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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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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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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風妖

  頭頂的天灰濛濛一片,四周光線黯淡,前方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棵枯樹和一個池子,池子裡是暗紅濃稠的液體,帶著濃濃的血腥氣,有枯骨在池中翻捲沉浮。

  枯樹的根在吸收血池裡的血?

  蘇飴糖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那些關於妖魔的知識點,她一臉凝重,心情也格外壓抑。這個妖域是幻境,應該是蜃妖做主導,它們把修士拉入了幻境之中,一點點的蠶食其力量,沒有直接殺死的話,自然說明所謀更多。

  不過能看透這一點兒,蘇飴糖暫時不用擔心雲聽畫的安危了。

  而且雲聽畫的神識也是在神跡裡鍛煉過的,蘇飴糖感覺他也應該能很快看透真相。蘇飴糖掏出傳訊符,隨後發現用不了,這在妖魔的領域之中,就跟完全屏蔽了信號一樣,傳訊符用不上。

  她又喊了一聲。就感覺聲音傳播也受了限制,且她發出聲音之後,血池裡的血水汩汩冒泡,她還聽到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剛剛的幻境裡,那聲音引誘她入湖。

  她若是真的進去了,很可能就是主動進去血池裡,完成自我獻祭!也就是說,雖然現在她看不見,但這些池子裡很可能已經有人了。

  若是她弄出動靜,會引起血池波動,或許會加快獻祭的速度,讓陷入池中的修士更痛苦,生命也流逝得更快。看來弄出太大的動靜也不行。

  蘇飴糖又打開了獸心通BUFF,在心裡頭一通吼,結果也沒反應。想來是因為距離太遠,出了獸心通的範圍。

  這妖域,比她想像中的要大一些。

  既然無法聯繫上,一時又不用擔心安全,她得冷靜下來仔細搜尋一下四周,能不能想辦法破解。

  像這種需要慢慢磨死人的,按照妖魔圖鑒上的說法,九成的可能是想打開裂隙。下三天的地階小妖原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所以以前出現的最多是吞噬血肉力量,封鎖城池,想要弄出一個大妖,但現在的情況是,劍塚出現在下三天,本就撕裂了空間,使得周圍有裂隙存在,它們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兒,想要打開一條通往天外妖域的通道?

  要是成功了,下三天會立刻成為妖魔戰場!

  她穿的是一本書。

  現在這些劇情書中並不存在,很大的可能是妖魔失敗了,也是,上三天的修士也會下來,妖魔想打開裂縫不太可能……

  但妖魔失敗,不代表他們這些處於局中的炮灰能夠活命……

  所以,她不能因為妖魔會失敗而放鬆警惕。還有一個關鍵的點,第一個進來的是柳鹿瑤,若不是她突兀的闖進來,其他人也不會那麼著急地衝進來。

  陸宗主他們那些大能商量過,想要把下三天的力量集合起來,大家一起跟上三天的優秀弟子對抗,結果就因為柳鹿瑤第一個衝進去,這個口頭約定瞬間被打破,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兒,哪怕微小,卻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也就是說,女主的確跟妖魔有關。

  天真善良的柳鹿瑤,她的另一重人格,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偏向妖魔。柳鹿瑤的生父不詳,如今看來,妖魔無疑。

  她娘是加入了清音閣的除妖師,卻與妖魔結合,還生了個女兒,把妖魔混血放在了自己宗門,並利用自己對王憐枝有恩,讓女兒跟王憐枝定親?

  不管她有什麼理由,蘇飴糖都難以接受。

  天真善良的柳鹿瑤是無辜的,可她背後,還有一個作惡的妖魔。

  ……

  蘇飴糖想了想,對著一棵枯樹施展春風化雨訣。

  師父說過,春風化雨能夠用來對付妖魔,她嘗試一下後,發現那枯樹紋絲不動,先是微愣,隨後又明白問題所在。

  這裡有這麼多枯樹,不可能都是枯樹妖。

  得找到它的真身才行。

  雖說下三天清音閣因為人數不足的緣故,可能有一些潛藏在人間的妖魔沒有除盡,但也不會聚集太多,上次還死了七個,蘇飴糖估測了一下,這妖域最多也就十多隻妖魔,強行吞下這麼多修士,所以只能以蜃妖幻境為中心。

  現在她確定了,有一隻枯樹妖,得找到對方真身。找到枯樹妖了,就能找到其他妖,因為妖域是小妖融合在一起之後形成的領域,找到一個,其他的都能順藤摸瓜摸出來。

  蘇飴糖放開神識去感應……

  也不知道為什麼,什麼都看不出來。她的神識,像是起了一層霧。蘇飴糖還注意到,就連識海空間裡,都有一層淡淡的薄霧籠罩,特別是金針那片區域,她看金針和繡架,都如同霧裡看花,繡架上的人影都格外的虛無縹緲,唯有一隻眼睛,透過霧氣,正凝視著她。

  神識看不出來,難不成一隻一隻的燒?

  燒的話,太多了。一眼看不見盡頭的枯樹,從頭到尾燒下去,她根本撐不了多久。

  春風化雨訣對靈氣的消耗不低。

  這妖域裡又沒有靈氣,而因為本身是要進入劍塚,劍道意志不允許用別的法訣道法甚至法寶等等,蘇飴糖身上都沒準備太多的靈石和丹藥,免得惹飛劍生氣。

  不僅是她,其他人也大都如此。原本為蒼玄大比準備的東西都放在了房間裡,她連滾滾都沒帶。

  這次的妖魔,時機掌握得太好了。妖魔頭目,很可能就是上次那個地姝。

  蘇飴糖改變了目標,她現在要做的不是找出真正的樹妖,而是找到雲聽畫!

  雲聽畫隨便一指,或許就能指出枯樹妖真身所在。

  想到這裡,蘇飴糖立刻往前飛奔,她找雲聽畫倒也簡單,開著獸心通BUFF,一路飛一路在心頭喊就行了,總能遇到。

  只是身子淩空飛起,就感覺上方血氣壓下,使得她不得不落了下來。

  地階妖魔雖被稱為小妖,但不少地階妖魔都有元嬰期的實力,她現在這個金丹期,還是太弱了。好在它們不是直接動手殺人,而且身體已經結成了妖域,不能衝出來殺她,否則的話,她應付起來更困難。

  不過有可能其他妖魔結成妖域,還有一個妖魔主導,所以她還得小心提防才行。

  蘇飴糖往前跑。

  她感覺腳下的路有些軟,像是踩在氣球上。

  這是血妖!血妖的皮是很好的煉器材料,血液有毒……血妖這種妖魔很可怕,它的毒性不固定,可以根據對手來調整,看到血妖,再聯想自己識海裡的霧氣,蘇飴糖猜測,自己在幻境時已經中了神識方面的毒。

  她識海內的兩尊大佬為何沒反應?難道說,這種毒是毒氣,不是直接入侵神識的攻擊,所以大佬也不管?還是說他們覺得那毒無所謂,懶得搭理。

  蘇飴糖一直清楚識海裡的兩尊大佬幫她是看心情的,她這會兒倒也沒覺得失望。不能次次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從而形成過度依賴。

  蜃妖、枯樹妖、血妖,她現在,已經確定了三種妖魔了。

  蘇飴糖再次施展春風化雨,目標則是地面。

  法訣施展後,地面仍是沒什麼反應,這就表示血妖也是幻象,真身不在此地。

  算了,她對自己的運氣不抱希望,還是找雲聽畫要緊。

  就在這時,有樂聲響起,無數利刃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蘇飴糖周身靈氣運轉形成靈氣屏障,與此同時,掌心直接撒出一片綠刺。

  雖不知聲音從何處來,但她的仙人掌刺可以撒向四面八方,叫那彈琴之人無處藏身。

  「噗!」有個方向的仙人掌刺紮到東西了,蘇飴糖立刻催動那一片的仙人掌刺,讓它們變回原來大小,這樣,並不會消耗什麼靈氣,攻擊力卻驚人。

  因為這些刺原本就很大,最長的宛如利劍,是她用法訣縮小後裝在靈植袋裡,方便收撿而已。

  只是來人身上的防禦法寶竟是血妖皮煉製,她的仙人掌刺過去後,那血妖皮極有韌性,根本無法刺破。蘇飴糖再次撒出一片刺,這一次,她攻擊的是對方的臉。

  同時,她也看清楚了對方。

  「古婉柔!」

  妖域打開,最先衝進去的就是柳鹿瑤和古婉柔。

  蘇飴糖猛地反應過來,「地姝!」

  情山附近,古婉柔被她擊敗。地姝當時也在那裡,還從王憐枝手裡逃掉了,古婉柔作為修真界的修士哪怕在恨她,這個時候也不會偏向妖魔,除非,她早就被妖魔給吞了。

  「認出來了?」

  地姝冷笑一聲,直接原地消失,周圍枯樹齊齊震動,其中有一截枯枝嘭地一下抽向了蘇飴糖,她反應極快,身子後仰躲過,緊接著就要燒枯樹,隨後想到得省著靈氣,又忍了下來。

  這裡沒有靈氣,她不能把靈氣浪費在那些幻境之上。

  地姝就是想耗乾她的靈氣,修士沒了靈氣,絕大多數都沒了戰鬥能力。她不用靈氣的話,還能用神識……

  蘇飴糖神識直接釋放,然而這一次,她發現神識也沒能捕捉到地姝的位置。

  她識海裡的霧,影響了她對地姝位置的判斷。不管了,蘇飴糖神識凝針,再次撒出一片金針,地姝微微一驚,隨後快速撥動琴弦。

  在她瘋狂彈奏之時,蘇飴糖那些神識凝聚的針也抖動起來,她識海起浪,正要繼續凝針,就聽到周圍有了更多痛苦的呻吟。

  地姝哈哈大笑,「你猜,你心上人在哪個池子裡?」

  「你那些同門,又在哪個池子裡?」

  蘇飴糖警惕地注意四周:「你不敢讓他們死。」地姝的目的是開裂隙,不會讓所有人快速死亡。

  「誰說的?」地姝身形飄忽不定,聲音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我可以把他們挑出來先殺啊。」

  「反正,進來了這麼多人。」

  她怎麼能這麼快?

  蘇飴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地姝,她是風妖。」

  擅長隱匿,王憐枝沒抓到她,連原文男主白月光遊如昔也讓她逃了,風妖,無影無形,來去如風!如果是的話,她不用刻意去找她的位置。

  她要捕捉,周圍的風!

  在感覺到一絲風吹過時,她直接施展春風化雨訣。中了!

  然而地姝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什麼,好舒服呀。」與此同時,蘇飴糖臉上刺痛,她身邊的靈氣屏障被撕裂,臉上被琴弦割出了一道血痕。

  蘇飴糖沒管臉上的傷。她知道春風化雨對妖魔有奇效,且她最熟悉的功法就是春風化雨,她每日每夜都在練習,所以,能夠做到瞬發。

  本以為可以對妖魔造成打擊,結果……

  那地姝藏在古婉柔的身體裡,而古婉柔是人,所以,她的春風化雨訣沒效。

  蘇飴糖屏息凝神,再次感受地姝蹤跡之時,她的手快速掐訣。

  風來了!

  蘇飴糖曲指一彈,對著風的方向,施展了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枯木生春!

  那曾經燒死過楚修的功法,這一刻被她再次施展出來。

  枯木生春並未落空,蘇飴糖心頭一喜,她燒到妖魔了!

  地姝顯出身形,從空中跌落在地。她周身被火包裹,一張臉在火光中扭曲,眼球像是要從眼眶中爆出來,白得透明的皮膚底下青色血管崩裂,神色痛苦又猙獰。

  「你!」

  一道黑影脫離了身體,那才是真正的地姝。蘇飴糖手指再次掐訣已經來不及了,她這會兒沒有節省靈氣,反手一個春風化雨籠罩四周,甩向了黑霧!

  綠意籠罩之下,黑霧發出了滋滋的聲響,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地姝痛苦嘶吼一聲,隨後,那黑霧竟是化作無數黑點兒,朝著四面八方飛遁出去,與此同時,腳下地面劇烈顫動,血池裡的血水同時沸騰。

  這是來自妖域的威脅。

  蘇飴糖心頭一凜。

  她不敢再追。

  現在,顧星河和遊如昔還沒對上吧。所以,作為關鍵角色地姝,也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她剛剛已經盡力了,卻還是讓地姝給逃了。

  蘇飴糖回頭看了一眼,她發現古婉柔的肉身已經被燒成了灰燼,而她的手裡,也多了一塊漂亮的晶石。

  她剛剛消耗了不少的靈氣。

  而這個地方,沒有靈氣可以補充,蘇飴糖只是稍稍猶豫了一瞬,隨後她果斷地吸收了手裡這塊石頭。不過片刻功夫,體內靈氣再次充盈。

  蘇飴糖繼續往前,她得快點兒找到雲聽畫,找出樹妖真身所在毀掉,這樣才能把陷入幻境裡的人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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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0: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人

  蘇飴糖一邊用獸心通喊雲聽畫,一邊朝著一個方向快速移動,四周景致相同,她神識模糊,僅憑肉眼觀察,蘇飴糖很擔心迷路。

  偏偏做下標記也會消失,這讓她心情逐漸沉重。

  好在他們運氣真的不錯吧。約莫半個時辰後,蘇飴糖就聽到了雲聽畫的聲音。

  「甜甜,你在哪兒?」

  聲音倒是聽到了,這方向卻並不好把握,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枯樹和血池,沒有任何參照物,加上妖域裡極具迷惑性,獸心通在範圍內又不會越近聲音越大,要分清楚方向還是很難。

  蘇飴糖索性站在原地,說:「你來找我吧。」

  找個人應該不會消耗他什麼能力吧,他隨便尋個方向過來,也比她到處亂跑去找他要靠譜得多。

  果然,沒多久雲聽畫就出現在她眼前。

  有獸心通做聯繫,蘇飴糖倒是不擔心是幻境了,她連忙迎上去,就見雲聽畫擺了下手,說:「等等。我要看你是不是真的!」

  蘇飴糖:「獸心通!」

  雲聽畫面無表情,聲音冷淡,「誰知道是獸心通還是神識傳音,我也分不清。」他作為靈獸那一方,卻又是人,本就能聽懂人言,因此對他來說,獸心通跟神識傳音還真是一樣的。

  他走上前,將蘇飴糖抱住,直接親了上去,隨後又皺著眉頭後退幾步,一手按頭說:「真的真的。」

  蘇飴糖:「不是說有欲望才會被劈嗎?」

  雲聽畫:「若是不克制,我看到你隨時都能有欲望。」他挑眉,嘴角偏向一側勾起微小弧度,聲音裡透出點兒得意來。

  蘇飴糖板著臉說:「正經點兒。」

  雲聽畫連忙道:「幻境裡,那些妖魔變成你來誘惑我,我就是擔心又遇到假的。」害怕甜甜出事,看到她時就想抱抱她,也是真的。只不過這個理由不想說,像小孩子撒嬌一樣,他得穩重起來,特別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

  蘇飴糖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了雲聽畫。倆人溝通,依舊是用的獸心通的方式。

  「所以現在得找到枯樹妖的真身?」

  「是的!」周圍是數不清的枯樹和血池,到底哪一個是真的,蘇飴糖實在看不出來。現在她的靈氣因為吸收了那塊晶石後恢復了,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是得省著用才行。

  況且,一個春風化雨要成功運轉,哪怕她控制到最微小的量,也能消耗不少靈氣,她現在的靈氣,刷個五十上百個春風化雨已是極限。

  先讓雲聽畫試試再說。她也有點兒擔心這種對雲聽畫損害很大,畢竟他的血脈能力其實不強,強行施展血脈力量獲得的氣運,會引發反噬都說不定。

  「你別多想,先試試再說。」

  雲聽畫在周圍轉了轉,伸手選中了一棵枯樹。

  蘇飴糖一個春風化雨訣丟上去,枯樹毫無反應,她緩緩搖頭,「不是。」

  「如果是的話,枯樹妖是會受創的,這些都是幻象。」

  雲聽畫先是有些失望,隨後他想到什麼眼睛倏地迸發出光彩來,接著把龍淵劍取出,聲音難掩興奮,「你是說如果真的攻擊到妖魔,妖魔會受傷,攻擊到假的,就是幻象!」

  蘇飴糖注意到雲聽畫手中的龍淵劍劍尖兒都被腐蝕掉了,她也面露喜色,「你攻擊到了?」

  「對!」雖然不是樹妖,但雲聽畫攻擊到其他妖魔了啊。

  妖域那些小妖是集合在一起的,也就是說,那群妖魔的真身都在那一片地方,他們過去可以把妖魔都揪出來。

  雲聽畫立刻帶著蘇飴糖找了過去。

  「你的想法是對的,妖魔在形成妖域之後就不能有多餘的動作了,我攻擊到了它,它只是腐蝕了龍淵劍,並沒有跳出來殺我。」

  形成妖域,就等於進行了祭祀。妖魔自身也是祭品,那些融合在裡頭的妖魔哪怕這時候有神智,也沒辦法從妖域裡出來殺人。

  能夠自由行動的只有那個風妖,黑化後的柳鹿瑤也得算一個,還有沒有其他沒有融合的妖魔,蘇飴糖暫時無法確定。

  大概率是沒有了。

  有運氣加持的雲聽畫沒有迷路,在他的帶領下,他們很快找到了之前那個位置,被雲聽畫龍淵劍刺中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個不到指甲蓋大小的傷口,他們再晚來一會兒的話,這個傷口消失,就很難再找到目標了。

  「地炎妖。」又多了一種妖魔。

  地炎妖藏於地底,能將靈土變成沼澤,還具有極強的腐蝕性,一般來說,地階小妖跟天階大妖的區別就是,小妖可以殺死,死了也不會污染環境,還能成為各種材料,煉器煉藥都有可能。而地炎妖,就屬於小妖裡頭少有的環境污染特別重的妖魔,它會破壞土壤,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蘇飴糖運轉靈氣,對著地炎妖施展了春風化雨訣。

  春風化雨的綠意從地炎妖的那一點兒傷口裡鑽了進去,緊接著,地下就出現了汩汩的聲音,整個地面開始翻滾起浪,一些墨綠色的液體從傷口處噴濺出來,像是油鍋裡倒了水,劈裡啪啦地一頓炸開。

  還不夠!

  蘇飴糖隔得稍遠,再次施展春風化雨訣。

  「嘭」的一聲巨響後,一塊墨綠色的石頭飛了出來,蘇飴糖看到那塊地炎核這才收手。

  地炎妖徹底死亡後會變成一顆地炎核,長得就像一顆墨綠色的核桃,是煉製上品狂暴丹最主要的一味藥材。上品狂暴丹能短時間提升修為,跟燃燒壽元換取修為進階都有些相似,只是狂暴丹提升了修為後可以恢復過來,燃燒壽元之後,卻是難以再逆轉。

  蘇飴糖將地炎核撿起來收到了儲物法寶裡,雲聽畫則在附近轉悠,他走到一棵枯樹邊上看了看,接著說:「我試試這棵。」

  說話的同時,雲聽畫一劍劈了過去,枯樹被砍斷了一截枝丫,他正要招呼蘇飴糖過去,就發現被砍掉的枝丫竟然緩緩長了出來,並沒有真正損壞。

  看來,這棵並不是真身。同時,尋常法術,對妖魔很難起到作用。

  他之前能真的傷到地炎妖,還是因為當時憋了一肚子火,然後一出去聽到聲音便快速運轉靈氣和血脈力量,催動龍淵劍猛地紮下去,但那一劍也耗費了他太多靈氣,現在他體內的靈氣都只有一半,不能像之前那般浪費了。

  到底在哪兒呢?

  這一次,雲聽畫認真地凝視每一個枯樹,甚至於,他還去分辨了那些樹上的臉,然後,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水池邊看到的桃樹以及池中那些女子的臉。

  既然他的幻境跟樹有關,那不是不跟枯樹妖本身也有聯繫呢?

  在雲聽畫的仔細打量下,他果然看到一棵樹上的人臉有些眼熟,基本上大半都能對應上,除了沒有柳鹿瑤……

  這般想著,雲聽畫施展火系法訣,扔到樹上,仍不見反應。

  他皺眉,「也不是這個?」

  可給他的感覺就是它。

  雲聽畫準備放棄了,只是他還在心頭念叨:「我覺得這個最像,怎麼不是呢?」

  蘇飴糖心念一動。

  她雖然要省靈氣,但目前來看,多丟一個春風化雨訣影響不大,於是蘇飴糖仍舊在雲聽畫嘗試過的枯樹上施展了一個春風化雨訣……

  就在她動手之時,蘇飴糖敏銳地察覺到,這枯樹的樹枝抽動了一下!等到綠意落下,整棵樹熊熊燃燒起來,枯枝瘋狂舞動,在空中都抽打出了嗖嗖的破空之音。

  雲聽畫:「真的是它,差點兒被它糊弄了。」

  雲聽畫剛剛那一個火球的攻擊力對於妖魔來說不痛不癢,它忍住了沒露出任何破綻,奈何雲聽畫是個福運之子,挺相信自己的直覺,而蘇飴糖對他又很信任,因此又加了一個可以針對妖魔的春風化雨,這下,枯樹妖直接暴露,再也沒辦法隱藏下去了。

  枯樹妖比地炎妖更強。

  蘇飴糖不斷運轉靈氣,施展春風化雨訣,雲聽畫還在一邊使用本命天火,兩人配合,也整整燒了十分鐘才將枯樹妖徹底殺死。

  這個妖魔死後就剩下一坨灰,別的什麼都沒有。

  枯樹妖死後,血池裡翻滾的血水顏色變得有深有淺,有的是普通的泉水,只是看著有些髒汙,水面上漂著青苔,有的則是真的血水,裡頭有濃濃的血腥氣。

  「池子裡有人!」

  最近的那一個池子底下泡著的就是馭獸宗弟子,還是個認識的,劍閣修士冥禾。雲聽畫直接把人給撈了出來,原本想施展法訣把人弄醒,想著得節省靈氣,雲聽畫快速地給了他一巴掌。

  冥禾被打醒後,目光微微呆滯。

  蘇飴糖立刻道:「別傻愣著,先撈其他人。」

  冥禾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看同門臉色凝重,又發現四周池子裡的人,他也沒有任何猶豫,爬起來就開始救人。

  他看到有個池子裡都是血,想著這個情況更嚴重,伸手去撈,結果那人身子直接腐爛,他撈了一手碎肉,胃裡一陣翻騰,幾欲作嘔。

  明明神識感覺到還有一絲微弱氣息,他才想搶先救這個人,怎麼……

  蘇飴糖:「這些池水裡肯定還有一個妖魔。」它在加快獻祭速度,所以,那些在幻境裡陷得很深的人,恐怕堅持不住了。

  這次進來的有很多修為非常弱,特別是那些散修,她連煉氣期都看到過,劍塚要求的是年齡一百歲以下,沒有修為限制,因此,很多實力差的也想進來碰運氣,而這些人,在幻境裡根本撐不了多久,死得也最快。

  蘇飴糖和冥禾救人,雲聽畫則繼續找下一個妖魔,枯樹妖直接找枯樹就好,其他妖魔藏在哪兒,還真不好說。

  這妖域裡除了枯樹血池和地面外,還有其他東西麼?

  血妖藏在哪兒呢?雲聽畫用腳踩地面,這地面軟趴趴的,聯想起血妖那柔韌的皮,他想,血妖會不會也在腳下?

  就在雲聽畫準備用本命火再燒一下地面時,一個聲音道:「等等,妖域未破,掌握祭壇秘匙的妖魔不能死。」

  死了,祭壇也不會中止。祭祀已經開始,殺光妖魔,才是真正斷了生路。

  人未到,聲已至。

  抬頭看時,白衣翩然,眨眼便到了跟前。

  雲聽畫:「你怎麼也進來了?」

  王憐枝:「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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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樹妖這個垃圾小boss什麼都不掉!

  雲聽畫:把灰裝起來沒準能給土地施肥?

  王憐枝:你倆能不能稍微有點兒緊張感……

  小鳳凰:福運爸爸說得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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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0: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困難

  一邊救人,王憐枝一邊解釋。

  「這個妖域是祭壇,通過祭祀的力量來溝通天外妖界,從而形成一條裂隙通道,方便妖魔入內。」說到這裡,王憐枝皺了下眉頭,「不過我懷疑這條通道並非是想讓其他妖魔過來,而是送妖魔過去。」

  因為它們其實也知道,上三天的修士會下來,看到妖域撕開裂縫,上三天的人不會無動於衷。除非它們打開裂縫能直接招個大妖過來,否則的話,很難突破外頭上三天修士的封鎖,來了,也是被困在裡頭,跟主動送死沒什麼區別。

  而天階大妖,這麼點兒血肉力量根本吸引不來,都是一百歲以下的修士,修為最高的也就元嬰期,這些血肉,天階大妖看不上。

  又或者說,大妖也不願意出現在下三天,雖然妖魔來源於天外,天道對它們的壓制會稍微弱上一些,但大妖在下三天實力同樣是要受限制的,這裡的靈氣駁雜對它們來說也極難適應,這也是為何很多大妖都鎮壓在中下三天,而不是上三天的緣故。

  蘇飴糖:「地姝?她是風妖。」送妖魔過去,難道是送地姝?

  「那個地姝,在妖魔之中地位不低。」雖是地階小妖,卻能將其他妖魔聚在一起,讓其他妖魔心甘情願為她賣命。

  王憐枝:「妖魔之中的風妖本身就血統更加高貴,很可能就是送地姝回妖界。」

  蘇飴糖心道,那地姝必然是回不去了。

  「現在妖魔不能殺死,得先找出關鍵妖魔,並拿到祭壇秘匙毀掉,破壞祭祀才行。」王憐枝繼續道:「否則的話,就算它們死光,祭祀仍舊會繼續。」

  這群妖魔本身就獻祭了自己,它們最終也會死的。死了,原本的獻祭已經開始,妖域依然不會消失,只是說吞噬其他修士的速度會變慢而已。

  修士會被困在死氣沉沉的妖域裡,沒有靈氣補充,一點點被妖域吞噬,血液流入祭壇,最終,打開裂隙通道。

  蘇飴糖猜測,「會不會是蜃妖?」一進來,大家都遭遇了幻境,這就是蜃妖的力量。

  王憐枝搖頭,「暫時不能確定,不過你們運氣還不錯,至少不是地炎妖和枯樹妖。」如果關鍵妖魔死掉,這些幻象都會完全消失,並且祭壇也會顯現出來,如今祭壇還沒出現,就說明他們沒把關鍵妖魔給弄死。

  蘇飴糖又有新想法了,這些問題都是師父給的那些資料上沒有的,顯然,清音閣的大師兄對妖魔瞭解比師父更多,更詳細透徹。

  「若是這樣的話,將妖魔提前殺死,豈不是就會讓我們陷入絕境。」祭壇既已形成,妖魔死了也能繼續,那直接殺死它們,甚至讓它們自盡,那困在裡頭的人不就斷絕了生路。

  「獻祭是一個過程,受的折磨越多,得到的力量越強,越純粹,而且血液緩緩流經祭壇陣法內,引動裡頭的陣法符文,才能跟遠在天外的世界慢慢建立聯繫。」

  蘇飴糖有點兒明白了。

  就是得接通天外那邊的信號!這需要時間,現在就像是祭壇在發信號,「天外妖魔聽到了嗎,請回答,請回答。」

  王憐枝:「否則的話,它也不用來折騰這麼久,直接殺乾淨不就行了。」

  「直接殺的話,很可能力量不夠打開裂隙通道,又或者,打開的通道根本不是天外。」

  他頓了一下,「而且這些妖魔已完成獻祭,是不可能再自我了結生命的。」

  蘇飴糖:「意思就是只能被他人,其他妖魔了結。」

  她心頭有數了。她知道柳鹿瑤還有一重身份,必須盯住柳鹿瑤。偏偏涉及劇情,不能主動說柳鹿瑤就是妖魔,她嘗試了一下,發現無法發聲,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是!」所以在沒找到關鍵妖魔之前,那些妖魔不僅不能殺,他們還得將妖魔保護起來,以防這妖域裡還有能夠活動沒有獻祭的妖魔,在看到形勢不妙的時候直接殺了關鍵妖魔,讓他們無路可退。

  蘇飴糖立刻讓雲聽畫帶著一部分同門守住他所在的那片區域。

  「不要亂轉。」她叮囑道。

  「還有,盯緊柳鹿瑤。」這個倒是能說出來,她沒講任何理由。

  現在他們還沒找到柳鹿瑤,但柳鹿瑤肯定會出現的。

  「好。」雲聽畫根本沒問為什麼,他立刻答應下來,帶著馭獸宗弟子佈陣,將所在區域牢牢守住。

  作為馭獸宗出了名的福運青鳥,剛剛又救了他們,雲聽畫的宗門地位極高,儼然成了大師兄一般的人物,他振臂一呼,其他弟子積極配合,很快就鑄起了一道防線。

  雲聽畫:「守住這裡。」

  眾馭獸宗弟子:「是,師祖。」

  雲聽畫微微一愣,隨後昂首挺胸,一臉深沉。

  對哦,這些都是新人,而他拜的是夏苑主,身上掛的是道字牌,比這裡的弟子大都高出了好幾輩,喊一聲師祖也沒問題。

  王憐枝只是個大師兄,他這會兒成師祖啦!

  上萬修士被拖出了幻境。

  其中,死亡人數有一百二十一人,修為均是築基期以下。

  馭獸宗弟子因為陸宗主限制了一下修為,來的都是築基期以上,目前倒是一個沒死,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把人都救起來後,蘇飴糖和王憐枝回到了最開始發現妖魔的那片區域。

  柳鹿瑤也已經站在了人群中。

  她有些緊張,跟瑤光峰的同門站在一起,並沒有落單。蘇飴糖走過去,直接施展了春風化雨,並說:「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春風化雨,能讓人修覺得心曠神怡,緩解大家的疲憊感。

  她刷一個春風化雨不控制的話,範圍很廣,因此馭獸宗這一片的弟子基本受益,大家都以為蘇飴糖是在替他們安神,紛紛道謝。

  就連柳鹿瑤也認真地道:「謝謝師妹。」

  現在的柳鹿瑤看起來沒有問題。她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讓柳鹿瑤落單。

  王憐枝取出箜篌琴。

  他席地而坐,撥動琴弦。

  琴聲悠悠,安撫人心,小鳳凰嘴裡銜著綠枝繞空飛舞,灑下清透淨露。

  一朵小白花隨著曲聲而動,同樣繞著四周翻飛,猶如一隻靈巧的白蝶。

  白蝶飛舞,片刻後落於地面,落地瞬間,它的花瓣變了顏色,由白轉紅,還有一滴紅色血珠從花瓣上墜落,落入地面時,發出滋的一聲響。

  王憐枝眼睛閉著,面若寒霜,緩緩吐出兩字,「血妖。」若不是雲聽畫確定了這一片區域,他要找到妖魔的真正位置也很難。這是妖域,到處都是妖氣,白露花也不能做出最準確的指引,而現在有了限定區域,只需要它在這片區域裡找出氣息最獨特的部分,就輕鬆得多。

  即便找到了,對他來說,要殺死這麼多聚在一起的妖魔也不容易。

  幸好,這裡頭有蘇飴糖和雲聽畫。

  他倆在神跡裡,已經給了他相當大的刺激,因此,王憐枝對他們有足夠的信任,相信蘇飴糖的春風化雨,更相信……

  小鳳凰:「你信的是運氣!」

  王憐枝感歎還好有蘇飴糖和雲聽畫,殊不知他倆這會兒也在感歎,「還好隊長來啦。」

  果然,捉妖還是得專業大佬來。清音閣大師兄,名不虛傳。

  有王憐枝在,大家的心都定了。

  白露花繼續飛,在空中突然停下,蘇飴糖神識立刻籠罩過去,她以為空中的是風妖地姝,然而白露花兩片花瓣同時發生變化,一片血紅,一片則是透明,王憐枝仍未睜眼,卻快速地道:「蜃妖。」

  蜃妖竟然藏在空中,肉眼看不到,神識也看不到。

  白露花接著飛,花瓣落入池中沉底,不多時,又抓到了一個。

  王憐枝猛地睜眼,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凝重,他目中寒光凜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妖魔的名字,「裂虛妖。」

  裂虛妖,是能夠將自己分裂成無數的妖魔,也是最讓清音閣修士頭疼的妖魔,哪怕在上界,它也榜上有名,極難對付。

  這個妖魔,分裂之後能藏在人修體內,慢慢吞噬對方的神智,吸食他的靈氣血肉,關鍵不到最後一刻,被它吞噬的宿主都沒有半點兒感覺,也不會有任何異常表現出來。

  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關鍵妖魔就是裂虛妖了。

  而這隻妖魔,很可能把秘匙分成數份兒,藏在了這剛剛得救的數萬人修體內。

  要從這些人裡,找出被裂虛妖寄生的宿主,並從他們體內挖出祭壇秘匙……

  只是一想,就知道困難重重。被寄生的人,身上沒有半點兒不適,卻要被迫切開身體,讓人在自己體內尋找一個自己完全感覺不到的東西……

  王憐枝:這次的妖魔,真的很難對付啊。

  他只能慶倖,這隻裂虛妖是個地階小妖,在這麼短時間內寄生他人,還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蘇飴糖聽到裂虛妖之後,心情募地一沉。

  裂虛妖?

  師父給的妖魔圖譜上,裂虛妖排名第一。

  它是妖魔,卻能引人互相猜忌,玩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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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秘匙

  在場修士瞭解裂虛妖的不多。

  知道的,心裡就已經敲響警鐘,看周圍人的眼神都警惕起來。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到底是正常人,還是被妖魔寄生了的宿主。

  好在王憐枝說話時雖然咬牙切齒帶著幾分森冷,聲音倒不算大,這裡神識又受限制,聽到的人不多,暫時未引起什麼騷亂。

  他確定了關鍵妖魔之後,就開始跟蘇飴糖和雲聽畫神識傳音了。神識雖然受了一些限制,但人都面對面站著,傳音還是沒問題。

  蘇飴糖:「被裂虛妖寄生的宿主,能不能分辨出來?」師父給的玉簡上沒有辦法,她只希望清音閣作為專業人士,能夠有更多的除妖手段。

  王憐枝:「以前是毫無辦法,如今有了白露花,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他將白露花捏在指尖兒上,「這是上三天空桑門新種植出來的尋妖花。」

  他雖捏著花,視線卻看向雲聽畫,總覺得白露花加上雲聽畫,可能會給他點兒驚喜?

  小鳳凰:「小可憐你已經墮落了。」

  雲聽畫被他看得頭皮一麻,「這比大海撈針還難。」不過再難,他也會找出來,哪怕到最後,動用血脈力量,耗乾體內鮮血也在所不惜。

  他想,他一定會把甜甜帶出去。

  蘇飴糖仔細看那白露花,「尋妖花是靈植吧,它還是活的。」不是煉製過的靈寶,她還能從花上感覺到生機。

  王憐枝點頭,花是活物,當時送他花朵的上界大能都沒指點他幾句,還是他自己慢慢揣摩,發現每日用靈氣供養,能讓白露花更精神。

  若是它懨了,尋找妖魔都沒那麼積極。不過這花應該是植株上的一朵,因此,它其實沒有靈智,有靈智的本體應該在空桑門內。

  既是活的,蘇飴糖想了想,沒有吝嗇靈氣,給白露花施展了一個完整的春風化雨訣。就見那小小的花朵都膨脹了一圈兒,白色的花瓣變得厚重飽滿,從白梨花變成了多肉!

  王憐枝將箜篌琴拋上空中。

  箜篌琴空中變大,鳳鳥繞琴而飛,無人彈奏,卻有幽幽琴聲傳向四面八方。它扇動翅膀時,仍有淨露潑灑,白霧佈滿四周。

  王憐枝:「鳳鳥能控琴兩個時辰,這裡所有人都無法離開琴音範圍內,我們必須在這兩個時辰內把人揪出來。」

  雲聽畫:「那兩個時辰後呢?」

  王憐枝瞥他一眼,「我就沒靈氣了。」

  「淨露也會耗盡,到那時候,沒了淨露封鎖區域,裂虛妖還能轉移。」

  裂虛妖應該是妖域形成後,最後融入妖域的妖魔。

  也就是說,最先進入妖域的人,被它選中的概率更大。

  它的本體雖然鑲嵌在了妖域裡,跟其他妖魔融合在了一起,但它分裂出去的那部分卻是脫離了本體,藏在了宿主身上,是可以進行移動的。

  用淨露封鎖這片區域,就是防止裂虛妖在人群之中轉移。

  而他的淨露和靈氣,最多只能支撐兩個時辰。他進來的時候也稍微急切了一點兒,而且,他平時身上除了潤脈丹,沒準備其他丹藥。

  「你帶了陣盤?能把這些人全部控制住?」這裡頭神識都不好使,不能直接用神識鎮壓住其他人,靈氣又不能及時補充,這麼多人也有少數幾個元嬰期,若是讓大家四散逃開,怎麼找?

  「先從馭獸宗弟子裡找起。」

  進來的這批人,馭獸宗是地級宗門,相比其他修士來說,馭獸宗弟子彼此相熟,且目前都很聽雲老祖的話。三人商量一番後,先從馭獸宗弟子開始探查。

  白露花在馭獸宗弟子面前亂飛。

  一開始,大家還沒意識到問題,不少人都在打量那花。

  經過柳鹿瑤時,柳鹿瑤一臉欣喜,等到花從她身邊飛走,她目光還追隨著白露花,對這靈植十分好奇,作為一個靈植師,她也想養。

  直到有人低聲說:「那不是尋妖花麼?它在我們這邊轉……」

  人群瞬間徹底安靜,好似連呼吸聲都消失了。等到白露花又轉了一會兒,才有竊竊私語再次傳出。

  眼看馭獸宗弟子都快查完了,白露花也沒任何反應,大家心裡喜憂參半,五味陳雜。

  恰這時,白露花在薄言面前停了下來。

  薄言,就是之前劍閣劍修比試,五十歲以下的第一名。她當時是四十九歲,如今已經過了五十,原本沒資格參與蒼玄大比,是第二批跟著劍閣閣主過來的弟子。

  薄言現在的修為是金丹期五層,在人群裡頭,算得上是較為優秀的那一批修士了。

  薄言用的是軟劍,劍法偏柔,劍意如水包容,劍似其人,她本身性格溫婉,在馭獸宗劍閣的人緣極好。此刻薄言一身素衣,腰纏軟劍,還在細心安慰身邊緊張的師妹,溫言軟語,給了身邊同門很大的鼓勵。

  她隔得遠,神識又幾乎沒用,之前都不曉得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在看到白露花落在自己髮間時,她心募地一沉,然怕引起恐慌,她仍是微微一笑,問身邊之人,「這花怎麼落我頭上了?」

  她伸出手指去碰了一下髮間白露,旁邊的女弟子就結結巴巴地道:「花,花變色了。」身邊都是同門,然而在那一刻,同門們後退,在她周圍形成了一片空地。

  就連剛剛她安慰的師妹,也慌張後退,她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睛裡的驚恐。

  她撫摸白露的手一僵,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薄言也是不知道裂虛妖具體情況的。

  但她知道,這花是王憐枝用來尋妖的,她早已見識過尋妖花的威力。剛剛花朵在馭獸宗弟子周圍飛,她跟許多人一樣,心裡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正是這個原因,身邊的女弟子才格外緊張,她出言安撫,沒想到的是,這花竟然落在了她頭上,還變了顏色。

  看到王憐枝走了過來,薄言發現,她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腳了。

  她的小腿微微發顫,心跳猶如擂鼓,渾身繃緊。她是水,那一刻,好似周身的水凝結成冰,遍體生寒。

  好在,手還沒抖,不算太過丟臉。

  薄言將手放在腰上,握住了劍柄後,緩緩鎮定下來。

  飛劍,對於劍修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她握著劍,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蘇飴糖他們看到薄言握劍,心裡頭就咯噔一下,這就是他們不想面對的情況,一旦確定對方有問題,或許會引起激烈反抗,然而在這裡頭神識受限,靈氣不能用,若個個如此,後續會更加困難。

  不過薄言只是握緊了劍,並沒有別的動作。

  她甚至還擠出了一個笑容,故作輕鬆地說:「我有問題?」

  王憐枝點了下頭。

  薄言直接坐下,掏出一枚玉簡。這不是什麼法寶,而是那種記錄用的普通玉簡,當年蘇菁身上也愛攜帶這樣的玉簡,在裡頭寫下自己的修煉心得。

  薄言閉眼,飛快地在玉簡內留下了一段話。

  她也有親人,有朋友,甚至於,她心裡還偷偷愛慕著一個人。雖說劍修最愛的是劍,可她與他一起入門,一共修煉,既是競爭對手,又是同道摯友,她不會因為感情在比鬥的時候劍下留情,卻會在比試過後,與他一起分析劍招,一起進步。

  劍閣劍道功法不少,但他們都選擇了滄浪劍訣,且都修到了第五層,原本以為,他們能繼續下去,一直練到九層,走到更遠……

  同是愛劍之人,劍道不孤。

  當然,這份心思薄言從未說出口過。

  因為她知道,他愛劍,勝過一切。

  她給親人朋友都留了話,至於那個藏在心裡的人,她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只希望自己能死得乾淨俐落一點兒,不能被妖魔感染,也不能影響到他人。

  更不能,影響到他。

  薄言將玉簡遞給雲聽畫。「麻煩幫我轉交給我師父。」

  雲聽畫接了玉簡,心情沉重,他實在沒忍住,說:「不會死的。」

  薄言淺淺一笑,「多謝。」

  她將軟劍纏在手臂上,手裡死死抓著劍柄,隨後閉眼,說:「我可以了。」

  冥禾擠了過來,語氣焦急:「到底怎麼回事?」

  薄言身子微微一顫,卻沒有再睜開眼。

  王憐枝讓冥禾後退,他取下薄言髮上的白露花,握在掌心裡一揉,便有一滴暗紅汁水從他指縫裡滴落,落在了薄言的額頭上。

  水珠飛速滾落,冰涼的液體鑽進她的脖頸裡,也鑽進了她的衣服。

  王憐枝的目光落在薄言握劍的右手上。

  白露花汁停在了她的右臂手肘處。

  他沒有猶豫,直接出手,斬斷了薄言右臂,薄言悶哼一聲,她的手臂雖然斷了,可手仍舊握著劍柄,以至於那斷臂都還掛在劍上。

  她忍著痛,用左手想去握劍。可劈下寄生的裂虛妖,痛苦跟普通斷臂比起來是翻倍的。妖魔寄生,哪怕宿主毫無察覺,在砍下的瞬間,依舊會帶來難忍的劇痛。

  右臂斷裂處的劇痛好似吞噬了她的神智,薄言的左手抖個不停,根本沒辦法去抓她的劍。那一瞬間,她忘記了一切法訣,忘記了可以隔空取物,識海裡只剩下疼了,腦子裡也只有一個念頭,抓住劍,拿到劍就好了。

  她的劍,她的劍!

  蘇飴糖和雲聽畫都想上去幫忙,奈何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冥禾將軟劍另外一端放到了薄言手中,那劍鋒利,但是它是薄言的劍,哪怕握著劍刃,它也不會傷她。

  握住劍後,薄言才好似擁有了力量。她睜眼看到冥禾,顫聲道:「你走開!」

  冥禾也不說話,就守在她身邊,不管她如何催促,他也沒走。

  那邊,王憐枝滿手血腥。

  他將薄言的斷臂一點一點兒剖開,明明動作血腥至極,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動作還顯得十分優雅。他剝的彷彿不是手臂,而是一截竹筍。白露花也貼在那斷臂上,順著王憐枝的動作,一點點往下移動。

  就是小鳳凰的琴聲都顯得急躁了許多,它在心頭喊:「小可憐最討厭血污了,他肯定要洗一萬次手。」

  終於,王憐枝在那截斷臂裡找到了一個黑色骨狀物。還好,運氣不錯,開局十分順利。

  就是有些噁心。

  明明神識、眼睛都無法看見,卻真的在裡頭摸出了屬於裂虛妖的東西,那是——祭壇鑰匙的一部分。

  「好了。」王憐枝一臉冷漠地站起來,他淡淡道:「妖域祭壇的鑰匙就在人群之中,只要找到鑰匙,我們就能破開祭壇出去,否則的話,大家都只能死在這裡。」

  他用了傳音秘法,聲音和琴音混在一起,確保附近的人都能聽到。

  這個消息傳開,人群瞬間騷亂起來。

  王憐枝不管其他人,他鬆手,放開了白露花。本想施展個法訣洗乾淨手,又因為節省靈氣而強行忍了下來。

  哪曉得那白露花不飛了,直接停在了蘇飴糖手上,明明這花並沒有靈智,無法溝通,蘇飴糖也能明白這花想要什麼。

  蘇飴糖只能再次施展了一個春風化雨訣。

  她控制了靈氣和範圍,在照顧白露的同時,也幫了一下底下臉色慘白的薄言。

  斷臂可以重生,但現在大家在妖域,身上基本都沒帶什麼靈物,這裡又沒有靈氣,她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白露花得了春風化雨的滋養這才繼續飛,馭獸宗裡轉了個遍,再也沒有遇到異常。

  它往其他人那裡飛,飛到哪裡,哪裡的人臉色都難看至極。

  這會兒,還沒有人把不滿擺在臉上,大家都在默默祈禱,「不是我,千萬不要是我。」

  等到白露花停下來時,那人一臉驚恐,嚷道:「怎麼可能,我沒問題!」

  那人是個金丹初期。

  雲聽畫想著不能讓王憐枝一個人辛苦,他直接衝過去,把人給抓了過來。

  雲聽畫:「不服,找清音閣去。」

  王憐枝如法炮製,這一次,他打開了男子的胸腔,從肋骨底下找到了第二塊祭壇密匙。

  男子受了重創,倒也沒死,修真界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能活下來,因此,現場人群雖然緊張,卻也沒有徹底暴亂。

  只是找到的第三人,白露花的水珠,停留在了他頭上,眉心中央。

  這個人還只有築基期修為。

  築基期修士,在靈氣不足沒有丹藥救命的情況下,在妖氣縱橫的妖域裡把頭打開,能活?

  男子驚恐不安,他瘋了一般地抱著頭喊:「我沒問題,你們才有問題!」一邊喊,他一邊往外跑,想要逃出去。

  他得逃離這裡!

  蘇飴糖看向王憐枝,快速神識傳音,「我用春風化雨在一旁滋養著,你快速取鑰匙,能不能保住他的命?」

  王憐枝眼神很冷。

  此刻的他面無表情,目光好似幽潭,深不可測。

  就連雲聽畫也一臉凝重,他低聲說:「不用了!」

  蘇飴糖轉頭去看,就發現那男子已經被人釘在了地上。

  出手的人並沒有一擊斃命,而是甩出了數根長釘,釘住了他的四肢,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他像是一隻固定在砧板上的魚,恐懼又絕望地等待著屠刀。

  本就只剩下一口氣,在王憐枝過去之後,他直接嚇得亡魂大冒,竟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嚇死。

  王憐枝只能快速出手,在對方腦漿裡迅速攪動,拿出了那一片鑰匙。

  他臉色鐵青,險些吐了,為了繃住表情,王憐枝把一口酸水都憋了回去。

  他冷冷瞥一眼雲聽畫,「下一個,你來找。」

  雲聽畫咬牙應了下來。其實他連甜甜都不如,還沒殺過人。這個時候,他不能慫,王憐枝甩手不幹了,總不能叫甜甜來掏!其他人,他們信不過。

  王憐枝拼了一下鑰匙,他猜測,鑰匙一共有五部分,如今有了三個,還缺兩個。

  白露花繼續飛。

  這一次,它繞了許久,足足拖延了半個時辰,就在大家都有些急躁不安時,白露花終於在一個修士面前停了下來。

  王憐枝看見那人,目光一凝。

  那人,是清音閣的樂修,十二樂修候選人之一,九十七歲的元嬰期一層修士蒲放。他是清音閣放寬條件後收入的新人,雖容貌普通,資質卻是極為優秀,武器既是長笛,玉笛又能化作長劍,戰鬥力不俗。

  不滿百歲的元嬰期,在這困入妖域的人裡,也是頂尖的存在了。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時間用掉了一半。

  雲聽畫朝蒲放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剛邁步,就被王憐枝伸手一攔。對方是元嬰期,這事不能交給雲聽畫去做。

  看來,他想偷懶都不行了。

  蒲放看也沒看雲聽畫,他沖王憐枝行了一禮,「大師兄。」

  待到白露花汁落到他心口位置時,蒲放陡然變臉,他周身靈氣暴漲,手中玉笛化劍,劍指蘇飴糖。

  「我並非不信任大師兄,但我不信她!」

  「我親眼看見她擊殺古婉柔,將古婉柔燒煉成晶石,並直接吸收用來補充靈氣。天下誰人不知,那是大妖的手段。」

  「白露花經過她的手,誰知道她動了什麼手腳!」

  他厲聲道:「在我看來,她才是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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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春風

  蒲放元嬰期,神識不弱,本身又是清音閣修士,有對付妖魔的手段,所以他沒有被幻境迷太久,出來之後,因為神識受限的原因,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行。

  他過去的時候,看到了蘇飴糖與古婉柔的戰鬥,那時候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他的確看到了一道黑氣,但那黑氣很快消散,古婉柔那時候還活著,她被燒死了。

  燒死也就罷了。古婉柔感染了魔氣,死有餘辜。

  但後來,古婉柔一個活人被燒死,這個馭獸宗弟子手心裡出現一塊靈晶,他隔得遠,仍是看到了晶石璀璨的藍色幽光。

  他本就心中生疑,如今,刀子落到自己頭上時,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揭露真相。

  要剖他的心臟找祭壇鑰匙,他絕不會配合。

  「我敢對天發誓,剛剛所說句句屬實!」涉及到天道誓言,信服力登時陡增。

  「大師兄,你不要被她矇騙了。」

  雲聽畫面沉如水,「發誓誰還不會了,我也敢發誓,甜甜絕不是妖魔。」

  蒲放不是一個人。

  他本有宗門,在宗門裡頭也格外出眾。此刻他一說話,便有數人朝他靠攏,他身後,短短時間就已經聚齊百人,且快速形成了陣勢。就連清音閣修士,也有幾個站到他身邊,說:「每一次尋人,師兄的白露花都會在她手上逗留,她確實值得懷疑。」

  王憐枝:「我們每次都找到了鑰匙。」

  「誰知道是不是先給我們一點兒甜頭嘗嘗!」

  蘇飴糖:「古婉柔是妖魔,她是最早闖進妖域的,若不是她打破協議引誘大家入內,我們現在可能都還沒進來,還在等其他下三天的道友!」

  「我用的是春風化雨訣,殺的是妖魔!」

  「殺掉妖魔後靈氣不足,拿出晶石補充有問題?」她冷冷道:「劍塚條件苛刻,最好不要帶靈石法寶一類的東西,我又不是劍修,本就沒抱多大希望,我陪他人來的,帶塊上品靈石以備不時之需有問題?」

  「你明明看到我在跟妖魔戰鬥,我一個金丹期尚且不怕,敢與妖魔拼命,你呢?」

  「躲在一旁偷看?」

  「剛剛搜尋其他人的時候,你為何不說?」

  「若你提前質疑,我還高看你一眼,結果,輪到你自己了,你就開始找藉口,自私自利!」

  蒲放到底是元嬰期,此刻被質問也不見慌亂,「最先進入妖域的可不是古婉柔!」他伸手一指人群中的柳鹿瑤,「是她!」

  接著,他盯著柳鹿瑤道:「她都開始潑你污水,難道你還要替她隱瞞?那石頭是不是普通上品靈石,你也看到了吧!」

  「當時,你也在我附近不遠!」

  蘇飴糖眼皮一跳,柳鹿瑤那時候也在附近?柳鹿瑤還是馭獸宗弟子,若她出來指證的話,混亂必然擴大,沒準真要打起來。

  王憐枝的靈氣得用來維持箜篌琴,形成琴音結界,防止裂虛妖在人群中轉移,自己和雲聽畫修為只是金丹期,馭獸宗這批弟子,後來的那一批弟子裡頭倒是有兩個剛剛突破元嬰期的,分別是劍閣和天璣峰弟子,目前不確定他們願不願意出手。

  對面也聚集了數百人,關鍵他們是陣符宗門,宗門小一些弟子配合多一些,平時應該有頗多這方面的練習,短短時間已經排兵佈陣,隱隱以蒲放為首,這樣的話,蒲放能在陣法支撐下,發揮出遠超自身的威力。

  蘇飴糖飛快思考,她現在金丹期六層,若是直接服用那個地炎核,靈氣會恢復,並進入狂暴狀態,修為很可能達到元嬰境!

  就是地炎核直接服用太過劇烈,最輕也是個經脈斷裂!

  好在她承受得住,可以一試。

  在蘇飴糖快速思考時,眾人的目光落在柳鹿瑤身上。

  柳鹿瑤都緊張得快要自閉了,她想轉過身子背對大家,然而各個方向都是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讓天生膽小的她幾乎窒息了。

  這些都是陌生人。

  蒲放:「你不要害怕……」

  話沒說完,就見柳鹿瑤猛地閉眼,「我才金丹期,這裡神識又受限,我根本看不清什麼,你既然看到了,你都不過去幫忙!」

  她臉漲的通紅,語速極快,說話的時候眼睛都閉著,睫毛還在顫,「你聽清楚沒有,春風化雨訣,你知道春風化雨訣對於靈植師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學會了春風化雨訣,就是顧天河的傳人,她會春風化雨,怎麼可能被妖魔感染!我們整個宗門都知道,蘇師妹和她師父學會了春風化雨!」

  她氣勢洶洶地大吼一聲,「整個馭獸宗弟子都知道!」

  「發誓?」柳鹿瑤睜開眼睛,「我也可以發誓!」她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緊張得快哭了一樣。

  她話音落下,身後馭獸宗弟子就有人道:「我也可以發誓。」

  薄言更是道:「剛剛就是春風化雨,緩解了我被裂虛妖影響的痛苦。」

  「我發誓!」

  「我也可以發誓!」

  就連不是馭獸宗弟子的方向也有聲音傳出來,「真的,你真的學會了春風化雨?」

  「那是春風化雨訣啊!」

  每一個靈植師,入門時心中的憧憬,卻又無奈放棄的夢。

  蒲放這才急了,「誰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春風化雨!」

  柳鹿瑤:「誰知道你是不是被妖魔感染了!妖魔感染了,王,王,王憐花難道分辨不出來,他怎麼找你,不找師妹!」

  這姑娘,緊張得把自己未婚夫的名字都給喊錯了。柳鹿瑤作為人和妖魔混血,前面二十年,妖魔血統並未被喚醒,她就是一個正常的人修,還覺醒了小鹿血脈,性格膽小,天真可愛。

  想來是上次大妖突破封印,才使得她體內的妖魔血脈力量被喚醒,在某些時候,占了她的身體,做出她本人並不清楚的事。

  而只要她妖魔血脈力量沉寂,她小鹿血脈力量就是最好的掩體,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目前,妖魔血脈的力量微弱得多。那個妖魔血脈的次人格,恐怕也不願意自己現在就暴露出來,因此,她不出現的話,柳鹿瑤是全心全意為著宗門的。

  她會慢慢覺醒,經歷一段掙扎的過程,然後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問題?從而跟自己體內的力量做鬥爭?是小鹿血脈勝利,還是妖魔血脈占上風……

  這就是屬於原文男女主的故事了。

  王憐枝冷冷看著清音閣那幾個修士,「呵,我的話,還比不過一個剛入門的新人了。」他不會有任何懷疑。

  因為,活的妖魔,進不了神跡。或許有妖魔能夠進入玄音璧,但它們進不了神跡。神跡裡的妖魔戰場,無非妖魔殘餘的氣息混合而成,裡頭的妖魔是殘魂殘念以及陰煞氣血煞氣的結合產物,雖與妖魔相似,卻不是真正的妖魔。

  他往前走了一步,僅僅一步,站在蒲放四周的清音閣修士就立刻散開。

  「大師兄,您誤會了。」

  一邊是清音閣大師兄,馭獸宗滿門,地級宗門的精銳弟子。

  一邊是陣符宗門,雖實力也算不錯,卻仍是遜色於馭獸宗。

  大家心中都做出了選擇。

  蘇飴糖趁機添了把火,「你拖延時間,就是想要這裡所有人為你陪葬!」

  「看來,你被妖魔影響得夠深。」除非妖域還有其他妖魔,否則的話,當時的地姝是被打散了的,而這個人是清音閣修士,還是元嬰期,地姝想要控制他,吞噬他,不太可能。而且地階小妖,白露花是能夠直接分辨出來的,就連風妖地姝白露花其實也能察覺得到,只不過不好追蹤和擊殺罷了,所以,蒲放應該只是被裂虛妖寄生,並沒有徹底感染。

  不過潑髒水,誰不會呢。打嘴炮,她也不慫!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是靈植師,學會了失傳已久的春風化雨訣,你現在配合的話,我還能用春風化雨保你不死,否則……」

  蘇飴糖眼角一抽。

  雲聽畫居然變成了隻小鳥,混到了對面人群之中。它那鬼運氣,竟然真的沒人發現它,以至於它現在都已經悄悄繞到了蒲放身邊,看樣子是打算偷襲了。

  蒲放神色掙扎。

  他心裡頭清楚,現在,大家的不信任,已經從對面的蘇飴糖轉移到了他身上。

  就連他身後同門,也不再齊心。

  「跑?」跑不掉。

  他是元嬰期,剜心的確不致命,若有春風化雨訣幫助,保命沒問題。只是身體受創,出去後勢必會影響劍塚尋劍……

  轉念又想,人死了,自己都要立墳塚了還管他劍塚不劍塚!

  蒲放終於點了下頭,「好!」

  但他也留了個心眼兒,一旦發現形勢不對,他拼著打斷箜篌琴的琴音,也要叫這些人知道,他蒲放,決不獨死。

  若他死,必拉人陪葬。

  雲聽畫劍氣都凝了,對準了蒲放的心臟位置。他小心翼翼地潛過去,都沒人注意到他。這一道劍意,是他迄今為止施展得最玄妙的空劍訣,寂滅劍法,劍意成空,周圍都沒人發現,他已默默出劍,沒人感覺到他的劍意……

  結果哪曉得蒲放居然答應了。

  雲聽畫只能把劍意勉強收回去,他還不能完全做到收放自如,這收回去的時候劍氣就有些溢出,蒲放心驚肉跳,隨後察覺到身後居然有隻鳥,登時有些後怕。

  它到底是怎麼悄無聲息地靠過來的。

  接下來,王憐枝再次出手,一擊剜心,蘇飴糖在一旁施展春風化雨,緩解蒲放痛苦。

  雲聽畫則擔當了解說員,「看到沒,這就是春風化雨訣,顧天河的成名功法,誰都可能是妖魔,我們甜甜絕對不會!」

  在場還有不少靈植師,看到春風化雨都格外激動,恨不得把蘇飴糖給供起來。

  「前輩,能不能指點一下,修行春風化雨有何訣竅?」蘇飴糖直接就升了輩分,成這群靈植師的前輩大佬了。

  雲聽畫:我跟甜甜都升輩分了!

  蘇飴糖道:「鹿瑤師姐,你不是最喜歡春風化雨了麼,你也過來感受一下。」

  她面帶微笑地側頭看那邊幾乎要落單的柳鹿瑤:「多感受一下春風化雨,對領悟還是有一些幫助的。」

  柳鹿瑤眼睛一亮,「好的呀。」她有些恍惚,明明自己那麼喜歡春風化雨,剛剛怎麼沒擠過去呢?一定是那邊人太多,她太緊張了。就是她因為想調查自己的身世,偷偷離開了宗門,更不想去清音閣,現在跟他們混在一起,之後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脫身。

  王憐枝,會不會直接把她拖回去關起來啊!

  管他的,先聽聽春風化雨的訣竅再說,雖然王憐枝有點兒嚇人,可架不住她對春風化雨的熱愛啊。她最近不敢回宗門,也不能請師妹給她開小灶。

  蒲放艱難地道:「你,能不能只盯著我一個……」

  那些人又不痛,春什麼風化什麼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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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開

  蘇飴糖施展春風化雨,主要照顧對象是被剜心的蒲放。

  旁邊一堆靈植師坐著體悟,這種感覺,只有靈植師才會懂。明明處在昏暗又血腥的妖域,在春風化雨籠罩之時,猶如斜陽、春雨、風吹皺一池寒玉。

  萬般風景,皆有心生。這是屬於靈植師的世界,是他們代代所尋之道。

  蘇飴糖感覺自己現在是個灑水噴壺。

  旁邊盤坐的靈植師,就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幼苗……

  至於帶傷躺著臉部扭曲卻一臉渴望看著她的那一個,就是一株曬乾了的……

  看他衣服配色,勉強算個喇叭花吧。他都差點兒被靈植師給擠開了,看著略有些慘。

  她現在靈氣得省著點兒用。於是蘇飴糖只運行了一周春風化雨,她在施展法訣時,也不忘觀察柳鹿瑤。

  柳鹿瑤跟其他人的反應一樣,並沒有任何不適,還完全沉浸在了對春風化雨的感悟裡。看來她這個妖魔血脈力量隱蔽性很高,就跟之前風妖藏在古婉柔身體裡一樣,她施展春風化雨的時候,風妖也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點兒倒是跟她猜測一致。

  她把柳鹿瑤叫過來,也僅僅是想看住她,免得她落單被次人格鑽空子了而已。

  王憐枝從蒲放的心臟內掏出了第四塊鑰匙碎片,他抬著手,也想去抓一把綠霧,結果恰好蘇飴糖收攏綠意,將剩下的全部投到了蒲放的心口位置,就見蒲放心口傷勢快速癒合,雖沒有立刻完好無損,但大大地減輕了他的痛苦,他慘白的臉色也稍稍紅潤了一些,哆嗦著給蘇飴糖道了聲謝。

  王憐枝:想洗手……

  這第四塊鑰匙比想像的要大,還能跟其他三塊完整拼在一起,儼然成了一個鑰匙的樣子。

  有人好奇地問:「會不會就是四塊鑰匙?」

  王憐枝板著一張臉,緩緩搖頭:「不。」

  靈氣在消耗,他本身的修煉功法也讓他疼痛,長時間他都在動,這會兒可以說是身心俱疲,雖是面上不顯,看著跟從前一樣冷漠,但王憐枝此刻心情陰鬱,已經不爽到了極點。

  他其實一句話都不想再解釋……

  王憐枝眉頭已經擰了起來。

  雲聽畫跟他打了一年的交道,現在也清楚王憐枝的情況,他仔細看了一眼那拼湊起來的鑰匙,說:「最後一部分應該很小。」

  他指著鑰匙前斷邊緣處,「這裡有一個微小的缺口。」

  就好似銅鑰匙砸地上凹下去了一點點,瞧那缺口,也就芝麻粒大小一點點,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王憐枝說話會很痛,雲聽畫就主動站出來解釋,並且道:「你休息一下。」此刻的他,眉眼裡都是認真,與王憐枝並肩站在一起……

  蘇飴糖:她覺得他倆有點兒配怎麼破!

  雲聽畫不知道蘇飴糖腦補了什麼畫面,他只知道最後一把鑰匙,他來挖。他不主動積極一點兒,甜甜就該跑出來幫忙了。

  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塊鑰匙了。

  白露花繼續旋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然而它始終沒有停下來,像是失去了方向一樣,在空中左右搖擺,始終找不到剩下的鑰匙碎片。

  陰雲籠罩在眾人頭頂。

  清音閣其他修士身上有淨露的拿了不少出來,只不過淨露比較珍貴,大家身上都不多,而且人都有私心,還得留一部分防身,因此總量加起來,也就能多撐半個時辰。

  靈氣……

  因為大家這次的目標是劍塚,劍塚裡的劍對外物又排斥,基本沒人在身上帶靈石和丹藥,到最後也只收集到了十來塊,品階還不高,對於元嬰期大圓滿這個境界的王憐枝來說是杯水車薪。

  若是一直找不到,他的靈氣撐不住了,琴音封鎖消失,那東西就會到處躲,更找不到了。

  到時候人人自危,互相猜忌,後果不堪設想。

  蘇飴糖猜測,最後那一塊鑰匙在柳鹿瑤身上。

  白露花沒在柳鹿瑤身上停留,應該是她妖魔的血脈能力?這個蘇飴糖想不出來真正原因,但她知道劇情,知道女主身上的問題,只是要如何來開口呢?

  就說柳鹿瑤是第一個進妖域的,所以懷疑她……可是白露花指不出來具體位置的話,總不能把她整個人剖開……

  然就在這時,她聽到雲聽畫道:「最後一把鑰匙,我覺得在柳鹿瑤身上。」

  被點名的柳鹿瑤本是盤膝坐地,正在那兒回憶春風化雨訣的靈氣運行,她聽到雲聽畫叫她的名字,抬頭還愣了一下,用一雙霧濛濛的眼睛看著他,嘴唇還微微張開,顯得十分驚訝。

  一緊張,柳鹿瑤就有些結巴了。「啊,我,我,我嗎?」

  「白露花都沒查出來。」有人小聲嘀咕。

  不過他指的是自己宗門的女弟子,火沒燒到其他人身上,這會兒大家也就等著他解釋,也有人催促道:「那還愣著做什麼,找鑰匙啊!」

  王憐枝有些詫異,雲聽畫指認柳鹿瑤?

  想到雲聽畫那個運氣,王憐枝其實有點兒信了,只是白露花無法確定的話,就不知道具體位置,若真在柳鹿瑤身上,要從何找起。

  雲聽畫:「之前不是說過,最早進妖域的人,更容易被寄生。她是第一個進入妖域的。」

  這個,勉強算個理由。

  柳鹿瑤也不曉得狡辯,就那麼傻呆呆地看著說話的雲聽畫,她其實有點兒害怕,但反正不會死,就是有點兒疼而已,到時候師妹還會單獨給她施展春風化雨訣,這麼一想,好像也沒那麼怕了……

  雲聽畫:「而且柳鹿瑤當時跟蒲放的位置不遠。」這一點兒,是之前蒲放證實了的,而蒲放身體裡的確有鑰匙。

  蒲放這會兒還坐在地上,他聽到雲聽畫提起他,輕哼一聲後道:「離的近也不代表要藏兩把。」

  雲聽畫突然伸出手,袖子一抖,手腕都露了出來,「我看最後一把鑰匙十分小,有了一個想法。我跟柳鹿瑤一樣,都是馭獸宗覺醒了血脈力量的弟子,而我們擁有的靈獸血脈力量呢,覺醒之後就有了另外一重身份,我們的血液,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他現在隨時可以變成青鳥。

  「所以我懷疑,那把鑰匙藏在血液裡,因為靈獸血液覺醒的緣故,白露花一時無法分辨出來。」雲聽畫並沒有任何把握,其實他在一本正經地胡謅。

  反正這裡沒有其他人覺醒血脈力量,他隨便怎麼說都行,關鍵要能唬人。

  他猜是柳鹿瑤,其實是因為一開始蘇飴糖提醒了他一句,「盯緊柳鹿瑤。」他當時沒問原因,卻始終相信蘇飴糖的判斷。之前馭獸宗曲峰主的事,大家其實都有點兒懷疑柳鹿瑤,只不過也是現在這樣,找不到證據罷了。

  當然這只是部分原因,還有一個,就屬於他自己的直覺了。

  他的運氣不會差,在本身有基礎的情況下,指認柳鹿瑤他有八成的把握。

  「當然,靈獸血脈她有我也有,先查我吧,免得說我欺負人。」

  他直接用劍氣割破手腕上的血管,「王兄,滴一點兒花汁進去看看。」他說話時充滿自信,本就俊美的臉龐好似在昏暗的環境中微微泛光,白皙手腕上的血痕,都為他添色不少。

  王憐枝點頭,讓白露花滴下花汁。

  結果他是火系,直接把花汁都給蒸發了。

  王憐枝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測試成功,不過他還是走到了柳鹿瑤面前。

  柳鹿瑤顯得有點兒抗拒,這個反應,讓王憐枝心頭都微微一沉。原本柳鹿瑤就是被馭獸宗懷疑有問題才要送到清音閣的,結果她逃了。

  這段時間,他其實也在找她。

  「我,我,我……」

  蘇飴糖:難道次人格在影響她!

  就見柳鹿瑤轉頭看她,「我覺得可以用春風化雨訣來找,蘇師妹控制春風化雨訣進入我的血脈裡,這樣就不擔心血脈力量壓制,把白露花汁都燒沒了!」

  她眼睛原本霧濛濛的,這會兒看向蘇飴糖的時候亮閃閃的好似星子墜入湖中,「師妹,我可以!」

  旁邊有個靈植師居然也道:「我懷疑我體內可能有鑰匙,我也可以查一下。」

  這裡是妖域,你們靈植師能不能不要發瘋!

  蘇飴糖:我靈氣不足,我不可以……

  現在柳鹿瑤的妖魔血脈力量還很微弱。

  不知道直接將春風化雨訣作用到她血液裡,會不會真的有壓制妖魔力量的效果。

  蘇飴糖其實還有點兒心動了。

  但是她過去準備嘗試的時候,又心生警兆,那種感覺來得突然,卻又格外明顯,帶給她強烈的暗示,就是她不能那麼做!

  天道有這麼閑?還是她這個BUG太大!

  於是蘇飴糖只能搖搖頭,「靈氣不足了,就用花汁先試試看。」

  柳鹿瑤一臉沮喪。明明她人形沒有毛茸茸的耳朵,蘇飴糖都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一雙鹿耳朵都耷拉下去。

  白露花汁水流入柳鹿瑤的血管裡。

  柳鹿瑤的鹿族血脈力量很顯然跟雲聽畫不同,那花汁進去過後還在她血管裡流轉,最後,在她耳朵尖兒的位置停了下來。

  當然,這一切只有王憐枝能看到。

  「找到了。」王憐枝拍了一下柳鹿瑤的肩。

  蘇飴糖以為他作為原文女主的未婚夫,還是打算安慰一下柳鹿瑤的,可她注意到,王憐枝拍肩的時候,還在柳鹿瑤的白衣上擦了一下手!

  王憐枝你到底是什麼魔鬼啊。

  接著就看到他突兀出手,靈氣化刃,在柳鹿瑤耳朵上割出一道小口子,並將裡頭那一丁點兒的鑰匙缺口給揪了出來。

  柳鹿瑤疼得大顆大顆的掉眼淚。

  一邊哭一邊說:「師妹。」

  師妹,我想要春風化雨……

  蘇飴糖:對不起,天道爸爸不允許。

  雲聽畫看不下去,「你再等等。」

  柳鹿瑤:「等什麼呀?」

  「等下傷口就結痂了。」

  柳鹿瑤捏了一下自己耳朵,不情不願地說:「哦。」

  雲聽畫轉頭就把手腕伸到蘇飴糖面前,「痛。」他也痛,不要春風化雨,就要媳婦兒吹吹。

  柳鹿瑤:……

  圍觀眾人:好像待在妖域裡,也不是特別緊張了?

  鑰匙拼湊在了一起。

  完整合攏那一瞬間,周圍地動山搖,緊接著王憐枝就發現,他的神識不再受限制了。

  遠處,風吹散了紅霧,等到霧氣徹底散開,一座祭壇緩緩出現!他們腳下的妖魔,因為獻祭的緣故無法行動,也沒辦法自盡,但這個時候,它們都發出了怒吼……

  然而,這些怒吼聲不會再讓人恐懼了。

  現在,他們只要打開祭壇,就能打破妖域離開這裡。誰能想到,他們這些人,竟能真的活著走出去呢!

  這可是妖域啊。他們活下來了,甚至於,許多人都壓根兒沒受傷,出去後還能繼續進入劍塚!

  蘇飴糖沒急著過去。

  王憐枝已經過去了,她得守好這些妖魔,免得大家一窩蜂過去,給了地姝可趁之機。萬一她還有一點兒力氣,把這裡的妖魔全殺了,那就功虧一簣了。

  不僅要提防地姝,還得防著柳鹿瑤的次人格,或許還有其他隱藏危險也說不定,總之,她得看著這裡。

  「祭壇那有個人!」

  有個白衣女子倒在祭壇邊,大家一時拿不準,那女子是人還是妖魔。

  這會兒大家神識都不再受限,蘇飴糖也能看得清楚遠方,那女子是側躺的姿勢,面對他們這邊的方向。

  她輕鬆看到了對方的臉。

  「遊如昔!」

  上界女修遊如昔,原文男主的白月光,她也進來了?怎麼會倒在祭壇邊!

  雲聽畫也沒過去,他聽到遊如昔的名字後愣了一下,「就是送我抹額的那位上界大能?」

  蘇飴糖點點頭。

  雲聽畫:「她都找到祭壇了啊,我們忙活這麼久,結果她早就找到了。」

  「難不成跟上次那個搶懷骨劍的女修一樣,在下界動用法術,被天道給劈了?」

  雲聽畫歎了口氣,「像我這樣整天跟天道規則鬥智鬥勇的人已經不多了。」

  遊如昔是他的救命恩人,雲聽畫想過去幫忙,又不放心蘇飴糖獨自守妖魔,索性給王憐枝傳音道:「那女子我們認識,是上界修士游如昔,不是妖魔,你等下幫她一下,抱她起來?」

  王憐枝已經走到了祭壇邊。

  他在祭壇上彈琴,用琴音毀掉祭壇。

  遊如昔受傷很重,之前直接暈了過去,聽到幽幽琴聲轉醒,抬頭,就看到妖魔祭壇上,端坐了一個白衣男子。

  他眉目如畫,神色清冷,然彈琴的手上有血,撥動琴弦時,血順著琴弦滾落,下滑時凝成血珠,宛如琥珀。白和紅糅雜在一起,強烈的色彩碰撞,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他彈的是破魔曲。

  遊如昔終於鬆了口氣。

  原來下三天,也有人能破妖域啊。她看到祭壇想要打開裂隙通道,一時情急動用了靈氣,哪曉得,引來了天道法則。結果在她被天道壓制時,祭壇上的陷阱攻擊了她,直接將她重創。

  她真沒用。

  她唯一幫到忙的,就是幫人踩了陷阱,使得他來破祭壇的時候,沒再遇到危險了吧。

  也好。

  遊如昔眼皮越來越沉,被琴音喚醒的一絲神智又因為放鬆再次陷入昏迷,王憐枝破了祭壇後,鑰匙也灰飛煙滅,妖域已除,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遊如昔,沉默片刻後,將人還是抱了起來。

  小鳳凰:「你又在別人的白衣上擦手了!」

  小鳳凰:「妖域已破,你可以用靈氣了嘛。」

  王憐枝:「……忘了。」

  妖域模糊了時間,因為緊張,靈氣一直在消耗,他根本管不了別的。現在一破,他才發現自己經絡真的太疼了。

  懶得用靈氣,先擦乾淨再說。

  ------------------------------------

  柳鹿瑤、遊如昔:我跟你們說,以後一定不要穿白衣服了!

  why?修真界最流行白色,白衣飄飄,宛如謫仙。

  會被王憐枝那混球當手帕用!

  憐香惜玉,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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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你

  祭壇一破,妖域之中已經獻祭的妖魔直接死亡,整個妖域也隨之消失。

  出來的人疊羅漢似的擠在一起,雲聽畫這時候反應迅速,一把抱住蘇飴糖,直接帶著她飛上高空,他們數萬人從域中跌出來,場面驚人。

  域內廣闊,出口卻窄小,這麼多人擠在一起,真是跟堆了座屍山一樣,還好他動作夠快。那裡頭模糊了時間,出來之後才覺得體內靈氣只剩了一絲,不知不覺之中就消耗掉了?

  關鍵他還沒怎麼用靈氣呢,再看甜甜,一臉疲憊,抱在懷裡好似人都輕了許多。

  蘇飴糖鬆了口氣,終於,順利出來了。

  王憐枝:「……」

  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經吧。他還抱著遊如昔,根本不願意多動一下,結果,就擠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裡,他臉黑如鍋底,還是箜篌琴將他給扒了出來。

  外頭的人看到這麼多人出現先是愣住,隨後面露狂喜。

  出來了!

  他們竟然活著出來了!

  劍塚也才剛剛打開而已,他們就破了妖域,自己出來了。白莞哪怕拼著被劍意擊傷也要去找孩子,她這幾日已經快崩潰了,此刻看到人出來不管不顧地往前衝,被雲向南死死拉住……

  白莞:「我要去找孩子。」

  雲向南:「聽畫魂燈沒滅。」他們作為父母,是給雲聽畫點了魂燈的,就是因為妖域隔絕查探,那魂燈就沒有半點兒反應,火光也十分微弱,讓白莞整日提心吊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就怕一眨眼,火光就沒了。

  白莞還是想過去,用力掙扎,想要甩開雲向南,「放手,甜甜沒點燈啊!」

  恰此時,雲向南道:「快,你看天上!」他知道,她這是關心則亂。

  就見雲聽畫已經抱著蘇飴糖飛上了高空,兩人看著狀態都還好,就是甜甜應是靈氣不足的緣故,看著有那麼一點兒疲倦。

  他們在劍塚前面不遠,神識不能直接查探,僅憑肉眼觀察,也能看出兩人在妖域裡沒有受什麼苦。

  雲聽畫抱著蘇飴糖過來,然後發現他們跟爹娘隔著一層無形的結界,他都沒辦法過去。雲聽畫不滿地問:「怎麼還有一層結界?」

  白莞反應過來!

  他們在上三天修士的指導下佈置了一個封印結界,為的是堵住裂隙通道。現在,妖域破了,封印結界反而把下三天的修士給關起來了?

  問題是,現在上三天的修士都去劍塚了啊,半個時辰前劍塚開啟,之前來的上界修士全部進入劍塚,現在,就只剩下了後來才趕過來的一老一少兩個人,他們都沒參與結界的佈置,也不知道能不能破開封印?

  正想著,就看踩著一個羅盤上的少年急促地道:「太好了,師姐,師姐出來了!」他也想進去,奈何秦伯攥著他,不讓他進。

  還說本來下來的上界修士人數就已經到了極限,他倆過來就是仗著空桑門的地位強行下來,若再濫用靈氣,被天道規則懲罰事小,引起下三天靈氣崩亂,敗壞空桑門名聲事大。

  明明都下來了,他們也只能等在外頭乾著急。

  「秦伯,快開結界!」

  秦伯知道陣眼的位置。

  他跟掃雪兩人下來本來就加重了下界天地負荷,若是擅自動用靈氣會更加危險,因此他只能指著陣眼處說:「你們誰來把這裡破開。」

  陸宗主之前受了重傷,養了幾天也沒恢復。

  但他是元嬰期大圓滿,這個時候還是站了出來,與此同時,劍閣閣主和夏苑主也齊齊走了出來。

  劍閣閣主出劍,只是劈開了一道裂口,並沒有將其擊破。他修為是元嬰後期,實力比之陸宗主還是差了一些。夏苑主看劍閣閣主都不行,他本就不擅長那種爆發性的攻擊,想要打破結界估計也夠嗆。

  陸宗主說:「還是我來吧。」

  「我來!」說話的是玄霄劍派掌門人齊軒。玄霄劍派這次因為來得晚,反而逃過一劫,如今他門下弟子皆已進入真正劍塚,齊軒心情不錯,這會兒也願意出手相助。

  下三天幾位大能聯手,合力破開結界。

  被困在結界裡的修士這才出來,掃雪和秦伯就看到一個白衣男子抱著遊如昔出來,他倆連忙迎上去,看到遊如昔的傷勢之後,秦伯小心接過遊如昔,道:「多謝小友相助。」

  掃雪則拿出塊牌子塞到王憐枝手中,「我們得先帶師姐回去療傷,他日再上門……」話說半截,他眼尖兒看到了王憐枝衣襟上的白露花:「啊,是你!」

  「我的白露花!」你怎麼還長胖了呀~!

  王憐枝本來一張臉面無表情,哪怕在上界修士面前,他也沒有半點兒好臉色,如今聽到面前少年提白露花,王憐枝稍稍錯愕,隨後眸子裡才有了暖光,像是寒潭上氤氳了煙波。

  這是那位,給了他諸多方便的上界大能?

  他聽聲音滄桑粗啞,沒想到,真人卻是個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

  一聲前輩都喊不出口了。

  掃雪也意識到什麼,咳嗽兩聲後聲音顯得沉穩許多,「看來,這次能破妖域,也有我白露花幾分功勞。」他就說嘛,這是結的善緣,必有福報。

  掃雪將王憐枝上下打量一番,「你這一身經絡,很疼吧?」

  他原本是想等把師姐帶回去了再送點兒謝禮,如今態度更加真誠,立刻掏了一瓶子靈丹出來,「滋潤經絡靈脈的,只有這瓶煉得最差,不過在下三天裡,也能算作仙丹了。」

  「你先吃著。」

  掃雪又把自己之前塞給王憐枝的牌子拿回來,在裡頭注入一道神識,「以後先將神識注入牌子,再燃香,我只要有空就直接去香殿,到時候直接翻你牌子,有什麼困難,找我就行。」

  下三天跟上三天太遠了,差距也特別大。除了香殿,其他地方想直接聯繫都很難。

  除非,他能直接進神跡。掃雪這會兒情緒激動,倒是忘記王憐枝本身就能進神跡了。他上次還多給了王憐枝玄音壁的呢…

  掃雪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還想再說話,被旁邊的秦伯踢了一腳。

  秦伯:「你就是這麼擔心你師姐的?」

  掃雪:……

  實在是只要神魂不滅就等於沒事了,他放鬆下來,看到自己照顧過的下三天修士太高興,一時間……

  差點兒把師姐都忘了。

  掃雪和秦伯護著游如昔返回了上三天,蘇飴糖他們這會兒被馭獸宗的大佬們圍著,根本轉不開身。白莞都直接來了個按頭埋胸殺,她感受到了那波瀾壯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陸宗主都激動得掉了眼淚。

  一個都沒死!

  馭獸宗的弟子一個都沒死,大家都好好的,只有薄言受了傷,斷了右臂,這會兒已經被張青松拉到一旁療傷,還塞了她一把丹藥。

  柳鹿瑤趁著混亂跑掉了。

  蘇飴糖其實有注意到,不過她沒能阻止。

  最開始的時候,她想違反規則,好歹天道還是在外頭劈得轟隆隆的像是要打雷一樣,現在,已經直接在她腦子裡蹦了,她一旦生出直接干涉原劇情的想法,就有一種馬上頭都要爆的感覺,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得知妖域死亡人數僅有一百多人,且是因為修為太低時,大家更是震驚,陸宗主則看著蘇飴糖的小師妹道:「還好你沒進去。」

  小師妹范小艾才剛剛築基,年紀又小,她進去的話,就是馭獸宗最危險的那一個。

  陸宗主:「你這占卜,倒是有點兒真本事。」

  范小艾眼眶紅紅的,這幾天她一直在哭,也一直在自責,想著當時要是能攔住師姐就好了,如今眼睛腫得像核桃,本來的大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剩下一道縫。

  她眯著眼睛說:「沒,沒本事。」

  以前十次能準一次就不錯了,後來偷偷摸了姐夫的袖子,也就能中個三四次而已。

  「你這天賦,放在馭獸宗有些可惜。」陸宗主繼續說:「我在中三天認識一個占卜師……」

  范小艾立刻搖頭,還一臉警惕地躲在了蘇飴糖背後,「我有師父了。」

  陸宗主:……我只是提一下,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

  他開玩笑:我看著就那麼像個惡霸?很凶?

  雲聽畫插話道:「不凶啊,宗主你眼角眼淚都還沒乾呢。」

  夏苑主看到陸宗主臉上笑容都僵了。

  夏苑主用帽子敲雲聽畫的頭,「蠢貨,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宗主擔心你們都哭了好幾天,這種事是能隨便說的嗎?」

  「人陸宗主不要面子的嘛?」

  蘇飴糖:夏苑主,你這才是公開處刑吧。

  劍塚已開,不少人稍作休整就一頭紮進了真正的劍塚裡。

  蘇飴糖和雲聽畫沒急著進去,反正第一已經爭不到了,不如恢復好了再進,像她這樣想法的人也不少,包括王憐枝同樣如此。

  王憐枝就在馭獸宗修養,他先是搓了很久的手,又換了一身白衣,接著用了掃雪新給的潤脈丹。

  那丹藥果然非同一般,在滋養靈脈的同時,也像是清風揉過他緊繃的身體,大大的緩解了痛感。

  在外界,他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像是卸下了一身的鎖甲,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之中。

  那一瞬間,他一直緊繃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王憐枝:舒服。

  小鳳凰:天啦,你也要抱緊掃雪的大腿啊,他的丹吃了都不怎麼疼了!

  它還在那數腳丫子:「要哄雲聽畫,沾運氣;哄蘇飴糖,能療傷;哄掃雪,有藥吃……」小可憐肯定沒什麼本事哄人了,它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沉甸甸的壓塌了它漂亮蓬鬆的火紅羽毛。

  主人太冷不會說話怎麼辦,生活不易,器靈歎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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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叫爹

  蘇飴糖和雲聽畫在鯤魚上休息,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都送了上來,看得人眼花繚亂。陸宗主都拿出了一朵水蓮,用來幫助他們恢復靈氣。

  兩個時辰後,他們準備進入劍塚,這一次,小師妹也會跟著進去了。

  經過這次妖域之劫,雲聽畫和蘇飴糖在馭獸宗年輕一代弟子之中變得格外有威望,以前每個峰都有各自的大師兄大師姐,彼此之間還會經常被拿出來對比,如此,他倆喜摘大師兄和大師姐的稱號。

  其他人消耗少一些,但也沒人單獨行動,就等大師兄大師姐出來之後,一塊兒入劍塚。

  蘇飴糖、雲聽畫、小師妹以及王憐枝走前面。

  馭獸宗弟子,以及三五個清音閣弟子緊隨其後,這一次的劍塚有些奇怪,入口是一些飛劍組成的一個圓形管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刺眼得很。

  且對著人的那一方,就是管道內側全是劍尖兒,看上去讓人莫名緊張,劍意的鋒芒懾人,不少不是劍修的弟子都打了退堂鼓。

  一個瑤光峰的靈植師小聲說:「我們不是劍修,就別去湊熱鬧了吧。」

  「不怕,要真把腳底紮穿了,讓大師姐施展個春風化雨訣。」

  此話一出,眾多靈植師表示,刀山火海都去得,踩個劍尖兒怕什麼?不怕,我們一點兒不害怕。

  蘇飴糖嘴角一抽:我有耳朵,我聽得到。

  劍道看著不寬,遠遠瞧著以為僅供一人通過,等走近了才發現,這劍道會隨著人的數量來調整,他們一群人過去,也不顯擁擠。

  他們腳下是劍。

  頭頂是劍。

  整個空間內,到處都是寒光閃閃的劍,無數劍意交織在四周,讓人渾身上下都有輕微的刺痛感,就連劍修也不例外。

  蘇飴糖:密集恐懼症要受不了了。

  走著走著,她發現原本並排在一起的王憐枝竟然落在了後面一米遠。

  雲聽畫走得很輕鬆,他也留意到了,便主動關心道:「你怎麼了?」聲音一出,劍道內頓時回音陣陣,引得無數飛劍嘶鳴,震得嗡嗡作響。

  還好這會兒全是同門,要是有外人,肯定已經嫉恨上了。

  雲聽畫連忙噤聲,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他都怕動靜太大,把頭上的飛劍都震下來,到時候直接來一場名副其實的飛劍雨。

  王憐枝傳音道:「你們走吧,不用管我。」

  他想了想,還是給同伴解釋了一句,「我帶了箜篌琴。」

  雲聽畫傳音回復:「這裡是劍塚,你帶一把有器靈的箜篌琴!」難怪他看著比其他人都困難得多,步伐都要踩得沉重一些,這是要被飛劍嫌棄死啊。

  王憐枝:「劍塚劍靈多,看看能不能以靈補靈。」

  蘇飴糖:所以王憐枝不是來挑劍的,他竟然想帶小鳳凰進來吞噬劍靈?

  是了,吞噬器靈,能夠讓自己的器靈進階。

  憐枝公子你這麼莽的嗎!真‧膽大包天了。

  王憐枝因為攜帶了鳳首箜篌的緣故,在劍道上行進遇到了莫大的阻力,他又不會將箜篌扔下,於是只能頂著那些劍意往前,只是沒走多久就承受不住,被一道劍意直接給挑飛了。

  在這些磅礡的劍意面前,元嬰期大圓滿的王憐枝也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根本接不下一招。

  這個劍道,彙聚的是整個劍塚的劍道意志,他一個元嬰期大圓滿能走到現在,已經十分難得了。

  結果就是,清音閣大師兄王憐枝,第一個被淘汰出局。

  小鳳凰:「……我都說了不要帶我進去的。」

  王憐枝:「本來也只是想帶你進去吃點兒東西。」是他想當然了,覺得劍有品質高低,仙劍魔劍之分,劍靈自然也有好有壞,若是能進去補充點兒劍靈,提升一下箜篌品階最好不過。

  他的鳳首箜篌是成長型靈寶,日後進階成仙器也有可能。

  他彈琴的手,不會握劍。淘汰,就淘汰了吧。

  王憐枝被淘汰後,雲聽畫在那感歎,「還好我進來的時候清了包。」他連儲物法寶都沒帶,這會兒龍淵劍放在劍匣裡裝好,直接背在了背上。

  龍淵劍被地炎妖腐蝕,劍端已斷。

  這劍只是個法寶,靈寶都算不上。在他煉器期的時候,龍淵劍算不可多得的寶物,可以一直用到築基期,如今他已經金丹了,這龍淵劍品階相對來說就低了許多,被毀之後,爹娘說都沒有修復的價值,直接換一把新的劍即可。

  他不想就這麼扔掉。

  這把龍淵劍,好歹是他挑了很久的禮物,在他心裡已經算作了定情信物之一。

  沒有靈器的劍,是沒資格進入劍塚的。

  但既然現在他都有機會進劍塚了,索性把龍淵劍帶進去,給它在裡頭挖個墳,用甜甜的話來說,這就是屬於龍淵劍的排面了。

  它也可以跟那些名劍葬在一起,多有逼格。

  他將這個想法跟蘇飴糖一說就得到了她的支持,於是,他現在唯一攜帶的法寶,就是背上的龍淵劍。

  蘇飴糖對於雲聽畫想要安葬龍淵劍一點兒沒覺得奇怪。

  畢竟,他當年還那麼認真的在淨月湖旁邊給他的刀螂兄弟立了個墳,當時還用裝五葉蘊石草的木匣子來裝刀螂屍體,如今用劍匣裝劍,還是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

  他,變了許多,眉眼之中少了從前桀驁不馴,多了成熟內斂。

  說他變了,卻又有很多地方,一點兒沒變。

  越往前,劍道越寬,除了身上攜帶了其他法寶的弟子,其餘人雖然感覺到了劍意帶來的壓力,但那壓力並不傷人,最多有一些刺痛感,並不影響他們前行。

  蘇飴糖兜裡其實還裝了一些仙人掌刺,這種刺不灌入靈氣的話就普普通通,算不得什麼靈物法寶。小師妹手裡還抓著她的木棍兒,那木棍兒就是普通的木棍兒,尖端也是抹的朱砂,也沒被劍意盯上。

  只要不是像王憐枝那樣帶一個高階靈器,基本都不會剛進來就被淘汰出局。

  若這就是劍道前面的入門考驗的話,他們這次還真是輕鬆。

  又往前走了一段,大家就發現劍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大河,河水墨青色,洶湧翻滾奔騰不息。

  河面上架了一座一人寬的獨木橋。

  一柄青銅銹劍劍尖兒朝下,靠在木橋前段的木頭樁子上,它整個劍身好似在水中浸泡過,除了銅銹,上面還佈滿青苔,也不知道在這劍塚裡待了多少歲月,劍身都殘破不堪,被歲月侵蝕得千瘡百孔。

  木橋兩旁困了不少修士,之前提前進來的,竟然都留下不少。全紮堆在了河岸邊……

  蘇飴糖還注意到河裡有修士沉浮,幾個浪頭打過來,那已經到了河中央的修士就被掀回了河岸。那是個年輕男子,修為深不可測,莫不是上三天修士?

  正想著,就見河中男子快步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上三天,姑蘇山月,交出你的劍。」

  「出去後,給你一百上品靈石。」

  他身上濕透,頭髮上還在滴水,靴子不曉得是不是泡水太久,都變了形。為了不被飛劍嫌棄,也不曉得他從哪兒找到一雙靈氣全無的布靴,連普通的防禦法寶都算不上。

  心倒是誠,可惜好像第一道關卡都沒通過?

  確定是上三天修士無疑了。

  上三天修士不敢動用靈氣,因此明明很著急也不飛也不瞬移,一路小跑過來還渾身都在滴水,嘴裡說著威脅的話,但因為實在太過狼狽,這話的威力就大打折扣,哪怕他名字聽著有些唬人,也實在叫人無語。

  雲聽畫一個火系法訣,把姑蘇山月身上的水給烘乾,接著手指一點,在他腳下畫了個圈兒,就有一圈火牆在姑蘇山月四周出現,將他徹底包圍在中央。

  從來都是他用靈石砸人,現在,居然成了被砸的那個,這滋味有點兒新奇,都想把人圈起來,叫他仔細看看,什麼才叫以錢服人。

  一百上品靈石,打發叫花子呢?他家最肥的那隻金精獸,現在都能吐上品靈石了!

  姑蘇山月:「他用法訣,為何不罰?」

  咦,他在跟誰說話?

  蘇飴糖則是心中暗道:這些劍,竟然連別的法術都禁止使用了嗎?

  就見橋頭青銅長劍嗡鳴一聲,「那是他的本源火。」本源火,並非外力,自不受約束。

  劍靈!

  一把看著普通鏽跡斑斑的青銅劍內都有劍靈。

  劍靈出聲之後,進來的修士俱都熱血沸騰,外面難得一見的靈劍,在這裡,只怕是隨處可見,難怪人人都想入劍塚,得仙劍。

  雲聽畫嘴一張,吐出一簇小火苗,眉梢眼角都透著得意。

  青銅古劍繼續道:「想過橋,拿劍來換!」

  難怪,這上三天的修士想要雲聽畫背上的劍,原來要過橋,得先交出一把劍才行?可這裡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劍修,來的時候又什麼法寶都不帶,現在身上有劍的修士不多吧。

  之前她覺得河岸被攔住的修士多,如今一看又覺得太少,按理說沒劍的人數會更多,那剩下的人哪兒去了?

  「體內靈氣消失之前,拿不出劍過橋,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在青銅古劍說完這話之後,蘇飴糖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快速溢散。

  她以前是從天地間吸收靈氣,然而現在外界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靈氣從她體內抽出一般,也就是說,在體內靈氣消耗乾淨之後,他們若是拿不出劍過橋,就會被踢出劍塚!

  這算是什麼考驗?想出此路過,留下買路劍?

  青銅古劍看向了雲聽畫,「你既有劍,交出劍,過橋即可。」它又看了一眼其他劍修,「還有本命飛劍啊,交出來,一樣過橋。」

  薄言只帶了一把劍,就是她的軟劍雲緞,這把劍她入門時師父親自為她鍛造,已陪伴她四十四年。

  她六歲便入劍閣,與雲緞一起成長,在妖域之時,也是雲緞給了她勇氣。

  她握著劍柄,心情沉重。若是得仙劍就必須要捨棄雲緞……

  她可能做不到。其實師父不是說,劍修的劍,品階並不是那麼重要,劍道高深的大能,手握竹枝,也能斬盡天下妖魔。

  但她現在只是個金丹期,一柄好的飛劍對她的提升太大了。

  雲聽畫也問:「你要劍做什麼?」

  青銅古劍發出笑聲,「當然是吃了,你們那些破銅爛鐵,除了吃還能做什麼?」

  雲聽畫搖頭,「那不行。」

  「我是來給龍淵劍挑塊風水寶地的,哪能進你肚子。」

  青銅古劍:「就你那破劍,也配叫龍淵?」它似乎極為生氣,發出一聲長鳴,身後大河捲起巨浪,把那木橋沖得東倒西歪,發出不堪重負的哢擦聲響。

  雲聽畫登時不服氣,說:「那你猜我叫什麼?」

  青銅古劍:「什麼?」

  雲聽畫:「爹。」

  青銅古劍:「爹?」這是什麼奇怪名字。

  雲聽畫:「嗯,孝子。」

  其他人:大師兄,你連一把青銅劍的便宜都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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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靈

  王憐枝,違反了劍塚規則,帶了鳳首箜篌進來,也只是被直接踹了出去,雲聽畫覺得自己嘲一下青銅古劍也算不得什麼。

  誰叫它要吃龍淵劍,還嘲笑龍淵劍破銅爛鐵不配叫這個名字。

  青銅古劍沒反應了,靠在木橋上一動不動,也沒發出一點兒聲音。那奔騰的大河也完全平靜下來,河面平滑如鏡,活水都變成了死水一潭。

  大家都有點兒緊張。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事實上,青銅古劍正在被其他劍靈嘲笑。

  「哈,真龍淵遇上假龍淵,還被贗品的主人給嘲笑了哈哈哈。」

  「龍淵你自己天天泡水裡,現在腦子都生鏽了吧,反應這麼慢,還管人叫爹!」

  龍淵:「找死!」

  「誰叫你這次出題啊,你自己出的這麼一道題目,都沒辦法跟他進行劍意比拼教訓他,出題的人不能傷人哦。」又一柄劍道,語氣顯得幸災樂禍。

  龍淵:「說得你們可以傷人一樣。」雖然每次劍塚都會死很多人,但這些人跟飛劍無關,都是那些修士爭奪飛劍大打出手,造成死傷無數。

  很多人還不銷毀屍體,等劍塚關閉,它們還得挖坑埋屍,免得屍體腐爛弄髒了家園,很叫劍心煩。

  但若來人想要收服飛劍,或者在劍塚內跟飛劍進行劍意比拼,那這些飛劍就能夠出手,如果來人劍道潛力巨大,也有可能出現許多飛劍,爭搶主人的情況。

  「可他要是選中我,我就可以幫你教訓他啊。」那劍又道。

  「對對對,我們也一樣。」不少劍附和道。

  龍淵:「你們有這麼好心?」劍塚裡的劍都算是競爭對手,在外面的時候就經常被天下人排名比較,彼此不服,進來了更是互相看不順眼,特別是有些同名劍,非得拼個你死我活才會罷休。

  如今劍塚,就僅有它一把龍淵。

  「叫爹,我就幫你。」

  龍淵:「滾!」

  龍淵劍因為是這次的出題劍,不能對進入劍塚的修士出手,它盯著雲聽畫,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引得身後凝固的河浪再次翻騰,其中一股水柱從河中央沖出,明明是水流,卻像是冰錐一般,直接刺向了雲聽畫。

  磅礡的劍意壓了過來,所過之處,遍地生寒。

  蘇飴糖手指想要快速掐訣,但此刻手腳都好似被凍住,枯木生春那複雜的指法根本不能完成,她看到那冰錐衝到了雲聽畫面前,直擊他眉心。

  也就在這時,雲聽畫背後的劍發出咚的一聲響,緊接著,龍淵劍衝出劍匣,撞向了冰錐。

  本就斷了的劍尖的龍淵劍徹底碎裂,劍身化作齏粉,唯有劍柄還殘留半截。半截劍柄上還栓了個布偶娃娃,正是蘇飴糖的樣子。

  龍淵:「咦,這破劍還未生靈,居然都能自動護主。」青銅古劍先是驚詫,仔細一看又明白過來。

  劍靈需要完整的意識,而現在這個麼,應該是鑄劍之時設置的陣法,在生死關頭,使得飛劍有自動護主的能力。

  只有劣等劍,沒有劍靈的劍,才需要靠這麼多陣法來輔助。

  雲聽畫周身生焰。

  那是本源火,本源火衝出體內剎那,識海內的火蓮徐徐轉動,導致他身上的火焰也成了蓮狀,朵朵蓮花落於冰錐之上,明明他用盡了全力,卻也只燒化了一點兒冰尖兒。

  龍淵劍:「我才是龍淵。」話音落下,身後河中一頭墨龍飛出,懸於河中央,河面瞬間起霧,它盤旋河面,口中吐水,宛如雲上神龍,威武不凡。

  這就是龍淵劍劍靈真正的模樣。

  「你那劍沒有劍靈,根本不配待在劍塚。老實交出來,我放你過橋。」它又不缺一把破劍吃,就是看雲聽畫不爽,你看中那破劍?不交出來不讓你過橋,看你交還是不交!

  「其他人也一樣,有劍的快交,沒劍的快滾!」

  有個劍修運氣不錯,他本來就沒趁手的飛劍,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對普普通通的雙手劍,這會兒拿出來後還給自己關係好的同伴分了一把,兩人給其他人說了聲抱歉,交了劍過橋。

  姑蘇山月仍是說要買,那兩人誰也不願賣。

  姑蘇山月:「……」

  早知道,他也搶了。哪怕不用靈氣,這些下三天的人其實也不是他對手。他就站著不動,下三天修士基本也傷不了他。

  他是這次比鬥的第三名,實力強悍,就因為不屑搶劍,覺得自己不走木橋也能過河,對自己的劍意有信心,這才想用直接橫渡河面的方式過河,哪曉得現在體內靈氣消耗大半,人還沒去到對岸。

  若真是被困在這裡,回去……

  定會淪為笑柄。

  他看向其他人,考慮要不要搶把劍了。陸續有人交劍過橋,他始終繃著臉,沒邁出那一步,可能是眼前的火牆太耀眼,他不想跟火焰硬碰?

  這時候,蘇飴糖問:「什麼劍都可以?」

  青銅古劍嗯了一聲。它自己設置的條件,倒是不拘劍的品質,否則的話,那破劍它哪兒看得上眼,還敢跟它重名,不自量力。

  蘇飴糖繼續道:「天劍竹算竹還是算劍?」

  青銅古劍知道天劍竹,這會兒也認真道:「自然可以算劍。」

  於是蘇飴糖拿出一枚仙人掌刺,用一星點兒靈氣便催發到劍的大小,「這個,也應該算劍吧。」雖說沒劍柄,這就是劍的形狀,靈氣催發後的仙人掌刺,形狀、大小、堅硬和鋒銳程度,都比得上許多高階法寶了,算作飛劍也沒問題。

  雖說靈氣法訣在劍塚裡會被嫌棄,但她催發仙人掌只是將一點點靈氣注入刺內,算不得施展法訣,根本不用運轉靈氣。因此,也沒引起劍意不滿。

  「這劍無柄。」

  「剛剛那龍淵劍還沒劍尖兒呢,你也說可以通過。」蘇飴糖看到雲聽畫明明還被那冰錐鎖定著,這會兒卻是扛著劍道威壓緩緩蹲下,將龍淵劍劍柄和那些殘片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劍匣裡,他難過的樣子,像極了冷翠山淨月湖邊埋葬刀螂時那個夜晚的他。

  蘇飴糖都想抱抱雲聽畫了。

  不過這時候,她還得跟守橋的劍討價還價,「現在這劍連劍身都沒了,你不也說,他交出來就可以通過。」

  蘇飴糖微微提高音量,「那我這劍,到底算不算劍?」

  青銅古劍龍淵看到雲聽畫一臉凝重的將破劍裝匣,心頭到底有那麼一點兒觸動,它設置這題目,其實也是考驗一下這些人對劍的態度。

  若遇到更好的劍,能輕易地捨棄自己的同伴,那這樣的主人,要來何用?

  誰也不敢說,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的仙劍。

  劍塚裡無數的劍比了千年萬年,也沒分出真正的天下第一。既如此,他們這劍道之路上,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劍,更好的劍,還有的修士為了鑄更好的劍,熔煉了原來的劍,所以,它覺得自己這個考題至關重要。

  雖說雲聽畫沒有交劍,但他其實在龍淵劍這裡已經算過關了,如果,他之前不讓它叫爹的話……

  這女子跟臭小子是一起來的,青銅古劍想了想,劍身點了點,微微振動後發出聲音,「算。」

  得到這個答案之後的蘇飴糖鬆了口氣。

  然後……

  她就開始發劍了。

  你一把,我一把,他一把,大家不要著急,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青銅古劍震驚了!

  你到底帶了多少這樣的「劍」?催發居然也不消耗什麼靈氣,一眨眼的功夫,就分出去了幾十把!

  蘇飴糖:「不多。」

  青銅古劍鬆了口氣。它既然自己承認了算劍,也不能反悔。

  「分給同門還是夠了。」她整個靈植袋裡,裝滿了仙人掌刺啊。

  馭獸宗弟子人手一把,完全不成問題。

  把身後的師弟師妹們分完,蘇飴糖還沖岸邊縮頭縮腦的柳鹿瑤招了下手,「鹿瑤,過來拿劍。」

  柳鹿瑤一出人群,就怕被宗門發現,思來想去,覺得進劍塚躲最方便,陸宗主他們可進不來劍塚,加上她也想進來見識一下,因此一出來,柳鹿瑤就直接進了劍塚,因為身上沒劍,被困在了河岸邊。

  她以為自己靈氣耗盡後就會被踢出劍塚,哪曉得,師妹竟然帶了那麼多「劍」!還注意到了躲在一邊的她,主動給她分劍。

  柳鹿瑤眼睛濕漉漉的,她紅著臉小跑過去,接過仙人掌劍後小聲道謝。

  「謝謝,謝……謝。」

  宗門弟子免費發劍,外頭的人,則要收費。不過也不算很貴,大家身上都沒靈石,個個留下欠條,出去後付帳。

  就連那上界的姑蘇山月,也主動表示打欠條。

  柳鹿瑤小聲說:「他們上三天好多人都搶了後面人的劍,他沒有。」不僅沒搶劍,還一直想橫渡大河,意志力堅定,讓柳鹿瑤有幾分欽佩。

  上三天的人絕大多數都瞧不起下三天的,眼睛長在頭頂上一樣,覺得下三天修士是螻蟻一般。像姑蘇山月這樣的已經很少見了。

  有柳鹿瑤幫忙說好話,蘇飴糖也給了他一把「劍」……

  青銅古劍氣得哆嗦,最後吼:「你,你們,快滾!」

  免得後面還有人進來,她還能發一波劍!

  雲聽畫再次把劍匣背起來。

  他走到橋上,忽然問:「如果我把劍匣埋在這裡會怎樣?被其他劍毀掉?」

  青銅古劍心道:「那倒是沒那麼閑。」不過它仍是道:「你真要把它留在這裡,除非你通過所有考驗,得到這裡飛劍認可,帶走一把這裡的劍,然後給它騰個位置。」

  它冷笑一聲,「就看你有沒那個本事了。」

  雲聽畫:「哦。」

  他以前重視龍淵劍,是因為覺得這是定情信物之一,也覺得龍淵劍陪伴了他這麼長一段時間,是有感情的。

  可斷劍出鞘,為他擋下寒冷劍意的那一瞬間,他彷彿才明白劍對劍修的意義。

  劍靈,因你而生,為你而死。

  都說他的劍沒有靈。

  可他覺得,它有了,只是太過弱小,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既有過靈,劍塚,就是它最好的歸宿,或許有一天,沐浴在萬千劍意之下的它,能夠聚靈重生,哪怕沒有身體,也能在劍塚之中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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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它來了

  獨木橋橋身很窄,只能容納一人過橋。

  之前進來的修士過橋時有許多人墜入河中,被河中洶湧的劍意打壓沉底,直接飛出劍塚,也有不少人出局。龍淵劍希望這次橋上淘汰的人多一些,省得它這關淘汰的修士人數不夠,還得被其他劍靈嘲笑,說它的考驗題目設置得不夠好。

  它期盼了半天,哪曉得,過橋的人還真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隊。

  一個都沒淘汰!

  龍淵劍:「這下三天的小破宗門,還團結得很。」它就不信到了後面見到了仙劍,他們還能如此團結!

  蘇飴糖覺得自己現在像個帶隊參觀的導遊。

  她在前面揮著棋子帶路,還得招呼後面的人不要擠,一個一個來,注意安全。

  有幾個不是馭獸宗的修士想插隊鬧事,直接被教做人。都不用他們出手,那個上三天的姑蘇山月往那一站,那就是超級保鏢了。

  想插隊,行,有本事推動他!

  他雖不能用法術,肉身實力就已經可以碾壓絕大多數下三天修士了,有他擋路,其他人只能守規則。

  過了橋是一片花海。

  各種各樣的鮮花組彙聚成海,一眼望不到盡頭,紅的似火,粉色如霞,白如霜雪,大片大片的色彩充斥眼前的世界,爭奇鬥豔,五彩繽紛。清風送來陣陣清香,微醺醉人。但作為靈植師,蘇飴糖對靈植的生機格外敏銳,多看一會兒就發現,這花海竟也是劍意所幻。

  蘇飴糖懷疑這劍塚裡的一切都是劍意幻化而成,這是一個劍意構成的世界。

  有不少人在花的海洋裡流連忘返,其中靈植師居多,應該是幻覺影響的緣故,有幾個愣是從花裡辨認出什麼珍惜靈草挪不動腳了,蘇飴糖只能小聲喊:「後面的,不走的話我們先走了啊。」

  她雖希望大家都能通過考驗,但有些人畢竟跟劍道完全不搭邊,純粹進來看熱鬧長見識的,實在不願離開她總不能扛著人走,也沒那必要。

  她喊話的時候聲音也不能太大,這劍意所化的世界裡,聲音太大會引起飛劍震動,雖然現在不是之前那個圓形劍道裡,也看不到飛劍到底藏在何處,但總歸到處是劍,鬧大了飛劍齊鳴,沒人承受得住。

  姑蘇山月:「管那些人做什麼!」

  他覺得這個門派修士很奇怪,不是劍修留下來等一等也就罷了,絕大多數劍修居然也沒離開,一點兒都不心急?

  薄言微微一笑:「大師兄和大師姐都不著急呢。」

  柳鹿瑤則是一臉同情地看著他:「所以你的同門沒等你嗎?」她雖然偷偷溜出了宗門,師妹也一直想著她呢。

  小師妹則拿著個木棍兒在那神叨叨地碎碎念,念完後把棍子一丟,本來她看到到處都是花想丟出條路,結果木棍兒竟然直挺挺地立著,小師妹歎了口氣,把木棍兒拿到手裡,自言自語:「走哪兒邊才好呢。」

  暗中觀察的花劍劍靈剛剛撐住了那根木棍兒,「想靠占卜找路,沒門兒!」

  姑蘇山月:「我不需要誰等。」柳鹿瑤那眼神,叫他心情不悅。他是宗門弟子年輕一代中最強的那一個,是宗門重點培養的弟子,從來都是別人羨慕他,嫉妒他,何時有人同情他。

  陡然被這麼看著,他渾身都不舒服,只想叫她把那雙水潤清透的眼睛閉上,省得叫人心煩。

  被她那麼看著,他竟然會覺得,自己好似真的有些可憐……

  「那些人都沒什麼劍道造詣,等了有何用,哪怕真的機緣巧合通過考驗,也得不到飛劍認可。」

  柳鹿瑤還沒說話呢,小師妹就搖頭了,「關在劍塚裡多無聊呀,聽說待在裡面時間長了,關於從前的記憶就會越來越淡,若是很久很久之後都沒尋覓到合適的主人,它們就會消散在劍塚裡啦。」

  歲月太過漫長,哪怕曾經的仙劍,千年萬年依舊能夠保持鋒利,可更長的時間過後呢,歲月能把一切都熬成灰燼,劍,也不例外。

  「真要能通過考驗,我覺得肯定有劍願意跟我們走。」小師妹語氣篤定地道。陸宗主他們天天說妖魔越來越囂張了,真正的戰爭隨時都可能來臨,現在有靈石都買不到好的法寶武器,要是能多帶些靈劍出去,他們也能換上更好的飛劍啊。

  劍塚只許一百歲以下的修士進來,她若是能拿到劍,就送給師父!師父可不比別的劍修差。

  姑蘇山月本想反駁,不過他仔細一想,好像那些通過了劍道考驗的人,的確都能拿到一柄劍,最次也是靈劍。

  不過每次成功通過考驗登頂的也不足百人,拿到仙劍的至多三五人,以前的考驗往往第一關都會淘汰掉絕大多數,只剩個五百來人,像這次這樣的,也是古往今來第一遭了。

  他倒要看看,這群人能走多遠。

  柳鹿瑤:「你不願意等,你就先走呀。」她說完,看了一眼花海,低呼一聲,「莫非你不認識路?」

  姑蘇山月:「不過是一片花海而已。」雖是花海,劍意卻不是花的劍意,若理解不透,肯定是沒辦法通過的。

  「霧裡看花終隔一層。」姑蘇山月自信地道:「只需以風劍訣破開迷霧,即可顯出真路。」

  「我會風劍訣,只是我乃上界修士,在這裡能不用,就儘量不動用靈氣了。」

  小師妹:「難怪不自己走。」

  姑蘇山月:「……」他不跟小孩子計較。

  薄言和冥禾擅長的都是滄浪劍訣,也就是水劍訣。

  他倆看向人群,就有兩位師兄自覺走出來,這兩個也都是金丹後期,擅長風劍訣,其中一個修的是雨疏風驟,風雨交加夜疏狂;另一個則是聽風劍訣,崖邊聽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兩人的劍訣,對劈開這花海都有效果,就是手裡都沒了劍。

  蘇飴糖又發了兩根仙人掌刺給他們,也可以做劍使用。於是兩人聯手劈出了一條路,原本開路後他們離開即可,對靈氣損耗也小,現在他們持續用靈氣灌注劍訣,使得那條路沒有合攏,一直存在。

  蘇飴糖催其他人趕快通過。

  還說:「大家辛苦了,等會兒我用春風化雨訣幫助大家恢復。」

  蹲在地上看花的靈植師們眼睛一亮。說其他話他們都跟沒長耳朵似的聽不到,一聽到春風化雨訣幾個字,登時就回了神。

  好幾個捨棄了珍稀靈植,興沖沖跟上了隊伍,還有幾個實在帶不動的,那也沒辦法了,等他們在花海裡靈氣耗盡,就能自己出去了。

  一片花海,只淘汰了幾十人,花劍跟龍淵劍對視一眼,原來彼此看不順眼的兩柄劍險些抱頭痛哭。

  劍塚打開數次,團結的宗門也有,但那些人沒有恰好遇上這樣的題目啊……

  其他劍靈:「誰叫你們這次別出心裁,弄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叫我看,還不如喊他們跳個舞呢。」

  「上次那個講故事也不錯。」

  「好了,到劍山了,他們也就能混到這裡了。」

  上劍山只有一條路。

  萬步階梯組成通天梯,成功登頂者,才能進入真正的劍塚,選劍,或是被劍選擇。

  劍塚出現至今,每一次開啟後最終登頂者都不足百人,而那些得到仙劍的修士,都在劍山頂上刻下姓名,迄今為止,上面也不過六十七個名字。

  不少名字,都曾驚動天下,在修真界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劍山。進入劍塚的最後一道考驗。」

  「每一步階梯,都蘊含一道劍意,由淺至深,由弱至強,只有劍道天賦極高,資質優秀,道心堅定者,才能一步一步登頂。」

  「此次進入劍塚的修士,走得最快的距離登頂還有十七步。」說話的劍靈並沒有露面,它冷笑一聲後道:「上去吧。」

  下三天的修士對劍塚瞭解不深,其中一個不是馭獸宗的弟子因為情緒激動,聽到劍靈說上去,立刻運轉靈氣,足尖兒一點兒飛了一段距離,剛剛淩空,就被一道劍意給擊落,身子直接空中消失,這是被劈出了劍塚……

  「你們的靈氣,只能用來抵擋劍道威壓,維持自身生命,想飛上去?」劍靈語氣嘲諷,「你們是我見過最蠢的一批年輕人。」

  蘇飴糖:莫名覺得這劍靈有點兒像中學班主任。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蘇飴糖上了一步階梯,沒感覺到什麼劍意,很是輕鬆。

  雲聽畫也是如此,兩人往上走了幾步,都沒什麼壓力。姑蘇山月這次沒等他們了,邁開長腿幾步就追了上來,並很快反超他們,瞬間拉開距離。

  劍閣的弟子也爬得挺快。

  蘇飴糖這次讓大家自己發揮,誰也別等,於是很快就有不少劍修超過他們,在二十餘步階梯的時候,彼此間就稍稍拉開了一點兒距離。

  有的人能夠輕鬆地繼續往上爬,而有的人,爬一步了就得在那步階梯上站一會兒,喘口氣了才能繼續。

  蘇飴糖回頭看,發現宗門還有很多弟子只爬了第一階就氣喘吁吁,好似身上背了一座山再攀爬一樣,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這些弟子,都不是劍修。

  看來,這一座劍山,真的是考的劍道天賦。

  沒有劍道天賦的修士,想要進山拿劍的確是異想天開了。

  像小師妹,她存的心思是想進來看看能不能替師父拿把劍,蘇飴糖也知道,如今小師妹站在第一步階梯上都臉色發白,她想要進山基本沒了希望。

  倒是柳鹿瑤莫非是因為丹器雙修的緣故,這會兒爬山也並不疲憊,已經超過她和雲聽畫十幾步,比起劍閣弟子也沒遜色多少。

  蘇飴糖歎了口氣,說:「我們走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兒,不過,總要盡力一試。

  雲聽畫沒急著走,而是問:「腳踩上臺階,才會接受劍意考驗?」劍意在腳下,所以他們每走一步階梯,都必須跟劍意對抗,那些弟子劍道天賦一般,有些根本沒修過劍,肯定抵擋不住劍意。

  但如果他們的腳尖兒不踩上階梯,豈不是就感覺不到劍意了?

  「怎麼,你想背人上劍山?」

  劍靈哈哈大笑起來,「也可以,不過,你承受的劍意就會比之前強十倍百倍,古往今來,還沒有誰能夠背人上劍山。」

  雖說雲聽畫劍道造詣不錯,不少劍靈都露出欣賞之意,但他太過狂妄了,居然想背人上劍山,簡直是癡心妄想。

  雲聽畫沒把劍靈的嘲諷放在心上。

  不能用靈氣法訣,不能施展輕身術,御風訣等等,所以大家只能往上爬,但看那個姑蘇山月也能三步並作兩步的跨階梯爬山,也就說明,並沒有必須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限制……

  所以咯……

  雲聽畫直接變成了青鳥,一身青羽,流光溢彩。他變成鳥之後,還把蘇飴糖背在了背上。

  他扇動翅膀,飛了起來。

  飛了幾步發現沒問題,說:「原來這樣就可以。」

  這是他的血脈能力,肉身實力,根本不用運轉靈氣。

  他是鳥啊,本來就可以飛啊!不用靈氣、法訣也能飛。

  劍靈:「你你你!」一激動,聲音都變了,聽著就像是之前守獨木橋的龍淵劍。

  雲聽畫:「你看我翅膀張開,它大不大,漂亮不漂亮?」

  雲聽畫真正的青鳥體型不算大,他的年紀,算起來還是一隻幼鳥,若要繼續變大,就得用靈氣了,他現在這背上,坐兩個人也就差不多了。

  於是雲聽畫駝上了蘇飴糖,又回第一層背上了小師妹,至於其他人,一來他背上坐不下,二來,他也不願給人騎。

  背上了蘇飴糖和范小艾,雲青鳥畫扇動翅膀,撲棱撲棱往上飛,眨眼就超過了劍閣那群修士,很快就追上了姑蘇山月。

  姑蘇山月:「……」

  這真的是劍道考驗?他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劍塚……

  底下,有個劍修一臉羨慕地看著頭頂青鳥飛過,他看向身邊的柳鹿瑤:「鹿瑤師妹,你也覺醒了靈獸血脈的吧。」

  柳鹿瑤點點頭:「對啊。」

  「那你也可以這樣!」

  柳鹿瑤搖頭:「可是我沒長翅膀啊。」

  她一本正經地說:「而且我也不能隨便讓人騎。」

  「不過變成小鹿過後,一步能跳好遠。」柳鹿瑤美滋滋地變成了小鹿,接著一蹦,直接在十丈外的階梯上落地,緊接著,洶湧的劍意疊加起來,讓小鹿兩個前腿一軟,當場跪地,連腦袋都趴在了上面兩級臺階上。

  姑蘇山月看著這個啪嘰一聲跪倒在自己腳邊的鹿……

  他是知道有些修士能覺醒血脈力量,不過這種人很少,他以前都沒見過,這次居然一次見了倆。

  不管是那隻鳥,還是這隻鹿,給人的感覺都是傻乎乎的。

  「只要你還需要落地,就會承受之前所有的劍意。」下三天的修士,都這麼蠢的嗎?轉念想到劍塚從未在下三天打開過,他們不知道這些細節也情有可原。

  看到那隻鹿臉著地,細細的前腿跪著想要站起來,姑蘇山月就覺得她看著格外可憐,又慘又可愛。

  轉念想到若是個女人正倒在這裡……

  好像還沒鹿可愛,不曉得得多狼狽。

  現在還早,姑蘇山月也沒承受太大壓力,他想了想,還是彎腰扶了一把。在碰到小鹿的瞬間,姑蘇山月感受到的劍意就強大了許多,不過現在還早,他依然能輕鬆承受,把鹿扶起來後他才道:「你這天賦普普通通,還是不要強求才好。」

  柳鹿瑤沖他道了聲謝,隨後一甩頭,繼續往上爬,依舊沒變回人形,還呦呦地叫了兩聲,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

  姑蘇山月搖頭,不再管她,繼續往上。

  此刻,那青鳥已經馱著兩人飛到了五千步左右的位置,他咧嘴笑了一下,腳下速度加快了一些。

  只是姑蘇山月在想,那些出題的劍靈有沒想過這次會冒出這樣一個異類,明明是人,卻能變鳥,長了雙翅膀一路振翅高飛。

  現在排在第一的就是天河劍派古新樂,也是上三天清音閣的少閣主之一,實力遠超同齡人。他也是這次神跡大比裡的第一名。

  姑蘇山月就是敗在了古新樂劍下,他只堅持了十招,便被其打下擂臺。

  古新樂次次都是第一,若劍塚被下三天的青鳥給搶了第一,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別說,他還有點兒期待那一幕。

  ……

  不用靈氣,只扇翅膀,還背了兩個人,雲聽畫飛得不算快。

  不過他也很快地超過了許多人,眼看著階梯過半,站在劍道階梯上的人越來越少,往往幾十步的距離,才能出現一個人。

  他飛著飛著,就看到前面高處臺階上站了個紅衣女子。

  那女子黑髮齊腰,髮上以彩翎做裝飾,裙擺很長,紅裙一直往下鋪了好幾層階梯,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往下流淌的岩漿,隨著她的動作,還在翻滾流動。

  雲聽畫本沒仔細看,就在他繼續往前上飛時,那女子忽然回頭,沖他嫣然一笑。她膚白貌美,眉眼嫵媚,回眸一笑時,那一身紅好似活了一般,襯得她好似站在層層火光裡,明豔動人。

  段紅瑤:「嘿,小鳥。」

  蘇飴糖直覺不對。

  這已經是上半段了,走到這裡來的都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全心全意地對抗劍意,哪怕還有餘力,也沒有誰會提前回頭看雲聽畫,更別說主動跟他打招呼了。

  不過不待她提醒,雲聽畫立刻飛高了一些,且把腳腳都緊緊收起,貼著肚皮。

  雲聽畫:「她沖我笑,肯定是想搭順風鳥。」

  他飛高一點兒,免得被那女的抓了腳腳,到時候掙脫不掉就麻煩了。

  蘇飴糖:你說的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雲聽畫繼續道:「想占我便宜,還喊我小鳥!」

  他從段紅瑤頭頂上空飛過,還冷哼一聲,「老子鳥大。」

  說完用力一扇翅膀,刮起狂風陣陣。

  段紅瑤頭髮都被吹亂了,這裡不能隨意使用靈氣,狂風一吹,她那隨意披在身後,只用彩羽做裝飾的烏髮可不就四處亂飛,糊了她一臉,連嘴角都飄進去了幾根。

  段紅瑤:「……」這就是那青鳥?

  宗門長老讓她引誘那隻鳥,最好直接帶到中三天去,他們在下三天的行為會受限制,不好操控。

  她現在只想把他吃掉。

  段紅瑤強忍著怒意,足尖兒一點兒騰空,在劍意出現瞬間,她身子化作火鳳,竟是直飛上天,很快就追上了青鳥。

  「還好你提醒了我,我都不知道可以用飛的。」

  火鳳比青鳥大出許多,她飛得更高,成了天上一團紅雲,穩穩地壓在了雲聽畫的頭頂上。

  段紅瑤:「謝謝你呀。」

  雲聽畫心想,那你有點兒笨啊,連這個都想不到。他往側飛了一段,然而頭頂那鳳凰也跟著動了一下,於是他仍舊被鳳凰的翅膀擋了些光,雲聽畫不滿了,說:「你先飛。」

  飛哪兒不好,偏要擋在我頭頂上,就你鳥大!

  她飛得太低,紅彤彤的一片遮蔽了其他光線,太壓抑了,他背上的甜甜會不舒服。

  段紅瑤微笑著道:「一起。」它投下的陰影像是一團紅雲,將身下的小青鳥徹底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中。

  百鳥朝鳳,她作為鳳凰血脈,比青鸞更高貴,要迷住一隻下三天的小青鳥,輕而易舉。

  雲聽畫:「笨鳥先飛,沒聽過嗎?」

  段紅瑤身子一僵,翅膀都險些忘了扇了。她在空中停頓一瞬後猛地一扇翅膀飛走,眨眼就往前飛出了十丈遠。

  鳳鳥扇動翅膀時刮起的風險些把蘇飴糖和小師妹都掀翻,還好蘇飴糖一手摟緊雲聽畫的脖子,一手抓著小師妹,兩人才沒掉下去。

  雲聽畫本來想罵,在看到那鳳凰尾羽之後,他瞳孔一縮,一股寒意躥到了體內,讓他渾身都有些發冷。

  他做過一個夢。

  夢裡有隻血腥又殘忍的鳳凰,那隻鳳凰紅得並不純粹,長長的尾羽上有很多雜色,其中還有一團墨黑色,就跟前面那隻鳳凰一模一樣。

  他以為第二天蘇飴糖渾身是血,就已經破了他那個噩夢。

  然而現在,他意識到,那個夢還沒有結束。

  現在,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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