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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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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路七醬] 星際女帝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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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0 21:0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章

  婁野接過點火器。

  大拇指輕按,打火機有火苗竄出,他微微低頭,將捲煙靠近火苗。

  啪嗒一聲輕響,紅色光點在吸煙區內明明滅滅。

  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對著楚笑挑了挑眉:「我來猜猜,他們清空了半個花市,想測試你什麼。」

  手裡有煙,大家都是兄弟。

  楚笑夾著煙,在煙灰缸上方抖了抖煙灰:「你說。」

  「你天賦高,心性堅韌,手段雷厲風行,獨來獨往不太合群。」

  不在意金錢也不在意名聲,這樣的性格基本上沒有什麼弱點。

  結合出身和年紀,最怕有反人類的傾向

  「如果我是規司,應該會想知道你對生命和死亡的態度。」婁野頓了頓,語氣帶著調侃,「結合你最近的傳聞,如果順手的話,可能也會想看看男人對你的影響力。」

  楚笑有些哭笑不得。

  還真別說,規司就是這個腦回路,戶外大型恐襲舞臺劇,還不忘插入個挾持人質橋段。

  只是她跟邵衍出手太過果斷,人直接躺地上了,就沒再繼續下去。

  聊完自己,楚笑禮尚往來,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站著:「規司動了你妹妹?」

  婁野倚在牆的一側,沒有說話,只是表情默認了這一切。

  看起來,他們各自的弱點都擺在明面上。

  昨夜他收到了婁墨被綁架的消息。

  視頻裡,「綁匪」冷靜且思路清晰,無論說話還是行動都非常的專業。

  對方要求用軍用佈防星圖去換。

  恐襲剛發生不久,自己妹妹那個性子又喜歡到處折騰,機警不足,被人抓住空檔太過正常。

  婁野並沒有懷疑。

  在反復交涉無果之後,對方發來自己妹妹各種「受酷刑」的照片,看著生命特徵似乎越來越弱。

  在各種調查無果之後,他孤身帶著星圖去換妹妹。

  星圖是假的。

  但是他帶了最新型的軍用炸彈過去,足夠將整片樓區夷為平地,寸草不生。

  所以,當他抱著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婁墨時,事情就有些失去了控制。

  規司急急忙忙出面。

  「找了專業的醫生和特效化妝師,連警署和軍部都早就打過招呼。」婁野笑了笑,語氣還算平和,「這樣量身定製的測試環節,我們這群人中,你應該是最好過的。」

  楚笑知道婁野的意思。

  她這裡不過是看看會不會出手救人,到婁野這已經是親情和家國的抉擇,心性測試環節,自然是執念多,能找到突破口越多的人越難過。

  只不過儲君這位置,她暫時沒有這個想法,準備祭典一輪遊就出來,領塊封地,然後沒事琢磨琢磨怎麼跟邵同志約個會就行了。

  當然,她媽要是給她生個弟弟妹妹什麼的,她可能還會回逐際城再生活兩年。

  不過那都是畢業後的日子了。

  她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那今天就聊到這,樓上還有人在等我。」

  「我再抽一根煙。」

  婁野從口袋裡摸出第二根煙點上,然後將點火器扔回給了楚笑:「傅淮和江景羽回來了,你喜歡清淨,乾脆躲著點。」

  傅淮:高階二等,眼下唯一一個胸章上印有八星的貴族;

  江景羽:高階三等,身份特殊,上一代儲君的兒子;

  這倆人的脾氣從外人的評價來看,是兩個極端。

  一個溫和,一個暴戾。

  但是兩人都是各種麻煩的源頭。

  楚笑回憶完《貴族檔案錄》,將點火器塞進褲子口袋:「謝了。」

  回到休息室,邵衍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沙發長度不夠,他幾乎是蜷縮在沙發裡,半張臉埋在外套內,眉頭緊緊皺著。

  楚笑走到休息室的桌前,找了張空白的紙張,在上面寫了「請勿打擾」四個字,然後輕輕打開休息室的大門,將紙張貼在了門外。

  做完這些,楚笑回到桌子前坐下,就著剛剛的紙筆,低頭開始默題。

  邵衍這一覺一直從中午睡到黃昏,三年多以來,他睡醒後不是黑漆漆的夜色,就是還沉浸在各種碎片化的夢境片段,睡醒往往比睡前給累。

  鮮少像今天一樣,一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滿室的夕陽,還有伏案正寫著什麼的年輕姑娘。

  對方似是感覺到自己醒來,轉過頭看著他:「醒了?」

  邵衍從沙發上起身,走向楚笑:「你怎麼不叫醒我?」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做我的題,你睡你的,互相不干擾。」

  楚笑將演算用的紙張收了起來,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我們找個地方先吃飯。」

  她今天天沒亮就跑去蹲人,給邵衍煮麵時忘記給自己做一碗,後來到了花市鬧了那麼一場,到了規司已經餓過勁了。

  現在回過頭想想,她今天只吃了幾個小零食。

  怪不得餓得頭疼。

  她的語氣太過自然,邵衍低頭看了一眼通訊器,趁著楚笑收拾東西的時候,將手背在身後,按下了靜音鍵:「好。」

  可能是心裡有愧,這一次楚笑有專門的規司工作人員負責送出去。

  規司楚笑也算來過不少次,以前倒是沒覺得什麼,今天剛出大門,視線就落在了規司門前的花壇上。

  上面各種花草齊聚,配色好看,花盆極具設計感。

  楚笑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她靠近花壇,伸手撩了一把花:「可惜我今天買花的花店要歇業一段時間,家裡沒有花補充了。」

  工作人員擦了擦冷汗:「這幾盆,一會兒我們派人給您送到府上。」

  「這幾盆也不錯。」

  楚笑往旁邊走了幾步,掃了一眼:「中間那個也來幾盆,左上邊的紫色的草很好看,還有這盆這盆和靠左邊那盆——」

  她說歸說,卻沒有什麼惡意,全程對待工作人員都是客客氣氣的。

  就跟絆倒小機器人一樣。

  邵衍在一旁看著楚笑打劫,眼底都是笑意。

  ——

  第二天,楚笑依舊去門前堵人。

  理由已經找好,水管壞了。

  反正家政機器人已經無法動彈,水管壞了後,可以電線壞,然後房子漏水呀,電器壞呀,家庭安保系統崩潰呀……

  能用多少條,就看邵衍這次有幾天假了。

  不過這一次,幾乎她人剛到,邵衍就已經收拾好要出門了。

  他看著門外有些發愣的楚笑:「你吃過早飯了嗎?」

  楚笑回過神:「沒有。」

  邵衍關上門:「那我們先去吃早飯。」

  楚笑點頭:「好。」

  吃過早飯,邵衍帶著她去了商業街,買衣服、買鞋子、買首飾……

  他眼光好,挑中的款式都和楚笑很配,付錢也付的大方。

  上午買買買,中午找了個著名的餐廳吃飯,下午則帶著楚笑去看舞臺劇。

  楚笑從劇院出來,才慢慢回味出那麼點意思,她抬頭看了一眼邵衍,收回視線後又自我否定的搖了搖頭。

  沒能自我否定掉,便又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邵衍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怎麼了?」

  楚笑頓了頓,還是問出口:「我們今天算約會嗎?」

  她以為邵衍不會回到這麼二的問題,沒想到用最實際的動作回答了她。

  ——他牽住了她的手。

  劇院的人有些多,楚笑被邵衍牽著手走出很遠才反應過來。

  她好像可以戀愛了。

  ——

  婁家。

  兄妹兩人住的是一棟兩層樓的小房子,一人一層,彼此有獨立的空間,不是特別大的空間,也有利於兄妹感情的親近。

  今日婁野依舊晚起。

  他在規司的測試中,一天一夜沒合眼,絕望中抱著必死之心,大傷之後大喜,心神俱疲。

  這兩天過去了,都沒能緩過來。

  反觀在沙發上玩平板的妹妹婁墨,她前兩天雖然被綁了一夜,全程昏迷狀態,醒來已經在規司,清理完畢換好衣服。

  所以對她而言,也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當天回來就沒什麼大事。

  現在更是精神奕奕。

  她剛知道測試的事情,抬頭見到自己哥哥下樓,連忙抱著平板靠了過去:「這次規司錄入的測試,大哥你通過了是嗎?」

  婁野坐在沙發上,點頭:「嗯。」

  婁墨在哥哥面前,還是有幾分小女孩的姿態,她語氣上揚:「那要是這次有誰沒有通過,大哥你不就少了競爭對手嗎?」

  婁野沒有接話:「有早飯嗎?」

  「有,在餐桌上,我給你端過來。」婁墨走到餐桌前,端著早餐盤子往回走,「大哥你的競爭對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要是再刷掉一兩個,那不是成為儲君的概率就更高了。」

  婁野接過盤子,咬了一口麵包。

  他知道自家這個妹妹思維直線,說什麼都基本上沒用,不如轉移話題:「你剛剛在看什麼?」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呢。」

  婁墨將平板拿出來,用了公用視野,在半空中投放出一段視頻來。

  那是一台黑色的機甲,格鬥水準極高,以一挑五,躲過各種熱火力之後,最後居然贏了。

  「我在前線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現在據說第五聯軍、第三聯軍、皇家護衛隊都在打探這個人,幾個貴族也在蠢蠢欲動。」婁墨往前靠了靠,「你的伴航機甲師去年犧牲後,不是一直沒有找到嗎?要不也試著接觸一下?」

  貴族尋找敵方指揮官的時候,因為戰況或者星海的隕石等原因,艦隊無法深入貴族的有效距離時,只有機甲帶著貴族深入。

  這樣的機甲都是貴族十分信任,專屬,且個人能力十分強悍的。

  也叫貴族的伴航機甲。

  婁野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這個你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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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0 21:06: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一章

  楚笑在家庭群組裡,發佈了自己戀愛的消息。

  因為時差的關係,逐際城還是深夜,羅啟元剛好加班複習了一輪,從書房到客廳裡倒水時,聽見了消息提示。

  他邊倒水邊瞄了那麼一眼,於是手一抖,連杯子帶水壺都摔倒了在了地上。

  「哐當!」

  整棟樓的人都被震醒了。

  弄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之後,客廳裡三個人看著群組裡的消息,集體陷入了沉默。

  【楚二:我要宣佈一個消息,我有男朋友了!】

  一個感嘆號,直接了當的表達了其主人的心情。

  羅啟元抱著杯子,第一反應就是:「譚姨,你說笑笑不會被盜號了吧?」

  譚淺雲穿著居家服,一頭波浪捲隨意的披在身,對於這個繼子,她向來多幾分耐心,隨意調侃道:「比起盜號,被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七歲就把人販子騙進警署了。」羅啟元顯然不信個,憑著從小到大的熟悉程度,他想了想,「不過看語氣,可能是真的高興。」

  他自己一年換女朋友最少兩三任,之前的驚訝不過是因為楚笑第一次交往對象,過了初期的驚訝後,羅啟元反而是第一個想通的。

  談個戀愛,多大的事情是吧?

  「我還有習題沒有做。」羅啟元安撫完自己,也沒有時間去糾結,他端著水杯起身,「譚姨,爸,你們也早點休息。」

  等羅啟元離開。

  譚淺雲略帶調侃的表情收斂了起來,一臉愁容:「說實話,我還真擔心笑笑被騙。」

  羅明瑞將妻子擁進懷裡:「不過是談談戀愛,從喜歡到相伴,還有很長一段路一起走。」

  喜歡一個人太容易了。

  因為外貌,因為性格,因為家世,因為學識談吐,也可能只是抬眼某個瞬間的笑容……

  能走多遠還需要很長時間去看。

  楚笑起床發的消息,剛到學校,就收到了群組裡的回復。

  【羅大】:恭喜脫單,誰追的誰呀?

  【楚二】:當然是我追的。

  【羅大】:得到我真傳,一追一個準,你空的時候記得給我發一張你男神的照片。

  這時候,羅爸插了進來。

  【羅爸】:笑笑,加油~

  【楚笑】:(∩_∩)

  只有一直沒在群組冒泡的譚淺雲私敲了楚笑。

  【譚媽】:說實話,你被哪個男人騙了?

  【楚二】: ……

  沉默了一會兒,楚笑低頭打了一行字。

  【楚二】:媽,你把話反過來念。

  【譚媽】:哪個男人被你騙了?

  那沒事了,我去做面膜然後補覺,熬一夜我都要老三歲。

  ……

  這麼現實的嗎?

  楚笑因為邵衍逃了兩天課,積攢起的禮物堆滿了整個課桌。

  材料班期末雖然忙碌,卻不耽誤他們湊熱鬧,見楚笑歸位,一堆熟悉的人湊了過來。

  想分零食是真,看熱鬧也是真。

  「咚咚咚。」宋北一手握著一支筆,敲擊著桌面,用晚會主持人的語氣,「有請楚同學打開抽屜。」

  許楠糾正宋北的稱呼:「楚小姐。」

  宋北從善如流:「有請楚小姐打開抽屜,分發零食。」

  一群人故意鬧了楚笑半個小時,才漸漸散開。

  班長沈遇收尾,他一邊收禮物一邊告訴楚笑:「你放學的時候,記得去林教授那一趟,領下這幾天的卷子和教材。」

  楚笑點頭:「好。」

  下午,楚笑去教師辦公大樓。

  可能是知道楚笑典錄後就要進入儲君祭典,林教授並沒有為難楚笑,將一個裝著卷子和教材的紙袋遞給了她:「卷子你不用做,沒事看一眼,瞭解下進度就行了。」

  楚笑:「等我忙完了,再補回來。」

  「這些都不著急。」林教授坐在位子上,抬頭看向楚笑,將眼鏡摘了下來,「你現在正事要緊。」

  三校聯賽和儲君祭典是兩回事。

  一個是學校的私欲。

  一個是她自己的人生。

  楚笑沖著林教授半鞠了一躬。

  她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隔壁辦公室的大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一個偏瘦的高個子青年,抱著張書桌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是楚笑上學路上總是能碰到的跑友。

  撞見楚笑的目光後,他似乎有些窘迫,將桌子擺在走廊上,禮貌的跟楚笑打招呼:「下午好。」

  楚笑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他:「課後補習?」

  「嗯。」對方拍了拍手上的灰,語氣有些拘謹:「我以前學的指揮,轉專業後有些跟不上……」

  「加油。」

  楚笑給了補習小課桌繼承者言語上的鼓勵。

  對方的拘謹似乎好了不少,表情溫和:「謝謝。」

  相比於其他學校,軍校相對而言是一個八卦比較少的地方。

  很少會出現大門被堵的情況。

  楚笑掃了一眼圍著的人群堆,少說有幾十人,女生居多,男生也不少,大部分人舉著拍照設備,閃光燈劈裡啪啦聲就沒有停止過。

  可能是哪個明星。

  楚笑正打算繞過人群,就看見人群堆突然從中間「裂」開一道口子,身著白色禮服的年輕男子,從裡面走了出啦。

  是的,大白天對方穿著一身繁複的貴族禮服,襯得那張原本就出色的臉,越發唇紅齒白。

  比電影裡任何一個男主角都要來的驚豔。

  眼見著對方走到自己的面前,什麼話都沒說,單腿就要跪下。

  楚笑眯著眼睛:「楊弘,你夠了。」

  楊弘笑也知道浪一下不要緊,度要掌握好,他聳了聳肩:「我爹知道我今天過來找你,逼我穿的。」

  楚笑也算有些瞭解楊弘,知道他沒什麼事情,基本上不在自己面前晃蕩。

  她也是這幾天第一次見到楊弘,邊領著他往角落裡走,邊問道:「鼎炎的老人找到了?」

  說到正事,楊弘點頭,神色恢復到了正經:「鼎炎的管理層的老人當年受到了不少手段,大多已經離開了首都星,帝城只找到了兩個資歷厚的,暫時能夠回鼎炎鎮鎮場子。」

  楚笑:「那再加大範圍找找,錢不夠從我給你的賬戶上支。」

  軍火生意,壓不住就是惹禍上身。

  等她安全從祭典出來,能夠護得住這份產業的時候,再把它還給邵同志。

  現在只要維持正常經營就可以了。

  「我明白。」楊弘點頭,「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

  「嗯?」

  「傅淮要開一場酒會,邀請了大半典錄的貴族。」楊弘從西裝上衣裡拿出一張邀請函,遞給楚笑,「這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邀請函。」

  傅淮,那個儲君祭典範圍內,唯一的高階二等貴族?

  麻煩製造中心。

  楚笑接過邀請函,看也沒看,順手塞進了包裡。

  楊弘照例從楚笑臉上看不出什麼,他乾脆直接開口詢問:「你去嗎?」

  楚笑:「不去。」

  楊弘點頭:「那我也不去。」

  抱大腿就要抱得堅定,最忌諱左右搖擺,四處逢源。

  楚笑抬頭多看了楊弘一眼。

  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其實可以隨著自己的喜好。」

  他的喜好,就是不靠著一張臉在那個圈子裡陪笑。

  楊弘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楚笑的視線越過楊弘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後:「有人接我。」

  楊弘下意識回過頭,就看見邵三立在不遠處,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一身深藍色的休閒裝,彷彿年輕了幾歲。

  兩個男人目光對視,幾乎在同一時間分開。

  楊弘日常檸檬,秉著拆散一對算一對的原則:「長的好的男人可靠不住。」

  楚笑:「你現在吐槽起來自己都不放過了?」

  楊弘:「……」

  重點在這嗎?

  ——

  去吃飯的路上,邵衍的通訊器一直在震動。

  他基本上掃了一眼,就選擇掛斷,最後為了安心開車,直接將通訊器關機了。

  「我明天就要回團裡了。」邵衍看著後視鏡裡安靜坐著的楚笑,語氣帶著些抱歉,「下一次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

  楚笑對這種情況比較有經驗:「等過兩年就好了。」

  「嗯?」

  楚笑語氣自然:「過兩年我畢業,可以申請隨軍。」

  軍嫂嘛,哪裡都一樣。

  這個時代的隨軍是指生活在一線部隊駐紮的星球,而不少一線星球的礦產和武器研製行業十分發達,到時候她即使領不到相關的封地,也能去找個工作什麼的。

  邵衍似乎被楚笑的言論震了一下,陸行車直接停在了路邊。

  楚笑抬頭看了前面的邵衍一眼,知道他想岔了:「我原本就打算,畢業了找個離帝城比較遠一點的地方,朝九晚五,隔幾個月去看一次我媽和羅叔叔他們,隨軍只是契合了我原本的規劃,所以順口提了一句。」

  有楚家在,儲君上位後,她還待在帝城或者帝城四周,那絕對是嫌麻煩太少。

  再說——

  「不是還有兩年嗎?說不定你到時已經把我甩了。」楚笑煞有其事的歎了口氣。

  邵衍有些哭笑不得:「那到時候再說。」

  也是。

  兩年後,她會畢業踏入社會,一點點成長。

  未來變數太多,珍惜眼下就好。

  這一次,兩人來到了一家比較正統的帝城本地餐廳。

  餐廳拿手的菜有肉,湯,麵食,單肉就分為水裡遊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地下刨的,每一樣都有招牌菜色。

  邵衍是預約的位置,菜色也是提前點過的。

  所以兩人剛坐下,菜色就如同流水般上了一桌,盤子雖多,量卻一般。

  這要是其他情侶吃飯,可能還有些浪費,楚笑抖開餐巾,她跟邵衍估計也就剛剛合適。

  吃飯的途中,邵衍一直在給楚笑切肉。

  紅酒喝著,旁邊的現場樂隊聽著,一頓飯楚笑並沒有吃多少,更多的是抬頭看著對面的人。

  吃完飯,兩人乘電梯下樓。

  電梯間只有兩個人,在數字從從倒數的2跳躍到1的時候,一直站在邵衍身邊的楚笑,突然側過頭,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偷親成功,完美。

  親完就溜。

  邵衍愣了一下,扶著額頭笑了起來,落後一步跟上楚笑。

  一路上楚笑都是樂滋滋的,她開心的時候,表情不會太明顯,但是眼角的弧度是彎著的。

  周圍的氣氛都會隨著她的情緒所影響。

  她的這種愉悅度,一直保持到了回了家,邵衍沒有如同前兩天一樣,目送楚笑進門後就離開。

  他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楚笑。」

  邵衍站在巷子裡陰影的一側,叫住了楚笑:「你過來。」

  楚笑因為偷親正心虛著,看到邵衍的樣子,頓了頓才走過去。

  可能是她走的太慢了,邵衍伸手拽住楚笑的手腕,將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兩人靠的很近,近到楚笑剛想抬頭詢問,對方已經低下了頭,輕輕的含住了她的唇。

  這才是吻。

  ——

  邵衍離開後。

  就像是彩屏帶濾鏡的日子,一下子回到了黑白屏,雖然日子比照以前沒有什麼變化,卻突然變得單調和無聊起來。

  她儘量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回歸了自己的學生身份。

  按時上課,按時放學,空餘的時間給邵同志寫郵件。

  只不過,隨著典錄時間的截止,來刷臉的貴族越來越頻繁。

  尤其是那些找不到門路的,甚至已經有了賭一把的心態,手段越來越出格。

  有買通楚笑同學的,也有估計製造事端博她一救的,也有不少人想靠著一張臉自薦枕席的……

  一連幾天,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都鬧得雞飛狗跳。

  蘇靖蘇教授找到她聊了一次,覺得她留在學校,無論是對同學還是對她自己,隱患太大。

  他說的委婉:「你也趁著這段時間,休個假。」

  蘇教授說的很誠懇。

  就是他不提,上完這兩天的課程,楚笑也會退到家中自學。

  既然他現在提了,楚笑點頭:「謝謝蘇教授。」

  蘇靖鬆了一口氣,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關心:「祭典的時間定下來了嗎?」

  「規司要求我們這半個月不准出城。」

  楚笑想起規司工作人員特意找上門進行規勸:「估計也就是這十天半個月內的事情了。」

  畢竟還有兩個高階貴族剛回來,測試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她說這話,像是說著別人的事情。

  蘇靖看出了她對儲君祭典的不在意,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回去上課吧,我一直都在辦公室,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

  楚笑這一次放學,基本屬於休長假的狀態,她將能帶走的東西都塞進了背包,還是林教授要了一套新的教材,順便將許楠的筆記本給打劫走了。

  許楠:「以後的筆記我會拷貝一份,每隔三天發到你的郵箱裡,你記得查收。」

  宋北則惦記著她零食:「 要記得常回來看看。」

  楚笑沖著眾人招了招手。

  回到家中,時間一下子變得充裕了起來。

  上午她在花園折騰花花草草,中午躺在花園的椅子上睡午覺,下午進地下室折騰各種材料,晚上根據許楠的筆記,進行課程自學。

  想做飯了就做一頓,不想做飯就喝營養液,配點小零食。

  這時候的她還只是想好好過日子,避開帝城那些試圖攪動風雲,繞過策劃一飛沖天的貴族青年。

  沒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沒有矛盾。

  只是有些人並不相信,她會從頭安靜到祭典結束。

  楚笑穿著居家服,踩著粉色的毛絨拖鞋,從街口倒完垃圾回來。

  首先在自家門口見到的,是一輛極為豪華的限量版黑色飛行器,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恭敬的立在艙門前。

  對方似乎看到自己,低頭對車內的人說了什麼,從裡面踏出一雙淺色的布鞋來。

  來人三十多歲,穿著一件淡灰色的亞麻套裝,表情和善,琥珀色的眼睛,舒展的眉頭,帶著笑意的嘴角。

  像是鄰家長相俊秀的大哥哥。

  這張臉她在檔案錄裡見過,傅淮。

  「楚閣下。」

  付淮走到楚笑面前,雙手遞上了邀請函,語氣溫和:「前兩天讓人轉達邀請函,是我們欠考慮,也沒能表達出我們誠意。今天我特意來一趟,還希望楚閣下不要介意我之前的疏忽。」

  楚笑低頭看著邀請函。

  果然,帝城的高階貴族,一個都不能小覷。

  他以退為進,把姿態已經擺到了這種地步,自己要是不接,那就是結仇了。

  之後只會更加麻煩。

  她頓了頓,接過邀請函:「閣下客氣,到時候我一定準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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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0 21:06: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二章

  【傅淮辦了個酒會,親自送來了請帖,我今天去晃一圈,露個臉就回來。

  對了,藍羽花開了,小機器人好像特別喜歡折騰它,我準備買幾片真的羽毛吸引它的注意力,不然花都要被它擼禿了。

  ……

  肉乾挺好吃,下次給我多順點。】

  楚笑敲碗最後一個字,點了發送鍵。

  這種小作文似的郵件,楚笑想起來就會邵衍發一封,日常瑣碎,近來規劃,養花心得……沒有主題也沒有中心思想。

  寫完郵件,楚笑接到了楊弘的電話。

  對方一幅司機的口吻:「晚上我去接你?」

  楚笑覺得自己有了對象,多少要注意一下形象:「不用了,我自己過去。」

  楊弘:「……」

  大姐您不會又坐出租車吧?

  楚笑這一次沒有乘坐出租車,她直接去網上挑了家租車行,準備租一輛車。

  帝國橫跨十幾個行政星,人流往來頻繁,租車行業十分發達。

  一般排名靠前的租車行,規模都不小,各種價位各種檔次的車都有。

  尤其是豪車,大師設計,尖端材料,新興智能,還服務一條龍,給配備了一名司機一名助理。

  除了價格高些,沒有什麼缺點。

  天還沒黑,一輛銀色的陸行車按照約定來到楚笑的住宅前。

  「喲。」

  助理小吳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張臉長得不錯,穿著小馬甲帶著領結,看著十分激靈。

  他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宅子:「住這樣房子的人租車,倒是少見。」

  這寸土寸金的地段,一間屋子都抵得外面的一套別墅,更別說這是獨棟了。

  「大驚小怪什麼。」

  司機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穿著略緊的禮服,圓圓的肚子微微有些突出。

  他最近戒煙,停好車後,伸手就去拿糖:「我年輕那會兒,還遇到過貴族租車呢。」

  助理小吳笑了起來:「您就吹吧,貴族還需要租車?」

  司機老張含著糖果沒有回答,自以為身份越高的人,自尊心才越強。

  兩人並沒有等多久,十分鐘後,門內響起了動靜。

  一名身穿藍色禮服的姑娘從大門內走了出來,她隨手關上門前,還不忘將院子裡的燈關掉。

  助理小吳看著姑娘的側臉和身材,側過頭:「老規矩,一千星幣,賭小情兒還是要趕場子的小明星?」

  「小明星。」老張將糖果嚼的哢擦響,「哪個小情兒背這破包呀。」

  助理小吳翻了個白眼:「哪個小明星住得起這房子。」

  彼此對視了一眼,好像都有道理。

  不過現在也不是分析辯駁的時候,助理小吳看見東家關好門走過來,立刻從副駕駛位置上下來。

  他繞到正對著大門的車門前,打開車門:「小姐,請。」

  租車這一行,每一天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健談,有的人寡言。

  老張等了很長時間,沒有等到身後人說話,他將陸行車開上主街,率先開了口:「小姐要去哪?」

  他們車行按日計費,一般不提前詢問目的地。

  楚笑:「淮雲浮島。」

  聽到地名,車內的另外兩人都有些咂舌。

  帝城外圍,零星分佈著一些私人小浮島,就像是一些行星的度假用的避暑山莊一樣。

  其中最出名最神秘的就是淮雲浮島,其主人目前是儲君爭奪的頭號種子。

  那可不是三流明星或者誰的小情,租一輛豪車,就能混進去的地方。

  小吳見多了自不量力被掃地出門的租客,順口提了一句:「小姐,淮雲浮島可不好進去。」

  楚笑還以為浮島的交通不方便:「到了再說。」

  小吳還想說什麼,被他身邊的老張給攔住了。

  到時候進不去自然就回來了。

  陸行車平穩而飛速的行駛著,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來到了淮雲浮島的附近。

  此時,正是臨近就會開場的時候。

  無數飛行器和陸行車,從四面八方趕來,像是豪車集會,一眼看去,都是市面上限量的、定制的、絕版的……

  幾個私人心腹模樣的人,站在道路兩旁,耐心的檢查著到來者的請帖。

  老張和小吳看的眼花繚亂,一方面感慨貴族社會的高大上,一方面擔心過一會兒自己會被趕出來。

  懷著這種糾結的心理,租車行的陸行車來到浮島入口停下來,老張私心的停在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

  經驗告訴他,這樣的地方,即使鬧起來,也不太丟人。

  正當小吳猶豫著要不要下車的時候,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沖著有色玻璃內笑了笑,禮儀得當。

  後座的玻璃劃開,對方一看到楚笑的身影,立刻躬了躬身,鞠躬的角度超過四十五度,態度虔誠:「楚閣下,我們少爺見到您一定十分開心。」

  小吳:「……」

  老張:「……」

  既然刷了臉,楚笑就沒再去拿邀請函:「我一個蹭飯的,你們少爺不嫌棄我吃得多就好。」

  「您說笑了。」制服男伸出右手,「請往這邊走。」

  老張這輩子都沒想過,他平生居然有機會進淮雲浮島,而且走的是VIP通道。

  小吳畢竟年輕,震驚過後,更多是悔恨自己看走了眼,沒在來時路上套個近乎。

  所以車子剛停下,他立刻就推門下了車,將公司培訓的禮儀全部用上,繞到了後車門前,準備替楚笑開門。

  一隻手輕輕的擋開了他:「我來。」

  楊弘今天紮了小馬尾,並沒有穿他日常在宴會裡遊走用的華麗禮服,而是選擇了一身稍顯休閒的深色衣服,看著氣質舒朗了幾分。

  他替楚笑開了門:「晚上好,我美麗的小姐!」

  楚笑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弘,也知道他口嗨習慣了,直接忽略他做作的語氣和動作,從陸行車上下來,回頭囑咐司機在這等著。

  如果說楚笑住的地方是小獨棟的話,那麼這個淮雲浮島則更像是以前地球中世紀的城堡。

  建築獨棟雄偉,四周綠草如茵,綠植開闊。

  兩人順著路往裡走,邊走邊閒聊。

  楚笑:「今天可有些不像你的風格。」

  楊弘:「嗯?」

  「為了儲君祭典,你平常跟著我晃蕩幾次,估計也沒人在意,這種場合你靠上來,誰都會注意到你——」楚笑頓了頓,「你是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那只能說,閣下還不夠瞭解我。」楊弘語氣輕鬆,「我這人一旦做了決定,是不需要退路的。」

  楚笑:「……」

  行吧。

  楚笑帶著楊弘這個顏值開掛器,只是在場上繞了半圈,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這時候還沒有開場,一些想靠上來的人,都按捺住了自己的心。

  餐桌中心,傅淮正在跟婁野寒暄。

  傅淮:「婁閣下,一路辛苦。」

  「風和月色正好,我剛好欣賞一路美景。」婁野答完還要感謝,「謝謝傅公子盛情邀約。」

  傅淮唇邊含笑:「是我要謝謝婁閣下來參加酒會……」

  ……

  一套貴族禮儀下來,兩人都儀態十足,滴水不漏。

  各自氣場外溢,誰也沒有輸誰,看的一旁觀眾十分過癮。

  結果到楚笑一到,傅淮和婁野各自頷首示意,轉過身對她。

  傅淮照例:「楚閣下,一路辛苦。」

  楚笑實話實說:「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有點餓了。」

  傅淮難得的沉默了幾秒鐘。

  婁野沒忍住:「噗——」

  這一次不僅是年輕的貴族到了,老一輩的一些人似乎也來了不少。

  傅淮畢竟是酒會主人,和另外兩個儲君種子爭奪者打完招呼後,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婁野端著杯紅酒,走到楚笑身側:「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我是真餓了。」

  楚笑看著餐桌上的甜點,給自己夾了個蛋糕:「再說天然的敵對立場,我今天就是跪下來,一樣改變不了什麼。」

  婁野:「那你一定知道傅淮的目的吧?」

  楚笑咬了口蛋糕:「找同盟?」

  婁野有些佩服楚笑了。

  自家妹妹二十歲還只會在夜店廝混,這位這個年紀,居然已經看的這麼透徹。

  如果儲君祭典最後留下來的是五名高階貴族,且相互之間沒有關係,那麼會發生什麼?

  四名七星絕對會先聯手先把八星的傅淮幹掉。

  這樣他們各自才會有四分之一可能。

  所以傅淮才會找同盟,找到一個就是3:2,且勝率會傾向於傅淮的兩人組那邊。

  傅淮第一人選,應該是楚笑,因為楚笑的所有資料看起來,她對貴族、對儲君、對名聲都沒什麼興趣,兩人之間沒有利益糾葛。

  婁野想到這笑了笑。

  他的第二人選就是自己,因為自己身後沒有家族,根基單薄。

  他想了想:「我比較好奇,如果我們幾個人,讓你選擇一個人聯盟的話,你會選擇誰?」

  楚笑啃完一個小蛋糕,視線瞄上了鄰桌的煎肉排:「另外兩個我都沒見過。」

  江景羽,上一任儲君之子。性格暴戾,尤其自己父親死後,脾氣似乎更加喜怒無常。

  司敏,司家最小的女兒。和一般貴族家庭從軍不同,司家三代從政,掌握了半個議會的人脈。

  這兩個都不是善茬。

  婁野笑:「我把這給忘記了。」

  楚笑啃著肉排,不過即使真見過那倆,她選一個結盟的話,應該也只會選婁野。

  一個為了親妹妹背著炸藥準備炸樓的人。

  應該差不到哪去。

  兩個大佬在聊天,旁邊一堆年輕貴族都不敢靠過來,只敢遠遠的站著,試圖找到某個空檔,上來打個招呼,混個臉熟。

  海藍也是其中一個。

  他今天的邀請函還是通過家族弄到的,不跟幾個高階貴族打個招呼,就等於白來這一趟。

  所以就故意站在不遠處,一邊跟別人寒暄,一邊時不時看看向角落裡的兩個大佬有沒有私聊完。

  正當他第七次轉過頭看向角落的時候,正好對上楚笑的目光,對方看著他,表情似乎微微思索了一瞬。

  楚笑放下盤子,端起餐桌上的酒杯,對婁野說:「抱歉,看見個熟人,我有件私事要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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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0 21: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三章

  海家在圈子裡,屬於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雖然比不上楚家這樣的帝城一霸,司家這樣的政壇老牌,甚至和有落敗跡象的邵家也沒有可比性。

  但是相對於青黃不接的君家,在戰場上死絕的林家,三代沒一個能打的白家,還是要好上不少。

  至少他上面父親立過戰功,哥哥不是天才但是也有中階等級,和陸家有姻親。

  他自己中階三等,拿著貴族人數最多的四星勳章,平時被家長帶出去,雖然沒什麼可誇,但是也沒什麼丟人的。

  這樣的環境下長成的他,缺點是有些吊兒郎當,帶著點文學作品描述的紈絝子弟的毛病:愛得瑟,愛花錢,愛上頭。

  但是優點也很明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識時務。

  所有當楚笑端著酒杯走向他這邊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她在看別人,第一時間轉過頭看兩側。

  只是,隔壁兩人離自己還有段距離,顯然楚笑這次走過來的目標就是自己。

  海藍想起最近盛行的傳言:楚笑貪戀美色。

  難道他的顏值已經這麼能打了?

  「海藍。」楚笑端著杯子走到他面前,語氣熟稔,「又見面了。」

  這個「又」字?

  海藍趕緊回憶,並沒有回憶出在哪見過這位,他只能故作記得,含糊道:「閣下近來可好。」

  「帝城的日子,總是豐富多彩一些。」楚笑抬杯子,遞給海藍,「你呢?」

  海藍有些受寵若驚,他接過紅酒杯,為表示誠意,一飲而盡:「我出去旅遊了,前段時間都不在帝城。」

  楚笑再拿起一杯,遞給海藍:「敬我們再遇。」

  海藍再次接過酒杯,一口悶完。

  傅淮辦的酒會,雖然本意不在喝酒聚會上,但是拿出來的酒都是高規格的,哪怕是隨意擺在桌上的這瓶,那也是二十年的紅酒。

  入口溫和,一口悶後還有些回甘。

  海藍回味了紅酒的餘味,看著楚笑近在咫尺的臉,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好像真的在哪見過。

  楚笑幾乎沒有停頓,轉手去拿餐桌上的第三杯紅酒,遞向海藍:「這一杯,我個人敬你。」

  海藍手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雖然察覺到不對勁,但是對上楚笑舉著的杯子,只能接過,仰頭灌入喉嚨。

  不僅是海藍自己,原本周圍羨慕的眼神,慢慢的充斥滿同情。

  婁野看著幾步遠站著的楊弘,朝著他靠了兩步,用聊天的語氣道:「你家楚閣下,不是想把人灌倒然後方便帶走吧?」

  楊弘側過頭:「我家楚閣下再饑不擇食,也不會看上海家這個寶貝吧?」

  婁野想了想,覺得他說這十分有道理。

  海藍單純從顏值和氣度上來說,無論是跟楊弘比,還是跟邵衍比,都差太多了。

  婁野按著楚笑端起第四杯酒,做了最後點評:「如果不是舊情,那就是有舊怨了。」

  楊弘笑而不語。

  之前的自己的相親宴會上,邵衍為了保書四處求人,正好撞在了海藍槍口上,被惡意灌了無數酒,當場醉死過去。

  那時的海藍可能沒有想到,自己做的孽,總有一天是需要自己還的。

  一共七杯紅酒下去,饒是海藍常年圍著酒場打晃,此時雙腿也已經打飄。

  第八杯,楚笑端了一杯烈酒:「最後一杯。」

  海藍已經有些想哭了,但是就是真哭,只要楚笑一直舉著酒杯,這杯他也就得喝下去。

  最後一杯下肚,海藍沒有堅持三分鐘,就天旋地轉,扶在了餐桌上。

  畢竟不是沒一個人喝醉了都跟邵衍一樣,安安靜靜回去,安安靜靜睡覺。

  海藍的酒品有些差。

  他幾乎是坐在了地上,又哭又鬧,最後被侍者架出去時,還在對著楚笑喊:「……鄉下來的土著,以為學個禮儀就能裝貴族了?要不是你基因好……」

  剩下的話,被侍者用手堵住了。

  楊弘臉色有些難看,他走到楚笑身側,饒是平日裡舌燦蓮花,現在也只能乾巴巴的安勸道:「這是醉話,你別放心上。」

  楚笑:「我跟個二世祖計較什麼。」

  楊弘:「……」

  楚笑習慣了楊弘的口嗨,見他突然沉默下去,有些不習慣:「怎麼了?」

  「我剛剛花了很長時間去回想,在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沒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楊弘語氣有些感慨,「現在看來,我應該回想有什麼地方的罪過邵衍才對。」

  這位壓根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冒犯自己。

  ——

  酒場過半,楚笑吃好喝足就想先溜。

  只是她剛表現出了那麼點意思,就被侍者給纏住了,對方也不硬來,就默默跟在你身後,像是尾巴一樣從這邊跟到了那頭。

  另外有人飛快的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果然,沒過多久,傅淮就一身酒氣的走了過來。

  他身上雖然都是酒氣,臉上卻沒有一點醉意,上來先自罰一杯酒:「剛被個長輩纏住了,一直想單獨找你聊天,沒能抽開身。」

  楚笑:「今天人多,閣下不用太在意我。」

  傅淮:「那也是我怠慢了。」

  傅淮強撐著跟楚笑聊了幾句,找了幾次話頭,不是有人故意經過打招呼,就是被身邊的樂隊聲音蓋過。

  不過,酒會的確不是正經聊天的地方。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這次請閣下來,是想混個眼熟,好約個地方詳聊,這幾天閣下什麼時間比較方便?」

  楚笑真想了想:「這幾天……」

  她話剛出口,入口的方向突然傳來喧鬧聲,並不是之前海藍一個折騰所有人看戲鬧出來的動靜。

  倒像是有兩撥人對抗著,一撥人推著另一波人,朝著酒會這邊走來。

  有安保制服的工作人員急急忙忙從遠處跑來,走到傅淮的身側,湊到他身側。

  楚笑只能隱約聽見幾個關鍵詞:「不敢真打起來」、「強闖」、「人多」、「沒攔住」、還在攔……

  大概是有什麼人沒有邀請函,直接闖了進來。

  傅淮做事滴水不漏,這種情況下,先對楚笑露出抱歉的表情:「出了一點事情,我先過去處理一下。」

  楚笑點頭:「不需要在意我,你隨意。」

  只不過時間軸上似乎有一些來不及,傅淮剛走出沒多遠,鬧出動靜的兩撥人,已經到了近前。

  一波是私人浮島的工作人員,人數有十幾二十個,在前面頂著。

  另一波人數也不少,一群黑色西裝制服的安保人員在後面推著,他們身側圍著兩個貴族,打頭的兩個楚笑都認識。

  灰色正裝,頭髮三七分倒梳的年輕男子,正是剛死去沒多久的儲君之子,江景羽。

  而另一位純白禮裙的高個子姑娘則是最後一位高階貴族,司敏。她短髮鵝蛋臉,說不上多漂亮,但是身材傲人氣質突出,無論是臉上還是眼底,都帶著些傲氣。

  儲君祭典在即,別說強闖私人酒會,就是強闖軍政大樓,估計也沒有多少人攔得住。

  江景羽看見傅淮,一腳踹開了擋在他面前的工作人員,接過一旁人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被人觸碰到的手:「傅先生請了大半個圈子的人,唯獨把我和司敏給忘了,這就有些不夠意思了。」

  「我這裡地方小,所有人都請來恐怕地方不夠,兩位原本在下一場的受邀名單中。不過今天兩位既然來了,就留下多喝兩杯。」

  傅淮示意侍者端酒上來,他雙手端起兩杯,遞給兩人:「我先敬兩位一杯。」

  司敏立在原地,沒有去接。

  江景羽則伸出手,直接打翻了傅淮手裡的杯子:「我們也算老熟人,不用來你這虛偽的一套。」

  傅淮的臉色沉了下來:「江景羽,我們也算一起長大,你注意用詞。」

  江景羽嗤笑:「我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你跟我稱兄道弟,他這剛死沒多久,你就急著把他的人都納進麾下。怎麼,祭典還沒開始,你就把自己當儲君了?」

  司敏落後半步站著,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視覺上,將江景羽一個人推在了最前頭。

  新一代精英都在場上,或早已站隊,或還在衡量,或置之事外,表情不一,神色也不一。

  ……

  一旁看熱鬧的楚笑往隔壁的大樹陰影靠了靠,深色的禮服幾乎隱在了倒影之中。

  這原本打算獨自看戲,走進去才發現樹底早有另外一個人站著了。

  楊弘端著一盤甜點:「這兩位應該是達成共識了,不能讓傅淮收買人心,所以過來露個臉。」

  楚笑順了一個甜點,塞進嘴裡:「嗯。」

  「這結盟、招攬、對立……也是一輪儲君輪回一次,現在所有熱門爭奪者,都恨不得冒出來。」楊弘乾脆把盤子遞到楚笑面前,「只有你這性子,恨不得在任何場合都隱身。」

  一個聯軍的將軍或者指揮官,可以靠著單槍匹馬殺出來。

  但是一個帝國的儲君未來的星帝,那必須是身邊勢力環繞,麾下人才無數,有財力、有人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一直沒勸楚笑經營,不單單是因為她的性子,更因為她的背後還站著一個楚家。

  無論她有沒有這個意願,楚家都會把局面撐起來。

  真算起來,前任儲君的兒子算什麼?人死如燈滅,江景羽自己父親的人馬都已經鎮不住了,才會急急忙忙跑到宴會上出頭。

  司家三代從政又如何?

  帝國軍政天平向來是傾斜的。

  楚笑不否認楊弘的評價,一口一個,把小盤子裡的點心幹掉後,遞還給楊弘:「我先撤了,你是留下來多看會兒熱鬧,還是跟我走?」

  楊弘看著不遠處的兩撥人,私心想跟著楚笑一起走,不過這酒會發展到現在,已經能從熱鬧看出門道了。

  他頓了頓:「我再看看,有什麼消息,回頭給你發訊息。」

  楚笑想起他被婁墨纏著的遭遇,補了一句:「你要是有事也可以給我發信息。」

  現在誰會想不開會找他的麻煩?

  楊弘想歸想,嘴上卻答道:「好。」

  租車行的司機駕駛技術非常好,楚笑早早的就回到了家。

  她換下禮服,按照原有的規劃,去倉庫折騰了一番,淩晨才從地下室出來。

  她洗完澡剛躺下,還沒有進入夢境,半睡半醒間聽見窗外「轟」一聲巨響,似乎連同屋內的天花板都在跟著一起顫抖。

  楚笑徹底醒了過來。

  一聲巨響之後,第二響緊接著傳了過來,聲音震天。

  楚笑上輩子在戰火下出生,在炮聲中上學,活在戰場上,也死在戰場上。

  對炮火聲太過熟悉。

  幾乎只聽一聲,就立刻分辨出這是帝國的禮炮。

  一般只有極為重大的事件才會響起,比如去年的國慶,再比如上次儲君入葬。

  和大部分文明一樣,禮炮的不同聲響代表著不同的事件。

  她在心底默默的數著。

  ……七、八、九……

  ……十三、十四、十五……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二十六聲禮炮,在帝國代表著:

  星帝去世了。

  ——

  楚公爵府。

  夜色還深,楚洵邊穿上外套邊從二樓下來,正對著通訊器說什麼:「先把宮外圍上,任何人都不得通行,後續部署等軍部會議結束。」

  「議會?我還沒找他們算帳呢!」

  「他們要是敢硬闖,該扣的扣,該斃的斃,出了事情我負責。」

  ……

  楚洵顯然氣急了,掛斷通訊後,一腳踹翻了樓梯下腳凳。

  「哐當!」

  客廳的燈應聲而亮。

  楚洵腳步一頓,這才發現客廳中間端坐著一人,頭髮花白,一身深藍色正裝,雙手扶著拐杖,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在小憩。

  在帝國,深藍色是喪禮所用的主色調。

  「爸。」

  楚洵想起星帝還還沒成為儲君時,自家父親還跟他出生入死過,後來一個在外征戰,一個在帝城萬人之上,隔得遠了,大家也以為走遠了。

  現在看起來,父親應該是難過的。

  楚公爵睜開眼睛,眼底波瀾不驚,看不出什麼神色:「星帝死的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

  「星帝是在議會質詢的時候發病,幾個黨魁都在,他們先一步把宮裡的人扣了下來。」

  所以醫院的死亡報告一發,議會是最先知道結果的,規司反而是第二個,軍部落到了最後一步。

  等知道的時候,宮裡禮炮都準備好了。

  「我總有一天要把那幾個老不死的頭給擰下來!」

  楚公爵捏著眉心:「自己黨內鬥完,不同政黨鬥,然後跟軍部鬥,跟貴族鬥——平常也就算了,現在腦子還只想著奪權,腦子裡塞的是魚缸嗎?」

  「您先別生氣。」楚洵知道楚公爵擔心的是什麼,安撫:「規司有自己的運行機制,不會這麼容易被人插手,賽維那邊即使得到消息,有動作也得十天半個月……」

  「十天半個月?最多三天。」

  楚公爵嗤笑:「我如果是賽維聯盟的元帥,今天就會率兵攻打前線!」

  星帝已死,儲君未立,議會內鬥,軍部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千年難遇的時機,對方怎麼會錯過?

  「你讓寧這幾天學先別上了,哪也別跑,就待在家裡。」楚公爵想了想,接著道,「還有,你今天抽空一趟,把楚笑接來——」

  他一開口自己就否定了:「楚笑那性子,應該不願意住過來,你還是找一隊人,三班倒安排在楚笑身邊。」

  楚洵:「我這就去。」

  帝國每個幾年都有一次小規模的戰爭,每個十幾年就有一場中等規模的戰爭,每個幾十年就有一次大規模的戰爭……

  反復循環下,現階段的軍部將領都是軍功堆出來的,每一個人的嗅覺都十分靈敏。

  果然,天還沒有亮,軍部已經忙成一團。

  幾個大佬在沒有事先聯繫的情況下,全部都趕到了軍部大樓內。

  大佬們脾氣暴躁,往日開會,為了爭奪資源和人才,向來都是拍桌子扔文件,脾氣上來了,杯子和凳子也是扔過的。

  今天,保密會議室內一反常態的安靜。

  七個聯軍總司,後勤總司,帝國軍部元帥、副元帥,兩個貴族公爵,十二個人坐在圓桌之上,身後各帶幾個心腹,密密麻麻將小黑屋擠滿。

  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幾個副官在倒完水後,倒退出會議室,才彷彿重新呼吸到了空氣,後脊背都是汗水。

  坐在最中心的位置,正是帝國元帥,第一上將宴圖。

  他從已年近七十,原本烏黑的頭髮,一夜間像是冒出無數白絲。

  宴圖十指交叉,聲音有些嘶啞:「今年的邊境線我記得是第一聯軍巡守,上次會議,派了第七聯軍增援,第三聯軍在第二鏈策應,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第三聯軍總司:「一周前我們聯軍最後三個團已經出發,沿線換崗後,不日就將抵達指定位置。。」

  第七聯軍總司:「三天前,我們聯軍第一個團已經到達前線。」

  「現在的部署,對方要是動,估計也能擋擋。」宴圖頓了頓,「後勤呢?」

  「後勤按計劃進行。」後勤總司,「19行政星,21號礦星,物資屯了原計劃的三分之一,後續補給還在採購中,色語人聯盟已經簽訂了不少材料訂單……」

  ……

  這次軍部會議,看似只有宴圖一人在問,所有人都在回答他的問題。

  事實上,他在無形中將所有的兵線布控、後勤運輸、各方將領、甚至是軍事部署都在大家面前梳理了一遍。

  一幅帝國防禦圖緩緩的在眾人腦子裡展開。

  前方的大佬依舊不動如山,後面的中年一輩都紛紛鬆下一口氣,會議室的氣氛似乎也緩和了不少。

  宴圖的臉色卻沒有放鬆。

  他並不是貴族,他和星帝搭檔了一輩子,深知和宿敵的戰爭中,這些所謂的部署只占一半。

  貴族,才是戰爭中最核心的一環。

  他看向楚耀:「楚公爵,貴族那邊——」

  「貴族在戰時受規司徵召,星帝不在,規司群龍無首。」楚公爵搖了搖頭:「怎麼徵召,怎麼派遣,去什麼部隊,調遣什麼位置……估計誰都不服誰,而且議會今天的做法,已經打算插手規司了。」

  不然星帝去世的消息壓上幾個月,等前線佈置完畢,儲君角逐出來,也不會這麼被動。

  議會、貴族、軍部三權獨立。

  軍部和貴族協同,議會和軍部互相掣肘,貴族總領議會和軍部,卻又受到兩方制衡。

  一旦議會想要插手貴族,平衡就會被打破。

  「議會那邊我去處理。」

  宴圖雙手十指交叉,托在下巴上:「貴族那邊,估計還需要閣下多費心思。」

  楚公爵想了想,點頭。

  散會的時候,宴圖最後一個走。

  副官替他披上外套:「楚公爵要是年輕個二十歲,隨軍出征就好了,他的名號壓著,軍中的貴族估計也不會不服。」

  宴圖搖了搖頭:「帝城內這一戰,可不比外面那一戰簡單。」

  他似是想起什麼,問副官:「楚家那個孫女,這次好像也參加儲君祭典?」

  「那個呀,一點鬥志都沒有。」

  副官想到這也有些哭笑不得,「傅淮昨天還拉攏她呢,其他兩個更是把她給忽略了,聽說三校聯賽時就擔心著考試,前兩天都在朝九晚五上課。」

  宴圖陷入沉思:「這樣。」

  ——

  一夜之間。

  儲君祭典變成新帝之爭。

  國喪期間,帝城的地下賭盤都已經開出了天價,民間熱度在第二天就升到了巔峰。

  各路八卦滿天飛。

  楚笑對八卦不關心,吃過早飯,她窩在沙發上,先回復了家庭群組裡親人的擔憂。

  然後打開光腦,翻找和軍事相關的新聞。

  首頁掛著的,都是有關星帝的文章,正中間的版面多是報道星帝去世的消息。

  往下拉,則衍生出星帝平生事蹟,各路明星大佬悼念,公民祈福……

  只有少數幾個專業專欄,才會在這個時候點評戰爭爆發概率和儲君之爭的升級。

  目前看起來,貴族圈洗牌,世界太平。

  最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楚笑想了想,切換光腦界面,在幾家相熟的老店鋪裡追加了一些材料。

  規司派人上門的時候,楚笑正在院子裡拔草,穿著背帶褲、戴著小草帽、滿手泥土給工作人員開門:「你們要是沒什麼急事的話,在院子裡坐一會兒喝杯茶,我還有些活沒忙完。」

  工作人員:「不著急,您忙您的。」

  楚笑蹲在花叢裡,小機器人在楚笑身邊來回蹦躂,時不時撿起一根拔出來的草進行辨認。

  若是拔的是雜草,就塞進嘴裡,哢噠哢噠嚼碎了,從肚子裡打開倒出來的就是天然肥料。

  如果拔的是觀賞草,小機器人就會拿著小鋤頭小鏟子,找塊空地又把草種下去。

  然後咕嚕嚕的拿來小水壺,澆水施肥重新來過。

  規司的工作人員看的直搖頭,這位閣下倒是會給小機器人找活。

  他站在角落裡卻也沒有打擾楚笑,一直等她幹完活起身,才從角落的椅子上站起來,迎了上去。

  楚笑拍著身上的浮土:「說吧,規司這次有什麼要吩咐我的?」

  工作人員欠了欠身:「我們這邊想給閣下換個地方住幾天。」

  楚笑想了想就明白過來:「其他人呢?」

  工作人員也沒有隱瞞:「已經派人去請了,有兩位上午已經到了。」

  無論內憂還是外患,無論什麼人基於什麼立場,想搞什麼小動作,將高階貴族集中起來保護。

  這是規司目前所能想到的,最有效,且最容易實施的方案。

  楚笑知道,這是規司給他們的一道單選題,她沒有逆反:「你等我洗漱完,收拾些日用品再跟你過去。」

  工作人員鬆了一口氣:「沒有問題。」

  楚笑並沒有為難工作人員,十幾分鐘後,她從大門出來,跟著工作人員一起上了飛行器。

  她透過窗戶往院子裡看,院子小機器人剛好抓了一條害蟲,喜滋滋丟進自己的小籃子裡,然後蹦躂著開始收拾著楚笑折騰的慘案現場。

  她收回視線。

  如果把儲君祭典比作養蠱的話。

  規司這一手就像是在養蠱前,先把五毒聚在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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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0 21:0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四章

  外界很少有人知道,規司的正中央,建著一座獨棟小院。

  楚笑抬頭看。

  頭頂的巨型玻璃蒼穹呈半球形,投下的自然光線幾乎和外面無異。

  「這規司換的第七代玻璃,和皇宮、軍事大樓的玻璃防禦是一個級別,透光率更好。」

  工作人員替楚笑提著行李箱,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介紹:「即使規司的防禦能量罩破了,這裡也足夠支撐到援軍的到來,安全性閣下可以放心。」

  楚笑點頭。

  她是學材料的,自然明白皇宮級別的玻璃代表著什麼技術。

  這樣的玻璃不單單是單向可視這麼簡單,而且還隔絕熱能、屏蔽電子信號波段、對一些特殊的光線和聲波也可以經過反射和特殊材料進行過濾。

  哪怕是國安部門的相關偵測類儀器,恐怕都探測不到玻璃之下,到底是什麼。

  「我就送閣下到這了。」

  工作人員站在獨棟的小樓前停下,細細介紹道,「樓內的網絡不受限制,三餐會有專人送來,每個房間配有一台內部光腦,無論是點餐還是生活用品,都可以留言。」

  楚笑:「好。」

  他見楚笑沒有什麼要問的,頓了頓:「希望各位和平相處。」

  楚笑接過自己的行李箱。

  潛臺詞就是,這個時候如果五個人真打起來,規司估計也沒什麼辦法。

  獨棟的小樓,小三層,院子開闊。

  其規模介於邵衍宅子和楊家之間,院子繁花似錦,綠草如茵,有噴泉、有游泳池、有防曬躺椅,也有適合喝下午茶的單人沙發。

  此時院子外的咖啡色沙發上,正閒適的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年紀的年輕女子,一身白色短裙,半低著頭看著手上的光腦,右側的短髮別在耳後。

  楚笑提著行李箱跨過臺階,身後的大門自動關上,箱子的滾輪在水泥地面上咕嚕嚕的響著。

  聽見動靜,司敏轉過頭來。

  她放下手中的光腦,卻沒有起身,似是覺得抬頭看光線有些刺眼,她將手擋在額頭前:「初次見面,我是司敏。」

  楚笑拉著箱子停下:「我是楚笑。」

  司敏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楚笑的第二句,想起資料上說她不合群,目光越發深沉,面上還是那副閒適的出來曬太陽的模樣:「樓內房間多,想住哪自己挑就行了,光線最好的那間還在,在二樓左邊那間。」

  「謝謝。」

  兩人原本也不認識,彼此打過照面後,都沒有繼續寒暄下去的意思。

  楚笑拖著行李箱往裡走 。

  一樓是客廳,餐廳,書吧,開放式廚房四合一格局。

  在客廳前,楚笑再次停下。

  傅淮正在廚房料理台前,看樣子正在折騰手磨咖啡,他手上未停,抬起頭看著楚笑,語氣相熟的像是多年好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先收拾東西,一會兒有空下來喝咖啡。」

  楚笑:「那我先上去了。」

  她上樓後,在二樓樓梯口並沒有停下,直接上了三樓,隨意的打開了一間房門,推著箱子走了進去。

  屋子裡配備齊全。

  楚笑只需要把自己衣服放進衣櫃,然後將自己的小件私人物品歸置好,基本就算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換了身舒適的衣服,順手將自己頭髮盤起來,翻找到習題集,進入了下午自習時間。

  婁野是下午五點左右到的,他一人一包,在三樓選了間帶大陽臺的房間。

  他還給楚笑帶了包零食。

  楚笑剝了個塞進自己的嘴裡,低頭繼續寫習題,軍部的零食還是熟悉的味道。

  江景羽到時,楚笑剛好拿著水杯從樓上下來準備倒水,見到他跟傅淮面對面站著,誰也不說話,就這麼冷冷的對峙著。

  楚笑看戲看的熱鬧,下意識端起空杯子喝了一口,被客廳沙發坐著的婁野逮到。

  兩人視線相對,一個挑眉一個聳肩。

  而坐在籐椅上的司敏,低頭看著的書,從頭到尾沒有翻頁過。

  「我需要光線好一點的屋子。」江景羽冷氣放完後,拎起自己的行李箱,他顯然是早就問工作人員打聽過的:「二樓左邊的那間有人住嗎?」

  司敏抬起頭來,有些遲疑:「楚笑……」

  「我住三樓。」楚笑見眾人看向自己,端著空杯子走向廚房,「你隨意。」

  五毒齊聚。

  兩個水火不容,一個喜歡玩套路下絆子。

  剩下兩個看熱鬧的,偏偏脾氣都有些極端,不是已經炸過大樓,就是曾經背著炸藥準備炸樓。

  楚笑給自己倒了杯冷水。

  希望這幾天,樓內和平吧。

  ——

  儲君祭典在即,小樓內艱難的維持著表面上和平。

  但是外面的世界,卻在第二天,徹底的撕碎了「和平」這兩個字。

  賽維聯盟單方面的對帝國發動了戰爭,前線部隊已經和敵方交上火。

  規模之大,就連一直保守的官方軍媒都用了「百年以來」「幾倍於聯軍的兵力」「超出預計」……

  楚笑想到過戰爭,卻沒有想過戰爭會如此早的爆發。

  一早上,她都在翻看新聞,既沒有沒有找到具體的戰爭細節傷亡情況,也沒有找到具體的前線交火部隊的番號。

  她想了想,退出各大官媒,找到了一些論壇。

  網上恐慌成一片。

  一些商隊和邊境星球的居民留言,更是佐證了官媒所透露的消息,前線的戰況並不樂觀。

  她先打電話給楊弘。

  「作戰部隊的番號?現在還不清楚。」楊弘實話實說,抬頭看了一眼時間,「需要給我一些時間,三五天可能可以。」

  楚笑:「這樣。」

  楊弘給楚笑提了另外一個方案:「上次酒會,你跟婁野看著關係不錯,有聯繫嗎?你問他的話,可能更快一些。」

  ……

  掛斷通訊後,楚笑拎著光腦,走出房門。

  樓內和昨天並沒有什麼不同,泡咖啡的傅淮、看書的司敏、玩遊戲的江景羽,外面陽光正好,花兒嬌豔欲滴。

  傅淮端著咖啡,聞著香氣:「楚笑,你要來一杯嗎?」

  楚笑掃了一眼屋內沒有任何異樣的三個人,視線落回到傅淮的臉上:「昨夜開戰了。」

  傅淮看著楚笑黑白分明的雙眼,即使不聽她說什麼,也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

  果然還是年紀小,太單純了。

  「我知道。」

  傅淮拎起咖啡壺,倒了另外一杯咖啡:「不過我更知道,我們自己的戰爭也要開始了。」

  楚笑聽明白了這個邏輯。

  儲君祭典在即,眼下沒有比這更要緊的,哪怕外面洪水滔天,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她沒有伸手去接傅淮遞過來的咖啡,恢復到了正常表情,拎著光腦晃了晃:「我找婁野問幾個問題,看見他人了嗎?」

  傅淮放下咖啡杯,抬著下巴看向門外:「在院子裡坐著呢,剛看見還在睡覺。」

  果然如傅淮所說,婁野正在院子裡的躺椅上睡覺,上午的陽光暖洋洋的罩在他的身上。

  楚笑剛走到婁野的跟前,他就睜開了眼睛。

  婁野起身坐起,揉了一把臉:「找我有事?」

  兩人脾氣相投,楚笑也沒有拐彎:「我想問問邊境線交火部隊的番號。」

  「邊境線——」

  婁野重複著這三個字,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昨天夜裡他是第一時間收到的通訊,知道前線開戰了。

  之後幾乎每隔一個小時,他都能收到前線的反饋,自然知道前線部隊的番號。

  這種消息目前對大眾算保密消息,對楚笑這種身份,也算不上什麼。

  婁野並沒有隱瞞:「在前線交火的是第一聯軍和第七聯軍的兩個團,第三聯軍在後方佈置第二條防禦鏈。」

  如果前線被突破,第三聯軍就會成為戰爭的前沿。

  他們一方面掩護前方戰友撤退,一方面為消耗敵方生力軍,同時為後面的援軍爭取時間。

  楚笑一針見血:「第一條防禦鏈能堅持多長時間?」

  「原本估計一個月,現在最長十天,最短三天。」婁野聲音歎了口氣,「敵方這次傾巢而動。」

  ——

  楚笑在夜裡消失了。

  發現她消失在樓裡,還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江景羽夜裡試圖出去,被工作人員發現後送回,然後他跟工作人員進行各種交涉,被一一拒絕。

  大半夜,工作人員在院子裡站成一排,堵在門前,看著江景羽從交涉到暴怒。

  寸土不讓。

  這一場的動靜太大,樓內所有人都被吵醒,或站在陽臺上向下看,或站在客廳看熱鬧。

  江景羽發了一頓邪火之後,回過頭看見其他幾個競爭者在看熱鬧,一張臉立刻就黑了。

  他再鬧下去,也是被人白看一場戲。

  江景羽終於壓住心中的怒火,回到了客廳,在眾人的目光中,他也不想在樓下待著,直接走向樓梯。

  就在腳步剛踏上樓梯的一瞬,他聽見身後司敏帶著佩服的語氣感慨:「到底是年紀小,楚笑睡眠質量也太好了,這都沒有被吵醒。」

  江景羽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確沒有看到楚笑,就連屋子的燈似乎都是黑的。

  他剛剛又是踹凳子,又是砸杯子,就是木頭都該震醒了。

  想到這,他直接上了三樓,敲響了掛著楚笑名字的房門。

  十分鐘後,江景羽從樓上下來。

  「楚笑不在屋子裡。」

  「出去了?」

  司敏似是愣住了,然後歎了口氣,「不愧姓楚呀……」

  天濛濛亮的時候,楚笑帶著一身露水來到小樓外,這一次,她沒有爬牆。

  門是虛掩的。

  院子內,江景羽一個人站在一側,規司工作人員另外站成一側。

  雙方正在交涉,不知道在說什麼。

  她打了個哈欠,沖著江景羽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江景羽看著她冷笑:「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楚笑沒有當出氣筒的習慣,她繞過江景羽,準備回屋子睡覺。

  沒想到對方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視線卻落在她身後的工作人員身上:「她為什麼能出去?」

  工作人員看了看楚笑,又看了看江景羽:「……」

  他們還想知道她為什麼能出去?

  江景羽冷笑:「難道因為她姓楚?」

  這位可能是因為父親死後,近來待遇差距有些大,所以自尊心爆發的有些不是地方。

  楚笑看著院內一片狼藉,就知道這位爆發了有一段時間了。

  放以前她可能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她一秒鐘時間都不想浪費。

  楚笑抓住對方的手腕,在對方下意識的反抗中,順手鎮壓。

  然後反手,側身,將對方按在了地上。

  一步到位。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能出去,而你不能嗎?」

  她低著頭看著對方:「因為你這樣子,跑出去就是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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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0 21: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五章

  江景羽躺在地上,臉色漲紅。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但是無論是羞還是氣,他都無法反駁對方的話。

  楚笑的身手,在資料收集的時候就被放在最顯眼的一檔。

  逐際城政府大樓內幹翻了一整棟樓的叛逃武裝,學校拉練團滅一個機甲班,三校聯賽把一個軍校格鬥天才打得失去鬥志,綠穹恐襲一手撕一個機器人……

  而且每一次她都遊刃有餘。

  與之相反的是,她的源力天賦,幾乎找不到任何資料。

  二十一歲錄入,進軍校不到一學期,無論是拉練還是聯賽都沒有什麼表現。

  要不是規司的制度放那,江景羽和一些長輩甚至都懷疑她是個假貴族。

  這樣一個身手比源力還亮眼的貴族,就像是圈子裡的異類。

  不過,她的確不合群。

  楚笑從小跟羅大少爺在一塊,對叛逆期的熊孩子還算有經驗。

  氣頭上讓對方自己冷靜就行了。

  撂倒人後她就鬆開手,回過頭看著站成一排的工作人員:「鬧了一夜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規司工作人員剛剛被楚笑突然的出手鎮住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他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年級稍大的中年男子看著楚笑,聲音下意識放低了幾度:「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吩咐隨時叫我們。」

  楚笑點頭:「幸苦了。」

  一群工作人員離開前,順手把小樓的大門給關上了。

  楚笑聽見外面的腳步聲走遠,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人,遞過去一隻手。

  她一張臉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素面朝天也掐的出水的年紀,但是無論說話還是舉止,都很容易讓人忽略掉她的年紀。

  奔三的江景羽頓了頓,沒有伸手握住,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楚笑收回手,走到一旁的角落裡,將休眠的家政機器人喚醒。

  這些天她沒少禍害院子,禍害完就指望著小機器人收拾殘局,所以對新一代的家政機器人也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看著它開始收拾院子,才轉身朝小樓內走去。

  樓內,司敏穿著一身銀色的真絲睡裙,傅淮一身暗色的睡衣,大半夜兩人沒有半點熬夜的樣子,眼睛發亮,精神好的出奇。

  熬了一宿還有心思看熱鬧。

  楚笑想了想,年輕真好。

  一連三天,楚笑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只有吃飯喝水都有機器人送到屋子裡。

  其他四人雖然知道楚笑不合群,但也沒有料到,大家住在同一棟樓裡,居然連面都難見到。

  這天下午,四人彙聚在客廳喝下午茶。

  除了婁野低頭刷新聞和戰報之外,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顯然都在沒有出現的楚笑身上。

  傅淮因為結盟的事情,一直找不到機會和楚笑聊天,只能在心裡著急。

  司敏覺得有些可惜,楚笑不露面,和其他人矛盾自然就少,後續變數相應增大。

  而江景羽第一天想找回場子,第二天氣消了大半,第三天反而覺得自己心情有些複雜。

  他抬頭看了一眼樓上:「咱們這兒應該有醫生吧?」

  司敏今天換了條碎花裙子,編了辮子,顯得年輕了幾歲,她明知故問:「哪裡不舒服?我帶了藥——」

  江景羽收回視線:「我只是想到,所以隨口問問。」

  司敏看似認真的想了想:「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身體一直不好,等晚上他們過來送飯,我去問問。」

  幾個人年紀不同,生活環境不一樣,又是天然敵對的立場。

  除了江景羽和司敏偶爾還能說上幾句之外,大部分時間,即使大家坐在一塊,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一室沉默。

  一直到了天黑,四人吃過晚飯,正準備像往日一樣回各自的房間休息,樓梯傳來了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對方身高中等,體型偏瘦,頭髮紮起。

  穿著黑色運動外套,黑色的運動鞋,背著一個大的雙肩背包,一副要外出的樣子。

  四人:「……」

  楚笑走到餐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對坐在沙發上江景羽說:「你今晚要出去嗎?我帶你。」

  江景羽愣了一下,臉色緩了緩:「不用,日子已經過了。」

  他並沒有說什麼日子過,楚笑也沒問。

  她喝了半杯水後,放下杯子:「那我先走了。」

  「楚笑!」

  角落裡的司敏站了起來,叫住了往外走的楚笑,她緩了緩:「我能跟你一起出去嗎?」

  楚笑:「我帶不動你。」

  這位七竅玲瓏心,帶出去不是給自己找坑跳麼?

  司敏:「……」

  ——

  夜色下,有霧慢慢彌漫了起來。

  前方戰事雖然焦灼,但是帝城的繁華似乎沒有半分影響,街上行人如流水,車往來不不息。

  楚笑根據通訊器的定位,找到了指定的地點。

  「暗街」是黑市的翹楚,家大業大,遍佈帝國大部分行政星。不過隱蔽程度和城市的繁華成負相關,城市越繁華,暗街就越隱蔽。

  像帝城這樣的首都星,自然無法像偏遠逐際城一樣,光明正大在大街上晃蕩。

  楚笑最後在一棟居民樓前停下,抬眼觀察了四周。

  這一帶街道曲折,建築復古,自己站著這個地方,應該是個監控死角。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聞到空氣裡彌漫著的香味,想了想,朝著街角的麵包店走去。

  店老板正坐在櫃檯內,翻看著光腦。

  「老闆,我要一個焦糖麵包。」楚笑站在櫃檯前,伸手戳了戳玻璃,頓了頓,「還是拿兩個吧。」

  「好。」

  老闆放下光腦,順手點了投屏界面,在半空中投下一道光幕,原本的單人可視界面變成了公放界面。

  「我們的戰地記者,在14號行政星,採訪到了從前線退下的傷員,據他們回憶,此次發動攻擊似乎預謀已久……」

  記者雖然沒有提相關的戰況,但是採訪的背景一片混亂,傷員、物資、武器裝備、小型戰艦都無序的對方著。

  無數人在畫面背景後面奔跑、疾走,還有人來回走了幾次,最後只能隨意的找了一個帳篷前坐下。

  還有鏡頭掃過時,一些傷員的神色……這一切,楚笑太過熟悉。

  這是慘敗之後無序撤退後才會有場面。

  老闆用夾子拿了兩個麵包包好,遞給楚笑:「給,一共三十五。」

  他說完又走到自己的位置,公投畫面恢復到了主人單人可視。

  楚笑用電子賬號付了錢,走出店門咬了一口麵包,才發現老闆給她拿的是鹹蛋黃口味。

  街上巡邏的警員顯然多了不少,楚笑一來一回,已經看見了兩撥匆匆而過。

  她重新回到了郵件裡約定的地點。

  等她兩個鹹口的麵包吃完,伸手將包裝紙捏成團,走到一旁垃圾桶內準備扔進去的時候,垃圾桶蓋突然的打開,從裡面伸出一隻手來。

  那是一隻成年男子的手,皮膚黝黑,佈滿厚繭。

  對方半掀開垃圾桶蓋,露出一張大鬍子臉來,他咧開嘴沖著楚笑說:「美麗的姑娘晚上好,我是暗街的收貨員。」

  「晚上好。」

  楚笑將身後的背包卸下來,遞給了對方:「多長時間能送到?」

  「一個星期。」大鬍子笑的眯起了眼睛,「如果對方還活著的話。」

  楚笑沒有覺得對方的話是冒犯:「那麻煩了。」

  一個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到戰場上的人,反應卻如此冷淡,大鬍子眼底閃過驚訝,他慢悠悠的道:「如果閣下願意把這個作為報酬,我們可以承諾把人綁回來。」

  「活人就算了。」

  楚笑臉上的表情很淡:「如果他死在了戰場上,它作為報酬,委託你們將他的屍體找回來。」

  大鬍子擼了一把自己的鬍子,饒有興趣:「你就不怕我們殺人越貨?」

  「我記仇。」

  楚笑將手裡的紙袋放在大鬍子身側:「到時候算帳,暗街三百七十六個據點,有一個算一個。」

  等楚笑走出很遠,大鬍子才吧咋把咂嘴:「乖乖,現在的小姑娘,好凶呀。」

  他的耳機裡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語氣帶著笑意:「都說讓你別惹她了。」

  ——

  回去的路上,楚笑重新買了個包,然後補充了點零食。

  準備今晚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她這三天都困在屋子裡,大半夜也沒坐車,乾脆一個人在街上晃蕩著回去。

  挑的都是主街道,燈火通明,有商鋪有行人。

  可能最近戰爭氣氛的擴散,時不時能看見酒店前,有喝醉的人出來,或被朋友攙扶著,或被酒店的工作人員送上了車。

  楚笑在走過最繁華的街道後,為了抄近路,從兩條街相連的小道中間走。

  雖說是小道,但是多是一些正街酒樓的後門,街道寬闊,燈火通明,治安不錯……

  楚笑剛感慨到這,思路突然就中斷了。

  迎面兩個成年男子攙扶著一個似乎喝醉的女性,這種組合楚笑一路過來見過不少,但是就在雙方迎面距離不到一百米的時候,中間醉酒的女性突然的掙脫開了兩個男人。

  瘋了似的朝著楚笑跑來。

  後面兩個人愣了一下,再跟上已經晚了一步。

  她穿著黑色小禮服,高跟鞋另外一隻早就不知道去哪,勉強跑了一段距離,抱著楚笑的大腿就滑到在地上:「救——」

  她只說了一個字就暈了過去。

  身後的兩個男人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正裝男子彎腰就要攙扶,對著楚笑語氣帶著歉意:「抱歉,我女朋友喝醉了。」

  楚笑低頭看了一眼,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的確是婁野的妹妹,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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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1 20:4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六章

  因為楊弘的原因,楚笑對婁墨多了幾分瞭解。

  這位大小姐有幾分紈絝子弟的樣子,結交一群狐朋狗友,整天混跡於各種娛樂場所。

  偏偏婁野是個無腦護短,護的婁墨成了貴族圈一霸,仗著自家哥哥,到處折騰,欺男霸女,貓嫌狗厭。

  這樣的性子,要說她夜裡醉酒那太正常了,但是要說她交的男朋友——

  楚笑抬頭看著眼前人的年輕人,三十歲出頭的年紀,一副娛樂會所牛郎打扮,笑容和舉止比起年紀有些油膩。

  不能說長得難看,但是以婁大小姐的標準,拿楊弘做參照物,這種十八線網紅都比不上顏值,估計是爬上床的資格都沒有的。

  還能是男朋友?

  楚笑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用的是反問語氣:「你女朋友?」

  對方的眼神有瞬間的慌亂,但是看楚笑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又是孑然一人,篤定她應該不敢多管閒事。

  「確切來說是未婚妻,過段時間我們都要結婚了。」他神色鎮定,繼續伸手去攙扶婁墨,「地上涼,我們先回家。」

  鬼話連篇。

  這一次,在對方的手碰到婁墨前,楚笑抬起空著的右腿,曲腿一腳將對方踹著倒退了幾步。

  對方悶哼一聲,捂著肚子,撞上了他身後的同伴。

  驚呼聲四起!

  後門的街道雖然沒有前街熱鬧,但是行人也不少,紛紛停了下來,不遠不近圍著看熱鬧。

  對面兩人看見圍觀群眾,反應十分奇怪。

  既不是慫了往後撤,也不是故作掩飾上來再辯駁一番,而是選擇直接動手搶人。

  楚笑將自己的腿從婁墨的雙臂中抽了出來,她看著對面兩人非常標準的格鬥起手,眼神暗了暗。

  這是練過的,而且攻擊自己的都是要害位置。

  那就不是娛樂場所常見「撿屍」,或者灌醉了帶出去開房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兩對一,結果可以預料。

  楚笑這一次出手,沒有了點到為止,也沒有面對軍校生時的各種束縛。

  她沿用上輩子巔峰時期所熟悉的格鬥手法,錯關節,斷神經,碎脊柱,楚笑的最後一腿幾乎是將人從半空中,直接壓在地上。

  滿場寂靜。

  這樣碾壓級別的現場格鬥,其實並沒有什麼觀賞性,但是從頭到尾都是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導致圍觀不少人起了生理上的不適。

  警署的人接到報警後來的很快,但是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一名成年女性昏迷不醒,兩個成年男子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站著的姑娘年紀不大,眼神乾淨,怎麼看都不像肇事者。

  領隊的副隊長劉蒙抬了抬右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先去確認傷者的死活,然後把現場給保護起來。

  他自己則想了想,將警用光腦點亮,朝著正中間的年輕姑娘走去。

  對方正俯下身,伸手將地上的成年女性扶起來,背在了自己身上。

  年輕姑娘背後似是長了眼睛,劉蒙剛一靠近,對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已經聯繫了規司,他們會過來處理。」

  那就是貴族了。

  因為規司的存在,敢在帝城冒充貴族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

  「我們需要確認閣下的身份。」

  劉蒙沒有被規司兩個字嚇住:「閣下是跟我走一趟,還是我跟閣下去規司走一趟?」

  楚笑背著人,正打算配合對方做身份調取,轉過身的時候,視線越過劉蒙停在了他的身後:「規司的人到了。」

  劉蒙順著楚笑的視線回過頭。

  果然,不遠處有著規司司徽塗裝的飛行器朝著這邊飛來。

  七八輛,排成一排。

  往日規司出動,都是單人出馬,兩人一個小組都算隆重。

  這一次規司居然來了一個隊的人。

  ——

  婁野煙癮不大,平日裡很少抽煙。

  軍中不禁煙,但他也只是在心情焦躁的是時候,抽上幾支,平復下心情。

  這是他進小樓後,第一次拿起煙。

  他站在房間前,連著抽了幾根後,看著一直倚在對面牆邊不說話的楚笑,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我爸媽死的時候,我才十六歲,正是叛逆期,吵翻了就離家出走。」

  「他們出事前,我拉黑了所有人通訊,半年後等我得知他們的消息回來的時候,墨墨已經在街頭流浪了大半年。」

  「為了找墨墨,我又花了半年。」

  「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垃圾桶裡翻吃的,整個人瘦的皮包骨,十一二歲的姑娘,遠遠看去像是七八歲。」

  「那時候我就想,她這一輩子無論怎麼折騰都好,只要像個正常孩子,有力氣折騰。」

  「其實這些年,大家都覺得我在護著她,其實一直都是她在照顧我,吃什麼穿什麼,去參加什麼宴會,送什麼禮……」

  ……

  他東一句西一句,敘述的思維有些混亂,基本想到哪說到哪。

  楚笑負責安靜聽完,從樓下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婁墨可能是致幻劑過量,有祁醫生在,會沒事的。」

  婁野顯然沒有被安撫多少,他一直捏著杯子,直到裡面的熱水變成涼水,也沒喝上一口。

  深夜,房門被打開。

  楚笑的私人醫生祁昭從房間內走出來,摘掉口罩:「病人是致幻劑過量,幸好發現的及時,現在通過靜脈注射之後,已經穩定了狀態。」

  祁昭是在睡前被楚笑用通訊叫醒的。

  自家東家對醫理有瞭解,連什麼症狀大概什麼原因都闡述了一遍,所以來的時候就帶了對症的注射藥水,省了來回拿藥的時間。

  婁野半低著頭,鬆了一口氣,煙頭燒盡幾乎要燙到指尖都沒有發現。

  祁昭背著藥箱:「不過病人醒來後,這幾天都會很難過,頭暈、噁心、嘔吐,都是正常現象,家屬要注意照顧。」

  「我會注意的。」

  婁野回過神來,將煙頭滅在一旁的盆栽裡:「醫生我送你。」

  祁昭站在門前沒有動,側過頭去看楚笑。

  楚笑看著祁醫生的神色:「我去送祁醫生,你去看看你妹妹。」

  果然,祁醫生是有話要說。

  兩人走到院子,在離門口守著的工作人員還有段距離的時候,祁醫生停了下來:「這是今晚第六起了。」

  楚笑:「第六起是指?」

  「我們規司的私人醫生,相熟的會有群組,平時會用來調用一些藥物或者詢問一些病例上的難題。」祁醫生解釋,「今晚,單我們一個群組,就已經出診了四起貴族被襲擊的病例,都是低階貴族……」

  他話說道一半,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

  祁醫生低頭看了一眼,歎了口氣:「現在是第七起了。」

  楚笑送走祁醫生,回過頭就給楊弘發通訊。

  對方顯然剛從夢裡醒來,還有些懵:「怎麼了?」

  楚笑聲音冷靜:「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這幾天無論什麼宴請,都不要出門。」

  楊弘徹底醒了過來,他並沒有問楚笑發生了什麼,而是直接給了答案:「好的。」

  ——

  星帝死後,儲君未定,邊境線的戰爭已經打響。

  所有人都認為,對方若是要下手,一定會沖高階貴族。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低階貴族率先受到了襲擊。

  一晚上發生了二十七起。

  十一人被發現救回,找到八具屍體,另外幾人是失蹤者的狀態。

  其中的邏輯十分簡單粗暴。

  儲君的熱門候選者都在規司的保護之下,基本上無從下手。

  但是你帝國不是要靠養蠱,靠把低階貴族的源力養料,才能把儲君堆出來麼?

  那麼,乾脆把適齡低階貴族輪一遍,能殺的殺了,沒有機會殺的用致幻藥把神經弄廢了……

  小樓裡的五人,顯然各自有各自的消息渠道。

  次日,天剛剛亮,餓了半夜的楚笑從樓上下來,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

  剛從樓梯下來,就看見客廳燈火通明,四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客廳的各處隨意坐著。

  而是一身正裝,圍坐在餐桌上,表情嚴肅的沉默著。

  傅淮回頭看了楚笑一眼:「你醒了?剛好我們幾個坐下來聊聊。」

  楚笑從冰箱裡拿出牛奶,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著牛奶杯走到了餐桌空著的位置上,挨著婁野坐了下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了然。

  傅淮的源力等級最高,年紀也最長,自覺的承擔了會議主持者的身份。

  「外面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應該有所瞭解,兩天過去,幾十人受到襲擊,因為人數眾多,分佈較散,規司也無法進行有效的保護,就連追查失蹤貴族的人手都開始有了缺口。」

  傅淮頓了頓:「為了年輕一輩低階貴族的安全,我提議,以我們五人的名義向規司發出申請,立刻進行儲君祭典!」

  江景羽這一次沒有跟傅淮唱反調,第一個舉起了手:「我附議。」

  司敏見江景羽沒有反對,鬆了口氣,舉起了手:「這麼耗下去,帝國耗不起,我附議。」

  婁野頓了頓,舉起了手:「前線正在開戰,少一個年輕貴族,以後就少一個有生力量,我也附議!」

  四人都將目光彙聚到了楚笑身上。

  楚笑放下杯子,收斂了表情。

  桌上這四個人,說話各懷心思,半真半假。

  傅淮一半為了大局一半怕「養料」減少,江景羽可能因為大局考慮多一點,司敏則是更在意「養料」。

  而婁野一番話說得赤誠,但是眼下也說不好是為了戰局還是為了妹妹。

  楚笑抬手:「我沒意見。」

  她的目標,去儲君祭典一輪遊後,跟著大部隊出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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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1 20:49: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七章

  五個人投票表決,全票贊成。

  當場通過。

  傅淮當著眾人的面,拿出紙筆開始起草申請書。

  江景羽和司敏也不閑著,你一言我一句的論述著各自的重點,婁野低頭看光腦,偶爾抬起頭加入討論。

  只有楚笑一個人,牛奶喝完了覺得肚子仍舊空著。

  先去廚房熱了碗麵出來,抱著面碗坐在沙發上,吃麵之餘時不時聽上幾耳朵。

  也聽到了楚笑之前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按照帝國的憲法。

  星帝死後百日內為國喪,期間為表示哀悼和尊重,所有貴族相關活動一律取消。

  儲君祭典是不是包含在取消活動之內,並沒有前例,因為涉及憲法,最終表決權最後回到了議會手上。

  星帝死後第二天,第一輪議會表決就已經開始,儲君祭典相關籌備活動被強行暫停。

  期間,不斷有人提案,不斷被議會投票表決駁回。

  所以嚴格上,五個人的申請書不僅僅是給規司看的,更多的是給議會看的。

  另外四個人將議會派系都列了出來,各種情況也都考慮到,兼顧煽情和理想論述。

  等楚笑一碗麵吃完,餐桌上的討論聲先一步停止。

  等她從冰箱拿出一盒巧克力冰淇淋,重新回到沙發上吃掉大半之後,傅淮起草的申請書終於寫完。

  四人相互傳閱一遍,修改了幾個小項,各自都十分滿意。

  雖然知道楚笑對此十分不上心,但是傅淮還是起身,拿著最終版的申請書遞給了楚笑:「你看看。」

  楚笑接過申請書,粗略的掃了一遍。

  內容還是楚笑剛剛聽到的內容。

  但是傅淮的字跡漂亮,文采飛揚,一篇申請書共一千餘字,寫的慷慨激昂,可圈可點。

  楚笑抿著唇,沒有說話。

  傅淮觀察著她的神色:「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可以提。」

  他原本只是想客氣一下,沒想到楚笑點頭:「筆借我用一下。」

  傅淮:「好。」

  傅淮遞上筆,就見楚笑拿著筆走到角落裡的打印機前,抽出一張打印紙來,然後就這打印機的檯子刷刷的寫了一行字,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你們這一版給議會看。」

  楚笑走回到傅淮前,連同筆和紙一同塞給了傅淮:「我這一版發網上。」

  傅淮接過紙條,看著上面的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

  規司副司長刑銘拿著五人聯名的申請書,再一次進入議會。

  兩個小時,兩輪表述,三輪辯論,在一干沉默著的議員中,並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最後一輪,刑銘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有些崩,他站在質詢台前,厲聲喝問著: 「你們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前線的犧牲軍人,看看帝城失蹤的貴族,看看被戰火波及無家可歸的公民,現在是糾結禮儀規範的時候嗎?國喪哀悼我不反對,但是特殊期間……」

  刑銘紅著眼眶的慷慨陳詞,並沒有影響最後的表決結果。

  ——儲君祭典依舊不能在國喪期間舉行。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下午,五名高階貴族的申請書在網上被曝光。

  像是因為事態緊急,又或者身處的環境太過惡劣,連一張正經的紙張都找不到,用的是最普通的打印紙。

  紙上也只有一行字:

  「我們願去前線,為帝國而戰 !」

  儲君祭典還沒開始,一群高階貴族卻心念戰局,不惜放棄立儲機會,也要去前線為帝國征戰!

  等等,儲君祭典還沒打算開始?

  無數人的家國情懷被激起,各種討論鋪天蓋地,無數細節也一點點紕漏。

  議會無視戰局。

  議會插手規司。

  議會一而再再而三駁回。

  ……

  最後刑銘的質問視頻被各種轉發,打破了年度最高流量記錄。

  無數網民湧入社交平臺,在曾經支持的議員狀態下,留下一條條憤怒的評論。

  軍部大樓。

  食堂包廂裡,帝國第一元帥宴圖和帝城貴族一霸楚公爵相對而坐,面前的餐桌上擺著兩份食堂套餐。

  宴圖將紙張遞給楚公爵,低頭吃了一口麵,口齒不清道:「楚公爵,你有什麼感想?」

  楚公爵眯著眼睛端詳了很久:「好字。」

  「噗!」

  宴圖一口麵差點噴了出來,他端起一旁的湯喝了一口,半咳嗽著平復自己的笑:「你個老滑頭,我是來讓你評價你孫女的字嗎?」

  楚公爵放下紙張,夾了隻蝦:「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楚洵那小子就生了一個,我只有一個孫子,哪來的什麼孫女。」

  「你眉毛都嘚瑟到腦門了快,還跟我裝傻。」

  宴圖翻了一個白眼,他的視線落在打印紙上:「楚笑這一手,直接插中了議會那群老不死的心臟,省了我太多時間去收拾他們。」

  議會議員靠票選入席。

  他們跟貴族、跟軍部、甚至跟自己內部都能跟瘋子似的,卻唯獨怕輿論對自己不利。

  楚公爵點頭:「嗯。」

  「我之前我看好的是婁野,韌性好,剛毅,身後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勢力。眼下,婁野底子薄壓不住局勢已經成了最大缺點。」

  宴圖這些算盤都是明面上的,也不怕跟老戰友說:「撇開這一項,其他什麼性子,遠見,天賦……婁野都遜色楚笑不少。」

  楚公爵:「嗯。」

  「我說你——除了嗯,就沒有別的感想了嗎?」

  楚公爵將盤子最後一隻蝦塞嘴裡,嚼的咯嘣脆響:「就她那恨不得畢業就養老的性子,我能有什麼感想?」

  宴圖:「……」

  他現在有點相信楚笑不是楚耀的孫女了,這老貨年輕的時候,恨不得爬上帝位。

  倆軍部大佬吃完飯,花了不到半小時時間。

  現在局勢不穩,楚洵親自送父親過來,他在包廂外面邊等邊打開光腦處理郵件,手上這封郵件還沒回復完,就看見自家父親走了出來。

  「這麼快?」

  楚公爵笑了笑::「這麼多年,扣門的性子一點沒變,請吃食堂還想套路我,想的便宜。」

  副官見楚公爵離開口,推開包廂的門進去,就看見自家上司手肘支在餐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食堂套餐,吃了不到三分之一,按照他日常光盤的食量,顯然有心事。

  副官走上前去:「元帥——」

  宴圖側過頭看向副官:「你說,鬥志這玩意,該怎麼激發出來?」

  「激發鬥志的話,大概要看看對方想要的。」

  副官想了想補了一句:「和不想失去的?」

  ——

  前線損壞的戰艦從前線撤下,在附近的星際航港停下維修。

  一同撤下的,還有剛剛抵抗住敵方一輪攻勢的第三聯軍的兩個團,和不少被波及的商隊和平民。

  第一聯軍被撕開口子後,有小半敵軍開始一鼓作氣深入。

  第五團充當先鋒團隊誘敵進入磁混亂區,隨後依託地形有序撤離。

  後續第七團作為主要火力輸出點,帶著全團等級最高的兩個貴族,對敵方進行了猛烈的進攻。

  這一場迎面痛擊,無論是氣勢還是打法,都像是身後有幾個聯軍做後援,徹底將賽維聯盟徹底打蒙了。

  他們對帝國的兵力出現了誤判,為了保險起見,將其兩個聯軍的兵力跟著先頭部隊一同往後撤退。

  一方面原地補給等到後援,一方面打探帝國聯軍的兵力。

  細細算下來,這居然是帝國聯軍這幾天,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勝利。

  指揮這場進攻的,正是第三聯軍五團指揮官,邵衍。

  「邵長官——」

  剛提拔上來的後勤部負責人柳明宇提著一個金屬箱,敲響了航港一座倉庫鏽跡斑斑的大門。

  裡面傳來一道親和卻帶有力度的聲音:「請進。」

  柳明宇推開虛掩著的鐵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台純黑色的機甲,因為剛打過一場硬仗的原因,機甲身體各處都有受損的痕跡。

  是的,他們的團指揮並沒有躲在指揮艦上,而是身先士族率領著整個先鋒機甲隊伍,發動了第一波攻擊。

  邵衍擦完機甲的大腿,從關節上下來,將抹布投進水桶裡,對門口站著的人說:「傷亡數據出來了?」

  「還在統計——」柳明宇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剛剛我在外面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商隊,商隊的領航人說受人之托,這次特意來找您的,還給您送了一樣東西。」

  邵衍抬起頭來:「嗯?」

  柳明宇提著箱子走上前去,遞給了邵衍:「領航人給了我這個箱子。」

  邵衍接過箱子:「對方說誰囑託了嗎?」

  「那倒沒有——不過領航人說,讓您好好活著。」柳明宇頓了頓,後面一句話越來越小聲,「說要是您犧牲了,現在戰場這麼亂,收屍費越來越貴,人小姑娘也不容易……」

  在戰場上說這些話,其實是有些犯忌諱的。

  但是柳明宇發現自己說完,他們的指揮官不僅沒有生氣,還像是想到了什麼溫暖的事情,笑了起來。

  就像是跟自己住一屋的阿飛,每次說到初戀時帶著的笑容那樣。

  邵衍雙手扣在巷子的活扣上,輕輕一推,箱蓋應聲打開。

  打開一掌寬的縫隙,邵衍已經看清了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他慢慢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叫奧叔過來一趟。」

  奧叔是團裡最好的機甲維修師,也是團裡聯軍裡最好的機甲改造師。

  柳明宇點了點頭,將奧叔找來後,自覺走出倉庫,反手關上門的時候,隱約聽到奧叔震驚的聲音:「……霧金!」

  奧叔這一輩子經手過多少王牌機甲,能讓他發出驚呼的霧金,等級應該不低吧?

  柳明宇亂七八糟的想著,拿出隨身的光腦,開始漫無目的的晃蕩。

  也不知道航港有沒有能收到網絡信號的地方。

  ——

  【……

  石榴把花草打理的很好,昨天回去看的時候,院子裡的花開不少。

  石榴是我給家政機器人起的名字,它好像很喜歡這個名字,還偷偷摘了一朵花送給我。

  我可能一段時間都不能寫郵件了……】

  楚笑寫到這時,飛行器突然停了下來,楊弘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引起她的注意力。

  他輕聲道:「到了。」

  楚笑在虛擬鍵盤上敲下最後幾個字。

  【勿念,祝安好。】

  她收起光腦,抬頭看向窗外,無數飛行器停靠在皇宮浮島前的空地之上。

  數以百計的年輕貴族從各式各樣的飛行器上下來,在規司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踏入了皇宮之中。

  楊弘先下車,替楚笑開門。

  「準備好了嗎,美麗的小姐。」他露出一個笑容,沖著楚笑伸出手,「儲君祭典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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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1 20:4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八章

  皇宮,別名帝島。

  是帝國權利中心的代名詞。

  帝島常年籠罩在能量防禦罩之中,方圓一定區域,陸路封鎖,空域禁飛。

  而且鮮少有帝島的照片流出來。

  所以跟大多數帝國公民一樣,楚笑印象中的皇宮,也是朦朧模糊,常年被霧靄籠罩。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皇宮。

  她沒有伸手,自顧自從從飛行器上下來,首先見到的一片純金屬建造的建築群。

  帝國的主流審美是線條簡潔流暢,冷色調,無論是什麼城市,建築看著都有著禁欲風的高大上風。

  而眼前的建築群截然相反。

  有獨棟的小樓,有集裝箱摞成的疊屋,有機甲拆下來的機甲艙室改造的小屋,也有恢弘的金屬塔……鏽跡斑斑,色調昏暗,線條複雜糾結,帶著一股濃重的朋克金屬風。

  楊弘收回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尷尬,很自然的繞到車艙內,搬兩人的行李。

  他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帝島,見楚笑對四周的建築多看了幾眼,解釋道:「這是金屬小鎮,每一棟建築都是星帝自己設計的,除了金屬小鎮,這裡還有蒸汽工廠,機甲陳列街……都是按照星帝自己的愛好。」

  楚笑點頭,怪不得個人審美風格那麼強烈。

  跟著工作人員的指引,楚笑跟楊弘踏上了金屬小鎮的街道,隨著人群往裡走。

  「歷任的星帝愛好不一樣,帝島的風格就會不一樣。」楊弘見楚笑愛聽,邊走邊多提了一些,「聽我爺爺說,再往上一代的星帝喜歡瓷器,就圍著帝島建造了一個瓷器王國,連「居民」都是大師燒製的瓷偶。」

  概括起來就是,歷任星帝都是圈地自萌,想怎麼造就怎麼造。

  一路上,無數年輕貴族都沖著楚笑行禮,然後不遠不近的綴著,也有不想惹麻煩,直接遠遠的躲開了。

  她方圓幾米,幾乎成了真空地帶。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了兩人走出街道,因為前方道路的盡頭設置了關卡,有工作人員正在檢查年輕貴族所帶的行李,百餘人滯留在了路口。

  在小鎮的上空,一個巨大的光幕打了出來。

  禁止攜帶:管制刀具武器,非處方藥物,機器人,機甲通訊器……

  列了長長的一個單子,不斷的來回滾動著。

  基本上除了衣物和有限的私人物品,其他東西都不允許帶入,一把把匕首軍刀被搜出,迷你能量槍被沒收,各種違禁藥物也查了出來。

  楊弘悄悄從自己包裡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路邊。

  楚笑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

  街道不寬,只能容許三組檢查人員並排,但是對方行動十分專業。

  基本上從頭到尾不說話,該收收該查查,遇到反抗或者有意見的貴族,就拉到一邊由協調人員負責溝通,檢查組繼續檢查下一個。

  進度十分迅速。

  不到十分鐘時間,就輪到了楚笑接受檢查,她這次帶了個行李箱,重量不輕。

  檢查人員打開箱子時,她前後左右的人都下意識看了過來,想看看高階貴族,儲君的有力爭奪者想帶些什麼。

  兩套衣物、三雙鞋子、女性生理用品、小醫藥箱只占了行李箱四分之一的地方。

  剩下的四分之三空間,塞滿了零食,在零食堆裡,塞著一本掌心大的電子器,和一本習題集。

  檢查人員掃了一眼《材料分子學高級理論和實踐第三版》,默默的把箱子合上,然後努力崩緊自己的臉,給楚笑的手腕上,戴上一個識別器。

  眾貴族:「……」

  楊弘:「噗。」

  安檢結束後,眾人順著街道走出小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曠的草坪。

  遠遠的能看見中心地帶的玻璃建築。

  如果帝島是圓形,真正的皇宮在中心點,中間是空曠的草坪,那麼外圍一圈就是帶有星帝個人風格的建築群。

  楚笑這一波人從小鎮進入,隔壁一波人從工廠進入,再遠一些的一波人是從機甲陳列街進入……近千人的年輕貴族,分成九波人,從九個方向進入帝島。

  草坪微微有紅色燈光圈出來的一條線,從上而下,打出一道紅色的光幕,將外圍的建築圈和裡面的空間徹底隔開。

  年輕的貴族們駐足在出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踏前一步。

  雖說帝島不小,容納幾萬人也不會擁擠,但是眼前除了皇宮之外,就只有空蕩蕩的草坪。

  皇宮幾百個人能擠進去就已經很不錯了,難道在露天草坪進行祭典?

  隨著時間推移,人群的情緒越來越不安,討論聲音也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帝島突然震動了起來。

  四周隨之而來響起的,是機械齒輪轉動和金屬摩擦的聲音,像是拽動著什麼,聲音沉重而發澀。

  驚呼聲中,地面開始分離。

  被光幕隔開的兩個空間,中間的一部分往上升起,而外圍的朋克金屬風的建築群圈在緩緩下沉。

  眾人站在外圍,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從浮島剝離出來的「島心」,像是一個巨大的金屬半球體,懸浮在帝島的正上方。

  在半球體的外圍,九道門同時打開,有旋梯從半空中降下。

  穿著藍色制服的帝衛軍從「島心」順著梯子而下,打頭一個走到梯子的底部,往上一個臺階站一個人,連成一排。

  他們看著或一臉懵逼或一臉驚歎的年輕貴族們,面無表情。

  楚笑推了一把身側發呆的楊弘:「走吧。」

  眾人無論什麼表情反應,無論什麼心理活動,最終都踏上了梯子。

  當最後一個人走進大門,所有的金屬門在同一時間關上。

  帝島又開始震動起來。

  「卡啦啦——」

  遠處,規司司長厲千里正和軍部第一元帥宴圖並肩站著,他們沉默著目睹著「島心」再一次降下。

  最後嚴絲合縫,幾乎沒有任何痕跡。

  厲千里有些感慨:「這次島心蘭開,不知道要多久。」

  宴圖知道厲千里有幾分文人的毛病,觸景總是生情,用兩個字概括就是,矯情。

  他將手中的帽子重新戴了回去:「我先回去了。」

  ——

  「島心沒有出口,從裡面無法出去。」

  等待楚笑這波人的領隊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女性,她顯然沒有導遊的服務態度。

  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繃著一張臉,聲音冰冷的和地面上的金屬一樣:「從外突破也是天方夜譚,這裡的防禦級別,就是讓一個艦隊轟炸,一個月可能也無法突破第一道防禦線。也就是說,島心蘭開之前,各位是不可能出去的。」

  有好奇寶寶抓住重點:「什麼是島心蘭?」

  領隊:「一會兒閣下就知道了。」

  她說著轉過身去,用身上的卡,刷開了第一道金屬門,映入眾人眼底的,是一排排透明的玻璃屋。

  屋子的面積有大有小,不僅有一眼就能看出的食堂、餐廳、按摩室這樣的休閒區,甚至還有酒櫃遊戲艙這樣的娛樂區域。

  跟不少人腦補的鬥獸場相比,這麼正常的建築佈局,反而出乎大家的意料。

  看著身後的貴族們鬆了一口氣,領隊立在門前,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如果一會兒大家覺得不舒服,是正常的反應。」

  不舒服?

  這三個字,起初當年輕的貴族們剛踏進屋內,並沒有什麼感覺,慢慢的不少人覺得頭隱隱作疼起來。

  就像是神經在跟著什麼震動著,震的有些人頭開始暈眩。

  這時候,有人抬起頭驚訝道:「咦?」

  一絲藍色光線似乎從人群裡抽了出來,在空氣中游走著,消失在了遠處。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來越多遊絲一樣的藍色光線從行走的人群頭頂抽了出來,在半空中不斷的遊走。

  然後朝著同一個方向消失。

  領隊並沒有解釋,帶著所有人穿過休息區,推開另外一道玻璃門,來到了島心最中心的地帶。

  只見中心的位置有個圓柱形的玻璃柱,直徑近百米,高度幾乎貫穿整個島心。

  在玻璃柱內,封著一株巨大的透明花卉,它蜷縮著葉子,幾乎看不出品種。

  從眾人上方浮現的藍色遊絲,懸空浮游著穿過玻璃罩,似乎染藍了最細的一根根系的末端。

  眾人看得出神,大多數貴族都沉浸在震撼中。

  其中最低階的幾個人卻沒有這麼好過。

  楚笑輕輕的扶了一把楊弘,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楊弘的臉色變了變,看向楚笑,低聲道:「我覺得自己的源力被抽出來了。」

  「這就是島心蘭。各位可能已經有人感覺到了,自己的源力正在一絲絲的從自己身上剝離開,流向了島心蘭,我們管這樣的現象叫萃取。」

  領隊站在玻璃柱最前方,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的試管,試管內有一棵黑色的粒體。

  「島心的磁場、溫度、環境、空氣、壓力、微電流,微生物菌落……都是經過幾十代科學家研究更迭過的,各位的源力會在多種因素的綜合下,強迫性的被剝離,等級越低,感受會越加明顯。」

  她將試管抬起,一道藍色的遊絲從空氣中飛了過來,鑽進了試管之內:「為了方便各位以後的『交流』,被抽出來的源力,肉眼可視。」

  領隊說到這,笑了笑,眼鏡中反射出試管裡頭髮絲似的藍光:「現在我可以回答之前有人問的問題了,等被抽出的源力充斥滿整株島心蘭,大部分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她的視線落在楚笑身上,又落在臉色蒼白的楊弘身上:「當然,少部分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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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1 20:5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帝城備戰 第七十九章

  一群平日裡眼高於頂的貴族受氣氛影響,在此時鴉雀無聲。

  領隊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她站直了身體,將右手插在外衣的口袋中:「基本介紹就到這,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太多了。

  除了知道島心蘭和被動抽取的源力之外,其他的,大家一無所知。

  有人迅速抬手:「什麼是相互交流?」

  領隊似笑非笑的看著抬手的人:「就是閣下理解的那個意思」

  「如果雙方產生了矛盾,發生衝突了怎麼辦?」

  「會按照相關規定處理。」

  ……

  楚笑站在人群後方默默聽著。

  歸納起來,從進島心到現在,她和這一群年輕的貴族,經歷了介紹環節和提問環節。

  介紹環節時,領隊先是劃重點,「相互交流」、「無法離開」,充分利用了環境,調動自己的表情言語給貴族們施壓。

  所透露的消息無非三個:

  第一,除了被動抽取源力之外,貴族之間也會有糾葛。

  第二,島心蘭開只是第一輪。

  楚笑隔著玻璃向內看。

  圓柱內的植株連根鬚都做的栩栩如生,肉眼看去,很難判斷那是一個實體的「容器」,還是單純投射出來的虛擬畫面。

  這個島心蘭應該是為第二輪甚至是第三輪所用的。

  第三,也就是低階貴族最擔心的,有一定傷亡率。

  這三個消息點,除了第二點將祭典的方式具象化了一些之外,其他的和大多數人對儲君祭典的瞭解的並沒有區別。

  到了提問環節,所有問題一個答案,偏偏神情愉悅。

  楚笑覺得,這個領隊的人格,多多少少存在著缺陷,如果放在軍隊,應該是要被心理醫生強行介入的人群。

  把這種有些反人類性格的人放出來——

  她伸手從背包的口袋裡摸出幾顆糖來,塞到了身側臉色十分難看的楊弘手上,接到糖果的楊弘笑了笑,表情並沒有好到哪去。

  他的頭頂,一根接著一根遊絲被抽了出來。

  兩人並沒有說話,但是互動卻被領隊給抓住了,她微微側過頭,看著楚笑:「楚閣下,你好像有什麼問題?」

  既然被點名了,楚笑直接開口:「文字版的規則須知,在住處能看到嗎?」

  領隊臉色一僵。

  她頓了頓:「能。」

  「餐廳休閒區呢?」

  領隊臉色越來越難看:「也能。」

  果然,就像是遊戲內測一樣。

  近一千個一級號分九個出生點,進入九個不同的新手村,只有用文字表達,才能保持統一。

  而規則玩法,遊戲公司恨不得在新手村能見到的地方,都擺上一個。

  NPC個人想表達什麼,怎麼口述,用的什麼語氣,其實並不重要。

  不過是規司為了玩家的代入感,用來渲染氣氛的。

  楚笑拎著包,邊轉身邊對楊弘說:「我們走吧。」

  楊弘點頭,跟在楚笑身後,兩人走出去幾步,一些貴族也反應過來。

  他們在外面也是說一不二的主,現在居然剛踏進祭典場地,就被個臨時領隊給唬住了。

  剛剛被領隊渲染起來「爭鬥」、「冰冷」、「弱肉強食」等氣氛,瞬間散了大半。

  相熟的貴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向領隊,有嗤笑的,有感慨的,也有無奈的。

  三三兩兩一起,拿著自己的行李,跟著楚笑走去。

  最後將領隊一個人扔在了原地。

  島心隨處可見指示牌。

  一群人跟著指示牌走,很容易穿過幾道玻璃門,進入了休息區。

  有些像是前世美國監獄的佈局,左右兩排建築高幾層,中間有天橋鏈接,每間屋子前都標有序號。

  楚笑低頭看著手腕,正戴著安檢的小姐姐給她手環式身份識別器,而識別器最上方,刻著名字和一串編碼。

  楚笑001。

  她看向楊弘:「你是多少?」

  楊弘:「107。」

  那基本就是按照明面上的貴族等級排列的。

  兩人房子一頭一尾,楚笑想了想:「先找到你的屋子。」

  楊弘的屋子在最偏僻的角落位置,楊弘用識別刷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床、一桌、一櫃,外加一個獨立衛生間。

  桌上擺著生活用品和鬧鐘,東西不多,足夠日常生活。

  跟學校單人間一樣,條件還行。

  楚笑跟送新生開學的家長一樣,環視了一圈後,還不忘關門測試了一下,外面的嘈雜瞬間被隔離。

  隔音不錯。

  等等——

  在關上門的一瞬,消失在空氣裡的,並不止有雜音,還有一直震動著大腦神經的各種東西。

  屋子似乎有隔絕外面磁場的作用。

  她看向楊弘,果然對方的臉色迅速緩了下來,就連頭頂時不時抽出的遊絲,都似乎慢了下來。

  屋內書桌上的時鐘,開始進入了倒計時,八個小時,每秒鐘消失兩秒。

  為什麼是兩秒?

  楚笑想了想打開門,屋內的倒計時戛然而止。

  她對著楊弘說:「你出去一下。」

  楊弘走出房門後,楚笑再次關上門,屋內的倒計時繼續跳躍,這一次恢復到了正常速度。

  也就是說,為了讓貴族能加強續航,給島心蘭持續供給「養料」,每間屋子都有八個小時的休整時間。

  人數越多,平攤到每個人身上越少,堵死了三人合夥能混一整天的漏洞。

  楚笑將事情說明了一下,楊弘聽完也有些佛:「硬通貨都給我們找好了——」

  貴族等級不一樣,源力抽取速度不一樣,恢復時間不一樣,八個小時,有人不夠有人自然有的多。

  多的每一分鐘都可以換取真金白銀或者各種利益。

  「你不是抱了我的大腿了麼?」

  楚笑站在門口,拎著自己的包:「我給你打八折。」

  「嘖嘖嘖——」

  楊弘從進入島心開始,一直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他勾起一個笑容:「接受肉償嗎?」

  回答他的是「碰」的一聲關門聲。

  楊弘摸了摸鼻頭,從桌上拿起標配的便攜式光腦放在一邊,翻開了壓在底下的貴族手冊。

  ——

  楚笑是在餐廳看到的貴族手冊。

  這個點,整個餐廳就只有她一個人。

  她走到在自動點餐機器前,點了一份肉醬拌麵,一份海鮮拼盤,一份烤肉,一份沙拉,還有一杯新鮮的果汁。

  然後在等餐的過程中,隨手翻著餐廳牆邊架子上的書籍,看起了這一次儲君祭典的貴族手冊。

  楚笑粗略的翻閱了一下,分為幾大類。

  第一類使用說明:地圖、區域介紹、各種生活儀器的使用說明。

  第二類約束貴族行為:比如打架、殺人、強姦、搶劫……過錯方有什麼後果,會受到什麼處理。

  第三類:日程表。

  楚笑從機器內拿出果汁,喝了一口,低頭去看日程表。

  每隔三天有一個「小祭日」,每隔七天有一個「大祭日」——

  什麼意思?

  楊弘找到楚笑的時候,她的中飯已經吃了一半,他直接坐到了楚笑對面,伸手順了楚笑海鮮盤子裡的一隻大蝦:「我一猜你就在這。」

  楚笑看著他腦門上冒著的藍絲:「怎麼不在屋子裡待著?」

  「八小時,多待一會兒就少一會兒,我等實在撐不住了再進去。」楊弘剝著蝦殼,「你看到日程了嗎?」

  楚笑:「你說的是『小祭日』和『大祭日』?」

  「我在進來之前,找過參加祭典的年長貴族打探過,『祭日』這一天,是貴族的掠奪日。」

  楊弘將剝好的蝦仁塞進自己的嘴裡:「我應該就是『被掠奪』的『祭品』之一。」

  楚笑點頭,不忘給自己塞一口肉。

  她的舉止都太過平靜,楊弘原本醞釀了幾個月的悲情一滯:「您老這時候,不應該發表下什麼感想嗎?」

  楚笑從善如流,非常敷衍的發表了自己的感想:「你應該是『祭品』中長的最好看的一個。」

  「……」

  楊弘哭笑不得:「謝謝。」

  楊弘蹭了楚笑一隻蝦,見她對大盆的海鮮沒什麼興趣,重新點了份烤肉給楚笑,然後把楚笑還是滿了的海鮮盤接了過來。

  這期間,他腦門上起碼冒出了十幾根藍色遊絲。

  楊弘看著半空中自己遊動的藍色遊絲,再看看楚笑頭頂空蕩蕩,似乎從沒有出現過被抽出的源力,有些好奇:「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有感覺的。我青春期起,就常年餓的腦子疼,只有補充大量的熱量,才能緩解,但是一來到這就餓的更厲害了。」

  楚笑想了想,不知道怎麼表述,然後從她頭頂飛出了一隻蝴蝶。

  掌心大小,藍色的,拖著鳳尾。

  楊弘眼底有著震驚:「源力擬形……」

  源力擬形,是歷代星帝登基當天,為了展示源力天賦和能力,才會使用技能。

  雖然是個表演興致的節目。

  但是它集合源力等級、源力操控力、還有源力穩定性,缺一不可。

  規司這群人要是知道,還辦什麼儲君祭典,把這位到電視臺來個表演下擬形。

  逆轉戰局有些誇張,但是絕對能影響雙方的士氣!

  啊啊啊啊——

  在內心崩潰完,楊弘才發現,楚笑的重點完全不在這。

  楚笑:「它很餓。」

  只見藍色的鳳尾蝶追著飄走的遊絲而去,然後從頭部裂開一張嘴,瞬間將遊絲吞了下去。

  鳳尾蝶吃完遊絲,拍著翅膀飛了回來,有些戀戀不捨的在楊弘腦袋上轉了一圈,這才重新飛回楚笑的腦子裡。

  生動形象的闡述了,什麼叫它很餓。

  楊弘原本已經以為自己麻木了。

  現在想想,十秒前的自己還是太年輕!

  日!

  跟隨意吞噬他人的源力相比!

  擬形算個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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