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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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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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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章 羨慕

  「出來了出來了!」

  「師父!」

  「師姐!」

  南琉璃走出密室,就看到門外等了不少人。

  她一一看了過去。

  陸宗主、曲璿光、夏苑主、劍閣閣主、還有其他峰的峰主,瑤光峰幾位巒主……

  被這麼多人關心著的感覺,就跟頭頂的陽光一樣,驅散陰冷,讓暖意更濃。她熱愛的是修煉本身,認為修煉有趣永不乏味,如今覺得,修煉可以變強,而變強,可以守護更多的人。

  蘇飴糖和范小艾也在。

  南琉璃視線掃過蘇飴糖,目光落在她肚腹位置。

  蘇飴糖原本揚著大大的笑臉,這會兒被師父盯著看,只覺得肚皮都有些發涼,修仙了就不來大姨媽了,這會兒……

  怎麼有一種大姨媽疼的感覺呢?

  南琉璃:「呵呵。」看到蘇飴糖並沒有孕育新生命的跡象,南琉璃心頭鬆了口氣,然而一想到雲聽畫那時候的聲音,她就想再敲打敲打他。

  雖然感謝他,仍得提醒他。

  「雲聽畫呢?」

  蘇飴糖:「他還在神跡裡,暫時出不來。」

  「哦。」南琉璃雙手攏了下袖子,袖子底下露出了白玉尺的一端,微微一晃過後,又被她塞了進去。

  蘇飴糖:福運青鳥躲過了一頓胖揍!

  接下來,南琉璃說了一下她這段時間的經歷,前面的跟木懷柔講的差不多就簡單略過,她主要講述了一下裂隙崩塌之後,她在那秘境裡看到的一些東西。

  南琉璃取了紙筆過來,在紙上慢慢作畫。

  畫著畫著,她突然側頭看蘇飴糖,「你看我做什麼?」

  蘇飴糖愣了一下,剛剛她全部心神都被師父畫的圖案吸引,並沒有看師父啊。

  南琉璃:「有一種窺視感,從你這裡傳來。」彼此是最親近的人,她又是蘇飴糖他們救回來的,南琉璃不會隱瞞,她心中有何懷疑,都會直說出來。

  「那種感覺,有點兒陰冷。」只是說完之後,南琉璃自己又不確定起來了,她本身識海內時不時就有一種陰冷感,是被困在那混沌之地時,背部的感受,莫非影響太大,哪怕現在出來了,在元神內還是留下了無法抹去的記憶?

  蘇飴糖心頭一緊。

  難不成是天珩?

  天珩在看師父!

  師父繼續作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停筆,將畫上的墨吹乾後,她將紙懸掛起來,問蘇飴糖:「看著可否覺得熟悉?」

  蘇飴糖還未回答,陸宗主主動道:「右下角這一部分,是下三天地圖。」

  蘇飴糖仔細回想了一下她看過的中三天、上三天地圖,接著道:「這邊這部分,是中三天……」

  「上半部分是上三天,不過上三天的不全。」

  她有遊如昔他們給的玉簡,如今對上界也有一定瞭解,地形圖是最基礎的知識了。

  南琉璃點點頭,「我只熟悉下三天,不過我猜其他部分就是中、上三天。」

  她說到手裡,手腕一翻,將手裡的白紙翻了個面。

  南琉璃看著蘇飴糖道:「你現在再看呢?」

  現在,是地圖的背面。

  換個方向看,還有些不習慣。師父繪圖的時候好似太過用力,背面的痕跡很濃,好似墨蹟要透過薄薄的紙鑽出來一樣。

  蘇飴糖注意到其中有些紋路十分眼熟,就見師父指尖兒溢出靈氣,灑落在整幅地圖上,縮小的地圖就變得不那麼真切,一團團的線條,宛如陣法符文一般。

  其中有一部分,讓蘇飴糖目光凝滯其上,那是……

  天珩耳朵上的圖案。

  「是我給的那個?」

  南琉璃點頭,「對。」

  南琉璃精通陣符之道。蘇飴糖也給了她很多關於妖魔和陣法相關的玉簡,都是來源於上界的東西,她看得很認真。

  那段時間,沉浸在陣法一道之中,幾乎忘記了其他。

  許多的陣法她都找出了規律,就這一個,沒有。

  正因為摸不到一絲脈絡,才會記得格外清楚。於是在秘境崩塌那一瞬間,她再看到奇怪的圖案之後,一眼就能從那片圖案之中,看到熟悉的符文。

  為了將整片圖案記錄下來,她連生死都置之度外。耽擱了那麼一瞬,險些沒逃出來。

  如果只是個地圖就算了,可那秘境出現的位置跟妖魔陣法重疊,南琉璃懷疑跟妖魔有關係,她如今繪製出來,也是想弄清楚,蘇飴糖是從哪兒看到的這個圖案,到底跟妖魔有沒有關聯。

  蘇飴糖只能道:「我是在一個妖魔身上看到的。」

  話音落下,識海傳來輕微刺痛感,蘇飴糖繼續道:「神跡內有妖魔戰場,裡頭很多妖魔,是神跡吸收妖魔殘餘之氣後凝聚而成的,據說跟外界的相似度極高。」

  看來,等這邊溝通完了,她得進識海跟天珩交流一下。

  將徒弟給的難題破解之後,南琉璃才覺得了卻了一樁心事,至於其他的,目前掌握信息太少,判斷不出什麼來。

  她把剛剛繪的地圖交給了蘇飴糖,「你先收著吧。」

  「秘境崩塌,我被木懷柔救了下來,之後元神就陷入了昏迷。」

  南琉璃繼續道:「直到你們將我喚醒。」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掃了一眼蘇飴糖,接著視線往下,目光又落在她肚腹上。

  蘇飴糖:……師父不要在看我了,裡面沒寶寶。

  「那個地方……」南琉璃回憶起那片混沌,就有一種微微的心悸感。

  「我像是陷在一片冰層裡,剛好卡在那,一開始完全沒有意識,被你們的聲音喚醒後,才動了一下手指。」

  她詳細地描述了當時的情況和感受,「正面炙熱,背面冰冷,我卡在中間,冰火兩重天。」

  說到這裡,南琉璃感慨道:「就像是身處兩個不同世界的夾縫裡。」

  陸宗主下意識地道:「該不會是去了妖域吧!」

  他這邏輯鏈還很清晰,先是發現妖魔印記,摧毀後又誤入秘境,然後秘境崩塌元神離體進入裂隙,現在又什麼身處兩個世界,沒准就是發現了妖域呢。

  事實上,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妖域到底在哪兒。

  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個兒,陸宗主道:「我隨口一說嘛。」

  南琉璃一臉凝重,「淨露。」

  「最好把王憐枝也叫過來!」

  南琉璃:「讓他的白露花來看看。」

  說完,她看向蘇飴糖,又道:「倒也沒那麼麻煩。取出天劍竹來……」

  南琉璃斬釘截鐵地道:「劈我一劍。」

  曲璿光身上也有淨露,她立刻取出,朝南琉璃身上潑灑淨露,沒發現異常後才鬆了口氣。

  南琉璃卻是沒有半點兒放鬆,提醒蘇飴糖道:「天劍竹。」

  蘇飴糖只能招出天劍竹來。

  「我用劍尖兒刺一下您手指頭行不行?」

  她把天劍竹縮小,活像一根銀簪。

  「那樣發揮不出它本身的劍氣。」南琉璃讓其他人站開一些,「不過一劍而已,我還接不住麼?」

  陸宗主都想抽自己耳刮子。

  不過他也清楚,事關妖魔,不得不引起重視。

  南琉璃:「盡全力出手,不要猶豫。」她現在是全盛狀態,實力不比蘇飴糖差,若她不盡力揮劍,發揮不出天劍竹的威力,對她也造不成任何影響。

  這樣,若她被妖魔感染也難以察覺。越強的人,潛伏的時間也越長。

  唯有全力斬出一劍,才能在劍氣的影響之下,露出破綻。

  如果,她真的被感染的話。

  「就當我考驗你的劍道天賦了。」南琉璃見蘇飴糖抿著唇有些緊張,笑了一下道:「比劍吧。」她招手,喚來了她的劍。

  這是小徒弟從劍塚裡為她挑的劍。

  蘇飴糖知道師父心意已決。

  她點點頭,「好。」

  天劍竹一瞥對方的劍,身上的竹葉都往後一縮,在劍身後背交疊在一起,像是老幹部背起了小手手在巡視。

  「區區靈劍而已。」都不值得我出劍。

  等到對方劍氣斬出,天劍竹的葉子都支棱起來!戰意陡然迸發,劍身銀光閃耀,竹葉化作劍氣揮灑而出,「戰!」

  蘇飴糖以前只跟機關傀儡人對戰。

  這一次,是她第一次接師父的劍招。

  師父的劍招樸實無華,沒有那麼多虛晃的劍影,跟她手中的紫影劍完全不搭。

  紫影劍的劍靈是一朵紫色的花,擅長製造幻境,然而現在,那只是一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劍影,卻眨眼之間逼近,快得不可思議,蘇飴糖神識捕捉到時,她手中的天劍竹已被對方刺中,發出叮的一聲響。

  「南琉璃的劍就是快!」劍閣閣主感歎道,他想起了當年那一批被南琉璃打擊得連信心都快沒了的劍修。

  很多劍修練得就是快劍,一把拔劍式都要聯繫千遍萬遍,只是無論他們多快,在南琉璃面前就好似慢了一瞬。就好比現在,蘇飴糖的劍還沒刺出,南琉璃就已經刺中了她的劍。

  若南琉璃刺的不是劍而是人,只怕勝負都已經分出來了。

  好在蘇飴糖反應也快,她手中劍一翻轉,將紫影劍格擋開後,直接施展了滄浪劍訣,那浪潮沒有對南琉璃造成半點兒影響,眾人正覺可惜,就發現蘇飴糖是借著那股浪的力量拉開距離,巨浪推的不是南琉璃,而是她自己。

  她迅速拉開距離,在空中運轉靈氣,將靈氣注入天劍竹的瞬間便完成劍式,斬出了第二劍。

  寂滅劍,空劍訣。

  劍意成空,無影無蹤。

  南琉璃周身頃刻間亮起無數道劍氣,將她護得密不透風,隱隱成了一片冰層。不管空劍訣從哪個方向刺過去,都得先刺中冰霜劍氣。

  「這是玄霄劍派的劍訣吧……」

  南琉璃在冰面上捕捉到了一點兒光影,隨後,她捕捉到了空劍訣的劍意,直接一劍斬出,擊潰了空劍訣!

  蘇飴糖:……

  她體會到跟師父同代那些劍修們當年的絕望了。

  師父明顯遊刃有餘,她也不是真的就等著挨劈……

  師父還冷冷地看她肚子位置,看得蘇飴糖肚子一涼。

  總覺得她不用盡全力的話,是要被師父爆錘的!

  接下來,蘇飴糖也全力以赴地對戰了,過了好久,她才真正的傷到了師父,在她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天劍竹試探並非一定要攻擊見血,而是它的那些劍氣,有克制妖魔的作用,能夠有效的削弱妖魔的實力。當然,見血了更好,天劍竹的劍氣刺入妖魔身體,會讓修為境界相差不大的妖魔傷口短時間無法癒合,這也是天劍竹作為鎮守天河關劍陣的重要原因。

  但相差太大的就沒這個作用。就好比現在的蘇飴糖拿天劍竹去看天珩,能不能留下一道紅印子都很難說。

  南琉璃手臂上的傷口不深,眨眼就自行癒合了。

  眾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沒問題,那就好。

  天劍竹也沒感覺到南琉璃身上的氣息不對,它只是覺得紫影劍跟了個好主人,劍道造詣真高,聽說她也會春風化雨。

  天劍竹心頭歎氣:哎,有點兒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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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萬象圖

  南琉璃詢問了一下最近宗門的情況,得知蘇飴糖在宗門外種天劍竹後,就主動說去幫忙,她也會春風化雨,可以幫助天劍竹生長,完善劍陣。

  這段時間讓大家費心了,她也要為宗門出力。「蘇飴糖白天負責催生劍竹,晚上就回去修煉,機關人陣我稍後調整一下,等什麼時候你進去一次都不會被打到的時候,就給你換一種陣法。」

  她淡淡道:「你戰鬥反應跟從前比起來要強了許多。」

  得了誇獎,蘇飴糖還有點兒小驕傲。她有點兒明白為什麼以前曲峰主那麼需要大師姐的肯定了,連心魔都是南琉璃,有這麼一個優秀的人在前方做引路的明燈,連嫉妒都生不出來,只想追逐著她前行。

  「還不夠。」南琉璃道:「我修為境界比你低,也能輕鬆勝你。」

  對哦,蘇飴糖這才反應過來,師父現在是元嬰期四層,比自己還低兩個小境界,可她剛剛比劍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

  師父進階也很快,不過她進階這麼快也在情理之中。

  當年跟她同期,資質遠不如她的修士現在都是元嬰期,曲峰主更是早就到了元嬰期大圓滿,如今天地靈氣也遠比從前充裕,宗門還有了上界的資源,各種條件堆積在一起,促成了她的快速進階。

  若是能在神跡內淬煉神識的話,師父進階速度還會加快。

  想到這裡,蘇飴糖想起之前上界拿來的東西裡面也有多的玄音璧,她直接拿出來讓給師父簡單說了一下用法後,把玄音璧遞給了她。

  南琉璃原本打算回去再試,但周圍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她,催促道:「你現在就進去看看呢?」

  南琉璃不符合進入神跡的條件。

  若是她能進了,是否說明他們其他人也有那麼一絲希望?

  找到南琉璃跌入的那個裂隙,直接到神跡裡晃一圈兒,以後不也有資格進去了。

  於是在萬眾矚目之下,南琉璃進入玄音璧,不多時就退出來,搖頭,說:「沒看到你們說的入口。」

  那個懸浮於蒼玄地圖上的光點,她始終沒有搜尋到。

  哪怕她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魂碑上,通過玄音璧也無法入內,因為師父的年紀不合適?也不知道神跡是如何區分上、中、下三天修士身份的。

  還是說玄音璧是上界修士煉製並推廣的法寶,像那些大能尋找傳人一樣,會設置年齡和修為的關卡,符合條件的就是拿著鑰匙入內的,而師父誤入其中,用通俗點兒的比喻就是從某處圍牆的狗洞內進去的,之後再拿著不對的鑰匙去開大門,依然進不去。

  不會因為曾經進去過一次就不要鑰匙了。

  蘇飴糖他們每次進去都需要通過玄音璧這個媒介,沒鑰匙是不行的。

  陸宗主:「哎,不能啊。」這輩子都沒辦法進神跡去看看了,有點兒遺憾啊。

  蘇飴糖把神跡裡的情況詳細介紹了一下,她越說,其他人越震驚。

  「殺人燒沙養魂?」

  「只有三座主城!」

  「還能放大情緒!」

  天下惡人的確不少,但何時惡也能當道了?

  下三天也有陰毒小人,就好比之前馭獸宗的許洛。但他作惡也知道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因為誰都知道,一旦暴露,便會死無葬身之地,被天下人所唾駡。

  大多數人始終堅信,天地有正氣,心中有正義。

  「他們從神跡出去後,都需要浸泡滌心泉,不然心神容易受到影響。」

  白莞忍不住道:「要不你們別去了?」

  她作為孩子們的娘,總覺得平平安安最重要。

  「我們還挺好的。」蘇飴糖笑著道:「雲聽畫這會兒正在沙海裡跟金蠍大王玩呢,大王一高興就扔魂晶給我們,我們都不需要去拼命就能進階的。」

  夏苑主:合著你剛剛說了那麼多兇險,都是屁話!

  別人那麼艱難求生,你們在沙海裡戲耍遊玩?故意氣人的吧……

  等交流得差不多了,蘇飴糖回宗門外催生天劍竹。

  她過去後,沒直接催生竹子,而是先進了識海空間。

  蘇飴糖:「天珩,剛剛是不是你在看我師父?」

  她看那地圖的時候,師父說感覺到她神識窺探,但蘇飴糖並沒有那麼做,她能想到的,只有天珩了。

  他盯著師父看做什麼!

  師父破壞了妖魔印記,阻止了妖魔戰場出現在下三天,難道,惹怒了天珩?

  還好他現在也算是困在她識海之中,不能對外界造成影響,否則的話……

  對面,天珩也弄了一片竹林,那竹子外表跟天劍竹還極為相似,乍眼一看,就好似她的識海內沒了界線。一片竹林,將整個空間聯繫在了一起。

  就連那邊的金色島嶼都失了色澤,變得跟樹葉這邊的泥巴地差不多了。

  她沒看到天珩。

  繡架上也沒有他。

  他去哪兒了?蘇飴糖知道他還在,卻找不到他的身影。

  「天珩!」

  有風吹過竹林,一截橫向彎曲的竹子左右晃動,發出吱呀一聲響。

  天珩的身影從竹子上慢慢顯露出來,他今日穿了一身白,斜三十度角躺在竹子上,手裡握著一個透明酒壺,裡頭的液體帶著淡淡緋色。

  露出身形那一剎那,天珩正仰頭喝酒,一些酒水順著下巴滑落,落到白衣上時,迅速暈開,成了粉色的桃花。

  他放下酒壺,一雙眼眸裡霧氣濛濛,帶著醉意的眼睛看著蘇飴糖,說:「天珩?」

  「我喜歡聽你叫我名字。」

  「你再叫一次。」聲音沙啞,又帶著淡淡的輕佻。

  他在勾引她。

  蘇飴糖:「剛剛是你在看師父對吧?」

  天珩皺眉,他從竹子上輕鬆躍下,落地消失,再出現時,又到了天竹劍旁邊。「怎麼你跟別的女人不太一樣?」

  他這樣子,不就是那些女子最喜歡的模樣。他從其他人眼裡看到的迷戀,她完全沒有。

  「我剛剛那樣子不夠迷人?」

  他輕笑著說:「那下次,我披青羽如何?」明明是面帶微笑著說話,可語氣裡卻含著殺意,他沒有明說,但威脅已含在其中。

  青羽,來自於青鳥。

  等他出去,便用青鳥羽毛做衣袍。

  他想看蘇飴糖是何反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就見她也面帶笑容地說:「掛竹子上晃能有多迷人,你既然在我識海內,難道不知道,那是滾滾最喜歡的?」

  「跟誰學不好,你學它?」

  「關鍵你也沒它可愛啊。」

  在竹子上晃來晃去的大熊貓多可愛啊,一下子就擊中了蘇飴糖的心,而在樹上晃來晃去的天珩,蘇飴糖更希望他是脖子掛上去,而不是斜躺。

  天珩:「……」

  她說的……沒錯。

  最喜歡掛竹子上晃的,就是那個天天抱著竹子啃的黑旋風滾滾了。

  天珩手一揮,竹林盡數消失,「是我在看她,那又如何?」

  「我想看誰就看誰,你管得了?」

  蘇飴糖沉默了。

  看到蘇飴糖吃癟,天珩這才重展笑顏。如今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也就能在言語上爭個勝負了。

  蘇飴糖懶得跟他打嘴仗,繼續問:「你耳朵上那個花紋,是地圖?」

  天珩能看見外面發生了什麼,所以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瞞不住他,既然如此,蘇飴糖索性直接問了,萬一他心情好願意多說兩句呢。

  反正在他看來,自己只是螻蟻一般渺小的角色,透露一些信息也對他沒任何影響。之前有幾次,他都給她解答了。

  天珩頭髮本來很鬆散,這會兒他站在竹林邊,抬手束髮,將那側的頭髮撩起後用一根繩子繫在腦後,另外那一邊卻依舊鬆散,這半邊披髮的模樣更顯得他黑髮如墨,肌膚似雪,黑白分明,應襯得那張臉好似在發光。

  他側過頭,將耳朵偏向蘇飴糖。

  以前蘇飴糖都看不完全,這一次,因為天珩主動露出來的原因,那些圖案顯得清晰許多,就連中間的白茉莉,雖然微小,卻也層層綻放,還散發了淡淡清香。

  她確定了。

  這就是師父所繪的地圖背面。她還記得當時看到天珩的這隻耳朵是有一點兒殘缺的,如今,卻已經看不太出來了?

  她想起之前他五官一點點完善,是不是兩片金色島嶼徹底合攏,他耳朵上的殘缺也會補全。

  那兩個金色島嶼間的小小縫隙她已經看了許多次,每每再看一次,都還是會緊張。

  沒想到最後完善的居然是耳朵!

  天珩一指耳朵。「我繪你們的地圖做什麼,這個呀……」

  他捏了捏自己耳垂,那裡還有微微一絲殘缺,不過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恢復圓滿。

  「它是我們妖界至寶——萬象圖譜。」

  萬象魔圖!

  妖界的萬象圖譜,被修真界稱為萬象魔圖。

  妖魔長得千奇百怪,就因為它們覺醒力量時神識會溝通到萬象圖譜上的生靈,從而往那個方向修行……

  看到蘇飴糖一臉震驚,天珩笑了,「所以不是我們入侵修真界,我們,只是想奪回失去的家園。」

  他笑得一臉惡劣:「現在,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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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師父父

  她不是善良麼,若是得知自己所在的那一方不那麼正義,會作何感想?

  天珩等著欣賞蘇飴糖臉上的表情變化了。

  沒想到蘇飴糖叫天珩轉過身,「你轉過去我看看。」

  天珩一愣,「什麼意思?」

  蘇飴糖:「你背影更好看。」

  天珩知道她鬼主意多,不過聽到一聲誇獎倒也心情不錯,不過是轉個身而已,他就滿足她一下。

  天珩優雅轉身,恰有風吹過,衣袂翻飛,墨發輕舞。他背對天劍竹,轉過去後,柔聲問:「好了麼?」

  心情愉悅,連聲音都清越動聽。

  蘇飴糖盯著天珩那隻耳朵,隨後發現,不管正面,背面,從兩個方向看,圖案是一樣的。

  他這耳朵上繡的花紋還是個雙面繡啊,難怪他喜歡繡花?

  得到答案後,蘇飴糖立刻退出了識海空間。她已經把天珩當做了一個回答問題的工具人了。妖魔固然可怕,能利用一點兒是一點兒。垃圾都能回收再利用嘛……

  這裡是蘇飴糖的識海空間,天珩能察覺到她離開。

  他仍是難以置信地轉過身,看到樹葉底下空蕩蕩的早沒了人,天珩都氣笑了,從牙縫裡擠出了蘇飴糖的名字,「蘇飴糖。」

  「你很好。」

  他盯著面前的竹子,伸手,不顧竹葉劍氣,在竹身上刻字。這些劍氣能阻攔他,卻並不能真正的傷到他,曾經被竹葉割得滿手鮮血,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她看罷了。

  天珩在竹葉上留下一行字。

  「還記得柳鹿瑤嗎?」

  有些妖魔的血脈力量,是需要覺醒的。當日若沒有馭獸宗那妖魔的喚醒,柳鹿瑤體內的妖魔力量也不會復甦。就跟雲聽畫的青鳥血脈力量一樣,沒有覺醒之前,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若覺醒不了,就會平平凡凡的過完一生。

  天珩還想多寫一句,只是後來想想又算了。

  就當送她個驚喜。

  ……

  天劍竹給蘇飴糖打報告。

  天劍竹:「那妖魔在我身上寫字。」疼也不疼,妖魔沒用力,字跡刻下後就消失了,還好它甦醒時跟其他劍學了不少,能識文斷字。

  它將天珩寫的字告訴了蘇飴糖,蘇飴糖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提起柳鹿瑤到底是什麼意思。

  於是她又進去了。

  天珩:「……」他就喜歡那些人胡思亂想,猜來猜去,在猜測的過程中,動搖心神,她們這些人修的想像力,無窮無盡。能把一件好事,變成壞事,亦能把壞事往好處想,自欺欺人。

  她倒好,一有事就直接問,他們有那麼熟嗎?

  天珩:「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柳鹿瑤也是妖魔。你們關係不是不錯麼,既然知道她是妖魔了,怎麼不殺她?」

  「你對妖魔也沒那麼大的仇恨吧。」他突兀地眨了下眼,「既如此,你是不是也不捨得殺我?」

  「我救過你。」他收斂了邪氣,眉眼溫柔,「還陪伴你這麼多年……」

  頓了一下,又道:「對你有問必答。」

  「我已做到這樣的地步了,你,還想殺我?」他就是這般一步一步引誘其他人,讓他們相信,妖魔也能和平共處。

  有不少人,在他的幫助下,一點點變強,幫他修補元神,最後,被他收割。

  蘇飴糖,他費的心思最多,最不聽話的反而是她。

  蘇飴糖:「你是不是忘了一點?」

  「最開始的時候,要不是你,蘇菁怎麼會修為全失,元神崩潰?」可以說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一次秘境之行,那所謂的劍道傳承。

  如果沒有那些事,樹葉不需要花費那麼大的力量來遮蔽天機,讓她重生。以原來蘇菁的實力,也就是她自己的修煉速度,肯定也能很快地結丹,元嬰,飛升……

  蘇家一直仰仗她,最後肯定會將樹葉還給她。

  她也能發現自己的身世之謎,一路飛升到上界,尋找到真正的父母。

  只不過,那樣的話,她就遇不到現在這些人了。要是沒有雲聽畫,雲爹白娘,沒有滾滾、小燈泡、師父,小師妹,馭獸宗……

  蘇飴糖不願繼續去想這個假設。

  那時候的她一心練劍,眼裡看不見其他東西。像師父,又不完全是師父。

  她不願否定曾經的自己,但她更愛現在的自己。

  「你殺過我一次。」

  殺了人,再救人,就得對他感激涕零,忘記從前的仇恨了嗎?

  更何況,天珩還是妖魔。她不會天真的認為天珩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是想從他這裡套點兒信息,自己再去揣摩推測罷了。

  在天珩看來,她渺小得跟螞蟻似的,掀不起什麼風浪。所以他告訴她的那些信息應該大部分是真的,但虛假的地方,往往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天珩覺得有些無趣,索性道:「你想殺我,也殺不了我。」

  「不如到時候跟我去妖域,我幫你變強,給你機會殺我報仇?」

  蘇飴糖懶得跟他打嘴仗,再次離開了識海空間。

  天珩心情不好,那粉嫩桃花飛到繡架上時,他抬手捏碎,揉出了花汁,在布上一抹,就成了一地落桃。

  「阿珩,你心情不好?」

  「你別急,長老們都會幫我的,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出來了。」

  天珩:「嗯,好。」

  ……

  蘇飴糖坐在桌邊,用筆在紙上畫畫。

  她手裡的筆不是毛筆,而是專門用來刻陣法紋路的符筆,是在陣盤上用的,十分堅硬,落到紙上,若力量控制不好,一不小心就會將紙戳個窟窿。

  即便控制了力量,也能體會到力透紙背的感覺,每一道線條都透了過去,她將紙翻到背面,用手指輕輕觸摸,感受那些線條的紋路。

  蘇飴糖想起現代世界時,那些質量很差的紙,已經沁水的筆。

  字跡會透過紙,將背面都模糊,而正面的字,也會暈開。

  正面是整個修真界,背面,是萬象魔圖。

  妖魔通過萬象魔圖,來溝通天地萬物,從而覺醒力量,決定自己的修行之道。

  她可不可以理解為,妖魔的力量來源,其實是修真界的萬千生靈?就好比這紙上,背面的那些顏色,就來源於正面的字跡。

  背面的越來越濃,隨著時間的推移暈染開,也會影響到正面。

  那這張紙在哪兒,誰又是那執筆寫字之人?

  神跡?

  天道?

  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若是大家都不進神跡,妖魔的力量會不會衰弱……

  蘇飴糖直接進了神跡,把這一番推論發給了姑蘇山月。姑蘇山月已經是她目前能接觸到的,有大宗門背景的大佬了。其實找到遊如昔更好,不過當時沒留下聯繫方式只能作罷。

  想了一下,她又給王憐枝和泉初見同樣發了訊息過去。

  結果大家的回復是一致的。

  「不讓人進神跡,哪怕是空桑門的九品至尊水辛夷也做不到。」

  別胡思亂想了,洗洗睡吧。

  蘇飴糖:「……」

  的確是她想當然了,不過是一個推測而已,就算確定了這就是真相,也沒辦法控制下來。除非毀掉神跡,可毀掉神跡,像金蠍大王那樣的魂獸它們怎麼辦?

  她不過一個元嬰期修士,想得太遠了啊。

  接下來的時間,又是日復一日的修煉。催生天劍竹、被機關人捶打,進神跡滋養神識,還有進妖魔戰場熟悉妖魔……

  每天都忙忙碌碌,一刻都停不下來。

  好在神跡內她跟雲聽畫大多數時候都在一起,能見一面,再一塊兒變強,對現在的兩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半年後,顧星河在煉器比試上戰勝了對手,替師父廖炎了結了曾經恩怨,一時名聲大噪。

  那場比試玄音璧上有留影,蘇飴糖看到了顧星河的容貌,他生的也十分俊朗,從外表上看劍眉星目,因為常年煉器的原因,他膚色沒那麼白,是健康的小麥色,顯得年輕又有朝氣。

  蘇飴糖還在他身邊看到了柳鹿瑤。

  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兒,長得很瘦,明明很小,眼神卻有些陰沉,那個……

  應該就是許洛和花芸的女兒了。

  原來,劇情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

  要不了多久,就該挑戰王憐枝了吧?

  現在的王憐枝怎麼可能輸……

  蘇飴糖倒是不擔心這個,就算真的因為某些原因王憐枝輸了一場比試,他也不會產生心魔。

  現在在神跡內,三天兩頭都會跟壓制了實力的泉初見切磋,王憐枝到目前為止還沒贏過,蘇飴糖覺得他應該已經輸習慣了?

  泉初見那可是常年累月打擂臺的魂修,又是上三天的修士,對魂力的控制不是他們短時間能追上來的。

  她反而擔心如果劇情崩得太多,把她這個BUG給揪出來就慘了,所以,這個也沒什麼好提醒的,關鍵,她也不能,也沒法去阻止。

  如此,又過了兩年。

  蘇飴糖在源源不斷的修煉資源供給下,修為一路進階,準備衝擊元嬰期大圓滿。

  為此,她閉了三個月的死關。

  等出來時,就聽守在外頭的雲聽畫氣鼓鼓地說王憐枝輸給了顧星河。

  如今顧星河實力強悍,儼然已經取代了王憐枝,成了下三天第一人。

  雲聽畫:「還第一人呢,要不是我沒空,我都能教訓他。」他哪兒有時間,每天都在修煉,偶爾的空閑時間,跟甜甜談情說愛都不夠,哪捨得浪費時間去爭一個虛名。

  甜甜修為都元嬰期大圓滿了,他不努力的話,甜甜到時候跟王憐枝一起飛升??三人小隊裡他一個人在下三天,那日子得多淒苦啊。

  「那天王憐枝在神跡內受了重傷,這才會輸。」

  「顧星河還指責王憐枝冤枉好人,把人當做妖魔。」

  原來,王憐枝那天夜裡又遇到了柳鹿瑤,夜裡的柳鹿瑤跟白日裡明顯是兩個人,身上的氣息都完全不同,他神識在妖魔戰場裡淬煉過後更加敏銳,直覺不對,出手想要擒住柳鹿瑤。

  結果被趕來英雄救美的顧星河阻止,顧星河讓王憐枝拿出證據,而事實上,恢復了正常的柳鹿瑤身上不會有妖魔的氣息,不管是淨露,還是白露花都無法分辨,於是王憐枝並沒有證據,他只有直覺。

  偏偏他又輸給了顧星河,因此大家反而覺得是因為他被奪走了未婚妻,故意誣陷柳鹿瑤,想要將其抓回去囚禁在身邊。

  蘇飴糖:「……」

  「蒼玄愛恨情仇板塊裡的?」

  雲聽畫點點頭。

  「那王憐枝怎麼解釋?」真是給愛乾淨的王隊長頭上扣了個屎盆子,她想想都有些不爽!

  雲聽畫:「他沒解釋。」

  「不過要討公道的顧星河最後也噤聲了,說是個誤會,相信王憐枝的為人。」

  雲聽畫呵呵一笑,「師父把他打了一頓。」

  啊?

  「你師父,是你師父。」

  哦,小南姑姑揍了一頓顧星河,所以他不跳了?

  師父父,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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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顧星河

  「嘶!」顧星河吸了口氣,柳鹿瑤手上的動作登時停下,她有些擔憂地問:「很疼?」

  他趴在床上,側頭看柳鹿瑤,笑了一下說:「逗你的,不疼。」

  「你動作這麼輕,哪裡會疼。」他頓了一下,「再說,我也不怕疼。」

  就是被小南姑姑打了一頓,心裡頭到底是有幾分悵然的。

  他曾以為她隕落了,難過了好久,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走出來,還是遇到鹿瑤後,被她的天真活潑所感染,一點點的走了出來。

  她沒死,他很開心。

  即便剛剛被她打了一頓,顧星河心裡頭也是開心的。只是心裡頭總有了那麼一點兒陰霾,他不信任王憐枝,覺得王憐枝根本沒有半點兒證據,就要將柳鹿瑤綁走,而柳鹿瑤跟他訂過婚,有這麼一層關係在,難免不叫人多想。

  但他信任小南姑姑。

  知道她瞭解妖魔,可以說是真正的捉妖大師,也曾受她點撥,獲益無窮。

  她不只救了他的命。

  還傳授了他金丹淬煉之法,若沒有小南姑姑,他煉器大比都不會贏得那麼輕鬆。

  懷疑的種子,已經在顧星河心裡種下了。

  正想著,就聽柳鹿瑤說:「星河,你看著我。」

  他側頭,就看到柳鹿瑤直接坐在了地上,趴在他床邊,視線跟他齊平,他正好能看到她的眼睛,四目相對,顧星河心頭咯噔一下。

  只見她一雙眼睛濕漉漉的,那是他最喜歡的眼睛,跟她的名字一樣,像林間的小鹿,懵懂又天真,讓人忍不住想要守護她。

  雖然,她比他想像中的要勇敢得多。

  「你見過她吧?你跟我說說,她是什麼樣子。好嗎?」她眼睛裡水汽氤氳,像是河水漫過堤岸,一點一點兒濕了眼眶。

  顧星河預料成真,她果然問起了夜瑤。若是從前,顧星河會隱瞞,因為夜瑤說,她不想叫鹿瑤知道她的存在。

  她是柳鹿瑤在最脆弱時生出來的另一層意識,是保護她的。

  可當柳鹿瑤逐漸強大起來之後,便徹底遺忘了她,若是讓柳鹿瑤知道她的存在,她會更加虛弱,最終結局是徹底消失。

  夜瑤很虛弱,三五日才能出現那麼一兩個時辰,還是在夜裡。

  顧星河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他知道,這樣的人雖然很少,但的確有。

  他以前一直覺得那只是次意識而已,畢竟在夜瑤一出來時,他就用當年小南姑姑教授的知識判斷過,沒有發現夜瑤有任何問題,加上那些清音閣傳授出來的測妖辨妖之法,他是在確認沒問題後,才慢慢接納了夜瑤,也莫名覺得她有些叫人心疼。

  鹿瑤的心疼,是她天真可愛,捨不得她受半點兒委屈。

  夜瑤則相反,她堅強又倔強,像是帶刺的花,美且扎手。唯有那麼一次,消失之前,她輕聲說,她不如朝生暮死的浮游之時,他才驚覺,原來夜瑤才更叫人心疼。

  他一直以為自己瞞著是對的,然而現在,他不確定了。

  看著柳鹿瑤眸子裡的水光,顧星河艱難地開口,「嗯。」

  ……

  柳鹿瑤總覺得自己記憶會有那麼短暫的缺失,而每當她仔細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又好似會被迫中斷,下意識地放到一邊。

  距離第一次恍惚,已經很多年了。

  這些年,她在外界尋找自己的身世信息,查來查去依舊是一團迷霧,而她自己,好像也有了一些很奇怪的變化。

  潛意識裡,柳鹿瑤覺得,宗門的懷疑是對的。

  或許,當年師父會出事,真的是因為她。

  想到這裡,柳鹿瑤心中便充滿自責。

  只是以前在馭獸宗大部分時間也是獨處,後來出來了也是一個人,直到遇到顧星河,這些日子兩人幾乎天天都在一塊兒,若她有異常,顧星河應該知道。

  如今得到肯定的答案,柳鹿瑤將曾經一些忽略掉的細節串聯起來,得出了一個讓她自己都心悸的結論。

  師父,她害的。

  劍道秘境時遇到的妖域,也有她一份「功勞。」

  那隻妖完完全全地藏在了她的骨血裡,跟她融為一體,借著她的皮行惡。

  她將這些事也告訴了顧星河。

  「我不會再給她機會,讓她作惡的。」柳鹿瑤語氣堅定地道。

  「我不躲了。」

  「我要去清音閣,請王憐枝幫我。」

  「不對。」她搖搖頭,「還是直接回宗門請罪,求師父出面跟王憐枝商議解除婚約,再去清音閣淨妖。」

  「不能再讓他名聲受損了。」

  柳鹿瑤輕輕碰了一下顧星河的額頭,「若能淨化,等我恢復了,我們就成親罷。」

  顧星河身子微微一僵,這是鹿瑤第一次與他有這麼親密的接觸。

  因為她說她有婚約在身,雖然心悅他,卻不願太多親近,等她查明真相就回宗門請長輩們出面解除婚約了,再與他相守。

  王憐枝那邊不會主動解除的,因為,那是她母親臨死前的懇求。他答應了,就會做到。

  而她這邊,是需要宗門長輩出面才能和平解除,總不能她自己去退婚,那天下人該如何想,對王憐枝更是不公。

  鹿瑤沒跟她親密接觸過。

  夜瑤,卻吻過他。

  只是他不想傷害到鹿瑤,不想在她不知情,並且表明暫時不考慮的情況下,與夜瑤合修,否則鹿瑤清醒,他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他記得夜瑤的熱情似火,像是要將他的身體每一寸都點燃。

  此刻鹿瑤的輕輕碰觸,帶著一種聖潔之感,叫人忽略了欲望,只覺得被她碰到的地方微微刺痛,是九天灑落的光,澆熄了不該有的火,只留下叫人心尖兒顫動的溫暖。

  「若不能淨化……」

  柳鹿瑤望著顧星河微笑,「我這樣的妖魔,恐怕也不能直接殺,要是不能,就把我封印在宗門地下,若妖魔戰場出現,我還清醒,那我就去到戰場上,跟妖魔一決生死。」

  能夠完美隱藏,連上界白露花都無法發現的妖魔,比一般的天階大妖都還可怕。師叔說她出現異常時,應該是馭獸宗重新封印大妖那段時間,她猜測,她會出現問題,是大妖的引導。

  類似於她體內的小鹿血脈覺醒一樣。她有多重血脈力量,才能將妖魔的氣息掩藏得那麼深,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

  因此,她不是一般的妖,或許不能直接殺死,只能封印,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的推測,如果真的無法淨化,可以直接死最好不過。

  「若我意識被徹底吞噬,就像其他大妖一樣,封印永生永世吧。」

  柳鹿瑤指尖溢出絲絲靈氣,纏繞在顧星河身上的傷口上,「星河,等你恢復了,我就回去。」

  顧星河沉默許久,他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有些悶:「我送你。」

  就在這時,柳鹿瑤手突兀地抓到了他胳膊上,顧星河轉頭,就看到此刻的柳鹿瑤神色變了,她瞳孔泛紅,眼神淩厲,又有無盡痛楚飽含其中,「你不信我?」

  「夜瑤!」看到夜瑤眼裡血淚,顧星河心神俱震,然而,如果她是妖魔的話……

  他不能對一個妖魔產生憐憫之心。

  還沒等他再說什麼,柳鹿瑤眼神恢復清明,她看到自己狠狠地抓著顧星河的胳膊,手指甲都掐進了他肉裡,皺眉道:「她出來了?」

  「我感覺到了。」

  「我靈氣枯竭,神魂不穩時,她才能鑽空隙。」剛剛她得知真相愧疚自責,對未來又充滿擔憂,若是另外那種結局,勢必要跟他永遠分開,於是她心力憔悴,倒叫那夜瑤鑽了空子。

  她不會再給夜瑤機會了。

  她要想些高興的事。

  「回去也好,還可以找師妹春風化雨。」

  「師妹還有天劍竹。」

  「都是克制妖魔的,要是師妹在身邊,就算她還活著,也不敢出來!」

  柳鹿瑤一說起師妹,眼睛都在發光,沮喪和焦慮全都一掃而空。

  「師妹,就是你小南姑姑的大徒弟哦。」

  「你不是說你得了小南姑姑的傳承,算她半個弟子麼?」

  「那你還得管我師妹叫師姐!」

  柳鹿瑤歪著頭說:「那你豈不是也得喊我師姐?」

  她用手指頭戳顧星河,「你叫聲師姐來聽聽呀,好不好咯?」

  顧星河聽柳鹿瑤說過無數次師妹蘇飴糖。

  她把蘇飴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在柳鹿瑤眼裡,他恐怕不如蘇飴糖一根毫毛。

  顧星河見她想要通過這樣的方法來控制心境,便故意道:「在你心裡,我跟你師妹誰比較重要?」

  「師妹呀。」說完後,柳鹿瑤也意識到不對,訕訕地盯著顧星河看,還伸手摸他的頭,「你,你也重要。」

  顧星河:你心情倒是穩了,我……

  我慪氣了好麼。

  「你也很重要!」柳鹿瑤強調,然後說:「在師妹那兒,我都不是很重要的人呢。」

  這麼一想,好傷心啊!簡直想掉眼淚。

  顧星河:……

  你不是她最重要的人,還在我這裡委屈上了?

  看著柳鹿瑤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顧星河只能道:「你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

  「我為你做什麼都可以。」

  柳鹿瑤:「那你要叫我師姐嗎?」

  顧星河無語,卻也沒辦法拒絕她那期待的目光。

  等他好了,就得送柳鹿瑤回馭獸宗,之後的每一天,在沒確定時都是煎熬,確定後,或許就是絕望了。

  所以,這麼小小的一個要求,他怎麼能夠不滿足她。

  顧星河:「師姐。」

  柳鹿瑤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真的很想念師父他們了。」

  該回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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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徵召令

  馭獸宗。

  蘇飴糖出關後的必備項目是騎著青鳥游宗門?

  她騎在雲聽畫背上,一邊聽雲聽畫講最近發生的事,一邊往宗門外飛,她打算去檢查一下門外的天劍竹。

  竹林陣法早就佈置好了,但是她三個月沒過去了,師父也在外遊歷,沒人施展春風化雨,也不知道它們長得好不好。

  師父說讓懷了身孕的女子嘗試引導腹中胎兒修煉春風化雨訣,或許會更容易成功,因為胎兒在母體內吸收先天之氣更容易,並不需要用到靈氣經絡……

  她敢想,還敢往這個方面做試驗,聽說已經點撥了好幾個懷有身孕的女修了。

  這個操作很謎,蘇飴糖覺得師父非常大膽有想法,是真正的天才。

  還是全能的那種!

  就是不知道師父是不是從雲聽畫那句話裡得來的靈感了。

  師父能活下來,整個下三天都跟著受益!

  作為南琉璃的徒弟,蘇飴糖也格外驕傲。想到師父還錘了顧星河一頓,她更高興了。

  「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回來啊。」

  掏出傳訊符想聯繫,又怕師父正遇上事兒,還是暫且忍著吧。師父是在外面歷練,跟她待在宗門不一樣,她沒危險,師父可說不定。

  蘇飴糖坐在青鳥背上,從馭獸宗上空飛過,一路灑下青光一片,偶爾有那麼一兩片羽毛落下,就會被底下的靈獸靈植爭搶。

  原本有弟子也想搶,被靈獸和靈植們聯手揍了。

  如今,一看到青鳥一身羽毛微微泛光地從高空緩緩飛過,大家便知道,這是蘇飴糖出關了。

  以前他們還仰頭看,現在只默默瞥一眼,說一聲:「習慣就好。」

  ……

  到了竹林,看到長得茂盛的竹子,那大片的綠意將整個馭獸宗包圍,讓蘇飴糖心裡頭都踏實多了。

  正想著,就看到一條鯤魚由遠及近,上面站著的竟然是師父和木懷柔。

  「師父!」

  明明鯤魚背上的師父已經搖了鈴示意鯤魚停下,鯤魚還是跟剎不住車一樣往前飛,在雲聽畫面前來了個急剎,薄而透明的身體已經慣性而鼓皺成團,像個吹脹了的氣球。

  鯤魚乖乖停在青鳥面前。

  等雲聽畫用翅膀尖兒拍了拍它的頭,它這才興奮地癟了下去,還把南琉璃付的打車費給吐了出來,示意它不收錢。

  南琉璃一臉嚴肅地表示這不符合規矩。

  她付錢天經地義。

  於是鯤魚又開開心心地把吐出來的東西吞了回去,看著更一言難盡了。

  師父回來後第一件事也是照看天劍竹,她跟蘇飴糖一塊兒到竹林裡施展春風化雨,雲聽畫和木懷柔兩個幫不上忙,就在一旁聊天。

  雲聽畫:「聽說師父把顧星河打了一頓!」

  本來把注意力放在南琉璃身上的木懷柔立刻來了興致,「對!就是下手還不夠狠啊,要是我出手……」

  兩個有共同話題的人很快聊了起來。

  而竹林裡,蘇飴糖也在問南琉璃這個事,「師父怎麼想著教訓顧星河?」

  南琉璃:「順手。」

  「這些年在外除妖,我跟王憐枝也有過不少接觸,他的為人,我很清楚。」

  「王憐枝說柳鹿瑤有問題,雖沒有證據,我也會放在心上。」

  「何況,當年本來就是我們最先發現柳鹿瑤的問題。」

  「顧星河曾得我指點,對妖魔瞭解頗深,他跟柳鹿瑤朝夕相處,我不相信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想來是感情用事了一些。」

  說到感情用事兩字,南琉璃又幽幽地看了蘇飴糖一眼,她看過之後視線還緩緩下移,瞟了一眼蘇飴糖的肚子。

  蘇飴糖:大姨媽疼的感覺又來了。

  師父你怎麼還記著當時雲聽畫喊你時的話啊,那是,善意的謊言!

  蘇飴糖疑惑,「既然知道不對,為何不把柳鹿瑤直接帶回來?」

  南琉璃將自己的推測也告訴了蘇飴糖。

  「柳鹿瑤那種情況,類似於靈獸的血脈覺醒,最近下三天已經找不到什麼妖魔了,一來我想看看,藏在她體內那隻妖魔到底想做什麼,算是放長線釣大魚吧。」

  她頓了一下,「二來,柳鹿瑤目前是比體內的妖魔要強一些的。她知道後,去壓制那股力量,比回來淨化可能更好。」

  柳鹿瑤的情況跟那些被感染了的妖氣的修士不同,她不會短時間喪失理智,妖魔跟人能孕育後代就跟天方夜譚一樣,既然發生了,就說明胎兒在母體時就已經達到了一個奇異的平衡,不會再出現被感染瘋狂的情況。

  就是以後看兩股力量到底誰占上風。

  雖不會瘋狂,卻會被壓制,逐漸削弱,喪失對身體的掌控權,到最後,徹底消散都說不定。

  是人是妖魔,全看心智是否堅定。

  柳鹿瑤不幸,對許多人來說,她卻又是幸運的。

  因為,她還可以選擇。

  「強行抓回來會讓她產生逆反心理,心境的變化,會讓妖魔鑽到空子。」

  「反正現在有顧星河日夜看著,那妖魔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如今下三天妖魔又銷聲匿跡,也不知道是藏起來了還是真的捉光了,柳鹿瑤在外面晃還是可控的,她也會隨時留意柳鹿瑤。

  談到柳鹿瑤和力量覺醒,蘇飴糖就想起了當時天珩特意說了一下柳鹿瑤,她心裡頭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會腦洞大開來猜:「那像柳鹿瑤那種的人多不多?」

  跟人修沒什麼區別,體內卻藏有妖魔血脈,被妖魔引導覺醒後,意志不堅定的會逐漸被妖魔取代。就算意志堅定,虛弱時也會被鑽空子,那若是極為關鍵的時刻,特別是妖魔戰場上足以影響戰局的時候出現意外,豈不是麻煩了?

  這就跟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

  偏偏這樣的炸彈,不知道還有沒有,到底有多少!

  「不會多。本來,人形的妖魔就不多。」

  「妖魔感染後的人,修為再高都撐不了多久,懷孕生子,卻是一個緩慢又有損母體的過程。」

  「別胡思亂想,不會有那麼多意外。」南琉璃安慰蘇飴糖道,「我已跟宗主他們商議,大家都會負責一片區域,每日檢測巡邏,一旦發現妖魔陣法印記立刻通知其他人,這樣一來,下三天就不會出現妖魔戰場。」

  這樣,慘劇就不會重現了。

  蘇飴糖覺得現在的師父有點兒像帶著紅袖章的衛生員,看到哪裡有垃圾,一個健步就上去了。但這樣的話還有個問題,下三天的範圍太大了啊。

  蘇飴糖:「可是下三天範圍這麼大?」

  南琉璃:「所以得多造一些探測機關人啊,靈獸也得出力,那些飛鳥、遊魚,天地生靈,但凡有靈智的,都得參與其中來。」

  聽到師父這些話,蘇飴糖忽然覺得,妖魔也沒那麼可怕了。

  「師父還在,這些不用你操心。」南琉璃目光一凝,「你剛出關,修為還需要沉澱。最近幾天都在陣法裡待著,不要出來了。」她想了一下,聲音陡然嚴肅起來,「等過幾日,你再去挑戰……」

  挑戰什麼?

  「陸宗主、曲峰主他們,找他們一個個切磋指點,等馭獸宗的打完了,就去玄霄劍派,到時候我修書一封,你帶過去,直接找他們掌門吧。」

  蘇飴糖震驚了。

  這操作有點兒騷啊。她覺得自己不知不覺走了那種起點大女主風,打遍天下無敵手。

  呃,怎麼感覺有點兒像反派了呢。

  天天跑到別人宗門踢館可還行?

  蘇飴糖:「師父……」

  「當年那些人一個個排著對來挑戰我……」南琉璃淡淡看她一眼,「你現在沒闖出名氣,只能自己送上門去了。」

  她瞥了一眼那邊跟木懷柔聊得格外投機的雲聽畫,「打輸了,就雙雙閉死關吧。」

  頓了一下,南琉璃又道:「你如今都元嬰期大圓滿了,他才元嬰期七層,都沒一點兒緊迫感?到時候你飛升上界,他還留在下三天……」

  「差距太大,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

  蘇飴糖只能應下,「是,師父。」

  雲聽畫突兀道:「我怎麼感覺有點兒涼颼颼的。」

  木懷柔:「我好像看見琉璃她拿尺子了。」

  雲聽畫驟然一驚,想跑,都走了兩步,又轉回去,自個兒走到南琉璃身邊,喊:「師父,我先回去修煉了。」

  南琉璃微微點頭,「去吧。你修為落後了一些,還需更勤勉才行。」

  雲聽畫:「知道了。」

  甜甜是上三天的修士,真的,真的好難追上她!

  那又能如何呢,不管多難,多辛苦,總不能像以前那樣甩甩頭就放棄,他只能咬緊牙關,默默忍住,恢復後再繼續。

  「她就是你要追逐的光。」有這麼一個動力在,雲聽畫的修煉進度也是讓南琉璃滿意的。

  雲聽畫嘀咕:「什麼光啊。」

  「就是吊在我前面的胡蘿蔔,看得見,吃不著。」

  「我就是那驢,被一顆胡蘿蔔吊著哼哧哼哧往前跑的傻驢。」

  蘇飴糖扭頭看他,他立刻改口,「我不是驢,我是鳥,你的福運小青鳥。」

  話音剛落,就見天空一聲驚雷。

  緊接著,頭頂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瞬間陰暗,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天穹頂上傳了下來。

  「中三天,瀚海州,斷魂谷妖魔戰場重啟,大量妖魔入侵。」

  「現向所有玄級以上宗門發佈徵召令,具體規則,由宗門自行商定。」

  「願有更多俠義之士,自願前往斷魂谷除妖。」

  這是,來自於上界的天下傳音。

  聲音可以傳遍整個修真界,不管身在何處,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都能聽到。

  那聲音一直響了數遍,猶如春雷滾滾連綿不絕,等到聲音徹底停下後,蘇飴糖耳邊還在嗡鳴。

  中三天,瀚海州斷魂谷,不就是她在神跡內經常會去的那個妖魔戰場,神跡內的定魂珠,就出自於那裡的陰煞妖。

  那裡,原本就是一個妖魔戰場。

  現在,妖魔入侵,不是突破的天河關,而是再次打通裂隙,出現在了曾經的戰場上?

  這聲音傳到了下三天,難不成這徵召令還發到了下三天?斷魂谷的妖魔,下三天的修士對付不了吧……

  再說下三天的修士都去不了上三天,如何去除妖!

  難不成,不飛升了,直接走那個上界修士下來的通道,可那樣的話,豈不是斷絕了下三天修士的未來。

  蘇飴糖還清楚的記得,通過那個方法到上界的,以後修煉會很艱難,基本難有突破。

  南琉璃:「陸宗主應該接到了徵召令,我們過去看看。」

  ……

  蘇飴糖緊隨其後。她猛地想起一件事……

  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那個時間點了?

  王憐枝輸了。

  原文男主還會帶著柳鹿瑤回宗門來討公道,讓宗門長輩解除柳鹿瑤和王憐枝的婚約,這一段過後,劇情就沒了。

  所以即便現在不是那個時間點,也差不了幾天。

  想到這裡,蘇飴糖就頭皮一緊。那一天,本是解脫,但又因為識海內的天珩,變得更加兇險莫測。

  她會全力以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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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惡毒

  蘇飴糖等人很快趕到正殿。

  這一次,宗門的各峰主、所有長老齊聚在此,蘇飴糖看那陣勢稍稍猶豫了一下他們這些小輩是不是也該進去,就見師父和雲聽畫根本沒有任何停留雙雙入內,於是……

  蘇飴糖也快步跟了上去。

  按實力來劃分,她現在是元嬰期大圓滿,馭獸宗第一梯隊了,不要慌!

  陸宗主正在拍桌子,一邊拍一邊罵:「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說什麼妖魔戰場上妖魔的修為沒有限制,也有無數地階小妖,需要我們下三天的人共同出力!出戰可以,擊殺妖魔是我輩修士義不容辭之事,他居然讓我們金丹期以上修士都去!」

  「中三天一個妖魔戰場,反而要把下三天的人一網打盡?」

  什麼!

  竟然要下三天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全部上去參戰?這誰下的徵召令,簡直不要臉。目前妖魔戰場就一處,因為地域原因,瀚海州外都是界湖,所以只要封鎖好不讓其擴散,再將妖魔擊殺最後堵住裂隙,便能將災難控制在翰海洲斷魂谷內。

  是,肯定會有很多人犧牲,但總不該叫下三天的人全部上去送死。

  金丹期在妖魔戰場上能起到多大作用?最重要的是,就算僥倖活下來,他們也斷送了未來,通過其他渠道進入上界的,日後修為難有大突破。

  陸宗主罵得很厲害,其他人也是一臉凝重,夏苑主手裡的草帽不斷地扇,明明不熱,他卻出了一頭的汗,這是心裡頭憋著火氣,急出來的。

  「不去,去他娘的徵召令!」一宗宗主,都氣得飆了髒話。

  陸宗主說完才注意到蘇飴糖和雲聽畫,想到有小輩在,突覺有些不妥,語氣放柔了一些,「妖魔人人得而誅之,只是去的話,就是讓大家去送死,我……」

  他頓了一下,語氣悵然,「就讓我一個人自私吧!」這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由他來做!他選擇違抗徵召令,不讓宗門弟子去妖魔戰場。

  他說這話時,看向了南琉璃,還略有一絲心虛。南琉璃,是馭獸宗最積極的除妖人。

  不料南琉璃道:「不去是對的。」

  「中三天那麼多人,還有上三天相助,一個妖魔戰場,不會應付不了。」南琉璃分析道:「他們讓我們上去,我猜是最後一步。」

  「封印,堵住裂隙。」

  南琉璃目光幽冷,「那一步,需要人去填。靠近裂隙,容易被妖氣感染。」那可是妖魔衝出來的裂隙洞口,去填補的人,被感染的風險有多大,想一想就知道了。

  「當真惡毒!」

  「上頭的人越來越過分了,都不把我們當人。」

  「他們絕大多數,不是一直把下三天的修士當螻蟻一般看待麼。」

  蘇飴糖聽到這裡,又聯想到了神跡。

  那個被稱為神跡的地方,又像是煉獄,把人心放在裡頭煎熬,烈火烹之,心軟的人根本活不下來,他們只會越來越狠。

  她都有點兒慶倖,下三天的修士不能進入神跡了。

  「不去的話,如何跟上面交待?」

  「下界這徵召令,是翰海洲的洲主發的,反正都得罪知命樓了,再得罪一個洲主也無所謂,蝨子多了不癢。」

  「他們有本事就下來拿人!」老天爺都庇護著咱們!

  陸宗主想了想,「當然,這事我得跟其他宗門商量一下再做詳細應對。」

  曲峰主道:「暫時就先拖延一陣,敷衍過去吧。」

  「行!」

  「南琉璃你的機關巡邏鳥研究得如何了?」

  「已經造好了,就是需求量大,我還想看看調整一下,爭取將成本控制在十塊下品靈石內。」他們需要大批量的機關鳥巡邏。

  「最好是能跟天底下的高階靈植聯繫上,它們的根鬚遍佈整個下三天,有異常會立刻發現。」

  木懷柔:「我,我去試試看。」

  「虛空裂隙那邊,玄霄劍派和輕舟閣會負責建造巡邏靈舟,那個必須要安排人手,到時候每個宗門都要派出弟子去輪留駐守,日日巡邏。」事情都還在商議階段,因為中三天妖魔戰場出現,他們必須加快腳步了。

  下三天蒼玄界共有三十六州。

  其中三十靈州都有虛空海。如今,每一片海域都得建空島,讓弟子駐守,耗費的人力物力巨大。

  這是整個下三天的事,所有修士都參與進來,既然能夠阻止妖魔入侵,為何要坐以待斃,難不成,還能指望上界的人來救?上界仍是有一部分好心人的,之前的許多佈置,空桑門那位少主都提供了不少幫助,這個還是得記在心裡。

  但像她那樣的人,太少了。更何況,他們也不能把身家性命寄託在他人的良心上。

  別人指望不上,他們只能靠自己。

  「你們倆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大人做事,你們小孩兒不用操心,回去休息……」休息兩個字一說,陸宗主就見南琉璃微微顰眉,他立刻改口,「回去修煉,別在這兒偷懶!」

  等把蘇飴糖和雲聽畫攆走後,陸宗主這才面露憂色,「我們這些都還好說,若是得罪了上面的人,以後飛升的晚輩怎麼辦呢?」

  陸宗主自己是沒想過以後的,他雖然還期待飛升,卻也知道,飛升了也沒太大作用。他早幾年前已經自行去過中三天,自然是走的通道,這樣一來,註定以後不會有太大成就。

  不過他並不後悔,他年紀和資質都擺在那裡,倒不如在下界管好宗門,為宗門培養更多優秀的弟子。他們這一代的人,都沒太大希望。

  往上幾代,也沒出過一個渡劫飛升的修士,以前是不用考慮這樣的問題,但現在,他們有蘇飴糖和雲聽畫,這兩個弟子多年輕啊,資質又那麼優秀,飛升是遲早的事。

  其他弟子也不錯,如今不足百歲就已經元嬰了的年輕弟子甚多,最近幾年,陸陸續續突破了好幾人。

  再放眼整個下三天,王憐枝、顧星河這些也就不多說了,玄霄劍派也有好幾個年輕弟子進入了元嬰後期,當年那一批進入劍塚又得到好處出來的年輕人,如今個個修為不俗,日後必然會成為下三天的中堅力量。

  夏苑主將帽子重重擱在桌上,「我們這些老的,就從通道上去,然後趕到飛升的界湖和瀑布那,拼死也要守住他們!」

  話題更加沉重,倒是南琉璃揮了一下戒尺,「飛升的原因是下界的天地承受不住渡劫期的修士……」

  就是下面的天地比較脆弱,修士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之後,若不離開,會對下界造成影響,天道規則會逼迫他離開。

  同樣,他成功離開,進入上界,會受到天瀑淬煉伐骨洗髓,從而走得更遠……

  她右手握尺,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左手手心,「為何下界靈氣會稀薄,若我們能把上界靈氣引入下界,是不是就不用上去了?」

  她指尖溢出水珠,彈射到玉尺上,上端水多,下端水少,水珠凝而不落。

  南琉璃將尺子一抖,上端的水珠就滑到了下端,接著,她漫不經心地轉動玉尺,「原本天地是沒有上中下三天之分的,這說明並非天生,那後來,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說完,尺子啪地一下點在桌上,「可惜,這個問題,我現在還沒能力去鑽研。」這涉及到上、中、下三天秘密,恐怕只有修為頂尖的那一批人,才有資格掌握。

  比如,那神跡內的九品至尊。

  曲峰主喃喃道:「師姐。」

  陸宗主:「你可真敢想。」

  「走一步算一步吧,真到了那一天,或許局勢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

  「嗯。」

  飛升,還早著呢。

  王憐枝突破元嬰期大圓滿了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沉澱,蘇飴糖才剛剛突破,也還有時間。

  白莞原本是最擔心的,聽到這話忽地鬆了口氣,道:「甜甜她……」

  「其實不是下三天的人,她應該不需要飛升渡劫吧?」

  蘇飴糖直接上去,是不是不受那個限制?對未來沒有影響。

  「但她一直在下三天修行,體內濁氣沉積,若能進入天瀑淬煉最好不過。」

  陸宗主最後道:「這麼多年都沒誰飛升,大家都沒經驗,就別胡思亂想了。」

  「我跟其他人聯繫一下,現在暫時散了吧。」

  ……

  南琉璃離開正殿就去改了機關人陣法,這一次,她把陣法分成兩部分,接著將正在依依不捨互訴衷腸的小情侶喊了過來,「你們也不用分開修煉了。」

  雲聽畫先是一喜,旋即緊張起來,「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我修煉起來心無旁騖,斷然不會被外界打擾,哪怕是甜甜,也不能影響我修煉。」

  在師父面前的雲聽畫:我愛修煉!

  「那個陣法,你也進去。」想到每次蘇飴糖都被揍得爬著出來,雲聽畫就頭皮一緊,「我隨老夏師父外出歷練過……」

  「靈獸都親近你,對你下不了狠手,凶獸又受你天生血脈威壓壓制,雖然這些年你實戰經驗的確有進步,但還差得遠。」

  「信不信,你接不了我一劍?」

  南琉璃也就在修煉方面話多一些,她不願繼續多說,直接拔劍。

  雲聽畫:「師父我信!」

  「機關人陣法是吧,我也去闖!」

  於是,蘇飴糖和雲聽畫進入了同一個機關人陣法。

  師父還設置了獎勵,「你們倆各自通關後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能一起休息。」

  雲聽畫:行吧,好像稍微多了一點兒動力。

  蘇飴糖跟雲聽畫分開,她進入了機關人陣法,不過這一次,她沒直接踏入,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

  在修煉之前,她還有要事得確定一下。

  蘇飴糖進入識海空間。

  對面,空蕩蕩的一片,金色碎片島嶼還在,繡架上一片空白,天珩,又藏哪兒去了?

  她沒管天珩,而是走到樹葉底下,仔細觀察樹葉如今的狀態。

  看起來比從前蒼翠許多,樹葉上的兩道折痕和變得很淺。

  她心裡頭有了個猜測,是不是樹葉折痕完全消失之時,就代表已經重新回到了那個時間點……

  它成功瞞過天道,一切發展水到渠成,好似什麼它沒做過弊,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分開了。」

  天珩的聲音從身後幽幽響起,「要不,我為你唱首曲子吧?」明明他在天劍竹那端,聲音卻好似就在她耳邊。

  不知為何,聽到他說唱曲時,蘇飴糖心頭惡寒,她想都沒想,直接退出了識海空間。

  也就在這時,機關人陣開啟,元嬰後期的機關人,每一個都手持長劍,跟以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機關人還做得格外精緻,個個都是師父的臉。

  蘇飴糖:……

  雲聽畫的慘叫聲已經從隔壁傳過來了。

  雲聽畫:「天啦,怎麼都是師父啊!」

  蘇飴糖:糟了,雲聽畫要被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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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 請罪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不斷挨打中度過。那些大事,被宗主他們扛了起來,她現在能做的,只有不斷變強,快速成長起來,才能替宗門遮風擋雨。

  每次蘇飴糖覺得自己很疲憊的時候,聽聽隔壁雲聽畫的慘嚎,她就覺得自己又有力氣了……

  都闖了這麼久的陣,還能那麼有精力,蘇飴糖也是佩服他。

  好像還蠻持久的哈!

  累到極致的時候,蘇飴糖會躲到角落裡稍稍休息,這一點兒是陣法允許的,機關人會給她恢復的時間,每當這個時候,蘇飴糖就會到識海裡看看,樹葉有沒有明顯變化,以及對面的天珩有沒有作妖。

  天珩最近一段時間很安分,也很少主動開口說話,她上去檢查樹葉情況的時候,他大多數時候不露面,偶爾露面也只是坐在繡架那邊溫柔地看著他,那種感覺讓她心情緊張,總覺得他在搞鬼,到時候憋出個大招!

  蘇飴糖嘗試控制天劍竹往天珩的方向生長,她最近元神和修為都強大了很多,天劍竹也跟她一起變強,連樹葉都在恢復,她以為他們實力增長了能壓制一下天珩……

  但天珩一個眼神,就將他們逼退。

  她在成長沒錯。

  天珩恢復得更快。

  時間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清音閣。

  王憐枝點燃了引仙香。因為提前跟掃雪打過招呼,這香,直接送到了掃雪那,香煙送達上界之後,王憐枝就聽掃雪道:「今兒我是抽空過來的,以後,可能就沒機會跟你聯繫了。」

  掃雪還記著王憐枝他們救下少主的恩情,哪怕宗門已經給了一些報答,他自己還想親口說謝謝,再者,他覺得自己跟這個下三天的王憐枝有緣分,也有因果。

  若不是他當初送了白露花下來,王憐枝他們破除妖域也不會那麼順利,還能救出師姐。

  只可惜,回去之後每天都焦頭爛額,都沒空聯繫王憐枝,偏偏王憐枝又沒主動聯繫他,這一下子就過去了好幾年。

  因此,這次王憐枝有求於他,他立刻趕往了香殿,只是也就這一次了,以後,他在空桑門可能不能再這麼悠閒了。

  王憐枝聽出掃雪聲音中的沮喪,他應該面臨了什麼困難,以至於連聲音都懶得偽裝深沉,頓了一下,他還是道:「前輩有何難處?」

  掃雪:「我倒是沒什麼難處,中三天妖魔戰場開啟,現在這些人擊殺妖魔都勾心鬥角,聽說下三天的人都是推一些得罪了人的修士進去,如今大半年過去,都沒看到什麼進展。」

  他語氣憤怒,「我們發了那麼多除妖的物資下去,他們還有臉求助!」

  「上三天的修士下去是要受天道規則壓制的,雖說沒下三天那麼大,但也很危險,偏偏……師姐她……」說到這裡,掃雪聲音哽咽,「她心善,不對,她就是腦子不好,說什麼自己是空桑少主,理應下去除妖!」

  「我害怕,我沒去,我是不是很沒用!」

  王憐枝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想了想,說:「我也沒去。」

  小鳳凰:「我們下三天一個都不去,中三天的人狗屁用都沒,還想叫我們金丹期以上的全部去送死,說是你們空桑門的命令!」

  小鳳凰:「空桑門下過這樣的命令嗎?」

  掃雪:「怎麼可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妖魔的厲害,金丹期上去能頂什麼事?」

  掃雪歎了口氣,「你們下三天挺好的,我那時候,就特別喜歡跟師姐一起下來。」雖說每次下來,大家都說下三天太兇險,有天道壓制,他們下來就跟龍困淺灘一樣,但事實上,除了妖魔確實給他們造成了威脅,下三天的人修可以說單純得多。

  最多嘴上不饒人,撩狠話,比中三天不曉得好了多少倍。惡人當然有,卻少很多,當年他們在除妖遇到問題時,很多人願意出手相助。

  掃雪:「你們還團結一致,這次弄出的事,挺叫人刮目相看的。」

  「最近我們宗門……」掃雪說到這裡的時候,四下看了看,香殿這會兒沒其他人,他便咬牙切齒地道:「一群人都在逼門主,我們門主就是心軟,要是我,非把那些跳得凶的人都捏死不可,殺一儆百!看他們還敢不敢鬧。」

  「就是他們鬧,師姐才下定決心上戰場。她想做出點兒成績,堵住那些人的嘴。」

  「哎,你這次要換什麼?」眼角餘光瞥到外面有人進來了,掃雪立刻坐端正,問道。

  「我最近修為臨近突破,預感要不了多久就會飛升。」王憐枝道:「想問問有沒有丹藥,可以暫時壓制一段時間。」

  掃雪:「為何壓制?」

  復又反應過來,「哦,你現在飛升到中三天,中三天有不少人都會找你麻煩吧?」

  掃雪:「有倒是有,你元嬰期大圓滿在上三天也不過是微末境界,要壓制很簡單,藥也不值錢。」

  「就是因為擔憂危險一直壓制的話,會對你的道心有損,以後衝擊境界,可能出現問題。」畏難、畏險,是面對飛升雷劫時的大忌。

  「藥我給你,我也想辦法給中三天的修士施壓……」他說到這裡又搖搖頭,「不過別報太大希望,就好像你們下三天可以不聽中三天的修士命令一樣,在現在這個局勢下,中三天也不太搭理我們。」

  要東西的時候個個都低眉順眼,其他時候都敷衍至極。還是門主太溫柔了啊……

  王憐枝:「我不是畏懼,只是想等朋友一起。」

  小鳳凰:「對,有福運青鳥在,什麼都不怕!」

  王憐枝笑笑沒說話。他倒不是想借運,只是作為一個隊長,想為其他人多做點兒什麼!他這些年,在一點點的改變,冰霜融化,內心也逐漸柔軟。

  他已經研究了很久。

  上去之後,在天河瀑布裡淬煉身體的時候,外界的人是進不來的,而他們也看不到,到底有幾個人飛升。

  他的資質,遠不如蘇飴糖和雲聽畫。

  所以,他在天河瀑布裡的時間會短一些,他會提前出去。

  到時候,如果有中三天的修士守在那裡截殺他們,他想把人引開,給蘇飴糖和雲聽畫爭取一線生機。

  出去之後還有傳送陣,這是很久以前佈置的,方便接引飛升的修士,若是能成功突破到傳送陣的地方,順利脫身的機會就很大了。

  他們叫了他這麼久的隊長,而他,在神跡裡幾乎是靠他倆養的,過了幾年悠閒又安逸的日子。

  現在,輪到他承擔起作為隊長的責任了。

  所以,他壓制境界道心並不會有損。

  因為,他不曾畏懼。

  掃雪:「你心裡有數就行。」

  掃雪:「你要的丹藥,我現在就去取。你稍等我片刻吧。」那種丹藥他身上肯定沒有,這會兒得離開一陣,怕王憐枝缺引仙香,掃雪提前抓了一把放託盤上,給他送了下去。

  王憐枝看到面前出現的東西,嘴角微微抿起,笑容雖淺,笑意卻深達眼底,在眼眸之中泛起波瀾。

  小鳳凰:現在的小可憐,已經不可憐了呀。

  以前的他很冷漠,不管承受了多大的痛苦,都只是一個人慢慢咬緊牙根忍住。他很少笑,即便偶爾笑了,笑容也不達眼底,可以說是皮笑肉不笑,現在……

  小鳳凰為他高興,卻也為他擔憂。

  也不知道飛升那日,到底會發生什麼。

  它想,它一定要保護好他呀。

  小鳳凰默默對起了爪子,在心中念叨:「老天保佑,不對,老大保佑……」

  讓我們運氣好點兒吧。

  沒多久,掃雪重新出現,一根香都還沒燃完,他都已經拿了東西回來了。

  他把東西放到交換的託盤裡,看到王憐枝送上來的靈石後說:「又不值錢,你靈石自己留著吧。」

  掃雪:「還好這些丹藥不需要什麼兌換點。現在宗門好多地方都換成了另一派的人,經常刁難我們。」

  「不就學會了春風化雨了麼,就想當門主!」

  他重重歎息,「我怎麼就學不會呢!」

  「學會了就能用春風化雨修補天劍竹,補好天劍竹,壓力也沒那麼大了!」

  「你們那個拿了天劍竹的女修現在修為還太低了,要是她能早點兒上來就好了。」修為太低,天劍竹天弱,用來修補天河劍陣不現實。可現在,他們已經沒多少時間可以等了。

  門主他們還心善,不願意拔苗助長,只顧一時需要讓天才直入上三天。否則的話,也可以試試讓蘇飴糖去修補天河劍陣,萬一,能有一點兒用呢?

  不過想到她那個修為境界,掃雪也知道自己異想天開了。

  「這天底下又不只水千桃她一個人會春風化雨,憑什麼學會了就想篡位!」

  「掃雪,休要胡說八道!」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明明隔得那麼遠,王憐枝也從那聲音裡聽到了寒意。

  掃雪:「我先走了。」

  啪嗒一聲響。

  香煙從中折斷,王憐枝霍地一下站起來,他有點兒擔心,掃雪會不會因此出事!

  正想著,那折斷的香又格外倔強地冒了點兒火星,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就聽掃雪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是雲姨,秦伯的妻子,別擔心哈。」

  王憐枝快速道:「蘇飴糖,她不是下三天的修士,她很可能來自於上三天!」蘇飴糖的身世,現在知道的不少。

  她直入上三天的話,應該不會有那麼大的危害,跟下界修士上去不一樣。

  如果有了這一重原因,引起空桑門主重視,派人來接引她上去的話,到時候,她就不用跟他們一起飛升渡劫,從而面對來自於中三天的惡意。

  對他們來說,這是個轉機。

  對空桑門門主來說,這也是個機會。

  那什麼水千桃因為學會了春風化雨就想奪權,那門主身邊若是能帶著一個會春風化雨還收服了天劍竹的人,贏面更大吧!

  只是香煙已經折斷,掃雪的最後一句話都斷斷續續,他有沒有聽到,王憐枝不確定。

  而且他沒徵求蘇飴糖的意見就將她的身世告訴了其他人……

  王憐枝打開傳訊符,隨後又鬆手。

  他還是親自過去請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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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家

  清音閣跟馭獸宗的距離很遠。

  要先傳送,再乘坐靈舟渡過虛空界河,繼續通過傳送陣法到跟萬靈城臨近的洛鄉,然後飛到萬靈城轉乘鯤魚。

  現在的馭獸宗進出管控得很嚴格,萬靈城傳送陣全部封閉了,他過去一趟,得花最少五天的時間。

  小鳳凰以前一直叫他搬到馭獸宗附近去修行,最好就能賴在裡頭不走,他以前並不願意,馭獸宗的修士太過熱情,他覺得自己跟他們有些格格不入。

  王憐枝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獨處。

  他如今元嬰期大圓滿,近段時間都不會再閉關,更多的時候是尋求心境上的圓滿,住在馭獸宗的話……

  他想起前幾次去的時候,那些弟子紛紛跟他打招呼,長老拉著他嘮嗑,就連路上的靈植都勾他的鞋子,總覺得一言難盡。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與他搭話的,怎麼這些年,全變了呢。

  小鳳凰:「太遠啦,以後還要一起飛升,你不願住馭獸宗,我們住萬靈城也好啊。」

  這次,王憐枝點點頭,「嗯。」

  小鳳凰得寸進尺,「還是住宗門內好,滿山都是仙氣。」那是老大的福氣啊。

  王憐枝不搭理他了。

  路途遙遠,他想了想,直接進了神跡。

  泉初見還在沙海裡。

  她實力強,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離開。以前的泉初見不是打擂臺就是去野外歷練,哪會像現在這樣,整天待在沙海裡,耀武揚威地跟在金蠍王後面。

  好吧,其實他也一樣。上來的地方也是沙海,周圍還有隻六品沙蛇,看到他出現後蛇尾豎起,正要抽過來時沙蛇看清楚了他的樣子,尾巴又收了回去,直接鑽入沙子裡一溜煙梭得沒影兒了。

  沙蛇:快跑啊,大王的二號狗腿子又來啦!

  如今的沙海,已經沒有多少煉魂士了,有金蠍王坐鎮,加上一個嫉惡如仇的泉初見,他們敢抓新人燒沙就是死路一條。

  好似少了那麼多血腥和罪惡,沙海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頭頂的烈日也不復從在燥熱,沙漠裡也多了幾片綠洲。

  他看過神跡的歷史。

  猶記得,最早時候,神跡裡到處鳥語花香,宛如人間仙境,神跡因此而得名。只是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沙漠、枯草,血染黃沙,到處都是煞氣。

  這片天地很多地方被陰雲籠罩,唯有頭頂星辰透過霧濛濛的天灑下淡薄的光輝。而今,那閃亮著的星辰,也只剩下了一顆。

  蘇飴糖說神跡有問題。

  他想,若頭頂上那顆星辰也墜落的話,這裡面的秩序怕是要徹底崩亂,到時候,天下無光。

  王憐枝原地沒站多久,小山一般的金蠍王就從地平線那邊飛馳過來。

  泉初見跟在金蠍王後面跑,那樣子,看得王憐枝眼角一抽。

  就連小鳳凰都忍不住感歎,「小可憐的名字該送給泉初見了吧,她都伺候大王這麼多年了,怎麼大王都不給她騎!」

  大王在前面飛馳,她邁著兩條腿艱難地在後面追?

  王憐枝:「雲聽畫不在,我也不能騎。」

  金蠍王的後背,不是誰都可以上的。

  小鳳凰:「我能啊!」

  我能,不就等於你能!

  說完,它張開雙翅,熱情地撲向了金蠍王。金蠍王哈哈一笑,把小鳳凰甩上了後背,「對,就那裡,仔細踩踩。」

  至於金蠍王的腦袋,那是雲聽畫的專屬寶座,其他人都不能指染。

  就在這時,金蠍王笑聲戛然而止。它猛地往下一沉,本想直接躲開,忽然看到身邊小弟,還是一甩尾巴,捲起大片黃沙,將他們一起給埋住。

  難道最近幾年它們鬧得太凶,又把那位惹出來了?

  它沒怎麼鬧啊,就在自己地盤上撒野都不行!

  王憐枝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給鎖定了。有誰在看著他!

  他身上好似出現了一根繩索,將他從頭纏到了尾,明明被黃沙淹沒,周圍卻像是毫無遮擋一般,被那人輕易看透。

  王憐枝額頭上滲出汗珠。

  金蠍王:「咦,她鎖的王憐枝!」

  泉初見說話都很艱難,勉強擠出一個字,「誰?」

  「是我。」

  在聽到這兩個字後,王憐枝周圍的壓力驟然消失,且還有淡淡微風拂過,又有渺渺仙音在耳畔響起,讓他手指微動,忍不住想要撥動琴弦。

  泉初見也發現周圍的壓力瞬間消失,她看王憐枝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有些擔心,正要過去,被金蠍王用尾巴鉤住掛了起來。

  金蠍王小聲道:「那位跟他說悄悄話呢。」

  泉初見:「到底哪位?」

  金蠍王抬頭,做了個看天的動作,「你們那邊的。」

  泉初見登時反應過來!

  九品至尊,空桑門主水辛夷!對於他們這些普通魂修來說,九品至尊,是多麼遙遠的存在啊。

  她找王憐枝做什麼?

  ……

  王憐枝放鬆下來。

  他想讓自己保持警惕,然而根本做不到,最後索性完全放鬆,還開始去感受那仙音,聽著聽著,手指不由自主地隨著韻律而動,小鳳凰飛過來時被他直接捉住,化作鳳首箜篌,便有琴音傳出,猶如淙淙流水一般,從山巔一路往下,蜿蜒如蛇,隨著樂音逐漸急促,宛如靈蛇化龍,奔騰入海。

  王憐枝這幾年魂力一直是五品初期,一曲彈畢,直接越了三個小境界達到了五品中期,他沖虛空遙遙一拜,「多謝。」

  雖然對方只說了兩個字,是我。但王憐枝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空桑門主,水辛夷。看來掃雪沒事,還將他之前說的話彙報給了門主。

  水辛夷:「你說她來自於上界,此言當真?」

  空桑樹上,水辛夷的房間門窗緊閉,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她坐在床角,床上的紗幔也已經放下,四周黑沉沉一片,唯有她一雙眼睛明亮,像是眸子裡點燃了橘色燈火,帶著叫人舒適的溫暖。

  王憐枝在那通透的目光注視下,無法做到撒謊。

  但他不確定對方來意,是不是真的友善,只能儘量含糊地道:「她跟我們一起進入神跡,但是,名字沒出現在下三天。」

  聽到這個回答,藏在黑暗中的水辛夷笑了。

  她嘴角勾起,笑容無聲,眼角卻有霧氣氤氳而起,一滴淚珠從眼角滾落後,霧氣又悉數消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水辛夷:「我要見她。神跡內見她。」

  現在的她魂力已經跌到了那個臨界點,最近不能再生出任何事端了,繼續下去,就是境界跌落,星辰落下,叫其他人看出她是個紙紮老虎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水千桃這些年境界提升得不可思議。她跟她早些年修為和資質相當,在空桑之靈選了她之後,水千桃一度崩潰,前往秘境時遭遇不測,元神崩潰修為盡失……

  結果現在,水千桃不僅將修為追上來了,還學會了春風化雨,水千桃和那群人試圖將她架空,逼她讓出空桑門門主之位。

  那些人心裡有鬼,能有機會將她趕下去自然求之不得。

  還好,她終於有了女兒的消息。

  單單看天劍竹、春風化雨,她還沒法將蘇飴糖跟女兒聯繫起來。

  等知道她並非下界修士之後……

  再聯繫其他的條件來看,蘇飴糖的身份就已經很明顯了。

  她那個被迫提前出生,從她腹中破出來時,還只有巴掌大小的女兒啊,若非她用上了空桑之靈,她那提前出生的女兒,根本活不下來。

  那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自私,但她,不後悔。

  「蘇飴糖。」水辛夷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

  她想,那孩子一定很嗜甜。

  她的女兒還活著,就要回來了。

  空桑之靈一直遮蔽天機,水辛夷找不到蘇飴糖,也不敢放手去找,如今,終於得到了她的消息,這是老天也在告訴她,她可以接孩子回家了嗎。

  找回女兒,就能拿回空桑之靈,到時候,她能夠跟孩子團聚,重新拿回空桑之靈後,她也不用忍得這麼辛苦了。

  只是在那之前,一切都需小心謹慎才行。

  水辛夷打算跟蘇飴糖先在神跡裡見面。

  「你讓她到神跡裡來。」

  「只要她出現在你身邊,我就能看到她。」

  王憐枝:「好。」

  「最近,有什麼需求,跟掃雪聯繫。」

  話音落下,王憐枝就看到掃雪踩在一片樹葉上飛到了沙海裡,他落地後看到王憐枝,露出一個憐憫的眼神將被埋了半截的王憐枝從沙子裡挖出來,說:「早該在神跡內聯繫了,方便多了啊。」

  在神跡內的傳訊魂器上各自留下印記之後,掃雪問:「你還很厲害啊,都五品中期魂力了,還能在沙海裡行動自如。」

  「這裡可是有隻八品的金蠍王!」

  掃雪一臉警惕地說:「我都打不過。」他年紀不大,如今魂力也就是六品而已。原本以為自己比王憐枝要高出許多,下三天修士魂力有個三四品就很厲害了吧,哪曉得王憐枝居然是五品中期……

  這麼一想,掃雪覺得自己還不夠努力啊。

  王憐枝:「它在你後面。」

  掃雪:「啊?」

  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視線,猛地轉頭,就看到一隻巨大的金色蠍子出現在背後,尾巴上的鉤子已經掃了下來。

  掃雪眼睛一閉,猛吹口氣,將額前劉海徹底吹開。

  掃雪:「你是八品能聽得懂話了,你看看我腦門上是什麼!」

  空桑門最高階的抹額,我師尊是九品至尊,你動我試試!

  金蠍王:……

  它把泉初見甩下來,看著掃雪罵:「滾!」

  王憐枝、泉初見:有靠山,就是不一樣。

  難怪姑蘇山月說強大宗門的弟子不容易體會到世間險惡,心境會平和一些,這樣一看,果然如此。

  ------------------------------------

  沙蛇:注意,注意,大王的狗腿子排名可能有變動了!

  大王用金鉤掛了泉初見!

  魂獸:她不是最廢最不討喜的那一個嗎?萬年老四排位晉升了?磨爪子也能受寵?十年磨一爪,終得大王心啊。

  魂獸:那下次對她好點兒?

  泉初見:我謝謝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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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3: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阻止

  掃雪聽到王憐枝說他正在往馭獸宗過去的時候,直接看向金蠍王,抬著下巴道:「我不滾。」

  金蠍王瞥了他一眼,連小弟都懶得管了,一頭紮進了沙子裡,越鑽越深,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得見卻不能殺的魂修,實在叫獸心煩!

  掃雪:「要不你現在就聯繫一下她?」等王憐枝到馭獸宗的話,還得要三天。

  王憐枝見他們著急,便點了下頭。他跟蘇飴糖可以直接在玄音璧裡聯繫,結果發現對方沒反應,王憐枝又詢問了一下陸宗主,得知蘇飴糖被困在機關人陣裡已經半年了……

  陣法是她師父南琉璃設置的,南琉璃為了衝擊修為境界,爭取跟徒弟一起早日飛升,已經閉了三個月死關。

  不過陸宗主說他會想辦法去陣外看看能不能讓蘇飴糖提前出來,叫他稍等。

  王憐枝將消息轉達給了掃雪,掃雪聽到後感歎道:「大家修煉都很認真呀。」

  「也不知道春風化雨訣到底要如何才能練成。」他頓了一下,「那個練成了的以前元神都崩潰過,結果居然還能重新修煉回來,還領悟了春風化雨……」

  王憐枝聽到這裡便道:「蘇飴糖也曾元神崩潰,修為全失過。」

  掃雪一愣,「難不成春風化雨要自廢修為後重修。」

  王憐枝:「蘇飴糖的師父,自廢修為重修後領悟了春風化雨。」

  掃雪驚得張大嘴,半晌後才道:「自廢修為啊……」

  他受了點兒刺激,沉默地坐到了一邊。

  王憐枝皺眉,他不明白為何掃雪會精神恍惚,坐在那裡顯得消沉又迷茫,一身頹然之氣。

  泉初見覺得王憐枝不會說話,她用傳訊魂器跟王憐枝私下聊天。

  泉初見:「你這麼說了,他真的去自廢修為修煉春風化雨了怎麼辦?全天下現在好像就三個人會!」

  王憐枝:「若我是靈植師,一心追求此道,必然會全力一試。」廢掉修為還可以重新修回來,最多就是經脈斷裂很痛苦而已,這個沒什麼大不了吧。

  他為了強大修的那門功法經脈隨時隨地都在碎裂,因此王憐枝的確沒明白,為何會刺激到掃雪,動搖他的心神。

  泉初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為了一個目標,可以無所畏懼地去做。」

  王憐枝本是跟她用魂器交流,聞言,忽地抬頭,定定看她,「你也會。」

  他眸中好似流淌著山澗融化的雪,清冷又透徹。

  泉初見被他看得微微一愣,隨後笑了一下,「大概吧。」他們都太堅強,所以不太瞭解旁人的脆弱。

  這個掃雪,是在大宗門呵護下長大的少年,就好像沒經歷過風雪的嬌花。

  她走過去拍拍掃雪的肩,「他又不是靈植師,他說了不算。等蘇飴糖來了,問問他的心得體會,然後還能回去請教一下那位至尊,若真的可行再嘗試也不晚。」

  「胡亂嘗試,只會讓你師門擔心。」

  掃雪看向泉初見,小聲應道:「嗯。」

  ……

  馭獸宗。

  陸宗主進了瑤光峰三十六巒,身邊還跟著個其他峰的陣法大師。

  兩人研究了許久,也沒把陣法破開。

  大師:「南琉璃設的陣,短時間想要破開太難。」他仔細檢查了一番說:「我看蘇飴糖也差不多該出來了。」他指指上面一道快要到頂的細線說:「這代表她已經擊倒了多少機關人。」

  「你看,只差最後一個了!」

  沒辦法,陸宗主便只能等在外頭。

  好在,蘇飴糖的確沒讓他等太久……

  陣法內,蘇飴糖終於擊敗了最後一個機關人,從一開始的被毒打,到後來能夠及時閃避開,再到現在,一個個擊中機關人的核心位置,使得他們喪失行動力,蘇飴糖整整用了半年時間。

  她這半年內,只有一次休息時,遇見了已經變成了青鳥形態的雲聽畫,還是小鳥的模樣,一身羽毛濕漉漉耷拉在身上,頭朝內躲在牆角裡,看著格外心酸。

  她捧起小鳥,就給她刷了一個春風化雨,才剛親了一下,機關人就動了。

  不得已,又只能分開。

  師父口口聲聲說他們休息時能在一起,結果,呵呵……

  蘇飴糖從陣法內出去後就看到陸宗主坐在外面的石桌邊,桌上放了個小爐子,他還在給自己煮茶?

  蘇飴糖:「宗主!」

  陸宗主將王憐枝找她的消息說了一下,「你直接進神跡跟他聊吧。」

  蘇飴糖點點頭,掏出玄音璧就要坐下,被陸宗主教育了一番,直接叫她回那個遊如昔設置了陣法結界的地方去再進神跡。

  蘇飴糖想想也對,該有的警惕心還得有,她回到那片竹林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後,神識進入玄音璧,就看到王憐枝的留言,讓她上去後不要聯繫他,先直接回到安全線內。

  蘇飴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信任王隊長,上線後即可回到安全區域,接著擦線外站著,用魂器聯繫王憐枝:「我到了。」

  王憐枝本來就在朝沙海邊緣走,沒多久就跟蘇飴糖碰面了。

  他將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講了一遍,也跟蘇飴糖道了歉。

  蘇飴糖擺手說沒事,她只是有點兒心慌。

  蘇飴糖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世或許跟空桑門有關,但因為時光回溯的原因,在樹葉沒有完全恢復的時候根本不敢主動去探尋真相,而現在,空桑門門主主動聯繫上她了?

  蘇飴糖心情緊張起來。

  她待在安全線內,嘗試了一下,將樹葉直接掏了出來。樹葉上的兩道折痕肉眼已經看不見了,這代表,她可以去探索自己身世的奧秘了嗎?

  但她還記得,原文劇情裡還進行到了原文男主帶著柳鹿瑤返回宗門退婚的啊。

  她反復摩挲樹葉的樣子,被天珩看在眼裡。

  這裡是安全區內,他雖不好現身,但她做的什麼,它能看到。曾經她將魂晶帶到安全區域內,它和樹葉各自分了一半。

  他不能進那條線。

  那個神跡,拒絕妖魔入內。

  ----

  蘇飴糖一遍一遍摸樹葉。

  她想試試了,如果現在不能暴露的話,樹葉,會像以前那樣阻止她,在她腦海中示警的吧。

  打定主意後,她慢慢地,慢慢地跨出安全線。前腳踩在線上,就被王隊長伸手過來擋住,「就站在那兒。」

  王憐枝不確定空桑門主是不是真的沒有半點兒惡意。

  他也知道,蘇飴糖身上有很多秘密。

  被空桑門主看著的時候,王憐枝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看透,所以,這個時候他還是要謹慎一些,希望蘇飴糖能夠在安全線內,若在那邊,若空桑門主真的有惡意,她也有脫身的機會。

  元神脫身就行。

  畢竟他們在下三天,空桑門主管不了那麼遠。

  她一個上三天的大能,完全沒辦法親自下來下三天,除非,她想毀掉整個三天的平衡。

  蘇飴糖瞬間明白了王憐枝的想法。

  但她不確定自己在安全線內的話,空桑門主能不能看到,她退回線內等了一下,沒見有人聯繫她,又慢騰騰地挪了一點兒出去,待在那裡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王憐枝說的那種,大佬會直接看到她。

  難道大佬現在下線了?按照掃雪的說法,空桑門如今有派系之爭,大佬那邊勢微,處境很麻煩。

  也不知道對方為何要一忍再忍,蘇飴糖心想,若她是九品至尊,就得像師父那樣,把不聽話的都吊打一頓,直到打服為止。

  「那個掃雪呢?」

  王憐枝:「泉初見在開導他。」

  王憐枝剛剛只說了大概,如今又講了一下細節,包括掃雪為何會受刺激。

  等說到水千桃也是重修之人,並學會了春風化雨之後,蘇飴糖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秘境之行!修為全失!元神崩潰,重新修煉速度很快,還學會了春風化雨?名字裡還帶了個桃字,蘇飴糖想起了天珩那邊,時不時飄起的桃花瓣,他本身不愛桃花,經常皺著眉頭把桃花瓣捏碎……

  水千桃,就是天珩另外那個宿主,她已經完全被天珩迷住,還跟天珩進行過神魂交融。

  神魂交融,弱的那一個元神是會被影響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水千桃,其實早已被妖魔蠱惑了,並且,她的性命也被天珩握在手中,隨時都可能被吞噬。

  就好似上一個墜落的星辰九品至尊秦海崖一樣。

  還有,水千桃的春風化雨是剛剛才學會的,這一切必然跟天珩有關。

  水千桃他們還想讓空桑門主讓位!若他們得逞,豈不是……

  天下第一宗門的宗主,成了妖魔的走狗?

  學會了春風化雨,可以修補天劍竹,若是水千桃利用這層關係靠近天河劍陣,繼續想下去,蘇飴糖只覺不寒而慄。

  蘇飴糖也顧不得別的了,她直接走出安全線,「聯繫掃雪,我要見空桑門主!」在說出這話時,蘇飴糖發現樹葉沒有太大的反應,她這才鬆了口氣。

  她得告訴水辛夷,水千桃識海裡有妖魔,還是妖界至尊,天珩。

  好在這次,她剛剛跨出安全線,就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好似周身的疲憊和擔憂都一掃而空,那目光溫柔如水,她耳邊響起了淡淡的哼唱聲,明明是從未聽過的旋律,卻讓蘇飴糖莫名覺得熟悉,有一種浸泡在溫泉裡的幸福感,卻又格外想哭。

  不知不覺間,眼裡都起了霧。

  她這是怎麼了?

  撇開那些情緒,蘇飴糖快速道:「空桑門主?」

  對方應了,「嗯,我……」

  蘇飴糖毫不猶豫地道:「水千桃識海裡有妖魔,是當年被顧天河擊潰的妖界至尊天珩,千萬不能讓她靠近天河劍陣!」她本覺得一個至尊不會這麼輕易地相信自己,打算盡全力解釋,說服她相信,沒想到對方立刻回答:「我知道了!」

  水辛夷心臟猛縮,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接退出神跡。

  只因,水千桃前往了天河關!

  她學會了春風化雨,自告奮勇要去修補天河劍陣,水辛夷沒辦法拒絕,她給了水千桃進入天河劍陣的密匙。

  認親都只能擱置一邊,她必須立刻阻止水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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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0 15:4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禮物

  水辛夷退出神跡,她打坐的地方是空桑門禁地,為了她自身安全,禁地外面設有層層結界。

  室內陳設簡單,她坐的位置也只是放了個藤蔓編織而成的蒲團,乍眼一看,平平無奇。

  她將蒲團翻面,神識注入其中,本來普通的背面就出現了繁複的陣法,以指尖血為引,打開陣法後,她從蒲團內取出一根竹枝。

  枝條上有三片葉子,其中一片顏色稍新,是早春的新綠,比不起其他兩片蒼翠。

  水辛夷飛快地摘下一片綠葉。這竹葉,就是通往天河劍陣的鑰匙!

  她摘掉一片後,竹枝上又有新綠冒出來,只需半日,新綠就能跟變得跟老竹葉完全一致,摘下後就是一片新的密匙。

  若真的有一日天河劍陣破滅,折斷竹枝,所有人都能夠前往天河劍陣,跟妖魔決一死戰。

  本來她會在神跡內一直等蘇飴糖的。

  之前離開一陣,就是出來給水千桃拿鑰匙,水千桃學會了春風化雨,天河劍陣如今卻是已經有幾處竹子出現枯敗,她沒理由攔水千桃。

  誰能想到,妖魔天珩會藏在她眼皮底下。那是,天珩啊!

  若天珩甦醒……

  水千桃剛走不久,她立刻趕上去,還有機會將水千桃攔住。在離開神跡那一剎那,水辛夷有想過跟女兒相認,那只是一句話的事,可她同樣想到,若是自己這次出事……

  那孩子現在過得很好。

  若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能順利回歸,那就別急著打攪。

  水辛夷將竹枝重新收好,緊接著,她一把捏碎了竹葉。

  竹葉化身為劍,而她踩著劍上,穿過一片綠蔭,快速飛往天河劍陣。

  那像是一條長長的幽徑,道路兩旁的竹林茂密,遮擋了陽光,然而四周並不黑暗,只因竹葉翠綠,綠光連成一片宛如一片碧湖。

  水辛夷像是在湖中穿梭,她沐浴在那片光裡,稍微走了下神。

  蘇飴糖,她的女兒。想到女兒,水辛夷臉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淺笑。

  當初,蘇飴糖得多虛弱,才會出現在下三天,還完全不被下三天的天道規則排斥。現在,她已經是元嬰期大圓滿修為,在馭獸宗內備受呵護。

  水辛夷想起當時如昔來彙報時說的話。

  「得到天劍竹的女修在宗門很受寵,馭獸宗上下都格外看重她,那些弟子,甚至下三天的年輕一輩,都喚她大師姐。」

  「破除妖域,蘇飴糖立首功,那些人都記著她的恩情。」

  「我與她結了善緣,早些年,在小瀾州時還幫過她一次。」

  「我喜歡下三天。」遊如昔老愛往下三天跑,何嘗不是因為,下三天的人相處起來更輕鬆。

  對了,她好像還有道侶。

  想到這裡,水辛夷臉上的微笑又凝了起來,女兒還那麼小,居然都有道侶了!

  她記得如昔提過,蘇飴糖的道侶覺醒了青鳥血脈,就是曾經,她在沙海裡看到的那隻小青鳥。

  原來,女兒曾離她那麼近過。小青鳥既是道侶,應該沾染神魂氣息才對,可那時候她完全沒看出來,是因為空桑之靈遮蔽的緣故麼?

  它把她藏的很嚴,直到現在,水辛夷嘗試去看下三天,依舊一無所獲。

  她當年只給了空桑之靈一個命令。

  不惜一切代價守護那個小小的生命。不管發生什麼,哪怕天崩地裂,妖魔入侵,也以女兒為先。那是一個母親在瀕臨崩潰時奉獻出的全部的愛,哪怕全天下都指責她自私……

  她也不後悔。

  因此,後來會發生什麼,她完全不知情。而現在,她即便知道女兒在下三天,也做不到召回空桑之靈。

  很快,碧光消失,她有竹葉鑰匙,落地時,已是天河劍陣當中。

  神識慢慢放開,不多時,就看到一襲粉裙的水千桃站在一棵天劍竹面前,她用手揉著額頭,耳朵和嘴角處都有血跡……

  顯然是元神受了點兒損傷。

  水千桃必然是進來就直接催動神識,結果被天河劍陣中的劍意所傷,在這裡,神識必須要溫和鋪開,慢慢一點點兒往外延伸,否則的話,即便是在內部,劍陣也會默認為自己人出現問題,會進行神識震懾!

  水辛夷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出手!

  無數白色花瓣猶如牢籠,直接鎖向元神受損的水千桃。在地面上,同樣出現大量荊棘,纏上了水千桃的腳踝。這些,都是跟尋妖花一樣,針對妖魔的靈植。

  雖然比不上天劍竹,在對付妖魔時卻也比尋常法寶多一些威力。

  水千桃驚呼一聲,「你做什麼?」

  水辛夷:「天珩,受死!」

  水千桃神色慌亂,正要狡辯,忽覺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緊接著,她周身實力節節攀升,氣息也逐漸狂暴,這是,燃血燃壽!

  她還吞下了爆元丹。

  這並不是她要做的事,她根本不願意這麼做,一旦做了,短時間可以提升實力,可之後……

  她學會了春風化雨,她馬上就能當門主,重新奪回空桑之靈了,明明前途一片光明,長老們都站在她那一邊。

  她根本不想燃燒壽元,以自身壽元和氣血換取短時間的提升。

  是天珩!

  她激烈反抗,識海內泛起波瀾。

  天珩一襲紅衣站在那裡,微笑著說,「你不想救我了嗎?」

  他走到她面前,用雙臂禁錮住她的身體,神色溫柔,「我的最後一片碎片,就在那根竹子裡。」

  他一雙暗紅色的眼睛裡像是有旋渦一樣,將她迷得失魂落魄,短暫的抗拒消失,那一瞬間,她只有一個念頭,為了天珩,她願意豁出命去。

  水千桃掙脫了花瓣束縛。

  她此刻眼神幽冷,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水千桃鄙夷地看了一眼水辛夷,「讓你多活兩天。」隨後轉回頭,全神貫注地對付起面前那棵天劍竹。

  顧天河倒是好樣的,這麼多年過去,這棵封鎖了他元神碎片的竹子,依舊永生不滅!在她動手那一刻,陣法啟動,所有的靈氣和力量,都好似彙集在了這一棵竹上。

  水千桃的實力,若不強行燃壽提升境界,都沒辦法將其破開。

  偏偏他自己現在是元神狀態,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有限。

  她一拳擊出,就在拳頭落下的地方,有一道凹痕出現,水千桃周身桃花為屏障,暫時抵擋住了水辛夷的攻擊,她原本實力是要差上許多,可現在她堵上了全部的壽元和血氣,短時間實力跨越了一個境界,而水辛夷,這因為這些年一直在消耗,應付起來極為吃力。

  燃壽也需要生機!

  水辛夷體內生機早就因為不斷消耗所剩無幾,她根本做不到像水千桃那樣燃取壽元。

  嘭嘭嘭!

  水千桃的拳頭無數次落在了那棵天劍竹上,片刻後,天劍竹上出現了裂紋,裡頭隱約露出一縷金光,讓水辛夷心神劇震……

  同一時刻,蘇飴糖感覺到樹葉顫動。

  她正奇怪,忽然感覺到周身識海內出現劇烈波動,蘇飴糖立刻退出神跡,返回識海空間後,就看到天珩已經用手撥開了兩棵天劍竹!

  他好似要從那兩棵竹子中間鑽過來一樣。

  不知何時,樹葉已經被她握在了手中,她右手天劍竹,左手樹葉,在看到天珩垮過來的瞬間,直接劈出一道劍意,只是那劍意對天珩來說不痛不癢,他都沒有用金針去阻擋,而是任由那劍意劈過來,還斬落了他一縷頭髮。

  蘇飴糖知道,這些都是假相。

  對面的其實是天珩的元神,頭髮墜落,也不過是他故意弄出來的虛假幻象而已。

  她眼神清明,便是沒因他產生任何波動。

  天珩:「那麼凶做什麼,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不想殺你,只能先離開你。」離開蘇飴糖的識海,全部凝聚在水千桃那一邊,屆時拿到最後一塊碎片,在水千桃的識海內完成融合,以他的神魂威壓會直接讓水千桃識海崩潰。因此,在崩潰之前,他會吞噬掉水千桃。

  當然,蘇飴糖的識海內有樹葉和天劍竹,他現在想殺也頗麻煩,索性直接離開。

  「放心,我也不殺那位空桑門主。」

  「畢竟,以後還要跟她講條件。」天珩仍是一臉微笑,「你說,我跟他們講,用一個小姑娘,換修真界百年太平,他們願意不願意?」

  他想,這樣的話,總能讓她慌亂。

  卻不料對方仍是手握劍竹一臉冷靜地看著他:「我管他們願意不願意,總之,我不願意!」

  「大不了我就待在下三天,有本事下來抓我?」

  蘇飴糖臉上還帶著笑,她慶倖有這麼個天道規則,上界修士在下界會受到壓制。

  「你遲早會飛升!」

  「那我還是可以下來,當個鹹魚,天天躺著,不吸收靈氣,不動用法術,什麼都不做,問題也不大。實在不行,我就去給其他人傳功,今天收個徒弟,傳她百年功力,明天收個徒弟,再傳他百年功力……」

  蘇飴糖也是隨口胡謅,她並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真遇到那種情況,沒准可以試試?

  這天下有沒有吸星大法那樣的修煉功法,專門吸他人修為的,要是有的話,她可以養一個會這種功法的修士,天天讓她吸?

  天珩都被蘇飴糖的想像力給震驚了。

  他明明是想要讓她受驚,結果反而,他自個兒受了驚嚇?

  「好好好!」天珩連續說了三個好字。

  原本覺得等他回去之後,逼迫修真界交出蘇飴糖是個絕妙的主意,被她這麼一說,頓覺索然無味。

  不過現在他急著回歸,倒也沒別的辦法。那空桑門主,一直在搗亂,真是心煩,所以,他必須離開這裡了。

  只是臨走之前,他還有一份大禮送給她。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她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天珩手握金針,敲擊天劍竹,他動作很快,很快,叮叮噹噹的聲音連成一片,奏響樂曲。

  他深深看了蘇飴糖一眼,唇輕啟,吟誦出晦澀的字節,隨著曲聲的節奏而拔高音量,每一個字,都好似伴隨著千軍萬馬廝殺之聲,讓蘇飴糖渾身難受,握緊樹葉才覺心安。

  這個旋律,她越聽越熟悉。

  雖然聲音不同,但蘇飴糖分辨出來,這是,馭獸宗封印大妖之時,那個大妖最後所唱的曲!

  難道,他通過這個聲音能夠刺激底下的大妖,使得大妖再次突破封印衝出來!

  蘇飴糖強行揮劍。

  他的歌聲,宛如裂隙罡風,而她持劍往前,逆風而行。

  罡風如刀,刮得她渾身都疼,蘇飴糖,咬牙,出劍!

  然而就在天劍竹艱難劈出剎那,天珩的身影完全消失,她識海的另外一邊成了清澈的湖水,沒了金針,沒了繡架……

  只有一湖碧水,波光粼粼。

  天珩,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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