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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芳妮 -【典範夫(總裁作了一個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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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6: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芳妮 - 典範夫(總裁作了一個夢)  

世紀最愚蠢的男人非他莫屬!
本以爲放手讓心愛女人嫁給總裁便是愛她的一種方式,
沒想到嫁入豪門的她卻不幸福,看得他心疼又不舍,
幸好一場車禍意外,使得他與總裁的靈魂互換,
讓他終於有了光明正大寵愛她的理由,
可原來他們的婚姻已亮起紅燈,害得他只能乖乖贖罪──
展現商場上的長才,帶領公司屢創佳績,
擺脫「靠爸一族」的封號,證明自己是個可以依賴的男人;
他陪她上狗園做義工,打掃捐款收養樣樣來,
一步一步洗刷過去浪蕩子的汙名,
總算,她開始信賴他、不再抗拒他,甚至願意主動親近他,
他的人生因爲有她而圓滿,
但他卻忍不住擔心這偷來的人生會被老天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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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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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6:56 |只看該作者
 重生  芳妮

  最近新聞有說,常常處於後悔狀態的人,通常壽命都比較短。

  但是人生嘛,我相信大部分的人應該經常都在後悔這個、後悔那個吧?

  人生無悔的人能有幾人?能夠一被子都沒後悔過的,應該是聖人或完人吧?不管是怎樣的人,總之不會是芳妮XD

  話說芳妮的一生,好像就是無數個後悔血淚交織而成!(是有沒有這麼慘啊,哈!)不過,我覺得不要怕後悔,而是後悔之後,怎樣從錯誤的經驗找到正確的方向,然後更正錯誤,繼續往前進。

  因為不管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不是嗎?若是沉浸在後悔之中,那不是什麼都不用做,整天懊惱難過就好了?或許研究說的短命原因就是這個吧?

  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會有樂觀的正面思考(所以才會有憂鬱症啊),但至少一定要努力去學習,讓自己處在身心靈平衡的狀態,讓自己快樂些。

  不過,若是能有機會回頭彌補自己的遺憾,重生一次,我想那應該更是所有人的希望吧。

  但是現實狀況,是不可能有人可以回到過去,又或者跟《典範夫》裏的男主角一樣,借著別人的身體重活一遍。

  雖然如此,重生的機會其實還是很多,每一個點也都可以當作重生的契機。

  例如生了一場大病,轉換工作,畢業就業,結婚生子,都可以讓人重新體驗一次生命。

  重點是,自己有沒有真正覺悟,真正領悟自己曾犯了什麼過錯,否則即使再重生N百次,一切也是惘然。

  說是很會說,其實芳妮自己也還在摸索,在前幾年的一場大病之後,芳妮也還在尋找重生的方式跟依循。

  當然啦,最好是大家都能儘量做到不後悔,後悔也不要再後悔!(欸,好拗口喔!)總之,就是不管處在什麼狀態之下,都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喔。

  心情不好時,就拿本小說,泡杯咖啡,讓自己暫時沉澱。

  相信雨過天青,撥雲見日,上帝不會永遠將門跟窗都關上的。(怎麼好像變成宗教台XD)

  芳妮不囉唆了,大家還是趕快接著往下看吧,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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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喂,忙嗎?可以出來陪我喝一杯嗎?」

  午夜時分,還埋首在電腦前準備著Proposal的范可書接起手機,原本渾沌的腦袋在聽到手機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時,驟然完全清醒。

  「老地方嗎?我馬上來。」沒有問原因,也沒有遲疑,他快速的抓起外套往外沖,連電腦都沒想到要關上,鎖好門,很快躍上了車,直奔約定好的目的地。

  那是個隱身在巷弄裏的小攤子,攤子上隨意掛了個白板,寫著店名「若漁」,賣的是日式料理,用透明的塑膠布搭起小小的棚子,在冬夜中遮風擋雨。

  范可書踏著夜色走近若漁,透過遮風的塑膠布幕看到了早已經坐在角落的纖細身影,心頭忽地熱了起來,連冷冽的晚風都變溫暖了。

  快步走進攤子中,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與聲音卻跟快速躍動的心跳有著截然不同的冷靜與淡定。

  「怎麽了?睡不著喔?」他朝低垂著頭,還沒有發現他坐下的安汶芝問道。

  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猛地抬頭,朝他露出了粲笑,「你來啦。」

  「不來行嗎?我可不想被你說我不夠意思。」他們是同期進公司的,那期就他們兩個人,所以一開始就因為革命情感而走得比較近,常常都是他在替她Cover工作上的出包狀況,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她對他的依賴。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並肩奮鬥時,他心中對她不知不覺滋生了情愫。

  只是,他一直隱藏得很好,而她也渾然不知。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安汶芝白皙的雙頰染上兩朵紅暈,笑起來像極了俄羅斯娃娃,可愛極了。

  范可書看得心怦然一動,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滾燙的心倏地降到冰點。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算我誤交損友。」他忍著心痛,佯裝無奈道:「說吧,這次又是什麽事?」

  以往他們也常常會相約在這個小攤子,聽她抱怨工作上的不順,聽她發洩失戀的情緒,當她最好的聽眾,在她難過沮喪時,將肩頭借給她哭泣——當然,他做這些事時是開心的。

  他一直很樂意以好朋友的身分陪在她身邊,分享她的喜怒哀樂,就怕一旦跨越了那條線對她展開追求之後,會連這唯一的「特權」都消失無蹤。

  安汶芝若有所思的眨了眨長睫,沉默了好半晌,才又緩緩將視線放在他臉上,專注的凝視著他。

  他從沒看過如此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剛出生的小嬰兒,尚未受到塵世污染般的清澈明亮。那眸光,好像可以看穿人的靈魂似的,每每讓他以為她看出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情感,但事後總證明他錯了,安汶芝根本就是個感情遲鈍的迷糊蛋。

  「很嚴重嗎?」她難得的嚴肅神色,讓他也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很嚴重。」她點點頭,波浪卷的長髮隨著晃動呈現出美麗的弧度。

  范可書推了推眼鏡,神色凝重了起來。「說說看,我一定會幫你。」

  「可書,我就知道這世上你對我最好了。」安汶芝一臉感動。

  「別灌迷湯了,該不會又失戀了吧?」他清清喉嚨,不想讓她看出自己情緒的波動。

  她的唇瓣動了動,搖搖頭道:「我肚子快餓扁了。」

  他愣了下,吊起的心頓時又著地,露出的輕鬆笑容帶著寵溺,「就這樣?」

  「我要吃烤香菇、炭烤牛小排、生魚片、鹽烤鯖魚、綜合壽司、炒烏龍面。」她伸出蔥白纖細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數著。

  「老天爺,吃這麽多不怕肥喔?」但說真的,他就喜歡她不像時下女人一樣老嚷嚷的要減肥,那些女孩吃東西像小鳥啄米一樣,一點都不爽快。

  「我變肥的話,你會討厭我嗎?」她眼珠子一轉,突然認真的瞅著他問。

  范可書的心猛地一突,臉上卻擺出不在乎的神情,「我討不討厭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朋友喜歡你就好了。」

  安汶芝雖然不是特別美豔,卻有張總是漾著甜美笑容的可愛臉蛋,白皙的肌膚細緻無瑕,沒有特別火辣令人噴鼻血的身材,卻也穠纖合度,不管做什麽打扮都可以輕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就像他,幾乎就是在見到她第一眼時,便無法將她的影像趕出腦海了。

  當然,其他男人也不是白癡,他發現得到的美玉,別的男人也不可能遺漏,所以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追求者總是絡繹不絕,他甚至陪伴她度過了兩三次的短暫戀情,每次她結束一段感情時,他們就會約在這裏把酒「狂歡」。

  好吧,狂歡是他,悲戚的是她。

  彷佛沒聽到他的回答似的,安汶芝又伸了根手指頭,「對了,別忘了最重要的Sake。」

  「遵命,女王。」范可書也不打算繼續方才的話題,免得聽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回答,樂得起身去跟老闆點餐。

  這一晚,一如往常,他們談天說地,從古談到今,他們都很愛歷史,再從政治聊到八卦——尤其是最近新聞鬧很大的暴力四人組。

  東西沒吃多少,清酒倒是一杯又一杯的滑過喉頭。

  昏黃的燈光下,安汶芝圓潤的雙頰紅通通的帶著暖意,一雙烏黑的眸子異常的明亮,瞅得他心慌,冬夜裏,身體卻反常的熾熱著。

  有瞬間,他幾乎懷疑自己的靈魂已出竅,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親吻她瑰紅色的香唇,實現他在現實世界中不敢行動的幻想。

  而那嬌嫩可口的唇瓣,此刻正開開闔闔的像說著什麽似的。

  「你有在聽我說嗎?」安汶芝神色肅穆的看著他。

  「呃——你剛剛說什麽?」真糟糕,他什麽時候這麽慾求不滿了?

  她沉默了幾秒,眼睫往下垂。

  不妙,以往她有這種神情時,通常都是要告訴他一些不好的消息,例如——

  「你又交男朋友了?」

  安汶芝揚起長睫,直直的望入他的眼裏,緩緩道:「我要結婚了。」

  轟!彷佛有一道雷直接擊中了范可書的腦袋,讓他久久無法反應言語。

  「欸,也不是啦,應該是說有人跟我求婚,我還沒決定要不要答應。」看著他呆若木雞的樣子,安汶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這這——這樣啊??」不行,這次的事件太過於大條,他的腦袋還無法恢復正常運轉,「怎麽都沒聽你提起過這段新戀情?」

  「其實我們已經交往好一陣子了,只是我都不好意思公開罷了。」

  「連我都不能說?」可見這次跟以往不同,不再是短暫的戀曲。他呼吸一窒。

  安汶芝甜美的臉龐閃過一抹他無法理解的神色,然後乾笑道:「我現在不是跟你說了嗎?」

  現在說?那他還真寧願永遠不知道。

  「是哪個倒楣鬼?竟然會糊塗到想要娶你這個好吃懶做,老是半夜三更擾人清夢,不是陪講電話就是陪吃宵夜的女人?」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彷佛被人緊緊掐住似的幾乎無法呼吸,但卻依然只能用朋友的身分,佯裝無事的發言。

  「我在你心中評價這麽低喔?」安汶芝沮喪的噘起唇。

  見她這副可憐模樣,范可書不由得心一揪,直想告訴她,即使她有任何缺點,在他心中,都是可愛得讓人心動的優點。但他沒勇氣改變他與她之間的現狀,只能乖乖繼續當個好朋友。

  「你說呢?」他反問。

  「好吧,那我應該要謝謝你願意紆尊降貴,接受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當朋友。」安汶芝沒好氣的抿抿唇。

  「生氣了?」他端詳著她的表情。

  「沒有。」是失望。

  「好吧,是我不對,要我怎麽賠罪都可以。」他怎麽捨得她不開心呢?

  「這可是你說的喔。」安汶芝依然噘著唇,一雙黑眸骨碌碌的瞅著他。

  「是我說的沒錯。」

  「那??親我一下。」她將臉頰朝他湊近。

  怦怦——怦怦怦——

  范可書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臟超越極限速度的狂跳聲響。

  「別鬧了,女孩子怎麽可以亂開這種玩笑,會吃虧的。」該死,明明就哈得要死,可自己竟然像個老古板似的教訓起她來。

  范可書,你真是沒膽,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你以為我是那種對每個男人都會開這種玩笑的女人嗎?」安汶芝懊惱的坐正身子,眸底閃過一抹失落。

  「我——」

  「我就是知道你對我沒興趣,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敢這樣開玩笑,你幹麽這麽認真。」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說。終於得到她要的答案了,可心有點痛。

  「呃——我只是——」

  「算了,今天說不定是我們最後一次把酒言歡,我就原諒你吧。」她打斷他吞吞吐吐的解釋。

  「最後一次?」范可書的心刺痛了下。

  安汶芝沉默了半晌,然後擠出一抹笑說:「就在剛剛,我決定嫁給他了,恭喜我吧。」

  「為什麽?」

  「為什麽要嫁給他?還是為什麽要恭喜我?」

  兩者都有!范可書很想大喊,但還是平靜的問:「婚姻不是兒戲,怎麽可以突然決定要嫁給他?」

  「我想了又想,覺得他對我很好,怕我餓著冷著,怕我生氣不開心,把我捧在手心裏呵護,願意盡一切能力取悅我,重點是,他很愛我。」安汶芝直視著他道。

  該死,聽起來的確是個好男人,但是,她說的每一點,他沒有一樣不符合的,甚至,他還為她瘋狂啊!

  「那經濟呢?他收入穩定嗎?」他努力想找出那男人的缺點來反對這樁婚事。

  安汶芝垂下長睫,沒有回答。

  「我說,你談了這麽多次戀愛,怎麽還是學不乖呢?男人不是會甜言蜜語、溫柔體貼就好,最實際的麵包更是重要。你應該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吧?沒有穩定的經濟,就不可能有穩定幸福的家庭生活。」范可書大肆攻擊著那個不知名的敵人。再怎麽說,他好歹也是公司的中堅幹部,年收入破百萬,應該比那個人強才是。

  「冀唯宸。」她輕輕吐出了個名字。

  「蛤?」他說得慷慨激昂,一時間沒回神。

  「我要嫁的人是冀唯宸。」她重複道。

  「好熟的名字??」奇怪,為什麽覺得好像常常聽到似的?等等,難道是——「冀唯宸」他們任職的「奇達集團」總裁冀唯宸

  安汶芝點點頭,苦笑道:「這樣應該算收入很穩定吧?」

  何只穩定,那可是身家百億的黃金單身漢,他范可書連人家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更別說對方還有結實強壯的體魄與俊挺帥氣的長相了。

  他頓時語塞,怔怔的看著她。

  「所以,你覺得我嫁給他好嗎?」安汶芝看著他,眸底有種期待著什麽似的光芒。

  「呃??他??他可是全臺灣票選前十名最有價值單身漢之一,你真是賺到了。」他的心在淌血,但唇角卻上揚著。

  人家可是有個富爸爸,出生就銜著金湯匙,而他呢?只是個無依無靠,什麽都得靠自己打拚的孤兒,光這點,他就徹底輸了,無話可說。

  「什麽意思?他能娶到我,才是上輩子修到的福氣。」她眸底的期待斂去,換上了窺不見真心的笑。

  「嘖嘖嘖,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我要敬勇氣十足的總裁一壺酒。」他索性捨棄酒杯,將整壺清酒往喉頭灌。

  「喂,你怎麽連我的酒也喝了?還我。」安汶芝搶回酒壺,跟著灌了口。

  范可書又將她手中的酒壺奪走,大口大口將剩餘的清酒全喝下肚,唇上似乎還感受得到她殘留在壺口的余溫,苦澀得令他想流淚。

  「說真的,我怕我嫁人了,你會寂寞,我乾脆還是拒絕好了。」她認真道。

  「開什麽玩笑,我很忙的好不好?若不是因為常常接到你的求救電話,害我為了『朋友道義』不得不丟下女伴,我早就兒女成群了。」他知道自己的聲音高亢得誇張,卻無法控制,「況且你錯過他之後,還能找到這麽好的對象嗎?你還是快點嫁人吧,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

  「是是是,都怪我不好。不過,以後你就可以放心了,我不會再干擾你的生活了。」安汶芝的聲音泛著乾澀,但他卻沒有發現。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范可書的心在這一晚徹底破碎了。

  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只知道隔天起床,他的臉頰濕濕的,然後就是連續發燒了好幾天,病懨懨的過了渾渾噩噩的兩個星期,等他結束病假返回工作崗位時,就聽說了總裁閃婚的訊息。

  從安汶芝離開公司,成了總裁夫人那一刻起,以往兩人窩在若漁分享生活大小事的情景就彷佛是前世記憶般遙遠,他跟她成了不同世界的人,幾乎沒有了交集。

  偶爾聽到她的消息,也都是透過公司的八卦或是報章雜誌的採訪,安汶芝就像站在雲端上,不再是他觸手可及的人物。

  而他則是從此埋首工作中,在事業上尋求成就感,即使有不少女人對他示好,他卻無心投入感情,只因他的心,早已經被偷走了??

  她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不,她一定要過得很幸福,否則就枉費當初他忍著剮心之痛,看著她嫁給別人的「美意」了。

  雖然難以忍受心愛的人嫁給別人,但他是真心誠意的祝福她,不像她只是交男友時,總在背後偷偷詛咒那段戀情趕快結束,畢竟婚姻跟戀愛不同,他還沒惡劣到希望她遇人不淑、婚姻破碎。

  只是,公司中總有些流言蜚語,一下子說總裁跟哪個秘書關係曖昧,一下子又說哪個明星是總裁的情婦,以報導八卦出名的數位週刊也常常拍到冀唯宸跟某某名模女星過從甚密的照片,外遇緋聞不斷。

  不過,事後總會看到安汶芝出面替他澄清與宣示對他的信任。

  從報章電視上看到她掛著甜美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丈夫身邊的畫面,總讓他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又狠狠的痛一遍??

  范可書重重的喘了口氣,將電腦關機,隨手抓起西裝外套走出了辦公室,結束這一天的加班。

  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都是全公司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只有藉著瘋狂加班,才能讓他的心暫時麻痹,不再感受到失去安汶芝的空虛與哀傷。

  空蕩蕩的辦公大樓,只有他的腳步聲伴隨著他孤單的身影——

  噠噠——嗯嗯——噠噠——啊——等等,不對啊,除了他的腳步聲,怎麽還有另外一道引人遐思的喘息聲

  范可書皺皺眉,循著聲音走去,來到了秘書室的門口。

  「人家不來了啦,你好壞。」

  「你不就喜歡我壞嗎?」

  「哎喲,好癢喔,不要親那邊嘛。」

  「我恨不得把你這美人兒一口吞下肚裏。」

  「你也是這樣跟你老婆講的吧?」

  「呿,她像條死魚一樣,怎麽跟你比啊?你比她熱情多了。」

  「討厭啦,還不都是你害的,搞得人家慾火焚身。」

  「那就讓我的大水槍來替你滅滅火吧。」

  「嗯——」

  耳邊傳來的淫聲穢語讓范可書聽得不禁眉頭擰了起來。

  這些秘書真是太誇張了,這裏是工作的地方,竟然帶男人來談情說愛,甚至還親密了起來?

  范可書推開虛掩的門跨進了秘書室,還來不及開口喝斥,眼睛先因為看到的景象而錯愕得圓瞪了起來。

  只見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的仰躺在桌上,而身上則壓著一個襯衫大敞、褲子褪到大腿上的男人,兩人也聽見動靜,雙雙驚訝怔愣的看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啊!」女人驚呼一聲,趕緊用雙手遮掩著胸部跳下桌面,躲到了椅背後頭。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女人是新進公司的小秘書鄭薇薇,總是眨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無辜的對男同事們笑著。

  「你??我記得你是企劃部部長范可書。」男人收起驚愕表情,英俊的臉上恢復了悠哉的神色,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狽,慢條斯理的將褲子拉上系好,衣服扣好。

  「是的總裁。」范可書可以想像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原來那些流言蜚語都是真的!

  若不是他親眼撞見,或許還相信安汶芝出面力挺的那些畫面。

  「一直聽說你工作能力很強,辦事認真負責,果然沒錯。加班到這麽晚?」彷佛方才的事情都是范可書眼花似的,冀唯宸一派自然的閒聊著。

  「沒那回事,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而已。」他壓抑心頭的怒火,冷冷的回道。

  「很好,看樣子你是個謹守本分的好員工,想必也不會做出些危害自己前途的事情吧?」冀唯宸眼神突然一凜,警告的看著他。

  「總裁,我不是個多嘴的人,不過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一直相信你,替你澄清緋聞的夫人嗎?」范可書毫不畏懼的回視著他。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的揍他一拳,替安汶芝出口氣。

  「呵,什麽時候我的家務事也輪得到一個小員工干涉了?」冀唯宸斜睨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無權干涉,但為了公司形象,還請總裁謹言慎行,尤其是公司耳目眾多,一點點火苗就可以燃燒成熊熊大火。」他不擔心這番話有可能害自己失去工作,最重要的珍寶他都失去了,也不差這份工作。

  「哈哈哈,有意思,你倒教訓起我這個總裁來啦?」冀唯宸哈哈大笑,走上前輕蔑的拍了拍范可書的臉頰,「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留著這股沖勁好好替公司做事,其他的事你最好裝聾作啞,否則??」

  「對不起,總裁,我不是什麽東西,我叫范可書。」他無視他的威脅,冷冷的回答。

  「很好,我記住你了,滾吧。」冀唯宸不悅的朝他揮揮手。

  范可書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幾乎要克制不住心中想揍這男人一頓的衝動,但想起安汶芝那雙對丈夫充滿信任的瞳眸,又硬生生的忍下,面無表情的欠了欠身,轉身離開。

  然而才走沒幾步,背後又響起那讓人尷尬難堪的淫語聲浪。

  該死,這就是豪門幸福婚姻背後的真相?

  那個蠢女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公背著她跟別的女人風流快活,還為了維護他挺身而出?

  想到她那張甜美嬌俏的臉蛋,他的心就彷佛被人緊捏著,好痛好痛。

  他還記得她曾說過那個男人有多呵護她、多疼她、多愛她,所以他才忍住心痛逼自己放手,祝她幸福。

  原以為她找到了美好的歸宿,他是該死心退讓,可是,怎麽才結婚一年多,那份真情真意就變了調,成了拈花惹草的風流鬼?

  突然,他的心狠狠地揪痛了起來,因為當初自己沒有極力阻止、因為當初自己懦弱的不敢追求。

  濃重的罪惡感排山倒海的席捲而來,將他淹沒在無法自拔的後悔中。

  如果當初,他能夠勇敢一點;如果當初,他能夠積極一點;如果當初,他能夠不顧一切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結果會不會不同?

  或許,每晚睡在她身邊的就會是他,幸福的聽她喚著老公的,也會是他。

  他肯定會用盡一生的愛呵護她疼寵她,絕對不可能允許其他女人走進他心中半步,也絕對不可能讓她受到一絲絲委屈。

  可現實卻是他這笨蛋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了一個花花公子,還自以為偉大的祝賀她。

  范可書的眉頭緊擰住,胸口沉甸甸的,沮喪的踏入夜色之中。

  盯著手機,范可書很猶豫要不要撥打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自從她告知要結婚了的那一夜之後,他就打定主意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的連系。

  期間,安汶芝曾經打過一兩次電話給他,但在他刻意的忽略不接之後,她也沒有再打來了。

  而此刻,他卻強烈的想要聽聽她的聲音,確定她是否安好。

  好吧,他承認自己真的是太想她了,尤其在得知冀唯宸對她不忠之後,想要陪在她身邊的慾望就像潰了堤的水流,連他自己都無法阻擋,等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手指已經在手機螢幕顯示的她的名字上點了下。

  他可以聽到心臟快速跳動而發出的怦跳聲,將手機貼上耳邊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著。

  手機靜默了半晌,就在范可書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撥出之際,耳邊傳來了制式的女子聲音,「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空號

  他的手倏地垂下,手機孤單的滑落桌面。

  安汶芝換了手機號碼?

  又抓起了手機,他不死心的重撥了一次以往幾乎每天都會熱線的電話號碼。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手機的另一端還是殘酷的傳來同樣的回應,讓他挫敗的結束通話。

  看來她是想斷了連系吧,而他還傻傻的在每個夜裏期盼熟悉的電話鈴聲可以再度響起,然後又提醒自己,如果她打來,千萬別忍不住接起,就怕無法控制住對她的感情。

  可原來她早已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情誼,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胡思亂想。

  范可書苦笑的扯起唇瓣,有氣無力的將手機丟放在一旁,佯裝無所謂的倒向柔軟的床鋪,自言自語,「很好,這樣我也不用像以前一樣花時間聽她抱怨訴苦,真是樂得輕鬆。」

  好輕鬆,好輕鬆??

  可是為什麽心頭卻像被一顆千斤重的大石壓著似的,鬱結難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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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8: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那一晚意外撞見了偷情場面,讓范可書成為冀唯宸眼中的「黑人」。

  他知道總裁曾經決定要開除他——力挺他的總經理告訴他的。但他經手的案子幾乎沒失敗過,工作能力深受老總裁及公司一級主管們的重用讚賞,紛紛出面力保他,也因此,冀唯宸才改變決定留下他。

  可對他來說,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去留,畢竟他對自己的能力極有信心,認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若不是當年受過老總裁的恩惠,加上他還窩囊的想要跟安汶芝有那麽一點點關連——即使只是身處在她丈夫的公司之中,否則他早就遞上辭呈不幹了。

  唉,喜歡一個女人並不是第一次,但這樣愛著一個女人,卻是他活到了三十二歲才有的經驗。他該感到驕傲嗎?呵,這種經驗真是寧願不要也罷。

  他不只一次思索著,安汶芝到底有什麽好?不僅上班老遲到、做事迷迷糊糊老出包,還老是愛不對人,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半夜找他哭訴,每次都要他幫她善後。

  她簡直就是個麻煩製造者,他早該對她避之唯恐不及,但是??

  她善良,不管對人對動物,她總是用溫暖的心去關懷對方;她純真,在那顆小腦袋中,永遠沒有算計別人的複雜念頭;她樂觀,即使每次靠在他肩膀上哭得淅瀝嘩啦,還是很快就恢復精神,展露甜美的笑容;而且她勇敢,她有他渴望的一切優點,當然,還有她的美麗。

  奇怪,明明他是在想她的缺點,怎麽數來數去,卻反而全都變成了優點,讓他更加的放不下她??

  「可書,你在發什麽呆?要出發了。」總經理夏昱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

  「呃,是。」范可書目光一凜,收拾好該帶的檔資料,起身跟著總經理走出辦公室。

  「你最近好像常常魂不守舍的,是有什麽心事嗎?」走在路上,夏昱關心的問道。

  「沒事。」他搖搖頭否認。

  深深看了范可書一眼,夏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我很看好你,千萬不要被挫折打倒。」

  「謝謝夏總。」夏總年近六十,對他一直都很照顧,也從不吝於在他迷惑時給予幫助跟解答,讓父母早逝的他感受到長輩的關愛,他真的很感激。

  「雖然我不知道總裁為什麽對你有意見,不過你放心,我們都知道你的實力跟為人,絕對會力挺你的。」夏昱以為他煩心的是這件事。

  「我沒做虧心事,我不擔心。」是做虧心事的人因為擔心事蹟敗露,所以才想趕他走。

  「嗯。」夏昱點點頭,突然轉移話題,「可書啊,你今年也三十出頭了,怎麽還不找個女人結婚安定下來?」

  「呃??我在事業上還沒闖出個名堂,不敢想這些。」他隨便找了個藉口糊弄著。

  「欸,此言差矣。俗話說成家立業,這立業還在成家之後呢,有了穩定的家庭當支柱,男人才能在外頭安心的拚事業,你說對吧?更何況,你已經是奇達的企劃部部長,你這樣算沒闖出名堂?那誰敢說自己有闖出名堂啊?」夏昱爽朗的笑道。

  范可書笑笑不答。

  「這樣吧,最近這幾天晚上你空出一天,我來替你做個媒人。」夏昱興致勃勃的說。

  「不用了,真的不用——」

  「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這事就這樣說定了。」夏昱拍拍他,自己做了決定。

  他無奈的苦笑,還想開口婉拒,卻在走出辦公大樓,看見一輛賓士S500停在外頭等著時,話聲頓了下。

  「總裁也要一起去?」范可書愣了愣。

  「是啊,老總裁交代他要多學點。」夏昱朝他眨眨眼睛。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冀唯宸能坐上總裁的位置,憑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因為他有個總裁老爸,雖然他沒犯什麽大錯,但對公司也完全沒貢獻,全靠一旁的資深主管在協助他處理公司各項事務。

  范可書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去開我的車。」

  「不用了,總裁吩咐我們搭他的車一起出發,順便在車上將這次跟對方的會議內容先向他報告清楚。」

  夏昱阻止他,等在一旁的司機見到兩人走來,早已經替他們拉開車門。

  看著敞開的車門,范可書點點頭坐進了副駕駛座。

  「等等。」突然,早坐在後座的冀唯宸朝他道:「你開車。」

  范可書怔了怔,納悶的僵坐在座位上。

  「總裁——」夏昱才想開口,就被截斷。

  「這次我跟他去就可以了,你們不用跟來。」冀唯宸淡淡的命令。

  「可是——」

  「還要我再說第二次嗎?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是用來浪費在這種事上。」他不耐煩的表示。

  「是的,總裁。」范可書用眼神示意夏昱不要再跟總裁爭辯,他下車改坐進駕駛座,將車緩緩駛離大樓前的車道。

  「看樣子你除了辦事能力不錯,連人際關係都下了很大的工夫。」車才剛駛上馬路,冀唯宸就冷冷的嘲諷他。

  「對不起,總裁,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直視前方,實在不太想搭理上司。

  「我要你自動辭職。」他簡短有力的命令。

  「為什麽?」范可書語氣一貫的平淡。

  「為什麽?」冀唯宸好像聽到什麽天大笑話似的,諷刺的笑道:「總裁要員工辭職,不需要原因。」

  「那你就錯了,我並沒有犯任何過錯,公司不能無緣無故解雇我,這樣是違法的。另外,我在奇達工作得很愉快,並沒有辭職的打算。」他慢條斯理的回應。

  「該死!光憑我看你不順眼這理由就足夠了吧?」冀唯宸惱怒地低吼著。

  「對不起,總裁,這依然不構成理由。」范可書沉住氣的反駁,硬生生的忍住吼回去的慾望。他才是看這傢伙該死的不順眼咧!

  「你——好,算我服了你,臉皮夠厚。」冀唯宸冷笑著拍了拍手,將身子重新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靠向椅背。「你不辭職也可以,不過你最好皮繃緊點,我會盯著你。」他威脅。

  范可書沉默著,不想跟他說話。

  他真不明白當初為什麽安汶芝會愛上眼前這個只有外表還可以的男人,除了那副英俊挺拔的皮相,還有那有錢得不得了的家世背景外,冀唯宸簡直是一無是處。

  她為什麽會愛上這樣的男人,而不是愛上他?

  想到這點,范可書的心頭就一陣悶痛,斯文的臉龐表情陰鬱著。

  突然,一陣音樂鈴聲響起,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喂。」冀唯宸接起手機,口氣不好不壞。「知道了,你今晚不用等我,我還要跟廠商開會。」

  范可書忍不住拉長了耳朵竊聽他的對話內容。

  是安汶芝打來的嗎?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動。

  「你是我老婆,不是我媽,這麽羅唆幹麽?知道了,不說了。」冀唯宸講沒兩句話便不耐煩的掛上了電話。

  聞言,范可書的神情不禁冷冽了幾分,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關節也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在他還因為冀唯宸對待安汶芝的態度冷淡而心疼氣憤時,冀唯宸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喂。」這次他口吻明顯的不同,語調輕柔而甜膩,「寶貝,有什麽事嗎?」

  該死,肯定是外頭的女人!范可書咬咬牙,下顎緊繃著。

  「我也很想你啊,等等我忙完馬上過去找你,記得洗香香等我。」冀唯宸朝手機重重的親了一下。

  范可書再也無法忍耐,大聲怒道:「總裁,難道你一點都不會覺得對不起在家等你的老婆嗎?」

  「幹你什麽事啊?」冀唯宸皺起眉頭反嗆。

  「我只是不懂,既然如此,當初為何你會熱烈追求她,非她不娶?」他是真的不懂。

  「哈哈哈,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挑戰高難度的女人。我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是她被調派到秘書室支援時,當時所有的秘書對我無不投以愛慕的眼光,只要我多看她們幾眼,她們就一副樂得快暈了的模樣,但她不同,只有她對我不假辭色,完全沒把我放在眼中,所以才激起我的興趣,非征服她不可!

  「我的確曾經為她的傲氣所瘋狂,她跟我身邊那些只會巴結奉承、諂媚撒嬌的女人完全不同,她不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只重視我這個人,不為任何利益而跟我交往,我是真心覺得她會是個好老婆,所以才委屈自己配合她的喜好,盡可能的取悅她,事實也證明她的確很稱職,連我爸媽都對這聽話乖巧的體貼媳婦十分滿意。」冀唯宸回想道。

  「只可惜??」不等范可書開口,他歎了口大氣,繼續說著,「我沒想到她會是個這麽無趣的女人。真正生活在一起之後,她開口閉口只會要我努力工作、要我別老是往外跑,見面只會說教,我喜歡的活動她沒一樣有興趣,就連在床上,也像條死魚一樣,連叫個幾聲製造情趣都不會,不像外面的女人,為了取悅我,什麽招式都願意——」

  「夠了,那是你不懂她的美好,是你不知道珍惜她,反而只會糟蹋她!」范可書激動道,幾乎無法專心開車。說什麽鬼話?這根本就是他喜新厭舊的藉口。

  「看樣子,你對我那死魚一樣的老婆很有興趣嘛?」冀唯宸嘲諷的說。

  「住口!我不准你這樣侮辱她。」范可書低喝。

  「你不准?」冀唯宸不悅的將身子往前傾,在他耳畔咬牙切齒道:「你是什麽東西?癩蝦蟆想吃天鵝肉,憑你也敢對我老婆存有幻想?」

  「沒錯,我配不上她,你知道我有多渴望自己是你嗎?但你卻這麽不惜福。」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那麽好的女孩,卻配了個這麽差勁的男人。

  「哈哈哈,你想當我?就憑你這種人?等下輩子看看吧,哈哈哈哈——」彷佛聽到什麽超級好笑的話,冀唯宸不可遏止的捧腹大笑了起來。

  范可書深吸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憤怒,將情緒發洩在腳底的油門上,不知不覺的加快了速度。

  冀唯宸彷佛永不停止的笑聲不斷地在狹小的車內空間回蕩著,就在范可書再也忍受不了,決定停車辭職,順便好好揍他一頓之際,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右後方的撞了過來。

  下一秒,冀唯宸的笑聲變成了驚恐的尖叫聲,范可書感受到一陣劇烈的撞擊與巨響之後,一切驟地靜止,陷入了黑暗的寂靜中?

    

  「嗚……我也不是故意的,事到如今,你們也該給我一個公道吧。」

  安汶芝冷眼看著坐在面前、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年輕女子,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為對方逼真的演技鼓掌叫好。

  「你不知道通姦罪嗎?你現在自己找上門來,是要我對你們的姦情提告嗎?」她面無表情的問道.

  年輕女子仿佛被嚇到似的停止了哭泣,但很快又擠出眼淚,呼天搶地道:「好啊,你儘管告我吧,當初我也是被騙的,是他說在家裏得不到溫暖,對你完全沒有任何感情且已經分房準備離婚,所以我才接受他的。」

  「準備離婚?」安汶芝苦笑。她早就想走了,若不是冀家兩老對她疼愛有加,她不忍讓他們難過,還有冀唯宸堅不放手,她根本完全不眷戀冀家少奶奶的位置。

  「既然你無法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庭,也不能滿足他的生理欲望,那就請你放手吧,我跟他都會很感激你的。」女子吸吸鼻子的說。

  「你幾歲?」安汶芝突然ukd 。

  「我?二十一。」女子還洋溢著青春光彩的臉龐浮起一抹驕傲。

  「二十一啊……」她足足大了這女孩七歲呢。

  「沒錯。」女子挺直了背脊。

  「沒念大學?」安汶芝又問。

  「我是Y大經濟系的學生。」女子更驕傲了。

  「不錯的學校跟科系。」她點點頭誇獎。

  女子收起眼淚,唇瓣微微勾了起來,沒人不愛被誇讚的。

  「不過……」安汶芝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憐憫,「怎麼會這麼愚蠢呢?」

  「你——你說什麼?」女子的笑僵在唇邊,一臉錯愕。

  「不蠢嗎?如果不蠢,怎麼會被一個已婚男子騙得團團轉,還自以為可以被扶正呢?」她輕歎了聲,真心為眼前這個樣貌不俗的女孩感到可惜。

  「你胡說——唯宸說了,他是真心愛我的,若不是你誓死不願離婚,他早就把我接回家,好好照顧我跟肚子裏的孩子了。」女子揚高了聲音道。

  肚子裏的孩子……安汶芝瞟了一眼女孩尚且平坦的小腹,第一次感到傷腦筋。

  嫁給冀唯宸的這段日子,她的心由一開始發現他外遇的震驚與悲痛,慢慢習慣麻木。原本以為嫁入豪門最該擔心的婆媳問題沒有發生,公婆待她如女兒般疼惜,反而是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說會好好呵護、疼愛她一輩子的老公,在婚後沒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風流韻事不斷,傷透了她的心,讓她從一個天真純情的女生,成了個堅強幹練的女人。

  每隔一段時間,她就必須替他解決登門討公道的女人,看著那些女人從原本的信心滿滿的「逼宮」,轉為狼狽傷心的離開,讓她每每忍不住憐憫起那些看不清真相的女人。

  也難怪她們會受騙,誰能抵抗得了英俊多金又溫柔體貼的男人?只可惜她們全都以為他的多情只屬於自己,卻不知道自己也只是眾多承歡者之一罷了。

  就像眼前的女子一樣。

  「既然如此,為什麼是你出面?而不是他來跟我說呢?」安汶芝反問。

  「那是……那是因為他工作太忙了,而且……而且他出面跟我出面其實是一樣的,我們早已經有共同的認知,要永遠在一起。」女子反駁得有點心虛。事實上,就是因為冀唯宸自從知道她懷孕之後就避不見面,她才會著急的親自找上門來,跟占住屬於她位置的人談判。

  「所以,你現在是要我答應跟他離婚?」一直應付絡繹不絕的「癡情花」,讓她覺得有點累了。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過分,但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她手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眶又紅了起來,「算我求你了,既然他已經不愛你了,就請你放過他吧。」

  「好,我答應你。」安汶芝毫不猶豫的應允。

  「真的嗎?你……你真的願意跟他離婚?」仿佛不敢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女子的眼睛瞠得又圓又大。

  「離婚協議書我早就簽好交給他了,你該問的是,他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跟我離婚才對。」她無奈的用手揉了揉頸後,「我累了,你請回吧。」

  「等等!你剛剛的意思是,是他不願意簽字?」女子不敢置信的追問。

  安汶芝可憐的瞅著她,緩緩道:「你已經是今年第十個這樣問我的女人了。」

  「第、第、第十個?!」女子好像被雷打中似的,僵住了身子。

  「或許老天爺會保佑你是最後一個。」她站起身,招來傭人送客。

  女子沉默的垂下臉龐,但很快又自我催眠的抬起臉來說著,「那些女人都只是過客,只有我才是唯宸最愛的女人。別忘了,我肚子裏還有冀家的孫子。」

  「你高興怎麼想都行。」安汶芝不再理會她,逕自轉身往臥房走。

  回到偌大的房間,方才的淡漠與強硬倏地自她嬌小的身軀盡數褪去,仿佛力氣用盡似的,頹然跌坐在床沿。

  一抹悲哀的感覺自她心中油然而生。

  「安汶芝,你什麼時候活得這麼窩囊,這麼疲累,這麼不快樂了?」她不禁自嘲的問道。

  環顧四周,金碧輝煌的裝潢與昂貴的傢俱擺飾、動輒數十萬的舒適寢具,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富貴生活?

  但對孤坐在床沿的她來說,這裏卻像是個鑲了鑽的金籠子,囚禁著她,讓她無法展翅飛翔。

  曾幾何時,她夢想中的婚姻生活,在成為現實之後,竟變得這樣荒腔走板?

  她還記得婚前的冀唯宸對她是怎樣的溫柔體貼,一個堂堂上市公司的總裁,竟然只因為她早餐想吃「阜航」的燒餅豆漿,就起個大早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然後親自送到她家。當她看到冀唯宸滿頭大汗的站在家門口,提著熱騰騰的燒餅豆漿朝她露出笑容時,她的心就開始軟化了。

  她試著斬斷無緣的另一段感情跟他交往,交往期間,他總是想盡辦法滿足她所有的需求,就算只是她隨意說的一句話,他也會牢牢記住,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她喜歡他,不是因為他的身分、外表,甚至家產,而是因在相處中每個點點滴滴的感動。

  漸漸的,她的心裏有了他,開始期待與他相處——只是在她心中,那個早已進駐的身影還隱隱約約的左右著她的情緒。

  所以當他向她求婚時,她猶豫了。

  她怕自己心中的那個人會橫亙在他們之間,讓她無法專心愛他。

  因此她做了個小小的試驗,不像以往交男友只是想刺激那個人而己,這次她是真心考慮要嫁給冀唯宸,擺脫長久以來毫無意義的暗戀。

  本來還期盼那個人至少會露出不舍的神色,或者好歹稍微阻止一下她嫁人的衝動,沒想到,對方非但不以為意,還開心的祝福她,慶倖從此可以擺脫自己。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決定好好愛這個愛她的男人冀唯宸。

  雖然在婚禮之前她還是不爭氣的試圖打電話給那個人,想聽聽對方的聲音,但他的手機總是轉到語音信箱,也從未回過她電話。

  她想,對方是真的很高興擺脫她這個麻煩鬼吧?

  從此以後,她就更加認為自己的決定沒錯,女人嘛,總是要嫁給一個比較愛自己的男人才是幸福的,更何況,自己暗戀的人還是個對她完全沒感覺的男人。

  所以她換了電話號碼,不再傻傻撥打著無人接聽的電話,一心一意的投入冀唯宸為她建構的幸福城堡中。

  剛開始,她真的好幸福,也暗自慶倖自己沒有嫁錯人。冀唯宸對她百般呵護,只要一有空就會趕回家陪伴她,知道她喜歡小動物,便毫不吝嗇的捐出大筆款項救助流浪動物;知道她不喜歡參加無謂的應酬酒會,他也從不勉強她作陪。

  他對她總是溫柔細語,體貼關心,生怕她有一絲絲的不開心。

  而公婆待她如女兒,從不因為家世背景的差距而瞧不起她,對她疼愛有加,更讓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也放心的將整顆心交給了他。

  可惜,這樣幸福的時光並沒有維持太久,僅僅幾個月,冀唯宸的本性就露出來了……不,應該不能這樣說,說不定他一直都是用很真實的面貌在面對她,只是他是個三分鐘熱度的男人,他的溫柔體貼、細心呵護都是有期限的,在過了賞味期限之後,他就將所有曾經給她的好,又給了其他女人。

  當初她喜歡上他的理由,也成為其他女人陷入他愛情陷阱的原因。他的外遇不斷,花邊新聞滿天飛,而她,則只能眼淚往肚裏吞,甚至成了他的滅火隊,陪著他硬擠出虛假的笑容出現在各個公開場合,假扮恩愛夫妻,在媒體面前駁斥他那些的風流債全都是子虛烏有的。

  公婆知道她的委屈,對她更好,也聲明除了她之外,絕對不會接受其他外面的女人成為冀家的媳婦,畢竟唯一的兒子只會讓他們失望,對父母毫不關心,成天揮霍風流,還比不上她這孝順貼心的媳婦,兩老有任何身體病痛,都是她陪同照顧,而不是冀唯宸。

  他們說了,甯要媳婦,不要兒子。

  即便是場面話,她也夠感動了,但現在她真的累了。

  原本的感情隨著冀唯宸一次又一次的出軌而消磨殆盡,她只想逃離這一切,但卻被他控住,無法解脫。

  今天來的女孩,好像是叫做王舜芬?

  唉,又是一個自以為可以終結冀唯宸風流史的女人。

  她不怪她,只能說自己的丈夫的確是個讓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男人,溫柔、多金又瀟灑,活脫脫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是,她早就看透他了。

  在第一次冀唯宸外遇時,她原諒過他,但發生第二次、第三次之後,她就簽好了離婚證書交給他,再也不想過著跟別人分享丈夫的生活。

  是他怎樣都不願意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上他的名字,為了維持一個完美的婚姻形象,再加上公婆的死命勸阻,所以她才無奈的留下。

  結果竟然被其他女人要求她放手成全,真是可笑。

  不過這次的女人竟身懷六甲了,或許,冀唯宸會真的跟她把事情做個了結……沉思著的安汶芝垂睫苦笑,輕歎了聲。

  「少夫人、少夫人!」突然,傭人驚慌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進來。」她一顆心猛地一驚,被傭人語氣中的焦急給染上一抹不安。

  「不好了,少夫人。」傭人林嬸在冀家已經工作十幾年了,平常十分沉穩,很少有這樣慌張失措的樣子。

  「林嬸,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安汶芝安撫她道。

  「少爺、少爺他——」林嬸的眼眶紅了起來。

  「少爺他怎麼了?」該不會又在外面闖什麼禍了吧?

  林嬸深呼吸了下,仍掩不住哽咽的回答,「少爺發生車禍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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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8: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好痛——

  在范可書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感受到的只有椎心刺骨的疼痛,幾乎讓他承受不了,只渴望回到黑暗之中。

  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他床邊哭泣,但身子卻好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腦袋也渾渾噩噩的,時而昏迷,總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

  等他清醒過來,腦袋總算可以順利運轉時,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了。

  范可書艱困的試圖張開眼睛,動動僵硬的手腳,耳邊卻馬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醒了?不要亂動,小心傷口。」

  那是他日夜思念、魂牽夢縈的聲音,像擁有最強的魔力,讓他原本沉重的眼皮立刻迅速的睜了開。

  「你……你怎麼在這裏?」他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認不得了,喉嚨又渴又幹,好像有火在胸口燒著似的。

  「你傷得很嚴重,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個月才轉出普通病房,肋骨斷了好幾根,右腳也開放性骨折,還有肝臟破裂內出血,你最好不要亂動,免得拉扯到傷口。」安汶芝沒理會他無謂的提問,逕自說著,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

  聽著她的敍述,范可書怔楞了好半晌,車禍那瞬間的回憶才緩緩流入腦中。

  他記得自己正想停車跟冀唯宸理論,沒想到忽然一陣撞擊,之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天!她說他在加護病房躺了一個月?又是哪邊斷裂、哪邊出血的,聽起來就是傷勢嚴重,能保住一條命應該要慶倖了。

  不過,安汶芝怎麼會在這邊看顧他?她不用去照顧她老公嗎?

  難道……

  范可書的心一凜,粗啞的聲音問:「他呢?他還好吧?」

  「還在昏迷中。」安汶芝的聲音有些微不穩。

  「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他沒注意路況,他們或許也不會出車禍。

  「你跟我道歉?」安汶芝眉頭微微的聲起。

  「造成今天這樣的狀況,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不能告訴她,他們在車上的爭執原因。

  「我知道,員警已調查清楚,是後方的大貨車司機酒駕肇禍,跟你們無關。」

  「原來是這樣……」他感覺全身都在痛,可見撞擊力道有多強烈。

  「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吧,醫生說你不會有事的。」安汶芝拉了拉他身上的棉被,替他蓋好。

  看著她的臉蛋,范可書真的感覺恍如隔世。

  自從那一晚聚餐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在這種狀況下。

  或許他應該偷偷感謝這場車禍,讓他可以跟她又有了交集。

  一段日子不見,她似乎成熟了許多,眼窩兩個黑黑的印子,表示她這陣子的疲累跟焦慮,記憶中甜美的笑容不再掛在她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平淡的表情。

  她好像變了,是因為不幸福的婚姻?還是因為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隔閡?

  范可書的心狠狠的擰痛,甚至蓋過了傷口的疼痛。

  「嗯……謝謝,你不用在這裏沒關係,快過去照顧他吧。」她為什麼會待在他的病房,而不是陪在丈夫身邊?是基於總裁夫人的身分對員工進行慰問嗎?

  「你叫我去照顧他?!」安汶芝驚愕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我很高興自己清醒時第一個看到的是你,不過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快過去吧,這種時候,你不應該待在這裏。」他聲音虛弱的催促著。

  「你的腦子沒受傷,應該不會胡言亂語才對,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想我待在這邊嗎?」安汶芝的眉頭緊皺。

  「你為什麼生氣?」他的腦子又開始昏沉沉了,無法理解她語氣中的憤怒。

  「你放心,若不是因為爸媽年紀大了,不希望他們太過勞心傷神,我也不想待在這裏,妨礙你那些鶯鶯燕燕上門表演她們對你的偉大愛情。」本來看在他受傷的分上,她並不想跟他爭吵,但他只想把她趕走的行為,卻令她忍不住宣洩情緒。

  「你說什麼?」她怎麼突然對他發脾氣,而且還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安汶芝頹然垂下肩膀,轉身離開。

  「汶芝?」范可書乾澀的喉嚨發出的聲音破碎不成調而她也不理,他只能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他轉為渾沌的腦子無法正常的運轉,她的態度與口氣都讓他感到困惑。

  她好像在生他的氣?是因為他開車害她老公車禍受傷,迄今依然昏迷不醒?范可書試圖想要厘清原由,但腦袋逐漸迷糊了起來,他疲累的闔上眼睛,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來,讓他再度昏了過去。

    

  「嗚……你快醒醒啊,你若是就這樣離開,教我跟肚子裏的孩子要怎麼辦?」

  哀戚悲泣的聲音在他耳邊吵著,讓他不得不自舒適的黑暗中回到全身疼痛的現實。

  是誰的妻子在呼喚著丈夫嗎?還真不是普通的傷心呢。

  「親愛的,快醒醒啊。」女子又哭喊了聲。

  奇怪了,那聲音怎麼好像是貼著他耳朵喊似的響亮?

  就在他試圖睜開眼睛時,一陣吵雜聲又響了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有臉出現在這裏?還不快滾?!」聽來略有年紀的婦人聲音怒氣衝衝道。

  「媽,請讓我待在這邊等他蘇醒,我求求你心。」女子苦苦哀求。

  「誰是你媽?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我滾!」老婦人氣憤的怒斥。

  「我肚子裏可是有你們家的骨肉啊。」女子哭得好傷心。

  「誰知道那個野種是誰的孩子?像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我告訴你,就算你肚子裏有我們家的骨血,你也進不了我們家的門。」

  「嗚……您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女子呼天搶地了起來,接著聲音又開始在他耳邊大聲的揚起,就好像在對他說話似的,「親愛的,你看看,大家都這樣欺負我們母子,你千萬不能丟下我們啊。」

  「你給我離開我兒子身邊,狐狸精,你等著收律師信吧。」老婦人絲毫不為所動的驅逐她。

  「媽,算了,不要氣壞身子了。」另一道平靜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是汶芝?

  「好媳婦,你放心,媽一定替你討個公道的。」老婦人憐惜的說。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他的病房內會上演這一出完全不屬於他生活情況的戲碼?

  「汶芝……」他緩緩張開眼,開口說話,但聲音依然虛弱無力。

  「你醒了?太好了,親愛的,我在這裏,你最愛的舜芬在這裏。」王舜芬欣喜的握住他的手不放。

  這舉動讓范可書不禁蹙起了眉頭,困惑的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孔。

  「你是誰?」跑錯病房了吧?

  王舜芬怔了怔,激動道:「我是舜芬,你的心肝寶貝王舜芬啊。」

  「你給我讓開。」老婦人推開了王舜芬,將安汶芝拉到了前頭,朝躺在病床上的他說:「兒子,你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也該長大了,這段時間都是汶芝在照顧你,你千萬不要再辜負她了。」

  兒子?范可書真的越來越糊塗了,他看了看站在床邊的老婦人與面無表情的安汶芝,再看了看杵在一旁,哭得像淚人兒似的陌生女子,真是一頭霧水。

  「汶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能向自己唯一認識的她求助。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安汶芝淡淡的回答。

  「我不懂,我做了什麼?」為什麼經過一場車禍醒來,他就好像掉進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所聽所見,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親愛的,你別告訴我你喪失記憶了,你別嚇我啊。」王舜芬撲上前,緊張的看著他。

  「你放心,醫生說他腦子好得很,完全沒有受傷。」安汶芝實在很想離開,不想待在這裏看她上演悲情戲。

  「那為什麼他好像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王舜芬緊捉住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親愛的,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不要叫我親愛的,我不是你的親愛的。」范可書將手抽回,不想讓安汶芝誤會。

  「親愛的……」王舜芬楞住,不可置信的看著神色冷淡的他。

  「這樣就對了。」老婦人倒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朝她下逐客令,「你現在聽到了,請你回去吧,不要在這邊丟人現眼了。」

  「不——不會的,你說過會永遠愛著我的。」她顫抖的搖頭。

  「我根本沒愛過你,你到底是誰?」他好疲累,眼前混亂的場面讓他頭好痛。

  聞言,王舜芬霎時宛若遭五雷轟頂,倏地坐在地上,瞪著他然後嘶吼道:「你這沒良心的男人,當初想騙我上床時甜言蜜語說盡,說愛我一生一世,現在竟然翻臉不認人?你好狠啊!你要我跟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我乾脆死了算了……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王舜芬邊說邊起身作勢往牆壁撞去。

  「夠了。」安汶芝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身子,冷冽著神色說:「要死去外頭死,不要在這邊裝模作樣。還有,若你真的有顧慮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你就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我——嗚……」她頹然垂下雙肩,低聲啜泣著。

  「媽,可以請你先帶她出去嗎?」安汶芝請求婆婆。

  老婦人雖然不是很願意,但還是應允,「好,我把閒雜人等帶走,你們倆慢慢談。不過唯宸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讓他太累了。」畢竟是自己兒子,她還是偏心的。

  她輕輕頷首,看著婆婆將一臉絕望的王舜芬拖了出去,才轉身面對躺在床上的「丈夫」。

  「你不覺得自己剛剛太過分了嗎?好歹她肚子裏懷著你的孩子。」安汶芝冷著臉道。雖然她幫老公外頭的女人說話,很諷刺,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若王舜芬真的做了什麼傻事的話,她也會很難受的。

  「汶芝,你們是在開玩笑吧?」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媽,還有女人懷了他的小孩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這很好笑嗎?你在外頭闖的禍,為什麼總是拍拍屁股就置之不理?要我們替你善後?」安汶芝咬牙反問。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是因為我害他車禍昏迷迄今,你才對我這麼生氣?」他很困惑。

  「你在說什麼?不要惡人先告狀,轉移焦點!」她氣得兩頰都漲紅了,「冀唯宸,不要以為你對婚姻不忠實,別人就跟你一樣,我不知道你暗地裏查了些什麼,不過我跟他就只是普通朋友這麼簡單。」

  「冀唯宸?!你——你剛剛叫我什麼?」如果可以的話,他肯定會錯愕的從病床上跳起來。

  安汶芝不想理會他,逕自道:「等你出院後,我們就把離婚手續辦一辦吧。」

  說完,她甩頭走出了病房。

  「等等……」范可書無力的喊了聲,卻留不住她離去的腳步。

  為什麼她會朝著他喊冀唯宸的名字?他明明就是范可書啊?

  他吃力的想要撐起身子,卻是完全無法坐起,滿腦子的疑慮讓他焦躁不安,沒辦法安心休息。

  他暗忖了下,抓起放在床頭邊的呼叫鈴按了按。

  收到傳呼的護士很快走進病房,取消了呼叫鈴,殷勤的問道:「冀先生,哪邊不舒服嗎?」

  冀先生?!

  范可書感到有股涼意自脊椎升起。

  「麻煩給我鏡子。」他必須確定一件事。

  「鏡子?」護士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似的反問。

  「鏡子。」他肯定的重複。

  「您稍等。」護士唇角微微勾起,迅速的走了出去。

  護士以為他這樣一個大男人還怕自己破相而感到很好笑,殊不知,比起破相,他擔心的是男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會兒,護士又快步走了進來,將小鏡子遞給他道:「您放心,您的臉部並沒有受傷。」她邊說還邊忍不住笑。

  范可書接過鏡子,放在胸前動作卻頓了頓,他暗暗在心中告訴自己,事情絕對不會像自己想像的那麼荒謬。那種只有在電影電視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劇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冀先生?」看著他將鏡子放在胸口遲遲沒動作,護士困惑的喊了聲。

  范可書深吸口氣,將鏡子慢慢的拿到面前照著……

  霍地,所有的疑慮都得到了證實——在鏡中的那個人,果然是冀唯宸的模樣。

  老天爺,這這、這不是真的吧?!

  他皺了皺眉,鏡子裏的那個人也皺起了眉頭;他抿了抿唇,鏡子裏的那張臉也抿起了唇;他錯愕的瞠目結舌,鏡子裏的神情也見鬼了似的圓瞪著眼睛。

  「這……這是我?!」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冀先生,放心,您還是一樣帥的。」護士有點害羞的說。她可是第一次照料這樣有錢的大帥哥呢。

  不是,這不是他,他是范可書,他明明就是范可書啊!

  范可書的臉色一陣慘白,手上的鏡子不由得滑落到地上,鏡面摔成了碎片。

    

  自從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變成了冀唯宸之後,范可書就謝絕了所有的訪客,甚至連冀唯宸的親人,包括安汶芝都被拒在門外。

  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件事。

  在探視過身上插著管子,依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范可書肉體之後,他才真正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真的變成冀唯宸了……

  范可書靠坐在病床上,身上的傷勢已逐漸朝著康復邁進,雖然傷處疼痛依舊,但比起之前整天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已經好太多了。

  現在的他已經可以拉著拐杖,下床慢慢行走,也能夠自行進食,連醫生都說他進步飛快。

  想必是拜這充滿肌肉的強壯身軀所賜吧。

  輕輕摸著「自己」結實的六塊肌,連他這個男人都忍不住感到讚歎。

  原本的他,身材其實也沒太差,但要練到像冀唯宸這樣精壯毫無贅肉,實在不是簡單的事情。

  由此可見,對於自己的外表,冀唯宸是很注意維持的。

  「你在幹麼?」安汶芝走進病房時,見到的就是他不斷的用雙手「撫摸」自己的景象,讓她不禁感到有詫異。

  「呃——」他狼狽的收回手,佯裝平靜道:「我不是說不見任何人嗎?」

  「你也任性夠了吧,為什麼要別人收拾你在外頭闖下的爛攤子?」她怒氣衝衝的指責。

  這陣子,一堆他在外頭的女人全都不知羞恥的找上門,甚至在他的病房外爭吵不休、大打出手,嗜血的媒體都聞風而來,頭條新聞全都是他的風流史,還有她這個以往總是出面力挺丈夫,現在卻顏面丟盡的元配安汶芝。

  范可書楞了楞,隨即無奈的說:「我也是無辜的。」真是爽到冀唯宸,艱苦到他范可書啊。

  「不要對我說,去對那些女人跟媒體記者說吧。」她冷冷的表示。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趕緊解釋,「我——我對這樣的狀況也感到遺憾。」

  「遺憾?!」安汶芝似笑非笑的扯扯唇,「果然是冀唯宸式的思考邏輯,遺憾?呵……」不是抱歉而是遺憾?果然沒辜負她對他的認知。

  「不是——唉……」范可書長歎了聲,一雙黑眸瞅著她看。

  他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自己愛慕的她,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恍如隔世?若是比照起他現在的狀況,還真的是恍如隔世啊。

  昔日甜美純真的安汶芝,現在卻成了一個說話冷淡苛刻的女人,豐潤的雙頰消瘦了且失去光彩,眼窩下常掛著的陰影顯示她的疲憊與憔悴,讓他看了好心疼。

  「汶芝,如果……如果你發現,其實我不是你丈夫呢?」他真的很希望能夠讓她明白,他不是那個花心大壞蛋冀唯宸。

  「哼。」不屑的冷哼自安汶芝的鼻子噴出,「等我們把離婚手續辦好之後,你就不再是我丈夫了。」

  看樣子,冀唯宸真的傷她很深。范可書感到心疼又無奈。

  他成了冀唯宸以來,知道雖然安汶芝對冀唯宸總是很刻薄,態度也很冷淡,但是聽說在他昏迷的那些百子裏,全都是她在照顧他,為他擦拭身子、倒尿袋,處理一些辛苦的照護工作。

  就連冀唯宸在加護病房時,她也總是在每次的開放探病時間,準時出現在他的床前,從未漏失過一次。

  可見,她雖然怪他、恨他,心中還是有份難以割捨的情感吧。

  想到這點,范可書的心微微地痛了起來。

  他不舍的看著她,難過的說:「為什麼有人不懂得好好珍惜你這麼好的女人?能夠娶到你,上輩子不知道是燒了什麼好香啊……」

  沒料到他會冒出這段話,安汶芝的神情有點錯愕,眼眶也突然紅了起來,但很快便教她掩飾住情緒,恢復冷淡的問:「你是在諷刺我嗎?」對他來說,娶她只是個錯誤吧?

  「不是的——」天,他現在說什麼都不對。范可書沮喪道:「對不起。」

  他在向她道歉?這又讓安汶芝再一次詫異了。

  冀唯宸從來就不覺得他的行為有什麼錯,還曾大言不慚的發表「茶壺與杯子」的言論,說男人就像茶壺,女人就是杯子,一個茶壺怎麼可能只配一個杯子?所以他的風流是正常的現象,要她欣然接受並且感到驕傲——因為自己的丈夫搶手,表示她的眼光好。

  那些謬論在這段婚姻中,她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連心都麻木了。

  可是現在,他在幹什麼?

  道歉?

  「你在打什麼主意,又想要搞什麼新花樣了嗎?」事情反常必有問題,她無法相信他的誠意。

  看著她仿佛像只受過傷的貓兒般,全身充滿了對他的防備,范可書的心臟好像被人狠狠的抓住扭擰著。

  該死的冀唯宸,竟然讓一個甜美可人的純真女孩,變成渾身充滿尖刺的刺蝟,簡直就是個大混蛋!

  到底要怎樣,她才能變回以往那個笑臉迎人,單純開朗的安汶芝呢?

  若是當初他夠勇敢,敢將埋藏在心中的愛慕化為行動,積極追求她的話,說不定今天的她就不會遇人不淑,被冀唯宸折磨成如此了……

  雖然知道說這些都是事後諸葛,但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她的愧疚。

  等等——突然,范可書的腦中靈光一現,有個念頭在心中盤旋著。

  說不定老天爺就是為了讓他彌補對安汶芝的虧欠,所以才會讓他的靈魂借著冀唯宸的肉體重新再活一次。

  沒錯,一定是如此!

  有了這個想法,范可書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眼睛倏地發亮了起來,不再為這讓人混亂的狀況感到困擾。

  「汶芝。」他的聲音充滿了急切,「你說對了,我心中的確在打個主意。」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她絕對不會喜歡他的任何主意。

  「不行,你一定要知道。」范可書直視著她,堅定的表示。

  看著他直率認真的眼神,安汶芝不禁感到有點恍惚。這是冀唯宸會對她展露的神情嗎?她有多久沒看過他這種模樣了?

  「你想說就說吧。」她撇開臉,不想讓自己回憶起從前他的好而更心痛。

  「我不會離婚的。」他直截了當道。

  「你——」她又氣又急的轉頭將視線射向他,懊惱的說:「你為什麼抓著我不放?你大可跟我離婚,盡情的跟外頭的女人風花雪月又不用擔心觸法,這樣你開心我也開心,兩全其美。我不懂你為什麼始終不願意簽字?是為了折磨我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她越講越激動,委屈的淚水開始在眸底打轉。

  她的一字一句都揪得他的心好痛好痛,可惡的冀唯宸!范可書咬咬牙,舉起手狠狠摑了「自己」一巴掌。

  那聲音清脆響亮,可想像力道多強勁,讓安汶芝錯愕的呆楞住。

  「你——你幹麼這樣?!」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完全不像她認識的冀唯宸。

  那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臉上,烙下了五個又紅又腫的指印,絕對不只是做做樣子。

  「我錯了,對不起。」該死,還真是痛,更證明了他真的成為冀唯宸了。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她已經被傷透,心也早已經死了,「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簽字離婚吧。」

  「不,我不會離婚的。」范可書想都不想就拒絕。

  「你——」

  「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的,拜託,讓我彌補你。」他目光炯炯,認真的看著她。

  有瞬間,安汶芝的心跳竟然不爭氣的漏跳了一拍,幾乎要相信冀唯宸是真的想要悔改了,但是……「不,我堅持要離婚,其他什麼都不需要再說了。」她硬著心腸,冷淡的回復。

  范可書失望的垂下臉,但很快又恢復精神的抬頭道:「我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隨便你,總之我已經決定了。」不想再聽他講一些擾亂她內心的話語,安汶芝冷著臉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范可書輕歎了聲。

  看來,有場硬仗要打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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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8: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唯宸,小心點。林嬸,少爺回來了。」冀母廖淑敏看著撐著拐杖走進家門的兒子,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趕緊上前攙扶他。

  「謝謝……媽。」范可書喊得異常不習慣,心頭有種酸酸的感覺。有多久他沒喊過「媽」了,想到早逝的母親,他眼睛泛起一層薄霧。

  廖淑敏怔了怔,看了眼跟在兒子身後走進來的媳婦,有點受寵若驚。

  這個被寵壞的任性兒子,什麼時候會對她說謝謝了?對他好是理所當然,不如他意,則動輒生氣怒駡,不悅發火,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後,是比較懂事了嗎?

  「少爺,您愛喝的咖啡,我替您泡好了。」林嬸端著咖啡出來,恭敬的遞上。

  「喔,謝謝你。」范可書一笑。這個中年婦人,應該就是剛剛冀唯宸他媽媽口中的林嬸了。

  那個從來沒把傭人看在眼中的少爺,會跟她道謝?林嬸同樣一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錯愕的看了眼夫人。

  廖淑敏同樣又處在驚訝之中,連一旁的安汶芝都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對他的行為越來越摸不著頭緒。

  「你回來了?」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自家中二樓的樓梯口傳來。

  「是啊,醫生說兒子恢復得很好,可以出院了。」廖淑敏朝丈夫迎了去,滿臉笑容。

  「嗯。」冀寶仁點點頭,由著妻子攙扶到沙發前坐下。

  「林嬸,快幫老爺倒茶來。」廖淑敏吩咐。

  「我來吧。」安汶芝朝林嬸示意,轉身走向廚房。

  看了看媳婦的身影,他突然眼神嚴厲的看向見子,「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哎呀,唯宸傷都還沒好,你就先不要說這些吧。」廖淑敏趕緊護著兒子。

  「就是你把兒子寵成這樣無法無天,現在連外面女人的肚子都搞大了,看要怎麼收拾才好。」冀寶仁惱怒的瞪了眼妻子,又瞪向兒子吼道。

  該死的冀唯宸!這句話范可書不知道在心中罵過了幾百次。捅出了個這麼大的樓子,要他怎麼收尾呢?

  「爸,您別生氣,我已跟唯宸說好,等他身體好點,我們就會把手續辦妥。」安汶芝端著熱茶走出來,輕輕放在公公面前的桌上。

  「什麼手續?」他瞪圓了眼問。

  低垂著頭,沉默了幾秒,她還是鼓起勇氣回答,「離婚。」

  「什麼?!」冀寶仁大吼了聲。

  「我們決定要離婚。」安汶芝堅定道。

  她知道公婆一直反對他們離婚,除了疼惜她之外,當然還有冀家的面子問題,這個臉,他們冀家丟不起。

  「汶芝,媽不是說過了,我們冀家永遠只有你這個媳婦嗎?你怎麼還說這種傻話?」廖淑敏上前握住媳婦的手,朝她搖搖頭。

  「媽,對不起,可這是我能想出來最好的方式了。」她抱歉的說。

  「我不准,外頭那個女人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冀寶仁大聲道。

  「是啊是啊,說穿了,那個女人也只是貪圖冀家少奶奶位置罷了。這種女人我看多了,她肚裏孩子的父親是誰還說不準呢,你不要被那女人給騙了。」廖淑敏不斷開導著媳婦。

  「媽,那孩子是誰的不重要了。」重點是她不想再忍受這種貌合神離,老公外遇不斷卻還要對著外頭說謊,佯裝幸福的虛偽日子。

  「汶芝,爸知道你委屈了,你要什麼都可以,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們離婚。」冀寶仁放柔了語氣勸說。

  這媳婦自從嫁入冀家之後,就盡心盡力的伺候著他們兩個老的,到現在不是她泡的茶,他可是都喝不習慣了。

  這種乖巧又賢慧懂事的媳婦,他怎麼可能不疼入心?

  撇開這點不說,他也不希望兒子的風流醜聞上報,影響了奇達的形象,甚至是股價啊。

  這個兒子,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

  「爸、媽,難道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冀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嗎?」她反問。

  這倒是問倒廖淑敏了,她眠著唇,沒有開口。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我們冀家的骨肉,我自然會有所安排。但你放心,那個女人絕對進不了冀家門。」頂多給她一筆錢,封她的嘴。

  「你們怎麼都沒人想聽我的意見?」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有機會插嘴的范可書,忍不住開口。

  「你能有什麼好意見?別再捅出樓子就好了。」冀寶仁斥道。

  唉,這冀唯宸到底是把自己搞得多沒用啊?

  「我不打算離婚。」不管他們聽不聽,他還是得表明立場。

  安汶芝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我只要我老婆,我愛她,其他的女人對我來說都只是糞土,我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背叛汶芝的事情。」借著冀唯宸的口,他似乎變大膽了,可以放肆的宣洩自己的情感而不竄到羞赧。

  他的發言讓冀唯宸的父母面面相覷,最後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咳咳——」冀寶仁清清喉嚨,點點頭道:「難得你也說得出像樣的話,看樣子這場車禍真的讓你想了很多。」這是不是可以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汶芝,唯宸都這樣道歉了,你就信他一次吧。」廖淑敏面露喜悅。

  「這並不表示已經造成的問題都能解決。」與冀家兩老的反應完全相反,安汶芝一點都笑不出來。

  「那個孩子若真的是我的,」該死的冀唯宸!范可書忍不住又在心中咒駡了一聲,「而她也決定要生,我會負起那孩子的教養費用,但絕對不會讓他影響我們的生活。」

  「老公,咱們的兒子真的不同了!」廖淑敏欣慰的含淚說。這是兒子第一次表現出有肩膀,能夠擔責任的模樣。

  冀寶仁淡淡點頭,雖然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難得的沒有開口罵兒子。

  兒子在他面前似乎不再畏縮窩囊,而是充滿了自信鎮定。

  這場車禍,是老天爺刻意安排來解救冀家的嗎?

  「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這冀唯宸以前到底是有多荒唐啊?他也只不過是做出像個男人的決定,怎麼他爸媽就感動成這樣?

  「好。」冀寶仁稱讚了聲。這應該是他自兒子成年以來,屈指可數的稱讚吧。

  「汶芝,你可以放心了。」廖淑敏期盼的看著媳婦希望她回心轉意。

  「爸、媽,對不起,我可以跟唯宸單獨談一談嗎?」安汶芝緊繃著臉,瞪著丈夫。

  「好好,你們真的是該好好談一談,不要輕易放棄婚姻,像我跟你媽當初也是經過風風雨雨,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冀寶仁勸解道。

  「是啊,兩個人能夠成為夫妻,可是難得的緣分……汶芝,你就不要這麼頑固了。」廖淑敏趕緊幫腔。

  安汶芝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你們先回房去吧,別談太久,唯宸身體還沒完全復原,仍是需要多休養。」冀寶仁叮嚀道。

  點點頭,她不相心理會冀唯宸,逕自轉過身走上二樓。

  她很不舒服,顧不得兩老會不會覺得她對待丈夫的態度太過分,此時此刻,她實在不想再勉強自己伺候他。

  回到房內,她在化妝台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嚇了一跳。這個眼窩凹陷、滿臉憔悴的女人,真的是她安汶芝嗎?

  這陣子為了應付那些上門來亂的女人,跟無所不用其極想要挖八卦的媒體,還得分神照顧冀唯宸,實在讓她有點筋疲力盡。

  而讓她撐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等著他出院離婚。

  原本她還希望公婆可以體諒她,就算不支持,至少也不要太反對,但看樣子,是自己的想法太單純,父母畢竟還是偏心自己的孩子,只要兒子表現出悔意,過往所有的不滿就可以盡數消散,就算再憐惜她,也不能體會她在這段婚姻中所受的煎熬。

  「唉……」安汶芝長長吐出了口氣,等待著冀唯宸出現在她面前,要好好跟他溝通溝通。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她擰緊眉頭,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只見冀唯宸一臉困惑的站在長廊上,左右張望著,仿佛在找什麼似的。

  「你在幹麼?」安汶芝納悶的出聲。

  呼,原來是那間房。范可書松了口氣,拉著拐杖走向她,「沒事。」早知道他剛剛就不要拒絕傭人的幫助,硬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樓,本以為只是間臥房,不難找,可沒想到二樓光房間就四五間,害他整個傻眼,找了好一會兒。

  安汶芝沒有多問,也不想多問,有關冀唯宸的一切,仿佛都跟她無關了。

  她轉身走回房,沒有等他。

  范可書一拐一拐的走進房內,訝異的看著房內巴羅克風的裝潢與傢俱,不敢苟同的皺了皺眉。

  這根本只是炫富,他看不出有什麼品味可言。光那張雕刻精細的「木頭床」想必都要數十萬起跳,更別說其他的寢具擺設了。

  「真是不切實際。」他忍不住咕噥。

  「你說什麼?不切實際?我嗎?」她沒好氣的瞪向他。

  「不是,我是指這些裝潢還有那些。」他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歐洲女人雕像。

  「這些不都是你堅持要有的風格嗎?」當初她一直希望他換掉這些讓人眼花撩亂的擺設,可他卻說什麼都不肯妥協,甚至取笑她是窮酸人家、沒Sense。

  「呃——」他一點都不意外了,「車禍後我有了新的領悟,現在看到這些會頭暈,比較喜歡簡潔樸實的風格。」反正都推給車禍就對了。

  安汶芝沉默,直直轍著他打量。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被看得都有點緊張。

  「你還要裝多久?你以為你有辦法偽裝一輩子嗎?」她滿臉不信任。他最近反常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相信我,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

  「夠了,我不是你爸媽,讓你隨便糊弄糊弄就可以騙過去的。」

  當初他第一次外遇被她發現時,不也說下次不敢了嗎?結果咧?變本加厲,到最後毫不在乎,甚至沾沾自喜,這就是冀唯宸,她不傻,絕不會再受騙。

  見她態度堅決,范可書不再說話,疲憊的在床沿坐下,將拐杖放置在床邊。

  「你為什麼不說話?」安汶芝走到床邊,俯視著他。

  「因為我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不是嗎?」他索性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你——」她沒好氣的說:「沒錯,那就乾脆點把離婚協議書簽一簽吧。」

  范可書還是不說話。

  「冀唯宸!」她懊惱的低吼。

  但眼前的男人依然文風不動,甚至開始發出了小小的打呼聲。

  睡著了?

  「可惡!」聽著他越來越大聲的打呼聲,她跺跺腳,氣呼呼的走出了房外。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范可書才緩緩的張開眼睛,仰視著雕刻精美的天花板與水晶吊燈。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生活?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適應,就像他還沒有完全習慣這個身體一樣。

  甚至,他不確定自己能待在這副軀殼中多久,愛護她多久。

  會不會等「范可書」醒來之後,一切又會不一樣?

  唉,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做多少算多少了。

    

  早上,范可書被一陣吵雜聲響給吵醒,伸了個懶腰,很久沒有這樣安穩的睡上一覺了。

  睜開眼睛,觸目所及的是閃耀著光澤的水晶燈,他怔了怔,有瞬間幾乎忘記自己是棲息在冀唯宸軀殼中的范可書。

  每次他自睡夢中清醒,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作夢,但現實卻很清楚的告訴他,不是,他不是在作夢,他是「冀唯宸」。

  范可書緩緩自床上撐起身子,看見傭人在一旁緊張的清理著不小心打翻在地上的咖啡,一邊驚慌的頻頻道歉。

  「少爺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請、請您原諒——」

  見她嚇得三魂七魄都快飛了似的,范可書輕笑著柔聲道:「沒關係,整理好就好了。」

  傭人怔了怔,錯愕的看著他,聯手上動作都頓住了。這不像少爺啊,若是以前的少爺,早就大發雷霆的把她轟出門外了吧。

  「怎麼了?」范可書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他有說錯什麼嗎?

  「沒沒事,我馬上整理。」傭人低垂下頭,趕緊收拾著地上的一片混亂。

  「對了,少夫人呢?」他的手觸碰了下身旁的床榻,冰冷整齊,讓他合理懷疑她昨晚根本沒進房睡。

  「少夫人出門了。」傭人恭敬的回答。

  「出門?這麼早?」他轉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呃,不早了耶,都十一點了。「我睡了這麼久啊?」

  「少爺您今天還算早起呢,以前您都是快天亮才回來,不過中午醒不來呢。」傭人忍不住回答,但很快又一副說錯話似的捂住嘴。

  「喔……」范可書點點頭,看了她另一手中託盤上的碎片一眼,問:「那為什麼你這麼早就端咖啡來呢?」

  「少爺,您忘了,是您吩咐您桌上一定隨時要擺著一杯咖啡,所以要我們夏天時得不斷替您換上冰咖啡,冬天時,則是熱咖啡,好讓您一醒過來就可以喝到香醇的咖啡。」傭人怯怯的回答。

  「呵,看來我以前還真是難伺候。」他自嘲的扯扯唇。

  「我不是這個意思,少爺您不要生氣——」傭人趕緊解釋,生怕觸怒他。

  「沒事。」范可書打斷傭人的辯解,將斜靠著床頭櫃的拐杖拿過來,緩緩撐著身子起身,朝全身緊繃的傭人微笑道:「以後你不用再替我準備咖啡了。」

  「少爺?您……該不會是要解雇我吧?」傭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當然不是。」他好笑的揚起一抹笑,隨便找了個理由說:「我只是喝膩了咖啡罷了。」

  傭人傻楞楞的看著他的笑臉跟溫和的聲調,不由自主道:「少爺,您好像、好像不一樣了耶。」

  「喔?」范可書挑挑眉,「應該是車禍的關係吧。」

  「那這場車禍應該要早點發生才對。」

  年紀頗輕又少根筋的傭人口無遮攔的脫口說了之後,才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正怕挨駡,卻惹來范可書的笑聲。

  他也頗贊同這個女傭的話,因為這樣,他才有機會成為安汶芝的丈夫,實現他的願望,雖然這對冀唯度來說很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慶倖老天爺安排了這個機會給他。

  當安汶芝走進房內時,看到的就是這主僕相視而笑的書一面,讓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房間。

  「少夫人。」傭人先發現她的身影,趕緊恭敬的喊了聲。

  一眼瞥見傭人手中託盤內的碎片,看樣子是打破杯子了。「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道。

  「沒事。」傭人趕緊搖了搖手解釋,「是我不小心打破了杯子,少爺並沒有責怪我。」

  安汶芝卻不太感到驚訝,她只覺得眼前男人的和善根本是裝出來的。

  「少爺、少夫人我先出去了。」傭人端著託盤,低頭退出房外。

  「你昨晚沒進房睡?」光是看著她,范可書心中就有滿滿的歡愉,唇角不由得揚起。

  「昨天開始我跟你分房。」安汶芝冷淡的道出自己的決定。

  范可書點點頭,「好吧。」雖然可惜,但以他現在的狀況,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同床共枕」。

  她瞟了他一眼,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我答應你分房,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他上前想幫忙她,手卻被她揮開。

  「我不接受條件交換。」安汶芝冷冷的拒絕。

  「那我求你。」范可書放軟聲調問:「好嗎?」知道她心腸軟,禁不起哀求。

  「你——你幹麼這麼噁心?有什麼條件你說吧。」雖然嘴巴依然很硬,但心中卻有點動搖了,反正聽聽也沒損失。

  「我求你,對我好一點。」他懇切的凝視著她。

  雖然知道她生氣厭惡的對象是冀唯宸而不是他范可書,但畢竟是他存在這具身體內,每次她對他不假辭色,冷言冷語時,他就覺得她討厭的好像是他,令他極為難受。

  聞言,安汶芝停下了動作,不說話的低垂著頭。

  范可書懸著心等她回應,卻只見她極力在控制自己情緒似的紅了眼眶。

  「汶芝……」看她難受,他也不好過,有點猶豫的,他舉起手碰了碰她肩膀。

  不出所料,她閃開他的手,哽咽道:「曾經,我掏心掏肺的對你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呈現在你眼前,但你不僅不珍惜,還肆意的糟蹋它,現在我心已死,你要我怎麼對你好?」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除了認錯,沒別的話可說。

  安汶芝深吸口氣,將眼淚逼回眸底,提起行李箱走出房外。

  她太軟弱了,不是早決定不再讓他干擾自己的情緒,再也不要為了他流淚?可剛剛為什麼又輕易的讓他觸碰到內心深處的痛?

  不行,安汶芝,爭氣點,一時的心軟只會造成永遠的痛苦。

  她再也不要當個笨女人了。

    

  經過好一陣子的適應,范可書已經越來越習慣這副新身體了。

  隨著時間過去,車禍造成的傷勢也逐漸康復,原本還需要拄著拐杖才能緩步行走,現在雖然走路依然一跛一跛的,但他已經能拋開拐杖,再也不需要藉助外力行進,對他來說,輕鬆了許多。

  原本陌生的環境,也逐步熟悉。

  若不是躺在醫院重度昏迷的那個范可書還存在,他差點要懷疑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過范可書這個人?還是他本來就是冀唯宸……

  不,他再怎樣都不可能是曾經重重傷害過安汶芝的混帳。站在總裁辦公室裏的范可書自嘲的扯扯唇,自落地窗往下望去,映入眼簾的是車水馬龍、熱鬧忙碌的市中心街景。

  這景致,跟以往在他的部長辦公室所見的相差無幾,差的只是高度,位於頂樓的總裁辦公室,擁有良好的視野,有種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覺,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感到偉大了起來。

  也難怪那些身居高位者這麼容易就「狗眼看人低」,自以為了不起了。

  走回辦公桌後坐下,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順手將電腦開機,並不需要輸入密碼,但看樣子也不需要,因為電腦裏面全都是一些遊戲軟體,還有聊天室的紀錄。

  他一連打開了幾個文件夾,竟然都是一些鹹濕對話的紀錄。

  天呐,冀唯宸這個總裁平常上班到底都在幹什麼?竟然有時間打線上遊戲與聊天?

  可憐他們這些部屬常常熬夜加班,替公司做牛做馬,賺來的錢卻是教他這樣給花了。

  范可書蹙起眉搖頭,將這些礙眼的檔案全部刪光光,接著按下內線電話,正想要開口,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進來。」他坐正身子,雙手隨意的交握置於桌上。

  夏昱推開門走了進來,朝他恭敬的欠了欠身,「總裁。」

  看見以往對他十分關照的上司,范可書忍不住揚起唇線,開心道:「夏總。」

  他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今天的冀唯宸怎麼喊他喊得這麼親熱?好像他們私交甚篤似的,讓他覺得怪怪的。

  發現他古怪的神情,范可書急忙清清喉嚨,壓低聲音問:「找我有事?」

  「總裁,你心傷勢初愈,怎不在家多休息一陣子?」反正公司有他沒他都沒差,他在,有時候只會製造麻煩,倒不如留在家。

  「沒關係,我休息了這麼久,公事應該堆積如山了,還是早點到公司來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好。」范可書想起以前若請病假,回到公司可要沒日沒夜的加班才能把公事處理完,更何況這次休養了數月之久呢。

  「這——這總裁,您的意思是?」夏昱困惑的看著眼前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冀唯宸。

  「這些日子以來,難道沒有需要我處理的事務?」看夏總的神情,好像真的沒有。

  「總裁,您不記得了嗎?除了一些必須由您出面的公開場合,其他所有的事情您都是交付我們這些部屬去處理的。」說穿了,是總裁懶得管公司的事情,若不是老總裁吩咐他們這些元老級的員工幫忙,公司早不知道亂成怎樣了。

  「那——至少有需要我簽閱才能通過的檔吧?」

  「這部分,老總裁有授權給我。」夏昱看著冀唯宸,滿臉疑惑,「這些您都知道的啊。」

  「呃——我知道。」范可書一直知道大家背後都偷偷說冀唯廈是靠爸一族,根本沒能力掌管企業,可沒想到他連基本決策能力都沒有。「但是,我想以後還是都交給我吧。」他可不希望延續那種敗家子的形象,他的個性也不允許自己那樣。

  「什麼?!」夏昱被他狠狠的嚇了一大跳。

  「以後我要親力親為。現在,請你先將公司今年的營運表交給我好嗎?」看著夏總的錯愕表情,他微笑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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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冀唯宸不再是冀唯宸了?!

  喔,應該說,冀唯宸變得跟以前判若兩人,讓他周遭跟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感覺到那巨大的差異。

  他成為一個稱職的總裁,除了不再混吃等死之外,偶爾還陪著員工加班,跟著員工一起在員工餐廳吃飯,成為一個平易近人的總裁,並且宣佈了一連串的員工福利措施,輕易的贏得了所有員工的敬佩跟支持。

  在他的帶領下,奇達的業績蒸蒸日上,市值大大的躍進,讓冀寶仁這個老爸不可置信,開心的淌下老淚,直呼這輩子沒遺憾了。

  廖淑敏也日日上香感激菩薩,覺得一切都是老天保佑,藉由那場車禍換給他們一個煥然一新的好兒子。

  所有人都對冀唯宸另眼相看,除了安汶芝。

  她還是採取不看不聽不理會的態度,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她無關似的,除了依舊細心照料兩老的生活之外,她絲毫不關心冀家公司營運如何,冀唯宸又做了些什麼改革。

  她想離婚的決定依然沒變,只是他的轉變卻好像讓她離婚的理由更少了,就連以往支持自己的家人,現在也開始慢慢有了不同的聲音。

  「汶芝,你還不回家?」安母李怡平端著果汁走進客廳,放在女兒面前,順便問了聲。

  「媽,女兒才回娘家,你就要趕人了喔?」安汶芝佯嗔的噘起唇。

  「傻丫頭,媽巴不得你別回去,留在家裏陪我,不過你畢竟是人家的媳婦了,行事可不能太任性。」李怡平微笑的看著女兒。

  「我知道,放心,我有跟我公婆報備過了,說今天會晚點回去。」她拿起母親特地替她現榨的新鮮柳橙汁喝著,露出笑容朝母親道謝,「謝謝媽。」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喝完還是快回家吧。」坐在一旁的安鴻茂放下報紙,看著女兒的眼神帶有心疼之色。

  「爸,怎麼連你都趕起我來了?」她不依的扁嘴道。

  「爸是為你好,當人家媳婦的實在不好太晚回家,更何況現在都已經九點了,你公婆也是會擔心的。」

  「他們知道我在娘家,不會擔心的。」安汶芝放下杯子,將身子舒適的窩進沙發中。

  「那……唯宸呢?聽說他最近改變了不少。」李怡平小心翼翼的提起女婿,就怕讓女兒不開心。

  果然,原本燦亮的瞳眸倏地黯下,「媽,我現在心情很好,不想提起那個討厭的人。」

  「唉,當初你也是因為他對你好才願意嫁給他的,再怎麼說也有感情——」李怡平勸說著,卻被打斷。

  「媽!」該死,這冀唯度是給了媽什麼好處?「我記得上次我回來,你還很鼓勵我離婚的!」

  「這——人都有做錯的時候,不是有人說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嗎?說不定,他這次真的會改……」她的話在女兒的瞪視下,越說越小聲。

  安汶芝忽地站起身,悶聲道:「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你也不要怪你媽,其實前陣子唯宸有特地上門來跟我們賠罪,還答應我們會好好待你。你爸也算小有閱歷,看他的態度不像是假裝的。」安鴻茂輕咳了聲,有點尷尬的支援著妻子。

  「爸?!」當初冀唯宸外遇,最氣憤不平的就是疼愛她的爸爸,怎麼現在連他也倒戈了?安汶芝簡直不敢相信的瞪著父親。

  「哈哈哈,姊夫,你真不是蓋的。」

  「沒那回事,只是恰好而已。」

  忽然,從門口傳來了一陣談笑聲,不用看,一個是她那個還在念大學的弟弟,另一個,則是——冀唯宸?!

  安汶芝錯愕的看,向門口。

  打開門見到姊姊,安學富先是楞了楞,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道:「姊,你回來啦。」

  「這怎麼一回事?」她不悅的目光射向了弟弟身旁的男人。

  「我們剛好在外頭巧遇,所以——」安學富想解釋。

  「安學富,最好你們也剛好都喝得酒氣沖天。」連她站在這裏都聞得到酒味。

  「呃——姊,你不要誤會,我——」

  「是我請學富吃晚飯,順便喝一杯的,不幹他的事。」范可書趕緊跳出來解救他。

  「他還只是個大學生,你幹麼帶他去染你的壞習慣?」安汶芝氣炸了,尤其看到弟弟竟然跟他那麼親昵,根本就沒把她這個姊姊受過的苦放在心上。

  「對不起。」范可書輕聲道歉。

  「姊,不是這樣的,其實是我被同學灌酒,姊夫是去幫我擋酒的。」

  「你交的那是什麼朋友?才大學就灌你酒?」

  「姊,你不懂啦。」被姊姊莫名其妙一直吼,安學富不耐煩的皺起眉。

  「安學富,你這是什麼態度?」安汶芝瞪大眼睛,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揚高。

  「夠了,你們當爸媽不存在嗎?姊弟倆口氣都這麼沖。」安鴻茂沉聲開口,制止了兒女間火爆的對話。

  安汶芝咬咬下唇,瞪了冀唯宸一眼之後,一言不發的低頭走出了家門。

  「對不起,爸、媽,我先走了。」范可書趕緊向「岳父」、「岳母」道別,追著安汶芝跑了出去。「汶芝。」他輕易的追上了她,摟住她的手腕。

  「放手。」她憤憤的想甩開他。

  「別生氣,都怪我不好,你可以打我、罵我,就是別再難過了。」他堅持握著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他知道她跟家人一向風情深厚,剛剛她那樣跟弟弟發脾氣,肯定心中也很不好受。

  安汶芝停止動作,吸吸鼻子道:「你好奸詐,竟然向我家人下手。」難怪爸媽剛剛一直趕她回家……

  「為了挽回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或許受夠過去自己不敢追求她的懦弱吧,現在不管要用什麼方法,他都會勇於嘗試。

  安汶芝靜默著,沒有吭聲。

  雖然最初追求她時,冀唯宸也常對她說些甜言蜜語,但現在出自他口中的好聽話,似乎多了點平實的誠懇,讓她有點迷惑了……

  難道,最近不斷湧入她耳中,那些關於他改變的傳聞,都是真的?

  「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這麼做?」

  范可書將雙手輕柔的放在她肩上,深情的瞅著她,好像永遠看不夠似的。

  「你幹麼這樣看我?」那黑眸底處有種她未曾看過的醇厚情感,不同於以前曾經有過的瘋狂愛戀,而是更深沉濃郁的感情,讓她死寂的心突然悍然悸動了下。

  他沒有回答,只是舉起手輕輕撫過了安汶芝細緻的臉龐。

  從車禍昏迷中蘇醒之後,他還沒有機會這樣細細的欣賞她。

  印象中的臉頰比現在豐潤些,眉宇間也沒有現在的淡淡鬱色,燦亮的瞳眸失去了當初的純真無憂,蒙上了層黯淡的鬱色。

  「幹麼這樣看我?」她的聲音不由得輕顫了起來,他的視線仿佛帶著熾熱的高溫,燙得她好熱,心臟也揪得緊緊的,幾乎無法喘氣。

  「我愛你。」好久好久,他才開口,像在虔誠的宣誓般。

  安汶芝心中一震,這句話他曾神態熱切的說過,交往時也常常這麼說,到車禍前是帶著輕挑敷衍的語氣,從沒像此時此刻這般慎重真摯,讓她的心不聽使喚的猛烈跳動了起來。

  該死,安汶芝,你是怎麼回事?竟然還會為這個外遇不斷的男人動心?!

  「這句話你對很多女人說過了,省省吧,你的愛太廉價,我不需要。」她用頭轉身,將他拋在後頭,但心跳卻沒有減速的跡象,擾亂了她的堅定。

    

  原來他前陣子常常在下班後,帶著伴手禮到她娘家登門賠罪?

  安汶芝在掛斷跟弟弟的和解電話之後,整個人還處在沉思的狀態中——

  「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是對姊夫很不諒解,爸還把他轟出門好幾次,媽也沒給他好臉色看過,我這個弟弟當然更是替你打抱不平的狠狠罵了他一頓,就差沒揍他。

  「可是姊……姊夫就這樣每天上門,進不了門就跪在門外,你能想像嗎?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冀總裁耶,他竟然願意忍辱負重——呃,我不是在誇姊夫喔,只是他的所作所為真的讓我們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後來爸媽也心軟了,才解禁讓姊夫進門。

  「姊,我覺得姊夫這次真的很有誠意耶,他變得對爸媽很恭敬,不像你們婚後沒多久就露出真面目那樣,眼睛長在頭頂上。

  「還有……昨天是因為有個學長一直找我麻煩,硬是要灌我酒,我只好call姊夫幫我解圍,後來發現原來學長的爸爸在姊夫公司上班,學長一知道姊夫是總裁,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轉變,還說以後都會照顧我。

  「姊,其實我發現姊夫好像還挺不錯的,你、你就考慮考慮,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吧。」

  安汶芝的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弟弟剛才自話筒傳來的聲音,一字一句都敲痛了她的腦袋。

  好吧,她承認昨晚是自己誤會他了,以為他帶著弟弟去花天酒地,沾染他的荒唐習性。

  不過,就算是這樣,比起這段婚姻過程中他帶給她的痛苦,那點誤會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微不足道的過失罷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怪父母跟弟弟這麼輕易就重新接納這前科累累的女婿、姊夫,畢竟,家人雖然疼情她,但父母總不希望子女離婚,那是不得已的最後一步啊。

  況且,雖然他們都為她在這段婚姻中的不堪遭遇感到憤怒與痛心,但實際上承受的還是她,誰能百分百瞭解另一個人的心情?當然冀唯宸多道歉個幾次,就心軟接受了。

  只是他們一直強調他是真心……

  唉,算了,再想下去她頭真的要爆炸了。安汶芝抬眼望向窗外。

  今天的天氣不錯,豔陽高掛,枝頭的小鳥輕快的啼叫著,好像在提醒她,不要浪費這麼美好的時光去煩惱無聊的瑣事。換了身衣服,她決定出門一趟。

  壓下依然有些紊亂的思緒,開著車的安汶芝振作起精神,長吐了口氣,將視線放在車外的明媚風光上。

  每次當她開車駛入這條蜿蜓山路,朝著「張媽媽狗園」前進,想像著等等會受到那些小傢伙的熱烈歡迎,她就什麼煩惱都沒了,只迫不及待的想去瞧瞧那一隻只即使遭受過虐待,卻依然純真可愛的狗狗。

  在看到狗園大門時,安汶芝原本輕鎖的眉頭微微鬆開,唇角也緩緩揚起。

  她將車駛入狗園停妥,躍下了車,打開了後車箱,朝狗園裏頭喊道:「張姊,胡姊,小和,我來了。」

  聽到她的叫喚,狗園裏的狗同時發出了熱烈的歡迎吠叫聲——這也是狗園為何要選在偏僻的荒郊野外中,否則肯定被抗議的。

  「汶芝,你來啦?」張長菁自屋內走出來,笑咪咪的招呼她,「又帶了些什麼好料的?瞧我們這群狗兒女這麼興奮。」

  「我帶了一些保健品還有蚤不到、犬新寶,上次來胡姊說有點缺了。」安汶芝邊說邊自後車箱搬下一箱箱的補給品。

  「真是多虧你了,張姊替這些狗狗謝謝你。」張長菁感激的道謝。

  「欸,張姊,你這樣說就讓我太汗顏了,比起你們,我做的實在是太少了。」她佩服這群出錢出力的人,在動保這條路上,她頂多只是個小角色而已。

  要負責一個狗園,讓狗園不會淪落成疾病跟吸血蟲肆虐的樂園,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龐大的飼養跟醫藥費用,就壓得張姊快喘不過氣來,更別說狗園的維護與人手的聘用了。

  「只要有心,絕對不嫌少。」張長菁微微一笑,曬黑的肌膚佈滿了皺紋,是勞心勞力的印記。

  「張姊,有困難一定要跟我開口。」安汶芝握住她粗糙的雙手,真摯的說。

  「我會的,不找你找誰?」她爽朗的笑笑,「多虧你,我們狗園的經費才有了著落,不用擔心募款不足,狗狗生病沒錢治或餓肚子了。」

  「張姊,我哪有這麼大的能耐,你別取笑我了。」安汶芝尷尬的紅了臉頰。

  雖然她美其名是奇達集團的總裁夫人,但是她丈夫並不支持她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他願意做的慈善事業都是要能登上媒體版面的,救這些畜生對企業形象不會有什麼太大幫助。

  況且,冀唯宸本來就不是個愛護小動物的人——她後來才知道,婚前和剛結婚時他願意陪她上山看狗狗,全都是在演戲,難怪每次都只願意在門口等,說什麼還得在車上處理些公事,無法陪她進狗園。

  所以,等他露出真面目,要丈夫拿錢給她援助流浪狗,門兒都沒有,她每次帶來的東西,都是從公婆給的家用裏偷偷扣下錢來買的。

  「汶芝,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氣,若不是你,你老公怎麼做得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他的。」張長菁笑得眼睛都彎了,看得出來心情很愉悅。

  「我老公?」安汶芝愣了愣。怎麼回事?冀唯宸什麼時候也滲透進她的最後一塊淨土了?!

  「汶芝姊,老天爺,你真是會藏,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嫁了一個這麼完美的好老公。」小和邊嚷嚷邊跑了出來。

  她一頭霧水的看著神色興奮的兩人,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欸,以前還以為他是個自私的有錢人,花邊新聞不斷,不是個好東西,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私底下是個這麼Nice的男人。」張長菁讚美道。

  「對啊對啊,連我都快被他迷住了——」小和做出了個崇拜的表情。

  「停!」安汶芝舉起雙手低喊,「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今天怎麼突然對我老公這樣加以讚賞起來了?以前不是還說他惡劣、小氣嗎?」

  她們都是她婚前就認識的朋友,自然也多少知道她在這樁婚姻裏受到的委屈,還曾經義憤填膺的說要打斷他的牙咧。現在她們態度怎麼完全不同了?

  「呃——那都是誤會,我們也只是聽你的片面之詞,所以——哎呀,都是誤會啦。」張長菁漲紅了一張臉,困窘的乾笑道。

  她的片面之詞?安汶芝訝異的瞪圓了眼,沒好氣的嗽起嘴抗議,「張姊!」

  心虛的撇開視線,她彎腰搬起箱子說:「走吧,進去吧。」

  「汶芝姊,眼見為憑嘛,我看你也誤會你老公了。」小和也跟著搬起箱子往屋內走,還不忘補上幾句。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安汶芝思忖了半晌,舉步跟著走,但她不是走進屋內,而是走向一旁的狗舍。

  突然,一道爽朗的低沉笑聲傳入她耳內。

  這這這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呵呵,舒服嗎?要不要我再摸摸肚子?」是冀唯宸的聲音無誤。

  「真的太舒服了,眼睛都眯起來了。」另一道附和的聲音則是狗園另一個管理者胡智娟。

  「那這邊呢?」冀唯宸又問。

  「哎喲,都要叫出聲音來了,你的技巧還真不賴喔。」胡智娟輕笑。

  聽著他們曖昧的對話,安汶芝的胸口不由自主的悶痛了下,一把火忽地在心窩燃燒起來,在她理智思考之前,雙腳已經仿佛有自我意識似的快步沖了過去——

  「咦?汶芝,你來啦?」摸著幾隻狗的胡智娟望見她,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胡、胡姊。」安汶芝心虛的漲紅了臉,硬擠出笑來,趕緊用雙手撫摸著撲上來的狗群們,掩飾自己的尷尬。

  老天爺,她剛剛是想到哪里去了?怎麼會以為冀唯宸跟胡姊……

  安汶芝瞥了眼蹲在地上,雙眸含笑望著她,大手正輕撫著小黃肚皮的冀唯宸,懊惱得真想挖個洞鑽進去。

  「老婆。」范可書站起身,揚起了個英俊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特別的耀眼燦爛。

  「你怎麼會在這裏?」安汶芝壓抑住內心的慌亂悸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冰冷淡漠。

  「汶芝,冀先生已經來這裏好一會兒了,還幫我們清理狗舍跟幫狗狗洗澡,真是辛苦他了,第一次來就做這些粗活。」胡智娟讚賞的舉起了大拇指。

  「清理狗舍?幫狗狗洗澡?」不可能啊,這些對冀唯宸來說可是下等人才會做的事情,他大少爺哪可能紆尊降貴,做這些髒兮兮的卑賤工作叮

  「我發現狗狗真的很可愛,難怪你這麼愛它們。」范可書早知道安汶芝超級愛狗,以前,他也曾經陪她來狗園好幾次,每次都弄得筋疲力盡才回家,但心理上卻是滿足愉悅的。

  看著他身上昂貴的名牌針織衫沾滿了髒汙,還有那一條要價上萬的牛仔褲也印上了好幾個狗腳印,安汶芝簡直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她老公。

  「汶芝?」

  胡姊困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但她還是無法自眼前的震攝回神。

  「我老婆太高興了,以後我們會常常一起來的。」范可書微笑的看著她呆若木雞的可愛模樣。

  今天的她穿著鵝黃色的工字背心、寬鬆的軍綠色工作褲,長長的馬尾俏皮的在腦後晃著,甜美可愛又有朝氣。

  他喜歡今天的她,不像平常那樣總是感到抑鬱。

  「那太好了,隨時歡迎。走吧,我們進屋內去休息一下、喝杯茶吧,張姊泡的茶可不是蓋的喔。」胡智娟邊笑邊邀請他入內作客。

  「那我就打擾了。」范可書彎身摸了摸小黃,朝安汶芝眨眨眼,跟著胡姊並肩走。

  「呵呵,說什麼打擾?你真是太客氣了。」

  胡姊愉悅的笑聲直到兩人走遠都還可以聽得到。

  等等,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合拍了?就連狗兒們都對他搖尾撒嬌,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陌生人,想當初她可是花了不少時間跟這些狗狗搏感情,才讓它們真正接納她呢。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安汶芝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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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9: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她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她老公冀唯宸。

  從那天之後,冀唯宸甚至還比她更熱衷上山當義工幫忙,甚至不吝惜的捐了一大筆錢當作狗園基金,協助狗園——不只張媽媽狗園,連坐落在臺灣各處、勉強維持營運的狗園,可以不再太擔憂糧食短缺問題。

  但更重要的,他還捐贈了五輛流動結紮車,專門免費幫忙做流浪動物的TNR與注射疫苗的活動。

  說她不感動那是假的。

  他的每一個行為都觸動了她的內心深處,那是比起他送她貴重珠寶首飾、名牌服裝、名表,甚至名車都無法比得上的感動。

  本來她還以為他的轉變只是裝出來的,維持不了太久,但現在她已經有點開始迷惑了……

  她看著穿著雨鞋,拿著水管清洗狗舍的丈夫,望著即使面對癩皮狗也毫不嫌棄的露出溫柔笑容的丈夫,她內心深處的冷硬圍籬,似乎也一點一點的崩壞了。

  安汶芝沒發現自己凝視著丈夫的雙眸不再冰寒,反而被溫柔悄悄取代,紅潤的唇畔輕揚著,洩漏了她心情上的轉折。

  在這個晴朗無雲的下午,感受微風輕拂,雖然炎熱,但她卻覺得這是她結婚以來,最滿足、幸福的時光。

  等等,滿足?幸福?

  老天,安汶芝你瘋了嗎?這兩種感覺怎麼可能跟老是背叛自己的冀唯宸連在一起?

  發現自己產生了不應該產生的感覺,她不禁有些慌亂。

  「汪——汪汪汪——」

  突然,一陣帶著驚恐與怒氣的狗吠聲自狗園門口傳了過來,同時吸引了安汶芝與范可書的注意力。

  他們互看了眼,沒等還拿著水管的他反應過來,她已經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天啊,它好慘啊。」

  「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這樣虐待它?」

  「可憐的孩子,難怪這麼不安了。」

  「變態兇手,以後一定會下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都不夠償還。」

  「沒錯,那個兇手,以後一定會有報應的!」

  只聽狗園的義工跟工作人員七嘴八舌的又是罵又是歎的,讓安汶芝的心不由得緊緊的揪了起來,等看到一只有皮膚病的中型虎斑狗渾身警戒的蜷縮在地上,背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傷,連尾巴都被砍斷了,還不住的淌著鮮血,她的胸口痛得像是要迸開了。

  「是誰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它?」

  眼淚在安汶芝的眼眶打轉著,在場的所有人也紅了眼眶。

  「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跑進來的,是剛剛有義工在整理環境時發現的,小女生不知道該怎麼辦,跑來叫我,明知它傷勢很嚴重,必須馬上送醫才可以,它防備心卻很重,無法帶它走。」張長菁滿臉心疼的看著受傷的虎斑狗。

  「我來,我想辦法帶它去。」安汶芝立刻自告奮勇,走上前蹲在虎斑狗面前。

  「狗狗受到極大的驚嚇,現在情緒很不安,剛剛還想要攻擊我,汶芝,你還是離它遠一點比較好。」胡智娟提醒道。

  但她只一心想儘快解除虎斑狗的病痛,完全忘記該有的安全防範,心疼的朝牠伸出手,想安撫它緊繃的情緒。

  「乖狗狗,不要怕,乖喔,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她聲音輕柔的安撫著。

  虎斑狗遲疑的盯著她,兇狠的目光稍稍的斂下,拉長了脖子,聞了聞她的手。

  見狀,安汶芝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正要持續稱讚它,說時遲,那時快,虎斑狗卻突然低吼一聲,一口狠狠咬住了她的手。

  一陣痛楚自她的手掌處竄上心頭,讓她痛得忍不住尖叫出聲。

  「汶芝!」剛走出來的范可書目睹了一切,整顆心差點自喉頭蹦出來,快步跑向了他們。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想要制伏虎斑狗,卻讓它更緊張的咬緊了安汶芝的手。

  「不要,別過來。」忍住劇烈的痛楚,她斥退了想要上前的其他人,怕讓它受到更嚴重的驚嚇。

  范可書停住了腳步,擔憂焦急的看著她。

  只見她硬是朝虎斑狗露出笑容,不斷輕聲安撫它,直到它好不容易鬆開口,願意趴在她身邊時,她的手早已經鮮血直流,血珠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上,讓人觸目驚心。

  「沒事了。」安汶芝又伸手摸了摸虎斑狗,它雖然不再反抗,但渾身卻不住的發抖。

  「怎麼會沒事?你的手——老天。」范可書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拉開,低頭查看著她手掌上的傷口有著深深的大洞,不斷的流出血來。「該死!」

  他忍不住低咒出聲,臉色鐵青的抓著她往外沖。

  「等等,你在幹什麼?」安汶芝尷尬的對圍觀的人笑了笑,無奈的被他拉著離開,然後硬被塞上了車。

  「你必須就醫。」他邊發動引擎,邊板著臉道。

  「我這只是小傷,跟小虎所遭受的比起來算不了什麼,快讓我回去,我要帶小虎去醫院。」她懊惱的說。

  「小虎?」范可書蹙緊了眉頭。這一人一狗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我剛替它取的名字。」

  「好吧,你聽著。」他深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道:「或許對你來說是小傷,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小虎其他人會送它去醫院,所以現在乖乖的讓我先帶你去看醫生,瞭解了嗎?」他踩下油門,往山下開去。

  「你、你霸道!」安汶芝嗔怒的撇開臉,將目光移向窗外,但心臟卻不爭氣的亂了律動,加快的賓士了起來。

  一抹甜蜜的溫暖滋味滑過心頭,讓她忘記了疼痛。

    

  安汶芝的手傷著實為她帶來了很多不便,尤其又是傷在慣用的右手。

  醫生囑咐不可碰到水,若傷口過幾天沒好轉的跡象,可能還必須再次清創。想到要硬生生再把傷口扒開,剮掉爛肉的痛苦,她的眉頭就忍不住微微的撐起。

  不過她一點都不怪小虎,要怪就怪那些虐待動物的人類,讓狗只能借著兇惡威嚇來掩飾自己的恐懼。

  這幾天她也多次前往狗園探望小虎,好險,在狗園的大夥兒照顧下,小虎已逐漸恢復對人的信心,開始會跟人親近了。

  唉,真希望傷口可以趕快癒合,否則不僅無法去狗園幫忙做義工,連自己日常生活都受到影響了。

  就像現在。

  她低頭看著怎麼都扣不上的胸罩,懊惱的長歎了聲。

  右手被包成一大包,要怎麼去扣扣子呢?

  前幾次都是叫女傭幫忙,但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大家就像有說好了似的,消失無蹤,不管她怎麼找都找不到人,該不會要她請婆婆進房幫她扣內衣吧?

  給傭人看是一回事,讓婆婆看自己袒胸露背又是另一回事,天,那場景真是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她實在是做不到……

  但是又不可能不穿內衣跑出去吧?

  安汶芝面對立鏡看著自己,暗忖了下,半側過身子,再次努力的試著想要將內衣的後扣給扣上。

  就在她忙得滿頭大汗,咒駡聲連連時,一隻大掌卻突然覆住了她的手,讓她整個人嚇得幾乎跳離了地面半寸高。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錯愕的看著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飛快的奔回了床上,拉起被單遮住自己。

  「我有敲門,只是你沒聽到。」范可書一臉無辜的聳聳肩,但方才驚鴻一瞥看見她裸露的肌膚,卻讓他的小腹有股熱流騷動了起來。

  該死,一定她太專注於扣上內衣,所以才會忽略了他的敲門聲。

  「有什麼事嗎?」他灼熱的眼神讓她失措,心頭小鹿亂撞著,就像是初相戀時的悸動。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替你送來了一樣禮物。」天呐,裹著被單的她充滿了誘惑,讓他有種想要一把掀開被單的衝動。

  「你又做了什麼?」安汶芝心頭倏地冰涼。以前只要他做了虧心事,就會送她禮物,一些價值昂貴,卻讓她的心更加冰冷的禮物。

  看著她的臉色倏地沉下,范可書一臉莫名的困惑道:「我做了什麼?」

  「這要問你自己。」該死,她是笨蛋,竟然還對這樣的男人再度動心。

  想到這,她不禁一怔。動心?老天爺,她——她剛剛是在亂想什麼?她怎麼可能動心?

  她難道忘記他是怎麼對她、怎麼背叛她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范可書無奈的歎口氣。看來應該又是背了冀唯宸的黑鍋。

  「夠了,請你出去,不管你送我什麼,我都不想要。」安汶芝將臉撇開,表情僵硬。

  「是嗎?」他霎時像顆泄了氣的皮球般垂下肩膀,喃喃自語的說:「我以為你會想要小虎……」

  小虎?!安汶芝的腦袋仿佛被敲了下似的,趕緊喊住已經轉過身、準備離開的丈夫,「等等,你剛剛說小虎?你剛剛說了小虎對吧?」

  「沒關係,既然你不要它,我會把它送回狗園去,它依然會得到妥善照顧。」

  聽出她話中的急切,范可書先是松了口氣,在心中偷笑著。

  「不要——不,我不是說我不要它,我是說不要送走它!我要牠,你真的帶它來家裏了?」以前她就一直想認養狗狗,但始終被冀唯宸嚴厲的拒絕,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會主動帶狗回家送她?

  這是真的嗎?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你願意的話,可以下樓看看。」范可書溫柔的微笑道。

  當然願意,她簡直就迫不及待。安汶芝想都沒想就扯開被單跨下床想往外沖,可才沖到一半就被他給抓了回來,拉進他懷中。

  「你這樣就要出門?」老天爺,對他這個很久不近女色的人來說,這畫面也太香豔刺激了。

  安汶芝怔了怔,興奮的情緒稍稍退去,這才意識到自己上半身僅「掛」著還沒扣好的黑色蕾絲胸罩。

  「不許看!」她驚呼了聲,全身肌膚在瞬間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不看、我不看。」她的羞赧傳染給他,讓他紅著臉趕緊放開她並撇過臉,試圖壓抑男人本能的欲望。

  雖然他們是夫妻,或許早就對彼此的身軀十分熟悉——這讓他不由得嫉妒了起來。現在在這個肉體之內,存在的是他范可書,連吻都沒吻過她的范可書。

  他的反應讓她微微楞住,眸底突然閃過一抹悲哀,苦笑道:「我真蠢對嗎?我都忘記你根本就對我毫無興趣了。」只有她還自以為是的慌張著。

  「汶芝……」她語氣中的自嘲與悽楚,讓范可書的心難受的揪了起來。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不在乎嗎?那為何她覺得自己該死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在乎。」范可書不再壓抑自己對她的渴望,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雙臂牢牢的擁住她,讓她貼緊自己的身軀。

  依偎著他堅實的肌肉,安汶芝的心臟仿佛脫韁野馬似的劇烈賓士躍動,尤其在感覺到他抵住身上的堅挺,她整個人幾乎像著火似的發燙了起來。

  緊擁著她柔軟的嬌軀,讓他原本就蠢蠢欲動的欲火,更加無法克制的燃燒肆虐著,低頭深吸了下她的發香,他的聲音因為對她強烈的渴望而沙啞著,「現在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吧?」

  安汶芝不自覺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腦袋亂哄哄的無法思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還會懷念他的溫度與味道。

  明明應該要掙扎推開的,但身子卻無法控制發軟的賴在他懷中,雖然懊惱,可她卻不想離開這懷抱……

  范可書緊緊擁抱著她,感受這一刻的美好。

  雖然是用別人的身體擁抱她,但卻是他的靈魂在感覺一切,刺激著他的感官欲望。老天爺,他好想要她。

  可享受這一切,卻又有種作賊的感覺,好像竊取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是冀唯宸的妻子,不是范可書的老婆,但此刻他到底該算是冀唯宸還是范可書?連他自己都迷惘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誰,他現在都該死的想要她——尤其當她抬起迷蒙美目凝視著他時。

  霎時之間,什麼道德的掙扎全都被拋在了一盡力。

  他低下頭,不顧一切的覆住了她的唇瓣。

  一股芳香在唇舌交纏間竄入了他的鼻息,讓原本就已熊熊燃燒的欲火更加的熾熱,一股莫名的騷動在他體內亂竄著,試圖尋找宣洩的出口。

  他的手貪戀的在她裸露的細緻肌膚遊走著,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子,讓她變成他的。

  天呐,她好軟好香,讓他像是永遠都嘗不夠她的滋味。

  他深深吻著她,腿間的熱鐵疼痛了起來,從未有過的渴望,迷亂了他的神智,讓他無法停止。

  她的唇仿佛邀請似的微啟,讓他的舌暢通無阻的探入她充滿蜜津的柔軟之地,品藏著屬於她的甜美。

  他的吻熱切卻溫柔,充滿了濃郁的情感,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一股溫暖中,輕閉起的雙眸,聽動得蓄滿了淚水。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認真且珍愛的碰觸她,親吻她。

  安汶芝的淚水無法克制的自眼眶滑落,流過了兩人緊貼的雙唇。

  甜美的滋味突然慘入了鹹味,讓范可書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手忙腳亂的將她微微推開,低頭望見了一雙淚眼。

  「對不起,但是我情不自禁。」他抱歉,但不後悔。

  情不自禁……這句話又觸動了她的淚腺,讓她的淚水有如斷線珍珠似的不斷掉落。

  他疼惜的用手指拭去她滾落的淚珠,聲音低啞的說:「別哭好嗎?你哭得我的心好痛。」

  「我——我也不想哭的,都是你。」她哽咽的指控。

  都怪他為何還要這樣擾亂她的心,為何不乾脆讓她徹底失望就算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只要你不哭,你要罵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對你的渴望。」她嬌嗔的姿態如此可愛,讓范可書忍不住又低頭吻住了她。

  她的心因為他真摯的表白而悸動,她的身體因為他的觸碰而輕顫,她的雙手忍不住緩緩伸起,就要繞上他的頸後……

  「汪汪汪!汪汪!」

  突然,外頭傳來陣陣的狗吠聲伴隨著尖叫聲,打斷了纏綿中的兩個人。

  「別跑啊,欸,汪汪……快過來,別跑啊——」女傭的喊聲隨著汪汪聲越來越近。

  安汶芝還沒自方才的親吻中回神,一隻大狗已經沖了進來,直直的撲向她。

  「天啊,少夫人危險啊!」女傭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好像預見即將發生慘案般,不忍目睹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可大狗卻只是撲到安汶芝的腳邊,溫和的坐下,搖著尾巴等候她的叫喚。

  「乖狗狗,小虎最乖了。」她喜出望外的看著傷處都已經處理好的小虎,興奮的蹲下身朝它張開雙臂。

  小虎仿佛知道眼前的女人曾經給予它溫暖的安慰,撒嬌的將頭往她的掌心磨蹭著。

  看著安汶芝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范可書也跟著彎起了唇角,但在瞥見她上身的裸露時,眼底忍不住又竄起一簇簇的火苗。

  「呃——對不起,都怪我沒看好它,打擾少爺跟少夫人的——對不起!」傭人驚嚇過後才發現眼前的一片旖旎,趕緊道歉。

  安汶芝納悶了一秒,隨即注意到自己胸前的空蕩,一張臉頓時羞得幾乎要燒了起來,趕緊用手按住了還沒扣上的內衣。

  「沒關係,你先出去吧。」范可書朝女傭點了點頭。

  「是。」她趕緊低頭轉身離開,不忘帶上剛剛沒有關好的門扉。

  「呃——等等——」安汶芝的叫喚聲被關上的門給擋了回來。

  要命,她正等著人來幫她扣釘子啊。

  看出她的尷尬,他揚起唇瓣,故作輕鬆的走向她,禮貌的詢問:「May I?」

  安汶芝沉默了幾秒,站起身,輕得不能再輕的點了點頭,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一直知道她擁有曼妙的身材,但卻不知道褪去衣物後的胴體,會是如此性感完美。讓纖合度的腰線,增一分則太多,減一分則太少,無瑕的美背搭配著宛若天鵝頸項的美頸,讓他差點忍不住俯身親吻那玲瓏剔透的身子。

  克制住自己體內依然波濤洶湧的渴望,他佯裝冷靜的伸出手替她扣上了背扣,修長的手指似有若無的撫過了她細緻的肌膚。

  安汶芝不由得一陣輕顫,敏銳的感受到他指尖帶來的刺激,幾乎要輕吟出聲。

  老天,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欲求不滿了?

  「好了。」他的喉嚨因為欲火的焚燒而幹啞,更加的低沉性感。

  她輕輕點了點頭,白皙的肌膚因為羞赧而染成一片緋色。

  「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來。」再不離開,他或許又要餓虎撲羊,將她壓在身下肆意品嘗了。

  「嗯。」她還是輕輕點頭,沒有回頭看他。

  直到聽到身後傳來帶上門的叩一聲響,她才渾身發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心還怦怦的加速跳動著。

  安汶芝,你真是太不象話了,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怎麼心臟會跳得像要從胸口蹦出來似的?沒用極了。

  更何況,對象還是她一直頻頻宣告死心的老公?

  老天爺,饒了她吧!

  她可以察覺到自己正被他逐漸軟化,而那點點滴滴的改變讓她害怕,怕自己會無法堅持離開,怕自己會再度墜入往日的惡夢中……

  小虎似是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安,湊上來鑽入她懷中,像是在安撫她一般,舔了舔她的手背。

  「小虎乖。」安汶芝輕輕撫摸它,欣喜的發現它已經不復初見時的兇狠警戒,變得溫和許多。

  她可以從它的眼神看出,它重新找回了對人類的信任與熱情。

  真好,要是她也能跟小虎一樣,這麼簡單就恢復原本的單純與天真就好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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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0:5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有了小虎之後,家裏陸陸續續又多了好幾隻曾經流浪或受虐的狗狗,在冀家的大庭園中過著愉悅的生活。

  冀家兩老原本對此頗有微詞,認為若要顧家,就應該購買血統純正的狼犬或杜賓之類的看門犬,怎麼會收容一些「老弱殘兵」?

  不過在經過一些時日的相處後,兩老的心也被這一雙雙熱情的眼神給融化了,甚至還允許狗狗可以進屋,待它們就像自己的孫子一般,疼愛有加。

  原本寂寞的冀家因為這些可愛小生命而注入了活力,歡笑聲在各個角落揚起,連傭人都感到放鬆的忍不住彎起了唇瓣,暗暗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持續下去。

  「小虎,不要跟花花搶玩具。」安汶芝輕笑著替白色米克斯搶回已經被咬掉一隻腳的布娃娃,心情愉悅的加入了狗兒的戰局。

  霎時之間幾隻狗狗同時奔向了她,爭先恐後的討摸討抱,惹得她銀鈴般的笑聲成串自唇瓣逸出。

  若是她在面對他時,也可以笑得這樣開懷,那該有多好?

  范可書站在庭園的一隅,凝視著安汶芝的眼神充滿了溫柔憐愛,仿佛永遠都看不夠她似的,追尋著她的一聾一笑。

  「啊——別咬我的衣服,臭小子。」沒發現一旁的視線,她專注的在跟心愛的狗兄們嬉笑玩耍,咯咯笑著搶回被小虎扯落的背心肩帶。

  該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也是一條狗,這樣就可以跟小虎一樣毫無顧忌的扯掉她身上的衣物,親吻她滑嫩的肌膚……

  光想像那個畫面,范可書體內即湧起了股不安分的熱流,恣意的在他每一個細胞間竄動。

  「汪汪!」

  突然,狗兒敏銳的發現到他的存在,又一窩蜂的朝他奔了過來,熱情的對他搖尾磨蹭。

  「乖狗狗。」他笑著回應狗兒的熱情歡迎。

  「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回來?」安汶芝站直身子,不自覺的趕緊用手整理自己淩亂的發絲。

  「剛開完會,有些空檔,想回家看看你。」他說得直接。

  她聽得臉紅心跳,急忙撇開臉不讓他看見自己無法壓抑的喜悅表情,佯裝毫不在意的又蹲下身去逗弄著小狗。

  「對了,後天我們兩家人一起吃個晚飯吧,我已經訂好餐廳位子。」不管她有沒有回答,范可書繼續道。

  「為什麼?」她抬起頭望向他,心頭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俊朗的集笑就跟陽光一樣絢爛,讓安汶芝不禁在心中讚歎了聲。

  他真的好帥,難怪那麼多女人爭先恐後的想要跟他發展一段情,也不管會不會吃上官司……

  想到這點,她的心情又咻地蕩了下來,臉色明顯陰暗不少。

  「怎麼了?」發現她神情的變化,范可書關心的問。

  「我沒空。」她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打翻了一大桶醋,又酸又澀。

  該死,她很不想承認自己在吃醋,但胸口那種久違的窒悶感分明就顯示她吃醋吃很大。

  「可是,後天是媽生日。」范可書無辜的說。他聽出她在生氣,卻不知道為什麼。

  「媽生日?!」安汶芝楞了楞,這才恍然道:「對啊,是媽生日。」天呐,雙方長輩的慶生會都是她在規劃的,今年她竟然忘記了!而這個總沒出席的兒子,今年倒反常的事先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你有空嗎?」她微啟雙唇的錯愕表情可愛極了,他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她板起臉掩飾自己的尷尬,不回答他,朝狗兒們吆喝一聲,領著它們跑開。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范可書輕笑出聲。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瞥扭?不過,就連她瞥扭的模樣,他也覺得超級無敵可愛。

  由此可見,他還真是愛她啊。

    

  捨棄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飯店,范可書挑選了一間位於半山腰,幽靜典雅的小餐廳。

  這裏是他很喜歡的一間餐廳,餐廳老闆曾經是大飯店的主廚,因為想讓自己的手藝被更多人品嘗而非只有那些頂級客戶,他毅然決然辭去了飯店主廚的職位,找了這間位於市郊,不受市區吵雜的獨立木屋,自行出來開業,而老闆高超的手藝與平易近人的價位,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饕客造訪,並且一試成主顧。

  當安汶芝跨出車外時,心情其實有點訝異、有點感慨。

  這間餐廳她曾經跟范可書一起造訪過,那時她還誇讚他挺會找的,竟然找得到這樣一間物美價廉的餐廳。

  只是景色依舊,人事已非,她已成為別人的妻子,而他還躺在病床上跟死神搏鬥著……

  「汶芝?」范可書站在餐廳門口,低喚著一下車就怔楞發呆的她。

  「喔,來了。」她回神,朝他走去。

  安汶芝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感慨的人事全非,其實並非事實,范可書正安穩的生存在冀唯宸的軀殼內。

  眾人走進餐廳,只見內部裝潢全是木制,隱隱約約飄著木頭的香氣,走廊邊一長排點燃的小燭杯則增添了股寧靜與浪漫的氣氛。

  范可書預訂的是位於最內部的小包廂,可以容納十人以內的賓客。

  冀家兩老在服務生的帶頡下邊走邊忍不住點頭讚歎。

  拉開包廂木門,安家夫婦及兒子安學富已經在座位上等候了。

  大夥兒互相寒喧於幾句,紛紛就座,氣氛是前所未有的溫馨熱絡,連安汶芝都無法一直板著臉,融入了談笑聲中。

  「唯宸,你上哪找到這間餐廳,感覺真的很不錯。」安鴻茂讚賞的看著女婿,對他最近的表現十分滿意。

  「這是我以前就很喜歡的一問店,才想說趁著辦慶生會的機會,帶大家來嘗嘗看。」范可書微笑回答。

  「姊夫,你追我姊時,是不是也帶她來這間店啊?」安學富打趣的虧他。

  「從來沒有。」安汶芝搶先回答,這個問題讓她的臉色倏地冷了下來,「誰知道他都帶誰來?」胸口又充滿一股酸澀的滋味。

  一瞬間,原本熱鬧的氣氛冰凍了起來。

  「汶芝。」李怡平尷尬的低聲輕斥女兒。

  「沒關係,我這兒子以前真的是很荒唐,該罵。」冀寶仁站在媳婦這邊幫腔。

  「不過自從車禍之後,唯宸真的變了很多,變得相當勤奮工作,公司也在他的帶領下,業績蒸蒸日上,每天下班就乖乖回家。而且,你們瞧,今天這個慶生會也是他瞞著我偷偷規劃的,我真的很感謝老天爺,給我一個這麼孝順的乖兒子。」廖淑敏則趕緊替兒子說好話平衡一下。

  「是啊是啊,唯宸的改變我們都看在眼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難得、難得呀。」安鴻茂點點頭道。

  「沒錯,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計較了啦,姊。」安學富也替姊夫說話。

  「大家說的也沒錯,媳婦,就當看在爸爸這張老臉的分上,你就再給唯宸一次機會吧。」最後,連原本斥駡兒子的冀寶仁,也順著話幫兒子求情。

  「你們——」

  安汶芝看著一道道懇求的眼神,再瞄了眼丈夫臉上那副得意的笑容,沒好氣的偷偷在桌下用力踢了他一腳,范可書低呼了聲,英俊的臉龐扭曲了下。

  「怎麼了?」廖淑敏關心的悶。

  「沒什麼,被小野貓抓了一下。」他轍了安汶芝一眼,唇角上揚。

  「貓?!這餐廳有養貓嗎?」大家紛紛低頭往桌下望去,但沒人看見貓的蹤影。

  李怡平原本也困惑的張望著,看到女兒尷趣的神色後,恍然大悟的忍不住輕笑出聲。

  其他人看見李怡平的神色,也跟著豁然開朗,紛紛笑了出來。

  只有安汶芝白嫩的臉龐染上了一片緋紅,懊惱的瞪了跟著大笑的丈夫一眼。

  「我去洗手間。」糗死了。她起身想逃離現場。

  「我陪你去。」范可書跟著站起來。

  「我去廁所你跟來幹麼?」安汶芝一張臉漲得更紅了。

  「因為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分開。」他旁若無人的說出愛語。

  「你——肉麻死了。」嘴上在嬌嗔時罵,心頭卻是一陣溫暖。

  安汶芝羞澀的低垂著頭,在眾人的笑聲中轉身走了出去。

  「汶芝。」范可書跨步追上前。

  「幹麼?難不成你真的要跟我到女廁去?」她的心,卜通蔔通的跳著,下意識伸手輕撫胸口,真怕那紊亂的心跳聲連他都聽得見。

  「有何不可?」他彎起了唇,綻出一抹性感的笑容。

  「你瘋啦?」她瞪他。

  「我是說真的。」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認真的瞅著她。

  「你敢進去,那就走啊。」她垂下眼睫轉身就走,不敢望,向他熾熱的眼神,就怕被看出自己的悸動。

  「我說的是……」范可書將她掛回了懷中,低頭覆住了她的唇,吻得直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癱軟在他懷中,才不舍的放開她,柔聲道:「我這輩子都不想跟你分開。」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的腦袋還因為方才那一個深吻而無法運轉,只記得他溫暖霸道的觸感。

  「哇靠,姊夫、姊,你們兩個人也太火熱了吧,真讓人羡慕耶。」走出包廂,也打算上廁所的安學富,剛好撞見方才火辣的一幕,忍不住驚呼調侃,「原來姊只是嘴巴不饒人,身體倒是挺誠實的。」

  「安學富!」安汶芝羞紅的臉宛如火爐似的燒燙著,急忙自丈夫的懷裏掙脫出來。

  「好好好,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喔。」他促狹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之後便想閃人,免得被姊姊的眼刀給殺死。

  「謝謝小舅子。」范可書朝他眨了眨眼,悠哉的道謝。

  安學富握拳敲了敲胸膛,表示挺他,隨即腳底抹油,溜了。

  「冀唯宸,你不要以為大家都站在你那邊,我就會改變心意。」明明心裏動搖得厲害,但就像她弟說的一樣,她在嘴上就是不肯鬆口。

  范可書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模樣,又將她拉回懷中,深深凝望著她道:「那我只好繼續努力了。」

  他溫暖的氣息輕撫過她的臉龐,搔得她癢癢的,就像她的心一樣,癢癢的。

  回視著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堅持離婚是為了什麼?當初的背叛跟曾受過的傷害,竟然在她的記憶中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愛上他的悸動,而這讓她慌亂了起來。

  「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推開他,安汶之依舊在嘴巴上逞強著,這樣才不會讓她太瞧不起自己。

  范可書輕輕的扯了扯唇,迅雷不及掩耳的又在她唇畔輕啄了下,低語著,「我一點都不這麼認為。」

  教他偷了個吻,她的雙頰瞬間燙紅,懊惱自己總因為他的吻而心跳失速。她羞惱的推開他,踩踩腳,轉身走進洗手間。

  安汶芝瞪著鏡中的自己罵——

  笨女人,笨安汶芝,你到底要把自己害得多慘才甘願?難道不知道他骨子裏根本就是個不負責任的花花大少嗎?難道你忘記他背叛了這樁婚姻,在外頭招惹了多少女人嗎?不只如此,還有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在等他回心轉意呐。

  可是……可是他又好像真的改了耶。

  想起他為了討她歡心不怕髒、不怕苦的到狗園幫忙,還大方捐助了可觀的經費給狗園,甚至為了她,甘願忍受狗兒的吵鬧,認養了小虎、花花、皮皮、球球、還有嘟嘟。

  還有還有,他這自視甚高的公子哥兒,竟然為了她,甘願向她父母下跪請求原諒;更別提他突然發奮工作,不僅每天準時回家,行蹤交代得一清二楚,還對她溫柔體貼、熱情如火……

  老天,安汶芝,你到底在幹麼?根本就是說他的好話嘛。

  懊惱的槌槌腦袋,站在洗手台前,她捧起水朝臉上潑了潑,讓自己清醒點,然後抽了張面紙擦幹水珠,深吸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往包廂走去。

  還未走近包廂,遠遠就聽到從那個方向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呿,看來他又博得大家不少好戲了,真會裝。

  安汶芝雖然心底暗罵著,唇角卻不自覺的輕揚了起來,她快步走向包廂,想要加入那一團熱鬧的氣氛中。

  范可書回到包廂裏,笑看大家歡欣融洽的相處景象,滿懷期待的等著安汶芝回來,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衝擊著他的腦袋,痛得讓他整個人縮了起來抱頭呻吟。驚呼詢問聲在耳邊雜亂響起,他卻無力開口,然後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

  「唯宸!唯宸!」

  「兒子你怎麼了?!」

  「姊夫,天,我去叫姊姊。」

  「救護車,先叫救護車!」

  才將木門拉開了一半,裏頭驚惶的呼喊聲清晰的傳入耳中,讓她不寒而慄。

  「姊?!你回來了,快,姊夫突然昏迷倒下了。」安學富正要往外沖,在看到她時止住了腳步。

  安汶芝僵著身子,兩眼直宜的瞪著倒臥在地上的高大身軀,無法動彈。

  「姊!」他伸手搖晃著她,「就算你不原諒他,也不該這樣無動於衷啊。」

  她沒有行動是因為她對冀唯宸依然深惡痛絕?

  不,學富錯了,是因為她恐懼、她驚慌、她害怕會失去冀唯宸才動不了——老天爺,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重新接納了他,再度將心交了出去,甚至比以前愛得更深更濃。

  所以她好怕好怕,她無法面對或許會失去他的可能。

  「姊!」安學富又重重的搖了她一下。

  安汶芝這才找回力氣,飛快的奔到了昏迷不醒的男人旁,將他的頭捧放在自己的腿上,淚流滿面,終於肯承認自己心意的急切喚著,「老公,我不許你有事,聽到了嗎?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老公、老公——我——我還沒告訴你,我愛你,求求你快醒醒——」

  

  范可書走在一片迷霧中,看不清前方,也找不到出路。

  白色的雲霧將他層層包圍籠罩著,伸手幾乎不見五指,讓他舉步維艱,只能緩慢的前進。

  「你這個小偷,把我的身體還來!」忽然,耳邊傳來一道低喝,一個黑影自霧中竄出,怒氣衝衝的沖著他罵道。

  「你是誰?」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想看清楚對方,但對方容貌卻被彌漫的霧氣給遮住大半。

  「你少裝傻,你會不知道我是誰?」那聲音嘲諷的揚起。

  「你到底是誰?」他困惑極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在跟誰對話。

  「你這個低賤的傢伙,難道以為偷了我的身體,就可以成為我嗎?」那聲音冷笑著。

  「我從來沒有想偷誰的身體。」他駁斥。

  「你有,你不但偷了我的身體,還想偷走我的老婆、我的家庭、我的一切!你聽好,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對方惱怒的宣誓。

  「你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范可書突然不安了起來,隱約有股罪惡感充斥胸臆。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遮住黑影的白霧此時緩緩散去,漸漸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英俊臉孔,「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冀唯宸?!」

  「沒錯,我是冀唯宸。你呢?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他嘲諷的笑著,一如他往常的瞧不起人。

  「我?我是范可書。」他的問題太可笑。

  「不,你不是范可書,你是個小偷!」冀唯宸猛地用手將他的頭往下壓,地面突然變成一大片鏡子,將兩個人的容貌映照出來。

  兩個冀唯宸?!

  范可書瞪圓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子裏,其中一個「冀唯宸」也同樣瞪圓了眼。

  「我……我的樣子……」他舉起手摸著臉龐,鏡子中的「冀唯宸」也舉起手摸著臉。

  「哈哈哈,你是偷了我人生的小偷,你永遠都是假的,只是個冒牌貨。」冀唯展仰頭大笑,陰側側的笑聲震動著范可書的耳膜,讓他痛苦的掩住了耳朵。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他犬聲的吼著,猛地睜開了眼睛——

  「唯宸?你醒了。」欣喜的嗓音取代了尖銳的嘲諷,在他耳邊響起。

  「我——我在哪里?」范可書困惑的瞪著天花板,有瞬間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對了,車禍!總裁沒事吧?!」

  安汶芝蹙蹙眉,眉間染上擔憂,「唯宸,你睡糊塗了嗎?」

  唯宸?她叫他唯宸?范可書頓了半晌,這些日子的記憶倏地湧回腦海。

  是啊,他現在是冀唯宸,是披著冀唯宸外皮的范可書。

  「呃——我是睡糊塗了。」他自嘲的扯扯唇,被老天爺搞糊塗了。

  「沒事了。」安汶芝拿著濕毛巾替他擦去了額邊的冷汗,輕聲道:「醫生替你再做了一次詳細的檢查,他說只是腦袋裏有個小血塊,等它被自行吸收掉就不礙事了。」

  「小血塊?!」她雖講得輕描淡寫,怎麼他感覺事情不太妙。

  「你別緊張,不會有事的,放心,絕對不會有事的。」她頻頻說著,像是在安撫他,更像在說服著自己。

  「汶芝。」發現她的異狀,范可書握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睇著她道:「你說的沒錯,我會好好的。」

  安汶芝搖搖頭,忍不住道出自己的憂心,「可是,醫生說若血塊一直存在,那就要動手術取出,否則會壓迫到神經,造成嚴重後果……天啊,做開腦手術?!要拿鑽子鑽腦袋,鋸子鋸——」

  「停!」他本來不怕的,聽到她形容得這麼血淋淋,都忍不住要顫抖起來了。

  「你就行行好,暫時不要欺負我了。」他苦笑道。

  「誰在欺負你了。」安汶芝甩開他的手,低垂下頭,哽咽的說:「我有多擔心害怕你知道嗎?」

  聽到她低啞的嗓音,范可書的心猛地一揪,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打趣道:「我以為你討厭死我了。」

  「曾經是。」她吸吸鼻子,不想再遑強了。畢竟,他腦中等於有了顆炸彈不知何時會爆發,她現在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時光。

  「曾經?」他的心跳倏地加快,期待的凝望著她。

  「你以前真的對我很壞很壞,讓我傷透了心。」她先抱怨。

  「對不起。」他代替冀唯宸向她道歉。

  「不過看在你最近表現良好的分上,我就……」

  「就怎樣?」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等待著她的審判。

  「留校察看。」故意保留了些自己的感情,不想讓他認為得來容易。

  「所以不離婚了?」他不在乎她的保留,欣喜的問。

  她輕輕搖頭,眸底眉梢儘是嬌羞。

  「萬歲!謝謝你,我愛你。」他捧起她的臉蛋,喜悅的歡呼。

  「噓,這裏是醫院。」安汶芝害臊的提醒,但臉上也儘是喜色。

  「不管是哪里,我都要吻你,老婆。」他聲音粗嘎的說。感謝老天爺讓他有機會擁有她。

  安汶芝唇角微彎,主動湊上去,讓彼此的唇緊緊貼合。

  范可書在心中輕喟了聲,加深了這一吻。

  濃情密意彌漫了一室,連窗外的鳥兒也仿佛同慶似的啼鳴著。

  擁著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但腦海中卻突地迴響起那迷霧中,冀唯宸帶著嘲弄與憤怒的指控——你是小偷,是冒牌貨。

  一抹不安就像是滴上白紙的黑墨,逐漸的渲染、擴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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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8 11:00: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范可書帶著腦中莫名出現的血塊——醫生說或許是車禍後遺症,出院了,開始被逼著過健康飲食、規律運動的生活。

  安汶芝不但親自下廚為他準備三餐,還自告奮勇陪他每天散步至少半小時,期待那血塊可以儘快自行吸收消失。

  范可書樂於享受著她的陪伴與關懷,卻又老掛記著夢中冀唯宸對他的責駡。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成為「冀唯宸」而存活下來,但自私的他渴望,這一切能夠持續下去,永遠不要改變……唉。

  「為什麼歎氣?」安汶芝端了杯溫牛奶走進書房,正好聽見那一聲歎息。

  「沒事。」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提起這段詭異的經歷,也不知道該不該提。

  「一定又是在煩公事了對吧?不是跟你說過,不許你再加班?」安汶芝將牛奶放在他面前,隨手關上了書桌上的臺燈。

  「我沒加班啊。」范可書一臉無辜。

  「把工作帶回家也算加班。」她沒好氣的噸起唇。

  「知道了,我休息就是了。」他呵呵笑,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很重。」她羞澀的垂下眼,還不是很習慣兩人這般的親昵。

  「女人真奇怪,明明就輕得很,卻還嫌自己胖。」范可書打趣道。

  「是啊,我都忘記你對女人有多瞭解了。」他的話觸碰到她的痛處,讓她憶起了難堪的回憶。

  「我不是——老天,對不起。」他想解釋,但只能無奈的道歉。

  安汶芝沉默了幾秒,囑曙道:「你不需要道歉,是我不好,老是舊事重提。」

  自己竟然是個這麼會吃醋的女人。

  范可書彎唇微笑,「就算讓你酸我一輩子我也甘願,誰叫我不對在先。」

  「不了,我們打勾勾,以後絕對不准挖舊瘡疤,誰再提,誰就要被罰。」她伸出小指頭,認真道。

  「罰什麼?」看著她可愛的神情,他心都融化了。

  「嗯……」安汶芝側頭想著。

  「就罰一個吻好了。」他曖昧的眨眨眼,不等她回答,低頭覆住她的唇瓣。

  她歡迎的舉起雙手攬上他的脖頸,讓自己更貼近他溫熱的唇。

  「這麼甜美的懲罰,我不介意多犯幾次。」她在他移開唇瓣的空檔輕聲低喃。

  「那我先罰在前頭好了。」他促狹笑笑,又低頭摟住了她的紅唇。

  她的滋味是如此的香甜,讓他情不自禁的渴望更多。

  他堅實的大腿可以感受到她挺翹渾圓的臀部扭動摩擦著,點燃了他的欲望。

  他吻得更深更沉了,一隻大掌順著她的背往上游走,讓她忍不住弓起了身,嬌喘低吟。

  老天,他想要她!

  他感覺自己體內好像有火爐在狂燒,滾燙的熱流在體內流竄著,幾乎要遊裂爆炸。

  「汶芝……」范可書努力克制著自己躁動的欲望,微微抬起了頭,詢問的凝視著她。

  她抬起因情欲而迷蒙的雙眸,看見他漲紅的臉頰,忍不住唇角輕揚,他強烈的渴望讓她身為一個女人的自信,同時也被激起渴求。

  「可以嗎?」他並不想勉強她,對他來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該是兩情相悅的。

  安汶芝羞祿的低垂下長睫,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個應允的動作,就像點燃火藥引信的火柴,讓范可書的欲火一發不可收拾的燃燒著。

  他如墨的雙眸閃爍著灼人的光芒,一把將安汶芝攔腰抱起,緩緩出了書房,朝主臥房走去。

  不在乎會被人看到,她緊緊攬著他的頸項,依偎在他懷中,就像新婚時一般,由著他抱著自己走向他們人生的新開始……

    

  重新「在一起」之後,安汶芝就順理成章的搬回了主臥房,每天夜裏,范可書總是溫柔的親吻著她,熱情的索求著她,非得到兩個人都筋疲力盡、汗水淋漓,然後才滿足的緊緊相擁而眠。

  他們像沒有這樣愛過似的,像對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與黃毛丫頭,生命被熾熱的愛火燃燒著,幸福甜蜜,卻又帶著點不安。

  他心中的陰影沒人知曉,而她則害怕太過美滿的生活會遭來老天的嫉妒,一切轉眼成空。

  不過也因為這樣的不安,讓他們更加的珍惜這段死灰復燃的感情。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范可書才自書本裏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烏黑大眼,不禁笑問道。

  安汶芝搖搖頭,賴入躺椅上的丈夫懷中,雙手雙腳習慣性的圈住了他結實的身軀。

  「八爪章魚。」他放下書本,打趣的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不喜歡?」她佯裝要收回手腳。

  「只嫌不夠,最好有一百隻爪,把我牢牢抓住。」他阻止了她,硬是拉回她的手。

  「那不成了大海怪?恐怖死了。」她裝出害怕狀。

  「我愛就好了。」他擁緊她,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可是……」她突然揪住他的領口,又大又圓的眼睛不安的瞅著他,「我有點害怕……」

  「害怕?」他挑眉。

  「我怕你可能只會愛我一陣子,就跟當初一樣。」安汶芝秀麗的臉龐閃過一抹難受。

  凝視著她擔憂的神色,他輕笑了聲,突然捧著她的臉頰,重重的吻了下去。

  「你想要我吻你直接說就可以,不用故意犯規。」范可書咧開了唇,滿意的看著她臉龐上原本的擔憂被嫣紅羞赧給取代。

  「我才不是故意的。」她嗔道,輕槌了下他的胸口。

  「我會愛你一輩子,直到我死。」他抓住她的手,認真的宣誓一。

  「呸呸呸。」安汶芝趕緊舉起另一手輕掩住了他的唇,「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人總是會死的啊。」他喜歡看她為他緊張的模樣。

  「我不管,總之我不喜歡。」她嗽嘴。

  「好好好,我不講就是了。」他摟住了她道。

  「不行,快跟著我講呸呸呸。」她真的很介意,畢竟他腦袋裏還有血塊。

  拗不過她,范可書只好學著她的模樣,呸了三聲。

  「這樣可以了吧?」他輕笑。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露出笑容,這才低下頭依偎著他結實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心總算踏實了些。

  「好奇怪。」享受了片刻安靜,她叉開口。

  「你這腦袋瓜子又在想些什麼?」他輕敲了下她的額頭。

  「我們以前好像沒辦法這樣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們現在更契合,而且……更相愛了。」她不好意思的表明心跡。

  「那一定是因為我以前太愚蠢,才會浪費這麼多跟你相處的時間。」所以重新讓她愛上的是范可書而非冀唯宸嘍?這點讓他感到很高興。

  「沒關係,只要你以後不要再那麼蠹就可以。」她大人有大量似的說。

  「遵命,老婆大人!」范可書行了個童子軍禮,惹來安汶芝的一陣嬌笑。

  然後四片唇又如膠似漆的粘在了一起,迫不及待的索求著彼此。

  身下的躺椅因為承受兩個人的重量而發出了嘎嘎的聲響,但並沒有破壞兩人的興致。

  她的手主動探入了他的衣下,羞赧生澀的撫摸著他緊實的肌肉,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大膽的向他伸出魔手。

  一股莫名的騷動驅使著她,讓她急切的想要擁有他的一切,同時也讓他佔有。

  換了個姿勢,她跨坐上了他,俯視著他帶著笑意與驚訝的英俊臉龐,她忍不住羞赧的笑靨,額邊微滲出汗,心頭緊張的蔔通作響,手指卻沒有停頓的找到了他的衣鈕,想要一顆一顆的解開,慢慢將他古銅色的肌膚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結婚這麼久了,她從未仔細的欣賞過他,都是他在挑逗她。

  憶起上回他的手是如何輕撫著她,他的舌是如何嘗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她女性的核心就不由自主的更加濕熱。

  她有點兒心急,想要觸摸更多的他,但那扣子卻好像硬是要跟她作對似的,越是著急的想要解開,它越是和她手指玩著躲迷藏,像生了根般,繞了一圈卻仍文風不動的扣著。

  「我來。」范可書看著她,大掌覆住了她的小手。

  安汶芝搖搖頭,她想獨立完成這個「開箱儀式」。

  因為興奮而顫抖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將不聽話的鈕扣盡數解開,褪去了他淡藍色的襯衫,完整的露出他強健的身軀。

  實在太誘人了,也難怪這麼多女人爭先恐後的渴求他的擁抱。

  一抹酸意又湧上心頭,但並沒有澆熄她的渴望,反而讓那抹想要獨佔他的欲火益發張揚狂烈。

  她低頭,用舌頭膜拜他,學他在她身上施展的魔法,同樣的回敬在他身上。

  她的舌溫熱軟嫩,每一下碰觸都讓范可書忍不住低吟出聲,腿間的亢奮更是火熱堅硬,讓他在歡愉中帶著疼痛,焦躁的想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察覺他的急躁不安,安汶芝的唇漾起調皮笑容,將他的兩手固定在頭倒兩旁,不讓他得逞。

  「我要好好折磨你。」她微微眯起眼,露出了危險而誘惑的神情。

  這話,又讓他的尤奮更堅硬幾分。

  不讓他有喘氣的時間,她又俯下身,調皮的唇舌滑過了他平坦的腹部,然後,又回到他結實的胸膛上,舌尖在那尖端上打轉。

  「汶芝,你這小惡魔。」他的聲音粗啞,火在他體內焚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美的折磨。

  「還沒呢。」她在他耳邊低喃.順便輕只著他敏感的耳垂,小手則不安分的下滑,解開了他的皮帶與褲頭。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探入了他的腿間,輕柔的包裹住他的熱鐵。

  才碰到他亢奮的火熱,她嬌羞的馬上想縮手,但卻被他的大掌給按住。

  他的眸底仿佛燃燒著熾熱火焰,大掌引導著她的小手,輕輕的在熱鐵上滑動。

  看著她白嫩的臉龐倏地緋紅,呼吸因為隨著律動而急促加快,他的情欲早就氾濫成災。

  再也無法等待,他撩起了她的裙子,急切的除去餘下的障礙,捧起了她的臀部,緩緩往自己的亢奮壓下。

  「嗯——」緊密的貼合讓她發出嬌喘,在他一寸寸挺進的同時,不由自主的緊縮著,將兩個人一起帶向極度的喜悅。

  「唯宸……」她低頭看著他,眸底蓄滿了愛意。

  他的大掌將她的後腦勻往下壓,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精壯的身子奮力的衝刺著,帶領著她攀上極樂高峰,直到她承受不住而哭喊出聲,才在同時釋放了彼此,輕輕墜下,在對方的身上,找到了幸福滿足……

    

  看著媳婦兒子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冀家兩老心頭的大石總算可以徹底放下,在兒子的安排下,帶著愉悅的心情出國旅遊去了。

  爸媽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看著牆上的掛鐘,安汶芝暗忖著。

  平常她三餐都要跟他們請安,一起用餐閒聊,現在突然不用伺候兩位長輩是清閒了點,但也覺得怪怪的,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

  常常聽到很多女人抱怨跟公婆之間相處的問題,恨不得搬出去營造兩人世界,她倒不一樣,她喜歡大家族熱鬧的感覺,不過這都要歸功於公婆待她真的很好,才能讓以前的她即使身在苦悶的婚姻生活之中,還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現在想想,多虧他們堅決反對她跟冀唯宸離婚,否則,她又怎麼能擁有現在這樣的幸福呢?

  安汶芝的唇瓣輕揚,一邊輕哼著歌,一邊折著剛曬好的衣服,有種新婚妻子的錯覺,一旁的狗兒好像也感染到了她的喜悅,在一旁開心的追逐玩耍著。

  多美好的一天啊.

  「少夫人。」林嬸急忙的走向她,一臉緊張。

  「林嬸,怎麼了?急急忙忙的。」安汶芝微笑的問。

  「那個……那個……」林嬸支支吾吾的。

  感覺到林嬸的不對勁,她的笑容斂了斂,放下手上的衣物,平靜道:「說吧,沒關係。」

  「外頭有個女人想找少夫人。」林嬸實在不願意通報,但那個女人在門口又哭又鬧,她實在沒辦法。

  「女人?」安汶芝的心咚的一聲落入了冰窖,手腳冰冷了起來。

  難道,又有女人上門討公道?

  「少奶奶,還是我去趕走她。」林矯注意到她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心中實在不忍。

  她垂睫沉默了半晌,輕聲道:「不用了,你先帶她去客廳,我馬上出來。」

  「……是。」林嬌雖擔憂,也只能奉命行事。

  安汶芝深呼吸了幾下,試圖平復自己狂亂的心跳。

  不行,她不能這麼容易被影響,她不相信這段時間冀唯宸對她的愛都是假的,也不相信那幸福只是海市蜃樓。

  不會有事的。她在心中替自己打氣,然後才慢慢走向客廳。

  一踏入客廳,她就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長髮大眼的女生,水靈靈的,完全不同於以往找上門的女人。

  一見到她走近,女生馬上站了起來,雙手無助的在身前扭絞著。

  「請坐。」安汶芝儘量大器的招呼。

  「謝謝。」女生坐了下來,神色緊張不安。

  「你是?」看著對方青春嬌嫩的臉,她覺得自己好老好老。

  「真不好意思,我不該這樣冒昧的來打擾你,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女生說著說著,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沒關係。不過你總得先告訴我,你找我的用意。」她努力維持鎮定。

  「也是,我真是笨,難怪他每次都說我是小迷糊。」

  女生自嘲的笑了笑,聽在安汶芝耳中卻令她一陣刺痛。

  「所以,你是我老公在外頭的女人?」她必須忍住尖叫的衝動,才能夠擠出話來。

  女生愧疚的垂下臉蛋,硬咽道:「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又是我老公說,我跟他早就有名無實,我們就快離婚?」

  抬起頭,女生一臉錯愕,「你怎麼知道?」

  「呵,我已經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臺詞,你自然也不例外。」她的指甲狠狠的抬進了掌心,心開始淌血。

  「所以他是騙我的嗎?」女生的淚水湧出眼眶,看來我見猶憐。

  該死,她才想哭好不好?安汶芝冷眼看著女生流淚,心一塊一塊的碎了。

  「沒錯,他是騙你的。」跟以往不同,這次她選擇了扞衛自己的婚姻,「但我愛他,就算他不愛我了,我也不會跟他離婚。」老天爺,說出這樣的話,讓她瞧不起自己,但現在的她寧願自欺欺人,她實在無法離開他。

  「你、你很愛他?」女生訝異的看著她。

  「沒錯,我愛他,用我的生命愛著他。」她承認,同時也被自己心中對他濃厚的感情給嚇住了。

  「可他總是說老婆對他很冷淡,不願意跟他談心,說你絲毫不關心他,在你身上得不到溫暖,他才只好往外追尋。」但現在看起來,卻好像不是這樣。

  安汶芝因這些指控怔楞住,回想起過去,遠在他外遇之前,她似乎就不是全心全意的愛著他,因為那時在她心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她總忍不住拿他們做比較,沒好好瞭解他,而發現他外遇之後,她沒想過探究原因,解決問題,更加不願意再對他付出一絲絲關心與感情,極其淡漠的對待他。

  現在想想,或許他們的婚姻會一度瀕臨破碎,她也必須要負一部分的責任。

  「對不起,我、我只是轉述他的話。」發現她臉色黯然,女生趕緊解釋。

  「沒關係,我該謝謝你。」安汶芝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謝謝我?」女生更訝異了。

  「如果你沒告訴我這些,或許我還沒發現我自己的錯,所以謝謝你。」

  「你不用跟我道謝,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好,我——哇——」女生突然放聲大哭,哭哭啼啼的坦承,「我本來是期盼你生氣,然後跟他大吵一架離婚的,因為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跟我連絡了,我知道他想甩了我,所以我才不甘心的故意上門想破壞你們的感情,我是個壞女人……」

  「他很久沒跟你連絡了?」她像是突然抓到浮木,快溺斃的自己好像又呼吸到新鮮空氣。

  「嗯……給我的那支手機號碼也變空號了。」女生承認道。

  對,在車禍過後,他換過電話號碼,說要斷絕以往亂七八糟的關係,所以這證明,他並沒有再偷偷將新號碼留給那些鷥鶯燕燕。

  不是後來發生的,不是在她重新愛上他之後發生的。

  安汶芝幾乎想跪下來感謝老天爺,至少這讓她原本又破碎的心,重新粘好了一大半。

  「我和我丈夫現在很恩愛,我想,以後你們也不需要再連絡了。」她微笑道,這次的笑容可不用硬擠了。

  「我知道了。」女生一臉蒼白的起身,「對不起。」匆匆丟下一句道歉,她落寞失望的轉身離開。

  看著女生離去的身影,安汶芝不由得輕歎口氣。

  雖然慶倖這是過去的事,但心頭還是隱隱作痛著。

  她知道這傷口表面看似癒合,但裏頭才剛長出新肉,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康復。

  但是他的轉變令她有了信心,她願意等待,等待自己全然釋懷的一天。

    

  「少爺,您回來了。」林嬸打開門迎接少主人,臉上卻充滿了擔憂。

  「嗯。少夫人呢?」沒發現林嬸的異狀,范可書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心愛的女人。

  「那個……少爺,今天……」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這才注意到她怪異的神色。

  「下午有個女人……」林嬌尷尬的吞吞吐吐。

  「女人?」范可書微蹙起眉,心頭一凜。

  該死,冀唯宸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上回那個大肚子的王舜芬好不容易才用錢擺平——當然,事後也證實懷孕的事根本就是謊言。但怎麼才過沒多久,又有女人找上門了?

  林嬸無奈的點點頭,用眼神暗示的看向樓上,「少夫人整天都沒下樓。」

  「我知道了。」范可書輕歎了聲,跨步上樓,準備收拾冀唯宸留下的殘局。

  輕輕打開房門,只見安汶芝坐在落地窗邊的躺椅上,陽光自窗外灑入,在她美麗的側臉讓上一層薄薄的金光。

  她專注的看著窗外的景致,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悄悄的走上前,他緩緩蹲跪在她身旁,伸手握住了她蔥白的柔荑,輕喚了聲,「汶芝。」

  安汶芝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回來了。」

  這麼冷淡?肯定是氣炸了……「我聽林嬸說了。」他索性先提。

  「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完全是你喜歡的模樣。」她邊說,心臟邊擰痛著。

  「不是,我只喜歡你的模樣,其他女人對我來說,全都長得一個樣。」他急急解釋。

  「算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再說些甜言蜜語來哄我。」她甩開他的手,撇過臉去。

  「不是甜言蜜語,是真心真意。難道這陣子我對你的心意,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嗎?」范可書懊惱的問,「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再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別再說了。」她突然站起身,走向化妝台,自抽屜拿出一份檔扔向他,神色凜凜道:「你就爽快點,把這個簽一簽吧。」

  「你還是不相信我,輕易就否定我們這些日子以來的恩愛相知?你真狠心。」

  他心痛的握緊了手上的檔,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是男人就不要這樣婆婆媽媽的,快點簽字,別浪費彼此的時問。」安汶芝還是冷著一張臉。

  「我不會簽的,就算殺了我,我也絕對不可能簽字!」

  「你不簽?你真的不簽?」安汶芝走向他,泠冷的瞪著他。

  范可書用力的搖頭,想到這陣子的努力付諸流水,恩愛甜蜜如過眼雲煙,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不值得喜愛,如今更要分離,他的眼眶不由得一熱。

  瞥見他濕潤的眼角,她難以置信的低喊道:「你哭了?!」

  「我沒有。」他尷尬的側過臉,不讓她察覺他眸底的霧氣。

  「有。你哭了,是為了我嗎?」冀唯宸這心高氣傲的大少爺,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的男人,竟然會為了要跟她分離而紅了眼眶?

  她捨不得了,演不下去了,她好感動。

  「別鬧了。」他撥開她試圖扳正他臉龐的手,因窘的說:「我只是眼裏進了沙子。」

  「是啊,好大的一粒沙。」安汶芝打趣著,臉上沒了方才的決絕與淡漠,臉上漾起了笑。

  「要跟我離婚這麼高興?」真是沒良心的女人。

  「先看看你手上的檔內容吧,有任何異議隨時可以提出。」她伸手拿回了被他捏皺的檔,攤開來再交給他。

  狐疑轍了她一眼,他將視線慢慢移到紙上的文字——

  這輩子除了安汶芝之外,不許愛土任何女人。

  這輩子除了安汶芝之外,不許疼惜任何女人。

  這輩子除了安汶芝之外,不許和任何女人交心。

  這輩子只有安汶芝不要你,不許你不要安汶芝。

  如有違反以上幾點,下輩子就當小狗小豬,窮人醜八怪,喝水會嗆到,吃東西會梗到,永遠沒人愛。

  一字一句的看完紙上的文字,范可書怔楞了半晌,然後目光移到她的俏臉上,恍然大悟的低喊,「原來你剛剛是在故意捉弄我。」還害他差點流下男兒淚。

  「哼,誰叫你讓我難受,我只是小小懲罰而已。」安汶芝撇撇唇,理直氣壯的說。

  「你這女人。」他憐愛的拍了下她的鼻子,看著手上的愛妻守則輕笑搖頭。

  「現在簽不簽?」她含笑望著他。

  范可書瞅了她一眼,拿起檔走到桌前,抓起筆,在紙上又補充著——以後只准讓安法芝開心,不許惹她生氣。

  凡事以安汶芝馬首是瞻,不得忤逆她。

  安汶芝說東,不許向西,安汶芝說是,不許道非。

  只要安汶芝想到任何臨時條款,隨時可補上,不得有異議。

  他頓了頓,滿足的看著她感動的模樣,準備簽下自己的姓名——范——呃,他差點就要簽下「范可書」三個字了,但落筆時還是及時更正,寫下了「冀唯宸」。

  「老婆大人,請查收。」他捧起文件,恭敬的遞上前。

  安汶芝滿足的收起檔,笑容裏幸福洋溢。

  她像拿著珍寶似的走向衣櫃旁,將檔鎖進了保險櫃中,卻突然聽見丈夫喊痛的聲音,讓她一凜,趕緊轉身走向他。

  「好痛!」

  「怎麼了?」她緊張的扶住他微彎的身子。

  「我的頭……好像要爆炸……」他一臉痛苦,像痛得全身無力,從她懷中滑坐到地上,整個身子雖縮。

  「老公、老公,你怎麼了?」安汶芝不知所措的喚著。

  「痛死我了……」他虛弱道。

  「你忍耐點,我馬上叫救護車,你不會有事的,忍耐點。」她安撫他,四處張望找著電話,著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電話呢?該死的,電話呢?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她慌張的拿著無線電話,顫抖著手指按按鍵。

  突然,一隻大掌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撥打電話的動作。

  安汶芝抬眸楞楞的看著他,只見他英俊的臉上漾著詭計得逞的調皮笑容,哪還有什麼痛苦的神色。

  他薄唇咧得大大的,沖著她笑,「以牙還牙,換你上當了吧?」

  「你——」原來是騙她的?害她嚇得心臟差點都要停止了!「可惡。」她咬咬牙要罵他,淚水同時狂飆了出來。

  「我、我是開玩笑的,你別哭……」看到她流淚,換范可書慌亂無措了。

  「嗚……你欺負人,還說只准讓我開心,馬上就自打嘴巴。」她哽咽著指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別哭了,乖,都是我不好,我來世做小狗小豬,喝水會嗆到,吃東西會便到,永遠沒人——」

  「不許你再說,你是想惹我更生氣嗎?」她懊惱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不好過,難道她就不會心疼嗎?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這樣,所以不要哭了,笑一個好嗎?」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溫柔的哄著。

  安汶芝扁扁嘴,吸吸鼻子道:「以後不許你再開那種玩笑,你若是有事,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乾脆一起走——」

  「欸,怎麼換你胡說八道了?」范可書用手指抵住她潤澤的紅唇,深情的凝視著她說:「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直到你變成老太婆,我變成老公公,還是會像現在一樣,永遠在一起。」

  「你要說到做到。」她破涕為笑,舉起小指打勾勾。

  他毫不猶豫的同樣舉起小指勾住了她的,認真承諾,「一言為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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