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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聽風] 晴天遇暴雨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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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1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藍耀陽報警了。

  搶劫的小地痞被抓了,但藍耀陽並不開心。錄口供的時候臉臭得跟什麼似的。

  倪藍也不在狀態,藍耀陽瞪她,她誠懇道:「我對自己做了深刻反省。」

  「錯哪兒了?」

  「不該發脾氣。應該不動聲色試探一下那輛車到底是不是跟蹤我的。我見過幾次銀色本田了。」

  「滿大街都是銀色本田。」藍耀陽故意唱反調,明明是他通風報信說看到可疑車輛。

  倪藍現在不敢懟他。

  這條金大腿她還想抱的,剛才腦子一熱壞事了,冷靜下來挺後悔,希望金大腿依舊對她不計前嫌。

  但藍耀陽現在對她一臉嫌棄,這女人根本沒抓對重點。

  倪藍慫噠噠。

  兩人離開派出所時,倪藍看藍耀陽還是不怎麼搭理她,於是硬著頭皮撐起臉皮建議:「藍總,加個微信吧,你心情不好,我給你發表情包。」

  藍耀陽強行按捺住表情,過了好一會才扭頭過來看她:「我看你這張臉就夠了,還要什麼表情包。」

  倪藍垮臉。

  藍耀陽這次沒忍住,一掌過去蓋住她的臉,真的一隻手掌就能全蓋上,然後他把她腦袋推開了。

  藍耀陽回到家,回想起倪藍,不自覺地哼笑出來。

  還表情包呢,她知不知道自己表情多。

  他是發現了,別人都窩裡橫,倪藍是反著來的。她對那些對她好的人簡直慫得一批。但不能因為這樣就忘了她的羞辱。

  藍耀陽把他埋箱底的拳擊手套翻出來了,拍了張照片,又找了張過去在健身房學習格鬥拳擊的照片,仔細看了看當時擺拍的架勢,還挺帥的,這才發微博。

  男子氣概不在於拳頭,還在於頭腦、心胸、格局。

  下面很快就有了粉絲留言。

  藍可愛今天喝了雞湯。

  啊啊啊啊,這張照片好帥,以前沒發過。

  原來藍可愛會打拳嗎?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不不不,我可以。

  倪藍也回到家了。

  她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挺漂亮的,可藍耀陽說看她的臉就夠了絕對不是誇她好看。表情包怎麼了,表情包也是萌萌噠。

  倪藍躺床上刷網收藏表情包,終有一日,她加上藍耀陽微信要用表情包埋了他。

  搜表情包居然還搜到自己的,可惜全是辱駡嘲諷的語句詞匯。倪藍突然想起來,搜了搜藍耀陽的表情包。還真有。

  他笑得眼睛彎彎的樣子——比可愛沒輸過.jpg

  他凝視的樣子——看我眼睛裡的星星.jpg

  高定西裝手戴名表,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可愛裡最有錢,有錢裡最英俊.jpg

  他拿著話筒閉眼高歌,還握著拳,沙雕樣——天空啊下著沙,也在笑我太傻.jpg

  倪藍一邊笑一邊全都保存下來。

  然後她看到了藍耀陽的微博。哎呦,這男人,還講什麼心胸、格局,肯定是在記仇她說他手無縛雞之力。

  嘖嘖,下面各位粉絲你們醒醒,這照片一看就是不會拳擊的人擺姿勢呢,你們看到他臉上有一絲汗水嗎?正打拳的人眼神也不會是這樣的,你們只看到了星星是嗎?

  哎呀,倪藍把這張照片也存下來了。真是小氣又臭美的男人,怪可愛的。

  歐陽睿在國慶期間也一直在馬不停蹄的查案。好不容易才將手上一樁綁架案、一樁謀殺案了結了,抽著空繼續調查關樊的案子。

  他把與陳炎有關係的人都排查了一遍。這天,他讓廖新去找陳炎的母親問問話。

  陳炎母親住在北京南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裡,陳炎入獄後,她每個月都去看他一次。最近去的有點勤,兩周之內去了三次。所以歐陽睿讓廖新來打探打探。

  陳炎母親看到廖新就歎氣:「警官,你怎麼又來了。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我家的東西全在這兒了,你們隨便翻。銀行賬戶就那些,真的沒人給寄錢。」

  廖新耐心地道:「阿姨,我只是想問問你最近去看陳炎他有沒有說起什麼,他對你這邊生活怎麼安排。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人,或者陳炎有沒有提起什麼。」

  陳炎母親道:「他沒說什麼,但我覺得他最近瘦了,精神也不好。」

  「他入獄後,有沒有說託付誰來照顧你。或者最近有沒有提過這事。」

  「沒有。他哪裡還顧得上我,他以前也不怎麼管我。他爸閉眼的時候,他都沒回來。」

  「那最近有沒有什麼人找你,或者你見過什麼你覺得挺特別的人。」

  陳炎母親搖頭:「沒人找我。不過……」

  廖新等著她慢慢想。

  「前幾天,就是國慶放假的前一天,有個明星在我們樓下來著。」

  「明星?」

  「叫什麼藍?那天樓下是豆豆媽去接豆豆回來,我正好買菜,便跟她們一路。然後豆豆突然就說前面那個女的,是個網上很有名的人。說是什麼跑到男人房間怎樣怎樣被記者拍下來。」

  廖新心念一動:「是叫倪藍嗎?」

  「好像是吧。我也不認識,豆豆說她很有名。」

  於是廖新去找了那位豆豆小姑娘,又按豆豆說的,去找了賣礦泉水的大嬸。

  大家的說法一致,也認出了倪藍的照片。

  大嬸說,看到倪藍在周圍轉,還觀察樓,後來跟她買了礦泉水。大嬸不認得她,就是覺得她真漂亮,多看了幾眼。

  廖新趕緊給歐陽睿打電話:「隊長,找著證據了,倪藍肯定知道陳炎。」

  倪藍並不知道警方的調查情況,她在為賺錢而努力。這兩天賣出了三件衣服,她還是很高興的。

  藍耀陽這邊則是真的受刺激了,說健身就健身,他拉上了卓愷,去奧凱斯瑞。

  奧凱斯瑞是家高端健身會所,裡面各種健身項目一應俱全,設施也是最好的。年卡的基礎費用三萬起,不包括一些需要預約的項目和私教費用。

  藍耀陽他們那群朋友好幾個都是這家的會員,來這兒的不少都是富家子弟,名人、明星等,有時大家把約一起健身當成了交際活動,但這項交際活動是藍耀陽不太喜歡的,他喜歡約人去唱歌。

  所以藍耀陽的到來引來了熟人的調侃,藍耀陽說想約個綜合格鬥私教,那熟人更是笑:「幹嘛,把格鬥練起來擋豔遇嗎?」

  藍耀陽笑笑:「嘿,這笑話過時了啊。」

  那人道:「你知道那個叫倪藍的,也是這裡的會員嗎?」

  這個藍耀陽還真不知道,他挺驚訝:「是嗎?」

  卓愷好奇:「不是說她經濟條件並不好?」

  那人道:「這叫投資。她長成這樣,在這裡站一會就有人找她搭訕了。主動要教她健身的人不要太多,健完身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他說完嘿嘿笑了笑。

  藍耀陽臉板板:「不知道就別多想,想多了腦子長屎。」

  卓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人也沒反應過來藍耀陽的意思,只當他說笑呢,又道:「藍少你沒見過她?說不定她在這兒就盯上你了。」

  藍耀陽不理他了,轉身去換衣服。

  把手機放進櫃子裡的時候,他拿出來看了看,倪藍並沒有給他發消息。還說加微信呢,這女人就是沒點誠意。那些人怎麼會以為倪藍想釣凱子呢,她連死纏爛打都不會。

  藍耀陽換了衣服出去,卓愷正對著鏡子比劃他那不怎麼存在的肌肉。藍耀陽把衣服撩了起來,對著平坦的肚子拍了張照片。

  卓愷問他:「你幹嘛?」

  藍耀陽道:「存一下,日後練出來了,好對比對比。」

  卓愷感歎:「你這人不聲不響的,發起春來也是挺勵志的。」

  藍耀陽:「……」

  卓愷又道:「不會真是因為那個倪藍吧?」

  藍耀陽不高興了:「別說她壞話,你又不認識她。」

  卓愷:「……」他什麼都沒說呢。

  歐陽睿去監獄找陳炎。陳炎看了倪藍的照片很茫然,他不認識她。

  歐陽睿也覺得陳炎應該沒見過倪藍,按時間算,倪藍回國的時候,陳炎已經入獄了。

  「或者你對她的網絡id會比較熟。」歐陽睿盯著陳炎,語氣充滿暗示。

  陳炎一愣,下意識道:「瑪麗亞?」

  歐陽睿不動聲色,拿出一張監控截圖給陳炎看:「她去找你母親了。」

  圖片裡,倪藍站在居民樓面前抬頭看。

  陳炎臉色變了,突然發了脾氣:「換牢子的事究竟怎麼樣了?」

  「在走手續。還需要等等。」

  「怎麼等,這裡面有人要殺我!」

  歐陽睿淡定道:「不是已經讓他們給你安排單間,看護好你的安全嗎?」

  「有屁用!他們連警察都敢殺。」

  「你越早告訴我,我就能越早將他們找到,你就安全了。」

  陳炎看著歐陽睿,忽然又冷靜下來了:「我沒那麼傻。想知道情報,就把我換別的地方去。不然我死了,你們什麼都別想知道。」

  這天藍耀陽的鍛煉非常刻苦,跑步、舉鐵、學格鬥。

  練到後頭卓愷都不動了,舉著手機給他拍照。卓愷還給段偉祺錄短視頻發微信:老段啊,咱們家的二藍快不好了。

  藍耀陽搶了卓愷的手機,從裡面挑了幾張自己的照片,然後發微博了。

  段偉祺看到了微博,回復卓愷:看來真的快不好了。

  倪藍也看到了微博,哈哈笑,這次像這麼回事了,不是在擺姿勢。汗水、表情、姿態都挺到位。但是真臭美啊,為什麼去健個身還要找人給自己拍照。

  倪藍想起自己也有一張健身卡。

  她去翻了出來,奧凱斯瑞健身會所。

  很貴的卡,不知道能不能轉讓換點錢?倪藍猶豫了一下,按上面的電話打過去諮詢。

  奧凱斯瑞的前臺幫她查了,她這張卡是6月份辦的,還有8個月的有效期。會所的卡可以進行一次轉讓,進行會籍轉讓時需要交納一千元的管理費用。也就是說,如果倪藍自己找到買家,需要跟買家一起去辦轉讓手續,交納費用。

  真是黑店。倪藍心想。但如果真能轉讓出去,她可以收回一些錢。

  可她當初為什麼要辦這麼一張卡?這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倪藍在轉不轉之間猶豫,最後還是把卡丟進了抽屜裡。

  這天晚上倪藍又做夢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藍耀陽的刺激,她夢見自己在訓練格鬥。

  她的教官是個男人,講英文,她看不清他的臉。他非常嚴厲,與她對打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留情,他一次又一次把她打倒,然後叫她起來繼續打。她也與別的人對打,她有時候輸,有時候贏。

  後來場景換了,她看到一個很大的訓練場,她聽到有男有女的聲音大聲笑鬧著。

  「來拍照啊。」

  「來,來,合個影。」

  有黃皮膚的、黑皮膚的,白皮膚的,棕色皮膚的。

  倪藍醒了。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感受到訓練場的亢奮和熱血,有些真實又很虛幻。

  然後她聽到了電話鈴聲。

  是歐陽睿。

  歐陽睿想讓她今天來一趟警局,有些問題想問她。倪藍答應了。

  倪藍吃了早飯,戴著鴨舌帽、墨鏡,短外套、牛仔褲,騎著她的變速自行車就去了。

  倪藍高挑挺拔,走路有風,很有瀟灑氣質,有來辦事的市民還以為她是警察,向她諮詢事務。

  很快歐陽睿出現了,他把倪藍帶進了審訊室。

  歐陽睿先問了問倪藍最近的身體情況,有沒有恢復記憶,有沒有記起來什麼,倪藍都說沒有。

  歐陽睿又問她:「9月29日,你去了北京南路,做什麼去了?」

  「9月29?」倪藍回憶了一番,「沒做什麼,就是騎車到處逛逛。」

  「那裡離你家很遠。」歐陽睿道。

  「是啊。但是突然想去,所以就去了。」

  「沒什麼特別原因嗎?比如你想起什麼了?」

  倪藍搖頭:「沒有。我周圍轉了一下,沒想起什麼。」

  「你知道陳炎這個名字嗎?」

  「哪兩個字?」

  歐陽睿寫給她看,又說:「男性,三十三歲,電腦程序員。」

  「不認識。」倪藍搖頭,又補充,「不記得認不認識。」

  歐陽睿便道:「我們諮詢過醫生,以你現在的狀況做測謊檢測有可能不會太準確,但我們還是希望能對你做一個檢測,結果不做結論,但會當成參考。」

  倪藍愣了愣:「覺得我會撒謊?因為我去了北京南路?這個北京南路有什麼重要的?跟你說的陳炎有關係?」

  歐陽睿道:「我們現在查的案子,有一點進展,需要你的配合。可我們得確認你對我們沒有隱瞞。」

  歐陽睿沒有表情的時候自帶冷臉,看上去非常嚴肅。

  但倪藍也沒被他嚇著,她沒說話,在思考。

  歐陽睿道:「測謊只是作為一種偵查手段,它不具備百分百的準確率,更何況你還有失憶症,大腦和情緒受影響,這個結果更不能做准。我說了,我們只是做個參考。而且,測謊的結果是不能作為定罪證據的,這個你知道吧?」

  「但是可以作為你們偵辦的推斷依據,可以借此對我展開搜查、拘留、起訴等等。」

  袁鵬海和廖新此時在與審訊室隔著一面單向玻璃的監控室裡,看著歐陽睿與倪藍的對談。

  廖新聽得倪藍的話,小聲對袁鵬海道:「袁局,這倪藍好像還挺懂的。」

  袁鵬海沒說話,只認真看著。

  歐陽睿還待說什麼,倪藍卻又道:「我可以接受測謊,作為我願意配合的證明。但我也希望你們能做出合理說明,解答我的疑惑。我想找回記憶,確實也需要警方的幫助。我希望能與你們建立一個互相信任的關係。」

  「可以。」歐陽睿應得很痛快。

  「還有。」倪藍繼續提要求,「我需要定期看醫生,這對我的失憶症有幫助。既然你們也需要我的記憶,以及,配合你們查案對我造成巨大的精神壓力,不利於我的康復,所以我希望我看精神科醫生的這筆費用,你們能承擔。」

  她想了想,提了一個時限:「至少半年。」

  歐陽睿:「……」

  單向玻璃上傳來兩記輕敲,歐陽睿便應了:「可以。」

  倪藍朝單向玻璃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監控器,點頭:「那行,我們簽個文件。」

  於是兩人簽好文件,擺開架式這就開始。

  袁鵬海坐在監控室裡看著,臉色凝重。

  技術員給倪藍貼戴好設備,向她做了測試的說明和注意事項,倪藍沒有提問,沒有異議,於是測試開始了。

  初步測試用一些很簡單的問題確認基準和倪藍的反應情況,完成後,歐陽睿開始正式提問:「你失憶了嗎?」

  倪藍:「是的。」

  測謊儀的曲線很平穩。這表示倪藍說的是真話。

  歐陽睿:「9月9日晚,你為什麼要離開宴會現場,開車去龍昆路?」

  倪藍:「不記得了。」

  曲線依然平穩。

  歐陽睿:「你聽說過關樊的名字嗎?認識她嗎?」

  「誰?」倪藍搖頭:「不認識。」

  歐陽睿注意到倪藍並沒有問他是哪兩個字,測謊儀的曲線平穩。

  「他是誰?」

  「跟你撞車的那個警察。」

  倪藍看著歐陽睿,忽然反應過來:「女的?」

  「是的。」

  測謊儀的曲線震動了一段,但很快恢復。

  倪藍喃喃道:「我一直以為是男的。」

  歐陽睿待她緩了緩,繼續發問:「你在美國從事什麼職業?」

  倪藍:「不知道。」

  曲線一直平穩。

  「在簽約鋒範之前,你認識羅文靜嗎?」

  「應該不認識。」

  「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倪安。」

  歐陽睿:「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倪藍:「不知道。」

  歐陽睿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倪藍一直答「不知道」,然後她動了動坐姿。

  歐陽睿觀察著她:「你覺得煩躁了嗎?」

  「對。」

  廖新跟袁鵬海小聲解釋:「醫生說倪藍的狀況,有可能會情緒不穩定。」

  歐陽睿看了看儀器,也意識到這個情況,現在是施加壓力的好時機。他繼續問:「你曾經用過瑪麗亞這個網名嗎?」

  倪藍:「在我現在所知範圍裡,沒有。」

  歐陽睿:「你對瑪麗亞這個名字有印象嗎?是否認識或接觸過叫這個名字的人?」

  倪藍:「沒印象。不知道。」

  「你聽說過名叫山林的網站嗎?」

  「沒有。」

  歐陽睿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倪藍都回答過去了。儀器上的曲線偶有波動,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廖新對袁鵬海道:「這個倪藍,抗壓能力也太強了。」

  其實這次測謊的重點不在於測謊儀,而在於測謊這個氛圍造成的壓力,加上倪藍本身的病症,希望能夠突破她的心理防線,讓她說出點什麼來。但她雖然有些煩躁不安,卻仍鎮定地把問題都答過去了。

  接著歐陽睿拿出了六張照片,有男有女。他把照片一張接一張地分別攤在倪藍面前:「你見過這個人嗎?這個呢?對他有印象嗎……」

  倪藍認真看著,都說沒有。

  六張照片全擺完,電腦裡的曲線忽然有了些波動。

  歐陽睿盯緊倪藍的舉動,監控室的氣氛也有些緊張起來。

  這些照片,第一張是孫靚,第二張是關樊,第三張王天,第四張陳炎,其他兩張是隨便找同事拿的。

  倪藍看了一會,推出第五張照片:「這個姑娘,現在在樓下值班。我上來的時候看見她了。」

  歐陽睿:「……」他定了定神,繼續問:「其他幾個人,你都沒印象嗎?」

  「沒有。」

  邵嘉琪一直打倪藍的電話,但是她都沒有接。

  邵嘉琪快急瘋了。

  車禍第二天的情景彷彿又再重現。

  倪藍再次上了熱搜,同一主題醜聞,這回標題裡直接把倪藍的名字按上去了——倪藍 嫁入豪門。

  內容也是很勁爆,上回是視頻,這回是音頻。

  倪藍:「洪姐你說得對,嫁個富商挺好的。」

  某女士:「藍總現在可是國民老公,倪藍你的競爭對手很多啊。」

  倪藍:「藍總真的很好啊,年輕英俊多金,人還溫柔善良。」

  某女士:「那你加油。」

  倪藍還在審訊室裡測謊,絲毫不知網上吃瓜群眾情緒激動,原來爬床女倪藍的終極目標,是嫁入藍家,成為藍家三少奶奶。

  這音頻,配上之前倪藍被丟出來的視頻。

  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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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17: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倪藍從警局回到家裡腦袋還有些暈乎。雖然案子的許多細節線索不能透露給她,但她已經大致明白怎麼回事。

  關樊,那個與她發生車禍的女警,正在查一個案子。所以突然發生的車禍事故在警方看來,很大可能是人為蓄意的謀害。莫名其妙會跑到龍昆路上,與關樊車輛追逐摩擦碰撞的她,當然嫌疑重大。

  但何況她從前還有意無意隱藏了格鬥搏擊的本事,又跑到一個案件相關的重要罪犯的母親家去。

  別說警方了,倪藍自己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那些奇怪的感覺,自己不是自己的異樣直覺,還有不知是夢境還是過往的影像碎片。她對偵查的敏感,對安保的意識,計算機的水平,她分明不是一個普通人啊。

  倪藍慶倖自己也對警方有部分隱瞞。真相未明,她可不想被警方逮捕。

  歐陽睿問她為什麼藍色豪庭給她支付了一萬元,證明警方對她是全方位監控中的。那個銀色本田是不是也是警方的人,在監視她?但歐陽睿今天沒提這事,不知道是有意隱瞞還是其實並不知情。

  倪藍告訴歐陽睿因為她闖房間之後,因為她的緣故,讓酒店方面發現了一些安保漏洞,而她經濟有困難,目前工作上遇到了很大阻礙,這有藍耀陽放話封殺她的原因。

  現在藍耀陽不打算跟她計較了,但話已經放出去,影響已經造成,所以為了給她一些彌補,付了這筆款。

  倪藍回憶著測謊時的那些問題和歐陽睿的反應,猜測單向玻璃後頭站的人,她認真思索自己到底還有哪些嫌疑,是否留下了什麼破綻。

  倪藍直挺挺倒在床上,覺得迷茫又憤怒。

  她不要受冤枉,她不能被人胡亂栽罪名。

  這時候手機電話鈴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她拿起手機一看,是邵嘉琪,而且竟然已經有九次未接來電。

  倪藍按了通話鍵。邵嘉琪激動的聲音衝破手機在屋子裡炸開:「倪藍,你被人暗算了,上熱搜了。你搞什麼鬼,人跑到哪裡去了。」

  倪藍沒反應過來,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邵嘉琪飛快地告訴她,國慶前她們在咖啡廳聊天的話被錄音了。

  對方掐頭去尾剪輯過,短短的對話就像是倪藍想要嫁入豪門的宣言,對應上倪藍去藍耀陽房間求潛的視頻,還有上次微博暗示「不可侵犯貴公子」可能被「心機爬床女」拿下的前後響應,鐵證如山。

  現在全網群嘲,比上次更黑。

  「微博上全都是。我發鏈接到你微信上,你看看。」邵嘉琪氣得手都抖,上次視頻的事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這次被錄音她可是在場,倪藍是被栽贓抹黑的!

  那些狗仔真的太過分了,這是要逼死人嗎!

  「我找了靜姐,她拒絕幫你。她說公司不會再幫你做任何公關了。」

  「你要哭了嗎?」倪藍聽著她的聲音不對,安慰她,「別慌,我先看看什麼內容,沒事的。你別著急。」

  邵嘉琪這麼激動,倪藍反而冷靜了。

  「對不起,我沒幫上忙。」邵嘉琪很自責。她是倪藍的經紀人,眼睜睜看著她這樣被人黑,她卻沒辦法。「我發了澄清微博,我說我就在現場,但沒人聽我的。」越說越難過,她真的要哭了。

  「我知道,沒關係,你別慌。我來處理。」倪藍切到微信界面,點了邵嘉琪發的鏈接,那是一個娛樂大v號,說收到的報料,大開眼界。某些人野心之大,臉皮之厚,匪夷所思。附件是發的一小段錄音。

  倪藍把錄音聽了。那是她和洪蕾的聲音,長長的對話裡剪出來那麼一點,還真是「精華」。

  倪藍又把微博上的相關內容翻了翻,她這熱搜果然又綁上了藍耀陽。這會兒微博上已經有開賭局「壯志淩雲爬床女」究竟能不能拿下「不可侵犯貴公子」,且看最後誰嫁入豪門等等。

  各路粉絲興奮踩點。倪藍沒開微博還好,藍耀陽和blue的相關藝人,藍耀陽那些好友的微博都被評論淹了。

  倪藍看完了,先給藍耀陽打電話。

  他何其無辜,這麼一個溫柔可愛的男人,卻這樣讓人污蔑、消費、潑髒水。

  藍耀陽沒接電話,倪藍又給他發短信 :藍總,我沒說過那樣話,這是剪輯編造的。

  藍耀陽看到了她的來電,也看到了她的短信,但他沒有回。他現在也是一肚子氣。

  他是怎麼跟她說的!一直囑咐她要小心李木小心狗仔,她都不當一回事。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大大咧咧的一點身為藝人的自覺都沒有,被人整不是活該嗎?

  她還有臉嘲笑他白淨弱雞,她自己無腦禍精。

  倪藍連發了三條解釋短信,得不到藍耀陽回應,心裡急了。她轉而給古霍打電話。

  古霍倒是很快接了,只是還沒等她說話就搶先道:「倪小姐,藍總囑咐我,如果你打電話過來,就別理你。」

  「別這樣啊,古哥,我是被冤枉的。我可以解釋,這是被人剪輯加工過的,我沒那麼說。我是說,加上前後的話,我表達的不是那個意思。」

  「藍總說,無論你說什麼都別理你。」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當面跟藍總解釋可以嗎?電話裡說不清。我就是拿到了薪水請公司同事喝杯咖啡,聊天來著,真沒說那個意思。我還跟她保證絕對不敢對藍總癡心妄想呢。古哥,藍總在哪兒,我去找他行嗎?我當面跟藍總解釋求原諒。」

  古霍冷道:「這種情況下你還敢來我們藍氏,你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害我們藍總害不夠是嗎?」

  倪藍:「……」

  古霍把電話掛了。

  倪藍看著手機,悵然若失。

  古霍問藍耀陽:「藍總,這語氣可以嗎?」

  藍耀陽點點頭,問他:「公關那邊把熱搜撤下來了嗎?」

  古霍答:「公關說已經開始了,沒這麼快。因為這回綁著上回視頻的事,再加上前一段倪藍為了你跟你的粉絲撕,你還站了隊,還有不可侵犯貴公子、爬床心機女的內容鋪墊,熱度攢了一波,降下來需要點時間。這次李木丟這個出來是醞釀好時機的。」

  藍耀陽拿著筆敲了敲桌子,哼,蠢女人,讓她小心點小心點,她卻當耳旁風。

  倪藍猛地跳下了床,她給邵嘉琪打電話:「嘉琪姐,你今天有空嗎?我給你打筆錢,你幫我去專賣店買台電腦可以嗎?嗯,就是要配置好點。我一會在網上看看,把牌子型號發給你。我著急,今天就要用。」

  邵嘉琪這回也不跟她調侃電腦會不會用的問題了,一口答應。

  倪藍又道:「我一會要出門,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我把房門鑰匙放到門口地毯下面,如果我不在,你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就行。」

  倪藍交代完,在網上搜好電腦型號給邵嘉琪發過去,把錢給邵嘉琪轉了,換好了衣服,收拾妥當,出門去了。

  一小時後,古霍發完一封郵件,拿著文件夾準備去藍耀陽辦公室,卻看見一個有些臉熟又有些臉生的女人走過來。她抱著一落文件夾,穿著灰色A字工裝套裙,黑色中跟皮鞋,黑框眼鏡,端正的髮髻,偏暗的膚色,一絲不苟的妝。

  古霍努力在想這人是誰,哪個合作方來開會的嗎?

  那女人轉眼就走近了,冷靜地對他說:「古哥,是我,鎮定點,別引起別人的注意。藍總在辦公室嗎?屋裡有人嗎?方便見我嗎?」

  古霍猛地反應過來這女人是誰了。我靠!間諜嗎?會易容的那種?

  「滿大樓全是這一型的女人,沒人會注意的。你自然點就好。」倪藍還安撫他。「能帶我去見藍總嗎?我就說兩句話,說完就走,不會給藍總惹麻煩的。」

  古霍簡直無語,你在這兒就是個大麻煩了,不用去惹。

  但確實不能讓倪藍留在這裡讓人觀看猜疑,古霍帶著她往藍耀陽辦公室去。他敲了門,進去看了一眼,沒別人,機會正好。

  「藍總。」古霍正想報告一聲,藍耀陽已經抬眼看到他身後的女人了。

  「倪藍!」藍耀陽非常驚訝。

  古霍覺得老闆真是火眼金睛,打扮成這樣都能認出來。

  「藍總,我可以跟你解釋。」倪藍朝藍耀陽奔過去,站到他的桌邊,「那錄音是假的,是剪輯加工過的。那絕對不是我的意思……」

  倪藍話還沒說完,藍耀陽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姐姐,便朝倪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手機接了。

  藍耀寧的聲音從手機裡溢了出來,非常洪亮:「我這次一定要收拾她,沒完沒了了是吧,這得不要臉到什麼程度,覺得我們藍家特別好蹭是吧,噁心……」

  倪藍呲了呲牙,知道是在罵她。

  「姐……」藍耀陽試圖阻止姐姐繼續說。

  可藍耀寧仍在罵:「可做她的春秋大頭夢吧,什麼嫁入豪門夢,也不掂掂自己斤兩。這次你絕對不能再攔我了……」

  藍耀寧的聲音還在電話裡,但外頭也同步傳來了一樣的聲音,古霍及時在門口喚:「寧總。」

  藍耀陽嚇了一跳,這打著電話呢人怎麼就過來了。

  想攔已經來不及,藍耀寧正從門口走進來。

  藍耀陽就眼睜睜看著倪藍動作神速地嗖地一下蹲下來,擠開他的腿鑽進了他的辦公桌空檔下面。

  藍耀寧走進來,見得藍耀陽呆愣愣舉著手機,她把電話掛了,問他:「你在幹嘛?」

  「沒幹嘛。」藍耀陽趕緊站起來,就是太刺激了他有點受不了。

  藍耀寧朝藍耀陽的辦公桌這邊走過來,藍耀陽趕緊迎過去,把她往沙發那邊帶。

  「你今天沒在公司?寶寶呢?」藍耀陽拉姐姐坐下,特意選了個讓藍耀寧背對著辦公桌的位置。

  藍耀寧與丈夫連旭有自己的娛樂公司,名叫雲路。公司的主營業務是藝人經紀,王牌當然是她的影帝老公連旭,除了簽約了八個藝人之外,雲路娛樂也做些影視項目投資等。

  藍耀寧是只管連旭的業務,別的簽約藝人交給了公司的其他經紀人帶。藍耀寧與連旭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小名寶寶。藍耀寧正是孩子、事業、老公幾頭忙的時候。

  「過來跟策劃部開會。」藍耀寧皺著眉頭道,「正準備走呢,結果看到網上的消息。」

  聽到錄音裡那女人厚顏無恥的話,她頓時火冒三丈,轉頭就奔弟弟的辦公室來。

  「哦。」藍耀陽一臉認真點頭,開始跟姐姐扯公事上的話題。「開會開得怎麼樣?」

  他的眼神特別正直,都不敢往辦公桌方向瞥。

  「別轉移話題。」藍耀陽的企圖被藍耀寧一眼識破。「我在跟你說倪藍的問題。」

  躲不過去,藍耀陽只得道:「倪藍沒什麼問題,她被人整了,是李木針對她的。」

  躲在桌下的倪藍聽得這話,心裡一陣暖意。

  「她誰啊,李木還能花時間針對她?」

  藍耀陽清清嗓子:「上次李木拍到我的照片,倪藍幫我搶回來,把李木得罪了。」

  藍耀寧:「……」

  藍耀陽一臉鎮定。

  「李木拍你的照片,倪藍還能幫你搶回來?」姐姐的語氣非常危險。「所以是你們在一起的照片?當時你倆在一起?在一起做什麼?」

  藍耀陽趕緊道:「我們只是偶然遇上了。」

  「然後就被拍了寧可得罪人也非要搶回來的照片?」

  藍耀陽:「……」

  躲在桌子下的倪藍有點著急,這位姐姐比警察還厲害,藍可愛顯然不是對手。

  藍耀陽努力掙扎:「狗仔你又不是不知道。隨便拍點什麼就能編出一齣大戲。」

  「那倪藍呢?她跑到你房間去總是事實吧?」

  藍耀陽無奈點頭:「是。但她這次肯定是無辜的。」

  「你怎麼知道是無辜的?這話還是狗仔拿槍指著她逼她說的?」

  「不是。她肯定只是跟朋友私底下開玩笑,被偷錄了,然後被剪輯成這樣子。」

  倪藍在桌下點頭:對,對,就是這樣。多謝藍總信任。

  藍耀寧卻道:「那就是說她跟朋友私底下聊天也在談嫁入豪門,在談哪個豪門年輕男人好。而且她還曾經試圖與你建立那樣的關係。你覺得這樣還不夠證明她的企圖和人品嗎?」

  倪藍:「……」

  尼瑪的,她要不是當事人,她也覺得這話有理有據啊。

  「我覺得你太武斷了。」藍耀陽這樣回應。「她是來房間找過我,但你怎麼知道背後沒有隱情?她跟朋友聊天聊到我,聊到錢,聊到任何能讓人開心的事,不是很正常嗎?」

  藍耀寧忽然冷靜下來,看著弟弟。「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挺多事的。」藍耀陽鎮定地答。

  比如現在桌子後面就藏著一個人,我沒告訴你。

  「我當然也有我的隱私。」這話說得,道貌岸然的。

  藍耀寧微眯了眼:「我記得上次我問你這話的時候,你還說絕對沒有。」

  藍耀陽道:「我也記得以前你說這世上你只愛三個男人,爸、哥還有我,而我排在第一位。結果言猶在耳,你就轉入了姐夫的懷抱。」

  古霍低下頭,心想老闆你穩著點,話太多顯得心裡有鬼。

  藍耀寧看著弟弟:「我覺得你有什麼事。」

  古霍正對自己說「看吧,我說得沒錯」,就聽到藍耀寧道:「而且古霍杵在這兒一直沒走,你們兩個搞什麼鬼?」

  古霍:「……」

  藍耀陽看了古霍一眼,古霍忙道:「寧總,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桌下的倪藍心裡祈禱:求別喝,說幾句就走吧。

  「紅茶。」藍耀寧應。

  倪藍與藍耀陽心裡同時歎息。

  「我認真跟你說。」藍耀寧道:「這事真得解決。總不能一直被捆綁消費。趁著這次,你跟公關那邊商量一下,發個文表個態,劃清楚界線。」

  「這樣對她不好。」藍耀陽不同意。「倪藍沒做錯什麼,我現在再跟她劃清界線就是落井下石。你沒真正接觸過她,她沒你以為的那個企圖,也不是那樣的人品。她其實是很上進的姑娘。我覺得如果拳王和少奶奶兩種身份擺她面前,她會選擇當拳王。」

  倪藍:「……」怎麼可能,當然兩樣都要。

  藍耀陽還想說什麼,藍耀寧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接了起來。藍耀陽就在一旁等著。

  沒想到藍耀寧電話說著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你等一下,我找支筆記一下。」她朝藍耀陽的辦公桌走去。

  藍耀陽嚇一跳,趕緊跟過去:「要記什麼,我幫你。」

  但已經來不及,藍耀寧扯過藍耀陽桌上的便簽盒拿出一張紙,卻把桌上的筆碰了一下,那筆滴溜滴溜打著轉滾下了桌面,掉到了桌後。

  藍耀寧繞過桌子去撿。藍耀陽就算是衝刺也擋不住她了。

  藍耀寧已經到了桌後。

  藍耀陽閉了閉眼,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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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17: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藍耀寧面色如常撿起了筆,就站在桌後順手在便簽紙上寫了起來。

  藍耀陽心跳停半拍,慢吞吞過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桌子底下。

  沒有人!空空如也!

  沙發那邊聽得「嗒嗒嗒」的輕響,藍耀陽轉頭一看,卻是古霍拿著茶杯託盤的手有點抖,杯底敲著託盤發出的聲音。

  藍耀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古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沙發組背面的一個現代風格的裝飾屏風。那後頭有個小會議桌和一塊白板。

  藍耀陽瞬間懂了!

  藍耀寧已經記完東西,她抬頭看了古霍一眼。古霍忙把茶杯放在沙發組中間的茶几上:「寧總,你的茶。」

  藍耀寧把便簽紙放進包包裡:「古霍,你跟我弟弟搞什麼鬼,我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

  「沒有。」藍耀陽與古霍異口同聲。

  藍耀寧踩著高跟鞋走回到沙發這邊,嗒嗒嗒的腳步聲讓古霍非常緊張。

  藍耀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肯定有鬼,但我沒時間跟你們計較。我還有事,得先走了。阿陽,我晚上給你電話。」意思是這事還沒完。

  藍耀陽點頭,剛想說話,屏風後面響起了手機鈴聲。

  藍耀陽:「……」

  古霍:「……」

  我靠!

  藍耀寧看了看他們倆,放下了茶杯,朝屏風走去。

  藍耀陽乾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破罐破摔翹起了二郎腿。古霍站得筆直,一臉正直。

  手機一響,倪藍已經知道要糟,她果斷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放在桌上,聽著藍耀寧嗒嗒的腳步聲,看準時機從屏風後頭翻身出去。

  藍耀陽就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拐進屏風後頭的同時,倪藍滾了出來。

  滾得非常俐落瀟灑。轉眼就到了沙發這邊,手一撐,一個縱躍就跳到了他坐著的沙發背面。

  也就是,他的背後。

  藍耀陽心中簡直萬馬奔騰,十萬字心情要表達,大部分是髒話。

  古霍目不斜視,當自己瞎了。

  藍耀寧從屏風後頭出來,拿出一個破舊的手機。「有人落桌上了。」

  藍耀陽點頭:「可能是之前開會的時候忘了拿了。」心臟差點不會跳了,他還能正常說話簡直牛逼。

  藍耀寧沒時間再跟他多說,把手機放茶几上:「我晚上聯繫你。」

  藍耀陽送姐姐出去,回來時已經精疲力盡。古霍跟著送完大小姐,再不想進老闆辦公室了,那裡面有毒。

  「你等五分鐘再走,省得碰到我姐。」藍耀陽往沙發一坐,已經沒精神跟倪藍算帳,也完全不想評價討論她的碟中諜身手和傻白甜腦袋了。

  倪藍有些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給你惹麻煩的。」

  「算了。其實我姐人特別好的。她以前脾氣沒那麼急。最近她公司那邊事情也多,我姐夫又不在家,她自己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幫我姐夫打點公事。這幾天也有黑子在黑我姐夫,她心情也不好。加上剛給寶寶斷了奶,激素有變化,情緒就容易不穩定。」

  藍耀陽說著說著閉了嘴。跟倪藍說這些幹嘛呢。

  他擺擺手:「沒事,算了,你以後,真的要小心狗仔。這裡頭門道特別多,你不懂。現在網絡那些營銷,人人拿部手機就是媒體,玩法一套一套的。娛記也不只是記者了,很多宣傳包裝各種炒作他們都參一腳,連策劃帶執行,劇本都編好。控制節奏分派水軍,都有打法。」

  倪藍心裡不好受:「我會解決這事的。」

  藍耀陽輕笑:「你能怎麼解決?」

  「明天中午之前,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保證。」

  藍耀陽忍不住囑咐她:「你可別衝動自己上微博發什麼聲明之類的,沒用的。這樣只會讓他們更高興,熱度炒更高。」

  「別擔心,我自己能解決。」倪藍丟下這句話,走了。

  倪藍回了趟公司,她找了洪蕾。今天洪蕾也打了幾次電話找她,她沒接上。

  洪蕾見得倪藍趕緊解釋,說自己並沒有跟狗仔勾結整倪藍。倪藍自然表示相信她。

  洪蕾又道:「我跟羅總打電話報告這事了,但羅總說不用管。我有幫你說情來著……」洪蕾支吾著,「倪藍,我跟嘉琪在網上幫你澄清了,可惜沒什麼用。」

  「謝謝洪姐。」

  洪蕾苦笑:「也是我不好,跟你說那些做什麼,被人逮著了機會。公司裡頭大家都在議論我了。我們公司這麼多藝人,要是都以為我收了狗仔錢幫著整治自家藝人,我以後怎麼混。」

  「我信你。」倪藍再次說,「我想把那個狗仔找出來,看看能不能解決問題。」

  洪蕾一愣:「那些大v號都控制在李木工作室手裡,肯定是李木。這人可不好對付。」

  「我想去咖啡廳調監控看看,確認究竟是誰幹的。找出聯絡方式,先試著溝通一下。」倪藍道,「公司不願出面,那我只能自己來了。洪姐,你有李木工作室的地址、電話嗎?」

  「有的。」洪蕾把資料調出來,發到倪藍手機上。倪藍看了一遍,記住了。

  「洪姐,你陪我去咖啡廳要監控行嗎?人多一點比較好說話。」

  洪蕾一口答應,還拉上其他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幾個人結伴一起去了咖啡廳。

  咖啡廳對大廈裡的公司都算熟悉,又聽得是這事,就找了那個時段的監控調給她們看。洪蕾把視頻上那年輕瘦小男子的正面照拍了下來。一個同事認出來,這人就是李木工作室的,叫徐回。她帶藝人去做活動時打過交道,還有他電話。

  洪蕾當即要了電話給徐回打過去,按了錄音鍵,想套出些話來做澄清的證據。

  結果徐回不上勾,話裡頭一點口風不露,反問洪蕾倪藍平常是不是常提起藍耀陽,除了藍耀陽,她還試過其他目標嗎?目前事情被曝光,對她的豪門夢有影響嗎?

  洪蕾氣得罵他們造謠,很不愉快地掛了電話。

  一旁同事道:「他還套你話呢,到時再掛網上,麻煩更大。」

  倪藍垂頭喪氣,大家也只能口頭安慰安慰。

  倪藍把戲演完全套,謝過大家,告辭走了。

  回家之前,倪藍去了李木的工作室踩點,那是一個兩層的小矮樓,獨門獨院。她遠遠轉了一圈,沒進門,只在周圍把環境都觀察好了,然後就回家去。

  還沒到家就接到了邵嘉琪的電話,她說倪藍留給她的鑰匙開不了門。

  倪藍挺驚訝,她說她馬上就到,讓邵嘉琪等等她。

  趕到家裡,邵嘉琪拿著大包小包等在門口。她不但幫她買了電腦,還幫她買了一堆吃的。

  倪藍特感動,抱住她:「你真是世界第一好經紀人,等我發達了,我一定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邵嘉琪對她的信口開河吹牛逼已經麻木。

  倪藍試了試那把鑰匙,能插進鎖眼,但是擰不動。倪藍皺皺眉,大概是機械鎖芯有問題。她把鑰匙丟回門廳小櫃上面的小碗裡,把邵嘉琪領進了屋。

  邵嘉琪問她去了哪裡,倪藍把事情告訴了她,還描述了一番洪蕾如何與徐回鬥智鬥勇最後失敗的過程。

  邵嘉琪道:「我剛才看了,熱搜已經撒下來了。」

  倪藍一愣,她馬上想到了藍耀陽。

  想到藍耀陽受這無妄之災還得掏錢,倪藍就更生氣了。

  邵嘉琪幫倪藍把筆記本電腦拆封了,終於問倪藍要電腦幹嘛用。

  「學習。」倪藍答。

  邵嘉琪:「……」

  倪藍看她表情,改口:「打遊戲、找兼職。」

  「這個可信一點。」

  倪藍不說話了。

  倪藍一直在搗鼓電腦,邵嘉琪幫她煮了個麵,又囑咐她一番,千萬別沉迷遊戲什麼的,這才離開。

  邵嘉琪一走,倪藍便把電腦上的什麼遊戲下載、兼職工作網頁切掉了,換到了她想要的頁面上去。要完成她要做的事,需要準備的東西挺多的。

  但這事對倪藍來說並不複雜。

  倪藍弄好程序,安排好要發佈的內容,又弄了幾封合作郵件、商家優惠券廣告信、以及爆料私信發出去了。一邊工作一邊等,等到有三個人點了她的信件,病毒成功植入。

  倪藍侵入了李木工作室員工的電腦,他們用同一個局域網,入侵了一台,其他就都被她控制了。

  她開始處理他們電腦裡的內容,尋找她要的東西。

  折騰到了半夜,一切準備就緒,倪藍換上了她的「夜行服」,手套、口罩、眼鏡。

  她沒有坐電梯,走樓梯下了樓,一路避開了小區的安全監控,騎上了車,融入到了夜色裡,去了李木工作室。

  倪藍把自行車停在了一條街外的自行車堆裡,走著去了目的地。李木工作室外頭也安裝了監控,倪藍一一避開了,她三兩下爬上了屋子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躲在枝葉後頭,觀察了屋內情況,打開了她的電腦。

  一串wifi網絡地址在電腦界面跳了出來,倪藍選了李木工作室的,她破解密碼,進去了。

  李木工作室裡的電腦沒有關,倪藍控制了他們的賬號,設定好發佈內容的時間,又用對方賬號給自己發了微博私信。

  順利完成一切,倪藍確保現場沒留下什麼痕跡後,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繞了另一條路回到自行車那兒,再沿原路回了家。

  倪藍回到家把電腦裡的這些痕跡全都刪除乾淨,抓取存儲了許多兼職頁面內容,偽裝好數據後,天濛濛亮了。

  倪藍坐在那兒,因為剛才做的事而興奮著。

  她對自己的能力越清晰,就對自己的身份越懷疑。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倪藍想,這並不能成為阻礙。就算不記得自己是誰,她還是有能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倪藍很為自己高興,她洗漱一番,吃個早飯,上床睡覺。

  早上八點,大多數人都踩著通勤的點或在路上,或剛進公司,或在學校裡準備上課前刷刷微博時,幾個娛樂大v同時用「定時發」功能發出一封長信,還附了一段音頻。

  長信非常有意思,叫「行業倡議書」。

  倡儀書上寫著,這段時間微博上有兩段非常吸引眼球的內容,一個是針對「不可侵犯貴公子」的影射,暗示了貴公子的身份,暗示他有不可告人的醜聞,這條消息很短,什麼證據都沒有,空口白牙幾句話,卻引起了大量的轉發和討論。

  討論裡有許多揣測和謾駡,毫無根據,就如同那條微博內容一樣。

  這是一個很經典的案例。

  第二個,是昨天網上瘋轉的一段音頻。音頻裡一位女子表達了嫁入豪門的理想且目標直指某娛樂圈年輕大佬。這段音頻可說是鐵證如山,同樣引起了大家廣泛的討論和謾駡,並且經過引導,大家將這兩個事情聯繫在了一起,構思出了一齣醜聞連續劇,

  這又是一個很經典的案例。

  但是,我們很遺憾地告訴大家,音頻是經過剪輯處理的,真正的對話錄音,請點擊鏈接收聽。請注意原版的背景音樂聲,以及剪輯版本對背景音的處理,這很好分辨。

  這兩個案例,是我們給網友們做的一個實驗,大家可以由此看到娛樂新聞八卦生態的現狀——扭曲、狂躁、病態、不擇手段。

  為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導向,為精神文明建設貢獻正面力量,我們提出倡議,娛樂新聞,也要以事實為依據,以健康正面內容為引導,從我做起,人人做起,淨化行業環境,消滅不正之風。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後文又舉了好幾個例子,表達了對從業者們洗心革面的強有力的呼籲。

  倡議書的後半部分,是普法內容。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法條內容,一條條,一句句列得清楚明白。

  捏造損害他人名譽的事實,或篡改為損害他人名譽的事實,在網上散佈,或組織指使他人散佈的,或者明知是捏造的事實還散佈的,都屬於「捏造事實誹謗他人」,已觸犯刑法。同一誹謗信息實際被點擊、瀏覽次數達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轉發次數達到五百次以上的就屬於「情節嚴重」。

  一千多字的法條內容,看起來挺累眼睛,還枯燥。但大v們的稿子做得特別體貼,重點都畫上了紅字,標上了著重符。配上他們的的案例和倡議,足見他們的「決心和誠心」。

  這些微博一發出來,馬上引起了轟動。天要下紅雨,狗仔要從良。

  眾網友看得哈哈大笑。

  各家娛樂公司飛速轉發。曾經受害的明星們更是加碼,轉發不算還抽獎。

  blue娛樂當然也沒有落後,昨天受欺負的可是他們老闆啊,這必須得大力轉起。

  藍耀陽像模像樣地轉發微博大力稱讚了幾個大v的倡議,也表示只要能剎住這不正之風,自己願意作為案例為大家示警。這次他認領「不可侵犯貴公子」認領得特別舒心。

  等李木知道這事的時候,轉發量已經超過三百萬。

  他仔細看完了「倡議書」,又聽了附帶的音頻,看到後頭那普法內容,差點一口老血吐到屏幕上。

  讓人聯絡平臺查查,說他們被盜號了,但平臺技術那邊查回來說,就是你們的ip和終端發的,沒被盜號。

  是啊,沒被盜號。

  他們不能說他們被盜號了,因為倡議書把老底揭了,昨天那兩段「經典案例」簡直了,倡議書上從心理學、營銷學、法學角度詳細分析,尼瑪現在他們說不是他們發的倡議,那就是否定了他們「想用案例教育大家」的意圖,就是承認他們故意幹壞事。不止是幹壞事的問題,他們違法了!

  這微博還不能刪,刪是什麼意思啊?你們不倡議了?

  承認是他們發的就被打右臉,不承認就被打左臉。

  左右開弓,啪啪做響。

  但其實誰會相信他們真心做倡議啊,只會覺得他們有病。

  還普法呢,普尼瑪的法。

  這不止是打臉了,這是往狗仔的心窩裡捅刀子。

  倪藍睡了幾個小時,起來後看到網上情勢如她所盼,也是高興。

  她的微信上有許多人的留言消息,這在昨天她被抹黑時可是沒有的事。昨天大家躲她都躲不及,今天卻像是與她很有交情一般,紛紛來跟她說網上情況,告訴她她昨天被冤枉的事今天已獲得澄清。

  有人調侃有人取笑這些娛樂號,也有人問倪藍是哪位公關出手幫忙,希望倪藍給介紹一下。

  倪藍一概裝作不知情,還把昨天特意回了公司,嘗試之後無法解決問題心情沮喪的事說了。

  而面對公司同事的詢問,倪藍則是把微博私信截圖給大家看,說某個人把原音頻給她發回來了,什麼都沒說。

  邵嘉琪大呼這簡直是娛樂圈世紀謎案,她覺得是藍家在背後出手了,能把李木那邊整治成這樣,自己打自己臉,藍家確實太厲害。

  藍耀陽也覺得辦成這事的人很厲害。

  昨天倪藍跟他說,今天中午之前,她一定把事情搞定。

  她辦到了。

  藍耀陽第n遍聽網上那段真的錄音。

  倪藍與她的同事在咖啡廳裡聊天,咖啡廳的背景音樂聲都能聽得到。

  她的同事說倪藍條件好,圈子不好混,不如提升一下自己,借娛樂圈為跳板嫁個富商。

  倪藍說她不喜歡富商,她喜歡溫柔可愛型的男人。

  然後旁邊有個人用力乾咳兩聲,倪藍馬上改口嫁個富商也不錯。

  藍耀陽聽到這裡便笑了,別看倪藍能打,慫起來是真的慫,她明顯是被訓了。

  藍耀陽聽一次笑一次。

  藍耀陽給姐姐發消息:看吧,我就說倪藍不是那樣的人。

  藍耀寧無語,今天的事是挺熱鬧的,但他至於得意成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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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18: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倪藍也有些得意,因為藍耀陽給她發了短信,三個字:幹得好。

  這誇得倪藍有些飄,透著這三個字她覺得藍耀陽很開心,於是她也興奮。

  什麼低調點別張揚警方在盯著已經不去想,不爽就是不爽,不能這麼被欺負。現在欺負回來了,心情別提多好。

  倪藍選了個誇張驚喜的表情包發朋友圈:一覺起來天降喜事,簡直鴻運當頭,我真的是幸運小當家。娛記老師們竟然是如此的嚴肅正經敘事風格,這裡頭有什麼套路嗎?會不會是在鋪墊後招?娛樂圈醜聞出道小萌新瑟瑟發抖。

  她知道李木能看到,她就是想氣死他。

  李木果然來了。他敲倪藍的微信,直接問:是你幹的嗎?

  倪藍淡定回他 :李木老師,怎麼了?

  李木秒回:你找人盜了我們的號?

  倪藍發了個驚恐的表情:怎麼可能!

  倪藍呢喃:難道今天的微博是盜號的發的嗎?那些行業倡議不是真心的?

  倪藍呢喃:竟然是這樣。

  倪藍呢喃:天啊!

  倪藍呢喃:不對啊。可是完整音頻是這個號發我私信的呀!後面附上截圖。

  倪藍呢喃:李木老師,你逗我呢。

  李木看著倪藍巴巴巴發了一連串話,然後一看那截圖,真是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那是他們工作室旗下一個娛樂營銷號,後備力量,轉發炒作帶節奏用的,平常用得少。但今天這個號也確實一起同步發了倡議書。

  李木登陸上去查了查,這號真把文件給倪藍發了私信。時間是昨晚2點。2點工作室裡確實還有人,一個值班的在睡覺,一個加班的在趕公眾號的文章,但這兩人不會動這個號,他們手上也沒這個音頻文件。

  李木沉默不語,他知道他真的被人黑了,手段還很高明。如果那人只是直接發真的音頻出來對質,他們可以說他們收到爆料就是那段假的,把自己撇清楚關係。

  但用他們的號發倡議,一來讓他們自己承認就是自己造假,二來還要假模假樣給大家普法,這又分明承認自己知法犯法。完完全全一副偽君子嘴臉。

  這真的是把李木噁心的不行。他一向光明磊落是個真小人,這樣整他就是往他嘴裡塞蒼蠅。

  他有考慮過會不會是藍家幹的,但藍家的手段不是這樣的。可以說娛樂圈裡的手段都不是這樣的。

  圈子裡,要麼就是來陰的帶節奏,要麼就是花錢擺平,或者真做得過分了,律師上場。甚至搞搞封建迷信活動弄些陰招,也是有的。

  但這種硬核黑手段,還玩得這麼大,前所未見。

  但真是倪藍嗎?李木也不太信。這小姑娘真有這資源,還簽什麼鋒範,早就能紅透半邊天了。

  李木思索半天,氣還是不順,他回復倪藍:既然你不知情,那就算了。我會一直盯著你的。醜聞出道的小萌新很容易紅,你有的是機會。

  倪藍抿抿嘴角,可以呀,這就威脅上了。她真害怕。

  倪藍也不太理李木。她今天特別受歡迎,聊天都聊不過來了,微信一直響個不停。

  相比那些來八卦的,邵嘉琪是關心她有沒有被李木那邊騷擾,有沒有被藍耀陽提非分要求。洪蕾告訴她羅文靜關注了今天的事,打電話回公司問情況,要求倪藍明天到公司「受審」。

  你把細節告訴我,我好跟羅總先交個底,探好口風告訴你明天怎麼應對。洪蕾這麼說。

  可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是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完整音頻證據,就沒了。網上那些號發的內容,我也是在上網才看到。

  那行吧,我這邊有消息再告訴你。

  洪蕾經這一事,算是與倪藍結下革命情誼,對倪藍熱情多了。

  帶來不同消息的還有潘敬。這位反派先生雖然長著壞人臉,但人還是熱心的。昨天大家對倪藍敬而遠之時,他還發來慰問,說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心有大志也要藏好。

  今天他說:醜聞出道小萌新很快就會變成醜聞當道黃花菜了。黑著黑著就習慣了。看你這麼慘的份上,給你透露個好消息吧,你的廣告製作完了,就等投放了。老耿說效果特別棒。他已經火速改他的簡歷,把這廣告寫成他的代表作了。

  這還真是好事。這廣告是倪藍失憶後接的第一個正經工作,而且整個參與過程非常愉快,倪藍對這廣告還是很期待的。

  她發了個大笑的表情包過去,潘哥我請你們吃飯啊,但我最近窮,選個便宜地方可以嗎?就是表示一下我的感謝。

  行啊。潘敬很爽快:我最近就殺青了,我約上老耿聯繫你。你是無業人員都有空對吧?

  紮心了。倪藍回了個哭泣表情包:確實無業,確實有空。

  潘敬回了個大笑表情,便不再聊。

  無業這個事戳中倪藍了,於是她又發朋友圈:本人倪藍,經實踐證明,能打能跳,能演能唱,送貨劇務做替身,傳話跑腿當保鏢,健身陪練服務生,樣樣工作都稱職。用我家洪蕾姐的官方評價,擁有錦鯉體質,常絕處逢生,好運連連。各位大佬兄弟姐妹們若是有活可以介紹,不勝感激。另,容易招黑的活找我還請慎重,本人錦鯉帶黑,但一般都黑到自己不傷他人,靠近我不必害怕,謝謝大家。

  下面還附圖一張黑色錦鯉圖。

  邵嘉琪很快就看到了,第一反應就是要去罵一罵倪藍,你發的這一條就夠自黑的。但想想又算了,習慣了,麻木了。let it go吧。

  藍耀陽工作了一會不專心,他給倪藍發了短信,她怎麼不回復呢。

  又過了好一會,藍耀陽刷朋友圈,看到某位經紀人發了一張截圖,配了文字,哈哈大笑說:真會玩,這姑娘自炒熱度也太能了。

  藍耀陽點開圖片一看,是倪藍發的朋友圈。

  藍耀陽頓時不高興了,自炒尼瑪的熱度呢,沒看人家姑娘都混得這麼慘了嗎,只是人家不賣慘,積極樂呵地說明情況想找份工作而已,笑尼瑪啊笑,有什麼好笑。

  歐陽睿這頭當然也注意到了網上這一波情況,不得不說,倪藍如果真是犯罪份子,恐怕是最特殊的那種了。

  全網抹黑謾駡,警方關注她就算了,狗仔也盯著她。

  這種情況真是詭異。

  但娛樂大v自打嘴巴太不合理,賬號被黑的可能性很大。歐陽睿一個電話就問出來,平臺方說確實接到這幾個號的投訴和查詢,可平臺這邊看了,沒被盜號。

  歐陽睿協調了網警那邊,查一查李木工作室那幾個號的情況。得到的回復是那邊發的這幾條微博都是用的同一個ip地址,就是在他們工作室。

  歐陽睿便明白了,也就是說,如果這些微博真不是李木他們自己內部人發的,那就是有外人入侵了他們的網絡,並且控制了他們的電腦。

  歐陽睿便讓廖新跑了一趟李木工作室,把周邊的監控也查查。

  李木見得有警察來非常驚訝。廖新笑眯眯的,很和善,他說這個街區有入室盜竊案,所以他們警方走訪調查一下。

  「我們有人值班,沒丟東西。」

  廖新說他注意到他們辦公樓門前和院子前面都有監控,他想看一看,也許拍到了什麼。

  李木便讓廖新看了。

  「沒什麼可疑情況。」李木說。

  廖新調了個倍速飛快播著監控錄像,一邊問李木:「你看過了?」

  李木說「是」。廖新驚訝的樣子:「你們每天都會查看嗎?安全意識還挺強的。」過了一會他又問:「你們晚上都有人住這兒嗎?昨晚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李木淡定答:「沒丟東西。」

  廖新一邊看監控一邊閒聊,後又看了看他們的環境,說今天第一次見識了娛記的辦公室,然後又指了指那幾個在搗鼓電腦的:「在重做系統?電腦都出問題了嗎?」

  李木道:「如果警官沒什麼別的事,我們還有工作要趕。」

  廖新點點頭,往外走,又道:「你們總報導倪藍的消息啊,是跟她有合作?」

  李木頓了頓,合作這個詞用的,他看了廖新一眼:「我們希望跟所有藝人都能好好合作,能拍到誰的消息就發誰的消息唄。警官認識倪藍?」

  廖新笑:「認識啊,你們在網上天天這麼爆料,我當然認識了。」

  李木把廖新送到院子門口,給他遞根煙。廖新接了。

  兩人在門後抽了幾口煙,李木把自己名片給廖新:「警官,如果你那裡有什麼情況跟娛樂圈有關的,互相通個信兒吧。」

  廖新收下名片,卻是笑:「你當我們警察辦案玩遊戲呢。」

  「不是有警情通報,你們報給社會新聞記者不也是報嗎?我也不是打聽什麼案情影響案子偵辦,就是如果有藝人消息了,肯定大家都會報,我就想搶個頭條而已。」

  廖新笑了笑。

  李木道:「大家交個朋友,我這邊也留意著,你想找什麼人,入室盜竊的是吧,我打聽打聽有什麼線索。」

  廖新吸了一口煙,乾脆問他:「我說,你們其實是被人黑了吧?是不是被盜號了?格電腦幹嘛呀,可以報警幫你們查一查。電腦裡總會留證據的。」

  李木搖頭:「沒有,就是系統太老了,速度慢。」

  廖新也不再說什麼,兩人一起抽完一支煙,聊了聊些閒話,說說附近治安,明星八卦,廖新探了探李木跟倪藍的關係,然後就告辭了。

  廖新把這條街的店鋪監控,以及交警那頭的監控都查了一遍,回到警局。

  歐陽睿也剛從外頭出外勤回來,廖新跟他把情況說了:「監控沒拍到什麼,但估計也不是內部人幹的。李木正給電腦重做系統殺毒呢,被黑的可能性很大。」

  「可我讓他報案,他卻否認了,只說是系統太老。他對倪藍的消息感興趣,看態度似乎有些過節。但他不報案我們也沒辦法,看他們把電腦弄成那樣,估計證據也被整沒了。」

  歐陽睿道:「他不能報案,估計是他的電腦裡放著自己的違法犯罪證據。他要是承認被黑了,就是承認自己造謠了。無論下手的是誰,這招還真是挺絕的。」

  「李木主動給了我名片,套近乎想打探消息。」

  「嗯,那就看他後頭能有什麼動靜吧。他不報警,但應該會自己去打探的。」

  有人在幫倪藍,或者倪藍自己幹的。

  倪藍坐在羅文靜面前,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

  李木給她發了消息,說警察到他工作室問話去了,特意提起了她。

  那話裡意味,也不知是嘲諷還是警告,就像她有把柄落在他手裡了一樣。

  唉,男人啊,怎麼就不能心胸寬廣一些,像藍耀陽那樣優秀多好。

  羅文靜盯著倪藍,對她的不專心非常不滿。

  倪藍放下手機,一臉乖巧狀:「靜姐,你說。」

  羅文靜剛才還跟倪藍客套兩句,問她身體怎麼樣,網上一直有負面的報導壓力會不會大等等,現在她也不想建立什麼氣氛了,直截了當問:「李木工作室的那些賬號被黑,你怎麼辦到的?」

  倪藍驚訝:「靜姐,你怎麼會覺得是我呢?我還以為是他們團隊裡有人良心發現,他們還把原版音頻給我發回來了。我跟洪蕾姐她們只在咖啡廳找到了監控,查出來是誰偷偷錄音的,其他辦法還沒想到呢,結果就那樣了。」

  羅文靜抿了抿嘴,似乎在按捺脾氣:「洪蕾跟我說了那天發生的事。但是,倪藍,你最好跟我說實話。李木那人沒有良心發現的一天。藍家的營銷公司我問過了,他們沒有做過,也沒有花錢打點過李木。所以,是誰幫了你?」

  「我不知道啊。」倪藍一臉茫然。「我就是,一覺睡醒發現喜從天降。」

  羅文靜盯著她看:「你的腦子呢,天降的未必是喜。」

  倪藍正襟危坐:「靜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你自己的事你不清楚。」羅文靜道。

  「我會有麻煩嗎?」倪藍小心翼翼問。

  「沒人為這事找你嗎?告訴你事情是他做的,他會幫你。」

  「沒有。」倪藍想了想,又問:「如果有人找我了,我該怎麼辦?不會問我要錢吧,或者要我做什麼事?」

  羅文靜不說話。

  倪藍問她:「靜姐,這裡面都有什麼套路?」

  羅文靜沒答,她沉默了一會,再問她:「警方還找過你嗎?」

  「找過的。」倪藍沒有隱瞞,「他們還給我測了謊。」

  「還跟你說了什麼?」

  「就是撞了我的那個警察,叫關樊,她在查一個案子,他們懷疑她是因為查案出事的。所以一開始懷疑我來著,但沒查出我有什麼問題,測謊我也通過了。」

  也許是倪藍的坦率讓羅文靜放了心,她的語氣好點了。

  「我知道這個關樊,差不多大半年前吧,她來找我問話。我曾經誤入一個群,那裡面的人在炫耀他們是如何侵害女性,我看到後就退出來了。關樊查到我的ip,知道我曾經進去過,來找我做調查。但我什麼都不知道。她一直糾纏,我就把她投訴了。」

  「她找你調查什麼?」

  「調查那個群幕後的罪犯。我只是誤入,什麼都幫不了她,但她沒完沒了,對我的正常生活工作造成了干擾。」

  倪藍問:「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什麼?」羅文靜愣了一愣。

  「你進了那個群,發現他們在犯罪,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羅文靜看著她,這次時間有點久,然後她道:「倪藍,這世界有很多事不是憑正義感就能做到的。比如你在街上看到有人持槍搶劫,看到有黑社會械鬥群毆,你都不該衝上去多管閒事,會死的。」

  「可那只是個群,你只需要動動手指做舉報。」

  「然後被他們找到我打擊報復?」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找到你?」

  羅文靜頓了一頓:「小心一點總沒錯。那個關樊不就找到我了嗎?」

  倪藍閉上了嘴。

  警方跟罪犯能一樣嘛。

  羅文靜看著她的表情,對她道:「倪藍,我不管你為什麼會跑到龍昆路跟關樊撞車,我也不管這次李木黑你的事是誰幫你擺平的。第一次可以說意外巧合,第二次就不可能了。總之我不想參合到你的破事的。我會跟杜總談談你的解約條件,我建議你也好好考慮一下,跟公司解約。」

  「靜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因為我投訴過關樊,警察也把我當嫌犯。你留在公司對你對我都沒好處。加上你現在在社會上的口碑和處境,我建議你離開這個圈子。」

  「靜姐,我名聲都這樣了,離開娛樂圈更沒工作可做了。靜姐,別跟我解約,無論多少解約金我都賠不起。」

  羅文靜冷酷又嚴厲地道:「那你就離我遠點,倪藍。縮在角落坐好你的冷板凳,別總弄出這些破事來讓我心煩。」

  倪藍走出鋒範所在的辦公大樓,心裡還一肚子氣。

  什麼叫縮在角落坐好冷板凳,可去你的吧。

  她偏不!

  倪藍蹬上自行車,一路冒火飛速回家,結果到了家門口有些愣。

  歐陽睿居然堵門口這兒。

  倪藍心情不好:「警官,這是突擊檢查?」

  「這麼想也沒錯。」歐陽睿用下巴指指大門,「開門。」

  倪藍按了指紋,門鎖開了,她把車子推進屋。

  歐陽睿跟在她身後進去,仔細看了她屋裡的擺設,問她:「自行車怎麼不停在樓下。」

  「樓下太亂了,會被偷。」

  歐陽睿又道:「你只買得起自行車,回國卻馬上考了駕照。」

  倪藍睨他一眼:「有問題?有問題我也不記得了。」

  「你有電腦。」歐陽睿走到書桌旁,翻開了她的筆記本電腦上蓋,看了一眼又合上了。「你的同事都說你電腦很爛。你經紀人說你沒電腦。」

  「新買的。要問為什麼以前沒買,不記得了。」倪藍語氣很沖。「好了,直接說你為什麼來這兒。」

  歐陽睿一貫的冷板板語氣:「李木工作室的電腦被黑了。」

  倪藍豪氣一揮手:「有搜查令電腦你帶走,沒搜查令免談。而且電腦你帶走也查不出什麼來。」

  「不直接說不是你幹的?」

  「不是我幹的。」

  「行吧。」歐陽睿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了,似乎不打算計較這次的黑客事件。

  倪藍也不管他,盤腿在沙發上坐下。「羅文靜找我了。」

  「怎麼樣?」

  「她不好對付。你想打聽的恐怕打聽不出來了。她直接告訴我她把關樊投訴了,還讓我離她遠點。」

  倪藍把她跟羅文靜的對話說了一遍。「她提防心很重。」

  「你問她為什麼不報警?」

  「對。」

  「關樊也問過她這句話,而且認為這是她的疑點之一。」

  「害怕這個理由挺正當的。疑點是什麼?」

  「關樊覺得誤入一個群,然後退了出來,為什麼會覺得這群裡的人能找到自己報復。」

  倪藍不說話了。她也是這麼想的。

  倪藍頓了頓,道:「我覺得這麼幹不可能從她嘴裡套出話來。你還有別的計劃嗎?」

  「對羅文靜這邊暫時還沒有。但我想讓你幫忙做件事。」

  「什麼?」

  「過兩天,我要轉運陳炎到外省去。我需要你開車跟著他的囚車一段路。」

  「為什麼?」

  歐陽睿沒回答,只說:「我會給你行車路線,在哪裡等囚車,在哪個路段離開。你要讓陳炎看到你的樣子,讓他知道你在跟蹤他。」

  倪藍忽然懂了:「瑪麗亞?」

  歐陽睿看了看她。

  「你以為我是瑪麗亞?」

  「陳炎以為你是。」

  「瑪麗亞是殺手?」

  「不一定。但陳炎把孫靚的事告訴了瑪麗亞,瑪麗亞說她會處理,然後孫靚死了。」

  倪藍道:「你想利用我嚇唬陳炎,把陳炎的口供逼出來?」

  「差不多吧。你只需要開車跟著一段路,讓他看到你。然後其他警車會出現,於是你離開。這樣就好,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可是他的同夥會認定我就是瑪麗亞,或是真的瑪麗亞知道我冒充了她。我覺得幫這個忙很危險。」

  歐陽睿平板板地道:「你的駕照因為上次的車禍被吊銷了。為了讓你這次的行動不是無證駕駛,我需要去幫你把駕照拿回來。」

  意思是她幫這個忙,她就能拿回駕照。

  倪藍抿了抿嘴:「好吧。成交。」

  歐陽睿站了起來:「那就這麼辦。我準備好後會通知你。你低調點,別再鬧出什麼醜聞來。」

  「等等,我還有一個要求。」倪藍叫住歐陽睿。

  歐陽睿停下來,轉身看她。

  「像我這種氣質的殺手,得配一輛好車。最起碼紅色法拉利。」那樣出場才夠拉風,才能引人注意。

  歐陽睿淡淡道:「你電影看多了。現實中的殺手最忌諱引人注意,恨不得隱在人群裡誰也別看到他。本田、豐田、桑塔納,你隨便挑。」

  倪藍:「……」那還挑什麼。

  藍耀陽這天和blue娛樂音樂部的副總,帶著周子昕和她經紀人一起去談一個合作。

  周子昕最後沒簽到blue旗下,簽了一家叫金色的音樂公司。這也是藍家給介紹的。

  金色唱片做古典搭流行音樂這種范兒的要比blue在行,手上有成功案例,可以聯合營銷,資源也不錯。

  周子昕去談了之後,覺得更中意這家,於是簽約。藍高義承諾藍家也會盡全力一起幫著周子昕,相當於兩家公司一起合作。

  金色唱片能共享藍氏資源,當然也樂意。所以給周子昕搭配的也是公司內部最頂級的資源,讓最好的經紀人帶周子昕,給她的簽約條件也很優厚。

  周子昕剛簽約,藍家就給她安排了一個合作,跟當紅男歌手荊舟合作其專輯主打歌。周子昕負責小提琴的部分,也會合唱幾句。形式和內容的設計無論在mv還是現場演出裡都能搭得上。專輯部分也會加入周子昕的小提琴獨奏版。

  荊舟雖然不是blue的歌手,但這張專輯的製作卻是blue在做。他對這首歌與周子昕的搭配挺滿意。這次見面,兩邊談得很愉快。

  周子昕貌美氣質佳,帶著股傲氣的感覺很符合那首歌的需要。小提琴的部分也好得沒話說,與荊舟當場配合了一下,效果奇佳。

  兩邊很快定下了工作時間表,之後周子昕很懂事的要請大家吃飯。

  飯局氣氛非常好,荊舟從前也是學小提琴的,和周子昕聊得很投機。

  吃完飯周子昕要去續另一個攤,她的大學朋友也回來了,約晚上見面。其他人禮貌告辭,藍耀陽陪著周子昕等人。便一起在路邊的咖啡座坐了坐。

  周子昕對這次合作非常期待,問了藍耀陽不少問題,倒不像以前那麼傲氣了。藍耀陽很耐心與她介紹圈內情況,卻忽然見陳洲站在不遠處接電話。

  藍耀陽心裡一動。

  那天晚上他折返看到那輛銀色本田又駛回來,便留了個心眼,偷偷拍下了車子的車牌號碼。後來因為與倪藍口角,忘了說這事。

  但事後他安排陳洲去查這車子資料,想著確認是否真有問題再與倪藍說。這事也幾天了,該有消息了。

  陳洲掛了電話,一轉頭,看到藍耀陽在看他。他也知道是為何事,便點點頭。

  藍耀陽便走了過來,「查到了?」

  陳洲翻了翻手機,將剛收到的郵件轉給藍耀陽。

  藍耀陽很快收到,就當場看起來。

  銀色本田的車主叫鄭然,四十八歲。曾經當過警察,結了婚,育有一子。二十年前因過失殺人被捕入獄,妻子與他離婚,帶著兒子離開。十年前鄭然表現良好獲釋。現在開了一家洗車行。

  鄭然除了那次之外沒犯過其他事,平常也不怎麼到鋪面,為人低調,有些懶散。

  藍耀陽看這份資料看不出這人有什麼問題。

  待他回到咖啡座,周子昕正與一旁的一個路人小姑娘玩。那小姑娘唱起歌來,周子昕心情好,拉起小提琴給她伴奏。

  小姑娘很可愛,唱歌也好聽。藍耀陽聽了一段跟她合唱起來,周子昕停了伴奏阻止他開口。

  藍耀陽不服氣,還獨唱起來。小姑娘哈哈笑,繼續與他合唱。周子昕看在人家小姑娘份上再給伴奏了一段。藍耀陽很高興,給她們倆都買了個冰淇淋。

  當天晚上,藍耀陽與周子昕甜蜜談笑,路邊咖啡廳,浪漫小提琴談情的視頻和照片就被發到了網上。

  許娟一臉期待看兒子,藍耀陽無話可說。

  這緋聞上了熱搜,周子昕的名字和微博很快被挖了出來,因為人美琴聲妙,很受矚目。經紀人很快幫她加了一把火,把話題做了出來,熱度炒上去,周子昕的粉絲數嗖嗖地漲。

  網友留言,這才是正常版的郎才女美神仙愛情組合。

  也有人問,藍可愛這回是真的了?

  網友答,肯定是真的。沒看你唱歌我伴奏多麼地配。畫面甜得牙疼。

  還有人說,藍可愛站在這位小姐姐身邊,顯得更可愛了。

  藍耀陽牙疼,不是甜的,生氣上火。

  這緋聞在網上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時候,倪藍正跟潘敬、耿威正在路邊小店擼串喝啤酒。

  吃吃喝喝的時候潘敬提起藍耀陽最新緋聞,倪藍立馬往周圍望了一圈,沒人錄音,這才放心說:「那姑娘我見過,真人可美可有氣質,當時跟藍總坐在一輛豪車裡頭,我就覺得可能是他女友。我還跟藍總的助理吹了一頓天作之合的彩虹屁,結果助理大人毫不領情。」

  潘敬和耿威大笑。

  倪藍還說:「其實我是第一個給他們送上真摯祝福的網友,可惜大家不知道。」

  潘敬和耿威又笑。

  最後這頓飯是耿威付的賬,他說感謝潘敬的介紹,感謝倪藍的優秀表現,這支廣告是他最好的作品。他讓他們倆等著,要不了多久就要播了,倪藍會紅的。

  潘敬卻是不以為然:「安全套廣告能紅到哪裡去,還是找個機會演反派吧。那種漂亮但是又蠢又衰還自以為是的惡毒女配。我覺得倪藍被黑成這樣也算是優勢,觀眾想看的就是這種人被虐。」

  倪藍掙扎了一下:「……我應該沒那麼黑了。」

  第二天,倪藍就被打臉。

  李木工作室發了一組照片和視頻,也上了熱搜。

  照片主角是倪藍和潘敬。兩個人半夜三更坐在路邊擼串,矮桌小凳,大反派和心機女不時哈哈大笑,看上去很開心很契合。

  其實光靠這兩人上不了熱搜。但李木工作室寫了一句話點評:不看好這倆人,因為我們是二藍cp鐵粉。

  眾網友:……

  這是新式嘲諷?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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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18: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倪藍被網友罵成了篩子,因為「二藍cp」。

  眾網友絞盡腦汁把語文老師教的詞都甩了出來,以痛駡倪藍的到處勾搭求潛不要臉。

  李木工作室還在微博建了個「超話」,名字叫「二藍cp鐵粉」,大有一副整你就整到底的架式。

  別人家的超話都是各種誇各種贊,美圖不斷,作品滿滿,偶爾有幾個黑子的不同聲音,也有人反駁維護做控評。

  「二藍cp鐵粉」這邊就厲害了,嘲諷、批評和黑料,各種話題帶得賊溜。只有偶爾幾個問「她到底做了啥」的都算是正面話題了。

  「她到底做了啥」還真是個深刻的問題,因為全場沒人能說清她除了實錘被證明求潛不成功之外還到底做了啥,但大家話都挺多的。

  超話主持人很盡職地控場,把低俗謾駡清理了,留下的全是講道理、論道德,弘揚女性正能量,批判爬床求潛一脫成名不擇手段博上位的不正之風。

  還拉來了許多其他影后、歌後、作家、企業家、數學家、物理學家等等各種成功女性通過自身努力而達成成就的正面積極案例。

  明明是「二藍cp鐵粉」超話,但男主角都不一定是誰。

  因為話題裡還有姜誠、潘勁,以及好幾個倪藍自己都不認得的男明星。據說全是倪藍巴結討好過的。沒造謠哦,只是據說哦,也沒說她怎麼怎麼樣哦,巴結這個詞不過分吧?

  這裡頭藍耀陽的粉絲是最積極組織退場撇清關係的,她們相當團結。決不能讓倪藍再蹭藍可愛的熱度,蹭到褲腳邊都不行!

  倪藍接到邵嘉琪消息後,刷了一遍微博,這一次她重新評估了一番李木。

  人家能當上狗仔大佬真是憑實力的,這「反諷」手段用得多麼妙,話題引導的多有技巧。她一個沒出道新人,素材這麼少,人家都能弄出一個火熱超話出來,也是牛逼。

  當然沒人相信她跟藍耀陽是cp,這超話話題只會讓她當初被藍耀陽丟出房間這事永遠翻不了篇。每次只要藍耀陽有緋聞,或者她跟某男人同框,這事都會被拉出來鞭她一頓屍。

  居然還有網友周子昕,恭請正宮娘娘處置賤人。

  真有病,倪藍都替周子昕委屈。

  倪藍這回直接放棄掙扎了。

  潘敬連發了十多串大笑的表情 :妹妹啊,你說得真的太對了,你就是黑錦鯉,帶旺別人黑了自己。哥哥兢兢業業演了這麼多年戲,愛崗敬業堪稱勞模,從來沒有上過一次熱搜。跟你吃個宵夜就做到了。你牛逼。

  倪藍苦著臉回:別客氣。

  觀眾從來記不住我真姓名,只用角色名代稱,現在終於把我名字牢牢掛嘴邊,還把我每部劇的片段拿出來品味一番,誇我演技其實很不錯,讓我小心警惕你。你看看我超話,現在活躍度相當高。潘敬笑得合不攏嘴。

  耿威也冒頭:他們是怎麼做到穿過我的身體只拍到你們兩個人的?

  各位大哥。倪藍寫道:那什麼漂亮無腦帶衰惡毒女配角色可以提上日程了,就是觀眾特別想看她被虐的那種。有活就給我介紹哈。

  潘敬又發一串大笑表情,表示他一定幫倪藍留意。

  耿威說他那邊要是有合適機會也會想著倪藍,但現在他手上兩個廣告一個需要可愛鄰家女孩,一個需要賢惠家庭主婦。

  倪藍歎口氣,事到如今,妖婦形象建立得如此扎實如此有群眾基礎,她「也可以裝可愛扮賢惠」這話是說不出口了。

  藍耀陽很生氣。但他沒辦法。

  熱搜的事好解決,但李木的這一波操作對路人沒太大影響,沒人在乎倪藍是誰,八卦完了就散了。這超話只刺激特定群體,而那群特定群體有自己的組織,不需要熱搜帶動。

  所以熱搜沒了,超話還依舊活躍著。

  藍耀陽想給倪藍打電話,但有些尷尬。他與周子昕的緋聞熱搜還在網上掛著呢。

  這個熱搜他不能撤,兩家的交情擺在那兒,周子昕馬上要正式出道,借著勢頭宣傳得正好,他要是搗亂,他爸他媽肯定得不高興。

  藍耀陽有些愧疚,他覺得倪藍被李木盯上一直整,有他的責任。

  然後想著倪藍大口吃肉串時那麼開心,照片上能看出她咧著嘴大笑很放鬆,可是等她一覺醒來就發現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被全網罵成這樣,她多委屈。她受了委屈,會跟那個男演員說嗎?應該很熟才會這樣一起吃宵夜吧。

  藍耀陽想得有點多,後來忍不住還是給倪藍撥了個電話。

  就算沒這事他也是要聯絡她的,拖久了人家會以為他沒誠意。

  倪藍接了。

  「藍總。」

  藍耀陽想了一肚子話,聽到她的聲音竟語塞:「呃……」

  「你是看到微博了吧?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出去吃個飯還會被偷拍,也沒想到這事會連累到你。你別生氣哈,讓你女朋友也別生氣,這事情真是八杆子打不著,李木這水平真的夠可以,我真是低估他了。」

  倪藍的語速很快,巴拉巴拉的。

  藍耀陽打斷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

  藍耀陽清了清嗓子:「我說,周子昕不是我女朋友。」

  倪藍那邊安靜下來。

  藍耀陽覺得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他們通話的電波裡流淌。

  倪藍沒說話,他便繼續道:「她是我爸同學的女兒,兩家有交情,她學音樂的,準備出道,我家幫了點忙。昨天就是,帶她去談一個合作,然後在等人的時候,遇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藍耀陽忽停了停,問她:「你在聽嗎?」

  「聽著呢。」

  藍耀陽就繼續說:「那小姑娘很可愛在唱歌,我就跟她一起唱。」

  「嗯。」倪藍應了一聲,表示在聽。

  「周子昕不是在給我伴奏,我也不是為了她的伴奏唱的。那些人瞎編的。」

  「嗯。」

  「後來小姑娘說想冰淇淋,我就給她買。那周子昕也要吃,我不能只給小姑娘一人買對不對,所以就一起買了。不是為了周子昕買冰淇淋的。」

  藍耀陽的語氣委屈得,倪藍笑出聲。

  藍耀陽的心情忽然好,感覺輕鬆起來。

  「情況就是這樣。」藍耀陽道,「你呢?」

  「我?」倪藍來勁了,「我才真是無辜啊。我就是跟廣告導演還有幫我介紹這個廣告的哥們吃個宵夜,表達感謝。半點沒提你啊。」其實提過但不用告訴他。

  藍耀陽:「……」

  「結果李木整了這麼個玩意。敬哥還來感謝我呢,說他蹭著我上熱搜了,老牛逼了。」

  「潘敬嗎?」

  「對。」

  「他演技挺好的。」

  「人特別好。那天在片場我還說他演殺手不行,他知道了,也沒跟我計較,還給我介紹活。是個爺們。」

  藍耀陽:「……」他不也沒跟她計較,也幫她賺錢,為什麼她對他的評價卻是白淨弱雞。

  這爺們聽著怎麼都比白淨弱雞強啊。

  「那輛銀色本田,我查到了。」他才不是炫耀找面子,他是在說正經事。

  「啊,真的?」倪藍語氣裡的驚喜讓藍耀陽得意。

  他把他當時怎麼偷偷拍下司機和車牌後來怎麼找人查,查出了什麼都與倪藍說了。

  「我們見個面吧。」藍耀陽道,「我們一起,把房卡的真相,你出事的真相查出來,好嗎?」

  倪藍猶豫了兩秒。

  藍耀陽又道:「你有能力處理李木的抹黑,我相信就算失憶,你也有能力幫我查出酒店的內鬼。我聘用你,怎麼樣?」

  「行。」這一聲答應,倪藍自己鬆了口氣。

  每個人都追問她是不是她做的,是誰做的,而藍耀陽沒問。他很篤定就是她,他誇她幹得好,他說相信她的能力。

  倪藍不能否認,她真的很需要肯定,需要別人的認同。何況這個人是藍耀陽。

  他需要她的幫忙,而她也同樣需要同伴。

  「可以。」倪藍的聲音難掩雀躍,這讓藍耀陽高興。

  「那明天中午吃飯好嗎?你時間都可以的吧。」

  「也不是都可以,我也忙的。」倪藍很不服氣的語氣。

  藍耀陽笑起來。「我定好地點發到你手機上。」

  「好。」

  藍耀陽又道:「那你加我一下微信。」

  「行,行。」倪藍很狗腿地道:「這不大佬不發話我都不敢輕舉妄動。」

  藍耀陽懶得揭穿她當初她把他微信拒了的事。

  很快兩人微信加上了,藍耀陽很滿意。

  倪藍開始找衣服,大佬挑的地方,肯定是高級又有檔次的吧,她得打扮得漂亮一點,不能給他丟人。

  對,說不定李木又要拍他們了。那她更得漂亮一點,拍出來美美的,就算被掛到網上嘲,那也得美美,不能比拉小提琴的小姐姐差啊。

  正試衣服,電話響了,倪藍還以為又是藍耀陽,一看卻是歐陽睿。

  「你下來一趟,停車場。」

  倪藍換了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下去了。

  到了下面,見得車庫裡某輛車的車燈閃爍了兩下,便走過去。

  吉普車的駕駛座上坐著廖新,旁邊是歐陽睿。

  倪藍拉開了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歐陽睿見得她這身打扮,簡直沒好氣。

  「不是讓你低調點別搞事,怎麼又弄成這樣。」

  倪藍一聽就知道他肯定也看到網上消息了。她攤攤手:「我有什麼辦法,我正常吃個宵夜就變這樣了。不然警官你們幫我警告一下李木,讓他收斂點。上次你們找他問話,他轉頭就跟我暗示威脅。」

  「這不也挺好,他時刻提醒你謹言慎行。」

  倪藍撇撇嘴。

  歐陽睿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倪藍接過,打開一看,是駕照和一張地圖,上面注明了時間和路線。

  「後天,週四,早上八點。你按上面的時間地點走。看到囚車後靠近,讓陳炎看到你。」

  「我要不要與他對視一下,給個冷笑什麼的。」倪藍問。

  廖新笑起來。

  歐陽睿平板板地道:「還是別演了,省得穿幫。我看過你那部劇裡的演技,太浮誇了。」

  倪藍:「……」

  「你就正常開車,跟他目光觸碰也沒關係。然後繼續開你的車。我會給你提示什麼時候離開。」

  「行。」倪藍再看一眼地圖,覺得沒什麼難度。

  她再看一眼鑰匙,歐陽睿指了指旁邊的銀色豐田,「就這輛車。狗仔不知道你有車,應該不會注意。就算發現了,你應該也有辦法甩開他們的。」

  倪藍不說話,「應該有辦法」她也吃過幾次虧了。

  「辦完事後你把車子停回市警局旁邊那個停車場,鑰匙放在置物箱裡就行。」

  倪藍答應了。

  歐陽睿又道:「這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上次你已經說過了。」倪藍打斷他。「我沒跟任何人說。」

  歐陽睿點點頭:「好了,下車吧。」

  話說完了廢話都沒多一句,毫不留情就趕人。

  倪藍也不高興跟他們待一塊。下了車,左右觀察好沒人,上樓去了。

  回到家看到攤了一床的衣服,倪藍翻了翻手機,正巧藍耀陽發過來明天吃飯的餐廳。倪藍飛快查了一下,那是一家比較偏僻地段的餐廳,超級貴,但想來應該很安靜。

  估計藍耀陽也是怕了再被拍,選了這麼一個地方。

  藍耀陽下一條信息發來了:這地方有點遠,我安排車子去接你。黑色奔馳。他寫了車型和車牌號,還有司機陳洲的電話,並約定了一個接人的時間、地點。

  還真是挺體貼的。倪藍很高興,她回復了藍耀陽後,繼續試裝。

  感覺明天的飯局比後天的演殺手更讓她緊張。

  時間過得有些慢,倪藍好不容易才等到第二天中午。

  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卻鬼鬼祟祟注意周圍有沒有狗仔,在約定的地點看到了車子,飛快奔了過去。

  後座車門打開,倪藍上去一看,愣了。

  藍耀陽居然在。

  在就算了,還在笑。

  顯然他看到了她剛才做賊一樣的姿態。

  倪藍:「……」

  車子開起來,藍耀陽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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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過了一會倪藍忍不了了:「到底哪裡好笑?」

  藍耀陽趕緊道:「我這是開心地笑。」

  倪藍臉有些熱,她很快回嘴:「廢話,難道還痛苦地笑。」

  「也有的,強顏歡笑這種事我也幹過。」

  「你怎麼在這兒?」

  「不是說好了來接你。」

  「那不是說的派車子來。」

  「車子沒人開怎麼來。」

  「那不是有司機。」

  「司機和車子都給你了,誰送我去。」

  倪藍:「……」怎麼這麼有道理。

  陳洲認真開車,目視前方,什麼話都不說。

  藍耀陽很滿意。因為他也是臨時決定自己也要過來。

  原打算陳洲來接倪藍,他自己開車去餐廳。還為了陳洲開哪輛車,不惹狗仔注意商量了兩句。最後挑了一輛他平時很少開的黑色奔馳。

  但今天陳洲臨出發時藍耀陽又改主意,覺得既然平時很少開,狗仔不知道,那他自己去也沒問題,便讓陳洲等等。

  這一等多等了二十分鐘,藍耀陽換衣服弄髮型,為噴哪種古龍水猶豫。

  原本這些是打算陳洲走後他再慢慢弄,現在一著急總覺得不夠滿意。

  最後陳洲緊趕慢趕開車,他們還是遲到了五分鐘。

  但藍耀陽的緊張在看到倪藍的樣子後就消失了。她今天真漂亮,恃靚行兇這句話真的可以有,倪藍素顏就很美,認真打扮一下更了不得。

  現在因為辯不過他,她認真想詞不服氣,裝出凶巴巴的樣子,又讓他想笑了。

  最後倪藍不說話了,悶頭玩手機。

  藍耀陽的手機就一直滴滴滴地響。他點開看,全是倪藍發過來的表情包。還帶著整套劇情的,系列款的,各種情境的。

  藍耀陽就看著手機一直笑。

  陳洲安靜地看著,從後視鏡裡偷偷看了他們一眼,不知道這樣的樂趣在哪裡。

  藍耀陽一張接一張的看了,倪藍還在發,他不由問:「收集了很久吧。」

  「嗯。」倪藍大方承認,「就是你說看我的鬼樣就夠了還要看什麼表情包那次,我回來就開始收集了。我決定加上你微信那一天,就用表情包淹死你。」

  藍耀陽道:「我可沒說鬼樣。」

  「衰樣?」

  「不是,我是說看你那張臉就夠了,還看什麼表情包。」

  「那不就是鬼樣衰樣不想看的意思。」

  藍耀陽張了張嘴,末了道:「好吧,就是看你一副倒黴樣的意思。」

  倪藍繼續翻手機,找有趣的表情包。手機卻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她點開一看,竟然是藍耀陽幫她充值了一個流量包。

  倪藍眉開眼笑,看了藍耀陽一眼。

  藍耀陽低頭看手機,也笑著。

  陳洲安靜開著車,後座上的兩人不怎麼說話,開心玩手機。

  羅文靜走進杜利群的辦公室:「杜總。」

  杜利群扣上筆記本電腦,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羅文靜坐下了。

  杜利群問她:「你建議與倪藍無賠償解約?」

  羅文靜道:「我是建議換一種方式,把解約這件事變成可執行的。依她現在的經濟條件,無論多少賠償金她都賠不起,所以我建議金額可以壓到最小,先爭取與她談定,同時官方宣佈解約 ,將她對公司的負面影響壓到最小。至於賠款的執行和需要打官司的部分,慢慢來都行。」

  「當初兩百多萬不是你這邊算出來的嗎?」

  「對。」羅文靜點頭,「公司在她身上的投入很大,不止是有形的財物資源,還包括直接或間接的損失。偶像新課堂那個,公司只有一個名額資源,給了她她卻造成這樣的結果,還有她對公司名譽上的損害,公司其他藝人的資源和機會也被負面影響造成了損失。」

  羅文靜頓了頓:「原是想著這些賬都得跟她算清楚,但她現在的情況,負面新聞一個接著一個,那個李木是直接跟她杠上了,八杆子打不著的事也往她身上帶節奏。我們其他藝人的工作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所以我覺得需要調整方式,儘快跟倪藍做個了結。這樣才能維持藝人工作的正常運轉。」

  杜利群道:「我明白,但既然多少錢都賠不起,這事不就得拖著?如果我們公司單方面宣佈解約,賠償的事慢慢走法律程序清算,這就容易給她鑽空子,公司會很被動。公司確實是她身上投入不少,當初是押了寶,覺得她肯定能紅。現在全都打了水漂,這也不合適。」

  「是我的責任。」羅文靜趕緊應聲:「我處理不當。現在的情況,倪藍不可能再翻身,所以我們得及時止損,減輕她的醜聞對公司和公司其他藝人的影響。」

  杜利群想了想:「聲明先別急著發,我再考慮考慮。」

  藍耀陽和倪藍在餐廳裡吃著飯,聊著各種問題。

  藍耀陽告訴倪藍藍色豪庭安保系統升級的進度情況,與她說了當初自己是怎麼調查房卡的事的。

  「前臺對著操作臺是有監控的,但看不到電腦屏幕的具體情況,每開一張卡,開哪個房間的,系統裡都有記錄,但你手上這張卡沒有。」

  「所以應該是有刪除記錄權限的人幹的?」

  「當初為了工作方便,制卡權限沒有分得太細,開錯卡之後可以修改、清空重來,每個前臺工作人員、經理都有。事後我調查了所有工作人員,開除了幾個,調崗了幾個,總之做了一些嚴厲的處理。然後讓酒店管理系統的計算機服務公司過來做了系統的檢查和升級,他們也沒有發現問題。」

  「所以只能靠我回憶了。」倪藍道。

  藍耀陽問她:「你有別的辦法嗎?」

  倪藍沒說話,她需要進入到酒店的系統裡才能知道她有沒有辦法。但那樣其實是侵犯了商業隱私的。

  「我不確定。」倪藍猶豫了一會,坦白道:「其實我現在對自己的身份還有些困惑,甚至不知道自己從前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是有人懷疑我,我就很生氣。」

  「我不懷疑你。」藍耀陽道。

  倪藍笑起來。

  「真的。你也不該懷疑自己。」藍耀陽問她:「而且好人、壞人是怎麼定義?你對自己不放心的是什麼?」

  倪藍道:「我就擔心,萬一我是罪犯,或者做了一些什麼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事。」

  這回是藍耀陽笑起來。

  「然後被警察抓到了證據,我只好亡命天涯。」見得藍耀陽笑,倪藍誇張演起來。

  藍耀陽道:「為什麼這麼想,因為警方調查你?」

  「不是。」怕藍耀陽誤會自己真是罪犯,倪藍趕緊解釋:「我覺得自己是遵紀守法好公民,但是確實有一些疑點,我記不起,也就說不清,沒辦法證明自己無辜。加上沒工作沒收入,就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而且我從前對同事隱瞞了一些事,比如我會格鬥,比如我會電腦,後頭不知道我會不會又發現一些我不記得的東西。每發現一樣,我就更擔心一點。」

  「我的看法不一樣,每發現一樣,我就更信任你一點。」

  倪藍看著他。

  「你來我房間之後,我調查過你。在娛樂圈裡的人和事,我要調查還是比較容易的。所以我知道你不少犯蠢的事,但沒看到關於你打人的報告。所以我發現你會格鬥,可以把李木那樣一個大男人一下子制服,我很意外。」

  倪藍皺皺鼻子:「不亂用武力這不是應該的嗎?」

  藍耀陽又道:「李木剪輯音頻造謠,你那麼生氣,喬裝冒險跑到我辦公室解釋,但當你有機會黑掉他的時候,你卻只用最委婉的方式解決了。」

  倪藍張了張嘴想解釋,卻沒說話。

  「我雖然不太懂,但既然能同時動了他的幾個賬號,找到那個原版音頻,我相信你肯定也能找到他電腦裡的其他東西。你可以把他的黑料全倒出來,甚至找到什麼犯罪證據提交給警方,他會身敗名裂,惹上官司,但你並沒有這樣做。你只是自證清白,並沒有借機傷害他。」

  藍耀陽看著倪藍的眼睛:「還有之前,那個p我照片的變態粉絲,她那小兒科的噁心把戲,你就更有辦法對付她了。甚至都動用不到技術層面,你只需要把她的挑釁私信丟出來,帶一波輿論,就會有人幫你說話。」

  「局面很容易反轉,這麼容易辦到的事,你卻沒有做。你顧慮別人的體面,保護別人的名譽,寧願放掉澄清自己的機會。」

  倪藍失憶以來,儘管樂觀堅強面對現實,但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孤獨不安,但此時藍耀陽的話,卻神奇地撫平了這一切。

  他的眼神真摯誠懇,他是真的用心鼓勵她,真心在肯定她。

  「如果你從前真的做過什麼錯事,那肯定也有原因。就像你闖進我的房間一樣,我認為它一定事出有因。不記得了,就去找。總有辦法解決。」

  「你才22歲,本來就是衝動魯莽的年紀,單純好騙,脾氣還急躁。單親家庭長大,肯定也會敏感脆弱些。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容易相信、依靠。這也有可能。」

  倪藍忍不住笑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呢,你就幫我找好理由了。」

  「我這是合理推斷。」

  「你才單純好騙呢。」倪藍笑道,心裡特別輕鬆:「裝得可憐一點,你就覺得別人是好人。」

  「怎麼可能,我是講事實有依據的。」

  「你一定是天使啊,藍可愛。」倪藍回視他的眼睛,認真對他說。

  她的眼睛裡有星星。藍耀陽想。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嚴肅問:「藍可愛是你叫的嗎?」

  「藍總。」倪藍馬上老實了。

  藍耀陽忍住嘴角不能彎,繼續嚴肅問:「天使也是亂誇的嗎?是不是對你好點都是天使,叫過多少人天使?」

  「怎麼可能,肯定只有你一個。」

  「你臉皮厚起來真的厲害。」藍耀陽覺得自己忍笑的功力真的深厚。

  「我只是經藍總開導,茅塞頓開,醍醐灌頂,覺得生活很有希望。」

  不能跟她再貧下去,不然真的會笑。天使必須是形象英偉高大上的。

  「警方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給我測了謊,一邊偵查我的情況,一邊希望我幫忙偵查。」倪藍隱去明天的行動還有一些重要細節,把案子能說的部分簡單說了說。

  監獄裡,陳炎端著餐盤走向一個空位。

  自從昨天知道他明天會轉監,他的心情就不錯。那個上次藏了匕首的新面孔他後來沒有再看到,但那個獄警班長胡康還在。陳炎對他很警覺。他要求換單間後,那班長沒怎麼在他面前晃,這樣挺好。

  但現在這個班長在,陳炎看到他,轉了一個方向,去另一個位置。

  這時候他身邊有人撞了他一下,那人的飯灑在另一個犯人鞋上。那犯人可是獄裡老大,人稱黑哥。黑哥看著自己的鞋,大怒吼著讓灑飯的人跪下來舔乾淨。

  陳炎不想惹事,轉身就走,灑飯的人卻一把抓住他,說是因為陳炎撞他。

  旁邊有人沖黑哥大叫:「你他媽的別惹事。好好吃你的屎。」

  黑哥大怒,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扯過來。另一人從另一邊圍過來,大叫著讓黑哥放手。

  獄警們吹著哨子,大吼著讓這些人散開。

  陳炎被人群推拉了幾下,他用力擠開人群,在獄警衝過來之前,他順利突圍出來。

  獄警一過來,大家都老實了。

  陳炎下意識看了胡康一眼。胡康也過來了,黑哥幾個立刻慫了,乖乖把地上收拾乾淨,認錯。陳炎躲得遠遠的,找了個位置趕緊吃飯。

  他觀察著胡康,注意其他人的動靜,三兩下把飯菜咽了,今天菜不太好,鹹得有些苦,但陳炎不在意。他看到其他人都老實下來,沒人沖著他來了,終於鬆了口氣。

  餐廳裡,倪藍跟藍耀陽分享了一些自己的問題,又得到了開解。

  什麼被人黑,沒前途,在這位大佬眼前都不是問題。

  倪藍雙掌合十:「現在真的對未來有點信心了。這麼高興,加個菜吧。」

  藍耀陽簡直無語,「剛才沒好意思點嗎?」看她點菜的時候有猶豫的表情,他就這麼猜。

  倪藍乾笑,還是別回答了,不然大佬接下來該問「現在怎麼好意思了」。

  藍耀陽沒問,藍耀陽直接按服務鈴叫服務生拿餐牌過來。

  餐牌來了,倪藍翻半天,在冰淇淋那頁逗留了好一會,翻過去了。最後她點了個奶油龍蝦和松露鵝肝。

  加好菜,她把餐牌交還給服務員,對藍耀陽道:「這頓吃得這麼好,肯定就要時來運轉了。」

  剛說完,手機響了。她一看,對藍耀陽笑道:「真靈,肯定是運氣來了。」

  藍耀陽示意她接吧,沒關係。

  倪藍接了:「敬哥。」

  藍耀陽沒在意,對服務生招了招手,讓他把餐牌給自己,然後他翻到了甜點那一頁,看了看冰淇淋的種類。

  然後他指了指香草味的,正要對服務員說話,卻聽得倪藍有些驚喜地叫道:「直播綜藝?什麼類型的?我和你一起嗎?居然有節目願意讓我去?啊,太意外了。居然是靠咱倆緋聞?敬哥,你真是天使。」

  藍耀陽鎮定地合上了餐牌,交給服務生,和藹客氣:「不用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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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2:04: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服務生走了,藍耀陽很認真地繼續吃飯。

  但他豎著的耳朵卻把倪藍的電話聽得挺清楚。

  那潘敬和倪藍在電話裡互相誇讚。他謙虛又開心地說他不是天使,倪藍才是。

  「妹妹,你就是大仙,黑錦鯉仙,妥妥的。我這樣的咖位和風格形象,還從來沒有綜藝找過我,結果跟你一起吃了一頓宵夜後,人生就不一樣了。」

  「熱搜也上了,節目也主動找上門來了。但現在對方就是有個條件,希望我能跟你組cp,一起上,這樣有噱頭。」

  藍耀陽仔仔細細地咀嚼著嘴裡的牛肉。

  倪藍想了想,認真問:「事情是好事情,但我就想問問,招黑嗎?」

  「我本來就是反派,你還能黑到哪兒去?」潘敬反問。

  怎麼這麼有道理,無法反駁。

  但倪藍還得問:「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找一對渣男賤女上節目啊?這是什麼掃黑除惡節目組,會不會故意把我們倆往死裡整?不是說直播類型,這種整人最容易了。」

  潘敬真是服了她的腦袋瓜,他叫道:「什麼叫渣男賤女,啊,不是,你看渣男賤女多有爆點。咱倆這組合一擺出去就是收視率。人家要的就是這個。」

  「你怕被整?不會的,人家也是要臉的,不會做得太出格。不過開玩笑立人設炒些賣點肯定會有的。」

  「我不是怕他們整我,我是怕他們直播裡下不來台,我更黑了。」倪藍大言不慚。

  潘敬:「……」

  藍耀陽把牛肉咽下去了,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水,對倪藍勾了勾手指:「我跟他談。」

  倪藍忙對潘敬說:「藍總說他跟你談,他比我懂。」

  潘敬一臉懵:「誰?」

  「藍總。」倪藍又說一遍。

  「哪個藍總?」潘敬受到了驚嚇。

  「就是藍可愛那個藍總。」倪藍答。

  藍耀陽心裡吐槽:就是她嘴裡的另一個天使。

  電話交到了藍耀陽手裡,潘敬恭敬客套:「藍總,我是潘敬。」

  「你好,我藍耀陽。倪藍說話沒正形,簡單的事她能繞天上去。你跟我說說是什麼題材的綜藝,什麼內容設定,哪個平臺,誰投資,體量多大,製片人、導演是誰?」

  倪藍:「……」

  潘敬:「……」

  好可怕,考試呢。

  潘敬覺得幸好自己經紀人都問得清清楚楚,不然這關是過不去了。

  於是潘敬的電話交到了他經紀人萬夏手裡。

  萬夏與藍耀陽很快就說明白了。這是某網絡平臺的一個直播綜藝,投資方是遠博科技,主要是為了推遠博的一款新遊戲,所以節目名與遊戲名一致,叫《最高獎賞》。

  節目形式就是六個人組三隊,一男一女搭配參與競爭,但最後贏家只有一個。也就是,節目在最後一環動了點小心機,讓隊友自相殘殺,或者互相謙讓,總之會製造出一些戲劇性場面來。最終的大獎呢,是他們的個人願望。

  就是六人在參加比賽之前,都會錄下他們的願望,最後的最高獎賞,就是實現他們的願望。

  當然做節目嘛,這個願望肯定也是節目組商量著安排。一來展現每個人的人設,二來得是可執行的願望,別來個上太空、親人復活啥啥的,總之既要有戲劇性效果,又可以煽情或熱血。

  倪藍在一旁聽著撇嘴:「那可不得商量著來,比如說我的願望是恢復記憶它能給我嗎?」

  這邊藍耀陽還在問製作的事,聽得倪藍插嘴轉過來道:「別打岔。」

  倪藍又說:「算了,我改主意了,不用恢復記憶,它能給我還清所有債就行。」

  藍耀陽沒理她,過了一會跟萬夏聊完了,把手機還給倪藍。

  那邊潘敬也拿回手機了,問她:「大仙,怎麼樣啊,這節目上不上?」

  沒等倪藍回答他又說:「你一定得上啊,咱倆捆綁銷售,我第一次遇到上綜藝的機會,還是大平臺大製作。」

  倪藍有些為難,遂道:「敬哥,我肯定是想上的,但我得跟公司談一談。實不相瞞,我公司都快討厭死我了,在跟我鬧解約呢。」

  潘敬道:「哪個公司都不會跟錢過不去,應該沒問題的,你跟公司好好說說。」

  「好的,我一定努力爭取。」

  「那我等你消息。」

  倪藍這邊掛了電話,看藍耀陽正撥電話,她就趕緊聯絡邵嘉琪,把事情跟她說,又把潘敬給的節目組的統籌聯絡人電話也給過去了。

  邵嘉琪喜出望外,她家倪藍可以的,自從黑化之後雖然挫折一波接著一波,但機會也是接踵而來。邵嘉琪說她馬上聯絡問問,靜姐那邊包在她身上,她會好好求靜姐的。上次廣告都沒問題,這回肯定也可以。

  潘敬這邊,萬夏正問他:「為什麼小藍總會跟倪藍在一起?」

  「我怎麼知道。」潘敬也一頭霧水,但現在不好問。

  「所以那什麼二藍cp是真的?」

  潘敬指指自己鼻子:「我跟倪藍cp也是真的,實錘照片記得嗎?多少善良少女哭著喊著求我脫離她的魔爪。」

  萬夏拍拍他的肩:「cp地位必須保住。等上完了節目再拆夥。」

  這邊藍耀陽已經打完了幾個電話,跟倪藍道:「還可以。導演是孟思源,綜藝經驗很豐富,他的團隊很成熟了,製作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個《最高獎賞》遊戲剛上市兩個月,投了這節目做推廣。節目的形式跟遊戲環節差不多一致,核心是真人cs競技,帶一些闖關解謎內容,最後集齊五把鑰匙,打開寶箱,就能取得最高獎賞。」

  「上這節目需要體力,第一天訓練和找食物,第二天解謎拿線索進入戰區搶鑰匙,第三天終級決戰,把鑰匙送到指定地點,就贏了。」

  倪藍覺得可以:「聽上去我能完成。」

  「他們在製作和道具裝備上投入挺大,所以請藝人的預算有限。而且遊戲環節有些難度,據說談了幾個流量明星,他們在聽說細節後都沒同意參與,想保護人設形象。」

  「所以節目組現在的考慮是請兩人真人cs俱樂部戰隊的選手,請四個藝人。這樣既保證觀賞性和趣味性,也有流量。」

  倪藍聽懂了:「男藝人只有潘敬一個是嗎?其他三個都是女藝人。」

  「對。按現在的名單,汪安妮演過警察、律師、法官等角色,常年女二,形象很知性很正義。」

  倪藍:「……」

  「另一個女嘉賓是門蓓蓓,諧星。很能調動氣氛,反應機智,口才很好。」

  倪藍:「……」

  藍耀陽:「你呢……」

  倪藍:「不用評價了,我懂。他們就是打算找我上去帶話題做炮灰的,對吧?」

  「對。你搭上潘敬現在很有熱度。而且潘敬拍過很多動作片,對槍械使用、動作戲都很有經驗,其實是上這個節目的好人選。」

  「等一下。」倪藍忽然抓到了重點,「他們這個節目,是打算男的負責裝逼耍威風,女的負責搞笑帶話題是嗎?」

  「看現在的嘉賓人選搭配,確實是這樣。」

  倪藍這下不能服氣了:「那我必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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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2:0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倪藍給邵嘉琪電話,表達了自己想上這個節目的強烈意願。

  邵嘉琪說她已經跟節目組電話聯絡了,現在正過去,面談一下。她還說她給羅文靜說了一聲,但羅文靜聽著沒什麼情緒。

  「我先跟節目組仔細聊聊,問清楚,哄靜姐的時候好哄。」邵嘉琪道。

  倪藍掛了電話,藍耀陽問她現在跟公司具體什麼情況,倪藍就把羅文靜堅持要跟她解約的事說了。

  藍耀陽問她:「除了羅文靜,公司裡還有別的人跟你說過什麼嗎?」

  倪藍搖頭:「我很少去公司,跟大家也不熟。沒人跟我聊過那晚的事。公司裡除了嘉琪姐、靜姐、洪姐,也沒人管我做什麼。那些八卦詢問李木為什麼會黑我和後來他為什麼自黑的人應該不算吧。反正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藍耀陽道:「我曾經覺得也許是你們公司的什麼人要求你來找我做什麼,又或者我的對家想有什麼動作,但之後也一直沒見新動靜了。」

  倪藍想到了她明天的任務,便道:「等過幾天吧,我有些事情需要確認。」

  明天之後,歐陽睿他們就能拿到口供,事情或許會有進展,到時候她看看是什麼情況。

  「如果我確認沒什麼問題,不會對你有影響的,我就幫你查查你們酒店的電腦系統,可以嗎?不一定能查出什麼,但可以試試。」

  「行的。」

  「我們可以簽一個保密安全協議,確保我不會對你們數據安全洩露和侵害。」

  「好的,這個我讓律師處理。」藍耀陽頓了頓又說:「如果你需要法務上的幫助,你就告訴我。無論是跟公司的官司,還是與警方那邊的衝突。」

  倪藍笑起來:「好的。」

  「醫療上也一樣。你目前還需要治療嗎?」

  「我跟警方談了條件,他們同意幫我支付腦部檢查和治療的費用。」

  藍耀陽點點頭。

  倪藍給自己塞了兩大口龍蝦肉,覺得藍耀陽真是一個暖心好男人。希望明天的任務順順利利,她想幫他找出他酒店的內賊。

  陳炎吃完飯不久,就覺得胃不舒服,心跳也有些快。但他不敢說什麼,他擔心那個獄警班長借機破壞掉他明天轉獄的機會。他素來有些胃痛的毛病,忍一忍就過去了。

  陳炎沒去放風,回了牢房躺躺,打算熬過這波不舒服。但他躺著躺著覺得不對勁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張開嘴想呼救,但已經來不及,他呼吸困難,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響,他全身痛苦地蜷了起來……

  倪藍開開心心回到家,上網研究酒店安保系統。

  藍耀陽心情也不錯,只是回到辦公室後的辦公效率並不高。他上微博看了看,潘敬的經紀人應該是做了些工作,潘敬與倪藍的cp話題還真是有些熱度。

  而藍耀陽的粉絲們推波助瀾了一把,為了把藍耀陽與倪藍撇清關係,她們努力抬高藍耀陽與周子昕的感情戲。

  但說真的,那段藍耀陽唱歌與周子昕拉小提琴的畫面看著真的是非常美好,周邊的景致、燈光和氛圍,跟拍言情劇似的。還有藍耀陽給周子昕遞冰淇淋的畫面片段,若他自己不是當事人,藍耀陽也會覺得挺甜的。

  這時候藍耀陽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許娟對他說:「阿陽啊,這兩天忙不忙,哪天請你周叔和子昕回來吃個飯你看什麼樣?」

  這語氣一聽就知道是在試探呢。

  藍耀陽不高興,但也耐心問:「為什麼吃飯?」

  許娟道:「你們不是合作得挺順利,慶祝一下。」

  藍耀陽道:「要慶祝什麼?唱片合同還沒有簽,演奏會也還沒有辦。難道慶祝我跟她的緋聞讓她漲了幾百萬粉絲?那樣得辦個百人宴吧?畢竟我幫過的人還挺多的。」

  哼,就最近的兩個,倪藍和潘敬,也是蹭他熱度起來的。要慶祝這個得把他倆也請過來。

  許娟馬上就領會了兒子的情緒了,便道:「那等她的演奏會開了之後再聚一聚吧,畢竟你爸也幫你周叔出了不少力的。」

  「嗯,行啊。」藍耀陽答。

  許娟鬆了口氣。不能逼太緊,這次碰上了跟兒子合拍的,得慢慢來。

  掛了電話,藍耀陽忍不住又刷了刷微博,終於沒忍住,他發了一條新動態,附上一張周子昕拉小提琴的宣傳照,寫道:向各位鄭重推薦一位優秀的小提琴演奏家,我世伯的女兒,也算得上是我妹妹,周子昕小姐。

  後面就是一串誇讚周子昕如何優秀的讚美之詞,說她苦練十餘載小提琴,不久的將來會有機會正式呈現給大家,請大家拭目以待。

  這條微博一出,很快引來許多留言。不同的人有不同解讀,但太多數人是偏向於藍耀陽在委婉澄清緋聞,因為他特意說了世伯的女兒,妹妹,又提到周子昕的小提琴技藝以後會正式呈現給大家。

  那就是說路邊小提琴伴奏唱歌這些就是吸引大家注意的宣傳手段唄。

  哎呀,群眾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藍耀陽很滿意。

  雖然還有不少人打賭說這兩人肯定有姦情,也有人嘲藍耀陽一如既往「捧人不倦」,捧的還都是女星。但藍耀陽也不在意,反正他的意思表達出來了,大家能看到就好。

  倪藍沒看到,她沒上微博。她研究酒店系統入了謎,一轉眼就到晚飯時間。中午吃得太飽,她也不餓,乾脆就出去慢跑十公里。

  跑到大半的時候手機響,歐陽睿找她,他說他在她家門口。

  倪藍便加快速度跑了回去。

  見到歐陽睿,他沉著一張臉,臉色很難看。

  倪藍心知肯定出了什麼不妙的事情,趕緊打開門讓他進去。

  歐陽睿進門後拿出儀器在她屋子裡查找起來,倪藍見他身上那股低氣壓,便也沒阻止沒提問。

  歐陽睿檢查了一番,又把倪藍的包包、衣服、手機隨身物品也查了,沒發現有竊聽和監控設備,便問她:「陳炎的事你與誰說過?」

  「誰都沒有。」倪藍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歐陽睿道:「陳炎死了。」

  「什麼?」倪藍很驚訝。

  「初步判斷是氰化物中毒,具體要等法醫屍檢結果。」

  「我這裡肯定沒洩露任何消息。我沒跟人說過。」

  歐陽睿盯著她看,又問:「有可疑的人接近你嗎?有人關注你與警方的接觸嗎?」

  「沒有。」倪藍遲疑了一下,想起藍耀陽調查出來的那個銀色本田。但倪藍直覺那人與陳炎的死沒關係。可能跟她的過去有關係。

  今天回程時藍耀陽特意載著她去了那家洗車行借洗車之名打探,但本田車主鄭然並不在。倪藍並不想在自己沒搞清楚事情之前就把底都兜出來,萬一她被栽贓陷害,她沒辦法自證。警察內部顯然有些問題,她不能完全信任他們。

  「你猶豫什麼?」歐陽睿的眼睛尖得很。

  倪藍道:「我只是分析一下我身邊這些人關注我與警方的聯絡,應該與這事無關。應該是從別的渠道洩露的消息。」

  倪藍看著歐陽睿的眼睛。

  「你們申請轉移囚犯會經過挺多手續,警局的人,檢察院的人,監獄管理,包括陳炎自己有沒有漏嘴,太多可能性了。」

  歐陽睿當然明白,所以需要一樣一樣排查。包括毒物的來源,誰下的毒,什麼方式下的毒,都得查。

  歐陽睿掏出小本本:「從上週四到今天,你都去了哪裡,見過哪些人,說一下。」

  倪藍:「……」

  倪藍忍著氣,很想吐槽他現如今這年代要洩露點什麼不需要見面了,手機一按電腦一敲,該說什麼都說完了。但她也知道歐陽睿查她行蹤只是確認她有沒有說謊,在確認她說謊有嫌疑之前,他沒權力搜查她的手機和電腦。

  倪藍把自己得知要轉移陳炎之後的行蹤都說了,她除了出去跟潘敬他們宵夜,跟藍耀陽吃了頓飯之外就沒了。剩下就是出門跑跑步,見了歐陽睿,其他時間都是家裡。

  歐陽睿記著記著還看她一眼。倪藍有些不高興,怎麼了,她的社交活動就是跟男的吃飯怎麼了。

  歐陽睿都記下了,很快離開。

  倪藍看他陰沉臉的樣子,忍不住說了句:「往好處想,起碼罪犯動手了。總比沒動靜,沒得查得好。」

  歐陽睿看她一眼,走了。

  倪藍拍拍自己的嘴,「真是多嘴,臭毛病得改。」

  監獄裡,陳炎中毒身亡的事掀起了軒然大波,所有的監控都被調了出來,最大可能中毒的地方就是午餐時候,黑子跟人起衝突的那個時間,陳炎被推搡了幾把,幾個人將他圍住,那是下手的好機會。

  相關人等都被隔離開來一一審問,但沒人承認。因為現場混亂,監控畫面也被人群擋住,看不出有誰往陳炎的餐盤裡放了東西。

  廖新跑法醫室催著,希望能先把陳炎的屍檢做了。

  倪藍在家裡左思右想,很不放心。

  瑪麗亞是誰?是她,是羅文靜,還是別人?

  自己跟陳炎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想去陳炎母親家的所在街道走走。陳炎不認識她,陳炎的母親也不認識她,那個地址為什麼會在她的腦海裡。

  陳炎因為要向警方提供口供死了。這個時機掌握得這麼準,約好明天供述,今天就死。

  兇手怎麼知道這個時間點?為什麼之前沒動手,是因為知道在這之前陳炎沒說出什麼,還是因為沒準備好?

  倪藍下了樓,在車庫和周圍轉了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車輛和人。

  能把消息掌握得如此準確的,很大可能是警方的人。

  陳炎死了,那她會有危險嗎?

  她跟警方說的一切,警方交代她的一切,也許都瞞不住。

  是誰呢?

  她只見過歐陽睿和廖新,必定不是他們。

  倪藍在樓下轉了一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燈亮著,周圍沒什麼直接對著她窗戶的屋子,想如同在藍色豪庭那樣透過窗戶監視偷拍那是不可能。她隔壁那戶也一樣。那戶沒開燈,住戶還沒回來。

  倪藍確認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重新上樓。

  回到家接到邵嘉琪的電話,她有些沮喪:「倪藍,事情不太好。」

  「怎麼了?」

  「節目組那邊沒什麼問題,他們是內定了到時選搭配的時候潘敬跟你一組,他們想了挺多梗,我聽了覺得挺好,也不負面,挺刷好感。節目任務是有難度,對體力有要求,但我覺得你也沒問題。」

  「他們在每個環節都配了教練,也給藝人買保險,確保安全。《最高獎賞》建了個真人體驗館,教練直接從那館裡請,拍攝基地也在那兒,地方非常大,說是有一座山頭。直播設備都搭建好了,整個製作團隊也挺棒的。我覺得特別合適。」

  「然後呢,靜姐不同意?」倪藍問。

  邵嘉琪歎了一口氣:「靜姐要三百萬。」

  倪藍:「……」

  邵嘉那口氣就差後面接一句怎麼不去搶呢。

  倪藍問:「我應該值多少?」

  邵嘉琪道:「潘敬30萬,你說你呢。」

  「這麼少?」倪藍驚訝了,「不是聽說動不動就一千兩千萬的,敬哥不是挺有名的嗎?」

  「三天啊姐姐,三天。」邵嘉琪都急了,「你以為你是誠哥啊。一千兩千萬那是一季節目,十多二十集的。誠哥上綜藝,最高也是拿了一集兩百五十萬,最後寫出來一季三千萬,棒不棒?」

  「我身價都趕上誠哥了?」

  「是啊,醜聞出道小萌新。」

  倪藍:「……她這是絕我後路呢?」這麼報價,這個綜藝不成,以後也不會有綜藝再找她了。

  「嘉琪姐。」倪藍放軟聲音,「我需要這份工作,我需要開工。」她得像個正常藝人,有個身份掩護。

  「我需要錢。」倪藍道。

  吃飯、看病、找律師,查真相,或者……跑路,她都需要錢。

  總之無論從什麼角度考慮,她都迫切需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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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2: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我還沒跟節目組說呢。這麼報過去對方會以為我瘋了,我自己也沒臉。」邵嘉琪道:「我明天早上到公司跟靜姐好好談談,看看她究竟什麼打算。」

  打算嗎?

  倪藍覺得,大概是想用這個逼她解約。

  她簽下解約協議,給自己留下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日後也算有後路。而羅文靜就圓滿收尾,將她甩開。

  「我跟你一起去吧。」倪藍道。

  「別了。」邵嘉琪拒絕,「你倆碰一塊就冒火,靜姐一生氣我反而不好說話了。我好好哄哄她,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就算她有什麼對付你的想法,她說出來,我們也好知道怎麼應付。」

  也是,上次羅文靜才警告她。要是看到她出現,估計確實什麼都不好談了。

  倪藍便道:「那你幫我跟靜姐表個態度,如果她是想用這個逼我解約,可以談的。我杠不過她。就是解約金得合理一點,不然逼死我也賠不起,對她也沒好處。」

  邵嘉琪應了,掛了電話。

  倪藍垂頭喪氣橫沙發上,心裡覺得很委屈。

  警察壓迫她、罪犯壓迫她、公司壓迫她、貧窮壓迫她、社會輿論也壓迫她……

  倪藍掏出了手機,給藍耀陽發信息:「今天中午說的那個《最高獎賞》,錄三天,你覺得我應該報價多少合適?」

  藍耀陽聽得微信響,看到「倪藍呢喃」的名字,還以為問他微博上的事,點開一瞧,卻是問報價。

  看在節目組需要你綁著潘敬一起搞營銷的份上,頂多十萬吧。

  消息發過去沒收到回復,以為倪藍受了打擊,便又道:新人這個價不錯了。有些不在意價格都想上節目。先有個曝光率,然後再慢慢發展。

  我知道。倪藍回他。

  藍耀陽從這三個字裡看出了不開心。怎麼了?

  沒事,我在等公司答覆呢。明天才有消息。

  倪藍這一晚睡得不安心,有些迷迷糊糊的,似睡未睡。夢中恍惚感覺到隔壁有人透過門板在窺視她。

  倪藍驚醒過來,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緩了一會才恢復精神,然後她想到,她似乎從來沒有聽到過對門鄰居的動靜。

  雖然以現代人的宅程度,鄰居沒見過面挺正常,但她現在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倪藍頭有些疼,心跳開始加快,她看了看錶,一點多了。

  倪藍躺床上望著天花板,思慮著自己的不安。

  關樊、陳炎、倪藍、羅文靜、瑪麗亞……

  關樊藏著秘密,她的同事都不知道她查到了什麼,不然現在也不會到處抓瞎,從頭開始。

  陳炎也藏著秘密,他想用來交換安全。

  她也藏著秘密,她的秘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倪藍忽然從床上躍起,她打開抽屜,翻出了角落裡鑰匙盒裝著的備用鑰匙。

  這盒子裡有兩把,還有一把「從前」的她丟在了門廳雜物碗裡。而那把鑰匙,邵嘉琪打不開她的房門。

  倪藍拿上抽屜裡的鑰匙,去試了試自己的門鎖,「哢」的一下,很順利打開了。

  倪藍又拿門廳小碗裡的鑰匙對比了一下,兩把鑰匙看著是一樣的,但有很細小的差別。倪藍把小碗裡的鑰匙也試了試,無法打開家門。

  這不是她的房門鑰匙。

  而她大咧咧的就把它放在了這裡,難道最明顯的地方,就是最隱蔽的?

  倪藍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像,她為這種可能性感到不安。

  倪藍呆立了一會,然後換了衣服,往臉上拍了拍腮紅,用酒潄了口,又噴了些酒在身上,然後拿起了那把鑰匙。

  倪藍關上屋門,身上還背著包,就這樣一副從外頭剛喝酒回來的模樣去了對門。

  她軟軟靠在門檻上,醉鬼一樣。如果有人開門,她就說這是她家。

  對方會罵她,她可以耍一頓酒瘋,然後再看看門牌,說她喝醉了,走錯了。接著再當著對方的面,回到自己家。

  倪藍做好了準備,想好了各種可能,然後她把鑰匙插進了門鎖。

  「哢」的一聲。

  鑰匙轉動。

  門打開。

  倪藍的心狂跳。

  居然,就這樣打開了?

  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倪藍鎮定了一會,輕輕推開了門。

  這房子是個兩居室。門廳沒有做隔斷,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月光直接從窗戶灑進來,能隱約看清客廳的擺設。

  沙發、茶几、電視櫃,電視機、牆畫……看起來像一般的居家家庭。

  屋子裡安靜得讓人緊張。

  倪藍走了進去。

  門廳裡擺著裝飾仿真綠植,鞋架上有兩雙不大不小的拖鞋,藍色的,款式很中性。

  整個裝飾風格是北歐簡約風,客廳乾淨爽快頗有格調。兩間臥室的門都關著。

  「hello。」倪藍打招呼。

  她的聲音在靜悄悄的屋裡顯得挺響亮。

  沒人應。緊閉的門後也沒有聲響。

  應該假裝沒來過?

  但倪藍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裡繼續走。她還轉身,把大門關上了。

  倪藍揚高了聲音又喚了一聲:「hello,有人嗎?」

  仍舊沒有人應聲。

  倪藍看到了牆上的開關,但她沒有開燈。

  「有人嗎?我是來還鑰匙的。」倪藍一邊說一邊往裡走。

  她猜依舊不會有任何聲音,她覺得屋裡沒人。

  倪藍走到了客廳裡,站在了兩個房門中間。她盯著那兩個房間的門縫看,全都黑乎乎的,沒有任何光線透出來。

  倪藍往後退,轉向了另一邊廚房與洗手間的方向。

  太暗了看不清,她把客廳的燈開開了。

  廚房很乾淨,有少許鍋具餐具,看起來像是沒做過飯。也有油鹽醬醋,拆了封看上去用過一點,但瓶身都很乾淨。衛生間洗浴用品、清潔用具都很新。

  整個屋子像樣板間一樣空蕩乾淨。

  倪藍走回了客廳,她走到了其中一間房間門前,擰了擰門把手,門開了,裡面是間臥室。就像普通臥室那樣。床、枕頭被子、衣櫃、書桌。

  衣櫃裡擺著一些衣服,女式的,樣式倒挺多,大多數比較老氣。裡面還有各種帽子,還有鞋。

  倪藍看了看鞋碼,跟她的一樣。

  書桌上擺著兩本書,一本《簡愛》,一本散文集。似乎不是她有興趣的書。

  屋子裡的東西很少,沒什麼太特別的地方。倪藍去了另一間屋子。

  這次她擰門把沒擰開。這房間鎖著的。

  倪藍皺了皺眉,後退了一步,回憶一番自己家裡物什,並沒有多餘的鑰匙。這時候她感覺到了什麼,抬頭一看,門框角上,一個微型攝影機正對著她的臉。

  倪藍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卻聽得輕微的「哢」的一聲,門鎖開了。

  倪藍只猶豫了一秒,便伸手將門推開。

  客廳的燈光映照進來,屋裡情形能看清大半,但倪藍還是把房間的燈開開了。

  「my god。」

  屋裡情形讓倪藍驚訝愣了數秒。

  裡頭有一張大大的桌子,桌上是兩個大顯示器,一個鍵盤,旁邊一台主機,各種外設,一旁還放著一台很厚實的筆記本電腦,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家用筆記本電腦。

  桌子的另一邊,居然還有一套警務對話系統。

  牆邊有個玻璃櫃,裡面有一組服務器。另一面靠牆還有一個櫃子。

  倪藍走過去,打開了。

  一把手槍,一把步槍,兩盒橡膠子彈。防彈衣、防刺服、針孔攝像儀、夜視儀、炸彈、匕首、警務對講機等等各種武器和工具……

  倪藍嚇了一跳。

  一櫃子的違禁品。

  倪藍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些。

  她究竟是什麼人?

  倪藍對自己的信任和對自己的懷疑正在激烈打架。

  她愣了好半天,摸到桌前的椅子狼狽坐下。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有這一屋子東西,她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倪藍試圖回憶了一番藍耀陽對她的安慰,認認真真地把他的話想了一遍。

  對的,人的本能意識是正確的,每一件事,她都選擇了正確的方式在解決,縱有再大的怨氣和怒火,她都沒有傷害任何人。

  一切肯定事出有因。而她需要的就是把這個「因」找出來。

  倪藍穩定了情緒,轉頭看向桌子。她沒動電腦,先拉開了抽屜。

  抽屜裡有幾個u盤、一部智能手機。手機是新的,國產品牌,型號是最新的。

  倪藍按了一下手機home鍵,指紋識別,手機打開了。

  手機的配置很高,她查看了一下,裡面裝了卡,還裝好了許多程序。有些程序她不認識,起碼在她現有的記憶裡並不認識。

  她隨便點開了一個,是追蹤程序。

  倪藍起身在櫃子裡找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裝小鈕扣一樣的東西,她按開了,手機程序開始提示,設備已經連接。

  倪藍淡定地把追蹤器關上了。

  可以的,她真是牛逼壞了。

  倪藍大致把手機翻看了一遍,除了程序外,裡面並沒有存儲什麼有用的文件。她不禁想起她那部被炸碎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跟這部手機一樣。

  倪藍把盒子放回櫃子,轉頭看到電腦主機是開著的,她坐回去,敲了一下鍵盤,屏幕亮了,跳出一個密碼輸入框。

  倪藍卡在這裡,她不知道密碼是多少。

  她又翻開了筆記本電腦,這電腦也沒關,屏幕亮起來,也是需要輸入密碼。

  倪藍研究了一下相連的線和設備,看了看設在門框上的微型攝像機,這應該是人臉識別系統。她剛才是靠刷臉進來的。

  她的臉、她的指紋,她究竟是幹什麼的?

  倪藍試探著在密碼框裡輸入了自己的生日,結果彈出了一句英文提示,說密碼錯誤,系統已被鎖定,如果連續輸錯三次,系統將自動啟動自毀程序。

  倪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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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2:05: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倪藍一晚沒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沒錯,但也分情況。

  如果你已經被警察甚至可能還有犯罪份子盯上了,那麼最危險的地方還是有危險。

  倪藍不禁想到了藍耀陽,想到他說每發現一次她的隱瞞就對她越信任,如果不是開不得玩笑,她真想把眼前的場景讓他瞧一瞧。看看他是不是還能說出對她更信任的話來。

  倪藍想到這裡有些低落,藍耀陽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那麼開心,比誇她漂亮還讓她高興。

  她不想失去他……的信任。

  也不想辜負自己的正義感。

  她一定要撐到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候。

  往好處想,起碼現在手上槍械還是非致命性武器,槍支上的編號還在,應該有機會查到來源。

  倪藍把這隔壁收拾了一番。

  攝像頭依舊留在原處,但與臺式電腦的連接拆掉了。不知道密碼打不開電腦,看不到這識別系統裡是否只有她的人臉才能打開,那就暫時誰都別開。

  她把電腦關上了,服務器也關掉。攝像頭改連到那部手機上,正好手機裡也裝有相應的軟件。

  如果有某個知情人在連接使用這服務器,現在用不了,應該會回來查看。那麼到時候她就能知道是誰。

  u盤、手機、小物件全都拿走,違禁品照舊關在櫃子裡。

  同夥也好,夥伴也罷,這麼久沒人來找過她,她要知道這人或者這些人是誰,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倪藍做完這一切,把屋子收拾好。然後她把鑰匙放在樓道壁燈架子後面。

  回到自己屋子,倪藍把那些u盤接上了電腦看了看,是一些程序,代碼的編寫套路她挺熟悉,她覺得是她寫的。

  倪藍把從隔壁帶回的筆記本連上自己現在用的筆記本,她試圖用密碼破解程序去解這台筆記本的密碼。程序正跑著的時候,她接到了邵嘉琪的電話。

  倪藍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快十點了。

  倪藍把電話接了。

  邵嘉琪道:「你說的沒錯,靜姐想用這個機會換你簽解約協議。解約金和違約金加起來一百五十六萬多,她把從前的砍了將近100萬吧。她說這是杜總能接受的最後底價。」

  「合同上的解約金100萬這個肯定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其他藝人有樣學樣,以後沒法管。另外五十六萬多是當初給你請老師、造型、攝影、宣傳、差旅、公關以及為你給偶像新課堂的賠款,再加上稅點什麼亂七八糟的,反正就是沒把其他的間接損失再算上了。」

  倪藍問她:「這個價不能再討論了?」

  「不能了。我求了靜姐很久。」邵嘉琪道:「她說這個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這個價是最後杜總說的。而且杜總說了,必須你簽字答應了,後面的事情才放手。」

  「靜姐說按她自己的想法,她是想著先發佈解約聲明,宣佈你不再是鋒範藝人,你的所作所為與鋒範無關,把你給公司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然後後頭賬慢慢算,官司慢慢打都行。」

  「總之先把事情了結掉。但是杜總不同意。杜總覺得聲明發出去公司就被動了,一個會被你抓把柄,打官司的時候對公司不利,另一個沒白紙黑字簽下來擔心拖到最後官司的事解決不清你賴帳,損失收不回來,一旦開了你這個先例,其他藝人那邊不好交代。」

  倪藍吐槽:「杜總是對自己公司合同和律師這麼沒信心呢,還是天生就這麼小氣呢。一個娛樂公司的老闆這樣怎麼行,你看看人家藍總。」

  「你行了啊。」

  「哦。」倪藍閉嘴了。

  邵嘉琪真的很想說說她,什麼都藍總藍總,這有可比性嗎。

  「總之你看看這事怎麼辦?我把解約協議拿到了,發你郵箱。你可以研究一下。靜姐說的,簽了這個協議,《最高獎賞》這個遊戲綜藝你可以自己簽,談多少價你自己隨意。她會發聲明你已經與公司解約。你的行為與公司無關,公司也不會再干涉你的工作安排。」

  倪藍沉默了一會:「那我先看看吧。」

  「對了,還有。」邵嘉琪又說,「今天我在公司遇到誠哥的經紀人譚俊,他說董鈴那部車子的理賠保險公司的認定下來了,因為你在事故裡也有次要責任,所以理賠金不多,也才四萬多塊,所以最後車子需要你支付的賠償是十六萬多。」

  「他怕你賴帳,今天跟去找靜姐,想說你簽解約的時候一併把這個賠償協議也簽了。靜姐倒是沒說一定要綁著這個,但她肯定也是幫著誠哥的。譚俊說一會把賠償協議發給我,我收到就轉給你。」

  「行吧。」倪藍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邵嘉琪道:「解約協議我我大致看了一眼,給了你一年的還款時間。」

  「一年我上哪兒掙小兩百萬去。」

  邵嘉琪猶豫了一下,道:「其實也不是沒可能,但真的要看運氣。如果你在《最高獎賞》裡頭表現出彩,知名度打出來,形象洗白些,後頭會有機會的。一年兩百萬也不是完全沒機會。」

  倪藍沒信心。而且簽下這協議就像是被人按著頭認錯,明知道是被人欺負還得點頭哈腰賣血扛磚賠錢。

  邵嘉琪想了想,道:「我跟你分析分析現在狀況。《最高獎賞》這節目呢,是你目前這個時機能把握到的唯一機會。這個直播秀,按他們自己的規劃,是要長期做的。因為設備和場地都是現成的,那個遊戲場也需要打廣告,所以他們選擇做檔節目。」

  「你們現在這個是第一期,他們也是想先試試市場效果,積累聯合營銷的經驗。遊戲公司的想法是線上線下遊戲互動,可以加強用戶的黏性,也拓展公司的運營模式,還想借節目趁機把自己遊戲場的教官還有一些玩家捧成遊戲明星,這樣後頭資源就全是自己的了。」

  「嗯。」倪藍聽著。

  「對你這樣的新人來說,這節目時間太短了,只有三天,曝光時間不多。就算表現特別好,維持的話題熱度時間也不長。所以你得爭取多上幾期。要價不能高,表現還得好,要玩出綜藝感來。」

  「你跟潘敬不同,他一直有作品,這節目他上一期上兩期都不虧。你就不一樣,你只有醜聞沒有作品,只上一期不夠。這節目長期辦,為了觀賞性,他們需要有煽動點的高手常駐節目。」

  「我聽節目組說,那兩個cs真人戰隊的選手是他們目前考慮的對象,就是鐵打的高手,流水的明星。等用明星把節目熱度炒出來了,他們就會開始每期抽取他們自己的普通玩家上了。」

  「有明星效應的專業人士帶著業餘玩家一直過關,這是他們的噱頭和賣點。」

  倪藍聽懂邵嘉琪的意思了。「所以我如果上了這個節目,我不能定位在藝人上,我得做高手。」

  「對。」邵嘉琪道:「我為什麼覺得這個機會特別好,就是因為現在演藝圈裡名氣大有cs真人遊戲本事的人不多,願意來給玩家當陪練的肯定更少。你表現好點,爭取讓他們多請你幾期……啊,我還沒問過你,cs槍戰遊戲這種的你會玩嗎?」

  「我覺得我是高手。」

  邵嘉琪:「……好了,你記住,上節目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哈。總之呢,等你真的紅起來之後,別的綜藝也好,廣告也好,都會找你的。而且這直播秀也不占時間,隔著一個月來錄三天,多划算。甚至你就在那遊戲場做教官了,也行啊,對不對?怎麼都是份工作。你還有一年時間呢。」

  倪藍當然懂。但她就是氣不過鋒範這樣對她。

  「但風險肯定也有。說不定節目出來沒半點水花,沒人關注。又說不定遊戲公司改變計劃不再做這種費錢費力不討好的直播秀。還有可能利用完你的這波招黑熱度後就不再用你。再糟糕一點,以你招黑的體質,說不定上完節目後你更黑了都說不定。」

  倪藍:「……」

  邵嘉琪又道:「靜姐說昨天《最高獎賞》的製片人給她打電話了,他們是很想你去的。靜姐回話說這節目環節有難度,她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就沒跟那人說死。她跟我說,她等你的回復,然後她會給那邊製片人回電話。」

  「意思就是我要是不妥協,她會在圈子裡堵我後路,對吧。」

  「我覺得是那個意思。而且你還是鋒範藝人,她想堵你的路太容易了。」

  「我知道了,我好好考慮一下。」

  倪藍跟邵嘉琪說完,掛了電話,收郵件。

  解約協議挺簡單的,比上次那一版簡潔許多。就是因倪藍在合約期間有違約行為,造成其個人及公司名譽受損,雙方經過協商,決定解約。

  倪藍需賠償鋒範一百五十六萬八千,金額明細在附件裡列了出來。還款期限為一年,上面列明瞭最後期限的日期,超出日期未全額還款的,以未還款金額計算,每月還需交納5%滯納金。

  倪藍看完協議,邵嘉琪把車款的還款協議也發來了。也是很簡單,因為什麼欠了多少錢,然後也是給了一年期限還款。條件跟鋒範的解約協議一樣。

  倪藍就坐那兒,思考該怎麼辦。

  邵嘉琪給她發來微信:親愛的,就算你解約了,我也會幫你留意工作機會的。從前我對你不瞭解,確實不太喜歡你。但我知道你現在不容易,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不用慌,後頭要是遇著什麼事你就找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倪藍想了好一會,看了看桌上的兩台電腦,現在程序還沒有跑完,那台舊電腦的密碼還沒有解開。

  真的是,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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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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