。
邵涵有一種預感,事情可能朝著不可控制的一方發展起來。
他當機立斷,抬腿準備離開。
楚洵突然睜開了眼睛,側過頭,視線投在了他的身上,不怒自威:「這不是邵家的邵涵嗎?今天怎麼有興趣來這了,你們邵家有人入伍?」
邵涵行了貴族禮儀:「楚伯伯安好,我今日是來看望朋友,不算公事。家父對楚伯伯一直念叨,說是懷念和您一起喝茶的日子了。」
「我倒是更懷念我們一起打架的日子,」楚洵笑了笑:「行了,你看望朋友要緊,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邵涵深深看了一眼保密室大門:「那小輩先告辭。」
看著邵涵離去的背影,楚洵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
戚豐裕:「裡面那位,不見了?」
「要見也不是這樣的場合見。」楚洵想起父親的話,面露嘲諷,「還以為邵家會來個大的,沒想到只派個小的來,這氣度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