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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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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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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6: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雪封山

  你是不是想家了,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觸動了我們shifei張那脆弱的神經,是的,想,他大爺的,怎麼會不想。

  張是非把鳥頭緊緊的靠在了徐瑩那結實而均稱的懷中,卻出奇的沒有夾雜一絲的妄想,相反的,他覺得十分溫暖。

  一男和一女擁抱著,儘管那個男的是鳥人,但是鳥人也是人,也站著尿尿,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反應,徐瑩輕輕的撫摸張是非的羽毛,張是非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停的跳動。

  那個聲音是,撲通,撲通。

  不得不說,你是不是想家了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魔咒,從那以後,張是非想要回家的念頭竟然漸漸的淡了起來。

  他心中有時竟然也會想,與其回到哈爾濱那片鋼筋水泥的叢林後依舊渾渾噩噩,還真不如一直陪著徐瑩留在這深山中,因為他之前只想著回去,但是回去之後的事情他卻不願意去想,回到那爾虞我詐沒有絲毫真相可言的社會,自己真的會快樂麼?

  相反的,他現在覺得出奇的踏實,他現在翅膀好了,可以每日都陪徐瑩上山去採野菜和野果,大自然就像是個無盡的寶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雖然日子過得清苦簡單,但是能看見身旁女子的笑臉,傾聽她毫無保留的心事,就已經讓張是非開心的不得了。

  她是除了我媽之外,唯一對我好的女人。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竟然由衷的笑了,開心的日子往往都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半年,但是張是非心中對徐瑩的愛慕之情依舊沒有減弱,儼然已經打破了他之前那『兩個月新鮮感』的魔咒。

  他心想著,其實女朋友也不是鹹魚,畢竟都半年了,還沒有臭掉,反而越發的甜蜜起來,當然了,這也許只是他的單相思罷了,在徐瑩的眼中,他依舊只是個長翅膀的牲口,有時候張是非也會開屏給她看,逗她開心,所以,他在徐瑩眼中也許只是個會飛的寵物而已。

  但是張是非不在乎,而變的越發的不想走了,這半年中,他學會了思考,思考所有的事物,慢慢的成熟起來。

  既然心愛之人就在身邊,那我為甚麼還要去找甚麼家呢?還不如滾滾紅塵翻兩翻,天大地大隨遇而安算了,張是非心想,也不管紅塵到底能翻幾翻,但是現在自己快樂,說啥也沒那麼容易滾了,還是隨遇而安吧!

  這正是:天地雖大,唯有心安是歸處,人生苦短,意不動則為吾鄉。

  年少時,我們想的事情都是那麼的簡單,你曾經有過夢想嗎?其實張是非年幼的時候就有過類似的夢想,在大山裡蓋一棟大房子,有吃不完的薯片和酸梅汁,每天和自己喜歡的人玩耍不管白天黑夜。

  在這畫中的世界,竟然不知不覺的實現了他的夢想,雖然這個夢想他早已忘記,雖然,此處到底是不是畫中。

  但是此時的張是非哪還有這閒工夫思考這些?如果人生如畫,自得安樂百年已無怨,如果畫入人生,那常駐此處又何妨?是畫還是現實又有甚麼區別?現實中得不到的東西,這畫中全有,那為何還要追逐甚麼現實呢?

  張是非如實想道。

  只不過,他想的還是太過於簡單,往往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這命運似乎又偏偏要和他玩一個殘酷的黑色幽默。

  冬天來了,飄起了雪花,紛紛攘攘的看似很慢,但是卻又在一夜之間覆蓋了整座大山,張是非雖然自幼在北方長大,早已看慣了這氣候,但此時他身體不同,一出門就彷彿要被凍僵了一般。

  窩棚沒有門,只是用些柴火堵住了門口,那些山風就跟不要命似的往裡面吹,張是非只好每天都躲在灶坑旁取暖。

  食物越來越不好弄了,雖然說秋天的時候徐瑩存了不少糧食,但是照這天氣來看,要挨到明年的春天根本不可能,不過徐瑩也有辦法,因為山下有座狐仙廟,十里八村的人都會去那裡上香,晚上徐瑩就會去取來,依靠著貢品兩人吃喝應該不會有問題。

  本來張是非想去的,不過這死天他真的無法出門,只能趴在窩棚裡老老實實的當小白臉,或者是做好一個寵物的本分。

  每天徐瑩回來都會帶得一身風雪,然後笑呵呵的取出貢品糕餅跟張是非一起吃,有時候還會有酒,山裡人自己釀的高粱,喝到胃裡就跟刀刮一樣,很暖和,徐瑩喝完以後小臉紅撲撲的,她吃完後便抱著他入睡,似乎並沒有因為冬天而變的消沉,相反的,她那笑容依舊,似乎從來未曾更改過,她其實以前跟隨戲班走南闖北時就見過孔雀這種鳥,有時候她會對著張是非笑著說:「其實冬天也沒甚麼不好的,如果偏要說的話,恐怕就是看不到你開屏的樣子了吧。」

  張是非不信,要知道他的屁股他做主,於是他就想開一個試試,哪成想自己的屁股還真不是自己做主了,根本不聽使喚就好像凍麻了一般。

  每當這時,一旁的徐瑩看著他的醜態總是被逗的前仰後合。

  她的笑容真美,沒有一絲雜質,張是非想到。

  這天,徐瑩照例出去了,只不過她走的時間很長,已經一夜了都沒有回來,窩棚中的張是非苦苦的等待著,灶坑中的火焰早已熄滅,此時已是凌晨,他一夜沒合眼,最後等的急了,生怕徐瑩出甚麼意外,也顧不上甚麼了,便要衝出去尋找。

  可正在這時,窩棚門口的柴火忽然被挪開,徐瑩回來了,滿身的疲憊夾雜著風雪,她那古銅色的俏臉被凍的通紅,兩手空空,臉上也全是無奈,只見她進門後把門口堵好,然後抱起了張是非說道:「抱歉,今天可能吃不到糕餅了。」

  原來山下那狐仙廟出了事,最近有人發現,給狐仙的貢品總是失蹤,其實以前那些善男信女們也發現了這事,只不過當時他們還以為是狐仙顯靈,壞就壞在這場大雪,徐瑩偷貢品之時踩下了腳印,這可了不得!那些信徒們怒火中燒,給神仙的貢品都有人敢偷!

  於是他們便集合了一些人連夜守在那裡,發誓要把偷貢品的賊給找出來。

  張是非此時那還在意這些!只要徐瑩沒事就好,不知何時起,徐瑩屹然成了他心靈上的支柱,他根本不在乎多吃一頓少吃一頓,他在徐瑩的懷中,感覺到了徐瑩瑟瑟發抖,儼然是在暗處躲了一晚才無功而返。

  於是他默默的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徐瑩自從上次在寒風中站了一晚後,身體也越來越不如前,張是非十分的焦急,食物越來越少,照這麼下去,真的會被餓死的。

  那天傍晚,大山上又飄起了雪花,下雪後的天氣變的更加寒冷,張是非與徐瑩相擁而眠彼此取暖,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張是非醒了,他照例用嘴啄了啄徐瑩的臉頰叫她起床,可是今天的徐瑩卻沒有反應,張是非心中一驚,她感覺到徐瑩的臉熱的嚇人。

  徐瑩生病了,而且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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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6: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化人

  瀛洲之地,李蘭英此時正急的團團轉,眼見著天色就要暗了下來,可是陳摶這老頭卻還是盯著那張畫一動不動。

  終於,這黑熊忍不住了,他對陳摶喊道:「老爹!你不是說天黑之前就能把老張找回來麼?這都甚麼時候了,能不能加把勁兒!」

  陳摶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想讓我加把勁就別吵我,去,正好幫我個忙,去找那之前讓你們找的紅竹子那兒,爬到竹子頂上能看見兩串珠子,幫我拿過來一會兒要用。」

  李蘭英叫道:「可是我這副熊模樣怎麼爬啊,你看這爪子!」

  說罷,這大熊便揮動起自己的兩隻肉呼呼的熊掌,但是陳摶並沒有回頭看,反而說道:「你變成人不就得了!」

  李蘭英一聽便大怒道:「屁話!我會變麼?」

  陳摶依舊沒有回頭,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從你進畫之前就會變了,快點去!別擾我心神!」

  李蘭英愣住了,以他那熊腦袋想了半天,越想越不對勁兒,終於她想通了,也爆發了,只見他破口大罵道:「那你還整出這甚麼狗屁第三階段幹啥?這不脫褲子放屁麼!還把老張搞沒了!」

  李蘭英說完後,陳摶歎了口氣,然後說道:「你以為這麼簡單?算了我不跟你解釋了,快去,如果你還想小張回來的話。」

  那大黑熊一聽陳摶此話,便冷靜了一些,心想著這老傢伙說的也對,反正自己現在幫不上忙,而且張是非能不能回來就看他了,於是他也不再猶豫,慌忙問道:「我該怎麼變?」

  陳摶說道:「先運起仙骨,然後在心中將那仙骨變成你以前的模樣,集中精神的話應該沒問題,就像是從蠟燭變成熊那樣!快點。」

  大黑熊聽到之後便慌忙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熊眼,由於之前有半年時間修煉,加上經常蹭劉伶那老傢伙的仙酒緣故,這一系列動作駕輕就熟,胖子眼前剛剛一片黑暗,那熊型的仙骨便出現在眼前,李胖子集中精神,那仙骨的形狀竟然也跟著慢慢改變了,以前的模樣以前的模樣,李蘭英心中默念著。

  良久,他只感覺到眼前一亮,是那腦中黑熊仙骨所發出的,這光芒彷彿要漲破他的腦子一般,使得他忍不住大聲吼叫:「嗷!!!」

  一聲胸吼過後,李蘭英頓時感覺到渾身輕鬆,彷彿減輕了好幾十斤一般,再一睜眼睛,他便發現了自己那雙限量版的耐克結結實實的蹬在了自己的腳上。

  他心中狂新,然後下意識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身上還穿著衣服,正是喝多了那晚的打扮,雙掌肥大,但是怎麼瞅怎麼順眼,他握緊了拳頭,彷彿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般!

  太好了!半年了,終於變回來了!!終於不用再對著這噁心的熊模樣了!!

  恢復了人形的李蘭英並沒有得意忘形,孰重孰輕他還知道,自己的兄弟眼下生死未卜,不是他窮得瑟的時候,於是他也不含糊,對著那陳摶說道:「老爹!我變回來了,這就去了!」

  陳摶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一下後,歎了口氣說道:「還真不如之前瞅著順眼,算了你快去吧,現在的你即使變回了人形也會保留黑熊的氣力,爬樹應該不算甚麼的!如果想變回來的話只要將方法反過來就行!」

  李蘭英鄙視了一下這個老孫子,嗎的都甚麼時候了還拿自己開涮,於是他邊對著陳摶豎起了中指邊跑了出去。

  大概能有個三十分鐘左右,他便來到了那紅竹子下,往自己的雙手上吐了口吐沫,便縱身一躍,別說,自己抓著竹子的手還真能支撐自己這一百八十多斤的重量,於是他沒猶豫,就像個老肥猴子樣玩兒命的往樹上竄,爬到了那竹子頂端,果然見得有一節分支之上掛著串好像佛珠一般的竹子,於是他便伸手將其取下後又順回了地面。

  說來也奇怪,這佛珠一取下,那紅竹的顏色馬上變得和旁邊的竹子一般,但是李蘭英此時顧不上好奇了,他又跑到了另一端,取了珠子後便往木屋的方向跑去。

  他現在的體能確實是熊的力量,一口氣做了這麼多動作後,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累,就跟打了嗎啡似的精神,用不完的力氣,他終於明白為何兒時動畫片裡那佈雷斯塔警長那麼牛逼了,除了身邊那匹擁有上品神器塞拉炯的馬之外,多半就是因為熊的力量啊!!!

  不要胡思亂想了!他邊跑邊拍了拍自己的老臉,現在不是亂想的時候!於是他連忙飛奔回了小木屋,剛一進屋,便對著那陳摶大喊道:「老爹!我找到了!找到珠……」

  「不要吵!」陳摶打斷了他,只見此時的陳摶雙眼緊閉表情凝重的道:「我也找到了!」

  「那咱快走吧!」李蘭英大喜道。

  陳摶回頭看了看這胖子,然後想了想,便對他說道:「我不能去,我要在這裡為你倆打開回來的通道,你先把這串珠子帶上,等見到小張以後再讓他帶上另一串知道麼?給他帶上後只心裡著瀛洲三聲,這樣我才能讓你倆回來!」

  李蘭英看了看表情嚴肅的陳摶後,點了點頭,陳摶說道:「事不宜遲,切記,你到了那邊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一過,你倆都回不來了,還有,這兩串珠子只對你們兩個畜生管用!啊對了,還有我之前扔過去一個玉牌,應該在小張身上,你們要帶回來!就囑咐這麼多,準備好了麼?」

  李蘭英也不多想,快速的套上了那珠子,然後便對陳摶說:「準備好了,老爹,快點兒整吧!」

  陳摶也不怠慢,只見他雙手結了個劍指,一手指那畫一手向了李蘭英,然後嘴裡還唸唸有詞,似乎在嘀咕甚麼,過了一會兒,只見他猛然喝道:「開!!」

  那張沾了血的畫頓時又變的模糊起來,畫面漸漸的揉成了一團,就像是一個漩渦般,再看那陳摶指著李蘭英又是一聲大喝:「去!!」

  那如同漩渦般的畫面頓時射出了一道金光將胖子吸進了畫中,陳摶的手勢依舊沒變,還在努力維持著這個出入口。

  此時房間之中只剩下了陳摶一人,只見他表情凝重的自言自語道:「究竟,救他回來是對還是錯呢?命運,看來我還是無法捉摸你。」

  畫面一轉,又是那一望無際的山,此時白雪皚皚,彷彿連天都被染的白了,一隻孔雀無力的飛過,這場景似乎挺不符合邏輯,但是卻是真的。

  那是張是非,徐瑩病了,發了高燒,很燙,張是非心中充滿了焦急,要知道這大山深處沒有醫療條件,僅靠夏天時采的那些草藥根本就不夠!起碼她現在需要營養啊!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顧不得甚麼冰天雪地了,從那堆門的柴火縫隙鑽了出去,然後冒著寒風飛翔在天空之中,想要找點吃的為徐瑩充飢。

  風揚起了雪,老高老高,打在他的身上,生疼生疼。

  但是這些都已經不是他所顧忌的了,他現在只是想在這山中找些食物,哪怕是一隻松鼠也好,這可是救命的啊!

  可是,從小生活在大城市之中的富家公子哥,怎麼可能會瞭解甚麼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呢?大自然的殘酷是他所想像不到的,凡是大雪封山,別說松鼠了,就連麻雀你都別想看到一隻。

  所以,他只能盤旋在這荒山之上,飛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他的翅膀都失去了知覺,直到他的身體被凍的麻木,直到,他跌落在了地上。

  雪很冷,雖然他早就知道。

  身體麻木了,一動都動不了,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他不甘心,他想不到自己現在竟然會為一點食物而難倒,甚至就此死亡。

  不,我不能死!不能!!徐瑩她還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

  想到了此處,他心中似乎像是被甚麼東西堵住了一半,一張嘴,一聲淒厲的孔雀叫聲,傳出了很遠,很遠。

  張是非慢慢的失去了意識,可能就這麼死了吧,到最後也依舊一事無成,張是非心中苦笑著,他終於意識到了其實自己實在是太渺小,太無能了。

  他似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自己以前見過的人如同走馬燈一般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們不停的對他說話,對他笑,但是只有胖子沒笑,反而好像很著急的再叫罵著。

  老張!!醒醒!!快醒醒!!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胖子的喊聲是如此的真切,彷彿就在他耳邊一般,不可能的,胖子怎麼會到這裡來呢?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很暖和,好像被甚麼東西抱著一樣。

  恩?那確實是胖子的聲音!!張是非心中一愣,便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只見眼前的人確實是胖子,而且還是以前那個沒有變成黑熊的胖子!

  他此時凍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便斷斷續續的說:「你大爺的…老李,我…是不是死了,你變成幻覺…還罵我,你說你…賤不賤?」

  可是這確實不是幻覺,胖子放出就已經出現在這深山之中了,但是他也凍的夠嗆,而且還不知道如何尋找張是非,幸虧剛才張是非大喊了一聲,山裡很空曠,傳的很遠,要不然他還真的會被凍死的。

  李蘭英見張是非醒了,望著自己兄弟竟然淪落到此般模樣,竟然老淚縱橫的喊道:「去你嗎的!你才幻覺呢,你沒死,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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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6: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等我回來

  張是非被他這一喊,便恢復了些神智,於是他虛弱的說道:「不是…幻覺?那你…怎麼會來到這裡…而且還是這個模樣?」

  李蘭英有些氣憤的說道:「別提了,咱們都被那老傢伙給涮了,其實咱們早就可以變成人了,這是甚麼地方,真冷啊,你等等,我先弄暖和了再說。」

  李蘭英知道張是非凍壞了,再不取暖差不多真的會死的,於是他閉上了雙眼,將自己腦子中人性的仙骨反其道而行,一眨眼的功夫,又變回了黑熊。

  「呼,這回暖和多了。」他說道,確實,在東北,最抗凍的動物也就應該是熊瞎子了,一身厚厚的皮毛不管多烈的風都吹不透,張是非頓時有一種被羽絨服包裹住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李蘭英緩過來了,於是便跟他說道:「行了吧?咱們快走吧,那老孫子打開的門只有一個小時時間,現在馬上要過了。」

  回去?回哪兒?瀛洲麼?

  凍糊塗了的張是非忽然心中一緊,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徐瑩還在這裡,他不能回去!!

  於是他慌忙對胖子說道:「你有沒有帶吃的?快點?」

  胖子有些納悶的搖了搖頭:「怎麼你餓了?」

  張是非心中那股焦急又回來了,只見他大聲的說道:「不是,我現在還不能回去啊!」

  李蘭英愣住了,他慌忙問張是非怎麼了,張是非便盡量簡短的把自己在這裡的半年發生的事情說給了他聽,張是非講完後,胖子望著他,很驚訝,因為他瞭解張是非的為人,對平時的張是非來說,女人就是無聊時拿來消遣的東西,要他卻為一個女人死?開玩笑不可能。

  想到了這裡,胖子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張是非,他的表情如此認真,於是胖子心中一陣苦笑,看來這個玩笑是開大了。

  因為他是真的動心了,而且竟然愛上了一個畫中之人!

  張是非的告訴胖子,能不能把徐瑩也帶走,他要和她過一輩子,胖子苦笑,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啊,陳摶吩咐過,只有帶上珠子才能回去,而這珠子又只有張是非才能帶上,於是他便將陳摶的話原翻不動的告訴了張是非。

  張是非此時心中矛盾異常,這是何等的選擇啊!難道要自己拋下徐瑩不管而獨自走掉麼?

  不可能!!!

  張是非再次面對生與死的選擇,卻一點都沒有動搖,他明白了,原來遇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在經歷過之前胖子的那次選擇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朋友永遠是最重要的,他憎恨自己當時為甚麼還要動搖,所以,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對不會動搖。

  這次也是如此。

  想到了這裡,他便對胖子說道:「我不走了,要留下來陪她,她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看來我是真愛上她了,老李你把變成人的方法教我,我要照顧她。」

  「你胡說甚麼呢!!」李蘭英大罵道:「你是不是瘋了!也不想想你爸你媽,這話之前誰跟我說的?而且,你說在這破地方,即使你留下了,甚麼都沒有,她還會有活路麼?」

  張是非又要哭出來了,沒錯,胖子說的很對,即使自己留下來了,但是依舊一無所有,徐瑩一定挺不過幾天了。

  可是,到底應該怎麼辦啊!!

  他頓時沒了主意,而這時,只見那大黑熊說道:「別慌!有辦法!!」

  「甚麼辦法!!快說!!老李!甚麼辦法!!??」張是非聽李蘭英這麼一說後頓時出現了希望,只見李蘭英想了想後,便說道:「陳摶那老傢伙既然能打通這裡一次,自然能打通第二次,咱們先回去,回去之前你叫你那女朋友先等等,咱們回去之後找來藥和食物再回來不就得了?」

  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張是非望著這表情癡呆的大黑熊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親他一口的衝動,他心中忽然想到,這李蘭英是不是又吃飽了?

  「老李!!我才發現你簡直就是天才啊!!」他喜悅的喊道!

  「沒有錯,哇哈哈哈!」李蘭英癡呆的附和著。

  見時間無多,李蘭英便將變成人的方法告訴了張是非,但是張是非心裡明白要自己以人的形態出現在徐瑩面前,她是一定不會相信的,只能在她面前變身才有說服力,於是他便躲在胖子的懷裡,指揮著胖子向那窩棚的方向跑去。

  等我啊徐瑩,你一定要等我啊,他心中想到。

  李胖子很給力,熊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竟然與豹的速度差不多,不多時便跑到了那窩棚前,李胖子對張是非輕聲的說:「我就不進去了,看時間大概還有十多分鐘,你最好長話短說,明白麼?」

  張是非點了點頭。這是唯一能救徐瑩的辦法他自然不會含糊,於是他跳到了地上,順著那柴火的縫隙鑽到了窩棚內。

  窩棚內勉強能比外面暖和一些,張是非望著那蜷縮在枯草之中的徐瑩,落下了眼淚。

  沒時間了,他想到,於是他的走到徐瑩面前,用嘴輕輕的啄了啄徐瑩的臉。

  徐瑩的臉越來越燙了,她好像很吃力的睜開了眼睛,望著眼前的張是非,吃力的擠出一絲笑容,然後疲倦的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是不是餓了,抱歉,我再休息一會兒就給你弄吃的。」

  聽到了此處,張是非再也忍不住,他把臉緊緊的貼在了徐瑩臉上,眼淚不停的向下流著。

  徐瑩見張是非的異樣,便微笑著說:「你怎麼哭了,難道你是心疼我麼?我沒事的,真的。」

  張是非流著眼淚抬起了頭,久久的望著徐瑩,徐瑩疲倦的望著他,但是臉上的笑意不曾消去,只見她喃喃的說:「我天生孤苦…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也沒人對我流過淚,你現在這樣,我知足了…如果,你是人的話…那該有多好?」

  張是非一聽她這麼一說,便不停的點著頭,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隱瞞了,於是便閉上眼睛默默的運起仙骨。

  一陣光亮過後,那個長相俊美表情蒼白臉上卻掛著淚痕的男子出現在這窩棚之中。

  可是奇怪的是,徐瑩並沒有害怕,也許是發高燒的原因,她的意識也有些模糊了,見到眼前這只為她流眼淚的孔雀變成了人,她只是略帶驚訝而且甚至有些欣喜的說道:「你…難道真的是老天眷顧我麼,讓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說到了這裡,她早已泣不成聲。

  張是非輕輕的抱起了徐瑩,然後同樣流著眼淚說道:「是的,老天眷顧,我發誓,從此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天荒地老,永不改變。」

  徐瑩哭的很傷心,這番話在她的夢中都未曾出現過,她只是不停的點頭,不停的點頭。

  兩人雖然相處了半年之久,但是直到此刻方才相互溝通,自然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話要講,可是無奈時間不等人,門外已經傳來了李蘭英焦急的腳步聲,時間快到了。

  想到了這裡,他便對著徐瑩輕聲的說道:「我現在要去找藥,你乖乖的睡一會兒,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了,好麼?」

  徐瑩此時已經身處於幸福之中,她望著張是非,喃喃的說道:「嗯,我都聽你的,我等你,不管多久。」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走到了門口時,他留戀的回頭望著徐瑩,徐瑩同樣用這種目光注視著他,一臉幸福。

  張是非忽然覺得自己想要說的話還有很多,但是一時之間又無法說完,只好千言萬語彙成一句,他輕聲道:「我走了。」

  徐瑩笑了,笑的是那麼甜,甚至在那一剎那,病容都不見,只見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擺了個睡覺的樣子。

  張是非不忍心再多耽擱一秒鐘,於是他心一橫,便走出了窩棚。

  再將窩棚用柴火重新堆好之後,李蘭英已經將那串珠子遞了過來,張是非沒有遲疑,將那珠子套在自己右手之上,然後對胖子點了點頭。

  他臉心中同時默念瀛洲,三次念罷,只感覺到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二人籠罩其中,那金光轉瞬即逝,再看雪地之上已經沒有了兩人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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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再見畫中人

  命運這種玩意兒,就像是一杯碳酸飲料,你永遠都無法預料他甚麼時候會從鼻子裡噴出來。

  當兩人再一睜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四季如春的瀛洲之中了,陳摶見兩人回來,也鬆了口氣,只見他一撒手,那畫上的漩渦慢慢消失,張是非此時心中完全沒有脫險的喜悅,相反的,他十分著急,見那畫要恢復平常,便慌忙對著陳摶大喊道:「別讓它消失!!我還要回去!!!」

  陳摶有些愣了,他有些納悶兒的說道:「甚麼?」

  眨眼的功夫,那漩渦已經消失,畫面恢復了正常,張是非連忙說道:「老爹!你還能再打開一次不?我要回去!!」

  陳摶畢竟是老燈,顯的很鎮定,他對張是非說道:「先別慌,告訴我怎麼了?」

  張是非便又簡單的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聽著張是非的敘述,陳摶的表情也越發的凝重起來,等張是非說完後,陳摶便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說道:「你看沒看見一塊兒好像是玉做的牌子?」

  張是非一愣,心想著這老傢伙是不是老年癡呆,這兒正忙著救人呢,他還念叨著甚麼牌子,不過他好像真的看見過這東西,於是他想了想便對陳摶說道:「看見過,別我弄丟了!別說這個了,趕緊給我變點藥和糧食!我要回去救徐瑩!」

  陳摶聽張是非這麼一說,竟然有些驚呆了,他望了望兩人,又望了望那幅畫,說道:「天意,看來還是無法逃避啊。」

  李蘭英叫嚷道:「老爹你這是又瞎尋思甚麼呢?趕緊的啊,你們神仙救人不是應該的麼?眼下那頭兒都快死人了,你這兒還囉唆甚麼呢?」

  陳摶依舊是那副表情,就跟讓人從背後陰了一刀一般,十分的不爽,他聽李蘭英這麼一說,便歎道:「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再去了。」

  「為甚麼!!」張是非愣住了,但是他並沒有爆粗口,反而心中竟然害怕了起來,他知道如果陳摶不讓自己回去的話,那自己可就真回不去了。

  那陳摶想了想,然後說道:「你可曾想過,你所經歷的地方,並非是在畫中?」

  張是非愣住了,沒有說話,那陳摶便繼續說道:「你又可曾想過,即使你回去了,有些東西還是無法更改呢?」

  撲通,張是非跪下了,他對著陳摶說道:「老爹,求求你,發發慈悲,徐瑩她病得很重,如果我不回去的話,她真的會死的!!」

  陳摶歎道:「好吧,即使現在跟你說再多你也不會聽進去,你去竹林中摘一節竹筍吧,這裡的竹筍尋常人吃了能包治百病。」

  太好了!!張是非心中狂喜,也不再耽擱,馬上飛身出門到那竹林之中掰了幾根超大的竹筍,然後回到那木屋之中,見那李蘭英和陳摶並排而立,就這一會兒的光景,李蘭英表情竟然也變的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張是非。

  張是非焦急的說道:「好了,我準備的差不多了,老爹,開始吧!」

  陳摶望了望李蘭英,李蘭英點了點頭,於是這老傢伙便又起了個劍指,不多時,那牆上的實相圖畫面頓時又模糊了起來,陳摶一揚手,兩道金光閃過,張是非和李蘭英便又進入了那畫中。

  兩人只感到週身被金光包圍,還沒睜眼,便感覺到了一股寒冷,張是非心中大喜,回來了!

  放眼望去,周圍依舊是白雪皚皚,張是非欣喜的說道:「回來了,再也不走了,啊對了,老李,你說你跟我過來幹什麼?」

  李蘭英吱吱嗚嗚的,也沒說話,張是非此時擔心徐瑩的病情,所以也沒多想,便和李胖子一起向那窩棚走去。

  邊走著,他的心中邊想到,現在自己已經變回了人身,以後徐瑩的生活也就不用那麼清苦了,以後,嗯,以後要在山中蓋一間大房子,吃不完的薯片和……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時,那窩棚便已經出現在了眼前,但是此時這窩棚卻已經被白雪覆蓋住了一半,這讓張是非感到有些奇怪,自己才走了這麼一會兒工夫,怎麼已經窩棚上已經積了這麼多雪?

  但是他也沒有多想,便十分欣喜的去挪開那堵著門的柴火堆,雖然氣候很冷,手已經凍的通紅,但是此時張是非的心中是熱的,很快,治好了徐瑩的病,就可以永遠的和他在一起了,想到了這裡,他竟然沒緣由的笑了。

  他把堆門的柴火搬走之後,便走進了這窩棚,徐瑩背對他,看起來還在熟睡中,張是非安心了,不過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窩棚裡的溫度怎麼跟外面一樣?

  自己剛才走的時候確實是生火了啊?

  但是他也沒有多想,輕輕的走到了徐瑩的身前,然後俯下身子,輕聲的呼喚道:「醒醒,我回來了。」

  說罷,他輕輕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愛之人。

  可是,觸手卻是一片寒冷,就像摸在了一塊兒寒冰之上般。

  「啊!!!!!!!!!!!!」一聲淒厲而驚恐的哭喊聲傳出了很遠,門外的李胖子聽見了,便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他早就知道了這一事情一般。

  他慢慢的走進了窩棚,便看見了那張是非此刻正緊緊的抱著徐瑩,而徐瑩十分安靜的躺在他懷中,像是睡著了。

  是的,她睡著了,靜靜的,不會再醒。

  張是非抱著徐瑩的身體,就像是抱著一塊冰一般,寒冷使得他不住的顫抖,但是他也沒有放開手,他的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流淌,懷中的徐瑩面色紫青,顯然已經死去有一段時間,因這山中寒冷而未曾腐化。

  不過,她的嘴角卻依舊帶著一絲笑容,沒有一絲痛苦,顯得十分安詳。

  張是非大聲的喊道:「為甚麼!!這是為甚麼!!??」

  門口的李蘭英歎了口氣,也沒說話,他知道,現在與其上前安慰,還真不如讓他哭個痛快要好的多,於是他便安靜的站著,冬天的山裡安靜極了,只能聽見張是非那絕望的哭泣聲。

  時間就這樣悄悄的過去了,張是非依舊沒有放手,也許他希望著能一直抱著她,直到讓她的身體不再寒冷,也許到那時,她還會睜開雙眼,微笑著問他你是不是想家了。

  為甚麼啊!為甚麼啊!

  張是非心中彷彿被刀割了一般,他望著徐瑩那安靜的臉,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臉上,就彷彿她也哭了一般,他不住的在心中問道,為甚麼,為甚麼不等我,不是說好了麼,不管多久,都要等我回來麼?

  為甚麼,為甚麼我回來了,而你卻已經不在了呢?

  良久,李蘭英看張是非似乎平靜了些,便輕聲的說道:「其實,來的時候陳摶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我了,只不過我們不忍心告訴你。」

  張是非抬起了頭望著胖子,滿眼紅腫的道:「為甚麼!為甚麼她會死?」

  李蘭英看見張是非這樣子,他心裡也不好受,於是他便對張是非歎道:「很簡單,其實咱們也應該預料到了,想瀛洲一日,可是你卻在這裡過了半年,方纔我們回去的那一會兒,這邊應該最少也應該是十多天了吧。」

  原來是這樣,張是非心中頓時懊悔無比,想不到因為自己一時疏忽,竟使得徐瑩香消玉損,可是他,依舊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只見他想了想,然後便對著李蘭英說道:「對了!老李,這裡不是畫中麼!?那老傢伙一定有辦法救活她對不對?」

  李蘭英搖了搖頭,然後苦笑著說:「剛才你去摘竹筍的時候,老傢伙告訴我,其實神仙辦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包括生老病死,包括愛慾橫流,這女人死了,也是天數,無法更改,更何況……」

  李蘭英說到了這裡,便停住了,張是非慌忙問道:「更何況甚麼啊!你快說行不行?」

  李蘭英吱吱嗚嗚的說道:「更何況…這裡並不是畫中。」

  「甚麼??」張是非愣住了,這裡不是畫中?怎麼可能呢!這裡不是畫,那這裡是哪兒?李蘭英見張是非困惑,便對他說道:「陳摶說,實相圖在運作中出現了差錯,我們現在並不是在畫中,而是在以前。」

  以前?張是非似乎沒有懂。

  「是的,你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歷史,包括你懷中的女人,他們屬於很久以前的那個時代,是實相圖錯誤的運轉將我們帶到這裡的。」

  張是非並沒有聽進去,甚麼以前以後對他來說都已經沒了意義,自己唯一喜歡上的女人已經死了,那麼自己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下去呢?

  想到這裡,張是非心中頓時又是一陣酸楚,胖子見他這副模樣,便對他說道:「節哀吧,你們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是啊,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可是這個不可能又他嗎是誰定的呢。

  命運你為甚麼要這麼戲弄我!?為甚麼要帶給我幸福的同時卻馬上把他搶走??

  李蘭英見張是非還是如此悲傷,便歎了口氣,然後走了過去,坐在了張是非的身旁,他自顧自的說道:「好好想想吧,人死不能復生,而你也不能留在這裡,我們還要回家。」

  家?我的家在哪兒啊?張是非苦笑了。

  曾經他以為心安處便是吾鄉,可是現在天大地大,竟再也找不到一所容身之處,因為徐瑩已經不在了。

  他望了望李蘭英,然後對他淡淡的說道:「我沒事,讓我靜一下就好了。」

  天色漸暗,回去的時間到了。

  人死不能復生,此為天道無從更改,這話誰都會說,可是生老病死降臨之時,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看開呢?

  張是非將徐瑩輕輕的放下了,他對著胖子說:「終究還是我失約了,她一直在等我,直到死亡,而我,卻沒能趕上。」

  胖子破天荒的沒有跟他鬥嘴,反而說道:「你不是已經回來了麼,而且你看,她並沒有怪你。」

  張是非望著徐瑩的臉,確實,她是在笑,是那樣的安詳。

  胖子說:「陳摶那老傢伙讓我告訴你,即使你沒有出現,她也會死的,只不過是在孤獨和寒冷中死去,而你出現這半年中,她過的很快樂,所以,你不要太過於執著了。」

  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他此時也明白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許多事情是他無法抗拒的,自己和徐瑩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以為自己會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放開,不過造物弄人,卻又偏偏是這樣一個結局。

  看來自己還是不適合這裡,這裡並不屬於他,想到了此處,他便有些釋然了,雖說心中還是十分傷痛,但他卻選擇了將其深埋心底,他對李蘭英說道:「老李,咱們走吧。」

  李蘭英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出了窩棚,張是非隨後也跟了上去,但是走到了門口,他沒有忍住,轉身望著徐瑩,就好像不久之前那一次回望,只是那時的他根本想不到那竟然是最後一次。

  徐瑩安靜的睡了,就彷彿是在做著一個美麗的夢一般,那個夢中,沒有飢餓,沒有煩惱,是那樣的快樂。

  也許,自己真的只是出現在她的夢中吧,這個長達半年之久的美夢,終究要醒來,也許這對徐瑩來說,並不是件壞事,自己養的孔雀變成了一個男子,在她生命最後的時刻,讓她體會了愛情的滋味。

  她熟睡的笑臉,真的很美,那笑容告訴了張是非,即使是一剎那,但是她很幸福。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即使他盡力去忍耐,但是眼淚和鼻涕依舊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他全身顫抖著,咬緊了牙關,然後說道:「對不起,如果來世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

  說完後,他似乎想到了甚麼,於是便閉上了雙眼,他的身影消失,一隻孔雀隨之出現,那孔雀望著稻草上的女屍,流下了兩滴眼淚,隨後,開屏了,孔雀開屏確實很美,特別是在這樣的雪天之中。

  也許這裡不是畫中,但是她確實是只有在畫中才能存在的女子。

  孔雀開完屏之後,便默默的走出們玩,李蘭英在他旁邊也沒說甚麼,一道金光閃過,兩人的身影便再次消失,周圍又恢復了平靜,而這時,雪花再一次悄悄飄落。

  雪慢慢的覆蓋住了兩人的腳印,覆蓋住了小窩棚,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慢慢的,深山也再次被雪覆蓋,顯的一片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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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下藥

  回到了瀛洲之地後,轉眼又過了將近一個月。

  張是非心中依舊無法釋懷,他獨自一人發呆的事情越來越多,思考的事情也是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他第一次想,人,為甚麼要有生老病死呢?為甚麼要痛苦呢?

  後來,他心中的疑惑講給了陳摶聽,這老傢伙剛睡醒明顯心情挺好,聽他這麼一問連聲讚歎他問的問題有水平,於是就解釋給了他聽,雖然他的解釋張是非依舊沒有聽懂。

  陳摶說,這人生本來就是一片茫茫苦海,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與所怨憎的聚會是苦,與所愛的分離是苦,所求不得是苦——所謂,五取蘊皆苦。

  世人往往五蘊齊全,又怎麼能逃脫這苦海滔滔呢?

  可能這便是天道吧。

  張是非有些愕然了,他問陳摶:「那這人活著還有甚麼意思?」

  陳摶笑了笑,然後又往竹床上一躺,便說道:「睡覺啊!我覺得人活著就是為了睡覺。」

  你趕快睡死得了,張是非有些無語。

  再看那陳摶閉上了眼睛說道:「既然無法逃脫,還不如釋懷一場,人都有命,不過是其命運操縱的木偶,不過,在我看來都是大夢一場,夢醒時分,只要能記住夢中事物便是得到了,如果要能從中再吸取些道理,那便是超脫了。」

  這老孫子又說夢話了,張是非心想,他又問那陳摶,人死以後會去哪。

  陳摶說道:「前一陣子不是講過了麼…唉,算了,我告訴你吧,人死了之後,會先路過一個名為『陰市』的地方,也就是跟瀛洲差不多的一個地方,那是人界與地府的轉折點,從那裡領了鬼心之後才會塌入地府。」

  張是非問:「然後呢?」

  陳摶回答道:「然後?然後就輪迴轉世了唄,有可能這輩子挨餓受凍,下輩子就榮華富貴,只要其魂不散,且不作惡的話,就會生生世世的這樣下去,此為天道其根本之一,也就是輪迴。」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有些釋然了,原來輪迴真的存在,可能陳摶的話是故意這麼說的,就是不想他太傷心。

  於是,張是非便振作起了精神,再也沒找陳摶說過類似的事情,那股子早已忘記的思鄉之情又回到了身體中,畢竟那裡才屬於他。

  胖子更直接,他問陳摶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老爹!我倆啥時候能回家?」

  陳摶那老孫子更直接:「離我遠點,看你就不煩別人。」

  其實也不怪陳摶這麼說,陳摶從那兩人自畫中回來以後,便有些不對勁,甚至就連睡覺的時間都縮短了,他對兩人說,他有不祥的預感,想讓兩人熟練了仙骨之後再回到自己的家中,可這次,老傢伙沒有給他們時間限制,能不能回去全憑他一句話。

  只不過,這一待又不知道得多長時間了。

  可是兩人歸心似箭,特別是胖子,他覺得如果再讓他吃竹筍的話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這破地方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張是非到沒甚麼,他剛開始的時候心情壓抑,覺得哪兒都無所謂,後來有些想開了,人死不能復生,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於是漸漸也就恢復了笑容。

  陳摶讓兩人鍛煉仙骨,是因為兩人手上戴著的珠子。

  陳摶跟他倆說,只要戴上了這珠子便再也摘不掉了,而這珠子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壓制兩人的妖性,要知道兩人現在的身份可不是人,而是成了氣候的妖怪,所以要在這珠子的壓制之下不停的鍛煉自身仙骨。

  但是兩人此時哪兒還有那閒工夫?要知道現在已經恢復了人身,那甚麼骨再練能有個鳥用?

  不得不說啊,沒有危機就沒有動力,兩個猥瑣男恢復了原來相貌以後,那股子壞心眼兒也就隨之恢復。

  李胖子想出了一個損招。

  於是這天下午,兩人趁著陳摶睡覺的時候,跑到了有著瀛洲暴露狂之美譽的劉伶家中,不出所料,這老孫子今天心情不錯,依舊裸著。

  「哎你倆畜生又來蹭酒喝了對不?」劉伶說道。

  李胖子猥瑣的笑了一下,然後搖身一變恢復了大熊狀態說道:「老劉,你這麼說多見外啊~」

  劉伶似乎被上次的那件事搞出了陰影,之間他慌忙說道:「趕緊打住,別坐過來!自己拿去!」

  張是非和李蘭英相視一笑,然後去酒窖中取了三罈酒回到屋裡席地而坐,然後和那劉伶喝了起來,男人之間也沒啥下酒菜,於是乎就靠說話下酒了。

  酒過三旬,張是非便有些迷糊了,這半年中把他練的,大概喝了一斤多,啥事兒沒有,現在半罈子下去,也就有些飄了,但是他沒有忘記正經事兒,於是就對那劉伶說道:「哎我說老劉,你那架子上的酒是不是都各有各的用途?」

  劉伶用中指扣了扣鼻孔後說道:「是啊,怎麼了?」

  張是非和李蘭英互相看了一眼,只見那李胖子十分猥瑣的說道:「那有沒有能讓人迷糊的酒?也就是說即使你喝了都會有一陣子不清醒或者記憶力衰退?」

  劉伶眨了眨綠豆樣的眼睛,然後說道:「讓我想想……好像有這種酒,對了,那『亂神迷』就可以放倒我!當初釀好以後我嘗了一口,嗎的醉了三天三夜,醒了以後腦袋還迷迷糊糊的,這種酒顯然能讓人的記憶力下降,因為之前做的事兒好幾件都沒想起來,簡直就是小威力版的『忘卻』啊。」

  太好了!張是非和李胖子二人聽劉伶這麼一說後,便露出了猥瑣的笑容,與此同時,正在瀛洲竹林小屋內睡覺的陳摶,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

  快到晚上的時候,張是非和李蘭英才回到竹屋,當然,此時劉伶酒架子上已經少了一瓶酒,其實他倆走的時候劉伶也聽到酒窖那邊有響動,只不過他嫌太麻煩,所以也沒管。

  第二天,陳摶醒的時候,發現兩人今天倒是挺自覺的,都在那兒閉目養神似乎在修煉仙骨似的,可是他哪兒知道這倆牲口此時卻心懷鬼胎。

  兩人發現陳摶醒了,便猥瑣的笑了一下,張是非說道:「老爹,今天天氣不錯,給我們講故事聽吧。」

  陳摶剛起來,心情也不錯,於是便點了點頭。

  三人坐在那石桌旁,李胖子拿出之前從劉伶那兒順來的兩罈子酒,當然了,這只是普通的酒,他知道,這老東西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喝點兒,於是便對陳摶說道:「整點兒?」

  和這倆畜生待的時間長了,陳摶也學會了幾句東北話,於是他也說道:「那就整點兒唄。」

  說完,他一揮手,變出了三隻碗,開始和兩人喝了起來,今天二人心中有數,所以不敢多喝,而且慢慢的對那老東西套起話來。

  張是非為陳摶倒酒,然後便問陳摶:「哎老爹,你說,我們要怎麼才能回人間呢?」

  陳摶端起了小碗,喝了一口然後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甚麼,」張是非忙說道:「就是好奇,想知道知道。」

  陳摶放下了小碗,然後從衣袍中拿出了他的那桿毛筆,然後對兩人說道:「看到沒,這筆的名字叫做『兩界筆』,可以打通瀛洲和人間的通道,自古以來有神仙們想去凡間溜躂,都要用這筆的,這東西吸收月光,一年能用一次。」

  李蘭英望著陳摶手中這桿筆,心裡直癢癢,要知道有了這東西他就可以回到自己那溫暖的家吃肉泡妞了,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於是他悄悄的跟張是非使了個眼神,兩人便一個勁兒的對那老傢伙勸酒。

  老傢伙畢竟不是劉伶,剛開始還不喝,可是幾碗下肚後便開始要酒喝了,張是非看在眼中這個高興,喝過酒的人都知道,有些人就是這樣,剛開始的時候扭扭捏捏,這不喝那不喝的,可是一喝到份兒上就搶著喝了。

  明顯,這陳摶便是這種人。

  要知道他雖然是半仙,但是酒量始終一小般,而且張李二人的勸酒手段實在高明,邊說邊倒酒,這小高帽兒給老傢伙一扣,老傢伙自然開心,於是便喝高了。

  見時機成熟,張是非便問道:「老爹啊,這筆怎麼用你能告訴我們麼?」

  陳摶喝多了有些失態,只見他連連搖頭,然後說道:「不行不…行。」

  張是非眼珠一轉,又問道:「哦,那我就不問了,問個別的吧,你能告訴我這筆怎麼用麼?」

  只見酒精上腦的陳摶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這還差不多,我告訴你啊…」

  看見這老孫子如此不濟,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頓時產生了空前的優越感,只見那陳摶拿著毛筆,把筆頭伸到嘴裡那舌頭舔了舔,然後說:「舔一下,畫個門就行了。」

  張是非說道:「老爹,我最近眼皮老跳,你幫我看看唄。」

  喝多了的陳摶下意識的說:「哪兒呢哪兒呢?」

  李蘭英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他和張是非同時起身,趁著張是非把臉湊過去的時候,拿起了陳摶的酒碗倒掉了碗中的酒後又快速的從自己衣服中摸出了那瓶兒『亂神迷』,瞅準機會一股腦都倒了進去,然後若無其事的將酒放回了原處。

  陳摶顯然毫不知情,這老傢伙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個熊孩子一個鳥人連神仙都敢坑。

  張是非再次提酒,說是為了慶祝王母娘娘八百萬年大壽,陳摶此時正處於酒精上頭狀態,哪兒有閒工夫去想今天到底是不是王母娘娘生日,但是見兩個晚輩都喝了自己不喝似乎有些不道義,於是乎,一飲而盡一點沒糟蹋喝的這個利索。

  酒啊,這玩意自古以來都是害人的毒藥,這話真沒錯,望著那陳摶喉節蠕動,兩個畜生頓時露出了極其猥瑣的笑容。

  果不其然,陳摶喝下了那碗猛料後,不多時便醉倒了,趴在了那石桌之上,他想到不到自己一世英名,竟然讓倆後生給算計了。

  不過望著醉倒了的陳摶,兩人並不去拿那兩界筆,本來嘛,一則這種雞鳴狗盜之事兩人自是不屑一顧,二則陳摶這老傢伙的心地還是比較善良的,雖然說玩兒了他倆好幾回,但是兩人完全是拿他當師傅尊敬,怎麼好意思去傷害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不過好在兩人早有計劃,想到了此處,兩人便舉起了酒碗又碰了一次,然後一飲而盡,他們心中此時無比的喜悅。

  老天保佑,這次離回家可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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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老年癡呆

  陳摶這一睡就是七天,醒來的時候明顯記憶力下降了。

  老傢伙中招了,兩人心中暗喜,心想這真是報應,想當初那麼玩兒我倆,如今終於讓我倆反玩兒了一回。

  陳摶坐在竹床上撓著腦袋,然後有些迷糊的說:「腦袋好暈,該是檢查你倆功課的時候了,啊對了,我睡了幾天?」

  李蘭英答道:「七天了老爹。」

  陳摶聽罷,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後,又問道:「哎我剛才想幹甚麼來著,我怎麼忘了呢?」

  張是非接道:「您想睡覺來著,怎麼,不記得了?」

  「沒有沒有。」陳摶撓了撓腦袋,顯然是犯迷糊,他說道:「那我睡了,你倆繼續練吧。」

  說完,他又躺下了,不一會兒便又傳來了這老傢伙的呼嚕聲。

  「耶!」站在床下的兩人互相擊了下掌。

  看來劉伶這酒勁兒確實不小,搞的老傢伙都有點老年癡呆了,望著床上那正在流口水打呼嚕的老燈,兩人心中這個優越感。

  但是兩人知道,這酒勁兒只是暫時的,總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所以必須要抓准機會出擊趁他病要他老命。

  想到這裡,張是非便上前猛搖那老傢伙,弄的老傢伙全身一抖,睜開了眼睛:「幹什麼啊你這是!」

  顯然,他睡得正香被吵醒心情很不爽,於是便吼了起來,但是此時他的吼叫對張是非來說完全沒有威懾力,因為他的眼中只看到了一個老年癡呆。

  於是他微微一笑,忙說道:「是時候了老爹。」

  陳摶愣住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你說啥?」

  張是非說道:「不是你讓我們這個時候叫你起來的麼?怎麼,您忘了?」

  陳摶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有麼?我說過麼?」

  張是非見這老傢伙好像有些懷疑,於是便裝作一副挺傷心的模樣,對身邊的李蘭英說道:「唉,你看,劉伶那老傢伙說的確實挺對,老爹上了歲數了,記性不好了。」

  「胡扯!」陳摶連忙叫道:「誰說我忘了!我想起來了,沒錯,就是我讓你倆叫我起來的…啊對了,我睡了多長時間?」

  很顯然,這老傢伙不想被劉伶看低,於是強撐著敷衍,李蘭英在一旁強忍著笑意,因為怕露餡兒而不敢笑出聲兒,而張是非則說道:「你睡了七天啦,對了,今天不是你說的日子了麼?咱們快走吧。」

  「去哪兒?」老傢伙一頭霧水。

  「哎呀你來了就知道了。」張是非說到這裡,拉著那老傢伙就向外面走去,可是這老傢伙心中卻還是納悶兒今天到底是甚麼日子。

  來到了門外石桌旁,三人站定,張是非便一臉期待的說道:「快點兒吧,我倆都等不及了。」

  「快點兒甚麼?」陳摶瞪著眼珠子問道。

  「兩界筆啊,今天是我倆回家的日子啊。」

  陳摶一聽張是非說出這話,頓時生氣的說道:「胡扯!一看你倆就本事沒成,我怎麼可能答應你們這個?」

  張是非一聽,便裝作十分失望的表情對李蘭英說道:「唉,我就說嘛,神仙的話也不能聽,他完全就是忘了嘛,這個世界啊…唉……。」

  「誰說的!」陳摶明顯有些動搖了,但是這老傢伙即使糊塗了也不傻,只見他對著李蘭英擺手,小聲的說道「來,你跟我來。」

  說完便將李胖子拉到了一邊兒,然後一轉手變出一罐蜂蜜,他小聲的說道:「小張這小子沒一句實話,不像你,踏實,你說是不?」

  李胖子不住的點頭,陳摶便又說道:「我跟你說,我可是一點兒都沒忘,現在我來考考你,我到底讓沒讓你倆回家?答對了的話這蜂蜜就歸你,要是答錯了我就扒你的皮,好了,你選擇吧。」

  李胖子差點兒就沒忍住,他望著這老傢伙心裡這個樂,暗道一聲你個老傢伙也有今天,還跟我玩兒心理戰術,幸好老子知道咋回事兒,要不然還又被你坑了。

  想到了這裡,他便擺出一副忠厚老實的熊模樣,然後說道:「老爹啊,日月可鑒,您真的說了,沒騙你,真的,不過老爹……」

  陳摶心中正在迷糊中,聽李蘭英這麼一說慌忙問道:「不過甚麼?快說!?」

  李蘭英看上去好像有些擔心的說道:「難道劉伶說的是真的?您真的歲數大了,癡呆了?」

  「屁!」陳摶望著李蘭英那張胖臉,確實顯得挺誠實,就差在上面寫上『我是好人』這四個字兒了,於是他頓時覺得不好意思,這老傢伙還挺好面兒,便慌忙將蜂蜜塞到了李胖子的手中,然後說道:「我才沒忘呢!只不過是想試探你罷了,來,給你。」

  李蘭英見這老傢伙被灌迷糊了以後竟然這麼好忽悠,於是便放心了,只見他十分委屈的說道:「老爹,你答應給我五罐的,怎麼才給我一罐?」

  陳摶此刻完全崩潰,連聲說:「啊對對對,來,給你十罐,給你十罐。」

  之後,這老傢伙為了防止張是非忽悠他,又問了李蘭英幾個問題,李蘭英為了不笑出來索性又變回了大熊的模樣,陳摶哪裡知道,這李胖子面向忠厚,但是內心比張是非還要猥瑣,於是,幾個問題過後,老傢伙的腦子徹底悲劇了。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張是非只見那大黑熊揉著肚子一臉滿足的回來了,嘴角黃黃的全是蜂蜜,而那老傢伙則是一臉茫然。

  張是非望著李蘭英那副得意的模樣,心裡就知道這回可真是妥妥的了,於是他便裝作一副傷心的模樣對著李蘭英說道:「怎麼樣,我就說他不能認賬吧,唉,神仙也靠不住啊。」

  陳摶老臉一紅,連忙說道:「誰說的!我怎麼會不記得,逗你玩兒呢,好吧,我讓你倆走。」

  說罷,他便將兩人回家之後應該注意到的問題都說了,原來,兩人現在只是魂魄於畜生融合到了一起,但是在陽世兩人原來的身體依舊存在,但只是行屍走肉罷了,用普通話來解釋,就是植物人兒。

  難就難在兩人現在的魂魄已經和獸身融為一體,此般回去,只能以附身的方式才行,但是兩人依舊無法完全變回人身,說白了,就是兩個被妖怪附身了的人。

  這麼說確實挺矛盾的,嗎的,自己的身體自己用著竟然也這麼彆扭,張是非心中暗罵道。

  陳摶講到這裡,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附身的口訣傳授了兩人,兩人暗自記下了,於是陳摶便拿出了那只兩界筆,放入口中舔了一下後,便在那石桌之上畫了個簡陋的門。

  兩人此時無比的激動,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能回家了!

  望著那黑墨畫的大門慢慢的發光,李蘭英激動的直伸舌頭舔著嘴邊的蜂蜜,而張是非卻眼珠一轉,又一條壞主意浮現在了腦子裡。

  只見他對陳摶一伸手說道:「謝謝老爹,真不好意思還拿你東西。」

  陳摶瞪大了眼睛然後說道:「啥玩意兒?」

  張是非理所當然的說道:「兩界筆啊,你不是說好要借我倆的麼?」

  陳摶大吼道:「扯淡!這兩界筆怎能……」

  但是他說到了這裡便愣住了,看他的表情似乎腦袋裡亂的可以,於是他望了望那大黑熊,大黑熊舔著嘴唇直點頭。

  為了不丟面子,只見那陳摶連忙笑著說:「嘿嘿,你看,我才想起來,給你十罐蜂蜜,給你十罐蜂蜜。」

  張是非見這陳摶真糊塗了,便也沒說甚麼,讓李蘭英收了蜂蜜,然後又說:「還有筆。」

  陳摶說道:「啊,對,還有筆。」

  接過了那兩界筆,兩人便跳上了桌子,臨走之時兩人回頭望了望這瀛洲之地,真是想像不到,兩人竟然在這裡待了如此長的時間,現在回想一下還真像是個夢境一般。

  雖說不和邏輯,但是又如此真實,李蘭英還好,他度過的只有半年,可是張是非卻經歷了一年的光景,初次學會了思考,初次體會了愛與離別,如今回望,那些過往似乎也亦幻亦真,過去的都過去了,就像是人生一般,有的人離開了,剩下的人卻還要繼續走下去。

  張是非和李蘭英對視了一眼,走的太匆忙,沒來得及跟那老醉鬼告別,不過想想也算了,告別太麻煩,那老傢伙不會喜歡的,而且現在兩人手中有筆,如果找到了那甚麼酒的材料還要回來送他呢。

  畢竟做人可以吹吹牛逼,但是絕對要為自己吹的牛逼插上翅膀,答應別人的一定要做到,等做到這一點後,那就不是人了,是鳥人。

  鳥人也是一種生活,張是非想到。

  兩人又望了望陳摶,其實兩人並不想害他,只是這老傢伙又太嚴格,兩人歸家心切,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陳摶的救命之恩,兩人銘記於心,等日後如果有緣回來時,再跟他磕頭賠罪吧。

  李蘭英小聲的說:「老張,咱趕緊走吧,保不住老傢伙甚麼時候清醒呢,那咱倆就慘了。」

  張是非點了點頭,但是貪玩兒的心性再次浮現,他不想讓離別有些傷感,於是他便大聲的對陳摶說:「老爹,我倆走了!別忘了!一年之後我倆回來還你筆!」

  陳摶對他倆擺手告別,然後笑著說道:「忘不了啊,一年之後還我蜂蜜!」

  張李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便縱身一躍,跳進了那門中,金光一閃,兩人便失去了蹤影。

  只見兩人走後,陳摶便馬上換了個模樣,然後坐在了石桌旁擦了把汗,自言自語的說道:「終於走了。」

  就在這時,竹林中鑽出了一個人,正是那又矮又矬又有暴露癖的劉伶,只見劉伶背著葫蘆,手裡拿著兩小瓶兒酒走了過來,笑著對陳摶說:「你這老傢伙啊,你說要他倆走為啥還費這麼大的周折,直接打發了不就好了麼?」

  陳摶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最受不了甚麼正正經經的道別了,太傷感。」

  劉伶坐在桌旁,然後遞了一瓶就給陳摶,說道:「這倆小伙兒挺好的,就是嫩了些,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缺練。」

  陳摶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那張是非跟以前的我挺像,該教的我都教了,剩下的在這裡還是在人間都是一樣,就看他們自己了,我有預感,既然『因』已經種下了,那他們今後多半也不會輕鬆。」

  劉伶喝了一口酒,然後說道:「你說因已經種下了?」

  陳摶也舉起了酒瓶湊到嘴邊說道:「嗯,而且是我親手所種。」

  說到這裡,他便將瓶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歎道:「看來,我們還是無法逃出命運的掌控之中,我們所做的一切,不管是甚麼,最終都無法逃脫,像我們這樣的老傢伙,可能真的只能靜觀其變了吧。」

  劉伶哈哈大笑:「你老了,我可沒老。」

  陳摶說道:「是麼……咦…我怎麼有點上頭了呢?」

  陳摶說道了這裡便趴在了石桌之上,只見那劉伶笑道:「哈哈哈,你說你這次可真落我手裡了吧,用我幫忙我不收點利息怎麼行,我倒是真想看看希夷先生喝完『亂神迷』會是啥模樣。」

  陳摶心中無比鬱悶,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剛才假醉,現在倒是真醉了,想到了這裡,他便苦笑了一下,也沒理劉伶,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而劉伶便哈哈大笑的往竹林的方向走去,只見這矮漢子邊走邊唱道:「悵然坐立瀛洲頭,望斷世俗滾滾流,錦繡仙境無限好,否!沒看透!不如一次醉個夠!」

  他嗓門很大,歌聲越傳越遠,使得整個瀛洲仙境有了難得的生氣。

  陳摶再次的陷入了睡夢之中,老傢伙夢中露出了一絲苦笑,也許他自己也覺得,如果真的糊塗了,那也是不錯的選擇,起碼沒有憂愁。

  而我們的孔雀和大熊此時正處在回家的路上,他們不知道,迎接他們的並非是甚麼安逸的生活,相對的,這場命運的悲喜劇,此時方才揭開了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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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發表於 2020-12-1 13:47: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兩個活死人

  炎熱的夏天,即使快要破曉,依舊炎熱,刮的風都是熱風,吹的人無比鬱悶,天空上掛著月亮,看不到星星,泛青夜空被路燈照得昏黃,就像是過期許久的報紙,上面講述的全都是他媽的老掉牙故事。

  北京時間,清晨四點十分,據北京一千兩百八十八公里以外,哈爾濱。

  哈爾濱是一座老城,老的像是一名起夜貴婦一般,天濛濛亮,這個時間段的城市還沒有完全醒來,街上只能看見一些起早送報紙或者掃大街的工作者,或者是通宵上網而滿眼血絲的青少年。

  賣早點的也出攤兒了,這是一對上了歲數的夫妻,起早挺不容易的,為了生活嘛,搶了早市兒上一個好地方,油條和炸糕剛掐成型兒,還沒來得及扔進鍋裡,一名青年男子快步的走過似乎正趕路的樣子,他穿著敞著懷兒的白襯衣,黑褲黑鞋,有些凌亂的分頭,手裡還抓著一件黑色的中山裝以及一個小手包。

  剛路過小吃攤兒,他又折了回來,似乎有些猶豫的樣子,想了大概能有十秒鐘,只見他的嘴裡低聲自言自語的罵了一句:「去他大爺的,先吃飽了再說。」

  隨後他把那中山和小手包裝往挺髒的桌子上一丟,然後問那正在抻油條的男子:「師傅,給我來兩根兒大果子,一碗豆腐腦兒。」

  「好勒~。」那男子映了一聲,一旁幫忙的那婦女便拿了筷子盒放在了桌子上,他見這年輕人挺有意思的,大夏天還穿一身黑,於是便對他搭話道:「參加葬禮啊這是。」

  東北女人就是這麼彪悍,那年輕人笑了下,還沒說話,那炸油條的漢子便罵上了:「哪兒都有你!趕緊幹活兒去!」

  說完後,他便對那年輕人笑著說道:「別忘心裡去,老娘們多嘴。」

  那年輕人笑了下,然後說道:「沒事兒,現在大果子多少錢一根兒了?」

  那漢子笑了下:「一塊兒,這兩根你就給兩塊得了。」

  那年輕人顯然也很愛搭話,只見他叫道:「嘿!又漲價了啊?」

  那漢子隨口應道:「可不是麼,嗎的,米也漲價面也漲價,就他媽工資不工資不漲價,你說我兒子,今年畢業了都,學平面設計的,這剛出校門兒,傻眼了。」

  豆腐腦是實現做好的,那婦女從一個桶裡舀出了一水舀子,倒是挺實惠,裝到大碗中加了些鹵子又撒上了些香菜放到那青年人面前,那青年人也沒那麼多講究,本來麼,都是普通人,於是他端起來就是一大口,一股清香下肚,讓這個熬夜趕路的年輕人覺得胃裡特踏實。

  那年輕人笑著說:「平面應該挺掙錢啊,不少裝修公司都要。」

  這時候,油條炸好了,那男的便用一雙長筷子夾了出來,拿了個碗放在了那年輕人面前,將油條放在裡面後說道:「是啊,孩子上大學之前我們都這麼想,可是哪成想這臭小子混了四年,畢業後狗屁都不懂,嗎的又花錢上的補習班,心想著出來去面試吧?唉你說邪門兒了,現在這些公司都個人的,沒人看文憑,看我家小子剛畢業,只能算實習,一個月就給三百,你說氣人不?」

  那年輕人邊聽那男人說話邊拿了根一次性筷子掰開了,邊打磨著邊笑著說:「不少了,我剛畢業那陣,人家才給一百五。」

  那攤主一聽年輕人這麼一說,便來了興致,他見這小伙穿的挺靠譜,於是就說到:「你也是幹這行兒的?」

  那年輕人夾起了油條,然後張嘴咬了一口,挺脆,他邊咀嚼邊笑著說道:「之前干,後來改行兒了。」

  這年輕人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彆扭,一半臉笑,一半臉不笑,就跟抽筋了似的。

  飯後,那年輕人付過了錢後,用自己白袖子胡亂的擦了下嘴,然後自言自語的說:「反正穿在裡面看不見。」

  說完這話,他便從桌子上拿起了那件黑色中山裝,往自己後背上一搭後,沿著人形橫道小心的過了街去,這時有些買菜的老頭兒老太太也出門兒了,早市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清晨四點三十分,那青年出現在了市區中某家醫院的門前,只見他並沒有馬上走進醫院,而是現在旁邊的小樹後面先整理好了衣服,把襯衫弄的整整齊齊後,又穿上了那件中山裝,一切弄的妥當了以後,他從小手包裡拿出一面小鏡子,看了看自己髮型兒沒亂後,便笑了一下,又是半邊臉笑半邊臉不笑。

  收拾妥當,他便拿出了一個已經磨的掉漆的手機,然後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通了,他的聲音和剛才吃早點時完全不同,語氣顯得很嚴肅而高深。

  沒一會兒,只見那醫院裡跑出了兩三個男的,都是二十左右歲,見到這年輕人後便跑了過來,其中以男子對那年輕人說道:「崔先生是吧!我們老闆就等你了,快請快請。」

  那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這才向那醫院中走去,聞著走廊中來蘇兒的味道,他不住的皺了下鼻子,不一會兒,他被領到了一間病房外,在走廊中站了四五個人,他們有的人看到這崔先生的樣子後有些驚訝,實在不明白他竟然是幹這個的。

  崔先生也沒在意,他是幹哪個的他心裡最清楚。

  等崔先生走進了那病房後,走廊中那些年輕人便開始低聲的交頭接耳起來,其中一個說:「你說咱老闆是不是讓人騙了?這孫子怎麼看也不像幹這個的啊?」

  這時,另一個人說話了:「一看你就才來兩天不知道吧,這小崔可是幫了咱們老闆不少忙啊。」

  那個人聽後,依舊有些不解:「可是看他歲數跟咱們也差不多啊,就這麼大本事能救老闆他兒子?」

  那和他解釋的人便又說道:「小點兒聲,你不知道,這小子命好,你家是本地的吧,以前福澤堂文先生聽說過沒?那就是他師父。」

  聽這人一說,那些人便一臉的釋然,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那崔先生進了重症看護室後,便看見了兩男兩女四位中年人,還有兩個躺在床上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站著的四人這崔先生都認識,都是他的老主顧,於是他便換上了笑臉然後向他們點頭打招呼:「張叔,李叔,張阿姨,李阿姨。」

  那四個中年人見這年輕的崔先生來了,忙過來,只見那個被稱作張先生的人說道:「小崔,你終於來了,趕快看看我家孩子,這是怎麼了?」

  那崔先生點了點頭,也不多說甚麼,便看了一下床上的兩人,只見床上躺著的兩人,一胖一瘦,正是我們的張是非和李蘭英,他倆表情平常,儀器上顯示倆人呼吸均勻,全身都沒有任何異樣,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不過,這崔先生卻看出了端倪。

  只見他臉色一變,便知道這次自己遇到的不是甚麼靠糊弄人就能擺平的事情了,於是他轉身正色的對那兩對夫婦說道:「兩位叔叔,這是怎麼回事,能先告訴我麼?」

  那兩對夫婦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這崔先生說道:「我們先出去再說吧。」

  說罷,五人便出了病房,在醫院的走廊裡,他們坐在了小椅子上,然後那個姓張的中年人便對這崔先生說道:「小崔啊!你說我這倆孩子,一天天沒正事天天泡酒吧,這可咋整啊!」

  那崔先生尷尬的笑了笑,他知道這張叔是嚇的語無倫次了,這時那張阿姨卻哭著說道:「你說你說這個幹什麼,還不是你慣出來的!昨晚上你幹什麼去了,又見那個小狐狸精去了吧,我跟你說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

  「停停停……!」那崔先生連忙擺手,然後說道:「先把你們兒子的事情告訴我吧。」

  兩人知道失態了,於是便點了點頭,對著那崔先生說道:「這倆小子,也不知道是抽甚麼風,晚上喝多了不回家,跑到老遠的街上尿尿,被高壓電了!」

  「啥?尿尿?被高壓電給打了?」這崔先生滿臉的不相信,滿腦袋的問號,這他大爺的哪兒跟哪兒啊,怎麼聽著這麼不靠譜呢!

  這時那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李叔又開口了,這李叔是個胖子,膀大腰圓的,似乎得兩百多斤,只見他焦急的說:「是啊,當時我們接到通知,還好有人發現了,把孩子送到了醫院,可是醫院卻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所以我們就叫你來了。」

  「醫院是說他倆一切正常只是昏迷了吧。」那崔先生說道。

  那兩對夫婦聽這崔先生一說,立馬應和道:「是啊是啊,你說被高壓電打了,身上竟然一點傷都沒有,而且,怎麼叫都叫不醒,小崔,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那崔先生低著頭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然後便對著這兩對夫婦說道:「我得再看看,能讓我和他們單獨待一會兒麼,請各位迴避一下不要打擾我。」

  這兩對夫婦頓時答應了,於是那崔先生便又十分深沉的起身,然後走到了房間中關上了門,門一關上,這崔先生頓時又恢復了早上吃油條時的狀態,只見他呲牙咧嘴的小聲罵道:「他大爺的,果然還是很熱啊。」

  說罷,他便把外面那人模狗樣的衣服脫了,然後又解開了兩個領子扣兒,這才又看了看那床上躺著的兩人,嘴裡念叨著:「這倆公子哥兒,大晚上的不回家竟給人找麻煩,現在社會這麼亂,錢丟了好找,魂兒丟了,變成了活死人,可就難辦了。」

  顯然,這崔先生並不是甚麼靠嘴吃飯之流,起碼,他能看出這兩人的魂魄並不在自己身上,正當他琢磨著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他只覺得自己的右手一顫,然後他心中咯登一聲,似乎發覺到了甚麼,想到了這裡,他馬上往那窗戶外看去,只見醫院窗外那高高的大樹之上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一條大概四尺長的黃鼠狼正立在了那樹梢之上,正瞪著眼睛望著這扇窗戶,那樹拎著院牆,街上行走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它,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怪異了。

  可是黃鼠狼怎麼可能會上樹呢!

  這崔先生頓時大吃一驚,只見他慌忙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就連那中山裝都沒來得急穿上,他出去之後也沒等那等在外面的兩對夫婦說話,便已經先開口了:「我現在有點急事兒,就是為了你們兒子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們先別緊張,應該有救!」

  他邊說著邊向樓下跑去,路過的護士看見他跑難免要罵兩聲真沒素質,但是這崔先生都沒有聽在耳朵裡。

  大家都不知道到底他跑甚麼,而那窗外樹上的黃鼠狼,似乎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看見,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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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8: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福澤堂

  張是非與李蘭英這兩個猥瑣男跳進石桌上畫的門裡,說來也挺奇怪的,這種感覺就好像劃滑梯一般,眼前一片漆黑,甚麼的都看見只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下墜,下墜。

  也不知道劃了多久,在下邊的張是非忽然望見下方的遠處出現了一個門型的光亮,正當他納悶兒那是甚麼的時候,兩人便掉了下去。

  撲通一聲,兩人的屁股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是水泥地,於是兩人也沒功夫去管甚麼屁股了,昏黃的路燈光亮撲在他倆身上,他倆忙四下看去,破舊的道路,道路兩邊種植的小樹歪歪扭扭,天空上看不到星星,只有一輪月亮有氣無力的掛在了天空。

  沒錯!哈爾濱!我們終於回來了!!

  張是非和李蘭英激動的對視著,這正是他倆觸電的那根電線桿下面!只不過此時再看那電線儼然完好無損,似乎早已接好的樣子,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只見李蘭英像個瘋子似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子終於回來了!!終於不用再吃那噁心的竹筍了!!這輩子都不吃!下輩子也不吃!!」

  張是非望著李胖子,歎了口氣,看來這孩子還真就留下了陰影,就和自己一般,此時此刻他回到了人間,但是心中卻又想起了那畫中之人。

  也不知道她現在輪迴何方。

  算了不想了,想那麼多也沒用,他心中這股子莫名的悲傷之情馬上被回家的喜悅沖淡,於是他便對著胖子笑著說道:「行了,別感慨了,跟個瘋子似的,看起來現在是半夜,咱們還是快點找自己的身體去吧。」

  是的,現在已經是半夜了,看起來依舊是夏天,死熱死熱的,幸好倆人還是之前的打扮一點都沒變,兩人之前從那老年癡呆的陳摶口中套出了找回自己肉身的方法,原來人生在世,無異於魂套肉骨,簡單的來說,這就跟開車差不多,這車便是肉身,魂便是人,魄便是鑰匙,只有人拿了鑰匙鑽到車中方能開走這車。

  車有年限,年限一過便要報廢,人也如此,唯有魂靈方是永生,肉體死亡而魂魄離體,經陰市達地府,待到他日輪迴尋得新的肉身,便又是一生之開始。

  再說簡單一些,兩人此時只是魂魄與獸身融合,但是與那以前肉身依舊有著一定的聯繫,就好像車鑰匙一樣,這邊一摁,那邊就響。

  兩人對視著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仔細搜尋著自己肉體的方位,果然,還是有感應的,兩人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方向,於是他倆便睜開了眼睛,然後互相點了點頭,然後便沿著街向那方向走去。

  天氣很熱,走了一段後李蘭英便已經一身臭汗了,一邊走著,他一邊有些抱怨的說:「我說老張,你說咱倆這妖怪當得夠背的,除了能變成人以外連個錢都變不出來,你說哪有向咱倆這樣兒的啊。」

  張是非的身上也流了不少汗,他那白色的塗鴉體恤的後背都被汗水侵濕了,他笑了一下,也沒回答,不過心裡卻想的和李蘭英一樣,現在的他倆好像真的只有變成人這一招,再有就是亮出本相了,一鳥一熊,除此之外,啥都不會。

  就不像是那一九八二經典魔幻電視劇之六哥《西遊記》中那些妖怪一樣,想變啥變啥,村姑熟女洛麗塔一應俱全,從此萬事不求人,多好。

  可是他悲劇的發現,自己和李蘭英非但不像是那西遊記中的妖精,到他嗎有點像是那裡面的太白金星,從剛開始到最後就只會一招,就是飛,除了『大聖慢走』之外沒見他還幹過別的。

  想到了這裡,他又搖了搖頭,算了,想這麼多幹啥,反正都回來了,這不比剛到瀛洲的時候強千萬倍?為啥還要不知足呢?人啊,唉。

  張是非此時並不知道,就是他此刻想到的問題,在以後的日子裡對他也會影響很深,至於為甚麼,這裡暫且不提,單說說二人回到了哈爾濱後。

  兩人走了大概能有一個多小時後,便覺得自己離肉身越來越高興,而那些抱怨自然也是越來越少,於是兩人也就越發的加快了腳步,深夜的哈爾濱很是安靜,只有那圍繞著路燈飛舞的蛾子發出的輕微聲響。

  兩人覺得很奇怪,怎麼這路越走越偏離了呢,本來兩人在道理區,走著走著都要到道外了,周圍環境越來越差,兩人不由得心中也越發的納悶兒起來,但是沒有辦法,身體是最誠實的,兩人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肉身給自己發來的信號,那信號越來越近,就好像是在對著兩人說:快來吧,想死我了都。

  又走了一會兒,兩人終於到了自己肉身所發出信號的地方。

  這是一棟尋常的小樓,很偏僻,就連街邊的路燈都壞了好幾個,路燈下的垃圾堆散發出一股西瓜皮腐爛的氣味淡淡的散發開來。

  兩人皺了皺鼻子,心裡全是問號,按理來說,他們的肉體現在就跟植物人一樣,不是應該在醫院,或者是自己家裡麼,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在那街邊站住了,沒著急往裡走,只見李胖子問道:「哎老張,你說難道咱倆家都搬家了,搬這兒來了?」

  張是非搖了搖頭,他邊用手驅趕著蚊子和蛾子,邊說道:「除非咱倆的老爹都破產,要不絕對不可能。」

  說罷,他指了指那破舊的大樓其中一個門市房說道:「咱倆這一身肉就在那裡,不管怎麼說,咱倆還是先過去吧。」

  李胖子點了點頭,他順著張是非的手指望去,只見那是一家小店,牌匾上的名字挺奇怪,叫『福澤堂』,看到這裡,他便對張是非說道:「你說,這是藥店還是保健品商店?還開在一家幼兒園外面,怎麼這麼不靠譜呢我覺得。」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一擺手:「走吧,想那麼多幹啥。」

  於是兩人便向那福澤堂走去,這裡確實挺破舊的,這小店兒的牌匾都掉漆了,兩人來到那店門口,見到裡面還亮著燈,於是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整理了下心神,便用手輕輕的拉了下門把手。

  門開了,沒鎖。

  屋裡似乎沒有人,兩人深吸了一口氣,這裡原來並不是甚麼保健品商店,也不是藥店,只見挺小的屋子三面牆壁擺滿了各種佛像,一面牆壁擺放了一個書櫥,書櫥前是一排沙發,旁邊是一個小房間,關著門,另一邊的角落中有一張電腦桌,上面擺了一台還是大腦袋的電腦。

  一張小桌子立在屋子中央,上面有兩隻碗一隻小香爐,香爐上的五隻香還冒著青煙,桌子的正當中則擺放著兩個小草人。

  張是非和李蘭英看到這裡頓時愣了,他們明明就感應到了自己的肉身就是那桌子發出的,可是為甚麼看不見呢?

  就在這時,那裡屋的房門被推開了,只見一個和他二人歲數差不多的青年走了出來,這青年梳著凌亂的分頭,望著兩人一齜牙,竟然用一半臉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妖怪,沒想到你們還真敢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出現在醫院中的那個崔先生,是他將兩人引到這裡的麼,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兩人現在是妖怪的呢,看他現在的表情,顯然不善,這又是為甚麼呢?

  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則愣住了,他倆望著眼前的這個猥瑣的分頭,心中正琢磨著這孫子到底是哪兒根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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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8: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蛾災

  眼前這個分頭,一看就不是啥善茬,張是非心裡想道。

  眼前這個分頭,一看就不是啥善茬,李蘭英心裡想道。

  眼前這倆孫子,一定認為我不是啥善茬,那崔先生心裡想道。

  但是現在可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張是非心中這個驚訝,自己的身體為甚麼不在這裡,難道是被眼前這分頭藏起來了?不對啊,自己的爹媽呢?他們不會不管的啊?

  而且,這小子竟然知道我倆是妖怪?開玩笑!這兒又不是瀛洲,這小子也不可能是神仙,一普通人能看出來我倆的原本面目麼?

  不可能。

  兩人心中同時想道,但是現在似乎只有一句話要問,就是那句百問也不過時的話:「你是誰?」

  只見那崔先生皮笑肉不笑的冷笑道:「哼,妖怪,沒想到你們還真敢過來啊,也不打聽一下這裡是誰的地盤兒?」

  張是非心想著這人是不是有病,這不答為所問麼?要知道他自從去了瀛洲之後可是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現如今好不容易看見個人還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頓時他心中就十分的不爽,於是他大罵道:「你是不是有病,我問你話呢!!」

  但是那崔先生似乎並不想回答他,反而大喊一聲:「躲開!!」

  這一嗓子嚇的兩人渾身一哆嗦,就在這時,背後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寒意,就好像有人在他倆背後打開了一個冰箱一般,這股寒意使得兩人後背飛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人下意識的向後望去。

  只見方才張是非驅趕的那些圍繞著路燈旋轉的飛蛾忽然成群的向他們撲了過來,這種飛蛾很大,後背上都有類似眼睛的花紋,看上去噁心極了。

  兩人還沒弄清楚咋回事兒,便下意識的往兩邊一閃,那群飛蛾便一窩蜂的飛進了福澤堂中,成百上千隻飛蛾揮動翅膀的聲音是那樣的噁心,聽到了耳朵裡全身都發癢。

  只聽啪的一聲,福澤堂的大門便關上了,張是非和李蘭英忽然經歷如此詭異的事情,都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他們此時正滿腦袋問號,不知道這是咋回事兒。

  只見李蘭英小聲的說道:「怎麼今年天熱,蛾子都成災了?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報應啊,他罵咱倆妖怪,然後被現世報了?」

  張是非小聲的罵道:「呸,你忘了,咱倆現在本來就是妖怪。」

  兩人想到這裡,便沒話了,對啊,這次儘管兩人回到了人間,但是卻變成了妖怪,嗎的,李蘭英又說道:「你說,這麼多撲稜蛾子飛進了屋,能把他噁心死不,這孫子是誰啊到底,咱倆的身體呢?」

  張是非搖了搖頭,剛想說話,只見那福澤堂的大門忽然又開了,那崔先生帶著一身鶴壁天元的味道走了出來,只見他出了門以後並沒有看張李二人,反而是先咳嗽了幾聲,然後便對那路燈的方向喊道:「你大爺的!早就知道你在那兒了!趕緊給我出來!」

  張李二人愣住了,那邊除了路燈之外連個毛都沒有啊,他倆又看了看這崔先生,看上去他雖然不怎麼精神,但是也不像是神經啊?

  他在跟誰說話?

  正當兩人腦袋裡的問號持續增加的時候,忽然那路燈晃了幾下,然後滅掉了,周圍頓時暗了起來,這裡位置很偏僻,只剩下了這屋子裡發出的光以及天上那不算明天的月光照明。

  只見那路燈滅掉之後,那燈柱之上,竟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個黑影兒!

  張是非和李蘭英都看的驚了,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連哈爾濱都變得如此不正常?難道那甚麼一二真的到了麼?

  那個黑影明顯不是人,倒像是一張紙片一般,只見它發出了『桀桀桀』的幾聲怪笑,然後飄飄忽忽的,竟然像這邊飄了過來。

  那東西飄到了近處,張是非和李蘭英方才看清楚它的模樣,確實不是人,因為人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眼睛,看到了這裡,兩人又是一哆嗦,這到底是啥玩意兒!!

  這東西的眼睛確實挺多,不過兩人看錯了,其實那並不是真的眼睛,而是類似那些飛蛾背後的花紋一般,佈滿了那個『人』的全身,那些眼睛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都還會動的樣子。相反的,他的腦袋上確實光禿禿的一片,連個嘴巴都沒有。

  可是這玩意卻偏偏會說話,只見它用好像連抽了五天旱湮沒喝一口水又吃了三串變態烤翅的聲音說道:「桀桀桀,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張李二人頓時又起了身雞皮疙瘩,而那崔先生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說你變點別的好不好,我常年住這兒,那路燈都壞了一年多了,政府哪有功夫和閒錢來修?你當我傻呢啊?」

  那怪人弓了弓腰,然後狠狠的說道:「我勸你還是別管這麼多,快把他倆的肉身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等等,這跟我倆有甚麼關係啊!!」李蘭英脫口而出,但是那崔先生和那怪人都沒有搭理他。

  只見那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說:「得了,趕快省省你那老掉牙的台詞吧,小說裡都用爛了,咱們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不想殺生……好不好?算我求你,求求你讓我放過你,趕緊自覺的鑽哪個深山裡去吧。」

  只見那怪人哈哈大笑,然後狂妄的說道:「不可能!!你認為我能聽你的麼?你認為我……」

  它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崔先生已經如同箭一般的衝了出去,他的速度快的驚人,兩人還沒回過神兒來,只見他已經三兩步衝到了那怪人身前,也不廢話,直接一個大耳雷子,抽在了那怪人臉上竟然冒出了噓噓黑煙。

  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愣住了,他倆的腦袋實在是理解不了這是為甚麼,為甚麼兩人千辛萬苦的回到了人間,卻沒有看見自己的身體,這也到罷了,可是偏偏又目睹了一場離譜的打架,這他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難道那陳摶畫門的時候畫錯地方了?這不是哈爾濱?也不可能啊!這裡每一處街道都是這麼的熟悉,怎麼會錯呢?

  正當兩人愣神兒的時候,那崔先生已經將那怪人放倒在地,只見他一面抄起拳頭往那怪人身上招呼一面罵道:「你大爺的,給你臉不要臉,偏偏要逼我殺生!你說你多大罪過兒?啊?說啊?說啊?」

  當然那怪人已經被打的沒有了說話的空閒,而這時,只見那崔先生翻身就騎在了那怪人的身上,一伸手從後屁股兜裡好像掏出了一張黃紙樣的東西,只見他好像念了一句甚麼東西,他說得太快導致張李二人沒有聽清,好像是雞雞甚麼的,大概是髒話。

  只見那崔先生念完後,便將那張紙貼在了那怪人的身上,那個怪人便發出了殺豬樣的聲音,但是很短,不到一秒,那怪人竟然『彭』的一聲,就化成了一堆灰塵。

  張是非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快當機了,儘管他之前在瀛洲的時候也有這感覺,但是這畢竟是在哈爾濱啊!怎麼可能有這種超乎現實的事情發生?

  這時候,張是非忽然覺得,如果不是眼前那崔先生瘋了,就一定是自己瘋了,可能只有瘋子才會幻想出這種荒誕的畫面吧。

  可是偏偏他們誰都沒瘋,只見那崔先生站了起身,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褲子,然後笑著想他倆走來,就彷彿甚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只見他笑著說道:「你倆就是張是非和李蘭英吧,我等你倆一天了。」

  兩人大吃一驚,怎麼,這個看上去不善的分頭竟然認識他倆?於是,張是非慌忙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倆的名字?而且又知道我倆會到這兒來呢?」

  只見那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兩人說道:「這事兒說起來有點兒話長,咱們還是進屋裡說罷。」說完,他自顧自的走進了那店中,並把那店門敞開,兩人隨後跟了進去,只感覺到一股刺鼻的氣味迎面而來,再看這小小的佛店的地上已經撲滿了蛾子的屍體。

  那崔先生拿了個笤帚簡單的把沙發上掃了一下,然後對兩人說:「做,別客氣,喝點兒甚麼不?」

  一時之間這分頭的態度讓兩人有點適應不過來,不過那啥說的好,既來之就安家之,所以兩人也沒想太多,便坐在了那沙發上,見那墳頭到裡屋的冰箱中取了三罐兒百事,然後遞給兩人兩罐,自己拽了個凳子坐在了兩人面前。

  多長時間沒喝碳酸飲料了!李胖子此時心中竟然有些激動,但是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問,所以他急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快點告訴我們成麼?這還都蒙在鼓裡呢!」

  那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又拿出了一盒長白山,打開了分給兩人兩根後才說道:「別著急,這件事兒挺複雜的,你讓我先搞清楚頭緒再說,反正這夜還長著呢,有足夠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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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 13:48: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五百妖卵

  我們把時間倒回今天早上。

  黃鼠狼,又稱黃皮子,是極具靈性的動物,所謂『狐、黃、白、柳、灰』,這五種最容易成仙的動物中,黃皮子排在了第二位。

  那崔先生見樹上竟然立著一隻黃皮子便大吃一驚,於是便跑出了醫院,他心裡明白,這黃鼠狼並非是尋常之物,如今出現在張李二人的病房外,必定事有蹊蹺。

  要知道當今社會高度現代化,有許多的動物都被趕出了城市,但是依舊有些成了氣候的動物不想走,便留在了這如同鋼筋水泥的叢林之中,其中就也包括黃皮子,適者生存,它們在夾縫中生存,多數便修煉得道,如今張李二人魂魄不見了,難道和它們有甚麼關係麼?

  他大爺的,可別出啥岔頭兒啊!崔先生心中想道。

  果不其然,那黃皮子見崔先生跑出醫院後,便從那大樹上跳下,撒開腿兒跑了,它跑了一段後,便回頭對崔先生示意,叫他跟上。

  崔先生自是知道這黃皮子是要為他帶路,崔先生自小與黃皮子有很深的淵源,咱們這裡暫且不表,單表他跟隨這黃皮子去的地方。

  說來也奇怪,偌大個街道,除了崔先生以外,沒人能看見那黃皮子,路上行人只見到一個青年男子在路旁奔跑,也沒人在意。

  跑了很長時間後,那崔先生發現這黃皮子拐了個彎兒,跑到了一棟即將要拆掉的大樓之內,崔先生來不及多想,便也跟了進去。

  上了五樓,只見前邊那黃皮子停下了腳步,瞪著大眼睛望了望崔先生,然後便慢下了腳步一點一點向前爬去,模樣極其恭敬,就好像那些中學生路過校長室一般。

  崔先生心中屹然有數,看來馬上就能見到正主兒了,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決定要會一會這好大排場的傢伙。

  又走了一段,只見那黃皮子停在了一個空房間門口,它站起身對崔先生示意讓他進去,崔先生來到了那門口,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那空屋之中早已站了三『人』,而這三人,崔先生卻都認識,它們並不是人,而是『野仙』!

  所謂野仙,之前也介紹過,就是講畜生得道,心善為仙,心惡為妖,而眼前站著的這三位,正是當代野仙中的頭子,也就是野仙中的主席,皇帝之類的。

  那最左邊站著的,是一名中年女性,身著一身黃袍,瓜子臉,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但是看上去給人的感覺特別的莊嚴,特別是那雙眼睛,細長細長。

  那最右邊的,也是位婦人,這位婦人歲數看上去則要比左邊那位大上許多,看上去大概六十多歲的模樣,黑棉襖黑棉褲,雪白的頭髮盤成一鬢,看上去慈眉善目,是一副慈祥的老媽媽模樣。

  而中間站著的那位給人感覺最為強烈,是一名身著黃袍的中年男子,留著兩撇小鬍子,眼睛細而長,目光平和卻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威嚴!

  崔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氣,『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黑媽媽』!

  這些本應該只活在民間傳說中的老傢伙怎麼出來了??

  他心中想道,這些老傢伙可是整個東北的壓箱底兒,上次出來的時候好像還是東北有大難的時候呢,如今三人一起出現,難道又要有啥噁心事兒了?

  但是他也沒猶豫,便單膝跪倒在地,然後說道:「不知三位大仙降臨,弟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那黃三太爺笑了一聲,然後便對著崔先生說道:「起來吧,我們這三個老傢伙來找你聊天,想必你應該很納悶兒吧。」

  那崔先生也不客氣,本來嘛,跪它們只是禮數問題,就跟拍電視劇跪皇上似的,於是他便起身說道:「確實,我還以為只是尋常野仙找我,想不到是您們三位,斗膽一問,您們找我,不止聊天那麼簡單吧?」

  那黃三太爺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確實,想來在東北的出馬弟子中,你的道行雖然說不上最高,但是你的機緣確是最好,我們這次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們一個忙,也是幫你自己一個忙。」

  「抱歉,我沒聽懂。」那崔先生不卑不亢的說道,他心想一定又是啥棘手的事情,他生性懶惰,現在生活安穩,不想扯上太多東西。

  只見那黃三太爺對右邊的黑媽媽使了個眼神,那黑媽媽便張嘴說道:「孩子,我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東北要有大難了,只有你能幫我們。」

  「大難?甚麼大難??」崔先生愣了一下,然後問道。

  那黃三太爺接口說道:「我們收到了消息,這些日子以來,整個人間都異像不斷,天災人禍本屬尋常,可是今年四月竟然都在下雪,這顯然就不尋常了,於是我們幾個老傢伙就派手下探尋緣由,可是這件禍事竟讓我們也掐了把冷汗。」

  崔先生望了望那黃三太爺,然後說道:「甚麼禍事?」

  只見那黃三太爺停頓了一下,然後表情凝重的說道:「想不到,單純在這黑龍江,竟然就隱藏了五百枚妖卵!」

  五百枚妖卵???

  崔先生大吃一驚,但是他實在沒想明白,這妖卵到底是甚麼,不過拿腳趾頭想也不是啥好東西,於是他慌忙問道:「五百妖卵??這是甚麼東西?妖怪不是後天修煉的麼?怎麼還會有卵?」

  只見黃三太爺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錯,尋常野仙妖怪都是後天修煉而成,不過,卻有一種妖怪,不用經過這種途徑,七寶白玉輪,我想你應該很熟悉吧?」

  只見那崔先生大吃一驚,七寶白玉輪!這是一種古代流傳下來的陣法,通過七種罕見寶物的組合來達到某種逆天的效果。

  而這七種寶物各有神效,七寶之一,有一件東西名為『太歲皮』,這東西的效果就是滋生妖物,而因為機緣巧合,最後這件寶物正是落在了我們崔先生的手中,想到了這裡,崔先生忙叫道:「不可能!太歲皮一直在我手裡!你們不會是懷疑我做的吧?」

  只見那黃三太爺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是我們與人類只見的調和人,我們自然不會懷疑你,而且這五百枚妖卵彷彿一夜之間冒出一般,很是蹊蹺,我們懷疑,這世間,還有另外一塊太歲皮,而且落在了一個妖邪之中。」

  「你說還有個妖怪也有太歲皮?」崔先生愣了,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得到太歲皮時的情景,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那黃三太爺又點了點頭,他說道:「沒錯,我們也確實查出了這個妖怪,正是此妖憑借太歲皮的力量得道,其道行恐怕已經不在我們三個老傢伙之下,可是這些都不算甚麼,最棘手的就是,此妖行蹤飄忽不定,我們也找不到它,而且它還擅長產卵,這五百多枚妖卵便是它所產下,妖卵能自行孵化,也可賦予人身,吸取其負面情感而生,如果任其在這個社會上發展下去的話,將會有無數的人受害,後果不堪設想。」

  崔先生終於明白了,感情是有個能生的妖怪一直在生妖怪啊!夠牛逼的了,要知道如果讓它這麼生下去的話,這世道可就大亂了,到時候妖氣沖天,指不定又會出甚麼事兒呢,不過他又一想,自己就是一普通人,這似乎已經不是自己能涉足的事件了,於是他便對著那三位說道:「那啥,你們東北野仙眾多,成千上萬,對付五百個卵應該不在話下吧?還用我做甚麼?」

  只見那黃三太爺竟然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是非因果,對錯難辨,其實有些話,我們也說不出口,我門下弟子確實也要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了,因為如果讓其發展下去,我們地位不保,但是,這終究只能指標不能治本,媳婦兒,你對他說吧。」

  那黃三太爺似乎欲言又止,那旁邊的黃三太奶開口了,它的聲音細細的,莊嚴而穩重,只見他對著崔先生說道:「有些天機,是不能洩露的,你懂麼?」

  崔作非點了點頭,心想又跟我玩兒啞語。

  黃三太奶接著說道:「我只能告訴你,這次的事情,已經可以算得上一場浩劫,如果我們輸了,你們人類也會淪陷,輕則災荒遍野,重則……,而且,我們三人算出,你有兩個人能幫我們度過這場劫難。」

  「你不會說是我和老易吧!!」崔先生苦道,雖然他們在這一行兒小有名氣,但是要他們和五百個妖怪群毆,結果依舊是死。

  「非也,非也。」黃三太爺說道:「這次不是你倆,但是這次我們的希望你剛剛也加過了,就是那醫院中的二人。」

  「你說那倆植物人兒?」崔先生快崩潰了,讓倆植物人去殺妖怪,不就等於拎著兩扇兒排骨回家過年麼?一定會被吃掉的,等等,難道他們身上有毒?一吃就死?

  那黃三太爺點了點頭說道:「他們,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今晚就會醒了,他們的遭遇跟你一樣,只不過……他們會變成野仙之體。」

  這黃三太爺確實有些本事,竟然將張是非和李蘭英二人的遭遇說了個大概,而且沒甚麼大的差錯,聽的張是非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便說道:「您要我怎麼辦?」

  那黃三太爺說道:「我料想那妖怪神通,一定也算到了二人的重要性,如今哈爾濱中的妖卵正慢慢孵化,它們多半會對二人下手,我要你保護他倆,並且等二人醒後傳授本領,並且指導二人最後除掉那產卵的妖邪。」

  嗎的,真麻煩,崔先生終於明白怎麼回事兒了,原來這三個老傢伙是想讓自己教那倆植物人本事,然後再讓他倆當炮灰啊!

  於是崔先生便有些不情願的說:「你怎麼知道他倆一定能打敗那甚麼妖怪頭子呢,還有,那個妖怪頭子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啊。」

  只見黃三太爺想了想,然後十分高深的說道:「這是天機,也是命運的安排,我們都一樣,只能一步一步走。」

  嗎的我懂了,崔先生心中暗罵一句,去他大爺的命運!

  不過他又想了想,五百枚妖卵,也就是說最起碼有五百個妖怪啊!其中還不排除有雙黃蛋,他大爺的,那個有太歲皮的妖怪夠猛的了,快趕上當年的牛魔王了都。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也許真的這個社會就完蛋了,可是誰管啊!還不是他們這些倒霉蛋,讓那些貪污腐敗的官去管?

  開玩笑,他們能相信才怪,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恐怕只有讓他們看見時他們才會相信吧,可是,那時候也晚了,那時候他們估計除了一句『讓領導先走以外』,啥都說不出來。

  於是崔先生便老不情願的應下了這事兒,送走了三位大爺後,他便回到了醫院,去了兩人的頭髮,用草人做了個替身引那些前來搗亂的妖怪以及張是非李蘭英二人上門。

  書接正文,福澤堂中崔先生將這些話告訴了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當然隱去了那三位野仙的名號。

  兩人聽罷,自是無法相信,而且還沒怎麼明白,包括那甚麼東北三巨頭,甚麼妖卵甚麼太歲皮,以及這崔先生的身份,這些東西來的太突然,就跟看小說似的,放誰誰都無法一下子理解,於是張是非便有些驚恐的問道:「你……你到底是甚麼人!?」

  只見那崔先生哈哈一笑,然後說道:「我的名字叫崔作非,關於我的故事很長,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看完你們就會明白了。」

  想不到丫還是個作家!!張是非和李蘭英滿腦袋黑線,這人怎麼好像十分的不著調呢?於是張是非說道:「那是你寫的?」

  只見那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往椅子上一靠,說道:「其實不管是從事甚麼工作的人,都會寂寞的,有時晚上睡不著覺,就把自己的經歷寫了出來,好了,接下來該是說說正題的時候了。」

  那崔先生講到了這裡,便望了望兩人,又露出了他那一半臉笑一半臉不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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