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一鶴] 三國之蜀漢儒將 (全文完)

李洪元

第二十章 郭嘉的絕唱

“主公，陳孝起先生來了！”這天許昌城下劉備的大營中，簡雍忽地進賬來道。

“快請！”雖然有些意外，不過劉備還是連忙示意將陳震請進來。不止是劉備，其他人也有些奇怪，陳震為何會在此時前來這里。不多時陳震進得帳來，眾人一番廝見之后，陳震便說明了自己此番的來意。

“我家大將軍，已于上月二十五日，親自率軍兵出遼西，攻打幽州，與皇叔共討國賊！”陳震語出驚人地道。這話一出口，頓時眾人都大感意外。先前曹操為了引誘劉備中計，借口就是要去對付袁譚，中原空虛。沒想到現在曹操被困在許昌，袁譚居然真的鬧起來了。以他在遼東不過數萬人馬，就敢和留守河北的數十萬曹軍掐架，是該說他無畏呢，還是該說他無知呢？

劉備愣了愣，最后還是開口寬慰道：“先生遠道而來，有所不知啊。如今曹操被我等困于許昌，已是動彈不得。河北群龍無，若是大將軍能夠一舉攪亂河北，那麼除去曹操指日可待啊！”雖然袁譚名義上是自己的學生，但是他也是袁紹的合法繼承人，這個大將軍的稱呼也當得。

“正是，大將軍若是知曉此間之事，必然軍心大振！”陳震難掩興奮地道。不得不說這時候的消息傳遞實在是太不方便了，遼東到許昌，就算是信鴿也要飛上幾天。陳震是從水路來的，他來時袁譚剛剛出兵，具體現在是什麼情況，陳震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劉備也不著急，當下先接待陳震，再作打算。

“諸位，袁顯思再度興兵，諸位以為如何？”待陳震走后，劉備召集眾人問道。眾人稍一沉默，最后還是龐統第一個開口道：“主公，以統之見，袁譚此番興兵，或有四成勝算。”

“四成？”劉備訝異道。也不知道他是感覺四成太低了，還是太高了。

“正是，眼下是不假。但是袁氏占據河北之時，不恤民生，重斂與百姓，早已失卻了河北民心。袁譚進軍，未必會有太多人響應的。再者，袁譚占據遼東之地，兵不過數萬，河北曹軍尚有數十萬，縱有沮授和田豐為之出謀劃策，又如何能以一敵十？此外，張頜、牽紹已然盡數降了曹操，袁譚麾下並無大將，只怕戰力也是不濟啊！”龐統嘆道。就在這時一名細作來報，言三日前數萬曹軍離開鄴城，以曹彰、夏侯霸為將，郭嘉隨軍參知軍務，前去幽州拒敵。

“有郭嘉，袁譚此番必無勝算！除非？”龐統搖搖頭，有些賣關子地道。

“除非什麼？”關羽有些奇怪地問道。

“除非郭嘉暴斃，袁譚還有一絲勝算！”龐統有些惡搞地道，眾人聞言也是一陣哄笑。而此時他們談論的對象，正躺在車內，一路顛簸著，從鄴城往幽州趕去。

數日后，這支五萬人的援軍來到幽州的府涿郡。征東將軍夏侯惇得知郭嘉竟是抱病而來，大驚之余也是顧不得和自己侄子敘話，連忙親自率人前來看望郭嘉。

“奉孝先生，夏侯惇無能，未能擊破袁譚，還要煩勞先生北上，實乃是我之過也！”看著已經躺g上不能起身郭嘉，夏侯惇僅剩的一只獨目也是滿含愧疚之情。郭嘉勉強一笑，低聲問道：“夏侯將軍，眼下軍情如何？”他已經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了。

“袁譚前日突然出兵，趁我軍不備連下遼西和右北平，又奪了右北平太守的兵符，詐開了漁陽郡城門。眼下袁譚自率大軍坐鎮漁陽，其意怕是只在上谷和廣陽二郡。我數日揮軍攻打，皆未能取勝！”夏侯惇知道郭嘉身體不好，連忙盡量將軍情簡略地說了。郭嘉聽完之后，卻是微微一笑道：“袁譚兵駐漁陽，那就好辦多了！”

“先生此言何意？”夏侯惇有些奇怪地問道。

“袁譚若是趁勢東進廣陽，或是北上攻取上谷，則守軍軍心潰散，倉促間或許會被其攻下。眼下他坐鎮漁陽，看似穩扎穩打，但是他兵力不足，一旦遷延時日，必然是敗多勝少，卻不知沮授和田豐為何要行這等下策？”郭嘉微笑道。

他哪里知道，袁譚此舉實在是迫不得已。遼東原本就不算太富饒，以前還能擄劫三韓這個軟柿子養兵。前年三韓被曹操擊破，半數以上的百姓都被擄劫去，袁譚現在也只能養起數萬人馬。除去留守遼東的袁熙還有兩萬守軍，自己再怎麼擠，這次進兵也只能出動不足四萬人的大軍。在進軍到了漁陽之后，已經沒有余力再進兵了。根據沮授和田豐的建議，眼下最好就將漁陽、右北平錢糧盡數擄走，再將近十萬戶百姓盡量遷移去遼東，休養生息以待下次進兵。畢竟，以袁譚現在的實力，能打到這一步基本上已經是極限了。

可是袁譚如何舍得？幽州乃是他家之地，現在好不容易趁著曹操激戰于中原之際，有望奪回幽州，如何能輕易撤軍呢？他的觀點也得到郭圖的支持，二人還有沮授與田豐商議良久，意見均是無法統一。

“主公，如今我等坐困漁陽，無力西進，只能等著曹操大軍來攻。等曹操解決了中原戰事，我等實在是無法與之相匹敵啊！還是先撤回遼東，鞏固基業以待來年吧！”沮授謹慎地言道。

“公與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退回遼東，豈不是白費周折？”郭圖顯然不同意沮授的策略。二人正自爭執，卻見沮授之子沮鵠從門外進來，一臉難以置信地遞給袁譚一封信。

“咦？”袁譚看完之后，也是輕咦一聲。眾人傳遞過后一看，原來竟然是已經投靠曹操的征北中郎將牽紹寫給袁譚的。牽紹告訴袁譚，眼下曹操在中原的戰局已是一敗涂地，自己也被劉備困于許昌動彈不得，覆滅只在轉眼之間。自己奉命鎮守代郡和上谷，不想為曹操陪葬，如今願率部來投，並且將這二郡獻上。還望袁譚不要念舊惡，饒過自己當日背叛之罪。

這封信，頓時讓袁譚等人炸了鍋。要是果真如牽紹信中所言，那麼袁譚簡直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這兩個郡了。可現在問題也來了，這封信到底可信與否。

“牽紹為人忠義，絕非反復之人。既已降曹，絕不會再度背反，此必是夏侯惇之計，誘騙主公出兵二郡，他便趁機掩殺！”看完之后，郭圖先下結論了。

“非止如此，若是主公輕舉妄動，漁陽守備空虛，他便可一舉攻破漁陽，將主公盡數殲滅！”沮授看的就更遠了。聽了兩人這話，袁譚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袁譚問道：“那麼依諸位先生之見，該當如何，是否置之不理呢？”

“置之不理也未免太過被動，如今我等兵力不足，再去進取二郡不太現實。不過若是調配得當，卻也能讓夏侯惇前來詐取漁陽的大軍吃個小虧！”田豐聞言撫須笑道。當下袁譚采納田豐之言，作書回復牽紹，聲稱自己將于數日后率軍前去接受二郡，讓他們做好準備。

“奉孝先生，一切如您所料，袁譚果真這般回復的！”涿郡城中，夏侯惇興奮地道。郭嘉有些疲憊地笑了笑，隨即開口道：“既是如此，將軍可與諸位小將軍兵力破敵了。”

次日，一支大約三萬人的大軍，在夏侯惇的帶領下，離開涿郡往廣陽開去。入駐廣陽之后，果然有消息傳來，說是袁譚親自率一支軍馬剛剛離開漁陽，往上谷開去。

“袁顯思果然中計了，與我兵漁陽，打敗袁譚！”夏侯惇聞言興奮難當地道，隨即親率大軍往漁陽殺去。數日后，這支人馬就出現在漁場城下。

“與我攻城！”夏侯惇看了看城頭上那寥寥無幾的守軍，信心十足地道。就在這時卻聽得一陣吶喊，一大片旌旗伴隨著守軍出現在城頭，他們當中就有得意洋洋的沮鵠。

“夏侯老兒，你以為這調虎離山計，能瞞得過我等嗎？”沮鵠哈哈大笑道，此時夏侯惇身后也傳來馬蹄聲，卻是袁譚回軍掩殺，準備與沮鵠兩下夾擊夏侯惇這支大軍。

“給我撤！”夏侯惇也是當機立斷，一見勢頭不對立即率軍撤退。沮鵠和袁譚豈容他說走就走，連忙率軍上前追擊。夏侯惇親自殿后，一通死戰，全仗著自己戰場經驗遠比二人豐富，這才勉強突出重圍。退回到廣陽一點數人馬，這一戰已是折損了將近八千人。

“元讓叔父，我等計策已被識破，眼下不如強攻吧！”隨同夏侯惇一起出戰的夏侯和眼見此番損失不輕，有些懊惱地道。夏侯惇看了看自己這個侄子，笑罵道：“你小子怎麼和你爹一樣，就喜歡硬來。誰說奉孝先生的計策被識破了，好戲還在后頭呢！”當下夏侯惇傳令，讓幽州其余各路大軍盡皆聚集于廣陽，準備與袁譚決戰。

五日后，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到漁陽的袁譚這里，袁譚一聽頓時驚呆了。

李洪元

第二十一章 郭嘉的絕唱（二）

“你說什麼？”袁譚的嗓門猶如一只被掐著脖子的鴨子，聲音之沙啞，簡直不似人言。

“前日曹彰和夏侯霸率軍突襲遼東，如今已是兵圍襄平，二公子派我來向大公子求援！”這人跪在地上低聲道，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袁譚。后者茫然打開一看，差點眼珠子都沒蹦出來。信中袁熙告訴他，夏侯霸與曹彰率軍突然殺入遼東，他倉促應戰連輸數陣，現在被迫退守襄平，兵不過數千，還望袁譚趁早來救。

“我等據守漁陽和遼西，曹彰和夏侯霸是怎麼過去的？”沮鵠愕然道。別說是他，就連沮授和田豐都沒想到，夏侯霸與曹彰乃是扮作劉備的人，坐船自章武出海，走海路前去遼東，然后詐開城門，將遼東空虛的腹地攪得天翻地覆。雖然曹操沒有水師，但是征集船只勉強過海還是可以的。曹彰和夏侯霸乃是自章武出海，不過兩日便至遼東，袁譚大軍被夏侯惇牽制于漁陽固然是分身乏術，留守遼東的袁熙一見是劉備軍打扮，一時間卻也沒有防備，這才被打得狼狽不堪。

“現在不管他是怎麼過去的了，如今二弟被困襄平，我若不去救，他兇多吉少，還需速速回軍啊！”袁譚已是沒頭蒼蠅了，恨不能現在就回去。沮授眉頭微皺，最后還是嘆道：“主公，若是回軍，只怕正好中了夏侯惇的下懷啊！”

“是啊主公，如今若是回軍，只怕並非上策啊！”田豐也是諫道。事實上何止並非上策，此刻回軍，十有夏侯惇就等著兩面夾擊，進軍遼東將袁譚一網打盡呢。袁譚聞言苦笑一聲，這才澀然開口道：“二位先生以為我不知道嗎，如今回軍只怕是九死一生！”說道這里袁譚重重地吸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般，接著開口道：“可是如今二弟被困襄平，我等若不回軍，則遼東這最后一塊基業必然不保。屆時我等坐困漁陽，豈不是束手待斃？”

“這倒是！”一直沒說話的郭圖這時也嘆道。卻聽得袁譚這時繼續道：“公與先生、公則先生、元皓先生。三位都是當世大才，我袁譚不肖，未能守住父親的基業，如今河北已然盡失，就連遼東也怕是不保。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件事相求三位。”

“主公言重了！”三人連忙起身道。大家心里都明白，袁譚這是自知兇多吉少，所以要準備托付后事了。袁譚嘆了口氣，最后還是澀然道：“我袁家家小還有十余口，盡在方帶。等回軍之后，三位先生不必與我去襄平，直接去方帶。若是我僥幸擊敗曹彰，保住遼東則罷了；若是保不住，還請三位走海路前去徐州，投奔劉皇叔，為我袁家保留這最后一點血脈！三位若能答應，袁譚感激不盡！”

“大公子放心，只要郭圖有一口氣在，必然會將小公子送去徐州的！”郭圖聞言已是淚流滿面。他是袁譚的死黨心腹，就算是袁譚繼位之后，他很多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稱呼袁譚為大公子。袁譚聞言頗為感慨，待到沮授和田豐也是點頭答應，袁譚立即下令，全軍開拔回撤遼東。

身在廣陽的夏侯惇，在得知袁譚回撤的第一時間，立即率軍東進追擊。最后袁譚大軍在襄平城下被兩面夾擊，一頓混戰之后，袁譚與不願離他而去的郭圖死于亂軍之中，留守襄平的袁熙在絕望之中服毒自殺。沮授和田豐前去方帶接走了袁譚的家小，自三韓之地出海，經過半個月的漂泊，這才在東萊登陸。至此，曾經雄踞河北的袁氏家族，已經徹底灰飛煙滅，成為了歷史的往事。

等劉備得知這一切，已經是又過了將近一個月，到了農歷九月下旬了。在得知袁譚兄弟盡皆身死之后，劉備也是有些悵然，隨即下令好生安置袁譚的孀妻幼子，另委派沮授和田豐官職，以盡其才。

“二位先生均是當世人杰，備誠心相邀，請二位先生助我早日平定這亂世，也好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許昌城下劉備的軍帳中，劉備親自接見了剛剛自青州趕來的沮授和田豐，加上之前一直沒回去的陳震，和早些年投誠的高覽、荀諶等人，袁紹的資源倒叫劉備回收利用了不少。

“皇叔言重了，我等敗軍之臣，皇叔能夠收留我等，已是感激不盡。如今皇叔不嫌我等才疏學淺，我等自當竭盡全力，以報皇叔知遇之恩！”沮授嘆道。這也就是劉備啊，碰到他們還能以禮相待。換了別人，只怕是直接隨便安排個差事就算是對得起你了。

“既是這樣，”劉備稍一沉吟，隨即開口道：“前番攻下雍涼諸郡，伯濤曾言他那里人手不足，未知二位先生可願去關中，相助伯濤以敵夏侯淵？”

“自當為皇叔效勞！”沮授和田豐連忙道。當下劉備寫了封親筆信，讓二人一同帶上，前去西川找趙峰。信中言明二人均是當世大才，要趙峰重用他們，莫要因為他們是袁氏舊臣，就看扁了他們。當然，劉備絕對不知道的是，哪怕沒這封推薦信，趙峰一見到他們也會委以重任的。

是在確認了二人身份之后，趙峰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任命田豐為安定太守，沮授為天水太守，還要他們盡快上任，這倒是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將軍，我等前來成都尚不足一天，將軍便以一郡之事相托。如此厚愛，沮授當真是受寵若驚啊！”沮授看著手里墨跡未干的委任狀，也是半開玩笑的道。

“二位先生言重了，其實以二位先生之才，為一郡守有些屈才了。不過天水毗鄰武都，安定卻是地接羌胡。還請二位先生抵御外敵的同時，好生整頓地方民生啊！”趙峰笑道。這兩個郡都是有些亂的地方，尤其是安定，不僅和羌胡草原接壤，更是與夏侯淵隔著涇河相對峙。如果不派遣得力的人去擔任郡守，還真鎮不住場子。二人這才明白自己職責不輕，連忙各自去上任不提。

“有了這兩位，隴西的情況總該稍微好點吧！”趙峰自言自語地道，這天也沒別的什麼公務，趙峰索性閉上眼睛躺在自己剽竊制造的躺椅上，開始搖搖晃晃閉目養神。

“將軍好悠閑啊！”一聲有些不滿的聲音吵醒了有些迷迷糊糊的趙峰，睜開眼一看卻是諸葛亮輕揮羽扇進來。“孔明，你又去勤勞公事了？”趙峰看了看眼睛還有些血絲的諸葛亮，這廝還真是和歷史上說的一樣，事無巨細都要去抓。還好現在人才眾多，不需要他太費勁，否則的話只怕遲早要像歷史上一樣，活活累死。趙峰甚至懷疑，這廝歷史上身為蜀漢丞相，卻一輩子都沒納妾，只怕實在是因為沒有這精力了。

“唉，亮一介書生，實在是不能和將軍相比啊！”諸葛亮嘆道。趙峰聞言不禁有些撇撇嘴，這廝當年痛打蒯越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咋現在就這麼裝起弱不禁風的樣子呢。說了幾句閑話，趙峰就告訴諸葛亮，自己任命沮授和田豐的事。

“此二人頗有才學，足以勝任。”諸葛亮點頭道。這種趙峰所做的人事任命，他倒是很少發表反對的意見。諸葛亮知道，論識人之明，趙峰猶在自己之上。

“本來我是想讓威公去的，可是他現在實在是有些難以獨當一面啊！”趙峰嘆道。和歷史上一樣，楊儀這人心胸有些不太開闊，而且也不太能獨當一面。若是在后方還好，隴西這等四戰之地的郡守，就不是他所能勝任的了。

“將軍用心良苦啊，對我等荊襄派還能這等重用，亮已是足感盛情了！”諸葛亮有些幽默地道，趙峰聞言愕然，隨即也是一陣爽朗的大笑。

“孔明，沒想到袁譚就這麼完了，眼下河北已無后顧之憂，必將全力以赴南下相救曹操。以你之見，我等此番能否將曹操一舉困死與許昌？”趙峰笑完了之后，也是開始和諸葛亮討論眼下的形勢。老實說，曹操被這麼困在許昌，是趙峰絕對沒想到的。眼下荊襄水師幾乎完全住了黃河下游，來自河北的援助基本上都被切斷了。要是能就此將曹操困死，那就爽歪歪了。

“難說，勝負還在五五之數。”諸葛亮略一思索后謹慎地道。

“為何，難道孔明你對甘興霸的水師沒有信心嗎？”趙峰有些奇怪地道。

“非是如此，只是黃河水道數千里，荊襄水師再怎麼犀利，也難以面面俱到啊！”諸葛亮嘆道。看了一眼趙峰，諸葛亮又道：“再者，到了冬季黃河結冰之后，荊襄水師就無用武之地了！”

“這倒是！”趙峰點頭道。現在就看曹操人品怎麼樣，若是他人品不好，支撐不到冬天許昌就叫劉備給打破了，那就萬事大吉了。只需曹操一死，以劉備的能耐，收拾曹丕曹植什麼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人品這東西畢竟是不太好說的，無論是劉備還是曹操，都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人品上。前者現在圍困住許昌，哪怕有一絲可能，也要試試看能否將許昌拿下。與此同時河北的荀攸，也是在殫精竭慮，為了如何救出曹操而絞盡腦汁。而遠在幽州的涿郡，郭嘉的生命已經快到頭了。

看著守在自己床前的夏侯惇等人，郭嘉喘了幾口氣，隨后慢慢地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緩緩地遞給夏侯惇道：“我近日漸感病體昏沉，只怕已是時日無多。若是我沒命回鄴城，還請夏侯將軍這這封信交與公達。若能依此計行事，則中原戰局，還有一線生機！”

“先生！”夏侯惇聞言大驚，連忙上前珍而重之地接過信。郭嘉喘息良久，突然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夏侯惇連忙讓人給他捶捶胸口。

“元讓將軍！”郭嘉突然一把抓住夏侯淵的胳膊，用盡最后的力氣道：“告訴主公，不要再與劉備決戰于中原，還是要先進軍荊襄，切記切記！”

“先生放心，我都記下了！”夏侯惇強自忍住淚水道。這一番折騰似乎耗盡了郭嘉最后的力氣，在得到夏侯惇肯定的答復之后，郭嘉也是出了一口氣，隨即緩緩地倒下。

“奉孝！”正在假寐的曹操忽然驚醒，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還是身在許昌，適才只是在桌案上打了個盹。輕輕嘆了口氣，曹操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個夢啊！”語氣卻不是很輕松。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長空。

李洪元

第二十二章 歷史的逆襲

“大哥，咱們就這麼圍著曹操，實在是太過憋氣了。還是給我一支軍馬，我保證盡早拿下許昌，將曹操老兒腦袋提來見你！”

這話一出口，不止是劉備，就連關羽等人也都是嘻嘻而笑。自從將曹操圍困在許昌之后，每過個兩三天，張飛就會按捺不住，向劉備申請攻打許昌。當然，每次都被劉備拒絕了。

“許昌城墻高險麾下至少還有七萬守軍。我等若是強攻，不搭上十萬條人命，實在是休想拿下許昌！”半晌還是性子最平和的魯肅細細解釋道。張飛聞言不以為然地道：“十萬人就十萬人吧，以十萬人命換曹操一條命，也值了！”

“這還只是攻打許昌的情況，一旦東面的曹仁和徐晃來救，我等必然腹背受敵。縱然是殺得曹操，主公至少也要損失二十萬軍馬。而曹操在河北和關中，至少還有四十萬大軍。若是如此，日后我等只怕是要以一對二了！”魯肅繼續緩緩地解釋道。

“那便算了！”張飛聽了這話，也是搖搖頭不再發表什麼高明的主意。這時龐統開口道：“據細作打探得來的消息，曹軍糧草還能支撐個兩個多月。依我之見，若是加上許昌城內各大豪族的支持，再省著點用恐怕還能再多支持一個月。我等只需圍困許昌三個月，必可將曹操徹底困死！”

“沒錯！”眾人聞言都是大點其頭。這時一名小校送來水師的消息，卻是河北又派人在白馬渡河，結果被甘寧率軍搗毀了船只。劉備聞言大喜，連忙派人去犒勞水師不提。

此時鄴城的魏王府中，曹丕正一人獨自在庭院內發呆。往日那謙和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此刻他那默然的臉上，絲毫看不出那他此時的內心活動。

“公子！”身后傳來華歆的聲音，曹丕這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轉過身來開口道：“子魚，有事嗎？”

“呵呵，二公子可知道，此時四公子在做什麼？”華歆臉上帶著一絲詭秘的笑容，嘿嘿問道。以往這時候，曹丕都會饒有興趣地和他探討，但是今天曹丕卻是意興闌珊。嘆了口氣，曹丕苦笑道：“子魚先生，如今父王被困許昌，縱然是四弟此刻把鄴城燒了，又能如何？”

“二公子切莫消沉啊，剛剛三公子和元讓將軍他們已經擊破了袁譚，如今我河北雄兵數十萬，隨時可以南下救援魏王。公子此時還需竭盡心力，以救出主公啊！”華歆話里有話地安慰道。曹丕聞言精神稍微一振，隨后又是嘆道：“可是如今黃河已被劉備的水師截斷，我等想要過河已是千難萬難，如何能發兵許昌，救出父王呢？”

“荀公達足智多謀，定然能想出計策的！”華歆憋了半天也就憋出這一句，還是那句話謀還行，至于軍略，華歆實在是不太在行啊。曹丕正自嘆息，卻聽得下人來報，說是夏侯惇與曹彰等人已然回師冀州，明日便可抵達鄴城。

“但願元讓叔父和三弟能想出點有用的計策，救出父王！”曹丕有些苦澀地道。雖然很不爽自己的老子一直偏心老四，但是畢竟父子連心，現在他身陷河南九死一生，曹丕自然是很為他的安全擔心。退一步講還沒有指定繼承人，要是他就這麼掛了，自己也就沒辦法得到合法的嗣位了。

次日，曹丕親自去城外迎接夏侯惇與曹彰等人。雖然夏侯惇這次出征也是得勝而歸，但是眾人都沒有太過把這場勝利當回事。包括夏侯惇自己，也在為被困許昌的曹操而擔心。

“元讓叔父，如此說來，奉孝先生，已然去了？”曹丕嘴唇顫抖著，還是說出了這番話。此時除了他，還有荀攸，曹彰，夏侯惇，夏侯霸等數人，這些人也是曹操留守河北的主要人物，

“正是如此！”夏侯惇低頭道。雖然郭嘉的死是徹徹底底的油盡燈枯，但是讓他這麼死在遼東，夏侯惇還是感覺難辭其咎。曹丕也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看荀攸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被困許昌，現在自己這邊的謀士郭嘉又掛了，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對了，公達先生，這是奉孝先生的遺書，他讓我交給你。”這時夏侯惇從自己貼身的衣甲中，珍而重之地取出郭嘉的遺書到荀攸手中。后者顫抖地接過書信，然后緩緩打開。一時間在場數人的眼睛，全都瞄著這份信。大家心里都明白能否還有一線生機，就看這份信了。

信不長，荀攸草草看完，這才長出一口氣，臉色已然好多了。眾人一看，都知道曹操的命算是撿回來一半了。“奉孝先生怎麼說的？子最急的曹彰已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奉孝說了，若想渡河去救主公，最大的障礙就是荊襄水師。只要荊襄水師無法立足于黃河，則渡河非為難事！”荀攸微微一笑，隨即將郭嘉的計策說了一遍。眾人一聽，都覺得這計策是否太過繁瑣了。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如今主公被困河南，若是遷延時日，只怕是兇多吉少了。也只有如此，才能盡快救出主公了！”荀攸嘆道。

“何不自司州出兵，以攻荊襄呢？”曹彰忽地言道。

“若走荊襄，其間尚有宛城堅城扼守要沖，倉促間難以進軍許昌！”荀攸繼續解釋道。曹彰聞言默然，眾人隨即開始安排人手，準備依計行事。

數日后，夏侯惇、夏侯霸還有曹彰各率一支人馬離開了鄴城，浩浩分別往白馬、延津以及官渡開去。下游主要就這三個渡口，能夠有足夠的運輸量以提供大軍渡河。甘寧得到消息之后不敢怠慢，連忙率水師入駐官渡，準備阻截。

“諸位，看來荀攸這次是急了，想要仗著人多過河啊！”官渡的水師大營中，甘寧召集所有水戰將領議事道。除了他之外，水師副都督龐林，以及其余一些水戰將領如程咨等人均在。

“既是如此，未知都督意欲如何？”龐林看了看地圖之后問道。甘寧咧嘴一笑，卻是毫不在意地道：“當年趙將軍巧渡長江，讓周公瑾防不勝防。可是如今我等兵力充足，大可以時刻派人注意這三處。無論他從哪里渡河，我都可以盡速率軍揮殺，轉瞬便叫他葬身黃河！”

“那是那是！”帳內眾人均是贊同。水戰不同于陸戰，就算你兵力再多，如果不通水戰的話，只能被人撞沉船只，葬身黃河。雖然河對岸曹軍不下十萬，但是大部分都是旱鴨子，甘寧有信心，就靠這三萬水軍，足以讓他們無法飛過來。

不過一連半個月，對面的曹軍一點渡河的跡象都沒有。甘寧雖然納悶，卻也不敢怠慢，生怕對手是玩什麼突然襲擊，當下一邊派出細作仔細打聽，一邊準備加強戒備。數日后細作陸續回來了，卻帶給他一個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消息。

“什麼，曹軍在連夜趕制鐵鏈？”不止是甘寧，所有的人都感覺極為詫異。夏侯惇連夜做鐵鏈作甚？甘寧摸不著頭腦之余，只得一邊先派人去通知劉備，一邊加強戒備。

“不好，曹軍是想渡河了！”聽完甘寧送來的消息之后，龐統只是稍一思索，隨即大驚失色道。劉備聞言頓時愕然，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問道：“士元，你這話什麼意思？”

“主公，速速派人通知甘將軍，曹軍馬上就要渡河了，讓他不要出戰，只要堅守水寨即可！”龐統緊張之余已是語無倫次了，劉備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照做了。許久，稍微平靜下來的龐統，長嘆一口氣道：“沒想到曹軍竟能想出這等絕計來，如此，我荊襄水師縱然犀利，也是勝多敗少了！”

“士元，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劉備看龐統這一驚一乍的，已經是徹底糊涂了。龐統嘆了口氣，隨后對眾人道：“主公，諸位，我等之所以困曹操于絕境，全在于荊襄水師封鎖黃河水道而已。若非如此，只怕曹操援軍早已源源不斷而來了。”

“那是自然，可是如今曹操打造鐵鏈，莫非與我水師有何不妥？”劉備繼續問道，這時魯肅也已經想通了問題的關鍵，臉色頓時一變。

“荊襄水師之所以勝過曹軍，全在于水船熟練。黃河之上風浪顛簸一點的船只都會不穩。曹軍莫說強攻渡河，就是想平穩地將一艘船從河北開過黃河，也是不易。但是如今他們打造了鐵鏈，若是將船只用鐵鏈連成一片之后，不止可以減輕顛簸，一旦開戰，若是荊襄水師以艨艟斗艦去沖撞對方，也撞不過這連成一片的連環艦船，一旦曹軍渡河成功，那恐怕主公就要準備和曹軍一決勝負了！”龐統一口氣道。

龐統這話一說外，頓時整個大帳靜得可怕，所有人都覺得龐統的話雖然有些虛無縹緲，就憑幾根鐵鏈就妄下結論，但是這種事一旦發生，自己就會非常被動了，當下都是臉色大變。

劉備表情也是有些慘白，不過過了一會兒就恢復了正常。“諸位擔心什麼，河北的援軍就算能渡過黃河，可是人數也不會太多被我圍困于許昌已有兩個多月了，不足為慮。諸位回去整軍備戰，若是曹操援兵到此，將其一舉擊潰便是！再說了，甘興霸精通水戰，其會被幾條鐵鏈給打敗。說不定曹軍還沒渡過黃河，就叫他給送進黃河了！”劉備神情自若地道。

劉備高亢的聲音，也讓眾人心情放輕松了不少，當下各自整軍備戰不提。劉備轉過身去，看著北面的官渡，心里卻是在暗暗祈禱，甘寧的水師不要出事才好。

李洪元

第二十三章 救援許昌

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甘寧派人送信給劉備的那天晚上，官渡對面的曹軍突然大舉渡河。甘寧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親自率人去迎戰，或者說是去欺凌一下這些河北旱鴨子。

甘寧萬沒料到的是，自己這一下是踢到鐵板了。剛剛一開船出了水寨，甘寧就嚇了一跳：敵軍居然是一只只船都用鐵鏈連在一起的，整個組成數個巨大的水上堡壘，緩緩地向南岸壓來。

雖然吃驚，不過甘寧已經沒得選擇，還是硬著頭皮和對方硬碰硬。結果一開戰，自家的艨艟和斗艦都被對方的連環戰船給撞得七零八落。甘寧急了，出動龜船再去對撞，不想龜船雖然能將對方的連環戰船之中的某一艘給撞破，但是在那些鐵鏈纏繞之下，龜船也被束縛住，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殺到河南。

接下來就更被動了，敵軍上岸之后，甘寧被迫與之在水寨決戰。一通魂戰之后，三萬荊襄水師傷亡過萬，甘寧被迫走嵩山大道，往宛城方向撤去。其實曹軍算上落水而死的，傷亡決不下于兩萬。但是無論如何，總算是徹底打通了黃河水道了。在占據官渡之后，曹彰即刻命人抓緊時間利用這些船只搭建起一條浮橋，以供后續的援軍趕來。同時派人去聯絡曹仁與徐晃，準備攻打許昌，策應曹撤出重圍。

“三弟！”就在曹彰忙得如火朝天之時，曹丕突然也率人來到了官渡。

“二哥，此處兵荒馬亂，你不留守鄴城，怎麼跑這里來了？”曹彰看到曹丕前來官渡，也是大吃一驚。

“鄴城有公達先生駐守，諒無大礙。我和先生商議過了，此番出兵許昌乃是為了救出父王，因此就率領這最后的五千虎豹騎前來助戰！”曹丕指了指自己身后那虎背熊腰的虎豹騎笑道。曹彰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有了虎豹騎，那麼救出曹可就勝算更大了。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二哥需得小心啊！”曹彰稍一猶豫，還是提醒道。按說他是弟弟，如此對兄長說話甚是不妥。不過曹丕一擺手道：“三弟多慮了，你我均曾隨父王遠征鮮卑，這沙場征戰見得多了，愚兄自是理會得。”

“那便好！”曹彰點頭道。這時夏侯惇的大軍也已經盡數過河，眾人合並一處，除去渡河之時落水溺死的，十萬援軍，剩下的約摸還有七萬多人。當下聽從夏侯惇的提議，先駐守陳留，待匯合了曹仁的梁郡的劉萬多人，合並一處再去許昌救援曹。

“父親那里還有數萬人馬，加上我們和仁叔，三處軍馬聯兵一起只怕不下二十萬，而且都是能征慣戰的百戰精兵。漫說救出父王，就算是趁勢擊破劉備，也是不在話下！”陳留城中，曹彰也是興奮難當地道。

“三弟莫要大意！”曹丕示意曹彰冷靜一點，然后才嘆道：“我來之前與公達先生商議過了，他認為中原之戰，劉備至少可以調動四十萬大軍。”

“會有這麼多？”聽了曹丕這話，曹彰也是有些愕然地道。曹丕點了點頭，然后細細解釋道：“劉備的老底子乃是徐州軍，他得糜竺、陳登之助，聚起精兵十余萬。后占據淮南、江東和豫州，又得兵十余萬。劉表將荊襄送于劉備，荊襄之地人丁眾多，足可以再養兵十余萬。加上交州和青州，劉備還可再得兵約摸十萬。且聽聞劉備招募山越，五溪蠻人為軍，足足有七八萬，這些異族驍勇善戰，戰力更是不容小覷啊！劉備除了駐守青州以防公明將軍的軍馬，以及宛城的守軍，足可以調動四十萬大軍與我等決戰。”其實他還漏算了一筆：前番賈詡毒計加上關羽和張遼的攻勢，又有四五萬曹軍被劉備收編了。

“這樣啊！”眾人聽了曹丕的話，也是頭皮有些發麻。夏侯霸愣了半晌，最后弱弱地問道：“既是如此，為何我等不多出動些軍馬？”

“我也想啊，可是並州牽紹將軍那里的邊軍自然是不能動的，加上前番征討袁譚，雖說是一帆風順，但是耗費錢糧頗多。當此情形，最多也就只能再出動十萬大軍了。公達先生說了，就算是救出父王，也要盡早結束戰斗。否則的話，軍糧必然接濟不上。”曹丕嘆道。

“原來如此！”眾人這才明白，原來這次出兵，自己手頭上並不是很寬裕啊。就在這時探馬來報，曹仁大軍已經出了梁郡，估計最多兩日便可至陳留。聽得這話，眾人心里稍微松了口氣。

夏侯惇稍微松了口氣，劉備現在卻是感覺壓力甚重。許昌城下，劉備已經收到消息，曹彰已經率軍成功渡過了黃河，入駐陳留，同時梁郡的曹軍也開始往陳留運動。

劉備明白，曹彰和曹仁準備聯兵一處，來這里和自己一決勝負了。想明白了這一點，劉備也是麻利地運轉起來。將官渡乃至許田各處的人馬統統撤回來，留到許昌準備和曹軍一決勝負。同時，留作預備隊的其余幾處軍馬也是調動起來，準備在許昌城下給曹來一記重拳。

“魏王，適才北面燃起狼煙，看來是仁哥他們的援兵到了！”許昌城中，曹洪興奮地一溜小跑過來對曹道。后者聞言也是一愣，隨即連忙跑上城頭往北面看了看，果然是約定好的狼煙。

“子廉，傳令下去，整軍備戰，準備突圍！”曹沉聲下令道，曹洪聞言飛奔而去。一旁的賈詡看了看那狼煙，心里盤算著即將到來的突圍戰，心里卻是沒什麼底子，似乎自己還是遺漏了什麼，但是想來想去卻又想不起來了。

一直悠閑了數月的攻守雙方立即運作起來，整個許昌城下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了。三日后，曹仁和夏侯惇的大軍慢慢出現在許昌東面的地平線上。

“來了！”遠處的一個山坡上，劉備等人悉數在列。看著越來越近的曹仁和夏侯惇，一向聒噪的張飛也是沉默了。此時經過劉軍這幾個月來的辛勤勞動，數道防守陣線已經構筑完畢，壕溝、陷阱、統統橫貫在曹仁和夏侯惇的面前。

“元讓叔，就讓我率虎豹騎先沖開一條血路至許昌城下，救出父王！”看著近在咫尺的許昌城，曹彰越來越壓抑不住自己的戰意了。夏侯惇尚未開口，一旁的曹仁已經緩緩地道：“不可，劉備在前面布置下了太多的陷阱。若是虎豹騎直接闖陣，只怕是死傷慘重。我看還是先上步兵，清理路面之后，再以虎豹騎重開一條血路，進入許昌救援主公！”

“子孝所言甚是！”夏侯惇也是更為贊同曹仁穩妥的戰略。當下在曹仁的指揮下，曹軍以兩千人為一部，各種步卒在都伯、屯長的指揮下，開始往許昌城下慢慢前進，一路上不斷有人掉進陷阱之中。這些陷阱里面，都?上了削尖的硬樹杈子，落下去之后絕無活命之可能。

“放箭！”看著曹軍磕磕碰碰已經進入弓箭的射程之內，負責狙擊的陳到一聲怒吼，各種恭候多時的弩箭開始發威了。最前排的乃是勁道最足的床弩，然后是踏弩，還有銅匣弩。再接下來，就是各種弩炮、普通弓弩。以勁道強勁的弩炮破快敵軍的盾牌，然后再以各種其余弩箭狙殺失去掩護的曹軍步卒，陳到行使的就是這樣的策略。

“好厲害的箭矢！”城頭上的曹，城下的曹仁和夏侯惇眼見在劉軍怒號的弩箭之中，自己的步卒猶如風中的紙片一般，紛紛被射倒射穿。桑木制造的大盾牌，卻被對方的床弩輕松射破，簡直就是形同虛設。至于失去盾牌掩護的士卒，那更是赤露?露?地淪為活靶子，被射成一串串糖葫蘆更是常有的事。

此次許昌城下的狙擊戰，與當日街亭趙峰狙擊夏侯淵又有不同。趙峰入駐西川不過一年多，雖然日夜趕工打造，但是川軍的各種弩箭配備，比起中原的荊州軍和徐州軍，無論是數量還是威力，那還是要差不少的。如今曹仁等人算是見識到真正的弩箭的威力，簡直是殺人機器一般。

“子孝，這樣下去的話只怕是不行，還是集結起來所有人馬，一起沖吧！”夏侯惇看了看進入射程之后走了不過數十步的那兩千人，現在已經剩下不足一千了。要是再這麼使用添油戰術，除非是耗到對方箭矢用完，否則休想能接近許昌城下。

“沒錯，沒想到劉備的弓弩竟然這麼厲害！”夏侯惇也是感覺自己的背后涼颼颼的，就算是他們這種久經沙場的千人斬武將，也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麼厲害的弩箭。當下二人不再是一波一波的派人上，而是集結起所有的步卒，將陣線完全散開，然后朝著對方的狙擊陣地沖過去。

“曹仁這是要拼命了啊？”土坡上的劉備看到這一幕，也是嚇了一跳。大軍要是一起沖的話，由于士卒相互之間太過密集的關系，弩箭所造成的殺傷可就比之前大多了。幾乎是每踏出一步，就有成百上千的曹軍將士被射死。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只有這麼大軍壓進，迅速突破我軍陣地，才能減小之后的傷亡。否則的話遷延日久極少成多，只會傷亡更重！”魯肅看了之后卻是嘆道。劉備默然點頭，這時龐統也開口道：“主公，如今夏侯惇與曹仁已是盡數來此，我等還是依照之前的計策行事吧！”

“正是！”劉備點了點頭，隨即一名旗語兵打出旗語，遠程指揮弓弩手身后的陳到。后者看到旗號之后，也是一邊指揮弓弩繼續射擊，一邊吩咐下去準備第二步作戰方案。

李洪元

第二十四章 龐統的計策

“撤！”在射出又一波箭矢之后，陳到忽然一揮手，接著所有的弓弩手開始有秩序地撤退，從兩側避開敵軍，繞過許昌城開始往西面撤去。

“怎麼回事？”曹仁和夏侯惇一見適才還在拼死阻擊自己的弓弩手突然就這麼撤了，頓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過小兵們可就顧不上這些了，沒有了那可怕的箭雨，他們只需要再跨過前面那幾條壕溝，就可以順利完成既定目標，進入許昌城了。

“怪，撤得太怪了！”許昌城頭上，曹喃喃自語道，城下的曹仁和夏侯惇也在面面相覷。不過緊急的軍情容不得他們猶豫太久，在派出斥候確信周圍沒有什麼異常之后，曹仁和夏侯惇小心翼翼地指揮大軍，往許昌城慢慢移動過去。待到他們到了城下之后，曹下令打開城門，放大軍進來。

“父王！”在見到分別數月的曹之后，曹丕和曹彰已是泣不成聲。“子桓，子和，何須故作這小兒女之態啊！”曹雖然是教導兒子，但是話里欣慰的意思還是顯而易見的。被圍困良久之后讓兒子救了出來，饒是曹一世ji?n雄，也忍不住心中激蕩。

“魏王，我等救駕來遲，還請魏王恕罪！”接下來是曹仁和夏侯惇等人，曹一一好言寬慰。這時夏侯惇猶豫半晌，還是咬牙開口道：“魏王，月前奉孝先生已經過世了！”

“什麼？”曹劫后余生，突然聞此噩耗，一時間也是感覺一陣眩暈，險些就站立不穩。眾人連忙扶起曹至廳內坐下，喘息良久，曹制止住要喊醫生的曹丕，澀然開口問道：“子桓，奉孝是怎麼去的？”

“奉孝先生乃是積勞成疾！”曹丕一臉悲痛地道，隨即將郭嘉帶病出征遼東直至病逝的經過，以及他留下鐵索連環之計助大軍渡河，都給原原講了一遍。曹等人聽了固然是唏噓不已，就連已經知道了的夏侯惇等人再聽曹丕這一講，也是各自嘆息。

“奉孝已死，此天喪我也！”曹愣了半晌，突然大叫一聲，隨即倒在桌案上不醒人事，這下眾人都是慌了，連忙叫來醫士查看。

一眾醫士聯合治療了約莫半個時辰，這才一個個滿頭大汗地出了房間。曹的病情大家也清楚，純是因為乍聞噩耗之后心情激蕩，以至于頭風病復發，這才回突然昏厥。現在經過一眾醫士的治療，總算是穩定下來了。估計再昏睡個幾個時辰，就能復蘇，眾人聞言這才放心下來。

等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這天晚上了。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曹感覺到嘴里有些苦澀，知道自己已經喝了藥。提起精神哼了幾句，坐在一旁打盹的曹丕和曹彰連忙聞聲而動。

“父王好些沒有？”曹彰連忙湊上前問道，曹丕則是將一個軟墊子墊在曹身后，扶他坐了起來。“為父好多了，子和，眼下軍情如何？”曹輕輕晃了晃腦袋，迅速就調整好了狀態，開始詢問曹丕軍情。

“甚是怪異，劉備這廝自從我等進城之后，就撤得不見蹤影。元讓叔父已經派出斥候巡視方圓三十里，卻是未見劉備一兵一卒！”曹彰有些難以置信地道。他也是打過仗的人，像這樣無緣無故的大撤退卻從來沒見過，直覺告訴他，劉備要耍陰謀了。

“知道了，去叫文和過來！”曹淡淡地道。這種事情就不是曹丕和曹彰所能解惑的了，還是要和賈詡商量看看，劉備到底想搞什麼花招。

等賈詡進賬之后，曹已經恢復了常態，不過還是坐在床上接見了賈詡。“文和，劉備突然撤軍，你怎麼看？”示意賈詡免禮之后，曹徑直問道。

“必然有詐！”賈詡說得很直白。

“為何如此？”曹有些玩味地問道。

“我等在得到子孝將軍等人援兵之后，雖有不下二十萬大軍。只是此處距離劉備腹地甚近，他足可以調動大軍與我等決一死戰。如今倉促撤軍，此間必然是有詐！”賈詡淡淡地道。

“我也想過，如果是這樣，文和你估計劉備會如何使詐？”曹眉頭微皺繼續問道。

“這個，詡實在不知啊！”賈詡嘆道。要是連這個都能想到，那賈詡真是比神棍還神棍了。曹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文和，那依你之見，現在我等該當如何呢？”

賈詡稍微一沉默，最后還是開口道：“以詡之見，如今我等坐困許昌空等劉備，終究非上策。河北尚有雄兵數十萬，更兼袁譚已然伏誅，並無后顧之憂。如今可等主公病情痊愈之后，或揮軍主動出擊，在逼出劉備的主力之后，與之決一死戰；或是以穩妥為上，回軍河北，再作打算！”

“此言不差！”曹點頭道。現在曹略一思索，卻還是有些猶豫了。原因無它：許昌曹丟不起，但是也守不起。

眼下曹在河南，加上山陽徐晃的四萬守軍，也不過將將過二十萬大軍。若是回軍河北，固然是穩妥的很。但是在自己兵敗被圍數月之后，損失慘重姑且不說，士氣低落更是在所難免。加上劉備圍城日久，許昌糧草已是不足，因此縱然是撤軍之后留下大兵駐守，只怕也未必能保住許昌。

但是就算是守不起，曹也不能就這麼把許昌丟了。不止是為了自己軍事上的利益，更是為了自己治下的人心。曹雖然雄踞河北，但是輔佐他發家的大部分文武官吏，如荀氏兄弟、夏侯族都是兗州和豫州之人。這些人自從十多年前跟隨曹起兵之后，由于豫州當時盜賊橫行肆虐，他們的宗族子弟就都先后搬去聚居在相對安寧的兗州。眼下曹要是棄許昌而走，那麼劉備就可以從容地從荊州和青州以及徐州三面夾攻兗州，這樣一來曹的老底子，算是徹底被抄了。曹可不想將十年前被趙峰抄家的悲劇，重新再上演一次。

很矛盾，也很諷刺。原本對于曹來說戰略意義極為重要的許昌，就因為這次司馬懿自作聰明的計策，結果被生生整成了一塊激肋。曹是守也不是，棄也不是。想得一多，這腦袋又有些疼了。

看了看眼前不置可否，等他拿主意的賈詡，曹知道，其實賈詡心里還是傾向于先撤軍的。他那第一個引誘劉備主力決戰的提議，只要稍微有頭腦的人都能明白，現在這個狀態的曹，以不占優勢的兵力去和劉備掐架，雖然不至于以卵擊石，但是很明顯處在下風。曹想了想，還是示意賈詡先下去，自己準備先和曹仁與夏侯惇商議一下，看看他們能怎麼辦。

但是沒等曹商議個結果出來，這天下午，剛剛打探消息回來的探馬就帶給曹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劉備大軍占據了梁郡？”曹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劉備沒事跑那里去做什麼。

“正是，劉備大軍在夏侯將軍與曹將軍來到許昌之前，就陸續撤軍東進，取道汝河直ch?梁郡，已于昨日占據了梁郡！”這名探馬低聲道。

“我不是也留下了一萬守軍給張?義去留守梁郡嗎，怎麼會這麼快就叫劉備給攻陷了？”曹仁不由得愕然道，梁郡乃是他負責守衛的，現在他一跑梁郡就出事了，這個罪責他可吃不起。

“梁郡副將糜芳趁張將軍不備，偷偷打開南門，策應劉備進城。張頜將軍苦戰之后，卻還是沒能守住城池，眼下張將軍已經收拾兵馬，前去山陽投奔公明將軍去了！”這名探馬低聲道。

“糜芳？”曹聞言當真是哭笑不得，自己這次起兵就是拿他做文章的，沒想到謊言重復多了就是真理，糜芳這個軟骨頭在劉備兵臨城下之際，又再次獻上了城池，當真是報應不爽。不過曹也知道，在曹仁離開之后，張頜靠一萬守軍去留守梁郡，面對劉備數十萬大軍攻城，只怕也守不了太久。就在這時，另外一名探馬又來稟報。

“啟稟魏王，三日前荊州守將李通率軍兩萬自宛城北上，已經占據了宜陽縣！”這個探馬又給曹帶來一條更加令人費解的消息。宜陽縣隸屬司州，不過那里城墻低矮，又不是什麼戰略要地，李通當真閑的蛋疼去打那里作甚？

“不好，劉備是想把我大軍割裂在兗州之地！”賈詡在看過地圖之后，突然臉色大變地道。

“文和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曹彰腦子還沒轉過來，但是曹臉色也已經變了。

“諸位請看！”賈詡指著地圖對眾人道：“如今劉備已經攻下梁郡，在占據宜陽之后，若是再拿下陳留，我等便徹底被卡在許昌潁川之地，東進則被陳留所阻，西進則被宜陽所阻，東西兩面皆有劉備大軍。如此，劉備不需費力征戰，只需坐等我等糧草耗盡，軍心不穩，便可不戰而勝了！”

“什麼？”曹彰聞言頓時臉色大變，再盯著地圖看了半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道：“如此，豈不是大事休矣？”

“只怕未必如此吧！”曹仁就比曹彰沉得住氣多了，指著地圖上的宜陽，曹仁開口道：“宜陽城墻矮小，李通不過兩萬守軍。待我揮軍攻打，數日之后便可攻下宜陽，打通回司州之路啊！而荊州軍馬已被關羽抽調一空，眼下只怕是也抽不出別的兵馬增援李通了。”

“宜陽毗鄰洛水，劉備水師便利。前番官渡雖被擊敗，但是甘寧逆流而上直至司州腹地，眼下怕是已經進入洛水，協助李通守衛宜陽了。”賈詡嘆道。事實上正如賈詡所言，這就是龐統在聞知甘寧兵敗之后，迅速為劉備擬定的戰略，即不拘泥于將曹困于許昌，反而以優勢的兵力拿下周圍的城池，將困守曹的牢籠，由許昌換成潁川。而此時，劉備正親自率領大軍攻打濟陰。一旦拿下濟陰，就可以直取東郡，將曹在黃河以南的地盤徹底割裂開來分成三塊，自東往西分別是山陽的徐晃，中間的陳留和潁川諸郡，以及西邊的河南諸郡。

李洪元

第二十五章 大將徐晃

梁郡治所，睢陽城中。

剛剛拿下睢陽的劉備，坐在睢陽府衙的主位上，關羽等文文武眾人列次左右或站或坐。而在中間，則是跪在地上瑟瑟抖的糜芳。

劉備眉頭微皺，臉色猶豫了半晌，最后還是嘆道：“子芳，別來無恙啊！”

“主公，糜芳自知罪孽深重，先前投靠曹操，如今又協同曹操設計主公。幸得主公吉人天相，否則糜芳萬死也難贖罪啊！”糜芳跪在地上顫聲道。劉備聞言嘆了口氣，不止是他，關羽、張飛乃至魯肅都是默然。在這個時候碰到糜芳，實在是大家所沒能預料到的。更沒料到的是他居然會打開睢陽城門，策應大軍進入城中。這其中的事，當真是讓人一時間難以回味。

“罷了，念在你今日開城投降的份上，我就不殺你了。但是你數次背反，我也不能再容你了。從今以后，你就回徐州的老家，閉門不出，布衣素食以度余生吧！”劉備猶豫了半晌，想到自己夫人還有糜竺，終究是沒下殺手。

“多謝主公不殺之恩！”糜芳死里逃生已是淚流滿面，隨即屁滾niao流地走了。劉備感嘆了幾句，隨即精神一振對眾人道：“諸位，我等如今已然拿下梁郡，只需再拿下濟陰和東郡，便可徹底將曹bsp;“正是如此！”眾人均是喜笑顏開。只要拿下東郡，就可以控制延津和白馬等地，到時候就算曹操從官渡調兵，水師攔截起來也是更加有針對性。這也是龐統在得知官渡失守之后，迅為劉備擬定的翻身之策，就算集中優勢兵力，趁著梁郡和陳留等地空虛，迅拿下這幾處，將曹操由被困在許昌，改為被困在潁川而已。

類似于大話西游里唐僧所說的那樣，潁川對于曹操來說，不過是一個更大的牢籠而已。此時他北靠黃河，東有陳留，西有宜陽。至于南邊，張遼率軍五萬在汝南隨時恭候其大駕光臨。劉備想想曹操現在的處境，也是洋洋得意。

“探馬來報，東郡和濟陰守軍都是只有數千人，守將王忠更是無名之輩，兄長少歇，待我去拿下王忠的腦袋！”眾人嬉笑一陣，張飛先自告奮勇道。

“此事何勞三將軍，我紀靈願意代勞！”作為阻擊張繡的失敗者，紀靈不得不找個機會給自己掙點面子了。類似的管亥，孫輔等人都是主動請纓。劉備笑瞇瞇地正準備點將，卻見此時一名校進來稟報道：“主公，城下有一彪軍馬前來挑戰，領頭的居然是魏延將軍！”

“什麼，魏延？”劉備聞言一愣，隨即連忙納悶地率領眾人登上城頭，去看個究竟。

“主公？”城下耀武揚威叫陣的魏延一見出來的居然是劉備，也是大吃了一驚，連忙下馬進城來拜見劉備。

“文長不是在齊郡和徐晃對峙嗎，為何來此？”劉備在見禮完畢之后，有些奇怪地問道。

“主公有所不知，三日前徐晃突然撤軍離開山陽，退守東郡，我率軍占據山陽之后，想起主公一直被梁郡所阻，故而率軍南下助戰。濟陰守備空虛，已經被我攻下，不想主公也已經攻下梁郡了！”魏延也是有些意外地道。

“什麼，徐晃退守東郡？”劉備聞言臉色也是一變，不止是他，其余諸人也是一臉愕然，隨即惋惜不已。“徐晃麾下有四萬軍馬，守衛東郡綽綽有余，我等倉促間只怕難以將曹孟德困死與河南了！徐公明果然是當世良將，當機立斷退守東郡，為曹操留下這一條退路！”設計者龐統稍微一思索，最后卻是嘆道。魏延聞言則是徹底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連忙問端倪，一旁的魯肅連忙將事情經過和他說了一遍。

“哎呀，早知如此，我就該揮軍直取東郡啊！”魏延懊惱道。雖然攻取山陽和濟陰也是大功，但是和堵死曹操的退路相比，這個功勞卻是多了。

“既是如此，以軍師之見，我等該當如何？”劉備也是有些急了，連忙向龐統問道。龐統思索良久，最后卻是苦笑道：“如今割裂曹操已是不太現實，有徐晃駐守東郡，只怕曹操會盡快撤回河北。想要一舉困死曹bsp;“這樣啊！”大家一聽這話心頭都有些沉，魏延本人更是懊惱不已。劉備也是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打起精神道：“諸位何需懊惱？此番雖然未能將曹孟德一舉困死，但是山陽、濟陰諸郡已被文長拿下，加上許昌城下曹軍被殲滅不下五萬，已是大勝，更別說隴西伯濤那里也是大勝。曹孟德妄自聰明，最后卻是損兵折將！”

領導這勉勵的話一出口，眾人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不過這時魯肅略一思索，最后還是開口道：“主公，如今曹操尚在許昌，縱然要從東郡撤回河北，也非倉促間可行。我等何不盡早揮師北上，或能截住曹軍，將其殲滅與黃河之畔！”

“不錯，主公，若是盡快進軍，或許還能追上曹操！”龐統稍一思索，也是同意魯肅的意見，只不過語氣不太肯定。能否成功，就要看老曹到底跑得有多快了。而根據經驗，曹操跑路的本事向來不差。所以追與不追，就看劉備願不願意賭一把了。

“此外，肅以為曹操若撤，必然會棄許昌與不顧，可知會汝南的張文遠將軍率軍北上，趁機攻占許昌！”魯肅又道，劉備連忙點頭，派人去汝南通知張遼依計行事，自己與關張二人親自率領十五萬大軍，連同風云騎軍，北上攔截曹bsp;正如龐統所料的那樣，許昌的曹操原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突然徐晃遣人來報，說是他已經回軍堅守東郡，頓時大喜過望。

“徐公明棄守山陽郡，豈不是將兗州拱手讓與劉備嗎？”曹彰怒道，話音剛落卻聽見自己的父親冷哼一聲，知道曹操心中不喜，也不敢再說什麼了。謀士劉曄見此情形，輕嘆一聲上前道：“魏王，如今徐公明將軍退守東郡，總算是為魏王守住了一條退回河北的道路。眼下大軍糧草只夠支撐不足一月，還是先行撤軍河北，再作打算吧！”

劉曄雖是淮南人，不過也算是曹操麾下兗州集團的元老了。現在他都提議不要困守許昌，那基本上就意味著兗州集團默然丟下許昌了。雖然丟棄家鄉很讓人不爽，但總比死在這里強。曹操看了看夏侯惇等人，眼見眾人均是反對，最后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我等就揮軍東進，自東郡撤回河北！子孝，你率軍五萬留守陳留，修復官渡的渡口！”

“諾！”曹仁應聲道。大家都明白，這是曹操還想在兗州留兩個落腳點，好方便日后殺回來。只要東郡和陳留在手，就可以保證黃河渡口不失，屆時總能有辦法過來再戰。布置完這一切后，曹操即刻下令，全軍開拔，往東郡撤退，準備退回河北。

一路上自從出了許昌，曹操就很沉默。一個人騎馬奔馳，曹丕和曹彰固然插不上話，賈詡和夏侯惇等文武重臣卻也識趣地沒有上去討罵。被人這麼狼狽地逼著逃走，曹操不是沒有過，但是那都是至少十年前的事了。現在曹操乃是魏王之尊，再被人逼得如此狼狽，實在是有損威名。受他影響，曹彰等人也是一直沉默著，只是盡量全前些。

“主公且慢！”悶聲前行的眾人突然被一聲斷喝嚇了一跳，眾人看去卻是一向沉默寡言的許褚。

“仲康，怎麼了？”曹操知道許褚不會無的放矢玩什麼冷幽默，他一飆必然是有事了，當下連忙問道。

許褚沒有說話，反倒是跳下馬來趴在地上仔細聆聽。眾人均知許褚的耳力了得，往往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都逃不出他的耳朵，當下眾人也都不做聲，看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怎麼樣仲康？”曹操等許褚起身之后問道，許褚眉頭微皺，不過還是老實答道：“魏王，南面有一支軍馬正往這里趕來，人數不下十萬，應該是沖著我們來的！”

“什麼？”這話一出口，眾人臉色均是微變。南邊來的這麼一只大軍，只可能是劉備的人了。這里距離東郡還有一段距離，緊趕慢趕，還是讓劉備給趕上阻擊了。曹操身邊除去分兵留守陳留的那五萬人，剩下的也就剛剛十萬出頭。考慮到曹操剛剛經歷過大敗和圍困，士氣問題很不樂觀。

“大哥，是曹操！”遠遠看見曹軍的大隊人馬，還有曹操的大旗，張飛興奮地哇哇大叫。劉備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在他身旁，關羽一雙丹鳳眼也是瞇得更了，不過從中射出的凜冽的殺氣，還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準備接戰！”看到劉備軍已經停下來擺好了陣型，曹操輕聲下令道。在他的身后，曹軍也已經整裝待，在各個將領的指揮下，隨時做好了戰斗準備。曹操自己坐鎮中軍，夏侯惇在左，李典在右，曹洪、于禁還有曹彰等將在中，也是針尖對麥芒。

“給我沖！”卻是夏侯惇一聲令下，先率領左翼人馬向劉備軍沖去，接著右翼的李典也是動攻擊，而正中的曹純在等他們動攻擊之后，才率領虎豹騎從正面硬沖劉備的中軍，反倒是后先至。曹操的策略很明顯，就是想靠虎豹騎無與倫比的沖擊力面對面沖垮劉備。進而取得這場遭遇戰的全面勝利。

李洪元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決戰

“大哥，這就是虎豹騎了！”看著氣勢洶洶的虎豹騎，關羽輕聲道。劉備點了點頭，一向沉穩的臉上也有些變色。從那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劉備就知道，這支虎豹騎，絕對比自己從前碰過的任何一支軍馬都要來得厲害。要是光靠自己的這點人手，固然可以擊退他，不過難免要大費周章，還好自己早有準備。

“三弟，你先率風云騎軍接戰，算算行程，子龍和伯濤也快到了！”劉備淡淡地道。沒錯，劉備一開始就沒打算靠自己中原的部隊解決曹的虎豹騎，在龐統提出圍困之計之后，劉備就下令調取漢中趙云的那數千西涼鐵騎前來助戰，讓趙峰與之一同前來。可以說，除了徐晃主動放棄山陽退守東郡，所有的一切劉備掌握之中。這樣一來，曹就多了一兩天從容撤退。趙峰和趙云以及張任、馬岱等人緊趕慢趕，還是只能勉強趕上這一戰。

“大哥所言不差，也只有西涼鐵騎能對付虎豹騎！”關羽點頭道。騎兵不同于步兵，主要就在于騎兵的威力，大半是取決于騎兵戰馬的沖擊力。虎豹騎配備的都是並州和遼東良馬，因此比劉備的中原馬要好些。現在西涼鐵騎配備的乃是西涼馬，性能比並州和遼東馬更好一些。劉備軍中也就上次臧霸守上庸的時候，弄了幾千匹西涼好馬，加上關羽繳獲張繡的，和趙峰用糧食換的，籠統也才不到九千匹。除去一些重要武將的坐騎換一換，最后也就剩下七千匹。上次劉備將這七千匹幾乎全都借給了馬超，加上原有的四千川軍騎兵，這才助他奪回西涼。而趙峰和趙云在接到命令之后，就立即調集漢中剩下的六千西涼鐵騎，從漢中經東三郡至南陽，再至豫州助戰，一連趕了將近十日的路，將將趕上這次會戰。

“三弟，就全看你能不能先撐住了！”劉備看了看越來越近的虎豹騎，鄭重其事地對張飛道，后者罕見地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下自己身后那一萬多風云騎軍，還有那隨魏延而來的數千白馬義從，張飛知道，就看自己能不能先拖住虎豹騎，為步軍爭取時間了。

“給我殺！”不等虎豹騎沖到面前，張飛一聲怒吼，隨即率領身后的騎軍主動迎了上去。以他自己和他那燕云一百零八騎為核心，整個所有的騎兵擺成一個鋒矢陣，準備和虎豹騎硬碰硬對撞。雖然可以使用鶴翼陣加強防守，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劉備他們就被迫隨自己一同被動防守，從而坐失殲滅曹的良機了。而若是纏斗游斗，對方大可以撇開自己不管，去為難劉備的步卒。因此想來想去，除了硬碰硬對抗，張飛現在還真是沒得選擇。

“哼，張飛匹夫，有勇無謀，竟然敢和我虎豹騎對撞？”曹純看著主動殺上來的張飛，心中卻滿是不屑。在他看來，敢和虎豹騎對撞的，下場就會和當日的袁譚一樣，被徹底撞散了。

“砰”一聲，一名風云騎軍和一名虎豹騎對撞起來，不出曹純所料，虎豹騎的沖擊力絕對比張飛的風云騎軍要強。不過場面倒也不至于徹底的一邊倒，在張飛的帶領下，風云騎軍和白馬義從靠著鋒利的馬刀，也和虎豹騎近身肉搏起來，並不是個個都被撞飛了。畢竟你就是篩子，也做不到一點都不遺漏啊。

“殺！”張飛怒吼一聲，猶如半天里打了個霹靂。右手的丈八蛇矛遞出，將對方一名都伯的鐵甲硬生生刺破，蛇矛余勢不衰，硬生生將他刺穿了。一旁另一名虎豹騎的騎士看出便宜，趁著張飛蛇矛未曾拔出，舉起長槍向他的后心捅去。

“呔！”張飛大吼一聲，不待拔出蛇矛，左手順勢拔出腰間的馬刀，也不回頭，直接反手一刀剁去，將這人死不瞑目的腦袋斬了下來。在他身旁，已經有十余具屍體了。

“三將軍，這些家伙好厲害啊！”高覽揮刀劈死了一人之后，也是咬牙咒罵道。這些虎豹騎身穿厚重的鐵甲，高覽殺得數人，自己手都震得有點發麻了。面對這些鐵疙瘩，一旦被圍上，那絕對是個死。

張飛正待說話，驀地感覺到一股凌烈的殺氣向他襲來。幾乎是憑借本能，張飛橫過手中的丈八蛇矛，將對方這一招格開。“當”一聲巨響之后，張飛勒馬退開數步，身形竟是一晃。

“許褚！”認出偷襲自己之人，就是十三年前在徐州城下有過一戰的許褚，張飛胸中的戰意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剛才許褚雖然是偷襲，但是能夠將張飛逼退數步，這等武功絕對不容小覷。張飛也是心里有數，握緊了手中的蛇矛，開始準備和這生平罕見的大敵決一死戰。

“張飛，受死吧！”許褚偷襲無功而返，生性急躁的他也是等不得再交待太多場面話，伴隨著一聲怒吼，山君刀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往張飛劈去，后者拔出丈八蛇矛，開始與之交戰。以他二人為中心，方圓數丈之內其余的人根本就無法近身，若是不幸被激戰的大軍推進去，那麼很快就會被急速飛舞的山君刀和丈八蛇矛削成一堆殘缺不全的肢體，而激戰的兩人卻幾乎不會受任何影響。

“殺！”另外兩側，李典等人率領的步卒，也和劉備麾下其余眾將展開了激戰。魏延，李典，夏侯惇，黃忠，這些當世名將都在這場罕見的大魂戰中充分發揮自己的軍事才能。戰場被迅速割裂成一個個小塊，曹的人和劉備的人已經完全絞殺在一起，雙方紅色與黑色的軍服魂雜在一塊兒。

“這個張飛，竟敢正面硬捍虎豹騎？”遠處的土坡上，曹著張飛這近乎尋死一般的舉動，一向古井不波的臉上也有了一絲動容。不止是因為張飛瘋狂的舉動，更是因為這廝在和虎豹騎接仗之后，居然沒有垮。張飛被許褚纏住了是不假，但是在臧霸和高覽的指揮下，風云騎軍和白馬義從還在頑強地抵抗虎豹騎。戰況之激烈，就連久經沙場的曹也為之驚訝。

在激烈的近身肉搏之中，平均每一個虎豹騎的倒下，都會拉上至少一個對手陪葬。雖然這樣做並不能算不虧，甚至還比較占優勢，可是曹可不滿足于僅僅這樣的傷亡對比。他很清楚，要是不能發揮出虎豹騎那無與倫比的沖擊力，就不能算是將自己的優勢盡量發揮出來。

可是在高覽和臧霸的死纏爛打之下，曹純一直沒有機會將虎豹騎集結起來沖鋒。適才張飛的鋒矢陣硬碰硬，雖然瞬間就付出了兩千騎傷亡的代價，但是卻成功地將曹純拖入陣地戰的泥潭之中。曹著場中的形勢，風云騎軍的表現可比數月前在許昌時要好多了，畢竟經過那一次戰斗的洗禮，他們的戰斗力也在增強之中。

“父王，讓我率人去幫助許將軍他們吧！”看了一眼身后那最后的三千虎豹騎，曹彰主動請纓道。在他身后，乃是摩拳擦掌的曹休和曹洪。曹並沒有說什麼，倒是一旁的謀士劉曄上前道：“三公子休要性急，眼下激戰正酣，三公子縱然是加入戰團，一時間也難以奏效。還是等大軍戰局明朗之后，再以逸待勞殺出來，必可奏效。”

“可是？”曹彰還準備說什麼，就在這時，南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悠揚的號角聲。曹彰愕然住口，和曹一起往南面看去。不需要有許褚那樣的聽力水平，光從對方大軍來時那揚起的塵土，和沉重的馬蹄聲，曹彰就明白，這是一支至少數萬人的騎兵殺來了。

“劉備果然還有后手啊！”劉曄感嘆道，賈詡卻是眉頭微皺道：“劉備哪來的這麼多騎兵？”這話一說完，曹竟然也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不過現在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們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這支氣勢洶洶的騎兵，已經快殺進最南面雙方騎兵魂戰之處了。雖然虎豹騎是天下騎兵中的精銳，但是一旦敵軍有數萬騎兵助戰，就算有許褚這樣的絕世猛將，虎豹騎今天也是死定了。

“劉備不可能有這麼多騎兵的！”曹忽然語氣堅定地道，轉頭看了看曹彰和曹洪，曹即刻下令道：“子廉，子和，文烈，爾等率領虎豹騎，上前與我截住這伙人！”

“諾！”曹洪等人都是轟然應諾道，隨即率領最后的三千虎豹騎，殺向這支塵土之中殺來的神秘騎兵。

“伯濤，似乎我們來晚了一點啊！”趙云看著眼前已是一片魂亂的戰場，有些遺憾地道。

“還沒有晚，來得剛剛好啊！”趙峰粗略一看，就發現場中正是殺到白熱化的階段。劉備和關羽率領的步卒在和曹軍戰斗之中，已經穩穩占據主動；只是張飛這一支風云騎軍，在和虎豹騎的戰斗中卻有些難以為繼。

“先去幫三將軍！”趙峰迅速擬定了策略，雖然幫助劉備可以盡早解決步卒那邊的戰斗，但是萬一張飛撐不住可就不妙了，趙峰決定還是采取稍微穩妥一點的戰略。

“好！”趙云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也不爭辯直接率軍殺入戰團之中。就在這時，遠處曹洪等人也是先后殺到。

“媽的，故弄玄虛啊！”曹洪在離這支神秘敵軍還有數十步時，就不由得罵了一句粗口。他看得分明，這支騎軍大部分騎士的馬尾巴上，都捆著一束樹枝，奔跑起來拖在地上，自然是塵土飛揚。結果硬生生讓這支不過數千人的騎兵，聲勢竟然和數萬騎兵一般。

“趙伯濤！”不等曹洪再罵什麼，一旁的曹休已經怒吼一聲，眼睛死死盯著陣中的趙峰。他不會忘記，就是此人，十年前把自己先生擒再詐城，整個耍的團團轉。現在這里仇人相見，當真是分外眼紅啊！

“喲呵，都是熟人啊！”除了曹彰趙峰不認識，曹洪和曹休都是老相識了。現在一看，自己身邊除了張任，倒也沒別的將領，當下招呼一聲，二人便上前與曹洪等人戰成一團。

“著！”趙峰橫過槍桿蕩開曹洪一刀，接著順勢一槍往曹休刺去，后者也是手忙腳亂接住這一招。這些年來，趙峰一直沒有放松自身的武學修為。現如今他的武功，只怕比起五虎上將這個級別的，也已經是不遑多讓，區區曹洪曹休還不夠他看的，因此以一敵二也是攻擊多過守御，樂得全力搶攻。

而另一邊，張任碰上了曹彰。一個是槍神童淵的二弟子，一手百鳥朝鳳槍浸吟二十多年已是爐火純青；一個年富力強，少年之時就曾遠赴北疆大戰異族。如今這兩個人一旦接戰，也是各顯神通，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然而就和所有的劇本一樣，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

在得到趙云相助之后，高覽和臧霸身上的壓力就減輕了不少。不止是因為西涼鐵騎分擔了一部分壓力，更是因為風云騎軍乃是趙云一手訓練的，現在由他來指揮，可就比越俎代庖的臧霸和高覽得心應手地多了。得到趙云相助，虎豹騎也逐漸開始感覺吃力了。

“受死吧！”驀地一支狼牙箭朝激戰中的趙云后心射去，趙云猶如背后長眼一般，直接閃避開來。回頭一看，卻見恨恨地放下弓箭的乃是曹純。趙云冷哼一聲，隨即調轉馬頭向曹純殺去。

“與我攔住，攔住！”曹純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趙云的對手，現在他盯著自己尋晦氣，頓時有種老鼠被貓追逐的感覺，差點就想撒腿跑路。不過作為一員指揮將領，虎豹騎的締造者，曹純自然不至于這麼慫包。眼見趙云直接殺過來，曹純也是指揮衛兵上前攔截，自己並不撤出戰場。趙云也知道他是虎豹騎的統領，若能斬殺了他，勝過斬殺一般普通將領。但是自己幾次沖殺，都是無功而返。

“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吃我一刀！”就在曹純將將命人擋住趙云的同時，只聽得東面一聲怒罵。轉頭看去，卻是一名小將向自己叫陣。看那樣子，估計最多才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曹純不認識馬岱，因為上次在塞北聯合作戰之時馬岱並不在。眼見這麼一個小兔崽子也敢和自己叫陣，頓時不由得一陣氣結。眼見趙云被北面的人擋住，自己索性殺了這個小兔崽子，以助士氣。想到這里曹純一催自己胯下坐騎，舞動鐵槍直取馬岱。

“你這狗賊敢暗算我妹夫，受死吧！”馬岱大叫一聲，手中的大刀往曹純砍去。曹純也不管他亂七八糟說些什麼，直接揮槍與之戰在一起。

“啊！”

伴隨著這一聲慘叫，虎豹騎統領曹純的上半截身子離開了他的屁股，栽倒在地上，而他下半身還是穩穩地騎在馬上。不過現在不是所有人都有空去關心這一點，始作俑者馬岱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到的血，正準備再戰，卻見不少敵軍都是一臉愕然地看著自己，連打仗都顧不上了，這情景甚是詭異。

看到敵人這麼愣住了，馬岱不由得也愣住了。

半晌，才有一人猶如殺豬一般嚎叫道：“統領死啦！”接著其余的人也都嚎叫起來。適才曹純與馬岱交戰十余回合，氣力不濟，被馬岱一刀砍死。虎豹騎的統領，就這麼死不瞑目被一個小子宰了。當然，他要是知道馬岱十四歲就曾經格斃猛虎，應該不會這麼沖動和馬岱交戰的。

“統領？”馬岱一見虎豹騎士卒如喪考妣般嚎叫，這才意識到自己所殺的乃是重要角色，想到自己初到中原便立下這等大功，馬岱也是大喜過望，連忙率領眾人繼續沖殺。

虎豹騎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銳，一般無論發生什麼危險情況，他們也都不會退縮的。但是今天曹純的死並不在這一般情況之內，不止是因為曹純是虎豹騎的統領，更因為他是虎豹騎的締造者，甚至可以說是虎豹騎的精神領袖。現在他這麼一死，軍心是不可避免地亂了。

“奶奶的，曹純死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馬岱回頭一看，卻是在漢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周泰，但見他搖頭晃腦，看起來甚是惋惜，這倒讓馬岱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很快周泰很快就為他解惑了，“這廝應該死在我手里的啊！”周泰咂咂嘴道，馬岱聞言不由得一腦門的黑線，他總算是意識到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臉皮厚度足以與他大哥相媲美。

虎豹騎不可避免地慫了下來，這是出乎曹意料的。不止是曹，“虎豹騎怎麼亂了？”看到陸續有虎豹騎騎兵潰逃，曹丕也是頗為訝異。曹沒說話，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不出現什麼大的變故，虎豹騎是不會潰退的。

“虎豹騎敗了！”張飛一矛隔開許褚，似有意似無意，突然大吼道。越來越多的劉軍士兵，也開始大吼。吼聲越來越大，不過虎豹騎跑了也就跑了，這樣的吼聲對他們並不起什麼作用。當然了，張飛突然發飆也不是沒原因的，他這麼一吼，曹軍的步卒不可避免地有些亂了。

虎豹騎敗了！這個聲音不久便充斥著整個戰場，正在激戰的兩軍將士雖是百忙之中，還是有人抽空去看看那里的情況。結果他們都看到了，自家的虎豹騎正在陸續往回撤。這樣的情形只能說明一點，他們敗了。

虎豹騎敗了，曹軍的皇牌，曾經橫行大漠的虎豹騎，敗了。

李洪元

第二十七章 大豐收（上）

“魏王，先撤吧！”看著眼前已經有些崩潰跡象的曹軍，賈詡輕聲提議道。{}事實很殘酷，之前剛剛經歷過許昌之敗的曹軍早已是驚弓之鳥，所以雖然雙方人數相當，但是戰斗打響沒多久，他們就已經有些難以為繼。等到虎豹騎敗下陣來之后，他們就更加扛不住了。而事實無數次證明，這種軍隊就算人數再多，也成不了氣候。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的，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不甘心，不甘心啊！”曹操嘴里喃喃地道，似乎是在回答賈詡的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他是天生的征服者，在戰場上一向陪伴他的都是勝利。但是這次中原會戰，先是被在許昌困了五個多月，要不是郭嘉最后的計策，加上徐晃的當機立斷，自己很可能就這麼被困死在兗州了。現在就連想要跑路，居然也還被追上了，想跑都沒那麼容易。 快客小說kkxs.com

曾經在官渡以一當十的曹操，曾經殺得呂布、袁紹這些當時豪強落花流水的曹操，當朝丞相魏王，嘛時候在戰場上這麼被人欺負過？而且他的對手，還不過只是一個織席販履之徒？

不甘心也好，不願意也罷。曹操看著眼前的局勢，也知道需要當機立斷了。不為人知地心中輕輕嘆了一聲，曹操隨即下令道：“讓元讓率軍殿后，大軍撤向東郡。再去派人傳令，讓公明和?義率軍接應。”

“諾！”賈詡應聲道。這時曹操又道：“傳令弓弩手排在陣外，狙擊對方的騎兵。”賈詡連忙再度答應。吃一塹長一智，曹操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被張遼像牛皮糖一樣纏住了。

曹操的中軍吹起撤退的號角，場中的各支人馬開始逐漸脫離戰場，尋機撤退前去東郡。發現了這一戰機的劉備自然不會熟視無睹，在他的指令下，各處軍馬開始加強攻擊，準備盡可能纏住敵軍。

“當”一聲巨響，許褚和張飛各自分開，二人均是氣喘吁吁。適才他們一口氣大戰近二百回合，依然是不分勝負。聽著曹操退軍的號角聲，許褚雖然心中滿是不甘心，不過還是聽從號令準備撤退，畢竟保護曹操的安全，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務啊，不過張飛現在顯然不想讓他就這麼走了。

“攔住他！”張飛怒吼一聲，許褚隨即感到身后數道凌厲的氣勁襲來。不待轉身，許褚立即將手中的山君刀一個回削。

“砰，砰，砰！”連續三聲巨響過后，許褚這才回過身來，看清楚適才向他出招的乃是周倉、廖化和裴元紹三人，卻被自己這種勢大力沉的回掃給隔開。三人之中裴元紹武功最差，已經被震飛了兵刃，吐出一口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一旁己方士卒照應，亂軍之中早已經死翹翹了；廖化武功最高，卻也是連退數步。至于周倉，他那一張黑臉龐也是一陣泛紅。

“駕！”許褚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招已經用盡了全力，現在有些脫力，要是張飛趁虛而入自己絕對是個死。所以在出招之時，就招呼坐騎準備跑路。但是終究是晚了一步，背后的張飛眼見他空門大開，連忙一矛刺出直取許褚后心。

“啪！”卻是許褚無法硬接，只能橫過山君刀，用刀面阻住了張飛這一下，結果大刀被張飛的矛頭給一下敲中，稍微一格還是狠狠砸在了許褚后心上。

“哇！”許褚終究是沒忍住吐了一口鮮血，不過接著這一招的推力，許褚倒是跑得更快了。若非丈八蛇矛實在太長，他這下都不會受這傷。“嘿！”張飛看著趁機逃過一劫落荒而逃的許褚，也是心中極為不甘心。

“奶奶的，下次換大刀，看你怎麼擋！”張飛恨聲道，隨即再次率軍沖殺不提。那邊廂，曹洪和曹休眼見曹操收兵，曹純身死，早已肝膽俱裂的他們頓時如蒙大赦，連忙強攻幾招就此撤走。趙峰想追，但是論武功他雖然勝過兩人，不過騎術卻是差了一籌，現在要追也是力有不逮。

“暫且放你們一馬，曹文烈，下次記得再來啊！”就算追不上，過過嘴癮也是好的，趙峰現在就是這麼打算的。看看那邊，張任和曹彰決戰百余回合之后，到底還是略遜一籌，不過曹彰眼見自己老子跑路，也是急忙跟上走人。張任也不在乎追殺他這一人，當下只是率軍追擊。不過后來他得知從他手下逃走的乃是曹操的兒子，也是悔之晚矣。

“殺！”伴隨著劉備這一聲命令，十余萬大軍全線壓上，全力追擊曹操的潰兵。曹操自往東郡趕去，就這麼你追我趕，仗著李典等人經驗豐富，有他們率領本部精兵殿后，劉備一時間倒也不敢追得太過逼近。就好比一只老狼跟著一只肥牛，眼見對方一個疏忽，就上去咬一口。

“可惡！”卻是趙云準備依法炮制，重現當日的襲擾戰術拖住曹操大軍，不想曹操撤退之時，以弓弩手守住外圍，一時間自己也不敢讓風云騎軍太過上前逼近，結果就是曹操的撤退相對還是比較從容的。

“殺！”就在這你追我趕僵持之際，突然前番又殺出一支人馬，卻是直ch?曹軍的中軍。曹軍措手不及，一下子陣型就亂了。

“大哥，原來你還有后手啊！”正在追擊的張飛看到了這一幕，也是大感意外。劉備微笑不語，倒是一旁隨軍而來的魯肅笑道：“主公果真有先見之明，留在魏延將軍這七千白馬義從一直沒用，現在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子敬也能上陣殺敵乎？”看慣了一向的文士裝扮，再看著眼前披盔頂甲的魯肅，趙峰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魯肅聞言笑道：“肅也是自幼習武，雖然不如諸位將軍，但還是可以上陣的。”

“那便好！”趙峰雖然有些意外，不過想想歷史上魯肅一度做到東吳的大都督，這可是東吳最高級別的武官啊，怎麼也不會讓一個徹底手無縛激之力的人去做吧。

不說趙峰暗自感嘆，此時場中局勢又有異變。由于魏延的橫ch?一手，曹軍原本還算有序的撤退陣型也是亂了不少。不止如此，白馬義從最善騎射，魏延率這一支騎兵直ch?曹軍前軍直取曹操本人，儼然就是要擒賊先擒王，這下頓時讓曹操措手不及。

“曹賊受死吧！”看著遠處正在奔波的曹操，魏延知道自己一時間很難追上他，索性就選擇一箭射去。但見弓似滿月，箭若流星，這一箭直向大宛馬上的曹操前心射去。

李洪元

第二十八章 大豐收（下）

“我操，這也行？”

眼見曹操難逃此劫，一旁圍觀的趙峰都想趁機去滅了老曹。()不想老曹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竟然是一拉韁繩，結果胯下的大宛良馬人立起來，這往曹操前心去的一箭，正中在馬頭。

“啊呀！”曹操大叫一聲摔下馬來。曹操已是人到中年，近年來養尊處優身體發福得厲害。雖然還不如昔日的董卓那個胖子，不過也已經是肥肉一團了。這一跌下馬，頓時哼哼唧唧，半個身子都麻了。

“快上！”看出便宜的趙峰和魏延，不約而同一起率領自己身后的數百人直殺上前，準備將老曹斬草除根。此時曹操身邊只有賈詡等一班文官，許褚等大將不在，擔任護衛的虎衛軍雖然了得，但是這些小兵卒豈是他二人的對手？但見他們這一路殺來，二人猶如兩支利箭乘風破浪，直取正中的曹操。“活捉曹操”的口號也是響徹全場。

“攔住，與我攔住！”看著約逼越近的趙峰和魏延，一向從容的賈詡也是真的急了，連忙命人上前攔截住。另一側的曹丕一溜小跑趕上前來，下馬將曹操扶起來。

“父王怎麼樣？”曹丕扶著曹操掙扎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在他們左側不過數十步，數十名虎衛軍正自奮力攔截趙峰和魏延這支奇兵。后軍的曹洪等人見狀，也是拼命往前趕來救援，整個戰局異常混亂，甚至可以用瞬息萬變來形容，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父王，情況緊急，你快騎我的馬走！”曹丕眼看約逼越近的魏延和趙峰，尤其是前者，曹丕甚至都已經可以看清他臉上的獰笑。()當下一咬牙，不由分說將曹操扶起就要上自己的馬。

“丕兒，你我同走！”曹操見狀大驚，連忙拒絕道。此時他們身邊雖然不少人也有馬，但是誰又能在這生死關頭將自己的坐騎讓給曹操呢？要知道現在趙峰和魏延來勢洶洶，沒有了馬等于讓自己身陷絕境啊。尤其是魏延麾下，可是白馬義從啊。

“父王快去指揮大軍，孩兒這里先頂著！”曹丕咬牙道，不待曹操再有什麼表示，曹丕轉頭對賈詡和劉曄大聲道：“文和先生，子揚先生，快保護父王去東郡！”說完拔出長劍，指揮虎衛軍繼續戰斗。

“丕兒！”曹操急得大叫，驀地感覺一只手抓住自己胳膊，轉頭一看卻是賈詡。“主公，先走吧！”賈詡啥也沒說，只是拉著曹操坐騎的韁繩就要走，一旁的劉曄也是連忙跟上。曹操被他們拉著走了，快馬加鞭往東郡趕去。路上還是時不時地回頭看看亂軍之中的曹丕，每一次回頭，都能看見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曹操的心也是越來越沉。

“混蛋！”眼見就要活捉曹操，不想卻被曹丕小宇宙爆發給攪和了，趙峰心中也是怒不可遏。左右將兩名曹兵刺下馬來，趙峰舉槍直取曹丕。后者眼見趙峰來了卻也是毫不畏懼，拔劍相向。

“咦？”眼見曹丕居然頗為從容地接下自己一槍，趙峰也是頗感意外。連續三四槍刺出，曹丕倒也盡數擋了下來。從這幾劍，趙峰得出結論：曹丕的劍法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能有老劉六七成功力。

不過這顯然還不夠看，趙峰加快招式之后，曹丕漸漸地是扛不住了。加上長劍又不是適合馬戰的兵器，終于在十余招之后，曹丕被趙峰打飛了手中之劍，隨即被橫掃下馬來。

“給我綁了！”趙峰想了想還是沒有立即殺了他，活捉起來交給劉備自己處理吧。{}與此同時，曹操的中軍猝然遭襲，一時間也是陣腳大亂。中軍與后軍的夏侯惇與曹洪等人拼命來救，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與此同時，曹軍大隊也是不可避免的亂了起來，原本就士氣低落的他們，這一下簡直就是潰不成軍。事后夏侯惇回憶起來，都是心有余悸。曹洪更是直言，若非徐晃和張頜前來接應，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回到東郡尚且兩說。

總之，這次遭遇戰，驚弓之鳥的曹軍全都成了被追逐的兔子，被劉備給狠狠地追了一把。等到劉備自己看到陳到做的戰場統計報告之后，也是大吃一驚。

“斃敵一萬兩千余人，俘虜將近三萬，其中校尉以上軍銜者三十四人，曹操率殘軍五萬余人退守東郡？”看完軍報之后，劉備半天會說出話來。趙峰等人更是面面相覷，在他們映像中，除了當初攻壽ch?n之時，還從來沒抓過這麼多俘虜。就算是那次趙峰剛出道時，九里山下用火攻打敗老曹，最后也就抓了五千俘虜。現在一整就是將近四萬，加上之前在許昌關羽前前后后加起來也搜羅了五萬多，這曹操的兵嘛時候這麼不頂用了。

“想來是我軍素來優待俘虜，所以曹軍很少拼死抵抗吧！”一旁的龐統提出他的推論。眾人均是點頭，感覺這倒很有可能。與此同時，劉備在俘虜的名單里面，也看到了曹操的兒子曹丕的名字。

“帶上來看看！”劉備不假思索，想看看曹操這個兒子。不多時曹丕被帶到劉備的大帳之中，出乎大部分人意料的是，身為階下囚的曹丕雖然雙手被反綁在身后，不過卻是昂首t?ng胸而來，一點俘虜的覺悟都沒有。

“跪下！”兩名押著曹丕的衛兵此時不得不盡一下自己的職責了，連忙摁著他的肩膀要把曹丕摁跪倒在地，曹丕拼命掙扎之余也是破口大罵：“要殺便殺，何須多此一舉？”

“罷了！”劉備現在心情很好，也不和曹丕計較什麼。揮手示意自己手下退下，又看了看眼前一臉無畏的曹丕，劉備笑問道：“閣下兵敗被擒，未知有何要說的嗎？”

“兵敗被擒，有死而已，不過我父王日后必然會為我報仇的！”曹丕一臉無畏地道。這時一旁的魏延開口道：“主公，今日戰陣之上，若非這廝將自己的戰馬讓給曹操，我等便可生擒曹操了，真真可恨！”

“哦？”劉備聞言倒是來了興趣，從頭到尾將曹丕打量了一番，劉備也是點頭道：“沒想到曹孟德倒有你這麼個孝順兒子，卻也難得，難道你真的是不怕死嗎？”

“十二年前我大哥不怕死，如今我自然也不怕！”曹丕昂然道，這話倒也說得慷慨激昂，一向敬重鐵血真漢子的劉備卻也不禁感嘆。揮手示意先將曹丕押下去好生看押，劉備抖擻精神向眾人問道：“諸位，如今曹丕為我所擒，諸位認為該當如何？”

“嘿嘿，主公，奇貨可居啊！”龐統有些猥瑣地笑道，眾人聞言不禁莞爾。帳內的都是明白人，知道現在殺了曹丕也就是一刀的事，倒不如榨取一下剩余價值，龐統的意見，也算是符合大多數人的態度了。

劉備聞言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已是有人來報，說是曹操的使者劉曄劉子揚求見。

“呵呵，看來曹孟德是坐不住了啊，未知誰願意代孤去見見劉子揚啊？”劉備聞言可呵呵地道。這話一出口，眾人都是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趙峰。原因無它，十年前和曹en熟路，你不去誰去？

“主公，峰願往！”趙峰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知道這事八成又要著落在自己身上了。早知道如此，就該把諸葛亮那個大忽悠帶過來，那可是能把人說死的鐵嘴啊。

“也好，就由伯濤你去。”劉備也不意外，直接同意了。趙峰領命之后又問道：“未知主公談判的底限是什麼，這空口白牙的，總要給我交個底吧！”

“至少也要曹操退出兗州吧！”劉備想了想道。老劉的胃口倒也不大，萬一把曹操逼急了，真不顧曹丕的性命，劉備就算是殺了曹丕，除了能有些心理作用之外，也獲得不了太多的好處。

“峰明白！”趙峰估摸了一下劉備的要求，不算太高，但也不算低。用曹丕來換取兗州剩下的陳留以及東郡，還有許昌。就算沒有這檔子事，劉備接下來也會發力攻打這幾處的。而孤零零掛在黃河以南的這幾處，被劉備全力攻打之余，失陷也是遲早的事。

有了老劉交的底子，趙峰行事就更加從容了。東郡城下劉備軍大營里的一座偏帳之中，趙峰正式和劉曄接洽了。

“子揚先生，久違了啊！”剛一見面這招呼還是要打的，不過趙峰這個招呼當真是話里有話，所謂久違，很難讓劉曄不想起自己十年前自己在沛國城下，被趙峰狠狠敲詐的那一次。

“趙將軍久違了！”劉曄略一拱手之后，隨即義正詞嚴地厲聲道：“齊國公身為國之皇親，如今卻擁兵自重于江南，拒不侍奉陛下，更與魏王刀兵相見，扣押世子。如此行徑，豈不是與劉皇叔一向的仁義之名相悖嗎？”

“噗！”正在喝茶的趙峰聽了劉曄這一番高論，終于是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沒想到時隔多年，這個劉曄還是這麼喜歡虛張聲勢。或者說，當使者的人，這臉皮必須要夠厚才行？

看著眼前一臉正氣凜然的劉曄，趙峰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獰笑一聲，準備獅子大開口。

李洪元

第二十九章 可惜沒有敲詐爽了

“子揚先生，此番中原交兵，是對是錯，想必你我都是心里有數吧。魏王想要設計我家主公，結果卻是偷激不成蝕把米。要不是他運氣好點，今天已經淪為階下囚了。如今曹丕在我家主公手里，要殺要剮也就是一刀的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論。閣下這般義正詞嚴，莫不是想再啟戰端？”

平和的話音里，傳遞的卻是極端的自信。現在的趙峰年近而立，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輕狂少年了。說起話來，自然是柔中帶剛，軟中帶硬。劉曄被這一番話給嗆得滿臉通紅，不過還是嘴硬道：“劉皇叔素來以漢室宗親自詡，如今卻卻兵犯昔日國都許昌，實在是大逆不道。如此行徑，實在是令天下人齒冷！”

“哼！”趙峰冷哼一聲，隨即諷刺道：“子揚先生好生忠義啊，閣下身為漢室宗親，這些年卻為曹出謀劃策，脅迫陛下唯恐不盡力，幾時卻又這般忠君愛國了？”

“休得毀我清譽，我劉曄素來忠心于漢室！”面對赤露?露?的人參公激，劉曄已是出離的憤怒了。趙峰靜靜地看著他的表演，等他告一段落才繼續諷刺道：“原來子揚先生和曹丞相都是當世忠臣啊，既然如此，要不要我把陛下的衣帶詔給拿出來？”要說趙峰這一手也夠缺德的，直接拿出衣帶詔這張皇牌，總算是占據了道德的制高點了。雖然忠義只是嘴的，不過現在就是在打嘴仗，誰能說贏誰就賺了啊！

“你？”劉曄這一次萬沒料到，趙峰會拿塵封十幾年的衣帶詔做文章，這下徹底被堵死后路，只能漲紅了臉大口的喘粗氣。半晌，劉曄才嘆道：“未知劉皇叔究竟意下如何？”

“很簡單，前年曹丞相派人挖開襄江大堤，荊揚之地數十萬百姓為之受難。如今他無故興兵，所幸天理昭彰，如今他大敗而歸，就連兒子都落在我們手里。若不付出相應的代價，只怕實在是難以向南國數十萬百姓交代啊。現在我家主公正自厲兵秣馬，揮軍北上，拿曹丕祭旗呢。想要罷手，曹丞相可是要拿出點誠意來啊！”趙峰悠悠地道，全然不顧劉曄的臉色已然鐵青了。

“未知劉皇叔要何條件？”劉曄聽完趙峰的話感覺有門，連忙問道。

“很簡單，第將兗州和青州河南之地盡皆讓出，曹丞相大軍退回黃河以北；第二，還是老規矩，將曹丞相麾下將士所有戰馬給我留下；第三，曹丞相僭越魏王，我主身為漢室宗親，卻只得齊國公，還請曹丞相代為奏明陛下，以進位王爵！此三件事一了，我家主公必然將子桓公子送回河北！”趙峰細細地道。

這三個條件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提出的，第一個乃是在老劉的基礎上提出來的。目前兗州之地除了河北的濮陽，其余的都在河南，而青州只有平原郡有一部分在河北，雖然張飛早已攻下北海，不過河南的臨淄城還在曹治下，因此最好這次一並敲詐了；第二個條件不用說了，此番會戰劉備雖然獲勝，但是戰馬損失極為慘重。在和虎豹騎的戰斗中，風云騎軍和白馬義從傷亡加起來足足有將近兩萬，不趁機補充戰馬，更待何時？至于第三個，劉備現在爵位比曹略低一級，雖然這個爵位在趙峰看來就是個空頭銜，不過隨之而來的利益卻不能讓人等閑視之了。要是劉備能進一級，他們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官位再進一步了。而且，一旦爵位上差了一截子，總讓人感覺劉備比曹遜了一籌似的，心里面有些疙瘩。

這三個條件一提出，劉曄頓時感覺自己腦袋大了一圈。揉了揉自己已經發疼的太陽穴，劉曄澀然開口道：“這等條件實在是太過苛刻，只怕魏王難以答應，未知能否讓曄與齊國公當面相談？”

“我家主公已將此事全權委托峰來負責，子揚先生莫不是信不過趙某？”趙峰笑容可掬，卻是寸步不讓。劉曄悶了半晌，最后開口道：“此事實非我所能做主，帶我去向魏王稟明之后，在再做處置。”

“子揚先生請便，不過還請曹丞相盡早答復！”趙峰笑道。送走了郁悶難當的劉曄，趙峰去向劉備說明了這件事，劉備聽得連連點頭，不過聽到最后一個條件的時候，劉備也是嚇了一跳。

“伯濤，你這麼做，豈不是要讓曹再去脅迫陛下？”劉備有些惶急地道。趙峰聞言微微一笑，卻是開口道：“主公，眼下異姓之人皆已稱王，主公身為漢室宗親，如何稱不得？況且峰相信，陛下也是十分情願授予主公這個王位的！”

“主公，趙將軍此言不差，主公功在國家社稷，進位為王又有何不可呢？”魯肅聞言也是連連點頭，劉備神情還是有些猶豫，卻聽得張飛已是激動不已地嚷嚷道：“曹賊都敢僭越稱王，何況大哥乃是漢室宗親？莫說為王，就是！”話沒說完就叫關羽給一把捂住嘴了。

“三弟休得胡言！”劉備對張飛的大嘴巴還是有些無可奈何，不過趙峰注意到了，適才張飛胡言亂語之際，劉備眼角深處確是閃過一絲熱切。眼見眾人都在勸說，劉備也是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就等曹如何答復了。

東郡城中，曹在從劉曄口中聽到這三個條件之后，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劉玄德，你也真夠狠的啊！”曹咬牙切齒道，這這簡直就是要割曹的肉啊。除了第三個條件不需要花什麼本錢，前兩個哪怕只要一個都夠受得了，更何況現在加在一起來了。縱然是曹，也不得不有些猶豫。

看著一時間沒有說話的曹，一旁的主簿楊修忽地開口道：“魏王，臣有一言，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德祖有話直說吧！”曹揮手示意道。雖然自己對楊修的賣弄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楊修時不時有些奇思妙想，曹也想看看他現在能不能出點餿主意。

“如今主公之所以忌憚者，乃是子桓公子在劉備手中，怕害了公子性命。若非如此，主公早已回軍河北了，未知然否？”楊修微笑道，語氣中不其然有一絲賣弄，曹聽完眉頭微皺，但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麼主公大可不必為子桓公子擔心。劉備素來以仁義自居，必不敢將子桓公子如何。主公大可將劉備之勒索置之不理，大軍撤回河北便是！”楊修笑道。這個結論一出口，頓時眾人大感詫異，一個個面面相覷。不能說楊修說得沒道理，可是這種話說出口來，實在是好做不好說啊！

“楊主簿，怎可如此，如此豈不是置子桓公子不理嗎？”性情急躁，卻又和曹丕交厚的騎都尉夏侯奉首先喝道，一旁的曹彰也是連聲不滿。卻見楊修不慌不忙地笑道：“昔日高祖與楚王相爭之際，楚王曾以高祖父親之性命相要挾，高祖不為所動，反令楚王無可奈何。今日子桓公子不過是大王公子，大王又何須為之忌憚呢？”

“你給我住口！”一聲斷喝打斷了洋洋得意的楊修，眾人愕然看去，卻見憤而出言的正是怒不可遏的曹。

“子桓乃我親子，為救我深陷敵手，若是置之不理，你讓我曹以后如何去見天下人？”曹似乎特別激動，手按著倚天劍的劍柄，一邊怒罵一邊向楊修逼去。楊修被曹這突如其來的怒罵給弄得手足無措，眼見他猶如一頭雄獅，時刻都有可能將自己宰了，楊修已是魂不附體。

“哼！”曹忍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把楊修就地正法。重重地頓了一下腳，曹開口道：“子揚，你去告訴劉備，他的條件我全都答應！”

“諾！”雖然對曹這麼快答應有些意外，不過劉曄還是急匆匆前去再次交涉。看了一眼眼前瑟瑟發抖的楊修，曹開口道：“楊德祖你如此薄情寡義，實在是令孤失望！這個主簿你也不必做了，回家詩書，修身養性吧！”說完曹一揮手，徑自走了。

“多謝主公！”楊修對自己瞬間被貶為庶民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只能硬著頭皮承接下來了。一旁目睹這一切的賈詡和司馬懿一直默然不語，后者半晌才回過神來，待眾人走后才開口問道：“文和先生，您說主公今日為何這般惱火？”

“楊德祖自取其禍爾！”賈詡罕見地嘆道。身為曹植的死黨，什麼時候落井下石不好，偏偏要挑現在，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曹行事雖然素來將感情置于最后考慮，但這也不等于他就可以將自己兒子的生死完全不當回事。

更何況今天這個情形太熟悉了，十二年前在宛城，曹昂也是將自己的戰馬讓給曹，結果死在亂軍之中。現在換成曹丕，曹就算是鐵石心腸，也不忍心看著自己又一個兒子以相同的方式而死了。更何況曹丕只是被俘，總算還有那麼一絲生機，能夠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曹現在自然不會無動于衷的。

相應的，楊修想要借刀殺人，為曹植除去嗣位繼承的最大障礙。可他這點小算盤哪能瞞過曹的眼睛。怒氣勃發之下，曹沒當場宰了楊修，就算他運氣不錯了。

“原來如此！”司馬懿聽了賈詡的解釋，這才明白過來。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曹之所以這麼急著答應劉備，還有另外的原因。

“元讓，到底是怎麼回事？”后堂之中，曹低聲向夏侯惇問道。后者沒說什麼，只是將一份尚未開封的緊急書函交給曹。曹拆開匆匆一看，臉色頓時也是一變。

“公達來報，河北多處屯田客暴亂，亂民襲擊縣衙。公達已經派兵去安撫地方了，可是河北無甚大將，一時間難以平定！”曹低聲道。所謂屯田客，就是軍屯中的屯田兵，和民屯中的屯田民。曹軍糧很大一部分來源是這些屯田客所耕種的田地，現在他們造反。就算打不下什麼州郡，也足以使自己的糧食周轉不靈了。

“這些可惡的屯田客，主公收留他們，給他們一口飯吃，現在居然還要造反作亂！”夏侯惇聞言怒道。作為曹手下的屯田專家，不得不說夏侯惇此時不在河北，也是這些屯田客敢于發難的原因之一。

“需得盡速解決中原戰事！”這是曹的決定。就在這時劉曄回來了，所以曹才不顧一切，對劉備的條件全盤答應，為的就是盡早從中原戰事中抽身，回到河北鎮壓屯田客的暴亂。這些也是趙峰后來才知道的，為此他后悔不已，早知道老曹這麼急，就應該多敲一些啊！

“主公，曹已經派人將戰馬送來了，再者探馬剛剛來報，陳留的曹仁，也已經率軍自官渡過了黃河，將陳留一郡讓了出來！”東郡城下，陳到匆匆來向劉備稟報道。劉備連忙派遣張遼諸將接收這幾個郡，同時派人前去河邊，準備迎接朝廷的使者。

曹的動作很快，加上鄴城離東郡也不是太遠，四日后，朝廷的使者就抵達了劉備的大營之中。這次曹給足了劉備面子，派出的使者竟然是大儒孔融。當然，由于事情比較倉促，什麼印綬、祭壇之類的也沒備妥。基本上就是朝廷意思一下，給個封號，日后劉備自己在登壇拜領就是了。

“恭喜劉皇叔啊！”頒布聖旨完畢之后，孔融也是笑容可掬地道賀，隨即劉備大擺筵席為使者接風，同時慶賀自己進位王爵。席間除了劉備集團的頭腦，就連階下囚曹丕也被拉過來作陪，劉備也真是有夠惡搞的。不過趙峰注意看了，曹丕這小子確實是個人物。雖然表情一向是極為謙卑，不過眼角里偶爾精光一閃，足以說明他絕不是看起來的那麼敦厚的人。

再過兩日，留守青州的魏續和宋憲派人來報，稱臨淄、章丘、樂安等城也已經交割完畢。加上早已交割完畢的許昌，目前曹在黃河以南，除了隸屬司州的河南郡，其余均已經被劉備所有。須知虎牢關和洛陽均在河南郡，曹是斷然不肯輕易將河南郡交割的。劉備為防夜長夢多，倒也沒逼得太狠。

等到整個兗州交割完畢，曹軍全部退回河北，劉備這才得知曹之所以忙著退軍的真正原因之居然是因為河北爆發屯田客的起義。

“最近一年，我軍細作網依托糜家和甄家商會，在河北卻是被曹打擊得很是厲害啊！若非如此，我等早點知道消息，也可以多做打算啊！”陳宮嘆道，眾人均甚是惋惜。劉備聞言不置可否，半晌卻對趙峰道：“伯濤，這屯田乃是你首創，卻不知為何曹去之后，他治下屯田客，卻總是會有人起兵作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