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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陶宏,魏景在洛京的情報首腦。出益之前,魏景兩次傳信給他,一再叮囑東平侯府之事。
陶宏這一年多來,又小心翼翼發展了好些下線。接訊後他命人盯緊禁衛軍。呂章接旨後立即回去調軍,這動作不小,他馬上就獲悉了。
來了。
陶宏準備了很久,趕在禁衛軍集結完畢之前,他已順利將消息傳出宮外。
許秧,魏景心腹好手之一,乃後者親自挑選,命率人趕赴洛京潛於東平侯府。一行人只領了一個任務,變起,即及時將孫氏母子救出。
籌備已久,這一天終於到了。
許秧倏地站起:「來了,弟兄們,立即去佛堂!」
……
東平侯府,孫氏最近,都待在西北角的佛堂。
春末,她女兒被流放出京;夏初,她女兒在流放路上無故失蹤。
孫氏和邵柏,一直沒放棄尋找,可惜一直沒有絲毫音訊。
只能祈禱。
每年三四月份,春末夏初,孫氏基本都待在佛堂敲經念佛,為她女兒祈禱平安。
可惜今天並不順遂。
「砰」一聲隔扇門被推開,孫氏一驚回頭,卻見一被丫鬟婆子眾星拱月的明豔貴婦正緩步進門。
「蔡氏,你這是何意?!」
蔡氏居高臨下,掃了眼一身素淨正憤而從蒲團上站起的孫氏,微微笑:「太夫人偶染風寒,微有不適,我等小輩,自然要供經替太夫人祈求早日康復,以盡孝心。」
一切都是藉口,她就是來找茬了。被壓在孫氏底下十數年的憋悶,一朝吐氣揚眉,她自然加倍索討回來。
作為多年死敵,她清楚戳孫氏哪裡最痛。掃一眼供桌一大疊新抄的經文,還有長明燈等物,蔡氏柳眉一立,怒道:「險些累及滿門傾覆之罪人,還有何面目在此供經祈福?!」
幾個婆子已衝將上去,將經文抓起幾把撕了個粉碎,動作之粗暴甚至碰翻了案上的長明燈。
「給我住手!你們……」
遲了,孫氏話剛出口,「咯」一聲輕響,油燈翻側,火焰熄滅。
孫氏目眥盡裂。隨著時間推移,蔡氏的言行特越來越放肆,以往她能沉著已對,但眼睜睜看著愛女長明燈被撲滅,「啪」一聲腦內那根弦繃斷了。
她倏地衝上去,揚起手,狠狠扇了蔡氏一個耳光。
而蔡氏等人驟不及防間,竟被打個正著。她痛呼一聲,髮髻卻被孫氏揪住。以往總端莊自持的孫氏,如今狀若瘋虎,一連扇了她幾個大耳光,怒駡道:「我讓你打翻我的燈!你竟敢打翻我的燈!我讓你打!!」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把她拉開!」
佛堂瞬間混亂成一片,蔡氏到底人多勢眾,丫鬟婆子反應過來,孫氏就遭殃了,拼命扯扯不開,一個婆子抓住她的腰,重重一擰。
孫氏悶哼一聲,咬牙不放,卻有一高聲怒駡從後響起,「賤婢豈敢!」
回府後,照舊第一時間趕來陪伴母親的邵柏進門一見,大怒,衝過來就是一腳,將婆子踹翻七八步。
「柏兒。」
邵柏護母,蔡氏也最終掙脫開來,她兩頰通紅鬢亂髻散,怒視孫氏母子:「好,好!毆打庶母,好一個邵氏嫡子!」
蔡氏此人,最會扣大帽子。今時不同往日,要是這帽子扣正了邵柏有麻煩,孫氏大怒:「汝賤婢,竟敢污蔑我兒!我兒可曾碰你半個指頭?我乃大婦,要教訓姬妾一二,有何不可?!賤婢竟敢……」
「二夫人!二夫人!」
孫氏的話被急促的腳步聲和高喊聲打斷,一僕婦衝了進來,一臉焦急道:「二夫人,侯爺傳話讓你快快到前頭去!」
這話是假的。
這僕婦是許秧的人。成年男子不能擅入內宅,幸好佛堂在西北角邊緣。許秧等人知曉邵柏已回府,稱一聲正正好,繞內巷直奔西北,輕易翻過牆頭進來,誰知還碰上這等亂事。
邵賀的話,誰也不敢不當一回事,此僕婦還一臉焦急,蔡氏更不敢怠慢,恨恨放了兩句狠話,匆匆離開。
「柏兒,……」
孫氏蹙眉,正側頭要和兒子說話,誰知外面突然闖入七八名漢子,雖穿著府中僕役服飾,身姿卻極矯健一看不似常人。
母子一驚,邵柏連忙將母親擋在身後,喝道:「汝等何人?竟敢擅闖內宅?!」
本以為來者不善,誰知眼前這七八個漢子卻利索見了個禮,並道:「我等是府上大姑娘的人,奉命潛入侯府,特特來接夫人與二公子。」
大姑娘。
邵府只有一個人能被稱為大姑娘,那是就是數年前嫁齊王為妃,孫氏愛女邵柏親姐。驟聞這個久違但魂牽夢繞的稱呼,孫氏邵柏一愣,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
孫氏喃喃:「大姑娘,你是說……」
「沒錯,我家夫人安好,東平侯府即將大變,主公與夫人特地命我等來接二位。」
這話信息量太大了,孫氏邵柏回神後,狂喜又不敢相信。許秧不廢話,已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箋,打開遞給孫氏母子。
孫氏邵柏連忙接過一看,這一看,孫氏眼淚下來了:「我的女兒……」
上面工筆細描,畫了一方玉佩,吉祥紋樣,左下方卻缺了一角,圓圓的彷彿一個小坑。
要來接人,孫氏邵柏能主動配合最好,不然一路打暈抬著走也麻煩,這就需要信物。
但邵箐身上啥舊物都沒有了,想想就繪了這麼一副圖。
圖上玉佩,是她姨母特地贈的。孫氏也有一個,乃當年閨中姐妹二人特地畫樣式去雕的,很特別。那時原身還小,剛拿上卻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出一個坑,之後只能放起來。
很特殊意義的玉佩,但知悉內情的僅骨血幾人,最適合當信物。
孫氏邵柏一看,果然疑竇盡去,二人喜極而泣,孫氏忙又問:「這,這夫人,還有你家主公是……」
邵柏也急急問:「侯府即將大變,這是……」
「我家主公乃齊王殿下,當年殿下攜夫人離開,如今又占得益州。」
許秧壓低聲音說著,不等孫氏母子驚喜的表情轉實,他又奉上二套衣物:「只我家主公尚存人世,如今已被安王知曉,安王八百里加急剛稟皇帝,皇帝下令校尉呂章領二千禁衛軍包圍東平侯府,將府中之人悉數拿下。」
「禁衛軍已在路上,需快!」
時間不等人,許秧打算,若孫氏母子磨蹭的話,直接打暈先帶出侯府再說。
但好在見了玉佩圖,孫氏二人已確信女兒在世,危機當前,又有邵箐,二人當機立斷。
這兩套的是僕役服飾,孫氏邵柏匆匆換上,一行人急忙從角門而出,能避則避,不能避直接打暈放倒。
很順利從角門出了東平侯府。
從後巷繞出正街,巷口剛好有兩輛樣式普通的馬車經過,諸人鑽上去,又是一輪換衣。
換了一身尋常衣物,孫氏剛把遮擋用的布簾扯開,就聽見有急促馬蹄聲和軍靴落地聲響起,重且繁雜,人很多,且來得很快,轉眼間甚是清晰。
許秧挑起一線車簾,見一身甲胄的呂章已率禁衛軍轉出街口,氣勢洶洶直奔東平侯府正門方向而去。
許秧放下簾子:「立即出城。」
……
蔡氏匆匆梳髮,急急往前頭而去,誰知邵賀卻詫異的說,並沒有叫她。
這二人此時並沒聯想太多,只罵幾句大膽賤婢,命人去拿。蔡氏不再在意,卻捂著紅腫的臉哭哭啼啼地告狀。
蔡氏擅長告狀,語焉不詳沒說邵柏打她,但整段聽完,卻讓很自然就表達了對方情急下的「不小心」。
實在是蔡氏臉淤青還腫,看著極厲害,這告狀效果極佳,邵賀大怒:「逆子怎敢?!」
「來人!把二公子叫來,……」
「侯爺,侯爺,大事不好!」
邵賀的話沒說完,就被狂奔而出的大管事打斷了,不等問,一陣急促的軍靴落地聲緊隨而至。
蔡氏驚駭回頭,只見一膀大腰圓的將軍率兵大步而去,鐵青著臉:「將邵府上下統統拿下,投入大獄,不可遺漏半個!」
「啊!!」
……
蔡氏的尖叫聲戛然而止,而孫氏和邵柏,則順利出了洛京城。
一行人又換了裝束,許秧命急速打馬而行,以最快速度趕回平陽。
平陽侯府那邊,該很快發現走漏了最重要的二人,搜捕馬上就會開始,需儘快遠離洛京。
一路車馬輪換,又換船,又遇上前來接應的韓熙等人,疾奔出數百里,這才算安全了。
孫氏和邵柏,這才找到空隙,問一問邵箐夫妻的近況。
韓熙便挑他能說的,簡單說了。
從流放途中到平陶,再到高陵益州,寥寥幾句,但邵箐所受苦楚可想而知,萬幸齊王殿下是個有情有義的,沒有拋下閨女(姐姐)。
大喜消息消化了幾日,已徹底接受不再如墜夢中,孫氏欣喜女兒所嫁良人,而邵柏思念長姐之餘,對姐夫齊王殿下的崇拜更上一層樓。
這母子二人,就沒想過邵箐會自救,實際也是,原身本是個柔弱貴女。
……
此時的邵箐,其實也在煩惱。
她挺願意替原身照應生母和胞弟的,但人接了來就有日常相處,她前世沒有同父同母的弟妹,也沒和母親日常相處的經驗,面對陌生的孫氏母子,她撓頭。
何況,她和原身性格南轅北轍。
唉,邵箐抱著被子滾了滾。
「阿箐,還不睡?」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後擁住她,熟悉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魏景親了親她的耳垂:「明兒你阿娘和弟弟就到了,不是得早些去碼頭麼?」
明天,孫氏母子就抵達平城了,最後一程是坐船,在距離平城五十餘里的留鄉碼頭登岸。
邵箐這個當女兒當姐姐的,自然要去接。
魏景愛屋及烏,極重視邵箐母弟,即使已知身份暴露又逢剛取下平陽郡,他連日議事忙得不可開交,也抽了時間出來,與妻子共同進退。
很自然而然的決定,根本不需要考慮,他的重視,他的體貼,邵箐自然熨帖極了。只是有些話,即使二人親密無間再無人可替代之,也說不出來呀。
她又翻了個滾,臉貼著他溫熱的胸膛,揉了揉眼睛:「嗯,那我要睡啦。」
算了,不管了。
經歷重大變故,人成長了很正常的吧?該處處就處處,適應的話就她就多接觸些,不適應也無妨,反正自己基本不待在後宅的。
柔軟的唇輕輕落在眼皮子上,難得魏景不鬧她,邵箐遂拋開思緒,嘟囔幾句,陷入夢鄉。
不管煩不煩惱,該來還是會來的。
翌日天濛濛亮,邵箐已登上寬敞的大馬車,在魏景親自護衛下,趕至留鄉碼頭。
等了小兩刻,船終於到了。
離得遠遠,邵箐便見記憶中的兩張面孔出現在視野中。孫氏喜極而泣,邵柏也偷偷抹了抹眼角,二人瘋狂招手。
「元兒!」原身的乳名。
「阿姐!」
邵箐先前的擔憂有點多餘了,當遠遠望見那兩張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上露出狂喜之色時,不用她醞釀情感,一種微微酸澀從心臟湧起,直沖鼻端,讓她眼角濕潤,有些想落淚。
倒不是原身有什麼遺留情感影響著她,實際原身的一切已徹底隨一縷香魂消逝。這更像一種血脈上的共鳴,她天然對這二人更容易產生好感。
孫氏邵柏的情感來得這般強烈,很容易感染了邵箐。
她歡笑揚手:「阿娘!小弟!」
清脆悅耳的女聲,雖褪去稚氣但依舊熟悉的五官,孫氏哭了出聲,不等船靠穩,她和同樣沁了淚的邵柏就衝下船,緊緊抱住迎上來的邵箐。
母女姐弟三人抱頭痛哭,魏景見妻子眼睛紅紅挺心疼的,等了又等,三人終於平靜了些,他上前溫聲勸道:「阿箐,莫要哭了,既然已接了人來,往後多得是日子相處。」
「也是。」
邵箐回頭笑,魏景探手,仔細給她拭去眼淚。
一句對話,一個動作,夫妻感情深厚不難窺出。
孫氏其實早就見到女兒身邊這器宇軒昂的男子了,似曾相識,齊王殿下千金之體,竟陪伴女兒來接她母子?
孫氏又驚又喜,和邵柏對視一眼,二人慌忙見禮:「見過……」殿下。
「不必拘禮。」
魏景言簡意賅,但親自俯身扶起二人,寒暄幾句,又聽罷韓熙回稟,他道:「我們先回平城。」
自然不會有人有異議的。
魏景扶妻子登車,邵柏扶孫氏,母女進了車廂後,魏景看了邵柏一眼:「可會騎馬?」
他記得,邵氏世代文官。
邵柏下意識挺了挺胸膛:「會,我會騎馬,還會些武。」
這個魏景知道,被堵死出仕之路後,邵柏一直習武,他想著不管日後再如何,也能養活母親。
他頷首:「不錯,日後仍需勤加苦練。」
妻子胞弟,他自然會好生安排提攜的。
邵柏大聲應了:「是!」
這郎舅二人對話,馬車內聽得清清楚楚,孫氏笑得合不攏嘴,又忙問女兒:「殿下待你可好?你這幾年是如何過來的?快快告訴阿娘。可吃了苦?唉,都是娘的不好,……」
一疊聲的問話,關懷心疼之情溢於言表,邵箐再一句「阿娘」也就不難出口。
「阿娘,如今還不好稱殿下呢。」這事還在議著,消息並未漏到外面去。
「夫君待我很好,……」
五十里的路程,說了一路,等抵達平城衙署,邵箐已徹底適應過來了,態度自然。
路上把該說的已經說了,她和魏景將孫氏和邵柏送到早準備好的院子。
「阿娘,小弟,如今東平侯府諸人已被皇帝尋藉口拿下,押在大獄。」
大概打著日後或能作要挾魏景之用吧?邵箐嗤之以鼻,除了孫氏母子,原身和東平侯府的瓜葛早了結在一封斷絕書之下了。原身香消玉殞,一切煙消雲散。
她接訊當時,就和魏景說清楚了,不用在意這些人,該如何就如何。
只不過,孫氏和邵柏倒怔忪了一下,到底生於斯長於斯,東平侯府再不好也曾經是個家,期盼它傾覆倒是從未有過。
當然,二人也沒什麼挽救的心思,一是無能為力,二是侯府的無情,母子近年深有體會。
斷絕書一事,他們都清清楚楚,亦氣恨極了,邵箐光救二人,孫氏邵柏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的。
孫氏百感交集,最終微微一歎。
邵柏目中閃過複雜光芒,有氣恨,有怨憤,還也有些許難過。但他看看母親和姐姐,握了握拳,努力將邵賀等人驅逐出腦海。
有阿娘和阿姐在身邊,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那些個無情冷漠的人,他不會惦記。
少年的神色也沒遮掩,邵柏大概需要點時間調整一下,他和孫氏一路趕路也累得很了,邵箐就說:「阿娘小弟,你們先歇歇,今晚再給你們接風洗塵。」
孫氏忙道:「那你呢?」
累是很累了,但她捨不得女兒。
邵箐看了一直體貼不語,只沉默陪伴的魏景一眼,笑道:「公務繁忙,我和夫君還得去前頭呢。」
孫氏方才已知曉邵箐涉及公務,再見女兒開朗強硬了許多,她欣喜這種變化,聽得公務繁多,不敢再留,忙道:「好,好,那你們且忙去。」
魏景站起,攜妻子往外之前,看了看眼巴巴的邵柏,道:「二郎先好生休息。」
意思很明白,日後給他安排職位。
邵柏這幾年也是被壓得狠了,聞言大喜:「謝殿下!」
……
邵箐說她和魏景還得忙碌公務,這話一點不假的,隨著情報陸續彙集,現已能萬分肯定,那匿名信上述半點不假。
該如何應對,得儘早決定下來。
「驛兵抵達洛京當日,禁衛軍包圍東平侯府,上下人等悉數拿下透進大獄。而齊田皇帝肱骨,已連續多次未曾離宮返家。」
這自然是在商議如何對付魏景的。
魏景冷冷一笑,將最新信報遞給諸人輪看:「剛接報,多地北軍皆有調動。豫州汝南、泰山郡、魯國臨國,青州平原郡、高唐等地俱收縮兵力,……」
一句話概括,其實就是正與楨泉軍濟王對壘的多地北軍,開始收縮兵力,以固守各險地大城為新戰策。
這樣的話,就能騰出更多的兵力了。
不過,也有地方是例外的。
「汝南襄信、慎陽等地北軍,正呈敗退之勢,往西退去。」
豫州汝南郡,西與平陽郡接壤。這襄信、慎陽等地,更是在西邊兒。
魏景冷冷一笑,毫無疑問,這是想將楨泉軍和濟王引至平陽來。
讓他先大戰一場,軍士疲乏,然後命北軍和安王趁機合攻嗎?
想得美。
「朝廷已再度籌措糧草,動作不小,恐怕是想趁我尚不知身份暴露,合圍殲之。」
果然和意料之中並無差別,身份一旦暴露,皇帝必盡力剿殺於他。
一場大戰已在暗中醞釀,避無可避。
邵箐擰眉,季桓等人亦然,外書房的氣氛緊繃。
實在形勢嚴峻,大楚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己方雖說已站穩腳跟,但遠未到難以撼動的地步,且大部分地盤實力還都在益州內,益州封閉。
陳琦長籲了一口氣:「幸好我們已知悉此事。」
是啊,托那封匿名信的福,他們洞悉全過程,省去了分析判斷的時間,能儘早商議對策。
而且,皇帝安王等人被蒙在鼓裡。
魏景聲音沉穩依舊:「五天前,我已傳信歸益,增兵和糧草都在籌備當中。」
「諸位,有何見解,不妨暢所欲言。」
季桓立即站起,肅然拱手:「在下以為,主公當立即擬檄文而告天下,坦言身份,並陳明舊日追殺之事,正大光明伐新帝取九州。」
皇帝為何將魏景身份掩下?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怕的就是魏景身份一旦暴露,昔日仰慕皇太子齊王者就會紛紛投奔,讓他如虎添翼。
利弊利弊,魏景之所以不願意提早暴露身份,概因弊大於利。既眼下弊端已避無可避,這利處自然不可能捨棄的。
「主公,此事越早不宜遲,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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