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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聽風] 晴天遇暴雨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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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6 23:14: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倪藍與展暉此時身處寬闊的二樓偏廳,周圍再無遮擋。

  藍耀陽在扶梯下面扶起了嚇得癱坐地上只會哭的清潔女工,半拖半拉快速將她帶往安全地帶。

  倪藍沒了顧忌,拼了全力狂揍展暉。

  展暉被逼到這個處境也沒了辦法,只有以命相拼。

  原本計劃非常簡單。他截住李木,假冒身份要硬盤,李木把硬盤給他,他馬上離開,一分鐘都用不了。

  但李木竟然面不改色張嘴就騙,弄得他也沒反應過來真假。哪怕李木說他要問一問藍耀陽,他都能將李木制住強搶,但人家跟真的似的馬上說現在去拿……

  展暉非常生氣。他是以防出錯所以與李木周旋了一下,免得打草驚蛇什麼都拿不到。最後他也把包搶過來了,但是這些人怎麼都跟藍耀陽一樣,全都一個風格。沒本事還纏著不放。

  展暉與倪藍的交手,簡直算得上被吊打。

  他是拼了命不管不顧地揮著匕首砍,可是倪藍手裡拿的是甩棍,她盛怒之下,動作迅速出手又狠,「啪啪啪」跟抽孫子似的,還抽他的臉。

  展暉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響。

  但倪藍也並非一點沒吃虧。

  展暉也是個練家子,拼了命豁出去的打法,手上匕首成功在倪藍右臂上劃了兩道。

  倪藍的血順著潔白的手臂往下淌。

  但倪藍跟沒感覺似的,繼續揮棍把展暉往死裡抽。

  展暉膝後被橫掃一腿,跪了下來。身上的包被搶走了。

  展暉也不想管這個包了,命更要緊。

  其實從展暉從三樓跑下來一直打到現在,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兩三分鐘而已。但這個時間對展暉來說相當長了。

  事情已經被他預料要花費的時間長太多,時間越久,越難脫身。

  耳麥裡的聲音在他跑下樓時就告訴他該怎麼走,後來倪藍下來了,他又說會派人來接應他,但是人呢!在哪裡!

  展暉咬牙,兩個翻滾退出一段距離,爬起就跑。倪藍把包丟給藍耀陽。藍耀陽抱著包迅速退到扶梯後面,這裡是監控死角。他把包打開,拿出了裡面的硬盤保護套。套子打開,露出了小巧的移動硬盤。

  硬盤外觀上沒什麼損傷。藍耀陽把硬盤放到自己口袋裡,再把保護套合上,重新丟回包裡。

  藍耀陽拿著包出來,站在扶梯邊盯著倪藍的戰況,用手機撥酒店電話,催促他們趕緊派保安過來。

  此時,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高大外國人捧著兩託盤的玻璃杯穿過了酒店主樓通往附樓的長廊,他走得很快,從容不迫。

  展暉被倪藍追上,他猛地刺出一刀,倪藍向後一閃,展暉繼續向前跑。他看到那個外國人了,但也看到長廊那邊遠遠正跑過來好幾個人,有保安,有背著相機的。

  耳麥裡的聲音讓展暉跑向那老外。展暉猶豫了一下,他覺得直接跑下樓梯更好,更能爭取時間。

  那個外國男人腿長個子高,轉眼就到了眼前,展暉最後聽從了,他朝那老外方向跑,倪藍向前一躍,甩棍直刺展暉的背心。

  展暉撞到了老外身上,老外側身一躲,嘴裡不滿地用英文大聲喝著展暉:「嘿!看著點!」

  老外這麼一閃身,手裡的託盤向倪藍砸來。倪藍趕緊往後退。

  兩個託盤上的玻璃杯劈裡啪啦摔了一地,成了一地的碎玻璃碴。一些玻璃片飛濺起來,劃傷了倪藍的腿。

  倪藍用英文大聲喝:「抓住他。」

  展暉這一撞踉蹌了一下,接著就轉了方向朝樓梯跑。那個老外回頭看了倪藍一眼,嘴裡用英文喊著「別跑」,追著展暉下了樓。

  倪藍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抬腳就追,卻幾腳踩在了碎玻璃上。

  藍耀陽大驚失色,扔下包奔過去一把將倪藍抱了起來:「瘋了嗎?」

  倪藍大叫:「他們是一夥的!」

  她的腳上紮上了碎玻璃,鮮血直流。

  幾個保安和幾個記者已經趕到,藍耀陽用下巴指著樓梯方向:「有人搶劫,下樓了,快追。」

  保安急忙往樓梯衝去。幾個記者卻舉起相機對著藍耀陽和被藍耀陽公主抱的倪藍哢嚓哢嚓拍了起來。

  藍耀陽抱著倪藍換了個方向,用背把倪藍擋住。但記者把他們圍上,又拍幾張。

  藍耀陽叫道:「她受傷了,讓酒店拿藥箱來。」

  李木已經從樓上奔下來,喊道:「我打電話了。」

  更多的人朝這邊趕了過來,清潔女工也叫來了許多人。現場一片混亂。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混在人群裡,不動聲色地朝地上的包走去,藍耀陽一直暗地裡留心那個方向,他一邊大聲喊著:「好了,都別擠。」一邊抱著倪藍穿出人群。

  藍耀陽手上的相機之前就開好了拍攝模式,他借著倪藍裙子的掩護,點開了拍攝。

  那年輕人背上了包,若無其事離開了。

  展暉一路狂奔,按耳麥的指示跑出了酒店,潛入了酒店旁邊的樹林。身後追逐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聽不到了。他向著北一直跑,在樹林的牆邊打開了一個包,將身上的外套換了,又戴上個帽子,然後背上了那個包。他豎起了衣領,穿過了樹林,走上了馬路。

  展暉低著頭走,不一會一輛白色的車緩緩駛來,展暉停住了,後車門打開,展暉坐了上去。

  駕駛座上坐著剛才那個老外,後座上坐著秦遠。

  秦遠的膝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見他上來,秦遠便把電腦放到了前座椅背後面的夾袋裡。

  車子繼續上路,與一輛警車擦身而過。

  「是我。」

  眼前的聲音跟耳麥裡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展暉把耳朵裡的耳麥挖了出來,放進口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點了點頭。

  秦遠道:「我會送你到安全的地方,那裡有醫生在等著。你先休息幾天,等臉上的傷下去了,別那麼引人注目,我會安排你離開本市。」

  展暉摸了摸臉,疼得吸了口氣:「行。」

  他媽的那個死娘們,專挑臉打。「我們去哪裡?」展暉問。

  「城東,我在那兒有房子。」秦遠答。

  倪藍這邊經歷了一番混亂。

  酒店裡居然發生了搶劫案,且事主還是藍耀陽、人氣明星倪藍以及狗仔圈風雲人物李木。這下徐湘生日宴的後半場算是毀了。

  徐湘切蛋糕時呼拉拉記者少了一半,剩下的許多人交頭接耳談的是外頭發生的大事,沒過多久宴會廳裡的人也少了一半。

  周子昕和荊舟也跑去看熱鬧。周子昕發了朋友圈,然後沒過多久藍耀陽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藍耀陽和倪藍已經被安排在一個貴賓休息室。

  陳洲過來了,李木和徐回也在。派出所民警也來了。丟失背包的李木負責與警察講述當時的情況。

  酒店找來的急診醫生給倪藍先簡單處理了傷口,先把玻璃挑出來,包紮了胳膊和腳上的傷口,先把血止住了。

  倪藍從頭到尾一聲未哼。弄得一旁的徐回被檢查傷勢時也咬牙忍住了呼痛。

  酒店的醫生做完處理後,建議他們去醫院做進一步的治療。

  藍耀陽接了媽媽的電話,在電話裡跟許娟保證自己沒事,說沒什麼危險情況,自己遠遠的看到有人搶劫而已,完全不用擔心。藍耀陽乖兒子的姿態惹得一屋子偷偷看他。只有倪藍黑了一張臉無動於衷。

  藍耀陽很快結束了電話。這時候醫生也把倪藍的傷口包紮完了。藍耀陽趕緊跟警方交涉,倪藍需要先就醫,到了醫院再問。徐回也趕緊說覺得自己骨折了,需要到醫院去拍片。

  一眾人又開車去了醫院。警方安排了兩個民警跟著,又留了兩人在酒店詢問安保狀況。

  酒店經理全程陪同,還派了人也跟去醫院,生怕得罪了藍耀陽等人。

  藍耀陽的車子後頭,還跟著好幾輛娛樂記者的車。

  藍耀陽這一路的電話都沒停過,還一直有消息進來。李木的手機也是不停響。

  倪藍冷著聲音道:「你們兩個。」

  話不用說全,兩個人同時把手機關靜音了。徐回在一旁也坐得筆直,生怕被女俠點名。

  到了醫院,李木奔分診台租了輛輪椅過來,徐回忍著背痛,穩穩站著,沒敢坐。藍耀陽把倪藍抱上去坐好,倪藍臉還是黑的。

  李木忍不住問:「那監控錄像裡究竟有什麼?」

  「命案證據。」藍耀陽答。

  李木猶豫半天,道:「別著急,我手上可能還有備份。」

  倪藍突然矯健地從輪椅上跳了起來,旋身飛腿將李木掃倒,一拳揍他臉上。

  李木慘叫一聲,倪藍第二拳又要下去,被藍耀陽抱開了。

  徐回目瞪口呆,很想問老大這位女俠的拳頭打人有多痛。想起當初自己還去咖啡廳偷錄倪藍說話,回來還做了剪輯,徐回趕緊挪遠兩步,撫了撫自己的臉。

  倪藍罵李木:「要不是你貪錢,心眼壞,嘰嘰歪歪搞這些事,大家至於這樣嗎?」

  李木爬起來給自己辯解:「你們又沒說這東西重要,如果我知道,就痛快給你們了。再說了,你們也沒說這東西有別人盯著呀,我們也是受害者好嗎?」

  「受害你個屁。不是說保證沒備份嗎?你這人就是信不過,誰會告訴你這東西多重要。不重要你都獅子大開口,被你知道重要那還得了。」

  「你這話就不對了。圈裡人都知道,我這人特別有原則。」李木振振有詞,「備份是很久之前弄的,大家分著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片段。我今天若是跟藍總交易完,回去就肯定把備份都刪了。我就是想要獨家新聞而已,不幹別的壞事,而且一向說到做到。」

  「快別說話了。」藍耀陽讓李木閉嘴,他快按不住他那鐵骨錚錚女朋友了。

  倪藍被藍耀陽攔著,氣得不行,指著李木向藍耀陽控訴:「他怎麼有臉說!」

  「他不對,他不對。」藍耀陽哄她,柔聲細氣的:「先別動手。腳痛不痛呀?」

  「痛!」倪藍精神十足地吼,一點沒讓人看出她痛來。

  「把傷養好了再揍他,真的,」藍耀陽把倪藍塞回輪椅:「硬盤我拿到了,不稀罕他的備份哈,別氣了。」

  李木:「硬盤你拿了?那我的包呢?」

  「被人偷了。」

  李木驚了:「那裡面有一萬多現金呢!」

  「挺好。」藍耀陽安慰他,「有點損失,你的失竊案警方會更重視的。」

  李木:「……」

  徐回同情地看著老大,這「二藍CP」一個打人一個氣人,真的不好對付。

  保羅按導航一路將車子開到了城東郊外,展暉認得這地方。這一片是個鎮村,有許多農民自建房。有公交直通城裡,許多打工的喜歡在這 一片租房子。

  秦遠讓保羅繼續開車,又開出一段後,秦遠讓保羅路邊停車,然後他對展暉道:「得下車走一段。」

  展暉看了看窗外,外頭什麼都沒有。

  「這樣不會被發現。」秦遠道,他用英文跟保羅又說了幾句,率先下了車。

  展暉聽不懂英文,但見秦遠下車了,他也背上包,跟著下去了。

  展暉下了車,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秦遠並不走,就站在一旁,於是過去問他:「我們去哪裡?」

  秦遠看著他,沒說話。

  保羅站到了展暉身後。

  展暉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被保羅抱著了頭。

  保羅雙臂一擰。哢嚓一聲。展暉的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秦遠冷漠地看著,挑挑眉。然後他蹲下來,翻了翻展暉的包,又翻了翻展暉的衣服,找到了那把匕首。他把匕首打開,上面還有血跡。

  「這上面,有倪藍的DNA。」

  保羅問他:「那硬盤呢,很重要?」

  「重不重要,就看他們能發現什麼了。反正也攔不住了,讓他們看去吧。」秦遠道:「我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察覺出來的。」

  保羅踢了踢展暉的屍體:「這個呢?」

  秦遠道:「很好處理,麒麟山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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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醫院裡,倪藍和徐回都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所幸都是些皮外傷,養一養就好。

  醫生給倪藍處理了傷口,有一道傷縫了兩針。之後又開了藥,見她臉色不佳,安慰道:「多注意,別碰水。只要不是疤痕體質,應該不會留疤的。」

  倪藍很順嘴就道:「我不是疤痕體質。」

  倪藍說完這話突然反應過來,她的記憶,她想起來一些了,她從前肯定見過那個老外。

  直覺告訴她他不是一般的人,很危險,需警惕。

  但具體是什麼?倪藍咬咬牙,真是惱火,只差一點,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在等待各種醫療檢查的過程裡,藍耀陽忙得不可開交,他跟李木一起跟警方錄口供,他的電話一直沒停,不是在打電話就是在接電話。歐陽睿,公司同事,律師等等,許多人要交代溝通。

  輝煌酒店的老闆許成和親自聯絡了藍耀陽,對藍耀陽今晚在他的酒店遭遇到這樣的事深表歉意。

  藍耀陽也不客氣,對輝煌出現的安保問題表示了疑慮,他故意道:「我們被歹徒在酒店裡追擊了這麼久,他甚至劫持了酒店的工作人員,輝煌這邊安保監控一點都沒察覺嗎?如果不是我們這邊有個身手好的,今晚怕是在輝煌得出人命。」

  許成和對此事非常重視,但事實如此,他也只得道:「監控系統當時出了一些問題。」

  「壞了嗎?」

  「對的。附樓那一片錄不上新內容,卡在舊畫面上不動。因為舊畫面上沒有人,只是空景,保安就沒發現,以為一直錄著呢。」

  藍耀陽道:「我記得輝煌也是用的瑞盾吧?」

  「是的。」許成和和藍家還有些交情,雖是酒店業競爭對手,但同一行業裡也是大家互有合作,互相也有些瞭解。

  「許叔得找找瑞盾,這不是小問題。我們藍色豪庭前段時間在監控上也出了Bug。他家的系統有漏洞,會被黑客攻擊,我專門帶了技術員去了一趟他們機房查的。原本以為只是我們一家,偶然事件,現在看來,他們的漏洞還是沒能補好。」

  「有這種事?」許成和頓時警惕。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找許叔聊吧。」藍耀陽主動道。

  許成和便說了這通電話的主動目的:「希望賢侄別對媒體說什麼,我酒店還需要做生意。」

  「明白。這個我懂的。」藍耀陽知道許成和肯定會有這話。

  偶爾出現犯罪事件是不走運,可因為酒店內部的安保疏漏造成嚴重後果,那聲譽就差很多了。當初藍耀陽也是這個顧慮,所以他能理解。

  但當初藍色豪庭的情況和輝煌這次可完全不一樣,當時丟房卡、被裝攝像頭,全是私下裡悄悄進行的事,這次輝煌不但是搶劫傷人,而且眾目睽睽,一群娛記盯著。警方一定會要求查監控,媒體一定會追問警方進度,不鬧大是不可能的。

  這對輝煌來說確實糟糕,但對藍家也許是個機會。這一次,他們有正當合理的理由從瑞盾那裡抽身。

  倪藍做了幾個檢查,人也冷靜了,腦子也清醒下來。

  其實李木手上有原版視頻的消息洩露,無論李木怎麼想,打算用怎樣的方式跟他們交貨,都會被對方插手的。對手的計劃,與他們的行動相對應。

  李木今天一整天在外頭跟拍徐湘,他讓同事把硬盤送到他手上,以方便晚上給他們。雖然他的心思是想引他們到徐湘的生日宴來,用她和藍耀陽與徐湘或者其他藍耀陽的緋聞女友來製造些新聞,再給她抹抹黑。但恰恰是這樣的不懷好意,反而把那些劫犯引到了外面。

  不然李木若說忙完今天明天再談,恐怕今晚對方就會直撲李木工作室,到時候不知道會對他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說到底,不是李木開條件的問題,是消息洩露的問題。怎樣都躲不過這一環的,就算當時李木馬上直接開車把硬盤往酒店送,也有可能半路遭遇車禍。就跟當初藍耀陽身上帶著存儲卡被劫是一樣的。

  所以消息究竟是怎麼洩露的,這才是重點。

  倪藍坐著發呆,腦子裡轉著。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藍耀陽快步朝她走來。

  「都弄好了。」倪藍對他道,向他展示了一下包紮的傷口。

  藍耀陽道:「我先把你安頓好,然後得回酒店一趟。」

  「送我回家吧。」

  「你現在行動不方便,回家我不放心。萬一那些人又找上門來呢。而且外頭媒體守著,你回家會被他們知道住址。」

  倪藍想了想:「那就帶我回酒店吧。我去住2001。」

  藍耀陽猶豫了一下。

  倪藍道:「那地方夠大,躲避逃跑也是有希望的,打起架來也很方便的。」

  藍耀陽:「……」

  倪藍又道:「出事了也可以叫保安。」

  「好吧。」

  四下無人,倪藍再道:「正好你用這理由回酒店,去監控室看一看。」

  藍耀陽點頭:「我要回去也是為了這個。只能是在監控室洩露的消息。我問了法務了,他們那邊沒有跟別人提過。那麼這事除了我們應該沒人知道。監控室是沒有監控的,而且酒店的安保監控不帶收音。」

  倪藍道:「監控室裡24小時有人值班,不能像在2001一樣從容地裝攝像頭。但是放個監聽器還是很容易能做到的。」

  藍耀陽道:「總之肯定有些什麼東西或者人。我今天拍到了偷走包的小偷了。之前接走展暉的那個摩托車車手你記得嗎?上次我們沒有見到他的樣子,但這次偷包的這人,我覺得體型很像。而且他與展暉再次配合,我懷疑就是那個人。」

  「他們倆也許盯了你的酒店很久了。」

  「從9月9日開始。」

  「一會我們就可以看看監控,也許拍到的就是他們。他們是被我引來的,然後為了知道我為什麼上樓,上樓做了什麼,於是有了後續一連串的動作。」

  藍耀陽道:「我已經把那個人的視頻截圖照片給了李木,他報警了。我還給了歐陽睿,他那邊可以幫我們查一查這人的底細,展暉那邊沒什麼突破,就從這人身上試試。也許能找到他們受命於誰的線索。」

  「你把他的照片也給你家酒店一份,展暉的臉被打傷了,太引人注目,所以他不會輕易出現。如果需要到藍色豪庭處理掉他們監聽監視的證據和線索,也許會由這人出面。」

  「我已經給保安經理發過去了。但如果我是他老闆,現在處理這些事我會派第二個人去。可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們不知道我偷拍到照片了。」

  麒麟山,秦遠開著車,正帶保羅去另一個建好基建的山頭。

  秦遠掃了一眼手機,這一片已經有信號了。

  保羅問他:「剛才那兩個清潔工,好用嗎?」

  保羅喜歡殺人,但並不喜歡善後。他們這群人把處理屍體的人叫清潔工。

  秦遠道:「還可以,很聽話。」

  秦遠停了車,帶著保羅下來,遞給他一個望遠鏡。

  保羅拿上望遠鏡仔細看了麒麟山遊戲場,笑了笑:「非常好。看著挺刺激的。」

  秦遠抿抿嘴:「原本應該今年一月就玩的,結果遇上了陳炎那個蠢貨。弄得一年都不愉快。」

  保羅換了一個方向再看:「你不是一直不愉快嗎?你比我變態。」他放下望遠鏡,「我為錢殺人,你為了愉快。」

  秦遠對保羅冷笑:「殺人能掙多少錢?我可比你坦率。」

  「錢夠花就行了。」保羅把望遠鏡丟回給秦遠,「遊戲場很好,但你被盯上了,我覺得你這次還玩不成。」

  秦遠接住了望遠鏡,舉起來放到眼睛前,仔細看了一圈自己的領地,冷冷道:「我已經準備很久了,不想再等。」

  保羅道:「基於我們的合作關係,我有必要提醒你,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宜執行你的計劃。」

  「我們在歐洲、南美成功過這麼多次,現在當然也可以。」

  保羅看看他:「成功這麼多次,但你都說沒有最初的那一次來勁。你覺得回到這裡,再弄場大的,就會找回那種感覺?」

  秦遠領著他回車子:「如果你沒興趣參與,我就幫你買機票回去。」

  「原本沒什麼興趣,但是現在有了。」保羅坐上副駕駛座,「也許,我們真能幫對方成就夙願也不一定。」

  秦遠笑了笑,將車子啟動起來,開回市區。

  手機信號滿格的時候,秦遠接到了電話。

  是裘川打來的,裘川說李木的背包他已經處理掉了,現金他拿了,一切沒問題,但展暉一直沒消息。

  「我給展暉安排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們不要互相聯絡了。他這次在酒店弄得動靜太大,別把你牽扯進去。」秦遠道。「你把屋子收拾好,準備換個地方,等我消息吧。」

  裘川應了一聲,掛了。

  保羅道:「他也暴露了吧?」

  「有可能。那個包裡沒硬盤,卻扔在那個地方,看來是中計了。」秦遠道,「我等等看。」

  歐陽睿帶著大隊人馬回到警局,佈置好河裡拋屍的那個命案的後續偵查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把藍耀陽發給他的照片傳到電腦裡,輸入內網系統查找這人資料。電腦上的系統跑著,歐陽睿的手機響了。

  留在河邊繼續尋找線索的警員給他來電話,問他屍體的衣著,比對他們現場的一些情況。歐陽睿聊完電話,忽然有了些想法,便去法醫室看了看屍體,又交代兩句,待他回到辦公室,發現廖新與鄒蔚都站在他的座位前。

  廖新正對鄒蔚道:「我告訴隊長就行,這麼晚了,你就下班吧。」

  鄒蔚正要應,卻已經看到歐陽睿回來了,便趕緊過來,與歐陽睿說了說一些案件手續和報告的問題,然後把手裡的報告交回給歐陽睿了。

  鄒蔚說完就走了,歐陽睿拿著報告回座位,他掃了一眼電腦,電腦屏幕上,正顯示搜索出來的結果。

  歐陽睿坐下了,點開仔細看。

  裘川。35歲。尋釁滋事、搶劫、打架鬥毆、故意傷人等罪入獄兩次。兩年半前刑滿出獄。

  服刑的監獄與展暉是同一個。

  歐陽睿挪鼠標的手指頓了頓。

  這監獄,跟安航也是同一個。

  廖新翻了翻鄒蔚留下的報告,很不滿:「這麼晚了,我們累得半死剛從現場回來,她拿這些報告來幹什麼。多重要的事,明天說不行?」

  藍耀陽應付完娛記,讓陳洲開了車走,李木後頭追,成功把其他娛記引走。然後他自己把倪藍送到了藍色豪庭。

  把人送進了2001時,他收到了歐陽睿發來的消息。他點開一看,把手機遞給倪藍:「查到這人了。」

  秦遠這邊差不多時候也收到了消息,他告訴保羅:「那個包果然是陷阱,警方查出我的人了。」

  保羅嗤笑:「所以?」

  秦遠道:「我覺得你說的計劃不錯,就那麼辦。」

  2001套房裡,倪藍與藍耀陽打開了李木硬盤裡的監控錄像。藍耀陽直接挑了他認出被刪改過的那個走廊鏡頭和錄影時間段,一開始鏡頭裡也是空無一人,藍耀陽和倪藍有些緊張地瞪著屏幕。

  過了一會,一個男人快速地走進了鏡頭。

  西裝、皮鞋,很普通的打扮。雖然他低著頭,但倪藍和藍耀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展暉。

  他那天也在藍色豪庭。

  「找到了。」倪藍大聲道,「這份監控是完整的。真是太好了。只要我們把被刪減的內容全部找出來,就肯定能找到關鍵破案的線索。」

  「對。」藍耀陽也非常振奮,「我就說這鞋很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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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倪藍被藍耀陽關注的重點弄得有點憂心,覺得她跟精緻Boy的愛情以後會不會毀在某樣審美上。

  憑心而論,她並不覺得這雙鞋有多醜,跟這身西裝有多麼不搭。如果她以前沒有見過展暉,這樣一個人從鏡頭前走過,她只會覺得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酒店裡各式客人都會有,這種打扮沒什麼太特別。

  但也幸好藍耀陽有這樣太講究、很臭美的毛病,不然他們真的會錯過這個重要物證。

  倪藍把電腦拉過來,接上了另一個硬盤,把這個重要內容再做一次備份。她開始找視像比對的工具,寫代碼,打算用程序來完成刪改前和刪改後兩份監控記錄的比對。

  藍耀陽看她幹活,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藍耀陽回來,拿回來保安用的長叉杆和電棍:「這兩個給你防身用。」

  倪藍點點頭,還沉在電腦裡。

  藍耀陽又把一盤蛋糕和一杯水放桌上:「餓了可以吃點。」

  倪藍又點頭,頭也沒轉過來,但是一伸手準確地拿走了一塊蛋糕。

  這技能也是厲害了。藍耀陽無語。

  藍耀陽又出去了。這次他去了監控室。

  因為他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保安經理和保安都開了會,強調了紀律,加強了酒店內的巡察,每個人都拿到了裘川的照片。一旦發現裘川,就會把他拿下。監控室裡的人員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但沒人打瞌睡。

  藍耀陽進了監控室,值班保安趕緊站起與他打招呼 。藍耀陽一一應了話,說他們辛苦了,又問有沒有什麼情況。大家都說沒發現什麼。監控一直都是正常的。現在保安經理讓巡邏的保安每半個小時都報告一下自己的行蹤,他們都對了監控畫面,沒出差錯。

  藍耀陽又問有沒有發現裘川的蹤跡,兩個值班的都說沒有。

  藍耀陽一邊與他們聊著一邊看了看監控室的桌面、四周擺設,問了問夜班的辛苦和值班會遇到什麼問題等等,兩個值班小保安都很認真答了。

  藍耀陽沒在監控室裡頭發現什麼狀況,就站在今天倪藍在監控室用電腦的位置上,一邊與值班保安聊著工作情況,一邊順手拿了桌上的筆把玩著。他說他就是過來看看,今天他有朋友住在20層,不希望再發生什麼意外。讓保安們多留心。

  值班保安自然一口答應,不敢在大老闆面前輕忽,坐得筆直筆直盯好了屏幕。藍耀陽手裡的筆掉在了地上,他彎腰下去撿,看了一眼桌底。

  桌子底板角落,貼著一個小巧的黑盒子。

  藍耀陽手指推了一下筆,往裡挪了一點,用手機迅速拍下了照片,然後把筆撿了起來。

  竊聽器?

  難怪了。如果對方干擾監控,刪改錄像,他們需要知道安保的反應,需要監督是否有人發現。

  藍耀陽把筆放回桌上,盯著監控器屏幕看,心裡思索著。他與保安打了招呼,然後離開了監控室。

  藍耀陽回到了2001,看到倪藍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剛走近,她卻警覺地忽然醒了過來,一手已經抓到了一旁的電棍,看到是藍耀陽,這才放鬆下來。

  「怎麼不到床上睡?」藍耀陽問。

  「腳疼。」倪藍嘟囔著,聲音裡還含著睡意。

  藍耀陽有些想笑,她打李木的時候怎麼不記得自己腳疼。他走過去,把倪藍抱了起來,送到臥室去,放在了一旁的躺椅上。然後他幫她把床罩拉開,被子鋪好,枕頭拍鬆。

  倪藍看著他的動作,道:「我爸都沒給我做過這些。」

  藍耀陽手下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她:「你想起來了?」

  「今天在輝煌酒店看到那個外國人,想起來一些。但沒有太具體的。」

  藍耀陽走過去,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都想到什麼了?」

  「那個外國人,我從前一定見過他。如果你下次看到他,有多遠避多遠,他非常危險。」

  「這麼嚴重?他是誰?」

  「我不知道。」

  藍耀陽想了想,當時輝煌酒店的監控被人控制著,那個外國人是一夥的,自然不會留下他的影像資料。最簡單的方法是看李木、徐回他們有沒有拍到,或者得讓歐陽睿用天網一點點查。只是後者動靜太大了。

  藍耀陽馬上聯絡李木。

  那邊李木已經回到了工作室,正在翻找備份,還真找出來了,但他們當初只是為了查找資料,沒用的大量片段也都刪了,這份備份不全。

  李木接到藍耀陽電話,先跟他說了這事。

  藍耀陽說沒事,這邊硬盤沒問題,他們已經在做拷貝。

  李木問:「那我們工作室不會有危險,是嗎?」

  「犯罪分子的心理我就不太懂了。」藍耀陽道。

  李木:「……」

  倪藍在一旁咯咯笑。

  藍耀陽又道:「今天你們拍到的視頻,我也需要一份。」

  想拿去幫倪藍做公關?今晚關於倪藍踢館徐湘生日會的消息在網上確實流傳開了。李木掙扎猶豫,這種時候提錢合適嗎?

  「今天出來一個外國人,用玻璃杯砸倪藍的那個,我想要他的樣子。」

  李木鬆了一口氣:「沒拍到。我們已經確認過視頻了,沒什麼外國人。樓上那個角度,展暉往樓梯那邊跑後,我們就拍到倪藍追過去的背影,後面基本被樓道擋了。」

  藍耀陽看了看倪藍,倪藍垮了臉,挺失望。

  「好吧,那就算了。」藍耀陽掛電話前,好心道:「他們知道硬盤被拿走了,也不知道你們有備份,應該沒什麼問題。但你還是跟同事們提醒一下,出入注意點。」

  李木也道:「忘了告訴你了,今天那個歹徒,耳朵上戴著一個耳機,小小的那種。不注意看不出來。」

  「好,知道了。」

  藍耀陽掛了電話,把李木說的告訴了倪藍。

  倪藍問:「秦遠?」

  「很有可能是他。」藍耀陽道:「所以展暉能跑到附樓樓梯那兒截住李木,也能及時抓到清潔女工。關鍵時候那個外國人出來把他救走。總之幕後黑手能透過監控看到大家的一舉一動,提前通知展暉。」

  倪藍咬咬唇:「說不定這個外國人那晚也在藍色豪庭出現過。只要我們把刪改的片段找出來就行。」

  「是個大工程。」

  倪藍翻身就想下來。藍耀陽把她按住:「既然是大工程就不急於一時了,你先好好睡一覺。你需要休息。那個備份多留兩份,怎麼都不會再出差錯了。」

  倪藍復又把腿收回來。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獎賞她的聽話。「你等我一會。」

  他轉身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精緻的籃子,裡面裝著一些全新的衣服,最上面是一套睡衣。旁邊還有沒拆封的保養品、毛巾等等。

  「我讓酒店這邊準備的。」藍耀陽把東西給倪藍,「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倪藍認真翻看,很順嘴就答了:「我還能再打三個展暉這樣的。」

  藍耀陽:「……」還以為她說腳痛不能自己上床睡是撒嬌呢,看來也是他誤會了。

  藍耀陽默默轉身去書房把電棍幫倪藍拿過來了,筆記本電腦和兩個硬盤也被搬過來。一切弄完看到倪藍已經換好衣服自己站在洗手間裡在刷牙。

  藍耀陽道:「監控室裡有竊聽器。我拍了照片了。」他把手機亮給倪藍看。

  倪藍認真看了看,洗乾淨嘴裡的泡沫,擦乾淨臉。

  「會跟上次的針孔攝像頭一樣的結果。」倪藍道。

  那就是沒結果。

  藍耀陽道:「我沒動它,也沒讓那邊知道我發現它了。但我不知道這有什麼用。我約了輝煌酒店的老闆明天談安保的事,我覺得可以借題發揮,整治一下瑞盾。最起碼,有正當理由把我家產業與瑞盾解約。」

  倪藍想了想:「你覺得如果鬧得更大一些,多找幾家投訴過瑞盾服務的一起鬧,控訴瑞盾違反保安服務管理條例,讓他有被撤消保安服務資質牌照的危機,會怎樣?」

  「不用這麼鬧,這樣我還得去取證,很麻煩。只要我和幾個朋友家裡全部要與瑞盾解約,他們的態度就會很快出來了。雖然我們只是他生意的一小部分,但我們Blue的社會影響力是有的。再加上今天晚上在輝煌發生的事確是事實,瑞盾無法推卸責任。」

  「你說得對。今晚的事瑞盾根本撇不清楚。」倪藍反應過來了,「秦遠不在乎瑞盾。」

  藍耀陽下意識道:「可他是大股東。」

  「他不是法人,不參與經營,這個公司出事了他不需要擔責。而且現在沒人能證明是他在裡面做了手腳。再說了,沒有任何一個系統能保證自己完全沒漏洞,發現問題就趕緊改正,他們只要道歉、賠償、做好升級、承諾加強防範,這也合情合理。」

  「你是說,瑞盾不是秦遠的命門?」藍耀陽似乎抓到了什麼,「麒麟山遊戲場,最高獎賞,這個才是他的心血。」

  「是嗎?」

  藍耀陽把倪藍抱回床上,「我看你站著,我的腳都疼。」

  他把她塞進被子裡,監督她躺好,這才繼續道:「麒麟山這個項目成本太高了。我計算過,他至少八年不能回本,而且是需要很多錢倒貼進去。從經商角度來說,除非他對這項目特別有愛,很執著,才會下定決心去做。」

  倪藍腦子裡又有什麼東西閃過,但她道:「可是賠錢並不犯罪。」

  「安航是在那一片失蹤的。」藍耀陽道,「可這些都是推測,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而且就算亂猜,我也猜不出他的目的是什麼。」

  「今晚的事會是一個轉折點。」倪藍道,「他出了錯。他把瑞盾曝光了。」

  「太不謹慎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藍耀陽自言自語,「不想了,你快睡吧。」

  歐陽睿接到藍耀陽的消息,看到了竊聽器的照片。

  他不動聲色繼續加班,工作告一段落,他收拾東西回家。廖新還在跟各種資料奮鬥,歐陽睿走時與他道:「別太拼,回家吧。」

  廖新揉了揉眼睛:「我都做好今晚睡辦公室的準備了。」

  歐陽睿向他告別。

  廖新問他:「今天還去看樊姐嗎?」

  「去的。」

  「替我向樊姐問好。」

  歐陽睿應了,離開了警局。

  開車去了醫院,熟門熟路地上了病房。雖然早已過了探視時間,但關樊的情況特殊,歐陽睿身份也特殊,所以他很順利就上去了。

  關樊門口有兩個警員,看到歐陽睿忙起來打招呼。

  歐陽睿向他們問好,給他們帶了些吃的,寒暄幾句,問了關樊今天的情況後,進了病房。

  進去之後照例在關樊床前看了看她的儀器,然後開始跟她聊天。他告訴她今天某個案子終於有了進展,他們找到了屍體。又告訴她那個倪藍又出事了,在酒店跟人打起來了。他嘮嘮叨叨地像個老頭子。

  他一邊說,一邊擺弄關樊病房裡的東西。問她是不是她爸爸媽媽來看她了,今天桌上的花很漂亮,他覺得比上次的好看。他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看到。

  歐陽睿把病房都查找過一番,然後彎下了腰,他在關樊床板底下,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盒子——竊聽器。

  歐陽睿不動聲色,繼續跟關樊說著話。

  他一邊說話,一邊給藍耀陽發信息:「關樊病房也有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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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倪藍這晚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媽媽。

  夢裡頭,媽媽很溫柔。

  而她還很小,她不想練拳,她想穿美美的公主裙去學跳舞。

  「我想要大象班的琪琪那樣的裙子,老師和小朋友都誇她漂亮。」

  媽媽說:「我們藍藍也很漂亮呀。」

  小倪藍很委屈:「沒人誇我漂亮。穿裙子的小公主才漂亮,他們說我凶,還說我土。」

  「藍藍不凶,藍藍只是在鍛煉身體,有好身體,就能好好保護自己。」

  小倪藍道:「他們還罵我沒爸爸。媽媽,我爸爸呢?是不是沒爸爸,所以別人也會欺負你?」

  媽媽把小倪藍抱進懷裡:「沒人欺負媽媽。爸爸在呢,他只是在很遠的地方,他是個英雄。他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有一天,他會來接我們的。」

  夢裡的片段淩亂,倪藍在故鄉的舊樓樓道裡奔跑。

  她撿了隻爛梨砸在了私底下說她媽媽不檢點,不知在哪裡懷了個種就回來的老婦臉上。

  她像獅子一樣怒吼,猛地撲倒一個比她大的男生,坐在他身上掄拳頭就揍。她一個過肩摔,把一個罵她野種的死胖子掄到了地上。

  她沒再提想穿漂亮裙子學跳舞,她練拳,不停練拳,她打敗了市隊的跆拳道少年組冠軍,但她拒絕進入市隊。她說她只是想學拳,不想參加比賽。

  她不喜歡上課,因為老師講的內容太簡單。

  她喜歡看書,喜歡計算機,喜歡拆東西,喜歡上網。

  媽媽說她像爸爸一樣聰明,外婆卻說她像媽媽一樣擅長學習,但她們都沒說爸爸什麼時候才會來接她們。

  倪藍沒再問,但她會故意做一些大人們不喜歡的事。她打架,她逃課,她還吸了煙。但煙的味道不好聞,她不喜歡。她還想去紋身,但她沒挑到好看的圖案,最後沒紋。

  大人們找她談心,她卻在等爸爸。她想著等見到了爸爸,她先給他兩記鐵拳。

  後來有一天,媽媽對她說:「藍藍,媽媽出趟差,可能離開的時間會久一些,你替媽媽照顧好外公、外婆,好嗎?」

  她問:「久一些是多久?」

  媽媽沒回答,但她摸了摸她的頭:「媽媽保證,這一次一定不騙你,媽媽和爸爸,一定會和你團聚的。」

  媽媽騙了她。

  倪藍在夢境中掙扎,夢裡有媽媽的死訊,有外公、外婆的眼淚,還有鄰里、老師們的安慰。

  而她還是沒有見到爸爸。

  倪藍的夢境很亂,一會在美國山裡,一會在故鄉老樓。她答應過媽媽會好好照顧外公、外婆,但外婆卻說是他們拖累了她。

  夢境裡有戰場,有槍聲,有現代化的大樓,有朝氣蓬勃的訓練場,還有老林中的篝火。

  夢裡的自己敲打著鍵盤,屏幕上有滿屏滿屏的代碼飛過。

  但畫面一轉,她在電腦屏幕上看到了那個外國人的照片。

  有幾個詞在她腦子裡迸了出來。

  保羅‧史維特。

  暗網。

  Bird。

  謀殺。

  「我收到消息,他們去中國了。」倪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要回去。」

  倪藍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枕邊的電棍,翻身坐起。電棍指向了前方,但屋裡什麼都沒有,沒人。

  她試圖冷靜下來,心跳很快,夢裡的情緒還未平復。她緩了緩神,聽到了外頭有隱隱的動靜,似乎是搬放什麼東西,有碗盤與桌面輕輕碰擊的聲響,有手推車的軲轆聲。倪藍看了看錶,八點多了。

  過了一會,倪藍聽到了樓下大門關上的聲音,周圍又安靜下來。

  胳膊和腳板的傷口隱隱作痛,倪藍徹底清醒了。她的知覺與現實都回歸,她想起來自己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倪藍一把撈過手機,給藍耀陽打電話:「我想起那外國人是誰了。你在哪兒?」

  藍耀陽道:「剛進酒店大門,一會就到2001了。」

  倪藍趕緊起來,忍著腳痛去洗漱,火速換了衣服。藍耀陽果然很快到了,他在樓下拿上了醫生開的藥,上了樓找倪藍。敲了敲門,進去就見到她很不雅地攤著兩隻包得厚厚的腳坐床上。

  藍耀陽:「……」

  倪藍道:「剛才動作有點猛,太疼了,把腳晾一晾。」

  藍耀陽:「……」

  不該多想的,他家女朋友的腦子裡大概完全沒有勾引兩個字。曖昧的話都說得毫無挑逗感,撒嬌什麼的更別指望了。

  藍耀陽拖過一把椅子,坐床邊上,拉過倪藍的腳給她換藥。

  一點都不用擔心女朋友會埋怨他動作太重,把她弄疼了,所以藍耀陽的換藥過程非常順利,動作也很麻利。

  倪藍就跟他講了夢裡她想起的那些事。

  「我昨晚跟歐陽睿見了一面。」藍耀陽道。「關樊的床底下也有竊聽器。我覺得這是她與你是合作關係的證據之一。」

  「歐陽睿還有什麼發現?」

  「他對誰是內奸已經有想法了,他需要時間和機會證實,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能聲張。」

  藍耀陽把他與歐陽睿聊的內容都告訴了倪藍,然後道:「我們決定竊聽器暫時都不動,用這個做引蛇出洞的誘餌。」

  「誘餌?假如真是秦遠,還有什麼能讓他緊張?」

  「安航。」

  「十七年前的那個意外爆炸事件?」

  藍耀陽點頭:「歐陽睿推測,當初安航在調查賠付的過程裡,查到了那件事並非意外的一些線索。秦遠不在乎保險金,但他不想安航查到的東西公之於眾,也不希望還有人繼續追查下去。」

  「所以他用保險金的一部分封了安航的嘴。剩下的再捐出去,免得大家對這事有懷疑。」

  「對。接著秦遠就出國了。而安航用那筆錢順利的結了婚。這兩個人表面上就沒了交集,但實際如何,我們現在不知道。後來安航坐牢,秦遠回國成了有名的企業家。歐陽睿認為,秦遠在法院、監獄等系統也打通了關係,現在我們發現的這些人,都是從陳炎服刑的那所監獄出來的。裘川、展暉、安航,全是。」

  「那陳炎答應頂罪後被判到這所監獄服刑,也是安排好的。這樣秦遠能監控陳炎的舉動,看他在獄裡有沒有老實。」

  「對的,應該是這樣。」藍耀陽道。

  倪藍又說:「安航在之前應該就與秦遠聯絡過,所以他得到了減刑。」

  「我跟歐陽睿也是這麼猜測。也許安航在獄中看到了秦遠的新聞,他當然還記得他。他可能再次要挾了秦遠,所以秦遠幫他減刑。安航雖然在獄中表現良好,但減刑減到法律允許範圍內的最大限度,也是不容易。這裡頭應該有人推動。」

  「因為安航再次要挾了秦遠,秦遠覺得他是一個威脅,以後有可能沒完沒了,所以乾脆讓他趕緊出來,好動手徹底將他消滅?」

  「有這樣的可能。但這時候陳炎要求更換監獄,並打算向歐陽睿坦白交代。秦遠得知了這一情況,就利用安航,讓他幫他下毒。」

  「秦遠沒先給安航賬戶打錢,安航卻也同意幫他做這事,因為安航覺得秦遠有把柄在他手上,他根本不擔心秦遠會賴帳。」

  「畢竟他已經在秦遠身上嘗過兩次甜頭了。秦遠可以許下更漂亮的承諾,安航會相信的。」

  倪藍覺得這個可能性確實是非常大的。「安航出獄後,直奔秦遠指定的地點。然後就從此消失了。」

  藍耀陽點頭:「安航雖然消失了,但如果突然冒出來一些物證呢?」

  「警局的暗樁,病房的竊聽器都會向秦遠證實這一點。」倪藍明白歐陽睿的計策了。「但我們需要先向歐陽睿示警,我不是為了查PUA這種小案子回來的,我是追查職業殺人集團回來的。如果我跟關樊是搭檔,那就是關樊查到了這個。她留下的資料裡,肯定有跡可尋。」

  藍耀陽把倪藍抱下樓,放到餐桌前,那裡已經有人擺好了餐點。

  倪藍餓壞了,快速吃了早飯,然後撥通了歐陽睿的電話。

  歐陽睿聽完倪藍說的非常驚訝:「Bird?暗網的雇傭殺手團夥嗎?好,我會去查查保羅‧史維特的入境資料。」他頓了頓,道:「倪藍,你小心點。這個保羅跟秦遠是一個行事風格,他們根本不避諱行徑曝光,敢直接在你面前出現,這是極端自大,也意味著,他們敢冒險,極端瘋狂。」

  倪藍掛了電話,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繼續住在藍色豪庭。秦遠能一直盯著她的動靜,反而不會做什麼。

  藍耀陽與她分工,他負責與瑞盾周旋,倪藍負責查找視頻被刪改的部分。

  倪藍覺得可以。她讓藍耀陽陪她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些衣服和她的電腦,並在對面屋子裡拿出了攝像頭在她的屋子裡布上了,然後她暫時搬到了2001。

  出了酒店她才發現現在娛記多麼瘋,居然有人蹲守在了藍色豪庭門口,所幸只有兩隊人,陳洲開車把他們甩掉了。

  倪藍這才有空去看微信的消息,刷了刷微博,看看網上娛樂八卦,發現昨晚是消息火熱,今天是消息爆炸。微博熱搜裡她占了三條。

  一條 是「徐湘生日宴被踢館」。

  一條 是「倪藍的套路」。

  還有一條 是「倪藍黑錦鯉」。

  三條內容全都是關於昨晚的事。很大一部分圖文並茂說了她參加徐湘生日會。徐湘怎麼提攜她,對她怎麼友好,怎麼熱情給她介紹人脈,而她轉頭拉了藍耀陽到偏僻地方,叫了娛記過去拍,讓徐湘切蛋糕時遭遇了尷尬。

  又有說倪藍踩在了碎玻璃上,得到了藍耀陽的公主抱,搶走了許多鏡頭。好端端的,鞋沒了,這麼大一片碎玻璃,不可能看不到。於是有人說故意的,有人說就算是故意的人家倪藍也是豁得出去,一般人真踩不下去。

  還有說到倪藍黑錦鯉果然名不虛傳,真是走到哪裡黑哪裡。輝煌酒店常辦活動,常有明星光顧,哪次都沒什麼問題,結果倪藍去了就有歹徒搶劫記者。徐湘的生日會原本沒這麼牛逼,但倪藍鬧了一場後兩人都大熱。徐湘紅,倪藍黑。

  也有人罵藍耀陽,說他色令智昏,原本這男人可愛正面,討人喜歡,難得混娛樂圈還能保持著良好形象的總裁,遇到了倪藍後越來越Low,越來越沒有品格。行為難以捉摸,簡直就像被屎糊了眼睛腦袋灌了水,非常讓粉絲失望。

  倪藍掃了幾眼真是不高興,說她不好可以,但罵藍耀陽就不行。可她現在忙,等她辦完案子了,再來教教你們不要隨便罵別人的男朋友。

  倪藍微信上也有一堆朋友對她表示了關心,邵嘉琪、門蓓蓓、潘敬、洪蕾等等一群人,有些昨晚就發了消息過來,今天也積攢了一堆。倪藍只得群發回復自己沒事,謝謝大家關心,等休息幾天再跟大家細聊。

  倪藍以為自己挺冷靜的,但放下手機回到酒店,越想越生氣。

  居然罵她家藍可愛,還有用髒話罵的,太可惡了。

  藍耀陽在她翻手機消息時就知道她會不高興,他以為她是被徐湘買的那些操作氣的。徐湘昨天的表現也確實非常大度可親,而倪藍先是懟了記者,表現傲氣,後又在會場不夠禮貌。倪藍好些微表情被拍到,挺不合群,後來徐湘上臺講話她趕緊退開也被拍到,被解讀成她嫌棄、看不上徐湘。

  兩個女星被排在一起對比,徐湘有深厚的粉絲運營基礎,倪藍近期雖然形象大變,有了粉絲,但黑底子也是扎扎實實的,所以捧徐湘踩倪藍當然也是必然的結果。這確實是徐湘故意拉著倪藍到處走到處秀的目的。

  這也是昨天李木非要讓倪藍去徐湘生日晚宴的目的。

  「我約人的時間到了,沒時間哄你了。」藍耀陽捧過倪藍的臉親親,「我安排了公關跟進,但這事不是這麼容易一下子壓下去的。」

  「稀罕嗎?」倪藍忿忿拍桌子,「我稀罕嗎?跟她一般見識。我忙著捉罪犯呢。」

  藍耀陽笑了笑。

  倪藍趕他,「去去去,快去把秦遠尾巴捉出來。我要搜視頻了。」

  藍耀陽一看時間真不行,趕緊走了。

  倪藍忿忿地打開電腦,一台她的,一台藍耀陽昨晚留在酒店給她用的,她知道自己應該集中精神先弄監控視頻的線索,但她真的心裡不舒服。忙了一會偷偷刷一下微博,卻忽然發現有娛樂大V@了她。

  「倪藍,你的願望是什麼?」

  下面附了一條倪藍在《最高獎賞》裡的訪談片段截圖,拼成了一條長圖。內容是倪藍說出的她的三個願望。

  第一個,把債務還清。第二個,得到認可和欣賞。這前兩個願望在節目結束時就已經實現。倪藍還清了債,簽約Blue,獲得了幾位好友,贏得了許多粉絲。

  現在這條微博說的是倪藍第三個願望。

  這條微博的另外一張圖片,是倪藍的側背影。

  她赤著腳,頭髮有些淩亂,昂首挺胸,手裡緊握著一根甩棍,她的身體緊繃,做著防備架式。

  她的對面,站著一個歹徒,歹徒手上拿著匕首,押著一個清潔女工。

  圖片有配字。

  「做個懲惡揚善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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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照片上,歹徒的臉全露著,清潔女工大半張臉正好被倪藍擋住了,但歹徒手上的匕首,抵在女工頸間的動作卻被拍得很清楚。

  照片修過,光線恰到好處,氛圍相當緊張,配上那句話,太煽情了。

  倪藍自己也看得一愣。

  下面各路網友的反應當然是比倪藍誇張。

  「倪藍去拍戲了?」

  「我靠!這身禮服,赤腳,這裝扮是不是跟公主抱那張一樣的?」

  「P的圖!」

  「擺拍的吧?」

  「這地方不就是輝煌嗎?」

  「所以昨天在輝煌發生劫案是真的,倪藍跟歹徒直接動手了?」

  「我他媽的,踩玻璃不是什麼勾引男人的狠招,明明是在跟歹徒搏鬥啊!狗仔們還有良心?黑子們還有臉叫喚?」

  「我藍哥!我就知道!什麼爭寵什麼明爭暗鬥根本不是我藍哥的行事風格!我藍被黑了這麼多次,你看她哪次辯解過!人家根本不跟你們玩娛樂圈耍手腕的那一套!」

  「對,藍哥畢竟是會豎中指.JPG的女人。」

  「哈哈哈,湘湘小公主好委屈,買那些營銷號水軍幫你踩藍哥,你看藍哥跟你是一國的嗎?你切蛋糕的時候,人家在打歹徒。」

  「說真,倪藍不需要徐湘給資源啊。她有藍耀陽的公主抱,她不搶徐湘的資源就不錯了。所以湘粉們幹嘛一副施恩的嘴臉。」

  「55555555,我哭了,我藍依然是那個雙槍藍,你們比誰的衣服漂亮,誰的笑容甜,誰的人氣高,而我藍只在乎正義!」

  倪藍掃了一圈評論趕緊關上了。

  這牛皮吹大了,這些粉絲是Blue買的吧?

  她雖然沒藍耀陽講究,但當然也在乎誰穿的漂亮,在乎誰的首飾貴重時尚,別人說徐湘可愛說她差,她當然會不高興。哪有這麼高風亮節,還只在乎正義。

  可她確實說過英雄夢想這話。

  那是因為,藍耀陽喜歡英雄,他覺得她就是英雄。

  倪藍被惡意揣測、被抹黑、被人踩低的憤怒忽然沒有了。

  藍耀陽都沒生氣,他這麼注重形象的人,這麼好面子的人,被人罵得這麼難聽他也沒著急憤怒,他更看重他要解決的問題。

  他的酒店被入侵,他的隱私被侵犯,他卻還會考慮酒店客人的安全,會考慮不同處理方式對案件的影響。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或者該說是個條件優越的富二代,他完全可以從這事裡抽身。但他並沒有。

  他幫助她,也幫助警察。

  那些人罵他什麼來著?

  色令智昏?

  倪藍給藍耀陽發消息:「我漂不漂亮?」

  藍耀陽很快回:「漂亮。」

  接著又一條:「非常。」

  倪藍笑了笑,心安定下來。她這麼優秀,她要抓住罪犯,消滅殺手團夥,她就是一個懲惡揚善的英雄。所以她為什麼要斤斤計較什麼徐湘比她美,徐湘比她善良,徐湘比她討人喜歡的問題呢?徐湘粉絲多有什麼了不起!

  倪藍又給藍耀陽發消息:「徐湘好看還是我好看?」

  藍耀陽很快回:「你最好看。」

  倪藍抿嘴偷偷笑。

  哎呀,她知道藍可愛為什麼喜歡作了。人作起來真的爽啊。比打黑子的臉還爽。

  藍高義控制著自己的眉頭不要皺起來,他跟兒子已經到了輝煌,在等輝煌的老闆許成和。

  藍高義最近總被老婆說,因為兒子一直在跟倪藍鬧緋聞,不但擅自做主用Blue給倪藍還了債,還債費用當成了倪藍的簽約金,還跟倪藍一起出入,被媒體拿來大作文章。

  昨天去徐湘的生日會更是離譜,用許娟的話說就是「我讓他陪子昕去他說沒空,轉身就帶著倪藍去了。去就算了,還搞出這麼大的事。」

  許娟就差把IPad屏幕上藍耀陽對倪藍的公主抱拍到老公臉上。

  「這個苗頭必須得掐掉。」許娟很堅決,「我不是有什麼門戶之見,但是阿陽找女朋友,怎麼也得論人品、看個性吧。不管網上是怎麼評價她的 ,但從他們認識的那個情況就能看出來這姑娘品性如何了。還有她弄什麼失憶,出身來歷都不清楚。這樣怎麼能放心。」

  許娟囑咐丈夫:「你一定要跟阿陽說,讓他好好考慮清楚,別被誘騙了。」

  於是藍高義趁著剛才與兒子坐同一輛車過來時,抓緊時間聊了幾句。藍耀陽居然沒有否認他與倪藍之間有感情,他說他們也才剛剛發展起來,還不到回家見家長的時候,他並不想給倪藍太大壓力。

  藍高義這就覺得不太妙了。都考慮過見家長的時機和壓力了?這得有多認真。

  藍高義委婉說了說許娟的意思,告訴藍耀陽說他現在還年輕,事業上還正是上升衝刺的階段,不著急成家,所以不用有壓力,感情的事最重要是找對人,慢慢來。

  藍耀陽道:「媽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她說家業是現成的,不用太拼,感情事得抓緊,趁著年輕快談個能成家的戀愛。」

  還頂嘴了?藍高義便道:「如果對象是子昕你媽就不這麼說,但對象是倪藍,你媽就那麼說。」

  「哦。」藍耀陽給他爸遞了個「我是乖兒子,我懂」的眼神。

  藍高義有些無奈:「你媽覺得你單純,怕你被別人耍心機下套。」

  藍耀陽點頭:「其實倪藍比我還單純。」

  藍高義:「……」又不是比單純大賽,是認真在說嗎?

  藍耀陽懂父母擔心什麼,但他不能跟父母解釋太多倪藍的事。畢竟倪藍自己跟警察都解釋不清,他如果跟家裡透露太多,只會惹來他們更多的猜疑,對倪藍印象更不好,給這段感情增加許多阻礙。

  藍耀陽只能道:「爸你放心吧,倪藍真的沒什麼心機,她跟其他姑娘完全不一樣,跟娛樂圈的姑娘也完全不一樣。我挺瞭解她的,跟她相處很舒服。她也沒在我身上拿什麼好處,你們別擔心。」

  藍高義原本是不擔心的,但聽藍耀陽這麼一說,反而不是那麼有信心了。

  自以為瞭解對方,然後在人家身上砸了二百萬,又花了不少公關宣傳費,為了她賠錢給節目投資贊助,讓她住進總統套房,更別說把自己的好名聲綁在這姑娘身上。現在傻兒子還說人家沒從他身上得到什麼,這得到的還不多嗎?

  這看起來就是頭腦發熱看不清狀況的二傻子狀態。

  藍高義一本正經道:「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是昨天搶劫案出來,你又是跟倪藍在一起,你媽就跟我說了幾句。」

  藍高義打住了這個話題,以免讓兒子有了壓力反而更認真,最後較起勁來。

  有時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放一放,反而別人就不這麼惦記了。

  藍耀陽在藍高義面前使勁誇了誇倪藍怎麼大氣,怎麼不拘小節,完全沒有一般女子的扭捏造作,是個讓人與她相處起來很放鬆很舒服的人。

  藍高義豎著耳朵聽完,裝作不在意地聊公事,藍耀陽也就閉了嘴不提了。

  可這誇倪藍完全不扭捏造作的話還沒說完多久,倪藍的微信就發來了。藍高義就坐在兒子身邊,真不是故意要看,隨便掃一眼,就看到了。

  問男人自己漂不漂亮,問那個女人美還是自己美……

  藍高義不說話,只是心裡嘀咕兒子對「大氣」這個詞誤解太深。老婆覺得兒子「單純」是濾鏡太厚,兒子對倪藍的濾鏡恐怕更厚。

  兒子狗腿馬上回復倪藍,還誇「你最漂亮」什麼的,也真是讓他這親爹沒眼看。

  藍高義覺得小兒子的感情問題,看來得提上家庭議程了。

  倪藍被藍耀陽哄好了,再不去看微博。

  真的,她有正事要辦的,娛樂圈撕人這麼低端的事情,不適合她。

  倪藍看到微信上李木發來了消息,點開一看,李木寫的是:「不用謝。」

  倪藍回復他:「好的。」

  李木:……

  這姑娘真的是,一點不會客氣啊。

  李木又問:「需要視頻嗎?」

  倪藍回道:「其他記者手上拍到的東西,李木老師能幫忙一起拿到嗎?」

  「想找那個外國人嗎?」

  「包括但不限於。」

  李木發了語音過來:「我問過了,我相熟的人手上沒有拍到那個外國人的,我讓他們幫忙去打聽了。那天現場挺多人的,也許有人拍到也說不定。不一定是那個時間點,也許生日宴開始前就在了。」

  這腦子挺靈活,不愧是資深狗仔。倪藍回李木一個大拇指。

  李木又發語音:「但如果有遇到手上有料的,未必願意免費。」

  倪藍:「有料的價錢可以談的。」

  李木譏諷她:「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倪藍:「非法所得和辛苦拍攝所得當然不一樣。」

  李木:……

  倪藍又道:「正常工作拍攝和侵犯隱私惡意偷拍又不一樣。」

  李木覺得再讓她說下去他該看到法條了。李木把倪藍之前截的銀行餘額截圖發過去,轉移了話題。「我是擔心你有心無力。」

  倪藍秒回,發了一張藍耀陽的做作打拳照。

  諷刺她窮?她是抱緊金大腿的女人好嗎!

  李木發過來六個點。

  倪藍哈哈笑,笑完了,她忽然想起來有件事可以讓李木幫忙。

  倪藍撥了電話給李木,李木接了。

  「李木老師,你能幫我在鋒範那邊打聽一件事嗎?」

  「什麼?」

  「我想知道,我9月9日那天,去藍色豪庭之前,在鋒範公司裡做了什麼。我自己打聽不太方便,我前經紀人邵嘉琪也不合適。但是狗仔打聽我的消息,查我黑料,這個理由還挺正當的。」

  李木默了一會,問她:「跟那天晚上監控有關是嗎,你們說的命案證據。」

  「不知道有沒有關係,我也不記得了。」

  「那你具體想打聽什麼?」

  倪藍道:「就是我一反常態提前到鋒範之後,有沒有一直纏著某人說話了,在哪個工位長時間逗留了,去了誰辦公室,或者又闖了什麼禍之類的吧。」

  李木沒說話,倪藍又道:「得悄悄查,不能讓羅文靜她們知道。」

  「八千塊。」李木道。

  「可以。」倪藍一口答應。她掛了電話,給藍耀陽發微信,說她想要八千塊。

  藍耀陽正跟許成和說話,手機震了一下沒理,等他把話說完,他低頭按開看了一眼。藍高義只看到倪藍來的消息,掃到八千這個數,然後他看到兒子馬上微信轉帳了。

  藍高義面不改色,繼續剛才的話題。

  藍耀陽轉完賬,看到倪藍接收了,心裡美滋滋。他女朋友問他要錢呢,開心。

  藍高義都沒眼看兒子。

  倪藍把錢給李木轉過去了,李木很意外,愣了一下接收了。他給倪藍回話:「放心,收到料就告訴你。」

  倪藍給他一個OK的表情包。

  後頭的時間倪藍就專心弄比對視頻的工具。一直忙到了下午,程序可以用了。

  倪藍就讓電腦程序跑著,她自己上了暗網,試圖尋找保羅或者山林的蹤跡。

  如果她是為了保羅,關樊為了山林,那就說明,這兩者之間有聯繫。

  在暗網,雖然也會有一些簡單的搜索工具,可以用關鍵詞找到一些你想找到的平臺,但那些都是願意被你找到的,很少量的一些東西。真正要隱藏自己的,你不知道明確目標是很難找到他們。倪藍沒有目標,但她知道她要找的信息類型。

  雇傭殺人平臺。

  這類論壇挺多的,但絕大部分都是假的。很多都是用來詐騙,或者耍耍虛假的牛逼。

  倪藍逛了一會,忽然手機鈴聲響,她還以為是藍耀陽,結果一看,竟然是羅文靜。

  倪藍心裡一跳,接了,按下了錄音鍵。

  羅文靜的這通電話很平常。她跟倪藍其他的朋友一樣,說看到了網上的信息,擔心倪藍的安危,所以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倪藍客套應了。

  羅文靜問起倪藍傷勢,又問她最近身體如何等等,客套幾句後,問起酒店打劫的是什麼人。

  倪藍自然回復說不知道,她只是正好碰上了,事情已經報警,警方並沒有偵查出結果來。

  羅文靜也沒什麼大反應,聊了幾句就掛了。

  倪藍一頭霧水,轉而去問李木,他是不是開始查鋒範的事了。

  李木回她:「並沒有,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胡亂問不是打草驚蛇嗎?你別著急,我得找到合適機會。」

  那就不是李木?

  但羅文靜突然關心起她來,這就很奇怪了。

  倪藍正發呆想著,比對視頻的程序突然發出了提示音,找到一段不同內容了。

  倪藍轉頭一看。

  兩個分屏內容裡,同樣的鏡頭機位,同樣的時間點,一個是無人空鏡,一個是羅文靜在打電話。

  倪藍盯著屏幕,慢慢坐直了。

  此時的Blue辦公大樓裡,藍耀陽正在開會,但他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藍色豪庭的保安經理,藍耀陽暫停了會議,趕緊走出去接電話。

  保安經理道:「藍總,你說一旦有發現就馬上給你打電話。」

  「什麼事?」

  「你給我們照片讓盯緊的那個人,叫裘川的,剛剛到酒店來了。他朝監控室的方向去的,保安看到他了,就按你的吩咐上去攔他,他轉身就跑。現在保安出去追了。」

  藍耀陽心裡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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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倪藍呢?」藍耀陽問。

  「倪小姐沒事。」保安經理趕緊答,「一直派人在20層的樓道裡巡邏守著,沒有異常情況。大堂和電梯也都盯著,沒見著什麼可疑人。只除了那個裘川。」

  藍耀陽問清了情況,讓保安經理守好監控室,加強各區域安保,再派兩個人上20層。

  藍耀陽掛了電話,再給倪藍撥了過去。

  倪藍剛接通,藍耀陽便急匆匆將裘川去了酒店的事告訴了她,倪藍很驚訝:「為什麼來?」

  「不知道,據說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往監控室的方向去。」

  「那個方向還有什麼?」

  「員工休息室,辦公室這些。」

  「那他現在去哪兒了?」倪藍道。

  「被保安追出酒店了。」

  「很奇怪。」

  藍耀陽道:「你當心些,電棍在手邊嗎?屋裡有沒有什麼動靜?」

  「沒動靜。二十分鐘前我還下樓拿水果。」倪藍敲打鍵盤,進入了酒店系統:「系統裡也沒異常,我把2001的房門暫時禁閉,現在酒店的什麼卡都刷不開它了。」

  「情況不太對,是吧?」藍耀陽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心裡還想著她腳傷怎麼還得自己下樓拿水果,今晚他得提前準備好放床頭櫃和書桌上各一份。

  「嗯。」倪藍這邊道,「如果我是秦遠,我不會派這個人來的。」

  「就算派他來,也不該一點喬裝都沒有。而且無論是去監控室還是辦公區,這都是自投羅網。」藍耀陽各種猜,「他想拆走竊聽器嗎?還是想進辦公室做什麼?」

  「竊聽器並不能讓我們找到他,他跑來拆,暴露的風險更大。你這酒店裡還有什麼他想要的?」

  「你住在這。」藍耀陽只能想到這個。

  「目標是我的話,去監控室或者辦公室有什麼用?」

  「嗯,確實不太對勁。」藍耀陽想想還是不放心,「我把這邊的工作安排一下,馬上就回酒店。你千萬注意安全。」

  倪藍應了,說等他回來再說。

  藍耀陽回到會議室,結束了會議,讓大家把報告發郵件,又找來古霍,給他囑咐了幾項工作需要跟進的情況,然後藍耀陽回酒店去了。

  路上藍耀陽聯絡了安保經理,那經理說追裘川的人回來了,沒追上,只追到新竹花園的路口就不見人了。酒店裡沒有其他情況,一切都正常。

  藍耀陽確認倪藍那頭沒問題後放了心,他給倪藍發消息說他就在路上,一會兒就到。

  歐陽睿到袁鵬海辦公室,沒見著袁鵬海,倒是在辦公室外頭看到了鄒蔚。

  鄒蔚笑咪咪打招呼:「歐陽隊長。來找袁局?他今天不在。」

  歐陽睿停下腳步,問她:「袁局今天沒安排你送個文件傳個話什麼的?」

  鄒蔚撥了撥劉海,抱著快遞包笑:「哪能天天有這些瑣碎事。」

  歐陽睿道:「以前都沒注意到原來還有這麼多雜事的,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鄒蔚仍舊是斯文秀氣的笑容:「歐陽隊以後注意到就好了。對了,剛才在收發室看到有歐陽隊的快遞,是個箱子。廖新剛好路過,就幫你取了。」

  歐陽睿點點頭,走了。

  歐陽睿回到辦公室,廖新馬上招呼:「隊長,有個你的快遞。是王慧清寄來的,特別重。」

  「嗯。」歐陽睿看了看那個箱子,上面貼著封口膠帶和單據,單據寫著寄件人王慧清。

  歐陽睿向廖新伸出手,廖新很有默契地遞了剪刀過去,又說:「幸好我去拿了,差點就被鄒蔚拿走。」

  「鄒蔚拿我的東西幹嘛?」歐陽睿把封口膠帶劃開。

  廖新道:「誰知道她想幹嘛,我總覺得她有些奇怪。」

  歐陽睿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看他。

  廖新壓低了聲音:「警隊有內鬼這事,袁局是知道的吧?但他一直查的是咱們辦公室的人。如果,那內鬼是他身邊的,會不會就忽略掉了?」

  歐陽睿若有所思:「所以我們這麼久都沒把那人找出來……」

  「但鄒蔚就算表現得有些奇怪,我們也沒證據,沒法證明什麼。」

  「那就製造些事情出來,讓鄒蔚能做些什麼,露出些證據給我們。」

  「能製造什麼事?」

  歐陽睿打開快遞箱,翻了翻,裡面幾個文件袋,好幾個本子,還有筆筒、便簽雜物等等。東西一看就非常舊了,紙都發黃變脆。

  「安航留在舊居的所有東西都在這兒了。王慧清跟他離婚後心裡難受,收拾起來就沒再動過。如果我們能在這裡面找到安航調查秦遠父母保險理賠時發現的東西,也許就能抓到秦遠的把柄。」

  「我怎麼覺得沒什麼希望,都十七年了。」廖新伸手拎起一個本子,「裡面的字都糊了。」他歎氣:「翻這些東西還不如查現在的線索來得痛快。」

  「還是很有希望的。」歐陽睿道:「安航手上肯定有證據,不然他拿什麼威脅秦遠?」

  廖新一頓:「確實是。」

  「所以我們要找出來,不在這裡也會在別的地方。如果秦遠真的跟陳炎案有關係,那就表示警局裡的內鬼是在幫他做事。那安航的證據,這內鬼一定會幫著秦遠毀掉。」

  「如果是鄒蔚……」

  歐陽睿道:「她已經看到了快遞箱上的名字,她一定會來打聽的。」

  廖新咬咬牙:「行,翻就翻吧,不是我吹,全警局最有耐心和毅力的人就是我了。」他拉過箱子,抱到旁邊空桌,開始分類整理起來。

  藍耀陽到了酒店,跟保安經理詳細瞭解了情況,然後上樓。

  剛走到2001,房鎖「嗒」的一聲,綠燈閃了一下,門鎖開了。

  藍耀陽嚇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他擰開了鎖,走了進去,門關上。

  「我家酒店的系統不是這麼給你玩的。」藍耀陽跑到樓上,在書房裡找到倪藍。

  倪藍笑笑:「我正好在監控裡看到你了。」

  藍耀陽傾身將她抱住,覺得自己上個班就離開了很久。

  倪藍攬住他的脖子,他把倪藍抱起來,自己坐下,再把倪藍放腿上。啄了啄她的唇,正想先花二十秒傾訴一下自己多想她,多擔心她,倪藍已經開始說她今天都幹了什麼,說她聯絡了李木,說她接到了羅文靜的電話,說她發現了視頻裡羅文靜的片段被刪除。

  藍耀陽愣了一愣:「羅文靜?」

  「對。」倪藍把視頻切出來給藍耀陽看:「後頭的還沒時間看,剛才光顧著查系統和裘川了。目前發現兩段被刪的,一段展暉,一段羅文靜,後頭肯定還有別的,今晚應該就都能比對出來。」

  「羅文靜打電話有什麼好刪的?」

  「不知道。」倪藍道,「我查了一下這個時間點羅文靜的通話記錄,跟她通話的人,是姜誠的助理崔庚。」

  藍耀陽更愣了:「跟姜誠的助理通電話有什麼問題嗎?」他很快又有了新疑惑:「你上哪兒弄的通話記錄,不是才比對出來,歐陽睿去通訊公司調能調這麼快?」

  「我之前拷貝了羅文靜的手機內容。」倪藍道:「到我簽解約協議那一天止,羅文靜手機裡的東西我都有。但我確實沒看出什麼問題來。」

  「她通話記錄裡有秦遠嗎?」

  「沒有。但通話記錄是可以自己刪除的。如果你覺得很重要,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當然會第一時間刪掉它。」

  「可是這通電話她沒刪。」

  倪藍點頭:「所以視頻裡為什麼刪了?」

  藍耀陽當然不知道。

  倪藍又道:「而且羅文靜今天時間點卡這麼好,突然給我打電話。她可是從來沒直接聯絡我的。」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藍耀陽猜:「她知道自己被刪了,也知道你會查出來,打電話試探一下你的反應?」

  「試完了能怎樣?」

  藍耀陽想不到。

  「我如果沒查出來,原本不懷疑她的也會懷疑了。她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確實是。藍耀陽也沒法理解。

  倪藍轉了話題:「裘川那個是什麼情況?」這個人莫名跑來酒店,似乎也是在給自己找麻煩的。

  藍耀陽把具體情況說了,告訴倪藍保安沒追到裘川。

  倪藍看過監控,這次監控很正常,把裘川的舉止全拍下來了。

  倪藍播給藍耀陽看。

  裘川進了酒店後,在大堂裡遊蕩觀察了一會,然後他壓低了帽子,朝監控室,也就是辦公區那個方向走。

  走了一段後,他看到了兩個巡邏的保安,裘川轉頭就走。

  他這動作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認出他了,朝他的方向追趕。但因為是在酒店公共場所,保安並沒敢大喝小叫,而是相當低調地逼近,並用步話機進行了聯絡。裘川也沒在大堂製造混亂,而是快步疾跑,直接從大門跑出去了。

  藍耀陽之前只是聽保安經理說,現在看了視頻,疑惑更深了點。

  「他到底想幹嘛?去辦公區?他看上去有些緊張。」

  「但他之前兩次不是都挺從容的。」倪藍道。

  「保安追到新竹花園那兒把他追丟了。」

  倪藍在電腦上調出地圖,當初藍耀陽被搶錢包,他們就已經斷定歹徒居所離得不會太遠,現在加上一個竊聽器,監聽範圍2公里以內,新竹花園那條街,就在這個範圍內。

  藍耀陽深思半晌:「無論如何,起碼我們有了尋找他的線索。」

  「可是他來酒店幹什麼,給你尋找他的線索?」

  「也許他是無意中暴露了,然後逃往了他熟悉的地方。」藍耀陽很快做了決定,「這情況還是報警。我丟錢包的案子,跟輝煌酒店的劫案、李木的丟包案,嫌疑人有可能是同一夥人,所以合併立案。這事讓警方去追查,總不會出錯了吧。」

  藍耀陽開始撥電話,又補了一句:「我也告訴歐陽睿一聲。」

  倪藍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但她沒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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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藍耀陽報了警,警方處理這情況當然要比酒店保安有效。他們說會追查天網監控,往那個方向的各小區探訪查找。

  藍耀陽為了避免中什麼圈套,自己沒往新竹花園那個方向去,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叮囑了酒店安保這邊務必注意,辦公區域加強防範意識。如果還發生異常情況,看見可疑人物,馬上抓住。

  這天晚上藍耀陽獨自駕車出門,又與歐陽睿見了一面。

  兩人約在了歐陽睿回家途中的一個街口,那裡有家便利店。歐陽睿買了盒飯,正在吃,藍耀陽走進來。

  兩人交換了這日的具體情況,藍耀陽交給歐陽睿一份9月9日當天晚宴的完整版監控錄像。

  「倪藍弄個了程序來做比對,她說不能保證百分百,但大範圍的不同能找出來,減輕前期很多工作量。現在她已經找出三個地方被刪除的,一個展暉走過過道的,一個是羅文靜走到窗邊打電話,還有一段羅文靜在過道裡等人,她等到了,看到什麼人,趕緊走了過去。但那個人沒能拍到,是個監控死角。」

  歐陽睿把筷子放下:「又是羅文靜。」

  藍耀陽道:「你那邊也做一下比對吧,雖然內奸在,但幕後人知道我們拿到視頻一定會比對的,所以沒什麼關係,而且比對的結果越多人知道越好。這樣他們就徹底沒辦法阻止了,物證毀不掉,證人殺不完。咱們兩邊還能碰一碰別漏了什麼。還有羅文靜的通話記錄,你查一下。」

  藍耀陽點了點裝硬盤的保護套,「我把時間點記錄寫了字條放裡面了。」

  歐陽睿應了,道:「裘川這事肯定有些什麼,你們注意點。」

  藍耀陽道:「已經加強安保了。但還是越早解決越好。畢竟他們想遮掩的視頻片段被我們拿了,他們不可能無動於衷,怎麼都得採取些反制行動。」

  歐陽睿又道:「內鬼的事我已經把餌放下去了,看會不會咬上吧。」

  「藍藍說她今晚就能比對完所有視頻,但如果沒有找到羅文靜的犯罪事實,只是打電話、見了人,甚至哪怕她見的就是秦遠,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這些都不是犯罪證據。就跟當初羅文靜進了那個群一樣,她只要咬死說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刪除她的片段,那我們也沒辦法。」

  「那就詐一詐她。」歐陽睿淡定道。

  藍耀陽馬上就想到歐陽睿當初是怎麼對付倪藍的。

  歐陽睿道:「只要我們知道與她通話的是誰,後面就有辦法。」

  「告訴她另一個已經招了,你也識相點?」藍耀陽抿嘴搖頭,「這些套路影視劇演太多了。」

  「有些套路是屢試不爽的。因為所有的罪犯,心裡都有鬼。」

  廖新今晚又是要加班的架式。他把安航的那些資料和筆記本攤了一桌子,旁邊放了他的筆記,他看完一本記錄一些,廖新的進展並不快,弄了小半天也才寫了小半頁。

  然後他聽到了外頭有叫鄒蔚接外賣的聲音,於是廖新拿出一碗老壇酸菜牛肉麵,去泡了熱水,弄了兩根火腿腸,到休息區吃了起來。

  沒一會就看到鄒蔚從樓下拿了外賣上來,鄒蔚看見廖新就笑了:「你今天又加班啊。」

  「你也是啊?」

  「我算不上,但懶得做飯了,乾脆再幹點活,吃完晚飯再走。」鄒蔚在廖新身邊坐下,打開了了外賣盒吃了起來。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鄒蔚還分了一些飯和菜給廖新。

  鄒蔚問廖新:「你加班要幹什麼?」

  「就是今天收到的那個快遞,一箱子的材料,我得從裡面找出有用的物證來。」

  「那一大箱子,怎麼不找別人跟你一起看?」

  「也不是正式立案的東西,你懂的。這些小活當然我來。」

  「小活也不該你幹啊,不是好多實習生,明天讓他們翻去。」

  「重要的東西,哪能實習生來。你讓他們翻三遍,他們也未必知道能找出什麼。」

  「那你自己打算弄到什麼時候?」

  「怎麼,你想幫忙?」

  鄒蔚大笑:「哎呦,可別。我天天弄文書兼跑腿我還嫌不累啊。你給我加班費?」

  「我的加班費還得左申請右批示的,最後還不是你拿到袁局那兒給簽字。」

  「嗯,所以我可以幫你證 明,你確實加班了。」

  廖新繼續吃飯,過了一會,又問鄒蔚:「我問你啊,腦力激蕩一下,你說,如果你是一個保險理賠經理,你想從一個理賠案裡敲詐勒索些錢,你會怎麼做?」

  「利誘比敲詐好。就跟事主合夥,騙保,你這事原本拿不到錢的,但我幫你。然後你一半我一半。」

  「如果事主說我不缺錢。」

  「那就找別人。」

  「等下一個這麼合適的理賠案還不知什麼時候呢,反正最後就盯著這事主了,然後得手了。」

  「嗯。」鄒蔚想想,「那確實得敲詐了。就找出那人不想被別人知道的隱私,或者犯罪證據。然後騙保之後分錢。」

  「你覺得一個父母經煤氣爆炸死亡的意外事故,保險受益人是個男性高中生,這個高中生有什麼能被這個理賠經理要挾的?」

  「搞大了別的高中生的肚子。」

  廖新:「……」

  「和女老師不倫戀。」

  廖新:「……」

  「有不良性癖。」鄒蔚道,「高中生嘛,無非就是那些。絕大多數跟性有關,跟蹤女生、公交猥瑣,嚴重點內心陰暗些給同學投毒,還有就是考試作弊,偷題等等。」

  廖新:「我覺得,你真應該來幫我看看那些資料。你的想像力比我好太多了。」

  鄒蔚哈哈大笑:「比實習生強?」

  「比我都強。不愧是袁局親自帶出來的人。」

  鄒蔚又哈哈笑,過了一會問他:「不是什麼機密資料吧?」

  「我攤了一桌子你說能多機密。」

  鄒蔚看了看錶:「行吧。現在還不算太晚,反正我回家也沒事,就幫你一個小時好了。」

  兩個人吃完了飯,廖新說他收拾外賣垃圾,鄒蔚說她先回辦公室關電腦拿包包。她告訴廖新:「我一會去你辦公室找你。」

  「行。」廖新爽快應了,「東西就放在我座位後面一張空桌上,白板的旁邊。」

  「好。」鄒蔚回辦公室去了。

  鄒蔚回到辦公位,刷了幾頁網頁,然後關了電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去了廖新辦公室,正如他所說的,白板旁邊的空桌上擺了一桌子的資料和本子,桌子旁邊擺了一個快遞箱子。

  鄒蔚過去了,四下裡看了看,沒看到廖新,她就站那兒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東西。

  倪藍這一晚就讓程序跑著,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程序一共標記了四處。倪藍把標記的內容都看了。

  有兩處是羅文靜,有兩處是展暉。

  都是比較容易刪改的內容,空鏡替換掉人物,與前後也不衝突。只要不是閑著沒事按著人物行進路線一個一個的鏡頭去對照,不會發現什麼端倪。而且說真的,這四段裡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展暉的第一段就是正常行走,第二段是他花園裡朝酒店內部看,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然後他很快離開。

  雖然他的舉止在倪藍看來有些鬼祟,但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他應該是有格外留意酒店裡的攝像頭,儘量低頭找方位不被拍到,但他並沒能全部躲掉。

  展暉那天是盯著她嗎?倪藍找了找自己當時所在的地方,確認展暉被刪掉的這個張望,目標並不是她。

  倪藍乾脆將沿著展暉有可能的行進路線各種鏡頭找這個人,然後還真給她找到了一些。那都不是展暉單獨的鏡頭,而是他在人群裡,如果不注意,真不太容易發現。

  但倪藍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事,展暉進了宴會廳。那個賓客雲集,集中了幾乎半個娛樂圈人物的宴會廳。

  倪藍想起參加徐湘生日宴的流程,一個女星的生日宴都有這麼多的安保措施,需要刷邀請碼進去,藍家的這個慶功宴,怎麼可能這麼輕忽。

  倪藍退回到宴會廳大廳門口驗票處,找了半天,找到了展暉。他是很晚才進去的,他手上拿著邀請卡,紫色的。他出示後,門口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個卡片吊帶,又給了他一個禮品袋。

  倪藍給藍耀陽打電話,向他確認9月9日那天晚上宴會的邀請卡情況。

  「那天我們用的紙質卡片,金色的邀請函是藝人和娛樂圈人士,紫色卡片的是各公司工作人員,藍色卡片的是媒體。」

  「工作人員都什麼人?」倪藍問。

  「類似於有些藝人自己帶保鏢,有些有自己的攝影師,還有一些小助理什麼的。因為人很多,避免有些私生粉或什麼未經邀請人員混進來,所以有這些需求的公司或人員,我們會提前派卡,他們入場時會給吊牌袋子。工作人員和媒體記者需要戴吊牌。如果場內保安發現陌生面孔舉止可疑,又沒戴牌,也好詢問處理。」

  「所以場子裡有人給展暉提供了吊牌卡,讓他可以出入。」

  倪藍一上午就在處理這個視頻找線索,展暉進了宴會廳並沒有久留,他也沒有進到場中間,只在人群裡觀望著,然後他低頭看了看手機,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退出去了。那個時候倪藍已經上了20層。

  倪藍從樓上下來後,在過道看到了什麼人,轉身進了廁所。但沒人走到過道的監控下,倪藍找著其他角度的鏡頭,沒看出什麼可疑的,展暉並不在。

  倪藍確認了一點,那天晚上,秦遠並沒有進入這個監控系統。這跟在輝煌那次完全不一樣。輝煌那裡,展暉對周圍的一切了若指掌,哪裡有人,有什麼人,他都知道。

  但9月9日這晚,展暉完全憑著自己的肉眼在尋找目標。

  倪藍終於又看到了自己和展暉。因為這一次她腦子裡有了故事推斷,所以她找起來方便多了。她繞了一大圈,躲開了展暉。她重新進了宴會廳,而展暉在酒店大堂站著聽保安在說話,不遠處就站著藍耀陽。

  那時候藍耀陽完全沒看展暉,他正跟一個像管理層的人在說話。他並不知道這個鞋醜醜的男人日後會在他的生活裡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再接著倪藍在宴會廳借到了車,然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出去了,沒走大廳正門。倪藍是按時間線推算,在停車場找到了開車離開的自己。

  而展暉聽完保安的話,打了個電話,繞了一圈,之後手機收到消息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著他去了停車場。他找了一圈車子,在倪藍開走車子的那個空位上停下,打電話。

  倪藍差不多肯定了,這個展暉,他當時確實在找她。

  幕後人就在鋒範。推論是這樣的,她在鋒範偷走了某些重要信息,存在了存儲卡裡。在大家去晚宴後,鋒範的那人發現了信息被盜,而且知道是她倪藍幹的。不能自己暴露,所以找了展暉來對付她。

  而她在晚宴上也發現了危險,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保住信息最重要,於是她就近偷了房卡,上樓藏卡。誰知道房間裡有個藍耀陽,窗戶外頭躲了個李木。

  然後她知道暴露了,也許她向關樊報告了此事,關樊那邊同時也出了狀況,所以她們要匯合……


  倪藍吐了一口氣,幕後人一直都知道關樊在查他們,羅文靜一直知道。

  但他們不知道她。

  她偷走了某些跟案子相關的信息,被發現了,所以關樊在案子裡取得的進展他們也知道了。又或者因為關樊取得了進展,所以她知道該從誰身上偷走什麼,關樊暴露了,偷信息的事也暴露了。

  羅文靜嗎?

  倪藍思索著,這時候歐陽睿打來電話:「查了羅文靜的通訊記錄,她被刪除的那段打電話內容,通話方是崔庚,姜誠的助理。」

  「哦。」倪藍琢磨著,羅文靜跟崔庚是同夥?或者跟姜誠是同夥?但他們想幹什麼,跟秦遠又有什麼關係?

  歐陽睿非常敏銳地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別入侵電信系統,出事了沒人保得住你。」

  「怎麼會。」倪藍趕緊答,「別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只是忘了驚訝。」

  歐陽睿:「……」真是信你才有鬼。

  倪藍忙把自己看了大半天的視頻得到的訊息和推斷出的情況告訴了他。

  歐陽睿道:「那行,我安排一下,把羅文靜和崔庚都帶回來問話。這事得儘快,監控視頻被搶,他們肯定會有後招。你的腳能走嗎?」

  倪藍看了看自己剛換過藥的腳。

  「能走就到警局來。」歐陽睿道:「不能走就買副拐杖過來。」

  倪藍:「……」

  「羅文靜油鹽不進,審她也許需要你幫忙。」

  要是說崔庚已招供鎮不住她,就說她已經恢復記憶了嗎?倪藍沒來得及問,歐陽睿已經掛電話了。

  歐陽睿這邊風風火火跑電子物證分析室,讓技術員把四個被刪片段和原版對比截取出來,又說了幾段倪藍提到的內容,也讓截取出來。然後他調度人去找崔庚,自己打算去「請」羅文靜。

  廖新得到的任務是繼續翻看那箱資料找證據。廖新點頭應了,他原本正翻手機,想把鄒蔚偷看他們資料的那個短視頻給歐陽睿看,聽到歐陽睿回來分配任務時愣了愣,把手機屏幕按滅了。

  歐陽睿帶人出去了。廖新拉開抽屜,從文件夾下面摸出一隻手機,發信息出去:「我被懷疑了。」

  來不及轉移視線了,他要穩住。

  桌上的電話響了,廖新接起,同時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新信息,他一邊看一邊聽著電話。

  電話是偵辦藍耀陽他們案子的警所打來的。他們根據監控追查裘川的逃跑路線,雖然最後沒了裘川的蹤影,可是一個小區一個小區的地毯式問話,終於找到了裘川和展暉他們的租屋。屋子已經人去樓空,鄰居都說很少見他們出門。房東說這兩人房子是租一年,按季付,給的現金,說是開網店賣羽絨服的。

  警察在他們屋子裡除了日常用品外,還找到了三箱羽絨服,兩支玩具仿真手槍,李木的包,還有藍耀陽的錢包。

  包裡錢包裡的現金都沒了,但是其他雜物都在。藍耀陽吹牛吹到天上去的那些卡,還有一張手機存儲卡,都在。

  那邊警所說已經通知李木和藍耀陽了,之前歐陽睿交代過這事跟他們的案子可能有些關聯,有進展就通知。

  廖新說歐陽睿出去了。這案子確實跟他們的案子有關,所以租屋現場、還有各種物證,請他們保管好,他會通知歐陽睿。

  藍耀陽這邊接到通知既意外又有些高興,可惜的是終究還沒抓到人。

  藍耀陽馬上把消息告訴了倪藍,他推掉了後面的工作,趕去警所認他的東西。

  「那張手機存儲卡還在?」倪藍很驚訝。

  「對。確實有些奇怪,我先去看看。」

  倪藍掛了電話,有種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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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廖新給歐陽睿打電話,向他報告已經找到裘川他們的租屋,還搜查到一些物證的事。

  歐陽睿便道:「那個比較重要,你先別搜安航的物證,帶老魏跑一趟,跟伍康一起盯著這事。」伍康就是負責偵辦藍耀陽、李木他們案子的警察,剛才的電話就是他打的。

  廖新聽得歐陽睿這麼說,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是他太緊張了,弄得草木皆兵。

  但確實最近歐陽睿外出查事常獨自前往,以前都是帶著自己的。他隱約感覺到什麼,又正好抓住鄒蔚這個不懂事的,這才想把火往別處引,試試歐陽睿的反應。

  廖新慶倖自己及時收手,太急進可不是什麼好策略。有可能反而中了歐陽睿的招。

  廖新太瞭解歐陽睿,這人冷臉嘴硬,看似不知變通,其實心思是很活的,不然也不會破了許多案子,坐到現在的位置。

  廖新把手機上的信息刪了,把手機放回了抽屜裡。他走出去,卻見鄒蔚手上拿著文件,正從辦公室門口過去,廖新若無其事地喚了她一聲,鄒蔚回頭,看到他笑了笑:「怎麼了,今天還需要幫忙?袁局出差了,我今天還真是有空。」

  廖新便笑:「這麼好,那我先謝謝你了。我正好沒空,要出一趟外勤。」

  鄒蔚點頭:「我把文件送完就去。東西還在那兒嗎?」

  「對。」

  「行咧。」鄒蔚豪爽一笑,走了。

  廖新想了想,先回位置,把那手機拿出來,放在身上,又把抽屜鎖上了,這才出去。

  過了一會,鄒蔚來了辦公室,跟周圍人打招呼,她說廖新讓她幫忙整理資料,有同事跟她聊了幾句,然後忙去了。

  鄒蔚坐在桌前翻安航的那些舊物,似在仔細研究,但片刻後她見無人注意,便轉身拉了拉後頭廖新的抽屜,抽屜鎖著,沒拉開。鄒蔚若無其事繼續整理資料。

  藍耀陽去了警所,伍康已經讓人把他和李木的包以及部分物證都帶了回來。

  一個警察拿了個物證袋子,還有清單過來,讓藍耀陽一一辯認。

  按藍耀陽原來口供裡陳述的物品,除了現金外,其他的東西都在,包括那張手機存儲卡。

  藍耀陽盯著那張卡,看上去外形上是一樣的,但藍耀陽就是覺得不太對勁。他現在反應過來了,於是他道:「我不能確定。我確實丟了一張手機存儲卡,但我不確定是這一張。」

  那警察道:「我們跟支隊那邊聯絡過了,這兩個租戶跟他們手上的一個案子有關係,所有相關的物證我們都要留下做證物分析簽定。你的個人財物可以取走,但這張卡得留下。」

  藍耀陽想反對,但他剛說了這張卡不一定是他的,這反對的理由似乎並不充分。

  於是藍耀陽撥給了倪藍,倪藍電話占線,藍耀陽又打給了歐陽睿。

  藍耀陽講述了他在這邊的情況,然後直截了當地與歐陽睿說:「我覺得這張卡有貓膩,我不同意把這卡留下。」

  歐陽睿道:「很大可能是陷阱,所以我更建議你把這張卡交給警方。況且你剛才說了,不確定是不是你的卡,它不是你的,警方留下沒錯。就算是你當初撿的卡,它也不是你的個人財物。它現在被找到了,它是物證。」

  藍耀陽不高興,他覺得自己中計了。裘川撿到那個包,發現裡面沒有硬盤,就知道那包是個餌,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他故意到酒店引起他們的注意,故意讓警方找到他們租的房子。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不然從前偷他錢包後一直尋不到他們的蹤跡,現在怎麼就這麼大意了。

  歐陽睿道:「無論卡裡是什麼,對我們都是有用的。這物證被污染過,沒人能證明就是倪藍藏的那一張,所以裡面無論是什麼內容,倪藍都有辯解的餘地。但是內奸或是幕後罪犯卻會對這件事有反應。這是他們的工具,他們會想盡辦法來用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藍耀陽一口氣堵在胸口:「你要用倪藍做餌?」

  「倪藍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最好現在都說清楚。」歐陽睿道。

  藍耀陽把歐陽睿的電話掛了。

  藍耀陽再次撥了倪藍的電話,這次接通了。

  倪藍跟李木通完話,她讓李木來接她去警局,還讓李木順便幫她帶副拐杖。

  李木沒好氣:「我才收你八千塊,是辦事的錢,不是給你當保姆兼司機的。」

  「我打車和用藍耀陽的車都不方便,會被狗仔盯上的。」

  「你現在就在給狗仔打電話。」

  「對的,坐狗仔的車,其他狗仔肯定想不到。這事就可以低調地進行了。」倪藍振振有詞。

  李木:「……」

  「況且我的腳受傷,行動不方便,都是因為救你跟你同事。」

  李木無語,她真是太尊重他的良知了,而且她明明不是真為了救他們,再者說他們也是因為她才被襲擊才受傷的,他們說什麼了嗎?

  「我們還是生死之交,有深厚的友誼。」倪藍繼續胡說八道。

  呸。李木在心裡回復她。

  「這件事很重要,不能被別的狗仔發現,如果你幫了我,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當然也不好推辭……」

  「幾點接你?」李木阻止她再往下說。

  「現在就來吧,記得帶副拐杖。」倪藍就這麼跟李木談好了。

  掛了李木的電話,接到藍耀陽來電。倪藍想了想:「歐陽睿說得有道理,而且你也拒絕不了。」

  藍耀陽沉默。

  倪藍哄他:「別生氣。」

  藍耀陽沉著聲音:「我犯了一個錯。我該提前想到的。這麼低級的手法,我該想到的。」他就該自己派人查,找什麼警方。

  「沒關係。」倪藍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他們能做什麼,就算把我困住一陣子又怎樣。電子物證太容易做假,這樣拿到的物證,都不用請律師,我自辯都能辯明白。所以也不必太緊張,先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的。他們動作越多,就越容易露餡。」

  「嗯。」藍耀陽真的很惱火。

  「我一會去警局,歐陽睿要請羅文靜去協助調查,我去幫幫他。」

  藍耀陽提醒她:「你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吧,他說了,除了他誰也別信。」

  「嗯。」

  「其實我現在對他也不太信。」藍耀陽是真的很生氣。

  藍耀陽結束了通話,把律師叫來了,然後再回去找剛才那個警察。他讓律師辦了手續,把他的財物領回來。他又供述說這張卡很大可能不是他報案時丟的那張,而且裘川故意到他的酒店,吸引他們找到這錢包,他覺得很有問題,希望警察調查清楚。

  律師見證著警方把藍耀陽的話做了筆錄。手機存儲卡物證就留下了。

  李木買好了拐杖,跟徐回一起來接倪藍。跟倪藍約好了地方,沒一會倪藍就敏捷地竄上了車子,把他嚇了一跳。

  倪藍關好車門,催他們快走。

  徐回火速踩油門,朝警局去。

  「謝謝徐回老師。」倪藍道。

  「不客氣。倪藍老師辛苦了。」徐回戰戰兢兢。

  李木偷偷翻白眼。他看了看倪藍的腳,穿著平底鞋,包著繃帶。要不是他確實知道倪藍受了傷,憑她剛才那樣衝上車的身手和速度,他嚴重懷疑她要拐杖是因為想打人。

  徐回開車非常謹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路提防著有沒有被別的狗仔盯上。

  他從前開車是追明星車的,現在怕被別人追。

  李木就開始跟倪藍套話,問她到警局幹嘛去,會不會拖累他們工作室。那硬盤裡都查到了什麼,會不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他多問了幾句,倪藍忽然認真朝李木看。

  李木警惕。

  兩人四目相對一會,倪藍忽然轉向開車的徐回:「徐回老師,我跟你打聽件事。」

  「啊?」徐回受到了驚嚇,差點一抖。

  「行了行了,來問我。」李木沒好氣,「你讓他開個安穩車,別出車禍。」

  「李木老師。」倪藍目的達到,認真問:「你知道羅文靜跟崔庚是什麼關係?」

  「間接同事關係。崔庚是姜誠助理,姜誠工作室掛靠在鋒範旗下,股份各自50%。崔庚的薪水是姜誠個人出,跟鋒範沒關係。是這種間接同事關係。」

  「你連崔庚薪水是誰出都知道?」倪藍覺得自己問對人了。「如果羅文靜跟崔庚通了一通電話,但是很不想被別人知道,你覺得這裡頭會是什麼事?」

  李木看了看她,不說話了。

  倪藍盯著他看。

  李木清了清嗓子,道:「我曾經收過姜誠一筆錢,對某件事封嘴。」

  倪藍:「……」

  李木道:「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倪藍小聲:「……真沒看出來。」

  「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一些眾所周知的事,但收到錢封嘴的事,我就不能透露了。」

  「行。什麼是眾所周知的?」

  「按照眾所周知的關係,姜誠當初紅起來,有羅文靜的幫忙,姜誠後來願意簽到鋒範,有羅文靜的關係,能拿到那麼好的簽約條件,也有羅文靜的功勞。」

  倪藍張大了嘴,有些明白了。

  她問:「他們是健康的關係嗎?」

  「你這用詞還挺講究,他們有沒有利益交換就不知道了。現在就是普通男女談個戀愛還得計較一下經濟條件和事業關係,何況娛樂圈。比如你跟藍總的關係是健康的嗎?」

  倪藍不搭理他的試探:「所以他倆是真感情?」

  「那只有他倆知道了。」

  倪藍又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們現在還是這樣的關係嗎?」

  「差不多一年前拍到的吧。不太記得了。現在他倆的情況不清楚。他們的隱蔽工作做得很好。也難怪的,畢竟姜誠這麼紅,談戀愛會掉粉的。何況是跟一個比他年長的女經紀人,這解讀起來會很負面。潛規則不止會發生在女藝人身上。我看圈子裡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反正我沒聽到有其他人議論過。嘴特別鬆的都沒提過。」

  倪藍一臉黑線,這位狗仔老師是在跟她曝料的時候還要間接表揚一下自己嘴很嚴嗎?

  「那個崔庚,做姜誠助理多長時間了?」

  「三年了。崔庚是姜誠簽鋒範時才跟他的。崔庚對姜誠挺忠心的,人也機靈。我個人感覺,比起經紀人譚俊,姜誠與崔庚更交心些。不過很多藝人跟助理的關係都比經紀人更好,因為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又朝夕相處。」

  「那姜誠跟譚俊關係怎麼樣?」

  「當然也不錯,不然能合作五年嗎?姜誠簽鋒範的時候,把譚俊也從老東家一起帶過來。姜誠這個人跟誰都沒有交惡,對我們記者也是客客氣氣的。」

  「所以是真的對人很好的一個藝人?」

  「對。」李木道,「德藝雙馨這個詞知道嗎?說的就是他這種人。我在這行這麼久,沒聽過他的負面新聞。他從前很苦,也被製片公司坑過,朋友害過。說不上以德報怨,但他處理得都算體面。他是我們娛記都不會亂寫的那種好人。」

  「那如果有人給你錢報他的黑料,他的好管用嗎?」

  「管用。」李木老神在在,「討厭的人,我就趕緊報了。但姜誠這樣的,我會先問他一下。」

  「然後呢?」

  「通常他會再給一筆錢讓我別發。」

  倪藍:「……」

  徐回一臉汗,老大是不是太坦白了,其實他們娛記也是很好的,說些好的不行嗎?

  倪藍又打聽崔庚。

  這個李木也很清楚。開始給倪藍講。

  崔庚25歲,大專畢業那年打零工給一場活動做助理,現場打雜跑腿。姜誠是崔庚的偶像,那場活動裡就有姜誠。所以崔庚在會場上幹活特別賣力,對姜誠分外照顧,但又很有分寸,沒有纏著拍照簽名,很守工作人員的禮貌邊界。

  當時現場出了些狀況,姜誠團隊的一個助理發脾氣,把現場對稱的一邊兩個的裝飾不小心撞掉了一個,摔碎了。

  後頭一波藝人和記者們馬上要進場,崔庚雖是個小打雜的,這事也與他無關,但他飛快地救場,迅速清理了地面,拿走配對的另一個裝飾,再從外場找來兩個配對的別的裝飾放了上去。然後他若無其事去處理別的雜務,後頭的人群進場時,大家都沒注意到這部分的小瑕疵。

  但崔庚動了裝飾品的事還是被主管人員知道了,崔庚被訓斥了一番,可他並沒有說出裝飾是被姜誠的人撞壞的。這事被姜誠知道了。

  後來崔庚沒能拿到當天打零工的錢,但得到了姜誠的邀請:「你願意來我的團隊做事嗎?」

  崔庚當然願意。於是他取代了那位脾氣大對工作人員擺架子的助理,一直跟在了姜誠的身邊。

  這件事姜誠曾在一個採訪中提過,幾次對外的言談裡都表現出對崔庚的欣賞,也因此姜誠粉絲對崔庚的認同度很高,比對經紀人譚俊更有好感。反正姜誠的事業哪哪不好,資源沒搶過別人,都是經紀人的錯,而對崔庚就是拜託崔哥好好照顧誠誠云云。

  「所以崔庚對姜誠是很忠心的?」

  「對。」

  警局已經到了,倪藍沒著急下車,跟李木聊了半天娛樂圈八卦。

  徐回在駕駛座坐立不安的,然後他看到一個很嚴肅一看就是警察而且不好惹的男人走過來了。

  「倪藍老師。」

  徐回話音剛落,那警察就敲車窗了。

  徐回搖下車窗,倪藍看到了歐陽睿。

  「下來。」

  倪藍忙把拐杖拿了過來,以傷勢嚴重的姿態下了車。

  李木完全不想去扶她,徐回忍住了去扶她的衝動。兩個人就坐車上看著她跟歐陽睿進了警局。

  「我們走嗎?」徐回問。

  「不走。」李木把相機遞給徐回,「看看有誰會來,拍下來。」他拿上手機下了車,「我去打聽打聽怎麼回事。」

  警局裡,歐陽睿把倪藍領到一個位置上,讓她坐著。

  「一會會把他們領到不同的審訊室問話,我需要讓他們都看到你。」歐陽睿道。

  倪藍點點頭,坐下了。

  不一會,一個警察把崔庚領了過來,崔庚看見倪藍很驚訝,但也揮手打招呼:「你也在這兒?」

  倪藍沒來得及說話,那警察把崔庚領一邊去。

  這時候羅文靜也進來了。她看見倪藍也在,皺了皺眉,表情依舊是那樣嚴肅。然後她跟著警察朝審訊室方向走,她看到了崔庚,這時候她的臉色變了一變,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倪藍和歐陽睿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待兩個人進了各自的審訊室,倪藍小聲與歐陽睿道:「她跟姜誠是情侶關係。」

  歐陽睿一臉不信。姜誠太有名,他當然知道。

  「真的。這方面狗仔的消息比警察靈通。」

  「還有什麼?」歐陽睿問。

  倪藍把自己聽到的都告訴他。

  正說著話,廖新回來了。他看到倪藍在,只打了招呼沒說什麼。歐陽睿便與他出去了。

  廖新告訴歐陽睿,他跟伍康做了交接,把物證都領回來了,在這邊做檢驗分析,看看都有什麼情況。

  「好。」歐陽睿領他去審崔庚。廖新很有精神。

  崔庚雖然年輕,但混娛樂圈挺久,幹的又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說話是八面玲瓏的。他對9月9日那天晚宴上的那通電話的回復是:「記不太清了,靜姐跟我通電話一般都是交代工作上的事。」

  歐陽睿問了很多零碎的問題,之後再繞回那通電話。

  崔庚道:「具體不記得了,那肯定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些,可能是交代我盯好誠哥不要讓他喝太多酒?那晚很多圈裡人,還有記者,不能出醜的。」

  「你們通話4分18秒,她囑咐了什麼需要這麼長時間?」

  崔庚愣了愣,然後道:「雜七雜八的事不少,具體我也不記得了。那天因為要跟劇組請假去晚宴,然後時間上有點趕不及……哦,對了,那晚宴會裡秦沖也在,就是跟誠哥挺不對付的一人,總搶誠哥的資源,你們翻翻娛樂新聞就知道了。挺多他倆不和的八卦的。靜姐挺擔心會在宴會上起衝突。」

  歐陽睿再問:「姜誠跟羅文靜是什麼關係?羅文靜這麼在意。」

  「誠哥是鋒範的搖錢樹,羅總是藝人總監,又是公司副總,當然在意。」崔庚反問:「警官,到底我來配合調查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歐陽睿道:「我們懷疑,有個犯罪集團,盯上了姜誠,他們通過羅文靜與他的情侶關係,做了一些事。我們恐怕姜誠的安全會受到威脅。線索就在9月9日那晚,所以我們很需要你跟我們合作,任何消息也許都對我們有用,對姜誠的安全有用。」

  廖新看了歐陽睿一眼,又看向崔庚。

  崔庚臉色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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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崔庚愣了一會,緊張地問:「警官,什麼犯罪集團,你們發現什麼了?跟我們誠哥有什麼關係?」

  歐陽睿問他:「你跟姜誠朝夕相處,難道沒發現什麼情況?」

  「我知道啊,誠哥一切都正常。他每天都有很多通告,一年休息時間零零碎碎加起來湊不了一個月。能連續休息兩天都是難的。就算不開工沒通告,他也挑劇本,跟導演、製片人談事,還有好多朋友找他幫忙。」

  崔庚說著,停了停,再次問:「警察,什麼犯罪集團,你們查到什麼情況了?你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做個防範。能配合警方工作的我們一定配合,但是我們誠哥的安全也請警官們重視一下。誠哥不能出事的。」

  歐陽睿道:「我們也還沒有更多的訊息,只知道那個犯罪集團跟黑客有關聯,他們試圖掩蓋9月9日那天晚上發生的一些事,所以入侵了酒店的安保系統。刪掉的片段裡,有羅文靜跟姜誠,有羅文靜跟你的通話,還有一個有搶劫傷害前科的罪犯。那個罪犯已經被證實多次襲擊他人,持有武器。」

  崔庚愣了愣,道:「誠哥跟羅總不是情侶,你們搞錯了。誠哥如果談戀愛,早就被發現了。多少狗仔盯著他,而且誠哥和羅總認識很久了,圈子裡都知道。你們搞錯了。就算那天晚上他們有見面……不是,他們一個公司的,見面聊工作不是挺正常的嗎?」

  「那為什麼會被刪掉?」

  「不知道。」崔庚道,「你們找出刪的那個人,問他啊。」

  歐陽睿淡淡道:「這不是正在找,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崔庚道:「我能怎麼幫你們呢?你們儘管說,我一定配合。誠哥沒什麼仇家,也沒有收到過恐嚇信之類的。你說黑客什麼的,我們也不認識。我跟誠哥這麼久,他連網絡詐騙都沒遇過。倒是我自己遇過幾次電話詐騙的,但我聰明沒上當。」

  歐陽睿點點頭:「好的。這樣吧,廖新警官會跟你再具體聊聊,你再回憶回憶姜誠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包括瘋狂的粉絲,特殊的禮物,工作中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人等等。」

  歐陽睿招呼完,示意廖新與他一起出來。

  廖新與歐陽睿到外頭隔間監控室,透過單向透視玻璃看了看屋子裡的崔庚,歐陽睿道:「姜誠有問題,崔庚是知情的,你好好問問他。我去審羅文靜。」

  廖新愣了愣:「怎麼看出來姜誠有問題?」

  「崔庚一開始是很為姜誠的安危擔心的,但當我說犯罪集團跟黑客有關後,崔庚就不緊張了。」

  廖新:「……」

  歐陽睿拍拍他的肩:「你接著跟他聊,把他知道的都挖出來。」

  廖新點頭應好。他看著歐陽睿離開,背後有些泛冷。

  這麼敏銳,那麼自己究竟有沒有被懷疑,什麼時候開始的,懷疑了多少?

  廖新被歐陽睿的態度弄糊塗了,心裡七上八下。他定了定神,穩定了一下情緒,看了一眼監控室裡正運行中的審訊問話的錄像,重新走進了監控室。

  歐陽睿回到辦公室,看到鄒蔚在翻安航的那些舊物,還像模像樣地做著筆記。

  歐陽睿走過去,鄒蔚轉頭看他,對他笑笑:「歐陽隊長回來了呀,不是在問話嗎?有進展嗎?」

  「還行。」歐陽睿用下巴指了指桌上那些東西,「多謝你幫忙了,有進展嗎?」

  鄒蔚仍是笑:「我覺得是有的,希望對歐陽隊長管用。」

  歐陽睿點點頭:「多謝。」

  歐陽睿找了個安靜角落,撥通了袁鵬海的電話。

  鈴聲響了挺久袁鵬海才接,他一開口就道:「我方便說話的。」

  歐陽睿抿抿嘴角,直截了當問:「袁局,鄒蔚是你安排的?」

  「對。」袁鵬海道:「如果你要問這個,我猜你已經心裡有數了。現在時機差不多,需要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刺激一下內鬼的神經。刺痛了,反射神經會讓他跳起來。他跳起來,你就容易發現了。」

  「為什麼時機差不多了?」

  「你獨自行動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那你怎麼知道該刺激誰?」

  「當初關樊曾經報給我四個嫌疑人,但她沒有證據,只是感覺。所以什麼都不能說。」

  歐陽睿閉了閉眼,所以關樊的調查袁局一直都知道?

  袁鵬海又道:「四個人裡,目前只有一個人稍稍跳了一步,稱不上有證據,你要先穩住。暗網裡的角色,現實裡很可能互相都不認識。」

  「但是查案的警察知道。」

  「對。」袁鵬海應道。

  所以假如秦遠是幕後大Boss,那麼可能羅文靜不知道他,某B,某C不知道他,只知道網絡背後的一個代號,但是廖新不一樣。

  廖新如果是某D,那麼廖新也許已經猜到Boss是誰,某B是誰,某C是誰。

  歐陽睿深呼吸一口氣,如果是廖新,那麼關樊查到了什麼情況,就是廖新洩露出去的,是他直接造成了關樊現在的狀況。

  「你要冷靜。」袁鵬海道。他聽到了呼吸聲,猜到了歐陽睿的心思。

  「我很冷靜。」歐陽睿,「那倪藍呢?」

  「關樊選了她。但我知道的跟你們查到的一樣多。表面上的身份完全沒問題,她回國的時候關樊帶我見過她一次。」袁鵬海道,「關樊說倪藍的身份不能暴露,她是冒著極大的危險回來幫助我們。」

  袁鵬海極嚴肅的語氣讓歐陽睿默了默,他想起倪藍回憶到的那些內容。

  極大的危險?

  暗網,殺手。關樊究竟查到了什麼,或者說,她與倪藍一起查到了什麼?

  「她的真正底細關樊是瞭解的,關樊前期調查倪藍就一直在幫忙。但我覺得你現在不要追究這個。保護好倪藍。大家都搞不清楚倪藍的情況,她反而會比較安全。」袁鵬海道,「她和關樊都會比較安全。」

  歐陽睿明白了,這也是為什麼袁鵬海之前隻字不提的原因。

  袁鵬海又道:「我必須掛電話了,你找鄒蔚,我會跟她打招呼。她一個小文職,又是女性,不起眼,所以會有人小看她的。」

  歐陽睿與袁鵬海結束了通話,回到辦公室。

  他看到鄒蔚低頭看了一下手機,然後按了按手機鍵。

  接著歐陽睿就收到了鄒蔚的消息。是一段音頻還有兩張照片。

  歐陽睿回到座位,給手機插上了耳機,聽到了一段對話,是鄒蔚和廖新的。他們似乎正在吃飯,而廖新以閒聊的姿態約鄒蔚幫他處理安航那些材料。

  兩張照片則是鄒蔚偷拍到的,她偷拍的是桌上的化妝鏡,而鏡子裡顯示出廖新正在偷拍她查安航的資料。

  鄒蔚又發過來一張照片,照片內容是廖新在他的座位旁,臉色很不好地在按手機,那部手機,並非他的常用手機。

  歐陽睿看完了,拿起水杯出去接水,鄒蔚也去了。

  歐陽睿壓低聲音道:「他大概沒來得及給我看想嫁禍你的照片。」

  「沒看到也沒關係。現在足夠證明了嗎?」

  「夠了。」

  「可惜這個做不了證據。」鄒蔚道:「不過你丟下他去抓人,讓他繼續翻垃圾,他立即炸毛了。最後那照片就是你們走後發生的。他用抽屜裡的電話發信息。」

  「嗯。」所以心裡有鬼的人,總是會出錯的。

  「你是怎麼開始懷疑他的?」

  「倪藍藏在酒店的卡,顯示在警局登陸過。能悄悄布下監控,入侵酒店系統不留下一絲痕跡的人,不應該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所以這個錯誤是有目的的。」

  「IP地址是偽造的?」

  「因為是在警局登陸,所以不在警局裡的人,就沒了嫌疑。就像你到處晃悠找存在感一樣,我總獨自出去,也會刺激到某些人的。」

  鄒蔚看了一眼歐陽睿,有點服氣了。她道:「我會想辦法拿到那部手機。」

  歐陽睿道:「你一會到倪藍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回頭我會告訴她你可以信任。」

  「好咧。」鄒蔚笑眯眯走了。

  歐陽睿拿水杯回了座位,又跟其他同事處理了一些其他事,待他去找倪藍時,看見鄒蔚捧著個本子歡天喜地地從倪藍身邊走開。

  倪藍手上還舉著簽名筆,見到歐陽睿,一臉無辜:「她說她是我的粉絲,我的醜聞、廣告和綜藝節目她都看過,強烈要求我給她簽個名。她還自我介紹了三分鐘,把她的名片塞給我,她說她是警界明日之星,你們局裡最美的那枝花。」

  歐陽睿:「……」這存在感刷得有些過分吧。

  「你的人?」倪藍看了看四周,沒人,於是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問。

  「我同事。」歐陽睿聲音冷冰冰。

  「我就是這個意思。」倪藍沒好氣,「知道你是關樊的人。」

  「她是可以信任的同事。」歐陽睿小聲道:「還有,你也是關樊的人。」

  倪藍愣了愣,抬頭看歐陽睿。

  「謝謝你。」歐陽睿看著倪藍的表情,忽然有些動容:「那天晚上應該是你救了她。」

  倪藍僵在那兒,心裡有些激動:「你怎麼知道?」

  「你回國後,關樊帶你見過袁局。」

  倪藍的腦子嗡嗡響,一陣狂喜和如釋重負湧上了心頭。她想告訴藍耀陽,想馬上告訴他。她是好人,官方蓋章的。

  「那我爸爸呢?」倪藍問。

  「不知道。」歐陽睿回她,「袁局只知道,你是冒著很大風險回來的,還有,你回國前就幫著關樊查案了。」

  倪藍使勁想,想不起來,但她不介意了,她哈哈大笑,特別開心。

  歐陽睿看了看錶,把羅文靜晾的時間足夠了:「該去跟羅文靜問話了。」

  倪藍不理他:「再給我兩分鐘高興的時間。」她拿出手機給藍耀陽發信息,嘴角要咧到耳朵邊。

  然後她突然抬頭:「內鬼是廖新?」

  這腦子也是轉得快了。他上次告誡他們除了他誰也別信,這次介紹了鄒蔚,她馬上反應過來廖新有問題。歐陽睿的憤怒和難過已經被這陣子的調查磨掉了,他拿出手機,調出那張照片。

  「這應該是他在跟幕後的人聯絡。但我們現在一沒證據,二來,還需要他留在警隊。只有他才能把人物都對上號。」

  倪藍點點頭,面不改色繼續給藍耀陽發消息,她告訴他方便的話甩開狗仔來接她,還有,帶上她留在房間床頭櫃裡的那個袋子。

  袋子裡,有她的手機和一些小工具。這個不用說,藍耀陽懂的。

  歐陽睿再次看了看錶。倪藍不耐煩站起來,揮揮手邁步走:「行了,行了,現在就去。一起搞定羅文靜。」

  確認自己是好人後,真是渾身是幹勁。

  歐陽睿越過她帶路,冷聲道:「你忘了你的拐杖。」

  倪藍:「……」

  回身拿過拐杖,一拐一拐地跟著歐陽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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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0:0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羅文靜在審訊室已經等得非常不耐煩。

  雖然只是說讓她配合調查,並沒有任何的指控和強制性的措施,但羅文靜還是願意配合地來了,可警方讓她在這個屋子裡等著,除了一張桌子和三把椅子,什麼都沒有。屋角上方還有監控攝像,這讓她非常不舒服。

  羅文靜坐了好一會兒坐不住,她站在屋內走了幾圈,又去問門口的警察什麼時候可以問話,她公事很忙,不能總耗在這兒。

  那小警察客客氣氣,但也只說他去問問,問回來又說歐陽隊長現在在跟另一個證人瞭解情況,過一會就來。

  羅文靜按捺住脾氣,喝著小警察給倒的茶,繼續等。

  歐陽睿和倪藍過來的時候,羅文靜正在審訊室裡雙臂抱胸坐著。

  歐陽睿和倪藍直接進的監控室,歐陽睿問看守的小警察:「她怎麼樣?」

  「挺煩躁的,但也沒吵吵。催了兩次。我都告訴她隊長在跟別的證人問話呢。她沒說要走。接了兩次電話,都很簡短,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她都說她現在有事回頭再說。」

  歐陽睿隔著單向透視玻璃看了看羅文靜的表情和狀態。

  倪藍問他:「她一請就來?」

  「對,意外吧?這可是羅文靜。那天油鹽不進,完全不搭理關樊的羅文靜,把關樊投訴了好幾次,揚言要讓關樊丟工作的羅文靜。」

  倪藍盯著鏡子後面的羅文靜,想起她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不知想試探什麼的對話。

  「這麼屈尊忍耐,她一定很想知道某些事。」倪藍有些不解。難道羅文靜在這個組織裡是邊緣人物,她並不瞭解現在的進程和情況,所以她感到不安?其他同夥拋棄她了?還是說,姜誠拋棄她了?

  歐陽睿跟倪藍道:「我去會會她。」

  「去吧。」倪藍往後一坐,抱著拐杖揮揮手:「去吧。你不行了我再上。」

  秦遠的家裡,他跟保羅一人一台電腦正在上網。

  秦遠在處理公事,他收到了一條消息,便跟保羅道:「存儲卡已經送到局裡物證分析室了,很順利。」

  保羅敲著鍵盤,頭也不抬:「很好。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就等他們呢。」

  秦遠問:「你覺得能把他引出來?」

  「當然,長得像可以是巧合,DNA可做不了假。這是他女兒。」保羅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了看秦遠,身子往椅背上靠,雙臂枕在腦後:「她的身手,一定是他教的,錯不了。」

  「所以他一定還活著。」

  「縮頭烏龜。」保羅放下雙臂,冷笑,「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他溜掉了。他和他女兒,都得死。」

  歐陽睿走進審訊室,羅文靜終於沒穩住情緒,冷道:「歐陽警官,我願意協助你們調查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浪費我的時間。」

  歐陽睿道:「多謝你的配合。我記得從前羅總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我不適合做好市民,所以我再給歐陽警官三分鐘,趕緊把要問的問了吧,我趕時間回公司,一堆事等著我呢。」

  歐陽睿坐下了,打開了事先準備好的文件夾,先拿出了展暉坐牢服刑期間的正臉照片。他把照片遞給羅文靜看,問她是否認識這人。

  羅文靜看了之後很快搖頭,說不認識。

  歐陽睿再把9月9日晚上展暉在藍色豪庭被監控拍到的照片拿了出來,遞給羅文靜。

  這照片裡展暉的頭髮長了,穿著西裝皮鞋,看著要比服刑時體面許多。

  羅文靜皺著眉端詳,仍是搖頭,「不認識。」

  但她認得照片裡的場所,是藍色豪庭酒店的過道,她問:「是同一個人?這是藍色豪庭?」

  「對。」

  「他做了什麼事嗎?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叫展暉,38歲,十多歲就在道上混,有不少犯罪記錄,他三年前出獄。」

  羅文靜看了看歐陽睿:「然後呢?」

  歐陽睿點了點藍色豪庭的照片:「這是9月9日晚上,藍色豪庭,Blue娛樂舉辦的《夢境》慶功宴,展暉混進去了。我們推測,他是去盯倪藍的。」

  羅文靜皺了皺眉。

  「倪藍也許是為了躲避他,又也許是躲避其他人,她跑上了藍耀陽的2001房間。藍耀陽以為她是去求潛規則的,就把她丟了出來。」

  羅文靜表情有些恍然大悟:「然後倪藍離開了酒店,與關樊發生車禍,失憶了。」

  歐陽睿再拿出一張照片,那是展暉跟蹤藍耀陽到商場,被商場安保監控拍到的照片。「11月8號,藍耀陽發現了2001房間裡有倪藍遺留下來的一個存儲卡,他帶著存儲卡,卻被展暉尾隨襲擊,把卡搶走了。」

  羅文靜的目光閃了閃。

  歐陽睿盯著她的表情,問:「你想到了什麼?」

  「想到了倪藍那天來公司解約卻遲到了。她經常遲到,很不守時。」

  「羅總對那天的日期記得這麼清楚?」

  「公司藝人要來簽合同,我當然記得清楚。」

  歐陽睿馬上問:「上個禮拜貴公司藝人裴菲回公司簽了一個綜藝合同,那是幾號?」

  羅文靜張了張嘴,卻一時答不上來。她頓了頓,回憶了一會,正想答,歐陽睿卻道:「這個日期離得更近,不是應該更容易想起嗎?」

  「記得某個不記得某個,有什麼問題嗎?倪藍的解約折騰這麼久,我就是記住了,有什麼問題嗎?」

  歐陽睿沒回答這個問題,他把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翻開,屏幕上是一個視頻播放器,歐陽睿道:「藍色豪庭9月9日晚上的安保監控被人刪改了,刪掉的內容有兩個人。」

  歐陽睿點了播放鍵:「左邊是原視頻,右邊是刪改後的視頻。」

  羅文靜看著視頻,然後漸漸臉色變了,她看起來又驚又疑。

  歐陽睿道:「被刪掉的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展暉。我們按常規思路,被一起刪掉的,是想被掩蓋的真相,是同夥。」

  羅文靜搖頭:「我不認識他,我今天第一次聽說這個人。」

  「那或者你有非常規思路能解釋這一切。」

  羅文靜搖頭:「我不知道。」她向電腦屏幕擺擺手,「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簡直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認識他,他要盯的是倪藍,那你們應該找倪藍。刪掉我,是故意陷害。」

  歐陽睿道:「我們找倪藍了,我剛跟她談完沒多久。我還見了崔庚。」

  羅文靜聽到崔庚的名字,閉了嘴。

  「你被刪掉的兩個片段。」歐陽睿拉了拉播放器的進度條,「一段你在打電話,是打給崔庚。一段你在等人,在等誰?」

  羅文靜閉緊了嘴,歐陽睿覺得她開始緊張了。

  「倪藍從你這裡拿到的存儲卡內容……」歐陽睿試圖再加一把火,但這句話一出,歐陽睿感覺到羅文靜鬆了一口氣。

  竟然不是這樣?

  但歐陽睿還是把話說完:「那裡面的東西足以把你們定罪。」

  羅文靜冷笑了聲,看上去確實比剛才放鬆了。「合理推斷和胡亂猜測是有區別的。警察斷案,不應該亂猜。我沒什麼會被定罪的內容,倪藍的什麼存儲卡我不知情。我不知道倪藍說了什麼,但她精神正常嗎?她的記憶恢復了嗎?她的證詞可靠嗎……」

  「我還知道你跟姜誠是情侶。」歐陽睿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冷不防丟出這句。

  羅文靜滯了一滯,但很快也恢復鎮定。

  「歐陽警官,你隨便編。雖然不是事實,但我還挺愛聽這個的。姜誠呢,全國起碼有幾十萬女人想跟他談戀愛。但我不知道跟他談戀愛是違法的。」

  「戀愛當然不違法,但是因為戀愛關係而互相幫忙掩蓋違法行動就不對了。」歐陽睿道:「崔庚告訴我一些事……」

  羅文靜打斷他,挺鎮定:「那你就去找崔庚。我沒什麼好說的。」

  歐陽睿默了默,他更確定有什麼事是羅文靜和崔庚都知道的,而顯然羅文靜對崔庚非常信任。

  歐陽睿正想開口,審訊室的門忽然被人用力拍打,有個女聲在外頭大聲叫:「羅文靜是不是在這裡!開門!」

  歐陽睿和羅文靜都愣了愣,聽出來是倪藍。

  「放開,我要見羅文靜。」倪藍在外頭似乎跟什麼人拉扯掙扎。

  歐陽睿皺起眉頭,起身把門打開。

  倪藍一見他就喊:「羅文靜是不……」然後她就看到屋裡的羅文靜了。

  倪藍一把推開歐陽睿,朝羅文靜撲了過來。但她拄著拐杖,又用力推歐陽睿,腳下沒了平衡,一下子摔倒了。

  「啪」的重重一聲,非常真實。

  但倪藍叫也不叫,女鬼一樣淒厲的神情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桌邊,一把抓住羅文靜的衣領。

  這演技!

  在外頭攔倪藍的小警察目瞪口呆,歐陽睿也驚了一驚。

  倪藍厲聲道:「你他媽的,是不是簽了我做藝人,然後把我送給姜誠玩弄!他個陽痿烏龜王八蛋,專找我這樣的粉嫩新人下手對不對!」

  小警察:「……」繼續目瞪口呆。

  歐陽睿借著把小警察關在門外這個動作把情緒穩了一穩,試圖跟上倪藍的思路。

  這劇本編的路子這麼野嗎,不是他的風格啊,只能儘量配合。

  「放你媽的狗屁!!!」羅文靜之前被歐陽睿各種挑釁和試探都沒失控,現在卻被倪藍這句話徹底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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