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一夏] 江山入畫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章 唯一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永不開口說話之人！

　　多倫在衛家已經住了半個多月，本就不是很嚴重的皮外傷，基本上都已經痊癒，然而他似乎並不打算離開。

　　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衛靈綰幾次暗示，他應該離開了，可這人愣是裝作聽不懂。

　　可如果直接坦言讓他走，他又會故意裝可憐，把自己說得凄慘無比，惹得衛老夫人一陣陣抹眼淚，最後只能將他留下。

　　也不知道當初口口聲聲說，傷好了就會離開的人」是誰？

　　衛靈綰下意識蹙眉，神情不是很好看。

　　多倫就坐在她對面，此時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想趕他走，門兒都沒有！

　　衛家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多倫依舊住在破舊的柴房裡，不過他對此沒有任何怨言，貌似只要讓他留在衛家，住哪兒都無所謂。

　　「大哥，不能讓那個多倫再在我們家多待了。

　　我感覺，他已經認出我了！」

　　趁著衛芮和嫂子都在午睡，衛靈綰私下裡叫住了衛淼，她現在十分肯定，那個多倫絕對認出了她！

　　因為就在剛才，他突然無緣無故的，提到了寧王。

　　「我曾聽聞，你們大梁的寧王妃，長得特別好看，這是不是真的啊？」

　　這是剛剛碰到多倫時，他說得那句話。

　　直到現在，它還在衛靈綰的腦子裡盤旋，久久無法消失。

　　「認出你？此話何意？」

　　衛淼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兩年隱姓埋名的安逸生活，幾乎讓他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個逃犯。

　　聞言，衛靈綰立刻將多倫說的那句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自己的哥哥。

　　姑蘇遠離京城，很多消息都傳不到這裡來。

　　更何況大梁以男人為尊，寧王妃一個女人，有關她的消息根本不可能傳出去。

　　而多倫身處蠻夷，就更不可能，會聽到這種傳聞。

　　「你說得對，的確不能讓他，再在我們家住下去了。」

　　衛淼下意識接話。

　　當初收留多倫，是懷疑他是蠻夷的探子，想要從他口中套取信息。

　　如今信息沒有套到，反倒是讓他知道了，他們的底細。

　　這樣的人，多活一刻，對衛家的威脅就越大。

　　和衛靈綰分別後，多倫一路帶著肆意的笑，回到了自己的柴房。

　　現在，衛家的那位三姑娘，應該開始坐立不安了吧？

　　不得不說，上天真是眷顧他。

　　原本是一次生死攸關的逃亡，最後不僅讓他死裡逃生，甚至還讓他找到了大梁在逃的衛家人。

　　他果然是老天的寵兒！

　　多倫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

　　他本是蠻夷王最受寵的小兒子，也是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王子。

　　奈何他上頭的幾個哥哥，全都不是善茬，於是就有了這次刺殺，讓他不得不開始逃亡。

　　對於這段經歷，多倫和衛森說得的確是實話。

　　不過他沒有明說的是，早在醒來的第二天，蠻夷王安插在大梁的探子就已經找到了他。

　　原本多倫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可他偏偏看到了衛靈綰。

　　大梁的寧王莫辰淮，這是刻在所有蠻夷人心上，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名字。

　　只要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段屈辱的過往，就永遠沒有辦法抹去。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為了有朝一日擊敗莫辰淮，蠻夷皇室派了無數暗探前往大梁，他們喬裝打扮成各種身份的人潛伏在京都，只為得到更多有關於他的資料。

　　在這種情況下，寧王妃的底細，自然也會被查得清清楚楚。

　　暗探們甚至還畫了一張衛靈綰的畫像，送到了蠻夷的王庭。

　　巧的是，這張畫像多倫正好見過。

　　可因為時間久遠，兩年後的衛靈綰又長開了許多，所以他第一眼見到她時，並沒有認出來，只覺得這人很熟悉。

　　直到晚上入睡之前，例行詛咒一遍莫辰淮，多倫這才想起來，白天見過的女子，長得好像寧王妃，而且還都姓衛？

　　之後的幾次見面，多倫徹底確定，她就是莫辰淮的妻子，衛家的三姑娘。

　　知道了衛靈綰的身份，衛家其它幾個人是誰，也就都能推測出來了。

　　老天這次，果然是站在我們蠻夷這邊。

　　多倫又忍不住，在心裡偷偷樂開了花，卻不知衛靈綰在心裡，已經給他定了死期。

　　「大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他永遠閉嘴？」

　　聽到這話的時候，衛淼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然而綰綰的神情告訴他，她剛剛說的一切，是認真的

　　「他是蠻夷人，現在還知道了我們身份。

　　如果將他趕走，我們拿什麼保證，他不會將我們的秘密泄漏出去？」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永不開口說話之人！」

　　如果是兩年前，衛靈綰根本不會說出這番話。

　　那個時候的她沒經過事，看著已經成年，可想什麼做什麼，永遠帶著孩子氣的天真。

　　現如今兩年過去了，這兩年她見過各種人情冷暖，悲歡離合，而且還成了一位母親。

　　為母則剛！

　　就算心底再不忍，她也不能讓任何人，有傷害到她孩子的機會。

　　衛淼重重了嘆了一聲，神情欣慰，卻又有些難過。

　　半晌，他才開口道：「其實就算綰綰你不說，我和父親也有這個打算。」

　　衛峰和衛淼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對於多倫死皮賴臉的賴在自己家，他們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所以什麼都沒說。

　　按照計劃，他們本打算這幾日就找個時間，直接將人打暈送走，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這人永遠閉嘴了。

　　「綰綰，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和爹爹會處理好的。」

　　衛靈綰一向相信自己的父兄，既然大哥這般向她保證，她自然不會潑冷水。

　　「嗯，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下午的時候，衛靈綰將女兒交給衛夫人，自己則換了一身男裝出門。

　　算算時間，思安道人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出新作了，她這次就是去送畫的。

　　依舊是儒墨齋，店裡的老闆一看到她，立刻擠著笑容迎了上來。

　　「莫為小哥，思安道人可是又有新作了？」

　　「自然，不然我來你們店做什麼？」

　　衛靈綰故意粗著嗓子，沒好氣的說到。

　　莫為是他男裝的身份，也是思安道人的書童。

　　接過她手中的畫，儒墨齋老闆又拿出一袋銀子，放到莫為手裡。

　　「這是上次那副《遊園戲春圖》的錢，依舊是四六分，您點點？」

　　「不用了，合作了這麼久，我相信你。」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衛靈綰還是掂了掂錢袋的重量，和預計差不多。

　　畫送到，錢也拿到了手，和老闆隨意扯皮了幾句，她轉身就離開儒墨齋。

　　卻沒發現離她幾步遠的身後，有幾個身影，一直默默的跟著。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總算，找到了

　　程楊村到縣城的距離並不遠，以衛靈綰的輕功，只要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跑個來回。

　　往日拿到錢后，她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只是今日，她卻沒有這麼做。

　　行至一片四面空曠的平原，衛靈綰忽然停下了動作，跟在他身後的三兩個身影，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說吧，一路跟我到這裡，到底有什麼企圖？」

　　她轉身，本想擺個兇狠的表情，卻沒想到跟在身後的，竟然是三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

　　早在離開儒墨齋的時候，她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

　　因為多倫的事，她以為是自己的身份泄漏，所以才引來跟蹤，萬萬沒想到，跟在她身後的竟然是幾個孩子？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衛靈綰看著他們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們為什麼要跟著我？」

　　依舊沒人回答。

　　杏眼轉了一圈，她嘗試著，往家的方向走了幾步，幾個孩子見了，也跟著向前移動了幾步。

　　步子跨度和步數，和她的完全一樣。

　　得，這回衛靈綰算是知道了，這幾個孩子是打定主意是不開口，偏要跟著她了。

　　她頓時有些無奈。

　　衛靈綰是個當母親的人，對孩子有種天然的疼愛，況且這三人也只是跟著而已，這讓她完全說不出重話趕他們走。

　　「你們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

　　還是沒有回應。

　　到此時，衛家的這位三小姐，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拿這幫孩子怎麼辦了？

　　在原地躊躇了半天，她終於想到二師姐說的一句話。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你們喜歡跟我，是吧？

　　行，那我就讓你跟！

　　至於跟不跟得上，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足尖點地，衛靈綰一躍而起，她的身體，立刻像只輕盈的雀鳥騰在空中，而後向遠方略去。

　　看著消失的身影，三個孩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九哥哥說讓他們跟著這個人，可是沒說，他會飛啊！

　　正當他們猶豫，是跟上去，還是回頭和九哥哥彙報情況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三個孩子轉身一看，立刻抬步迎上去。

　　「九哥哥...」

　　「九哥哥，你讓我們跟著的人，他飛走了。」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他就那麼突然的，飛走了。」

　　「好，九哥哥知道了。」

　　來人和善的摸著三個孩子的頭，而後在他們的手心，放了幾塊銅板。

　　「這是給你們的獎勵，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

　　趕緊回去吧！」

　　「謝謝九哥哥。」

　　三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到了謝，而後相攜離開。

　　空曠的平原上，頓時只剩那位「九哥哥」一人，他看向衛靈綰飛走的方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總算，找到了！」

　　不枉他們幾個這段時間，幾乎都要把姑蘇城翻過來了。

　　如果莫辰淮在這裡，他一定能認出，孩子們口中的這位「九哥哥」就是他的屬下暗九。

　　自從收到主子的飛鴿傳書後，幾個暗衛紛紛聚集在了姑蘇城，然而怎麼都沒找到王妃。

　　提及思安道人，人們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即使是儒墨齋的老闆，也不知道思安道人到底長什麼樣。

　　眼看著王爺都要到姑蘇了，他們還是沒有王妃的消息。

　　萬般無奈之下，暗衛只能死盯著儒墨齋，祈禱王妃能出現。

　　今兒正好輪到暗九，結果衛靈綰就出現了。

　　帶著好心情，他把輕功施展到極致，飛速趕往暗衛們聚集的地點。

　　「我找到王妃了。」

　　「當真？」

　　留守在據點的暗一，立刻圍了上來。

　　「當真！」

　　暗九狠狠的點了點頭，接著將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王妃走的那條路，只通往程楊村和周家村，所以她的落腳之處，就在這兩個村子中間。

　　「今晚先去查探地形，明天再行動。」

　　暗一部署到，其它幾人自然滿口同意。

　　回到家，身後早就沒了那幾個孩子的身影，衛靈綰得意的聳了聳鼻子。

　　讓你們再跟！

　　把錢交給衛夫人，又和女兒玩了一會兒，夕食的時間就到了。

　　照舊是全家一起用餐，多倫還是坐在衛靈綰對面。

　　只是這頓飯，總是想讓他離開的三姑娘，全程都在哄女兒吃飯，沒有給他半個眼神。

　　多倫以為，她這是礙於自己知道她寧王妃的身份，所以不敢造次，所以也沒多在意。

　　倒是衛淼，他和父親衛峰不經意的對視了一眼，而後又給妻子夾了她愛吃的菜。

　　算算時間，許如卿的身子，如今有五六個月了，再有幾個月，她也要成為一名母親。

　　因為在衛靈綰那兒贏了一局，多倫今晚的心情特別好，於是一激動就吃了兩碗飯。

　　只是吃完后，他就覺得有些犯困。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畢竟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飯菜，如果衛家人下藥，也不能只有他一個人中招。

　　隨便洗漱了一番，他就回了柴房。

　　夜漸深，衛芮已經被哄睡了，衛靈綰則守在女兒身邊，精神出奇的好。

　　回來的時候她發現，父親打獵用的蒙汗藥少了些許，她估摸著父兄已經對多倫下手了。

　　那葯多半就塗在他的碗筷上。

　　等了一會兒，柴房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響動，隨後又安靜下來，衛靈綰心神不由得一凜。

　　不知為何，她的直覺告訴她，今晚父兄的行動，有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房門突然被人敲響，緊接著傳來衛淼虛弱的聲音。

　　「綰綰，是我。」

　　衛靈綰立刻下床打開房門。

　　卻見父兄三人，一身是血的倚在門上。

　　「爹，大哥二哥，你們這是...」

　　她來不及驚訝，趕忙將三個人扶進屋，又從房裡找出了一堆傷葯。

　　「別擔心綰綰，我們沒事。」

　　看到女兒瞬間變紅的眼眶，衛峰有些心疼，急忙開口安慰。

　　「爹說得對，以前在戰場上，比這還嚴重的傷都受過，那不也是活下來了嗎？」

　　「閉嘴！」

　　衛淼忍著疼，橫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衛森馬上知趣的，合上了嘴。

　　又是傷葯又是靈氣，等確認三人都沒了生命安全，衛靈綰才開口詢問情況。

　　只是處理一個多倫，為什麼父兄三人，都會受這般嚴重的傷？

　　「綰綰，那個多倫，很有可能蠻夷皇室的人。」

　　後半夜丑時，一隊快馬架著夜色而來，月光被馬蹄踏碎了一地，可駕馬之人絲毫不覺。

　　他現在眼裡心裡，只有那一個人。

　　姑蘇城就在眼前，他的綰綰，馬上就能回到他身邊。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等天一亮，我們立刻收拾東西離開。

　　直到天擦亮，衛靈綰才知道父兄三人受傷的全部經過。

　　確認多倫真的被迷暈后，衛峰帶著兩個兒子將他抬進了山裡。

　　家裡有個小生命即將降生，衛淼不希望這個時候，在家中見血。

　　然而三人才到山腳下，八九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瞬間跳了出來，他們手中拿著短刃，毫不猶豫的向衛家父子攻了過來。

　　三人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能放下多倫，匆忙反擊。

　　可這些黑衣人個個都不是善茬，出手的每一招都想置人於死地，再加上人數優勢，父子三人很快就弄得一身傷，幾乎都要招架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兒又來了一撥人。

　　他們發覺眼前的形勢后，立刻加入戰場，替衛家父子，迎上了那波黑衣人。

　　衛峰不知他們是敵是友，只能拖著傷，趁著夜色，和兩個兒子踉踉蹌蹌的回到家。

　　「這麼一說，那個多倫的確不是什麼普通人。」

　　衛靈綰不禁陷入沉思，縱觀整個大梁，有哪個普通人身邊，會藏著這麼多高手？

　　「豈止不是普通人，」

　　衛森摸著手上的紗布，嘴角咧開，「在打鬥的過程中，我還看到那些黑衣人的手腕上，都刻著一個火焰紋。」

　　「火焰紋？」

　　衛靈綰不自覺搜尋了一下原主的記憶。

　　猶記得原主在北境時，衛峰曾經和她提到過，皇室紋章。

　　大梁紋章是龍，寓意著今上是真龍化身，統領天下；生活在草原上的韃靼人，他們的皇室紋章是一隻老虎。

　　而位於南境以南的蠻夷，他們皇室的象徵，就是火焰紋。

　　難怪爹爹會說，多倫是蠻夷皇室的人。

　　想到這裡，衛靈綰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爹，大哥二哥，我們可能要離開這裡了。」

　　當初想要動手除掉多倫，就是為了防止他泄露秘密。

　　現如今雖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卻還讓他被人救走了，衛家已經徹底陷入被動。

　　衛家父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點頭同意。

　　衛峰：「等天一亮，我們立刻收拾東西離開。」

　　「還是等晚上再走吧！」

　　衛淼摸著腹部的傷說到，「父親你受的傷比較重，這會兒連站都站不起來，一會兒要怎麼走？」

　　「更何況，我們若是白天離開，肯定會引起村民的懷疑。」

　　到時候，就算多倫沒有泄漏他們的身份，那些村民肯定會覺得奇怪，萬一想著去報官，他們還是會陷入危險之中。

　　知道大兒子說得話有道理，可衛峰還是不由得擔心：「可是多倫，還有他身邊黑衣人...」

　　一旦多倫醒過來知道他們對他做的事，想要打擊報復，以衛家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等死。

　　「這一點還請父親放心，兒子下的蒙汗藥，足以讓他睡夠一天一夜。」

　　制定完計劃，天已經徹底亮了，衛靈綰又給衛峰輸了一些靈氣，才讓他有力氣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

　　卯時一刻，姑蘇城門大開，一個人架著馬飛馳而過，守城的將士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眼前略過一道殘影，而後再也看不見。

　　姑蘇暗衛據點，暗一正閉眸假寐，他的手臂上還纏著繃帶，不止是他，屋子其它幾個暗衛，身上也都掛了彩。

　　昨晚他們本來是計劃，進村查探一下地形，第二天再喬裝打扮，找到王妃所在。

　　誰知道一進程楊村，就隱約聽到打鬥聲，他們本來不想多管閑事，暗九卻偏偏要去看，結果就發現了王妃的父兄。

　　幾個暗衛自然立刻加入其中，等確定衛將軍三人已經安全離開，他們才跟著撤退。

　　不過由此也發現了，衛家的具體住址。

　　因為不知道具體情況，又擔心王妃的安全，所以昨晚暗一帶著幾個暗衛，整宿都守在衛家的外圍，今天一早才回來和暗二交了班。

　　「老大，王爺已經進城了！」

　　暗十一拿著一張紙條走了進來。

　　從京城到姑蘇，其路程到底多遠，走過的人心裡都有數。

　　林管家當初帶著一堆賀禮到京城，就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可莫辰淮從京城出發到姑蘇，卻只用了半個月，期間跑癱了多少匹馬，除了他自己，可能沒人知道。

　　「我知道了。」

　　暗一睜開眼，握緊了手裡的武器，才出門，就看到了風撲塵塵的主子。

　　他一身錦衣已經亂了，頭髮也像是許久沒有梳洗，儘管如此，看到暗一的第一眼，莫辰淮開口就是：「王妃在哪兒？」

　　昨夜確定衛靈綰的落腳之處后，暗一立刻飛鴿傳書給了他，所以男人整宿都守在城門外，只等城門大開。

　　「回主子，王妃正住在程楊村，暗二如今在那裡守著。」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

　　莫辰淮抬步轉身就要走，卻被暗一伸手攔住，他的眸色瞬間陰沉下來。

　　「暗一，你要做什麼？」

　　「王爺，您與王妃兩年未見，如今重逢，還是換身衣服比較好。」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全是褶皺，下擺還沾滿了塵土。

　　至於面上，他雖然看不見，想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綰綰最喜歡他好看的樣子，他不能這般邋遢的去見她。

　　「買身衣服回來，本王要梳洗。」

　　暗一應聲退下。

　　再看程楊村，衛家人都已經起床，只是幾位女眷的神色，看著都不怎麼好，想來是已經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了。

　　如今家裡唯二還有笑顏的，也就只有衛蘭蘭，和年紀尚幼的衛芮。

　　「蘭姨，你又偷偷把菜吐掉了。」

　　飯桌上，大家都神情凝重的吃著飯，沒有一個人說話。

　　衛芮這一聲，倒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衛蘭蘭身上。

　　正準備再次吐掉蔬菜的小姑娘，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動彈，而後慢慢的一口一口咀嚼，終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吞掉了嘴裡的菜。

　　大家今天，這都是怎麼了？

　　怎麼看自己的目光，感覺怪怪的？

　　不怪衛蘭蘭多想，往日她偷偷把蔬菜吐掉的時候，絕對會迎來衛夫人的一筷子，可今天什麼都沒有。

　　終於，她忍不住開口說出了心中的疑問：「爹，娘，你們今天是怎麼了？」

　　「我怎麼感覺你們，好像有點怪怪的？」

　　衛夫人心頭一震，下意識扯了扯嘴角。

　　「沒有的事，蘭蘭不要多想。」

　　來衛家兩年了，衛蘭蘭至今都不知道，衛家人的真實身份。

　　所以這次離開，衛家夫婦都在猶豫，要不要帶上蘭蘭。

　　他們衛家身上背負著罪名，可蘭蘭是無辜的，萬一哪天他們被官府找到...

　　可如果真將這孩子丟下，衛峰卻又不忍心，她還是個孩子，將她一人丟在這裡，她該怎麼活下去？

　　就在衛峰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衛蘭蘭事實的時候，一陣敲門聲突然傳到所有人耳中。

　　衛家人都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灼灼的盯著大門，心中思緒正在不停的翻滾。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為什麼現在才找到我？

　　敲門聲還在繼續，可沒有任何人動作，誰也不知道，此時在敲門的是敵是友。

　　「爹，娘，你們不開門嗎？」

　　衛蘭蘭越發覺得，今天的家人有點奇怪，只有芮芮表現的還算比較正常。

　　小姑娘的一句話，喚醒了所有人。

　　「我去吧！」

　　衛靈綰放下筷子，將女兒抱到衛夫人懷裡，準備起身，卻沒想到，右手邊的衛淼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是哥哥，還是我去吧！」

　　他拍了拍許如卿的肩膀，努力忽視她臉上的擔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起身就要離開。

　　然而步子還沒邁出去，衛靈綰直接將他拽了個趔趄。

　　她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神情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冷漠。

　　「照顧好大嫂，這門我去開。」

　　沒等人回應，她的步子已經邁了出去，指尖也偷偷的伸到了袖子里。

　　那裡藏著一幅，畫有「無向圖」的陣法，這是家中一位長輩，閑來無事自創的陣法。

　　它不會傷人，卻會讓所有進入陣法中的人迷失方向，除了陣法的主人，誰也不知道怎麼走出來。

　　衛靈綰隱約記得，陣法的創造者，好像叫塗靈？

　　和青陽宗宗主衛峰是一輩，算起來，自己應該稱她一聲小師叔。

　　指尖已經碰到了畫紙，少女心中稍稍安定了幾分，如果敲門的是敵人，她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將陣法放出來。

　　敲門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切。

　　衛靈綰的心跳，也因為這聲音，跳得越來越快。

　　再三確認了袖筒里陣法，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拉開院子的大門。

　　一隻手正懸在空中，看它的樣子，似乎沒料到門會突然打開。

　　然而衛靈綰沒空去關注那隻手，她現在全部的心神，都在眼前這男人身上。

　　他瘦了，和兩年前相比，他瘦了好多。一身素白色的衣衫，將他襯得像個大病初癒的人。

　　「南，淮？」

　　言語出口的同時，眼淚「啪」得落地。

　　衛靈綰伸出手，她想去觸碰這個人，卻又不敢。

　　她不敢相信，等了兩年的人，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她現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裡？

　　「是我，綰綰！」

　　「我找到你了！」

　　男人的大手一把按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碰到她的那一刻，莫辰淮終於確定，他找到他的綰綰了。

　　手被他按在側臉上，熟悉又陌生的溫度，惹得衛靈綰一陣輕顫，這一刻她確定，自己沒有做夢，她的南淮真的找到她了！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綰綰！」

　　壓抑許久的感情終於安耐不住，男人不顧身後的下屬，一把將朝思暮想的人扯進懷裡，死都不願意撒手。

　　空了兩年的懷抱，終於又被填滿了。

　　時隔兩年，終於回到所愛之人的懷中，衛靈綰的情緒和眼淚，也終於壓不住，全都爆發出來。

　　「南淮，我好想你啊！」

　　「你為什麼現在才找到我？」

　　「你知不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的！」

　　......

　　她每控訴一句，莫辰淮的心就疼上一分，抱著她的雙手，也就緊上一寸。

　　「對不起，綰綰，是我來晚了！」

　　「是我沒用，不能幫衛將軍洗清冤屈，讓你不得不帶著他們逃走。」

　　「對不起！」

　　明明不是他的錯，可男人卻將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身上，這讓正在大哭的衛靈綰，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抱著莫辰淮脖頸的雙手忍不住收緊，她的小臉直接埋進了他懷裡，嬌嗔道：「你幹嘛？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是我瞎說的，你幹嘛要認？」

　　「不，這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做的不夠好，你就不會走上這一步。」

　　莫辰淮的回答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百鳥朝鳳，萬馬奔騰，直到今日，兩年在法場上發生的一幕，還在為京城的人們所有津津樂道。

　　於百姓而言這是盛景，可對男人來說，卻是一場生離。

　　直至今日，他都不願意再聽，有人回憶當時的盛況。

　　他不想再回憶，他的綰綰為了家人，選擇放棄他。

　　「綰綰，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

　　他再也不想嘗一次，失去她的滋味了。

　　南淮的聲音在抖，雖然他竭力壓制，可衛靈綰還是察覺到了。

　　到此刻，她終於意識到，這場由自己主導的，一意孤行的分別，對男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傷痛。

　　這兩年，她過得的確不算好。

　　可是南淮，他在京城那個波雲詭譎的地方，就能過得好嗎？

　　那裡潛藏的危機，明明更多也更致命。

　　「南淮，對不起！」

　　「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保證！」

　　重逢的兩位主子，在那裡旁若無人的互訴衷腸，身後跟過來的暗衛，一個個都知趣的後退。

　　然而屋內的衛家人卻坐不住了，綰綰已經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就算出事也應該有響動才對。

　　和父親對視一眼，衛淼再次起身準備去看看，不想才站起來，廚房的門就突然被打開。

　　幾個男人瞬間戒備起來，只是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王，王爺？」

　　多倫醒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奇了怪了，我也沒夢到和人打架啊？」

　　他不禁揉了揉胳膊，然而在看清周圍的環境時，原本還惺忪的睡眼登時就被嚇醒了。

　　「我草，什麼情況？」

　　「殿下！」

　　見他已經清醒過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黑衣人立刻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遞上來一套衣服。

　　不過多倫並沒有接，他還沒想通，自己怎麼會從衛家的柴房，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看這裡的擺設和陳列，絕對是客棧無疑。

　　「南十五，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拿衣服的黑衣人，立刻拱手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多倫。

　　南十五蠻夷的暗衛，是蠻夷王派來保護小兒子的。

　　從暗探那兒得知多倫在姑蘇后，他就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裡，準備帶主子回去。

　　可殿下死活就是不願意走，非要住在那個姓衛的村民家裡。

　　主子的命令不能違背，南十五隻能守在衛家附近保護他的安全，卻沒想到這家人，竟然敢對殿下動手。

　　於是就有了昨晚發生的那一幕。

　　說完昨晚的經歷，南十五猶豫片刻又繼續道：「殿下，屬下懷疑，大梁的寧王可能也在姑蘇。」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夢

　　「莫辰淮在姑蘇？」

　　多倫狐疑。

　　大梁皇帝沉迷煉丹，寧王一手把控朝政，這個時候他離開京城，無疑是將到手的皇位拱手相讓。

　　只要是個聰明人，都不會這麼做。

　　所以對於南十五的懷疑，他持否定態度，不過還是再三問道：「你確定嗎？」

　　「屬下不敢確定，但昨晚我們的確見到了，莫辰淮身邊的暗衛，還和其中幾個人交過手。」

　　「勝負如何？」

　　提到交手，多倫一下子來了興緻。

　　他知道莫辰淮手裡有一支暗衛小隊，可對於這支小隊的具體情況，潛伏在京城的探子，一直都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而南十五之所以知道，那幾人來自莫辰淮身邊，還是因為一年前，他和其中一人交過手。

　　不過最後是他落敗一招，被同伴救走。

　　「屬下，沒有把握能贏他。」

　　雖然覺得屈辱，可南十五必須要承認，一年過去了，他依舊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對於這個結果，多倫也沒覺得意外，他將話題又扯了回去。

　　「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派幾個人去衛家盯著吧。」

　　「如果莫辰淮真到了姑蘇，很有可能，是為了他那個王妃來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多倫在心裡，依舊對這個猜測持否定態度。

　　為了美人，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

　　怎麼看都不太可能，更何況那個寧王妃他見過，也不算什麼美人啊！

　　多倫在這邊百思不得其解，程楊村卻在上演，父女相認的戲碼。

　　「爹爹？」

　　看見站在娘親身邊的男人，衛芮嘴裡很自然的，就蹦出了那兩個字。

　　她掙開衛夫人的懷抱，扭著身子走到莫辰淮身邊，無比自覺的拽著他的手指。

　　而後揚起一張，和男人有五份相似的小臉，單純又可愛的看向衛靈綰：「娘，你又把爹爹，從畫里叫出來了嗎？」

　　莫辰淮見過很多小孩，他們性格迥異，各有各的特點。

　　可今天卻是他第一次，見到體內留著自己血脈的孩子。

　　哪怕沒有那一聲「爹爹」，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他的綰綰為他生下的血脈。

　　「芮芮，這不是畫里的爹爹，他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消失的爹爹！」

　　「不是畫里的爹爹？」

　　衛芮歪著小腦袋瓜子，她不太懂娘親的話，不過那句「不會消失」她卻聽明白了。

　　「爹爹，娘親的意思是，你以後會一直陪在芮芮身邊嗎？」

　　小豆丁仰著頭，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身前的男人，她在等他的回答。

　　「對，芮芮說得對。」

　　莫辰淮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面前的孩子，抱在懷裡。

　　「爹爹向你保證，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離開你娘親。」

　　「爹爹你真好！」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衛家其他幾人，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默默在心裡鬆了口氣。

　　幸好不是官府的人。

　　認完女兒，莫辰淮這才想起，和衛家的幾位長輩，還有舅兄打招呼。

　　「祖母。」

　　「岳父，岳母。」

　　「大哥，大嫂，還有二哥，這兩年你們受苦了。」

　　「王爺說笑了，能撿回一條命，罪臣就已經很開心了，又何必說苦不苦？」

　　衛峰笑得有些諷刺，如果當初衛靈綰沒有來，他們這些人的墳頭草，可能都有幾米高了。

　　莫辰淮知道岳父心中有怨，對佑寧帝，對皇家，還有對他。

　　他姓莫，是佑寧帝的兒子。

　　對於這一點，男人不能否認。

　　可事情已經發生，他能做的，只有竭盡全力找到真相。

　　「岳父請放心，當年之事我已經查到了蛛絲馬跡，等回到京城，小婿定會還衛家一個清白，恢復安平侯的名譽。」

　　「名譽？」

　　衛森扯著嘴角笑了笑，不過後面的話，卻沒再說下去。

　　衛淼卻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道：「此時暫且不提，不知寧王殿下可知，蠻夷皇室有人潛入了姑蘇城。」

　　「大哥此話何意？」

　　聞言，衛淼又將前一晚發生的事，重複了一遍。

　　莫辰淮這才注意到，衛家的三個男人，個個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健康，尤其是衛峰，連嘴唇都是白的。

　　聽到衛淼的話，暗一也從男人身後站了出來。

　　「啟稟王爺，大公子所言非虛，屬下昨晚與那黑衣人交手時，也看到他身上的火焰紋。」

　　「而且其中一人的身手，和屬下一年前碰到的某個人，很像。」

　　一年前？

　　莫辰淮記得，暗一曾和自己稟報過，他和一個高手交了手，雖然最後勝了，不過也受了傷。

　　因為那人被救走，所以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細，沒想到現在倒明了了。

　　不過這也意味著，蠻夷人潛入大梁，已經不止一天兩天。

　　是他疏忽了！

　　莫辰淮臉色有些不太好，這幾年他忙著找綰綰，還要掌控朝政，以至於沒法兒騰出手，給了蠻夷機會。

　　「暗一，拿著令牌去找姑蘇知府，下令封鎖城門，全城搜捕多倫。」

　　思量片刻，他又道：「岳父，你們見過多倫，知道他的樣貌特徵，可否能給我一副他的畫像？」

　　沒等衛峰迴應，站在男人身側的衛靈綰率先開口。

　　「我來吧！」

　　她上前一步，繼續道，「我也見過他，讓我來畫吧！」

　　整個衛家，畫工最好的就是衛靈綰，男人找不到理由拒絕，只能點頭。

　　「那你等我下，一會兒就能畫好。」

　　說著，她轉身就往房間走。

　　莫辰淮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猶豫片刻，抬步追了上去。

　　即使已經重逢，他還是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衛家人看到這一幕，兩兩相相視一笑。

　　唯有衛蘭蘭，一臉懵的看著那個陌生男人走進來，然後又跟著三姐姐跑出去。

　　所以，這人是誰？

　　房間內，衛靈綰已經鋪開了畫紙，正在潤色畫筆，瞧見來人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怎麼也進來了？」

　　「怕你再消失。」

　　莫辰淮從身後抱著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處，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唯有將她抱在懷裡，他才能確認，綰綰已經回來了，他已經找到她了。

　　拿筆的手微微一頓，齒貝輕咬著下唇，衛靈綰心一橫，隨手將畫筆扔進筆洗中，而後迅速轉身，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男人的懷裡。

　　「其實，我也怕。」

　　「我怕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夢。」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不繼續？

　　屋子裡的氛圍太好，不知誰先主動，衛靈綰再回過神的時候，唇齒已經和莫辰淮糾纏在了一起。

　　男人發狠的將她按在懷中，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按進骨血里，這樣她就永遠都不會離開自己了。

　　在這種事情上，衛靈綰向來不是他的對手，不管是兩年前還是現在，從頭到尾她只能被動承受。

　　腰帶已經被他熟練的解開，掌心的火熱也觸碰到了肌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

　　「嘶——」

　　鎖骨上驟然傳來的疼痛，讓衛靈綰忍不住叫出了聲，也讓她恢復了幾分清明。

　　「南淮？」

　　「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嗎？」

　　開口的同時，莫辰淮順勢停了手上的動作，就算再想要她，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不過他手上的力度卻沒有放鬆，依舊死死的，將她箍在懷裡。

　　「不會了，」

　　少女一整張臉被摁在懷裡，所以出口的聲音有些悶。想了想，她又道：「你，不繼續？」

　　兩人的身體現在貼得很緊，所以他身上的變化，衛靈綰都能感受到，所以她才會以為...

　　可是現在，除了將自己抱在懷裡，他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我可以理解為，綰綰是想要嗎？」

　　「誰想...你，你閉嘴！」

　　小臉剎那間爆紅，幾乎都能滴出血來，衛靈綰羞赫的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卻怎麼都掙不開。

　　「你放開！」

　　「不放！」

　　不僅不放，還要牢牢的抓在手裡，死都不鬆開！

　　論氣力，衛靈綰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怎麼可能是莫辰淮的對手？

　　所以她只能紅著一張臉，「被迫」倚在他懷裡。

　　「綰綰，我永遠不會主動放開你！」

　　這話就像是綿密的細針，直接扎到了衛靈綰的心裡，讓她心上一陣陣發疼。

　　她知道，自己的這次離開，對男人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傷害。

　　念及此，她徹底放棄了掙扎，雙手回抱他。

　　夫妻倆就這樣依偎在桌案前，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腰上的雙手有了輕微的鬆動，衛靈綰先開了口。

　　「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那個多倫的畫像，我還沒畫呢？」

　　此話一出，男人的手瞬間收緊，擺明了不願意讓她畫畫。

　　少女有些莫名，她剛剛應該沒說什麼，刺激到他吧？

　　斟酌了片刻，她小心翼翼的再次開口問道：「你不要他的，樣貌特徵了嗎？」

　　「不要了！」

　　莫辰淮回答得非常乾脆，沒有絲毫猶豫，「綰綰你筆下的男人，只能是我！」

　　衛靈綰一愣，隨即覺得有些好笑：「一張畫的醋，你也吃？！」

　　「反正你不能畫！」

　　她幾乎要被他無賴的樣子打敗，不過臉上的笑意，卻透露了少女的真實想法。

　　她很想念現在這種感覺，已經想了兩年了，不過當下，還是正事重要。

　　「那多倫怎麼辦？你不是要全城通緝他嗎？沒有畫，你怎麼通緝？」

　　「我來！」

　　男人皺著眉鬆開手，拾起桌案上的畫筆，認真又嚴肅的看著她，「你來說他的長相，我來畫！」

　　莫辰淮的這個提議，也不是不行，就是難度比較大，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多倫。

　　下筆的時候，心中可能沒數。

　　可見他這般認真，衛靈綰不忍心也不想拒絕。

　　思慮片刻，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這樣南淮。我握著你的手來畫，可好？拿筆的是你，也就不算是我畫的了吧？」

　　可能是帶孩子的關係，少女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哄孩子的味道，莫辰淮聽在耳中，心裡忍不住發笑，面上卻依舊嚴肅。

　　他裝模作樣的思考了幾秒，而後終於「勉為其難」的點頭。

　　「行，那就這樣吧！」

　　見他同意，笑容直接在她臉上綻開，衛靈綰窩在他的臂彎中，纖細的手掌帶著他的大手，一筆筆在紙上勾勒。

　　京城，寧王殿下離開已經有半個月了，朝堂在許尚書的管理下，每天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行著，起碼明面上是這樣。

　　至於暗地裡，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殿下，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安王府，安王莫辰洋陰著一張臉，坐在書桌後面，地下跪著的，是他的幕僚。

　　也是僅剩的一個幕僚。

　　寧王雙腿痊癒進入朝堂后，迅速辦成了幾件大事，在朝堂民間大放異彩，籠絡了大批朝臣。

　　與之相對的，莫辰洋的勢力迅速銳減，到如今，那個高高在上的王位，已經和他無緣。

　　不過萬事也不能說的那麼絕對，既然不能從正經路上拿到那個寶座，走小路也不是不可以。

　　「王爺，如今寧王殿下不在京城，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啊！

　　守衛皇城的禁衛軍是我的妹夫，只要您一聲令下...」

　　「閉嘴！」

　　莫辰洋拍桌起身，臉上不知是憤怒還是興奮。

　　「你先回去，此事容我想想，再想想！」

　　幕僚知道決定難下，也不催他，只是一副為他好的模樣嘆了一聲，而後起身告辭。

　　然而才出王府，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與此同時，岳國公收到一則消息。

　　「魚兒就要咬勾！」

　　寧王到達姑蘇城的第二天早上，城門封鎖，往來人群都需要經過嚴格的盤查，一個人的畫像貼滿了大街小巷。

　　「殿下，已經確認了，莫辰淮的確在姑蘇，現如今就在程楊村。」

　　「廢話，他要是不在，本王子能躲在這種地方嗎？」

　　姑蘇城某個偏僻巷子里，多倫咬著南十六買的包子，恨不得把莫辰淮大卸八塊。

　　如果沒有他下令，林知府根本不可能會全城搜捕自己，甚至還有畫像。

　　畢竟整個姑蘇城，知道他長相的，只有那幾個衛家人。

　　七天了，他已經在城裡躲躲藏藏七天了。

　　想到這裡，多倫泄憤似的咬了口包子。

　　幸虧他父王明智，當初心血來潮的，在姑蘇城也安置的探子，否則他根本沒辦法躲到現在。

　　就是有了他們的掩護，多倫才能至今都不被寧王的人發現。

　　然而這次躲藏的過程中，也有不少探子折損其中。

　　況且他這麼跑也不是辦法，如今家家戶戶人手一張他的畫像，被發現真的只是時間問題。

　　事到如今，他必須要反擊！

　　「十六，城裡還有多少我們的人？」

　　「回殿下，不算屬下和十五，還有十個人。」

　　「十二個人，足夠了！」

　　吞下最後一口包子，多倫勾了勾手，示意南十六附耳過來。

　　「通知所有我們的人，把衛峰一家人在姑蘇的消息，儘快散播出去！」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麼還不動手？

　　得了命令，南十六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等南十五從外頭回來，才帶著人領命退下。

　　「你出去這麼久，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南十五是蠻夷王手中，能力最強的暗衛，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將此人派去，保護小兒子的安全。

　　由此也能看出，多倫在蠻夷皇室，到底有多受寵。

　　有了王上的命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南十五也不會隨便離開主子。

　　可就在今天早上，他竟然一聲不吭的消失了，直到現在才回來。

　　聽到主子的問話，南十五先是朝四周圍看了一眼，確保沒有外人，他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竹筒，遞到多倫手裡。

　　「這是屬下，剛剛從京城那邊收到的消息。」

　　「大梁，可能要亂了！」

　　多倫瞥了他一眼，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他迅速拆開紙條，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

　　「岳國公引誘安王謀反，已成！」

　　自從決定往大梁派遣探子，南蠻王就在大梁的很多城鎮，都設有據地。

　　姑蘇作為這兩年漸漸顯露實力的新秀，自然也不會例外。

　　不過這裡的據點剛剛建立，探子也都沒什麼經驗，所以才會在掩護多倫的過程中，幾乎都付諸一炬。

　　目前僅剩下一處，南十五今早就是去了那裡。

　　「這消息，可準確？」

　　說實話，多倫其實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這還沒動手呢，大梁就要自己亂起來了？

　　「絕對準確可靠。」

　　南十五拿起小竹筒，指著上面的刻花解釋道，「這是我們潛藏在大梁最久的暗探，發來的消息。此人的情報，可以相信。」

　　「若真是這樣，那可真就是，天佑我蠻夷了！」

　　與此同時，身處程楊村的莫辰淮，也收到了同樣的飛鴿傳書。

　　「那幫人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了！」

　　男人這次動身來姑蘇，對於京城發生的一切，其實已經全都料到，只是沒想到岳國公竟然這麼沒耐心。

　　他這才離開多久，就開始下手了。

　　「可是京城，發生了什麼事？」

　　時辰還早，衛芮還在睡夢中，衛靈綰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男人身邊，神情有些擔憂。

　　「綰綰不用擔心，目前發生的一切，都在你夫君的計劃之中。」

　　男人將紙條遞到她面前，順手將人圈在懷裡，「你只要不離開我，守好我們孩子就可以了。」

　　雖然他的眉眼之間，是盡在掌握中的自信，可少女還是忍不住道：「真的不用回京城嗎？」

　　莫辰洋的行為，可是在逼宮！

　　若失敗還好說，可如果成功了，那他最登上帝位后先下手的，絕對是南淮。

　　像是看出衛靈綰心中所想，莫辰淮在她額上吻了一記。

　　「綰綰多慮了，岳國公不會讓他成功的。」

　　那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可是在替莫辰渝盯著那個位子呢，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已經出局的人，搶走他勢在必得的東西。

　　「當務之急，我們該擔心的，應該是那個多倫。」

　　從知道這人出現在大梁開始，莫辰淮就在懷疑，蠻夷有沒有可能，很久之前就在大梁安插了探子？

　　如果真是這樣，京城發生的事，他們可能也已經知道，說不定還傳回了蠻夷。

　　「你的人，還是沒有找到他嗎？」

　　「沒有，」

　　莫辰淮暗嘆了一聲，「蠻夷在姑蘇有不少探子，暗一幾次都要找到他，可還是讓人給逃了。」

　　對於找人這件事，衛靈綰除了提供畫像，無法給予更多的幫助，只能安慰。

　　「放心，只要他還在姑蘇，用不了幾天，我們就一定能抓到他。」

　　「幾天倒是不用，如果快的話，明天就能找到他了。」

　　「明天？」

　　衛靈綰狐疑，顯然是不相信，「你沒誆我吧？」

　　「若綰綰不相信，那我們打個賭？」

　　暗衛的動作比想象中要快，朝食還沒用完，莫辰淮就收到了消息。

　　多倫已經被他的人，堵在了城裡的一家民房中。

　　衛靈綰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清晨才說明天，結果現在就找到人了？

　　莫辰淮應了一聲，起身要走。

　　「我去看看，你們繼續吃飯吧！」

　　姑蘇城內，一間極為普通的民房前，暗一帶著眾人，掌控了所有的出入口。

　　屋子裡面，南十五和十六一手執劍橫於胸前，死死的守在門口，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任何人衝進來。

　　至於多倫，他正在坐在房間的一角，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此刻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父王提起莫辰淮，總是一副又恨又怕的表情。

　　因為你走的每一步，都在這個男人的算計之中。

　　按照多倫原本的計劃，是讓南十六，將衛將軍一家在姑蘇的消息，散播出去。

　　他們是大梁的逃犯，勢必能幫自己吸引不少目光，到時候他就能趁機逃離姑蘇。

　　然而這一切，莫辰淮早就有預料。

　　在下令全程通緝多倫的時候，男人就讓手下的人時刻注意，如果有人散播和衛家相關的消息，那麼這些人，勢必和多倫有關。

　　盯了這麼多天，暗衛們終於在今天早上，等到了這一刻。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全程看著那些蠻夷人散播謠言，等他們自以為完成任務時，再偷偷的跟上去。

　　於是當南十六帶著眾人回去找多倫時，殊不知他的身後，已經跟著一長串尾巴。

　　再知道時，已為時晚矣。

　　「殿下放心，只要屬下還有一口氣在，必然不會讓您落入莫辰淮之手！」

　　說這話的時候，南十六已經報著必死的決心。

　　如果不是他，主子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不管今天他們能不能離開姑蘇，他都難逃一死，既然這樣，倒不如死的有價值些。

　　比起他，南十五相對要冷靜很多。

　　「屬下已經通知了韓管事，算算時間，他應該正在趕過來。」

　　他口中的韓管事，是姑蘇最後一個據點的負責人。

　　「等他來了，殿下您就直接跟他走，我們負責斷後！」

　　多倫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卻無法阻止，只能澀著聲音道：「我知道了。」

　　此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透過門縫，多倫隱約看到，原本將他們圍起來的人群自動分散開，而後一個男人走到了他們前面。

　　莫辰淮！

　　他的腦海中，下意識蹦出這個名字。

　　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和父王口中的「閻王」，距離這麼近。

　　「王爺，屋子裡還剩三個蠻夷人，畫像上的那個，應該也在裡面。」

　　「嗯。」

　　莫辰淮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上上下下把這間房子看了一遍，而後才開口，「怎麼還不動手？」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爹爹錯了，芮芮原諒爹爹好不好？

　　耳邊是兵器碰撞，還有各種廝殺聲，多倫不敢回頭看，只能被韓管事拉著，一路逃離那個地方。

　　「撲哧！」

　　長劍刺入心臟，他已經難逃一死。

　　可南十五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看了一眼多倫離開的方向。

　　沒有熟悉的身影，他成功護住了主子，讓他平安離開了。

　　念及此，他終於如釋重負的，合上了雙眸。

　　「王爺，屬下無能，讓人跑了。」

　　男人默然的收回長劍，視線還停留在，多倫身影消失的地方。

　　這個蠻夷，他還是太小看了。

　　一個小小的姑蘇城，竟然就藏了這麼探子，本以為之前幾天，就已經清除的差不多了，卻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姑蘇都是這樣，莫辰淮已經可以想象，他從小長大的京城，又會藏著多少蠻夷的探子了。

　　「暗一，傳消息給韓英，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讓他多留心些。」

　　這次離開京城，韓英明面上是和莫辰淮一起，不過出了城門沒多久，兩人就分道揚鑣。

　　他如今就在京城附近，手裡握著男人手上，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

　　暗一應聲退下。

　　想了想，莫辰淮又繼續吩咐道：「暗二，告訴林知府，繼續全城搜捕多倫。」

　　雖然他感覺，那個多倫王子，可能已經通過某種方式離開了。

　　這次抓捕聲勢巨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不相信，多倫不會趁著這個時間，趕緊逃離姑蘇城。

　　事情的發展，和莫辰淮料想的差不多。

　　也不知道誰傳出來的消息，說什麼寧王殿下已經將蠻夷的多倫王子，堵在某個地方，神經緊繃了多日的守城衛兵，頓時鬆懈了下來。

　　於是對於往來人群的查探，也不像當初那般仔細了。

　　而多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經過韓管事的喬裝打扮，成功離開了姑蘇城。

　　莫辰淮，他記住了！

　　「人沒抓到？」

　　男人回來的時候，衛靈綰正在手把手的，教衛芮畫畫。

　　看到他進門，她幾步迎了上去，隨後就發現他不太好看的臉色，於是就有此一問。

　　「嗯，跑了！」

　　莫辰淮坐在女兒身側，發現她正在畫房子，房子的邊上站著三個手拉手的小人。

　　看到這一幕，他臉上有了几絲笑容，不過還是自嘲道，「是我過於輕敵了！」

　　衛靈綰微微細想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無外乎就是，沒將多倫，還有他身邊的幾個人放在眼裡。

　　不過說實在的，如果是她自己，應該也會這樣。

　　畢竟早在十五歲時，她的南淮就能一路率兵打到蠻夷的都城，所以在他的印象中，難免會小瞧這個國家。

　　如今雖然過去了十二年，可當年戰爭的消耗太過巨大，這些年的發展，並不能讓蠻夷小國變得更加強大。

　　不把它放在眼裡，也是應該的。

　　心裡這麼想，衛靈綰嘴上也就說了出來，莫辰淮聽完微微一愣，隨後徹底笑出了聲。

　　不管自己做的對不對，他的綰綰，永遠都會向著自己。

　　只是這種愉悅沒有持續多久，他就聽到女兒略帶嫌棄的聲音：「爹爹，你嚇到芮芮了！」

　　原來他剛剛突然笑出聲，嚇得衛芮一機靈，使得原本應該豎畫的一筆，不知道撇到哪兒去了。

　　「爹爹錯了，芮芮原諒爹爹好不好？」

　　「哼，才不要！」

　　衛芮小臉一鼓，偏過頭不去看他，一副特別生氣的模樣。

　　莫辰淮只好繼續哄。

　　衛靈綰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上是滿滿的幸福感。

　　只是這種幸福，能持續多久呢？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要綰綰你小聲些，芮芮什麼都不會知道

　　佑寧二十三年七月

　　算算時間，莫辰淮離開京城，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在姑蘇也已經停留了半個月，是時候該換個地方了。

　　不管怎麼說，他這次來南方，身上可帶著巡視的重任，就算那是為了找綰綰打出的幌子，也得裝裝樣子，不能總賴在姑蘇這一個地方。

　　將最後一件衣物放進包袱里，衛靈綰站在原地，想著還有什麼東西，能給他帶上。

　　莫辰淮正好看完邸報，一抬頭，就瞧見妻子煩惱的樣子。

　　「在想什麼？」

　　男人無比自然的，將她抱在懷裡，衛靈綰也順勢，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過去。

　　「我在想，你是不是還缺什麼東西？」

　　莫辰淮瞥了一眼她身前的包袱，換洗的衣物，路上要吃的乾糧和水，還有傷葯。

　　所有她能想到的都備上了，可還是不由得擔心，是不是有什麼遺漏？

　　男人微微勾起嘴角，身子前傾，嘴唇附在她的耳邊。

　　「我知道缺了什麼？」

　　「你知道？」

　　衛靈綰猛得轉身，兩人的姿勢變成了面對面相擁，不過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些。

　　她現在的心思，全在莫辰淮剛剛說的話上，「你覺得缺了什麼？快告訴我！」

　　他故意吊足了她的胃口，眼見她變得有些不耐，才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開口。

　　「本王覺得，缺了一個你！」

　　少女微微一愣，緊跟著，臉頰上便浮現兩抹嫣紅，粉拳高高揚起作勢要打他。

　　對此，莫辰淮毫不在意，只是將她落下的手包裹在掌中，而後一臉無辜。

　　「難道本王說的不對嗎？」

　　「懶得和你說！」

　　衛靈綰作勢要離開他的懷抱，準備再看看，能不能添幾件東西，讓他一併帶上。

　　然而莫辰淮卻不漏痕跡的一摟，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綰綰，我是認真的，和我一起去揚州吧！」

　　只有將她帶在身邊，男人心裡才會覺得踏實。

　　「我是可以，但是芮芮呢？」

　　少女的目光越過他，看向睡得正熟的女兒，「這麼遠的路，她又這麼小，你忍心讓她在路上吃苦？」

　　衛芮還小，根本離不開母親。

　　白天可能還好，可一到晚上，若發現母親不在身邊，她就會哭鬧不休，所以衛靈綰如果要去揚州，勢必也要帶上她。

　　莫辰淮在心裡嘆了一聲，第一次覺得，有個女兒也不是什麼好事，想過二人世界都不行。

　　「真的不行嗎？」

　　他忍不住擺出一副可憐相，又問了一遍，希望綰綰能心軟，選擇他。

　　然而在丈夫和女兒之間，少女依舊選擇了女兒，甚至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見不到了，你擺出這副樣子作甚？

　　姑蘇和揚州相隔不遠，有我的《百鳥朝鳳圖》，明天去後天下午就能回來。」

　　「就算是兩天，我也不想和你分開。」

　　莫辰淮將整張臉，都埋進她的頸窩處，顯然是打算，將「撒嬌」進行到底了。

　　兩人才重逢沒多久，衛靈綰也不喜歡分離，可他有重任在身，女兒又離不開自己...

　　想到這兒，她的心不由得軟了幾分。

　　「兩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我一定會在這裡等你回來，半步都不離開。」

　　知道妻子有難處，莫辰淮最終選擇了妥協。

　　「好吧，不跟我去揚州也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莫辰淮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邪氣，他彎下身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下一刻，就見衛靈綰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不消片刻，似乎就能滴出血來。

　　「芮芮還睡著呢！」

　　「只要綰綰你小聲些，芮芮什麼都不會知道。」

　　說完，不等少女再開口，男人直接堵住了她的唇，而後長驅直入。

　　此刻，這裡已經是他所統帥的戰場！

　　翌日，天還沒亮，莫辰淮就起床準備離開。

　　這次去揚州，他打算只帶暗一，剩下的暗衛，一部分被他留在程楊村，負責衛家的安全。

　　另一部分，已經在幾天前，乘坐綰綰的《百鳥朝鳳圖》回到了京城腳下，和韓英匯合。

　　兩年的時間，衛靈綰的靈氣有了很大的長進。

　　如今乘坐鳳凰從姑蘇飛到京城，再也不會出現，兩年前的意外了。

　　「本王讓你給傳給南境的消息，有回應了嗎？」

　　多倫的逃走，讓莫辰淮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在當天，就下了命令全大梁通緝多倫。

　　可到現在，什麼消息都沒有傳過來，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多倫八成已經離開大梁，回到了蠻夷境內。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直接飛鴿傳書到南境，希望那邊的將領能提高警惕。

　　如果蠻夷王知道，大梁自己內部先亂起來，他們必然會有所動作。

　　「回王爺，已經有了回應。楚將軍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有準備就好。

　　莫辰淮可有可無的點著頭。

　　畫中的鳳凰，已經在他面前現了形，兩人沒有猶豫，一躍而起，直接落在它背上。

　　隨後，金色的翅膀乘風揚起，消失在原地。

　　直到辰時，衛靈綰才在睡夢中醒過來。

　　此時，她的女兒已經穿好衣服，用完朝食，正趴在桌子上畫畫。

　　「芮芮？現在幾時了？」

　　少女還沒有完全睡醒，腦袋迷迷糊糊的，出口的話全憑下意識。

　　「娘親，你醒了？」

　　聽到她的聲音，衛芮連忙從凳子上爬下來，而後邁著小短腿，屁顛屁顛的走到床邊。

　　「娘親，你今天怎麼睡了這麼久？芮芮怎麼喊，你都不應。」

　　聞言，衛靈綰臉上尚未褪去的紅色，又一次爬了上來，後腦勺還附贈了一排黑線。

　　這讓她怎麼回答？

　　她能說，這都是你爹折騰的嗎？

　　想到后腰上，那個在桌沿處膈出來的青痕，少女就忍不住，想把已經出發去揚州的男人抓回來，然後從床上狠狠的踢下去。

　　收回思緒，發現女兒還趴在床邊看著她，衛靈綰疼愛的拍了拍她的小揪揪，歉然道：「對不起啊芮芮，是娘不對。」

　　「娘保證，今天這樣的事，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了。」

　　話雖然這麼說，然而此時的寧王妃，顯然弄錯了一件事。

　　這樣的保證，由她說出口是沒有用的，因為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她的寧王殿下。

　　不過年幼的衛芮，尚且還不知道這些，她重重的點著頭，表示自己願意相信娘親。

　　衛靈綰又哄了一會兒女兒，隨後將她支了出去。

　　等聽到關門聲后，她才慢悠悠的從床上坐起來，竭力忽視身上的青青紫紫，艱難的換了一身衣服。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衛三姑娘，我還有話想和你說！

　　在母親和大嫂揶揄的目光下，衛靈綰紅著臉塞了些吃食進肚，便去前院找自己的女兒。

　　今天的衛芮，依舊是二舅舅的小監工，專門監督蘭姨蹲馬步。

　　此刻她正坐在小椅子上，小模樣嚴肅的，盯著不遠處的衛蘭蘭。

　　「芮芮，蘭姨好累，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不行！」

　　衛芮臉一板，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二舅說了，蘭姨今天的馬步，必須要蹲夠一個時辰。」

　　本該是嚴肅的表情，可落在她這個小豆丁的臉上，卻變得格外可愛，看得衛家的四姑娘差點尖叫。

　　她們家的芮芮，真的好可愛！

　　「蘭蘭，你是不是又做什麼事，惹到二哥了？」

　　衛森這人，明明已經弱冠，卻偏偏喜歡和衛蘭蘭過不去，動不動就罰小姑娘蹲馬步。

　　而且每次還都找芮芮做監工，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三姐，我沒有！」

　　衛蘭蘭哭喪著一張臉，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自從王爺姐夫來了之後，我在家可乖了，可二哥就是要讓我蹲馬步！」

　　莫辰淮身份，衛家的曾經，衛峰到底還是告訴了這個養女。

　　而衛蘭蘭驚訝片刻后，就慢慢接受了，自己有個王妃姐姐，和王爺姐夫的事實。

　　至於為什麼只驚訝了這麼短的時間，因為她那個不當人的二哥衛森，又找借口折磨她了。

　　「衛蘭蘭，坐姿不雅，去院子蹲一個時辰的馬步！」

　　「所以三姐姐，你快說說二哥吧，你是王妃，他一定聽你的話！」

　　對此，衛靈綰只是無奈的笑了一聲，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蘭蘭你可要想好了，我這次能幫你說，可下一次呢？」

　　下次她可能會更慘！

　　衛蘭蘭乖乖的閉上嘴，不再奢求王妃姐姐能救她。

　　「芮芮，今天想不想和娘出去啊？」

　　進入夏季后，因為怕小豆丁曬傷，衛家人都不怎麼帶她出門。

　　不過今晨莫辰淮離開后，姑蘇下了場雨，這讓原本炎熱的天氣，頓時涼快了許多，所以她才想著，帶女兒出去走一走。

　　衛芮在「當二舅舅的監工」和「出去玩」二者之中猶豫片刻，毅然選擇了後者。

　　「芮芮要和娘親出去。」

　　抱起女兒，衛靈綰丟給小妹一個眼神，抬步就帶著孩子出了門。

　　如今正是農忙的時候，家裡的男人都出去了，所以衛森才會讓外甥女當他的監工。

　　現在監工都跑了，衛蘭蘭還不是想怎麼偷懶，就怎麼偷懶？

　　外頭的天還陰著，四周偶爾會吹過一陣涼風，少女估摸著，一會兒可能還會下雨。

　　因為出門的時候，她沒有帶傘，所以她也沒敢走遠，只是在家附近，牽著小女兒慢慢繞圈。

　　「娘，爹爹他真的還會回來嗎？」

　　昨晚在衛芮臨睡前，莫辰淮特意告訴女兒，自己可能要離開幾天，但很快就會回來。

　　當時小豆丁很乖巧的應了，表示能理解。

　　可今天，到現在都沒見到爹爹，她突然覺得很害怕，怕這個爹爹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衛芮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個爹爹和之前那些從畫里蹦出來的不一樣。

　　他會教自己畫畫，會把自己扛在肩膀上，在院子里到處飛，當然也會霸佔娘親，不讓自己靠近。

　　當時因為這個，她還想著，讓他趕緊消失。

　　可真到了這天，小豆丁卻突然有點想他了。

　　「娘，爹爹他，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她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然而話剛說完，金豆子就「撲簌簌」的往下掉。

　　「娘，芮芮不要爹爹走，芮芮想要爹爹回來！」

　　衛靈綰被女兒的這番操作，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哭起來了。

　　她急忙蹲下身，將衛芮抱在懷裡，口中不停的哄著：「芮芮不哭啊，爹爹肯定會回來的，他不是和你保證過嗎？」

　　「就在昨天晚上，芮芮難道忘記了嗎？」

　　「那不是，為了騙我，故意編出來的謊話嗎？」

　　「當然不是了！」

　　少女笑著擦去了女兒臉上的淚珠，「難道芮芮連娘都不信了嗎？」

　　小豆丁哽咽著，沒有說話。

　　見此，衛靈綰繼續道：「你如果不信，我們就等明天。看看明天，爹爹到底會不會回來？」

　　「好！」

　　有了她的這句話，衛芮終於止住了眼淚。

　　衛靈綰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雲層比剛出來那會兒，又厚重了不少，一場大雨在所難免。

　　她收緊了懷抱，抬步朝家的方向走。

　　只是才轉身，就看到一個她非常不願意見的人，王大少。

　　自從衛家的地上，插上那塊「王大少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后，這人就很少來程楊村了，所以少女一度以為，他已經放棄自己。

　　後來南淮找到了她，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直接讓兄長將牌子給撤了，只是沒想到，這位王大少，今天竟然又來了。

　　衛靈綰目不斜視，假裝沒看到，路上突然多出來的某個人，冷著一張臉從他身側經過。

　　王大少本以為，就算再不喜歡自己，三姑娘也會和自己打聲招呼，哪怕是點個頭。

　　然而現實卻是，什麼都沒有，她的眼裡，從來都沒有自己。

　　「衛三小姐，」

　　衛靈綰的步子不停，眼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王大少終於開口了，「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他的言語間，夾雜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少女心一軟，還是停下了腳步。

　　「就要下雨了，我趕著回家，有話快說！」

　　她的語氣雖然不太好，可落在王大少耳中，那就是最動聽的聲音。

　　他急忙走到她身前，臉頰因為激動，變得有些紅。

　　「衛三小姐，我，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那天的流言...」

　　「對不起！」

　　「我為我母親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

　　這些天他沒有來找她，就是在查這件事。

　　衛靈綰沒想到，王公子今天來，目的竟然是向自己道歉，不過於她而言，其實都無所謂了。

　　她有些敷衍的點了點頭。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我可以走了嗎？」

　　少女言語的中的敷衍，王大少並沒有聽出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心上人原諒了自己，她原諒他了！

　　所以，自己還有機會！

　　他固執的站在原地，擋住衛靈綰的去路，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衛三姑娘，我還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