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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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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紳士東] 城姬三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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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24: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代理商

    吳縣的新鹽場,規模著實驚人,而且神神秘秘的,不僅周圍建筑了高牆,甚至周圍的山頂都有哨兵守衛,不許無關人員靠近。

    怕是駐扎在此的護衛軍,就有數千人之多,更加令人看不懂,將軍府這一陣猛如虎的操作,究竟是要做什麼。

    甚至有人猜測,是白公在近海發現了海盜王的寶藏,其實這些人是來挖寶的……

    當然,很少有膽子大的,敢去驗證一下,而極少數在重利的誘惑下,膽子大起來的,也都有去無回,哪怕有人來討要也沒用——既然敢來,就老老實實當几年苦力吧……令人知道將軍府也不是好欺!

    反而在成批的開始運進說木柴開始,大家才“恍然大悟”——居然真是要煮鹽?

    白圖之前看到龐統的計划書時,也對龐統的想法眼前一亮。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故意選擇在有大片沙地的位置,開設曬鹽場,甚至還將玻璃廠也放在左近,如此一來真的會用到燃料,更加令其他人,捉摸不透他在做什麼。

    老陸聽族侄陸怛說起此事后,還以為白圖是在哭窮,特地來見白圖,暗示陸家可以“幫襯”一下。

    不過白圖卻沒有接受……

    “再過些日子,將軍府的第一批鹽就要出來了,大概……一百來万石吧,陸老想幫襯的話,就幫我聯系聯系銷路,品質……比將軍府的那些强多了。”白圖說道。

    陸康詫異的看著白圖,似乎還有些走神,心里想著白圖的話里,究竟有什麼隱藏的意思。

    “恩?怎麼了?”白圖疑惑的看著陸康。

    “老夫年邁,主公有何深意……不妨示下。”陸康表示沒想出來。

    “哈?我說的就是產鹽百万石,你來幫我聯系聯系銷路……沒有其他深意啊!”白圖一副“你連這都聽不懂就退休吧”的表情。

    陸康依舊莫名其妙的看著白圖——在他眼里,白圖就是在說胡話!

    整個江東,十七家最大的鹽豪,一年的總產鹽也就一百來万石,其他零散的……加在一起也不會比這更多,而白圖剛剛說什麼?

    一個鹽場、第一批……一百來万石?

    白圖見陸康無法置信的樣子,進而嚴肅的說道:“當然,之后如果你們十七家,想要做‘代理’的話,我也可以優先考慮。”

    這些煮鹽為業的豪族,手中的渠道也有很多——白圖最看重的,自然是將鹽買到“外面”,令自己治下的區域整体得利。

    只要他們乖乖配合,雖然日后將軍府一定要拿大頭儿,但讓他們做做“代理”也並非不可——也就是明清時的鹽商,從朝廷拿鹽引,之后自己販賣即可。

    見白圖說的如此鄭重,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陸康心里也違背常識的相信了几分,同時也不忘了補充道:“主公失言,哪有‘你們’十七家,是‘他們’十六……咳咳,我們都和主公是一面的。”

    陸康也是臉皮不夠厚,覺得將虞氏、魏氏等等,都划入“他們”,似乎有些背后說人壞話的意思。

    “那就好,到時鹽工什麼的,也盡可以送到將軍府的鹽場去。”白圖說道。

    聽白圖這意思,仿佛只要他一出手,各家的鹽場就都要被他擠兌破產一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一年一百多万石……聽起來很多,但實際上以漢代的“石”來折算,也就3万多噸而已!

    而現代的兩淮鹽場,一年產量是300万噸……

    當然,兩淮鹽場並不是一家一戶,明代還在以煮鹽為主的時候,兩淮鹽場也有近40万噸的產量。

    換個更直觀的概念,現代技术下的古法曬鹽,每畝鹽灘的一日產鹽就有半噸到一噸——其實哪怕是現代曬鹽,原理上也沒有根本上的突破,只是有更多的機械設備而已。

    原本讓白圖來做,肯定要慢慢摸索,才能夠達到最優配比,但是……現在有龐統在,哪怕龐統再與下面的工匠溝通、指揮姬造役工時,還需要磨合,卻也大幅縮減了摸索階段的過程!

    去了陰天下雨,龐統只需要二百畝曬鹽田,就能和江東最大的十七家產鹽打個平手,如果因為剛剛摸索,產量低一些的話……三百畝總夠了吧?

    哦,選址也並非最佳,再讓你們一些,四百畝夠不夠?五百畝……一千畝夠不夠?

    而這次龐統建的鹽、玻璃聯合工廠,總占地可是百傾……

    至于產鹽量激增,會不會改變市場供求,致使鹽價大幅下跌?

    白圖之前和魯肅、龐統研究過這個問題,結論僅僅將江東產鹽提升十倍……下跌空間很有限!

    畢竟在東漢時候,“鹽”可不僅是調料,而且還是“冰箱”……

    百姓對于腌制食材的需求,是極大短缺的,哪怕江東激增十倍的鹽,全都內部消化,也只是令大家可以更快樂的腌咸魚而已,甚至距離“腌咸魚自由”都還有很大距離,不存在鹽過剩,更何況……江東的鹽,大多還是運到外面的。

    陸康之后也百思不得其解,畢竟鹽場的規模在那擺著,何況……即使不能到里面去看,但是每天運進去的木柴、木炭總是能大概估算出來的。

    哪來的百万石鹽?

    掌管鹽場的丑……咳咳,面貌清奇的龐博士,能憑空變出鹽來不成?

    陸康和陸怛說起此事后,陸怛更是指天對地的發誓,那個莫名其妙的鹽場,絕對不可能“變”出這麼多鹽!

    不過長期被白圖式奇跡熏陶出來的陸康,卻還是囑咐陸怛,准備好……和產量是十七家總和近十倍的官鹽合作。

    陸怛甚至懷疑,自己的族叔是不是年紀太大,真的已經糊涂了……

    只是面上不敢表現出來,老老實實的應下退去。

    ……

    另一面在許都,夏侯惇找上了他弟弟夏侯淵。

    “惇哥,今天咋這麼閑,來我府上了?要切磋一下?”夏侯淵熱情的問道。

    兩人本來就是兄弟,而且都是和曹操玩得來的,自然交情也好,私下里沒有那麼多禮數。

    而夏侯惇則是神秘兮兮對夏侯淵問道:“妙才呀……哥哥看涓儿年紀也不小了,還沒有訂親事呢吧?”

    “呦?這倒是奇了……誰呀?居然說動元讓你來說親了?”夏侯淵馬上警惕的問道,稱呼都改成了表字。

    夏侯淵,字妙才,夏侯惇,字元讓,都是出身夏侯氏,和曹操有親戚的大將。

    夏侯涓是夏侯淵的侄女,但從小就過繼給他,而且因為夏侯涓已故的父母對其有恩,曾經一次中原災荒的時候,夏侯淵的親儿子都餓死了,也咬牙將夏侯涓養大,比親生女儿還親。

    他也知道說親的對象,肯定不是夏侯惇的儿子,畢竟還沒出五服呢……

    “白圖你看怎麼樣?”夏侯惇繼續神秘兮兮。

    “白圖?哪個白家……等等……白圖?”夏侯淵看他惇哥的眼神,比遠在金陵的陸康更加莫名其妙。

    這都哪跟哪?什麼時候你能替白公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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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夏侯惇

    “夏侯元讓!你還要臉嗎?”夏侯淵憤怒的喊道,

    而原本訕訕的夏侯惇,現在已經破罐子破摔,當著夏侯淵的面,將胡蘿卜粗的手指,伸進鼻孔里挖了起來。

    “這不是很好嗎?你一直擔心涓儿的婚事,而白圖現在可是車騎將軍,即使將來孟德……咳咳,你懂得……白圖也至少能封個王公吧?”夏侯惇說道。

    “你還敢先斬后奏?你……還要臉嗎?”夏侯淵依舊憤憤不已,可惜不善于言辭。

    “你不要這麼瞧不起白圖嘛……”

    “老子是瞧不起你!”

    沒錯,夏侯惇之前,已經向曹操推薦了夏侯涓,還自告奮勇的來夏侯淵這里“說親”。

    起因……是夏侯惇的儿子夏侯楙,看上了曹操之女曹靜,甚至和丁儀退婚的事情,隱隱也和夏侯楙有些關系。

    而且夏侯楙雖然年紀尚輕,但在男女之事方面,風評有些……

    總之夏侯惇之前沒好意思,直接去和曹操提親,而之前聽了荀攸的建議,夏侯惇這才動了心思,決定先幫孟德解決個難題,間接也算還孟德一個女儿。

    只是在夏侯淵聽起來,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儿——老子怎麼感覺,你是用老子的女儿,給你換儿媳婦?我夏侯妙才拿不動刀了?

    夏侯惇這副樣子,讓其他人、尤其是他的老部下們發現,肯定會大吃一驚,也只有曹操、夏侯淵在內,有限的几個人對此十分熟悉,這就是……他的本性啊!

    “瞧不起就瞧不起,我好怕你瞧不起的樣子。”夏侯惇.挖鼻孔.jpg。

    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曹操……因為夏侯氏、曹氏本來就都是沛縣的望族,所以從小便認識,大便情更濃。

    雖然理論上兩家的先祖,的確是夏侯嬰、曹參——兩位追隨劉邦的漢室開國元勛,但是實際上說他們是夏侯嬰、曹參的后人,卻有些牽强。

    因為真正夏侯嬰和曹參的后人,分別被封為汝陰侯、容城侯,雖然夏侯嬰后人被取消的封國,但論起來汝陰夏侯氏、容城曹氏,才是兩者的直系后裔,沛縣夏侯氏、沛縣曹氏只是夏侯嬰、曹參的出身,所以說兩人是沛縣兩姓的先祖不算錯,但沛縣兩姓並不是他們的后人,就像將來會稽甘氏和蜀郡甘氏的關系一樣。

    所以名義上的兩大開國元勛家族,其實並沒有多麼深厚的底蘊,其實在曹操起兵之前,兩家也並不會這麼向自己臉上貼金。

    夏侯淵的儿子甚至在災年被餓死,而且……曹操振臂一呼之后,兩家也是只出“將”、未出“謀”,可見家學淵源也只是一般。

    而在曹操等人還小的時候,自然也就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沒什麼區別,和呂布等人年少時一樣,也是到處“野”的小猴子。

    其中夏侯惇年紀最長,所以有些老大哥的情懷,總喜歡裝出威嚴滿滿的樣子,不過實際上……了解他的都知道,這廝本性棄臉!

    不過“偶爾”還是能夠十分可靠的,曹操、夏侯淵等人都記得,小時候他們去偷瓜也好、被鄰鄉的其他“小惡霸”們欺負也好、偷看……咳咳,總之“夏侯大哥”這時都會主動斷后,掩護弟弟們撤退。

    被人吊起來打,都不會說當時浴室外還有誰……

    后來以訛傳訛之下,不了解夏侯惇的小屁孩們,紛紛將他當做是鐵之硬漢、威武大哥,夏侯惇也很享受這種虛名,在外人面前不會暴露本性。

    曹操振臂一呼,要招呼鄉勇、討伐董卓的時候,沛縣之所以有那麼多年輕人響應,主要還是在“扛把子”夏侯惇的帶動下,才拉起隊伍。

    當時曹操几人一度很擔心,如果……夏侯惇無法覺醒戰甲的話,不是就露餡了嗎?這對篳路藍縷的曹操集團來說,將是十分嚴重的打擊。

    然而他們的擔心實現了——一向疏于練功、動輒偷懶的夏侯惇,沒能覺醒戰甲。

    同時他們的擔心的事情,卻沒有發生——夏侯惇居然蘇醒了官印……莫非這廝在偷懶時悄悄補了課?

    夏侯惇沒有兵符之事,至今也只有不到十人知曉,這也正是得益于其的特殊謀术——假威、虛榮。

    “假威”令夏侯惇召喚出“假威戰甲”,“虛榮”則是將其他人對夏侯惇的敬畏,轉化為對“假威戰甲”的屬性的强化。

    因此……夏侯惇和紀靈一樣,平時也都是穿著盔甲,在屬下和外人面前,也都是板著張臉。

    如果白圖知道夏侯惇的能力,怕是會額外聯想到什麼——夏侯惇在歷史與演義中,就是有如此大的反差……

    歷史上的夏侯惇,戰績感人,單獨領兵沒有贏過,無個人武力描述,只有在有支援、和强力隊友時,能夠蹭到助攻……甚至有作為統兵之將,卻被手下綁票的威武經歷!

    然而偏偏是夏侯惇,被曹操“寵”的不像話,論官職、賞賜,比其他功績肉眼可見的大將更榮厚,曹丕稱帝后,甚至封其為“大將軍”,走后門的明顯程度,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倒是在演義中,夏侯惇的個人武力和功績,被强行匹配到了適合他的待遇的程度,成了真正的猛男。

    城姬世界的夏侯惇,倒像是兼具兩者之神髓……

    夏侯淵也是拿他沒辦法,而且……為了“虛榮”不會失效,夏侯淵在外人面前,甚至不敢和夏侯惇發脾氣,多次亂吹他的彩虹屁,導致現在李典、樂進等等外姓將領的印象中,夏侯惇的武力超出夏侯淵、曹仁……堪稱曹氏、夏侯氏這些宗族將領之首!

    就在夏侯淵吵嚷時,剛剛在演武場操練回來的夏侯霸,聽到了軍帳中的動靜,連忙趕了過來……

    “父親,你在和誰生氣?”

    聽到侄子夏侯霸的聲音,夏侯惇連忙改換臉色,“胡蘿卜”從鼻孔里拔出來,做出不怒自威的樣子,逼視著夏侯淵……

    夏侯霸一進他爹的軍帳,看到了夏侯惇,也不由得嚇了一跳:“伯、伯父……”

    這些小字輩,平時最懼怕的就是不怒自威的夏侯惇。

    “恩?仲權,你已經在軍中供職,現在也是在軍營中,為何稱我為‘伯父’?”夏侯惇微微蹙眉、語氣嚴肅的說道。

    【不愧是伯父,氣勢比我爹爹還强,而且……好嚴厲啊……】夏侯霸心里想著,同時馬上認錯道:“末將夏侯霸,拜見夏侯將軍。”

    “恩,我和妙才商量些事情,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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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25: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們不合適

    “聯姻?”白圖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劉曄。

    劉曄聽著白圖的語氣,心里第一次為自己的“任務”擔心起來。

    ……

    從那次月旦會之后,時隔一個月,劉曄再次來到金陵。

    夏侯惇的提議,其實並非關鍵,雖然夏侯惇和夏侯淵,理論上都是夏侯涓的族叔,但顯然只有夏侯淵才能做主夏侯涓的事情。

    不過夏侯惇的確給曹操提了醒,夏侯涓算起來是比較合適的人選,畢竟曹操的父親,從血緣上是夏侯氏的族人,只是過繼給了他爺爺曹嵩,故而曹氏、夏侯氏都算是曹操的“宗族”。

    而其他曹氏、夏侯氏的適齡女子,不是年齡、性格、相貌不合適,就是和曹操關系並不親近——總不能隨便過繼一個旁支的族女當女儿聯姻吧?

    如此來拉攏一些屬下倒是可以,但和白圖結親,未免顯得太草率。

    夏侯涓倒是符合所有條件,雖然夏侯涓的親生父母,和曹操關系一般,但是和她情同父女的夏侯淵,可是曹操的左膀右臂。

    夏侯淵也漸漸松了口……

    他本來就只是不爽夏侯惇的棄臉,事后仔細想想,如果白圖做他女婿……哪怕名義上是曹操的女婿,但能夠令涓儿有個好歸宿,他也是願意的。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其實此事還有些“小波瀾”,那就是起初夏侯涓自己並不願意。

    當然,在沛縣宗族中長大的夏侯涓,並不是叛逆的想要自主擇婿,更多的是……不想突然改叫“曹涓”。

    畢竟在她眼里,夏侯淵才是她的父親。

    不過所幸夏侯涓的性子,本就比較柔和,在夏侯淵的開解下,並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反對,劉曄這一趟,最終還是成行。

    在離開許都時,劉曄對這一趟的接觸,沒有任何擔心——對于白圖也好、對于曹操也好,這應該算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即便是郭嘉,也只是有所提醒,並沒有激烈反對。

    因為哪怕在“極微小的几率”下,白圖真的野心勃勃,將來與曹操產生激烈矛盾,以此時的道德標准來說,也不用擔心尷尬。

    出嫁從夫,在歷史上夏侯淵的侄女,還嫁給了張飛,甚至夏侯氏和張飛的兩個女儿,先后成為劉禪的皇后……

    雖然夏侯淵是死于蜀國大將黃忠之手,但是……

    在司馬懿完成對曹爽等曹氏、夏侯氏將領的大清洗之后,駐軍在外的夏侯霸,也知道回京的話,最好的結局是被圈禁一生,于是憤然投蜀,而劉禪在接見他時,還特地指著自己的儿子說“他也有夏侯氏的血脈”。

    這固然是為了安撫夏侯霸,才特地强調這一點,但也可以看出,張飛的妻子夏侯氏也好、夏侯氏的女儿也好,並不會因為出身夏侯,而受什麼委屈。

    這也與此時崇山的儒家的思想有關,儒家的“禮”是出自于“周禮”,而在《周易》中,“夫妻”關系是先與“父子”的。

    此時為了接見司空府的使者,魯肅、陳宮、陸康、張昭等等身在金陵的幕僚,也都在中堂之中。

    聽到曹操有結親之意的時候,除了陳宮大皺其眉、魯肅顏色不變之外,其他人都有所意動。

    如果白圖真和曹操結親,短期來看對雙方都有利無弊,不僅是在淮南的問題上,將來袁紹一統河北之后,曹白聯盟也有長期存在的基礎。

    只有相比于白圖,更加在意呂布的利益,而且對曹操成見很深的陳宮,對此事有很大抵觸。

    而長期來說,縱使將來白圖和曹操,真的要刀兵相見,等曹操拿下他之后,也可以因為“翁婿”這一層關系,在圈禁他之后,少受一些因為白圖的民望而引發的民怨。

    至于白圖擊敗曹操?劉曄反正是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不過現在,更令劉曄沒有想過的事情發生了!

    ……

    “感謝曹公的好意……恩?不對,曹公不會是……”白圖在這一瞬間,甚至在懷疑曹操要占他便宜。

    但是仔細想想,曹操應該沒這麼無聊,而且……以現在“風俗”,這種情況下的“翁婿”關系,顯然延伸不到外交中。

    “這……白公,我剛剛說的……您不需要和幕僚們再商量一下?”劉曄詫異的看著,不按套路出牌的白圖。

    合著他之前講的那麼多好處,全都白說了?

    在這一刻,劉曄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縱橫家天賦……

    又失敗了?

    兩次出使白圖,而且……兩次出使在劉曄看來,都是難度最低的——畢竟他是發自內心的認為,帶來的意見,是真的對白圖有利。

    “沒什麼可商量的,我都沒有見過曹涓小姐,不行不行。”白圖搖了搖頭。

    “主公的女儿自然貌若天仙……”劉曄糾結的看著白圖,暗道:莫非白公和曹靜小姐一樣,也是“顏控”?

    “不只是長相的問題,如果要成婚的話,我覺得還是兩情相悅比較好……”白圖又拿出了當初差點將陳宮氣死的“戀愛觀”。

    劉曄感覺自己可能學了假的縱橫术……

    為什麼兩次難度最低的出使,居然全部收獲了意想不到的失敗?

    第一次是因為,白圖居然在這亂世之中,還抱著迂腐教條的德治感化的想法;第二次更誇張……自由戀愛?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陸康等人瞠目結舌之后,怨念的看著白圖,不過……也明白白圖犯軸的時候,是無法與他講道理的。

    陳宮則是在一旁偷笑,之前他心里抵觸,但也沒有開口的原因,正在于此——白圖在這方面的奇葩,他可早就領教過。

    魯肅之所以顏色不改,也正是因為明白白圖的性格,此時和他分析利弊,也是徒費口水。

    一個月后……

    許都,夏侯府,只見得一名青衫女子,正對著鏡子自怨自艾。

    在急忙忙闖進來的婢女,通知她“劉曄回來了”的消息之后,更是面帶几分凄苦。

    見到涓小姐這幅樣子,婢女也跟著心痛起來,自從知道曹叔叔的想法,一開始的小反抗還被夏侯淵說服之后,涓小姐就一直情緒不高……

    之后小半天時間,更是都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直到下午……本來不該今天回府的夏侯淵,突然趕回來的時候,夏侯涓這才心里難受、但卻又帶著覺悟與決心的,對夏侯淵問道:“叔父,我要……何時動身?”

    “哈哈哈,涓儿,好消息!那白圖居然拒絕了……哈哈哈……”夏侯淵忍不住笑出聲來。

    夏侯涓:!!!

    其實他對于“女儿”遠嫁,心里還是有些不舍的,只是權衡利弊的感覺這樣不錯,才勸說夏侯涓,但是當劉曄一副崩壞臉回來,告訴他江東的反應之后,夏侯淵的感性一面,決定了他的興奮。

    卻沒注意到,夏侯涓先是愕然,之后……眼中閃過了他沒見過的復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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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夏侯涓的報仇

    許都甕城,夏侯楙營帳中……

    此時曹氏、夏侯氏的小字輩,七八人在此集會。

    年紀大些的夏侯楙已經十六七,也有女子,譬如曹靜、夏侯涓,最小的是看起來比孫權還稚嫩一些的曹丕。

    曹丕此時年紀雖小,但卻板著臉,神色給人感覺十分成熟的樣子。

    至于最忐忑的,無疑正是夏侯楙——雖然他的這一營,只是普通的負責防務,但是……讓兄弟姐妹們進來作“秘密基地”,顯然也不合規矩。

    夏侯楙暗忖:【若是被一向嚴厲的父親知道,我就死定了……】

    顯然即使是親儿子,也並不在夏侯惇本來面目的“知情者”范疇內。

    偏偏此時夏侯楙,還無法拒絕這次集會,因為這次集會的發起者是曹丕——隨著曹操起事,曹氏和夏侯氏的小伙伴們的關系,自然也會受到些“世俗”方面的影響。

    上一輩的夏侯惇因為年紀最大就可以做“扛把子”,但是這一代……作為曹操的嫡子,曹丕顯然才是地位最高的。

    之前在身死在宛城的曹昂,雖然只是庶出,但卻被曹操的正室丁夫人撫養,如此……也勉强算是嫡子,畢竟丁夫人本身無子,之所以這樣安排,大概也是為了能有一個成年的繼承人,來令麾下將領眾謀安心。

    不過在丁夫人得知曹昂的死訊,尤其是得知其死因,竟是曹操的一時急色之后,憤然與曹操合離,返回丁家——也就是之前被退婚的丁儀的丁家。

    曹操在努力過几次,仍然沒有勸回丁夫人之后,便將妾室卞夫人扶正。

    此時禮教氛圍沒有形成,將妾室扶正,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儿,不像后世妾只能是妾,續弦也輪不到一個妾室做正妻。

    而卞夫人所出的長子曹丕,自然也就成了現在曹操的嫡長子。

    “子桓,有什麼事情,咱們就快說吧……万一被我爹發現就糟了。”夏侯楙催促道。

    “子休!小涓被欺負,還不是因為你?我們在你這儿聚一下也不行了?”曹丕不爽的說道,同時心里暗道:“而且被元讓伯父發現也沒什麼,最多只是被教育一頓,卻可以給我父親和妙才叔父一個疼愛兄弟姐妹的好印象!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子桓……你都說出聲了……”夏侯楙黑著張臉說道。

    好在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曹丕稍稍尷尬一下,便恢復了之前的神色成熟模式。

    “其實……我也不是十分不滿,不算是被欺負……只是有些小小的難受而已。”夏侯涓露出溫婉,但卻令其他兄弟姐妹,臉色都不自然起來。

    往常夏侯涓露出這種神情,都是有人要倒霉。

    就好像曹嵩一輩,也都不知道夏侯惇的絕技居然是“裝嗶”一樣,在曹操、夏侯淵心里,夏侯涓一向都是好姑娘,甚至有種真正的大家閨秀的氣質——夏侯涓儿時的時候,夏侯淵這一支可不算什麼“大家”,畢竟連儿子都餓死在飢荒中……

    然而真正和她熟悉的同輩都知道,夏侯涓骨子里的傲氣和……刁蠻!

    相比之下,表里如一的曹靜,其實對夏侯涓都是有些慫的。

    而且這次夏侯涓是真的有些“受傷”,原本她倒的確對自己的婚事,莫名其妙的被安排而有些不滿,她更喜歡的,是像自己叔父這樣的猛將——這點她和曹靜一樣,之前就一直看不上文縐縐的丁儀。

    甚至曹靜還求著曹丕,將她和丁儀的訂婚解除了……

    曹丕剛剛成為嫡長子不久,一方面想要向父親展現自己兄妹和睦,另一方面……丁儀,就是之前和曹操合離的丁夫人的族侄,之前丁夫人還是曹操正妻的時候,和卞夫人母子多少有些齟齬,曹丕也是順勢落井下石。

    仗著自己年紀小,在曹操面前大為貶低丁儀,導致了悔婚事件的發生。

    不過夏侯涓畢竟和曹靜不同,“表狀態”下沒有那麼驕縱,漸漸說服自己接受,甚至……之后的兩個月里,在夏侯涓的幻想世界中,她和白圖的孩子,都已經到了適婚年齡,還想著再和小霸堂兄的孩子結親。

    誰知道最后的結果,居然是白圖果斷的拒絕了她?

    夢中“家破人亡”,里·夏侯涓蠢蠢欲動,找上了表弟曹丕……

    雖然血緣上來說,曹丕應該是堂弟,但是按照這時的規矩,同姓才算“同堂”,曹嵩既然改姓曹,那和夏侯氏的親屬,最多算是表親。

    于是有了這次集會……

    在夏侯涓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演之后,曹氏、夏侯氏的兄弟姐妹,開始痛罵江東渣男。

    他們的確知道夏侯涓的里性格,但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願意得罪!

    只是夏侯楙也感覺莫名其妙,人家白圖遠在江東不說,而且又是曲阿侯、又是車騎將軍,和他們平時“算計”的對手……譬如不願透露姓名的弱雞丁某,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

    他們開會開得再歡,能影響到白圖嗎?

    不過反正在這里罵一罵白圖,也不會少兩塊肉,總比因為罵得聲音不大,被夏侯涓記仇要好。

    “簡直豈有此理!等將來我獨自領兵時,定將那廝擒到涓妹面前來,讓他知道自己有眼無珠!”夏侯楙胡吹大氣的說道。

    而就在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而且……似乎夏侯楙的親兵,根本沒有阻攔。

    夏侯楙才多大?他的親兵也是他老爹的親兵分出來的,來者是誰、不問可知!

    只見夏侯氏中最是凶悍的夏侯惇,這時走路帶風的掀帳簾進來,一雙虎目不怒自威的掃視在場的兩家小輩……

    原本在胡吹的夏侯楙,整個人都被定住,額頭上的汗當時便流了下來,心里也疑惑著:今天父親不是應該在城內的嗎?

    “夏侯伯伯!您別怪子休,他也只是隨口一說,不會真的帶兵去攻打江東的!”夏侯涓馬上說道。

    夏侯楙機械的扭過頭來,仿佛在說“為何害我”,本來夏侯惇還未必聽見……

    曹靜這時也發現情況不對,雖然……夏侯楙長得很符合她的審美,但這種時候當然是各自飛!

    “子休!你怎麼能這麼衝動呢?白公乃是當世大賢,你怎麼能如此口出無狀?你……太讓我失望了!”曹靜果斷的斥責道。

    噗通……

    曹丕不出意外的拜倒道:“嗚嗚嗚,伯父……你要怪就怪我吧!今天是……是我邀請大家來子休這儿的!子休大哥也是被我纏的沒有辦法,不是他的錯!”

    夏侯楙終于明白,為什麼夏侯涓會明知道無法報復,開什麼家庭會議,合著……報復的目標是我?

    “爹……”

    “住口!逆子,軍營之中,何來父子?掌刑官呢?違反軍令,私自帶人進入軍營,杖責几何?”

    ……

    除了他自己的“逆子”之外,夏侯惇只是對曹丕小懲大誡,前者杖四十,后者杖十,之后抬回了司空府。

    軍棍杖十也不是說笑的,如果真打在十三歲的曹丕身上,怕是真要抬著回去,不過……實際上打的並沒有那麼狠,不用夏侯惇叮囑,杖刑的親兵也心里有數。

    因為直接揪著身份最高的曹丕“杖”了一頓,軍中更加流傳著夏侯惇之威——連主公的嫡子,都說打就打,誰敢不服?

    而且流言還在神秘力量的推動下,漸漸在整個許都、整個兗州流傳。

    至于曹丕被杖的“真實原因”,也在另一股神秘力量下流傳到了民間——原來是為給夏侯楙背鍋,真是個好弟弟!

    與此同時,夏侯淵經此一事,也反應了過來……白圖那廝居然“嫌棄”了他女儿?

    夏侯涓本人,在因為這次私入軍營之事傳開后,不得不被“禁足”之后,也對著鏡子,拍了拍手,一副禱告的樣子,之后露出燦爛一笑——今天為自己未出世……不,是未出現的儿子,報了個小仇……至于大仇?先記著,日后再報!

    ……

    另一方面,劉曄回到許都的時候,已經是建安三年。

    建安三年的元月初三,欽天監測定的“立春”的日子,也是象征著一年中,耕種的時節又到了。

    然而淮南以及江東北部、中原南部,旱情卻絲毫沒有緩解!

    關中以李傕、郭汜為首的、氣數將盡的涼州諸將,一個個也怒罵著干旱——當然,關中的災荒,主要是因為這些沒有約束的匪軍,對農業生產的破壞太大,和旱災沒什麼關系。

    不過看到曹操、劉備,甚至袁术都缺糧食,他們也就跟著一起心安理得的罵旱災好了……

    毛玠奉曹操之命,巡察了一圈在曹操控制下的兗、豫二州的農耕情況,帶回來的消息不容樂觀。

    比去年的旱情更嚴重,這樣下去,今年臨近淮南的汝陰、汝南、沛郡、陳郡……几乎整個豫州中南部,都可能要顆粒無收,豫州北部也要減產。

    別說是收糧稅,怕是曹操已經占據的區域,都還要大本營兗州運糧救濟……

    至于攻伐淮南?更是別想!

    以現在各方諸侯的底蘊,想要發動大規模戰役,糧場必須在臨近前線不遠的地區,否則從大后方運糧?一石運到前線變三斗,耗不起!

    僅有大半個徐州的劉備,更是几乎全境受災,不過……劉備親自到各郡各縣、走訪鄉間,到一地哭一地,不知是不是巧合,竟是經常在其所過之處出現降雨,仿佛老天爺都被他擰出几滴水,倒是能救個急。

    只是僅此而已的話,能有豐年三成的收成就不錯,基本也可以絕了進攻淮南的心思。

    反而白圖在江東淮南,持續的救助著百姓,連淮南縣城中的居民,也已經開始出現外逃,眼看春天都要過去,春耕都已經無望的時候,甚至開始有几個淮南的小豪族,都拖家帶口的投奔江東!

    建安三年四月,陳宮親自坐鎮,帶著一些“大家伙”,從瓜洲……來到了廣陵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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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送糧

    且說廣陵太守舒邵,數月前在廣陵城中,開倉放糧、救濟了不少災民,有效的遏制了人口向江東遷徙。

    然而這種違背袁术軍令,私自開倉的行為,卻令其被加罪、免職押送回了壽春。

    幸好舒邵還算是有些辯才,見到袁术之后,馬上請罪,並且明言道:“罪臣知道陛下會怪罪我,只是想要用我的一條命,來救百姓于涂炭而已!”

    也幸好袁术身邊,還有楊弘、閻象這樣的賢能,雖然在袁术稱帝之后,閻象就一直稱病,連袁术封的官職,硬按在他頭上的,但至少還有楊弘……

    在楊弘不斷隱蔽的為其打眼色之后,袁术勉强壓制下了怒火,假笑道:“仲應,你的意思,朕自然明白,但是你難道不願意與朕共享你的名聲嗎?”

    于是舒邵得以免于一死,而且……擅自開倉還成了奉命救災,只是這位“立了大功”的舒邵,之后只是在大仲朝廷中任個閑職,而廣陵太守換成了袁渙。

    袁渙也姓袁,但並不是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而是陳郡袁氏的人。

    當然,陳郡袁氏的確和汝南袁氏沾些親——陳郡袁氏乃是袁氏之源頭,算起來汝南袁氏其實是在百年前,才從陳郡袁氏分出的“旁支”。

    別看袁术動輒認“舜”當祖宗,“袁氏”的祖宗也的確是舜,不過“汝南袁氏”的話,其實也就是一百年出頭的歷史。

    只是百年間氣勢極旺,百年前汝南袁氏的“二代目”袁安,因為下雪天在家里凍著不出門、也不找人幫忙,被洛陽令驚呼“人才啊”,之后舉了孝廉,至此袁氏的仕途一發不可收拾,百年間出了五位三公級的大員,而且是連續四代、三公不絕……

    煊赫程度,還要超過千年歷史的陳郡袁氏,不過相比之下,陳郡袁氏比現在親自下場爭霸天下的汝南袁氏,更像是“世家”。

    畢竟汝南袁氏在袁紹、袁术敗亡后,便銷聲匿跡,后世東晉、南朝歷代,與王、謝、蕭並稱的“袁氏”,便是陳郡袁氏僑居。

    袁渙一開始投奔袁术的時候,也是想盡心輔佐他,將來袁术顯貴后,對自己、對陳郡袁氏也都有好處。

    不過沒几年,就發現了袁术的不靠譜,現在居然還一步登天的做了仲家皇帝……

    袁渙當時可真怕袁术一拍大腿,將陳郡袁氏認作皇親國戚。

    還好袁术從一開始,就沒將陳郡袁氏當回事儿,之后……袁渙的心理就有些復雜。

    被委任為廣陵太守之后,袁渙深感隊伍不好帶的——畢竟前任太守,可是冒死開倉救民,之后被帶走問罪的。

    有這個榜樣在前面,袁渙不開倉、顯得不仗義,開倉……袁渙還沒活夠!

    明知道前任是私自開倉才被明升暗降,袁渙再故意開倉,怕是能獲得袁术的雙倍憤怒。

    而且更重要的是,舒邵敢開倉,是因為當時他認為廣陵城的存糧足夠救濟災民,只是之后無力再承擔軍用而已,畢竟廣陵本身就是“大糧倉”。

    然而現在眼看春耕時節,老天爺還不願意賞雨,廣陵怕是也沒有余糧!

    這種情況下,袁渙拿頭開倉?

    屋漏偏逢連陰雨,時間轉過四月,廣陵九成以上的耕地,基本可以確信不會有收成,余下一些在大型水源、水渠左近的膏腴之地,還有希望收獲。

    就在這時,江東有所行動,一直持續接受流民的瓜洲駐軍,露出了獠牙,直扑廣陵而來……

    得到消息之后,袁渙也愣了一下。

    去年春夏那麼好的局面,白公都沒有進攻淮南,今年……這都揭不開鍋了,明顯不應該用兵的時候,居然出兵廣陵?

    疑惑歸疑惑,城池還是要守的。

    見到陳宮帶著大軍來到廣陵城一箭之地外,袁渙估計了一下,眉頭大皺——江東軍這軍容倒是整齊,但是……眼前這也就五千人左右的規模,想干嘛?

    打廣陵?鬧呢?

    城內守軍都有兩万,后世陳登在這儿……一万人就打退了孫權的十万!

    然而就在迷惑時,只見陳宮的軍陣前,推出了几個“大家伙”……

    “這是……投石車?”袁渙可是有見識的人。

    陳郡袁氏,祖上是春秋時陳國的上卿,而且是國君世系的旁支,家學淵源深厚,秦皇焚書坑儒之后,好些絕版的書,陳家都有收藏。

    而戰國時,就已經有投石機、或者說是“拋石機”,不過卻是最原始的“人力驅動”,也就是大家喊著、口號、一起拉繩子,以此將石頭拋出去的那種……

    無論射程、威力、命中率,都比較感人,而且還笨重、難行,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歷史浪潮中。

    不過現在陳宮軍中的投石機,已經不是人力驅動,而是扭力投石機——也就是利用絞盤將原本豎直的彈射臂拉下來,填裝投擲物,之后再松開絞繩,利用彈射臂的彈性,以及整体部件的扭力,將石彈拋出去投石機。

    算是人力投石機之后的一大進階,官渡之戰時出現在曹操陣營的霹靂車,應該就是扭力投石機。

    其實論命中率、穩定性,應該是配重投石機更勝一籌,也就是利用杠杆,在一端配重后,用絞盤抬升,再另一端填裝石彈——類似于蹺蹺板的方式,將石彈“蹺”出去。

    不過制造也相對更難一些,龐統……畢竟只有一個,沒法分心這種小事儿,白圖只能一步步來,反正也不著急。

    而且雖然看起來很笨重,但實際上已經加載了宋代旋風炮的技术——砲台和底座之間,可以轉動,也就是可以原地不動的,旋轉砲台來調整要拋射的方向!

    袁渙雖然不認為,廣陵的城牆會輸給拋石機,但還是先對著陳宮喊話道:“陳公台!袁某久聞江東白公,厚道寬仁、乃真君子……去歲白公曾言,掠地攻城應以德行而勝,百姓咸服、自然會出城相迎,怎得如今你卻要輕啟刀兵?”

    之前劉曄回去,將白圖的高論,轉述給曹操之后,郭嘉特地建議,將白圖的話宣揚出去……

    目的不問可知,自然不是要給白圖宣傳,而是想要用話卡住他,將來在他動刀兵時,天下人就能看出他的偽善!

    這種百利無害的建議,曹操自然從善如流——如果白圖真的沒有爭霸之心那最好,若有……則此事也可稍稍打擊下白圖的威信。

    “哈哈哈,袁太守誤會了!白公乃是當世大賢,豈會如同某些叛逆小人一般言而無信?白公是聽聞廣陵城中,收容了許多流民,但又糧草不足,不忍見餓殍遍野之慘狀,故而托某來送糧的!”陳宮說道。

    “送糧?若是如此,本官先當謝過,將糧食送來便是……只是陳兄這軍容,可不像是運糧的。”袁渙聽到陳宮對袁术的嘲諷,也並不動氣。

    “袁太守明人何必說暗話?若是某直接將糧草給你,又如何到百姓手中?縱然袁太守心懷善念,怕也不敢如舒太守一般,違抗袁賊的命令吧?”陳宮故意挑撥道。

    “住口!陳公台,莫非這樣便想要詐城嗎?”袁渙怒道。

    對此……袁渙也只好用“無能狂怒”打斷——畢竟陳宮說的是事實。

    其實袁渙還真有些期待,陳宮能直接打進來。

    只是沒有太好的理由,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直接投敵的話,他袁渙的名聲還要不要?

    袁渙守城未必會有多盡心,但至少不會讓几千人,就打進廣陵城。

    “袁太守願意棄暗投明自然最好,若是不願……陳某為了執行主公的大義,只好强行送糧了!預備——”

    只見陳宮一聲令下后,投石車一架架的開始拉下投臂,同時開始填裝起來。

    “果然和普通的投石機不同,這麼遠也能打到城牆嗎?等等……填裝的是什麼東西?好像不是石彈……”袁渙看著有些迷。

    戰國時的投石機,因為是人力制動、效果太差,眾人發力的時差,令其效率極低,最開始出現的時候,還比原始弓箭、擲矛、擲斧略遠一些,但是……隨著胡服騎射推廣后,胡人的制弓技藝傳入並普及、發展,還沒有弓箭射的遠的投石機,自然只能被徹底淘汰。

    而現在陳宮是在一箭之地外,漢代的弓箭,已經比戰國時更遠了不少,這個距離……投石機還能夠砸到城牆的話,那就證明還是有一定實用性的!

    “放!”陳宮一聲令下。

    接著伴隨著一架架投石機,被打開了絞盤,零件的扭動聲、投臂與風的摩擦下,只聽陣陣仿若霹靂的聲音傳出,與此同時……“漫天飛雨”向城樓上灑了過去。

    不僅僅是打到城牆上,已經超過城牆的高度!

    “舉盾、密集舉盾!”袁渙連忙呼喝道。

    然而舉盾之后,卻沒有碰撞聲傳出,似乎……目標不是城樓?而是更遠的飛進了城內,甚至飛過狹窄的甕城。

    拋射的物件很零散,估計一架投石機能拋出几十塊,這些“砲彈”三分之一落在了甕城中,三分之二落到了內城,只有少數不避免的提前散落下來。

    很快就有人將“砲彈”的樣品送到了袁渙手中……

    看著像磚頭,吃著更像磚頭——然而,這的確是江東的救濟糧!

    “白公送糧,盜匪勿擾!白公送糧,盜匪勿擾!”

    城外的軍隊,明顯排練過的齊聲高呼起來,哪怕在內城邊緣,都能夠聽到一些,而且……即使沒有聽到,救濟糧里面,也藏著歌頌“白公高義”的紙條。

    袁渙頓時明白,對方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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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辛苦你了

    “太守,城中已經流言四起,這樣下去廣陵會民心盡失的!”袁琳臉色陰沉的向袁渙提醒道。

    “已經下令城衛,禁止酒肆等公共場合議論此事,奉吉不用擔心。”袁渙安撫道。

    “僅僅禁止議論有什麼用?民心不還是在不斷降低嗎?”袁琳惱道。

    “哦?難道按照你說的,去强制回收百姓撿拾到的江東救濟糧?呵呵,你一定這麼想的話,就自己去下令,本官不制止你!”袁渙沒好氣的說道。

    袁琳雖然也姓袁,不過確實汝南袁氏的族人,算起來還是袁术的族侄,在舒邵被擼了之后,被安排在廣陵郡擔任郡丞。

    顯然袁术已經信不過外人,所以才安排一個“自己人”作為廣陵太守的副手……

    “你……下官有欠考慮,袁大人見諒。”袁琳聞言在氣惱的同時,卻又强壓火氣。

    之前袁琳的確這樣提議過,不過當時就被袁渙否決,其實緊接著袁琳也已經想明白——强行沒收救濟糧,只會令矛盾更尖銳、民怨更洶涌。

    “恩,之后……你草擬一份告示,在城中發榜安民吧。”袁渙也沒有太刺激他。

    不過這顯然又是一個苦差事,至少袁渙覺得,換成自己的話,這篇告示真的不好寫——要如何抨擊給百姓送救濟糧的行為?

    袁渙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肯定會詞窮,就像白圖看到世家豪族,逢年過節給百姓送牛酒時一樣。

    此時袁渙又哪里會不知道,昨天陳宮他們這麼做的目的!

    再這樣下去,不用江東兵出手,廣陵就要未戰先崩了——甚至如果不是有開國BuFF頂著,現在的民心已經有要崩的趨勢。

    到時一旦城姬離城出走,外城的城牆怕是直接就會“消失”,只剩下無法堅守的內城城牆。

    之前呂布在兗州的時候,就享受過這種待遇。

    白圖穿越之前,陳宮在濮陽放火,擊敗了一次曹軍,甚至差點將曹操都斬殺在城中,不過這本身就是孤注一擲的行為,既然被曹操逃過一劫,自然之后呂布所屬的城池,在各地郡望的抵制下,出現了城姬離城出走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外城牆會“消失”,直到城姬回來……

    導致呂布之后只能倉皇撤出兗州、豫州,這也是為何白圖在穿越之初,輕易逃出了城池,根本沒有經過甕城的原因。

    袁琳聽到袁渙的話,卻沒覺得是苦差事,反而松了口氣。

    他明白自己的定位,就是作為大仲皇族,代表陛下來看著這些外放的地方大員。

    原本他還擔心,之前袁渙的消極應對,是有不臣之心,現在也放下些心來。

    當天袁琳便洋洋灑灑的寫了三千字一大章,從“嗟來之食”的角度,將白圖的投食,定義為對大仲有骨氣的百姓的羞辱。

    而且准備的也算充分,特地找了几個托儿,等看過榜文之后,會當眾將救濟糧獻給官府,並且話里話外的諷刺接受江東救濟糧的軟骨頭。

    在安排了下面的小吏,明天在各個張榜處的宣講事宜之后,袁琳也有几分自得之色。

    然后……

    張榜當天下午,陳宮再次來到城下,對廣陵城進行投遞救濟糧,投遞后願意上繳的百姓依舊寥寥無几,張榜第二天,各處公文被不明人士破壞。

    就在袁琳得知消息,大罵“刁民”的時候,一旁的袁渙怪異的看了他一樣,略微思索之后說道:“要不要讓城衛軍出動,挨家排查是誰做的?”

    “當然……不行,太守大人冷靜一些,那不是會令民怨更重嗎?”袁琳及時反應過來。

    而袁渙聞言,也沒有再勸。

    袁琳發現最近袁渙似乎終于明白,汝南袁氏才是大仲的主人,對于自己的看法十分尊重……恩,畢竟將來等大仲克定天下,以自己的高貴血統,在有些功勞的話,應該能封個郡王。

    另一方面,袁琳心底也有些懷疑——袁渙是不是要陰我?

    不過像是這次,袁琳說不要做之后,袁渙立刻便打消了主意,同時打消的,自然也就還有袁琳的疑慮。

    第七天,陳宮依舊按時來投射救濟糧,期間袁渙和袁琳商議,要不要出去戰上一場,畢竟廣陵城中的軍隊數量,是占優勢的!

    然而袁琳認為過于冒險,並沒有“答應”——不知道什麼時候,袁琳感覺好像自己成了廣陵城中做主的人?

    “奉吉,這七天下來,我們收集的救濟糧,也已經有不少。之后是充作軍資,還是贈與百姓?”袁渙問道。

    袁琳迅速習慣了,袁渙這種商量的語氣,並且開口道:“當然是充塞軍資!那些草料一樣口感的東西,哪怕再怎麼偽裝,吃了也會知道是江東的救濟糧,即使在城中發放,他們感念的也不會是我大仲!”

    “奉吉兄高見。”袁渙說道。

    一旁小吏見狀,連忙就要直接按照袁琳的意思,去處理此事……

    袁渙這時神色閃爍了一下,之后問道:“要不要先檢查一下,救濟糧會不會有問題?我們收集到的,都是甕城中掉落的,如果對方故意將一部分救濟糧做的重一些,並且下毒的話……”

    “啊!不愧是曜卿!想的就是周到,小趙,按照袁大人說的,去檢查一下救濟糧。”袁琳馬上反應過來,並且對一旁的書吏說道。

    曜卿,是袁渙的表字。

    袁渙對于袁琳連“太守”都不稱呼的行為,也表現的十分淡然,不過眼底卻有些急色——難道我提醒的還不夠明顯?

    直到又過了几天,袁琳終于想起了什麼,向自己的心腹,下了一道機密指令。

    當天,袁渙在城樓上“督戰”,其實就是目送救濟糧投入城內的時候,發現還有人在內城中灑救濟糧……

    當晚,城內有白天撿拾了救濟糧的百姓,連夜腹瀉、嘔吐不止,最嚴重的已經眼看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城中開始有傳聞,稱江東的救濟糧中被下了毒,而且是會傳染的那種……

    其實“毒”這種東西,在萃取提純技术有些的漢代,還是很稀有的,別說是下毒,哪怕是皇帝給罪臣賜毒,都經常有毒不死人、需要再補一條白綾的情況。

    軍中的“淬毒”更是以金汁為主——一種姬造士兵運轉后,產生的代謝產物,相當于人類的……屎。

    袁琳倒是想直接毒死人,但是這麼大規模的下毒,總不能用屎吧?白痴才察覺不到味道!

    因此只是用了一些毒副作用的草藥,效果一般,但也的確毒死了一些。

    然而……哪怕有不明力量,在推動這傳聞傳播,但百姓依舊難以相信,畢竟……可疑之處太多,甚至從動機上就有些無法令人置信——毒死全城人,來令城池不攻自破?

    而且不知何時起,城中另一股不明力量,開始發出不同的聲音——袁琳下毒,陷害白公!

    相比之下,這個傳言似乎更加有可信度。

    “想不到袁太守居然是這樣的人!”

    “不,不是袁太守,是袁郡丞,他們沒有親戚關系……”

    “對對對,我聽說太守大人最近一直在甕城軍營中,城中事情都是交給郡丞的。”

    “不對!我聽說是袁郡丞仗著自己是袁……是陛下的侄子,架空了太守!”

    “這可怎麼辦……我家還指望救濟糧開鍋呢!”

    這傳言剛剛有些勢頭,袁琳便得到消息,心中暗道:莫非是藥鋪走漏了消息?果然,還是滅口更保險些!

    不過還不等他下令,一隊城衛軍衝了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家中仆役敢攔,都是拔刀便砍,府中一陣雞飛狗跳后,袁琳被城衛薅著頭發拎了出來。

    “大膽、大膽!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袁琳怒道。

    “郡丞大人,有事還是找太守說吧。”城衛長冷漠的說道。

    袁琳這才發現,這些城衛都是袁渙的心腹。

    而且就在他被押出府邸的時候,發現還有另一隊人,押送著他拿藥的藥鋪的掌櫃!

    頓時袁琳明白,袁渙那廝是有備而來……

    袁琳也不是“十分”蠢貨,至少他在城衛中,也是有心腹的,不過當另一位擔任城衛長的督郵阻截的時候,卻反而被百姓圍住。

    押送他的袁渙的心腹,這時也露出了“獠牙”,直接强行衝到了城門,將袁琳移交給了甕城中的姬造士兵……

    袁琳這時也已經明白,袁渙怕是要反了!

    “袁渙!你竟敢……”袁琳看著在帶兵過來的袁渙,恨得牙癢癢。

    不過袁渙卻淡漠的看著他,帶著些謝意的說道:“辛苦你了……”

    “你……”

    袁渙說的情真意切,畢竟……

    我袁渙是不會輕易投降的,但是作為袁术的族侄、我的副手,正在城內禍害百姓,作為一名愛民如子的名臣賢士,無奈只能將其擒下,綁到百姓面前燒死……以正視聽!

    之后本來想要自首向袁术請罪,但在圍觀百姓們的强烈要求下,作為名士的我,遵從民意,開門迎接陳宮進來,也是應有之意。

    這都是殘暴的袁琳的錯、不信任我的袁术的錯,和我袁渙有什麼關系呢?

    對此,陳宮表示點贊。

    當袁渙打開城門,和百姓中的鄉老代表,一起迎接陳宮進城的時候,陳宮上前緊握住袁渙的手說道:“袁大人一心為民、大義為公,天下人一定會体諒您的良苦用心的!”

    袁渙聽到陳宮的話,眼圈一紅,情真意切的說道:“背主之臣不敢居功,全賴白公仁德,百姓爭相歸附,渙原本愚忠固執,然而那袁琳……哎!無奈之下,實不願為亂黨忤逆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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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開門,送仁德

    偽帝袁术,倒行逆施,寵信奸佞,害民無度,指使族侄袁琳,向廣陵百姓投毒,欲陷害白公……

    幸而太守袁渙,雖大忠大勇,但不忍見黎民為袁賊所害,懲奸除惡,當機立斷,擒下袁琳,歷數其罪,具火刑而殺之。

    后欲托廣陵于副官,自縛向壽春請罪,百姓慟哭于道、充塞城門相阻,求袁渙開門迎白公入城。

    袁渙感百姓苦袁久矣,乃開城門,白公感其真誠,欲使之仍領廣陵,然袁渙自感背主降將,無顏復為一郡之守,再三辭讓。

    ……

    廢話!之后廣陵就是和袁术、甚至與中原作戰的前線。

    怎麼可能讓袁渙執掌此地?

    袁渙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假戲一番之后,陳宮暫領廣陵太守之位,而“暫時”想要歸隱山林的袁渙,則是在陳宮的引薦下前往合肥,去拜見白圖。

    沒錯……不僅是廣陵這一路,在合肥、蘄春城外,同樣有送糧的大軍——所以袁渙才直接來合肥城外,面見白圖。

    三路救災軍中,陳宮負責廣陵、孫策一部負責蘄春,而合肥則是白圖親自領軍,呂布為其副手,陣容最是豪華,也是這一路到的最晚。

    袁渙獻城前三天,白圖和呂布才在城外駐扎。

    因為原本在出兵之前,車騎將軍府的幕僚們,都並不認為,合肥會主動獻城,畢竟此時鎮守合肥的是袁胤——袁隗之子,與袁术關系極近的族弟。

    袁渙的獻降,將直接影響到蘄春、影響到袁术治下的每一座城池、影響到袁术麾下每一位在外鎮守的將領!

    然而作為袁术的心腹,袁胤身上的仲氏皇族的標簽太重,根本沒有投降的余地……

    並且作為仲氏的宗親大將,袁胤麾下是有南陽精銳的,這可是袁氏的家底,軍心遠比普通的淮南軍要穩固。

    相反像是蘄春城的情況,之前就並不比廣陵要好。

    而當廣陵袁渙,已經以身作則的做出表率之后,陸勉的日子就更不好過。

    一片救濟糧雨下之后,陸勉的副將勸說道:“將軍,再這樣下去,城中恐怕會生亂……”

    徐行是陸勉的副將,更習慣于稱呼陸勉“將軍”,而不是“太守”。

    畢竟陸勉這個太守,也是有名無實——整個江夏只有不到五分之一,在袁术勢力影響范圍內,主要就是這蘄春縣。

    “再……等一等。”陸勉掙扎的說道。

    徐行聞言,也明白陸勉在猶豫什麼,遺憾的同時勸說道:“如果將軍想要繼續守城,請替換末將來負責甕城中軍的防務吧!”

    陸勉看了看他,點頭應下——徐行是他最信任的副將。

    果然沒過兩天,軍中便發生動亂,一名別部司馬突然襲擊陸勉在甕城中的中軍營帳,幸好徐行始終沒有放松警惕,及時平定了叛亂。

    不過陸勉也算是看出來,再不獻城也沒有活路,不僅是民心淪喪,甚至麾下的淮南軍,除了徐行、還有自己的親兵之外,他也不知道誰可信。

    當夜陸勉向徐行耳提面命之后,自縛于府中,而徐行則是上城樓喊話孫策,希望獻城投降。

    “獻城?哈哈哈,可需要孫某一人入城?”孫策聞言,在城樓下大笑喊道。

    徐行:???

    徐行見孫策躍躍欲試的樣子,還真有些心動的感覺……

    不過最終徐行決定,還是老老實實開門,万一惹怒了孫策,可不是開玩笑的。

    以現在的形勢,即使真的將他誆進城來、真的圍殺成功,也只是讓自己死的更慘一些吧?

    “孫將軍說笑了,還是末將出門遞送降書吧……”徐行說道。

    孫策看到他真的打開城門出來之后,還有些好奇的問道:“陸勉那家伙呢?被你活捉了還是宰了?”

    徐行原本還擔心,孫策會因為之前的一些恩怨,而難為陸勉,有些忐忑的說道:“孫將軍,陸將軍是因為家眷在壽春,所以……才自縛于府中,讓末將代其投降的。陸將軍之前還說起過,孫將軍之前拜訪蘄春時,少年英豪的氣概,令其頗為心折……”

    袁渙是名士,陸勉是袁术的部將,對前者袁术很難做出扣押親屬這種事情,但是……陸勉的妻儿,可都在壽春!

    現在陸勉是軍心已亂,不得不降,勉强算是非戰之過,但是如果他堂而皇之的拜入白圖帳下,怕是袁术那廝不會像劉備一樣仗義。

    “哈哈哈,陸勉還會為我而心折?看不出、看不出!那你的妻儿呢?”孫策再怎麼耿直,也知道徐行說的是客氣話。

    徐行靦腆一笑道:“末將是孤儿,而且單身。”

    如果是其他主將,如此孑然一身,袁术或許會安排下親事,但許行只是個副將,袁术都未必認得他。

    孫策進城之后,先是例行發榜安民,之后接管了府庫,同時布置下分發救濟糧的事宜——至于府庫中的糧食?當然要先加工成“磚頭”再說……

    不過對于陸勉,孫策非但沒有因為之前交換人質時的事情,而遷怒于他,反而備下牛肉和酒水,差黃蓋送去府中。

    特地沒有親自前往,以免陸勉無顏以對。

    之后據黃蓋所說,陸勉受牛酒之后,痛哭流涕,當著黃蓋的面,大吃大喝了起來——以實際行動,接受了孫策的賞賜、也就是表達了歸附之意。

    當然,在袁术徹底敗亡,迎回陸勉的家人之前,他還只能繼續被“軟禁”。

    袁渙來到合肥時,蘄春獻城的消息,也同時來到了合肥。

    在拜見白圖的時候,袁渙始終將自己放在“迫不得已、為民請命”的名士的位置。

    “曜卿真乃高尚士也!若能得曜卿相助……”

    不等白圖說完,袁渙便主動拒絕道:“惟願在金陵左近,結一草廬躬耕。”

    袁渙心里明白,他的“高尚品德”之舉,為白圖營造了多少便利,但嘴上卻半句也不居功。

    也不需要白圖多認親戚……咳,不對,是不需要多拉攏。

    畢竟袁渙的定位,本身就是陳郡袁氏的“投資”籌碼……之一,以現在的形勢,自然而然的已經押注在白圖這邊。

    雖然按照白圖心里的排序,信任指數只能排到第三梯隊,但是……同樣是在“只要白圖不敗亡、不大劣勢、無激烈利益衝突”的情況下“可信”的范疇。

    綜合其能力的話,負責個不太重要的郡、或是擔任些非機要的六部主簿屬官,都是可以的。

    當然,人家袁渙可是名士,怎麼可能做得出獻城求官的事情?

    再如何……也要先養望一段時間,明年再出仕!

    袁渙的功勞……不對,應該說是“高尚品德”,白圖自然也會記在心中,畢竟這次袁渙的義舉,的確給了白圖極大的運作空間。

    正如白圖之前所言,這次可是百姓主動要獻城的,而且是“慟哭于道,充塞城門”的央求袁渙,后者“大義驅使”之下,打開了城門,迎江東軍入城……

    換個說法就是,如果合肥、蘄春的守將,不願意開門,那就不仁不義,制止百姓開門相迎,那麼……就是需要江東軍一些小小的幫助——這能算是用刀兵相逼嗎?顯然不能!

    之前還有人能拿白圖自己的話來卡他,但是現在……白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送仁德”。

    對于袁渙要去金陵種地的想法,白圖同樣表示了支持,並且感嘆道:“哎,昨日蘄春的徐行,同樣也已經在大義的感召下,綁縛了陸勉、獻降于蘄春……但可悲如今淮南蒼生,已經大不易的時候,依舊有些魍魎之輩,想要螳臂當車!”

    這話說的,袁渙有些不大好接,同時也有些疑惑,怎麼昨天蘄春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合肥……但還是附和了一句:“白公仁德。”

    “為百姓盡心而已。”白圖隨意的擺了擺手,表示這些都不算什麼。

    同時念頭一動道:“曜卿回去之前,不妨先看看,我如何將仁德,送進這被袁賊圈禁的合肥?”

    “固所願而。”袁渙點了點頭。

    和陳宮、孫策去送糧的數千人不同,來到合肥城外的,可是三万江東精兵,畢竟對于合肥,白圖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兵不血刃,只是在等蘄春和廣陵,誰先帶個頭儿——陳宮之前所料沒錯,果然還是袁渙機靈。

    袁渙陪在白圖的身后,最后檢閱了一下軍中的投石車——今天這里面,可就不會再投救濟糧了,袁渙已經看到了旁邊准備好了簡單打磨的石彈!

    而且……袁渙總覺得,白圖軍中的投石車,似乎與廣陵城外他見到,有些不大一樣。

    雖然在廣陵時,袁渙沒有距離看過投石車,但也從城樓上俯視過,那些投石車應該是好像“斜立的勺子”一樣的投擲臂才對。

    然而合肥外的投石車,一個個投擲臂不僅更長,而且還是中段固定在更高大的架子上,似乎長短不同的兩端,都可以填裝重物的樣子……

    此時江東軍也厲兵秣馬,袁渙隱約發現,軍中似乎有很多能說會道的軍官,對三五成群基層軍官,唾沫橫飛鼓動著這一戰的意義,就和……發榜安民時讀榜文的人差不多,不過眼前這些人,顯得更接地氣。

    對于冥頑不靈、荼毒百姓,將白公的仁德,關在城門之外的袁胤,白圖忍痛決定——這個仁德……我一定要送!

    你不開門,那我可就硬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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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公炮

    袁渙總覺得,這些投石車看起來和之前在廣陵看到的有些區別,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異狀,也沒有多問。

    區別自然很大!

    蘄春和廣陵城外,投擲救災糧用的,僅僅是之前“練手”扭力投石車。

    而在合肥城,不遠的巢縣,已經入駐工部的特派隊,一船船工部制造的部件,直接從工口入江,運到濡須口、進入巢湖,最終在巢縣卸下之后,工部的特派隊會在這里完成最后的組裝,以及一些沒什麼技术含量、便于就地取材,但卻笨重的部件的最后制造。

    現在白圖的軍陣前的二十架投石車,都是配重式投石車,主体設計思路,參照了后世宋元襄樊之戰時,蒙古人使用的“回回炮”——聽名字就知道,是西域來的技藝,西域人亦思馬因發明。

    建安三年五月,由于袁胤拒不配合,無視城內想要迎接白圖的百姓,合肥城外的江東軍,將每天投擲的救災糧,換成了一百多斤一顆的石彈!

    袁胤也感覺到,今天的江東軍來勢洶洶,有些緊張的具甲登樓,在城牆上俯視著下面的軍陣。

    “袁賊荼毒淮南,往日富庶安樂之地,如今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白某雖起于微末,然身負百姓之眾望……

    汝雖鐵心從賊,但我心中卻仍有仁德之念,今日若你以城中十余万百姓為念,開門迎我等救濟,尚可留善名于史,若負隅頑抗,置合肥蒼生于不顧,白某只得上体天心、下應黎民,城破之日,首惡者定烹于鼎中,與合肥軍民共飧之!”白圖在城下高聲喝道。

    袁胤對于白圖一改前几日那種不疼不癢、動輒苦求式的勸說,今日乍然惡形惡狀、一開口就揚言要燉了他,和全城人分而食之的狠色,心里也知道原因,甚至有所預料。

    廣陵和蘄春的獻城,不僅打擊了淮南軍的士氣、激勵了白圖的江東軍,而且令白圖徹底占據了道義的上風。

    之前袁胤就有所預料,白圖……恐怕要正面攻城了!

    畢竟几万人蹚到旱災中的淮南,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不過在聽到白圖的威脅之后……尤其是當外面三万精兵,齊聲高喊“共飧之、共飧之”的時候,袁胤依舊心中緊張。

    “白圖!往日種種,且先不論,你既然口口聲聲,為了蒼生黎民,但如今淮南江東皆有旱情,你于此時動兵,難道不是有違仁者之道嗎?”袁胤硬著頭皮喊道。

    “荒謬!我江東三百万百姓,齊心戮力,憂淮南同胞之所憂、急淮南同胞之所急,節衣縮食,得救濟之糧數百万石,欲與淮南百姓共克時艱,爾等為一己之私欲,竟橫加阻攔,似是袁琳之流,為了抹黑江東,竟行毒害百姓這等豺狼之事……

    將士們!你們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嗎?你們能眼睜睜看著,江東父老的良苦用心被糟蹋、淮南的無辜百姓被袁逆所害嗎?”白圖高聲問道。

    此時三万江東軍中,有著近五千“活人”,比例十分之高——白圖的護民祠、從軍待遇,令從軍激情增加,基層伍長、什長的數量,變得越發充裕起來。

    在城姬世界,諸侯即便窮兵黷武,也只能增大抽取人力的比例,而很少强拉壯丁——因為軍中的活人,至少也是伍長、甚至像是淮南軍,因為抽取人力太多,而且不得民心,活人參軍更是什長起步。

    這種情況下,强拉壯丁的話,一旦臨陣變節,可能會造成戰場混亂。

    相比之下,白圖的江東軍,雖然兵役比例小,但相應的……伍長几乎齊備!

    而且白圖特地在軍中成立了宣傳隊,雛形是之前白圖讓禮部成立的勸戰隊,只是禮部下放到軍中的官員、吏員,有些過于不接地氣,各種講大道理的時間,甚至成為了基層軍官們的負擔。

    張遼向白圖反應此事后,白圖也做出了調整,換成了更能和軍官們打成一片、甚至本身就是從軍官中選出的宣傳隊,沒有那麼多令人煩心的大道理,主攻每戰之前的“戰爭動員”。

    比如此時江東軍上下,就都明白自己是為了淮南百姓而戰!

    想想家中老小,節衣縮食的跟著啃救濟糧,不就是為了救助淮南百姓?

    每念于此,軍中將士都與有榮焉……

    然而敵人居然喪心病狂的,不讓他們將救濟糧,交給淮南的百姓,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同仇敵愾之心,在江東軍中升起——主公說的沒錯,這個“仁德”是我們江東父老一起湊出來的,必須送出去!

    了解戰爭的意義,不僅有助于士氣的提升,同樣也更能夠約束軍紀。

    白圖喊完話,便后退到了陣后壘起的高土台上。

    作為“主帥”,白圖只負責大戰略的指揮,具体指揮權在呂布手中。

    伴隨著白圖身旁的親兵,在白圖的指揮下打出旗語,前鋒軍中的先鋒小將丁奉吼道:“上白公炮!”

    白公炮……白圖也感覺這名字有些別扭,總之現在二十門白公炮,齊刷刷對著合肥城牆。

    “升!”

    咯吱咯吱——

    只見白公炮的投擲壁的短臂一端,被一眾士兵用絞盤拉了起來——短臂一端的重物,是長臂一端的十倍,雖然杠杆原理的長臂端省力,但在巨大的重量差距下,正常依舊是短臂端在下。

    絞盤也運用了滑輪的原理,更加省力的抬起了短臂重物,當長臂一端落下后,一發發百余斤的石彈,被放入長臂端的彈窩中……

    “放!”

    丁奉一聲令下,原本維持著短臂端的絞盤松開,千余斤的重物下,一百多斤的石彈被直接掀起,而且因為位于杠杆長臂一側,抬升的速度極快!

    “舉盾、正前方!”袁胤也馬上下令道。

    畢竟有前几天的“投食”,袁胤也知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在一陣風雷之聲下,一枚枚百多斤的石彈,在被掀到最高點之后,向合肥城飛砸而去。

    大多是直接砸在城牆上,但也有些剛好落在城樓……

    前几天的“投糧車”,今日在合肥城前露出崢嶸一面!

    剛好有一枚石彈,命中了在袁胤的命令下,舉著看似可靠的重盾的親兵。

    袁胤只聽到耳邊一陣轟鳴,接著身邊的親兵便少了一人,再仔細看……破碎的盾牌、破碎的木石戰甲,和破碎的親兵,已經難分彼此。

    “這、這……”袁胤不由得一陣愣神。

    城下的白公炮,卻並不給袁胤反應的機會,一番調整之后,第二輪齊射再次到來!

    調試白公炮的,還有工部的隨行人員,此時是根據之前的落點,在修正炮台的角度,以及抬升短臂的高度……

    當然,雖然標准化加工,令每一架白公炮的差別控制在很小的范圍內,但因為磨損不同,而且使用的是草草打磨的石彈,每一顆石彈的重量、重心,乃至于形狀,都有所差別,指望白公炮能夠精准瞄准,在技术上根本無法實現。

    也不需要精確的定點,此時在丁奉的命令下,要校准的目標,正是對面城牆的中部。

    又是一輪風雷齊動的炮響,這次倒是沒有任何一發,“誤中”城樓上的守軍,但是……城牆上的守軍,卻清楚的感覺到——牆,在震!

    雖然在石彈命中時,城牆上也閃爍起淡薄的金光,卸去了一部分力量,但卻依舊無法免疫。

    回回炮的主要攻擊目標,從來不是守軍,而是城牆、或戰船。

    按照另一個世界的《元史》記載,這種回回炮“重一百五十斤,機發,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

    也正是這種西域匠人發明的攻堅利器,為宋元在襄樊的最后一階段、近六年的攻防戰畫上了句號,宋王朝至此生機已絕,失去了最后一個拖死元蒙的機會。

    “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上,回回炮的初次亮相,就攻破了樊城,在襄陽死守了近六年的呂文煥,出于無從破解回回炮的攻勢、也受迫于元軍在樊城的屠城之舉,只好出城降元。

    之后回回炮也隨著元軍的攻勢,破長江水軍、破潭州、破靜江……

    當然,回回炮也並非無敵,無論如何優化,其移動速度都極慢,連重步兵都跑不過,只能用于固定陣地的攻防。

    只要令軍陣動起來,回回炮陣列相當于是給自己的軍陣,找了個祖宗、命門。

    所以在元末,各路義軍反元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這東西,在明金的騎兵對抗中,投石機更是笑話。

    然而正如南宋末期的宋軍,無法與蒙古人正面交戰,只能據險而守一樣,現在合肥城中的袁軍,敢下來和呂布一戰嗎?

    “放!”

    第三輪白公炮怒嘯而出后,合肥城牆上的金光,已經快要淡不可見——這還大半要歸功于仲家“王朝”的建立,令國土內的城牆全都加了一層開國BuFF。

    否則單純以民心而論,合肥的城牆,怕是還起不到這麼大作用。

    袁胤也知道,這樣下去開國BuFF的防御效果,恐怕也救不了他。

    這白公炮的威力出乎他預料,而且現在江東軍雖然在五輪齊發后耗盡了石彈,但是……

    之前袁胤也沒有清理周圍的石材來源,也就是說,只要簡單的修整,對方就可以補充石彈,繼續等著城牆塌陷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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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威武門之戰

    “伯言,你說袁胤之后會怎麼做?”白圖向陸遜問道。

    在他正式拜師魯肅之后,陸康給他取了表字——伯言。

    “如果我是袁胤……不,無論誰是袁胤,現在都應該已經明白,在白公炮面前,‘孤城難自守’的道理,今夜必須遣一軍,重新入駐逍遙津。”陸遜說道。

    陸遜所言之事,也是袁胤現在悔串腸的症結所在!

    面對來勢洶洶,明顯和蘄春、廣陵不是一種規格的江東正軍,袁胤選擇了據城死守。

    袁胤的想法很簡單,巢湖的淮南水兵不堪一擊,而大旱之下,南肥水已經斷流,北肥水水位也比往年枯水期還低。

    合肥之所以是易守難攻的兵家重地,除了因為它的堅强厚壁之外,也是因為其周圍的包河、銀河、樓河、巢湖……作為護城河拱衛著它!

    然而在大旱之下,連逍遙津周圍,都已經只剩下大面積的灘涂。

    故而袁胤自保為先的考慮之下,放棄了外圍的水寨、甚至放棄了合肥最重要的營寨逍遙津。

    白圖根本沒費什麼力氣,只用一隊輕步以木板開道,便一路從巢湖,將江東精兵和攻城器械,懟到了合肥城下。

    如果換做是陸遜守城,哪怕現在河水干枯,也絕對不會放棄,在灘涂布防,畢竟河底的淤泥還在,沿岸據守的話,江東兵趟過去也要付出很大代價。

    其實袁胤也很單純,之前一直以為,只要自己死守城牆,等到白圖受不了這旱災用兵的軍糧消耗,退回巢縣、甚至退回濡須口,就是自己贏了,之后等來年干旱過去,水位重新漲回來,合肥就還是那個鐵打的合肥!

    畢竟現在的年景,白圖在城外駐扎,都要自己打井,反而合肥城內,終究是河流環抱之地,哪怕現在大旱,城中用水還是能保障的。

    然而袁胤沒想到的是,白圖居然掏出了白公炮這種專門懲治“據城死守”的利器……

    如果現在合肥周圍的營寨還在,白圖這真未必敢在合肥外,打他笨重的白公炮!

    “所以……今晚我們可以在埋伏威武門附近?”白圖問道。

    合肥有七個城門,東、西、南各有兩個,白天白圖進攻的是南熏門的城樓,俗稱小南門。

    而逍遙津是在威武門附近,威武門也就是后世俗稱的大東門。

    兩者近到什麼程度?——坐地鐵在大東門站下車,走几百米就是逍遙津公園。

    “袁胤未必會那麼不小心,應該會派人探查。雖然護城河已經干涸,但附近也沒什麼能埋伏的地方……不過去阻截一番,總是有利無弊的。”陸遜說道。

    之所以陸遜隨軍跟著白圖,正是讓他有個出主意的人。

    畢竟江東現在雖然形勢不錯,但白圖又是弄耕牛、又是變食鹽,總有些擔心有人會搞事情,所以魯肅主動請纓留在后方坐鎮。

    不過卻推薦了他的小徒弟,跟著白圖作為參謀。

    換成是別人領兵,還真未必信得過一個小屁孩,但是白圖卻不一樣——自己家師侄,當然信任。

    之所以進攻小南門,正是因為這邊相對干涸的更徹底,地勢也更利于白公炮的發揮,事實證明,陸遜這一步的確已經“將”到了袁胤。

    而現在江東軍要做的,就是蹩住袁胤要支起來的象腿……

    是夜,淮南軍事先發現了轉移到東面的八千江東兵,但在陸遜的指揮下,先是退回到了南肥水退去后形成的灘涂對岸,接著穩步與想要强行調兵的淮南軍亂戰了半宿。

    雖然因為地形原因,呂布的騎兵無法出擊,而且有開國BuFF的淮南軍,精銳程度也不弱于精心訓練已久的江東軍,至于作戰經驗,雙方都比較匱乏,但士氣上顯然是江東軍有占上風。

    畢竟一方是鐵了心要來送仁德,另一方卻是白天被白公炮震懾之后,不情不願的被指使出來,去逍遙津布防。

    而且在陸遜的指揮下,江東軍一直保持在原本河沿的位置落腳,將對方逼入到河中心,也就是現在的灘涂位置。

    淤泥的束縛之下,士氣本就低迷的淮南軍,更加處于下風。

    因為灘涂的存在,會對“戰馬”的懸浮力產生干擾,因此城姬世界的騎兵,也無法在淤泥中行軍,故而缺少收割性力量。

    夜戰、而且是埋伏戰,不同于白天正大光明的兩軍對壘,不僅無法在高台上用旗號指揮,連“帥旗”的信號范圍也會受到夜色的影響。

    所以不用考慮精細的陣型變化的問題,能夠不慌不亂、聽從指揮的基礎命令,已經算是精銳。

    故而江東軍出動的數量,也不可能太多,哪怕是呂布親自領兵,也只出動了不到万人。

    至于黑燈瞎火的指揮十万人?根本不可能,勢必需要安排別部將領,在大戰略方針下各自為戰,而別部將領之間的配合是否默契,那就是另一回事儿。

    因為有帥旗在,呂布也不可能發揮自己的優勢、去到處亂衝。

    在帥旗下,陸遜也有些緊張的跟在呂布身邊——對于這位飛將軍,陸遜還是有些發怵的。

    不過呂布倒是沒有難為他,雖然讓他聽一個小屁孩的建議,有些不大可能,畢竟……呂布也從來不是以善于納言著稱,沒有什麼戰績的陸遜,哪怕被魯肅、陸康誇到天上,也無法折服呂布,但是……呂布這次依舊按照白圖所說,甘心作為陸遜的“傳話筒”兼“保鏢”。

    如果推薦的是其他人,哪怕是干儿子的勸說也沒用,呂布早就抄刀子自己上。

    不過陸遜的話……白圖說的很清楚,他是魯肅的學生,而魯肅是自己表弟,由此可以推導,陸遜就是他呂布的孫儿輩!

    如此一來,哪怕陸遜並沒有叫他一聲“干爺”,呂布也依舊由他一些性子。

    以呂布的戰甲的“統帥力”,加上帥旗的信號增幅效果,指揮這八千江東兵綽綽有余。

    畢竟能夠指揮的軍隊數量、精度,除了與武將自身能力、指揮方式有關之外,還與基層伍長、什長的數量,與主帥的默契程度,以及姬造士兵的訓練程度的完善與否有關。

    江東軍絕對是最容易指揮的軍隊,只是呂布與騎兵之外的軍隊的默契程度一般,而且也並不長于以帥旗統帥。

    呂布最喜歡的,還是直接帶頭衝鋒,率領几千騎兵,跟著自己的步伐,“懟”就完事儿了!

    不過現在只是使用呂布的戰甲,自帶的統帥效果,方便陸遜來指揮,全程呂布都沒有自己多說一句,令陸遜也受寵若驚。

    只是……陸遜總覺得呂將軍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還不大樂意自己稱呼他“呂將軍”?

    刨除這點不提,陸遜第一次指揮作戰的感覺好極了——甚至隱隱有覺醒新謀术的感覺!

    期間袁胤的選擇,也出乎陸遜的預料,因為全程都將對方壓在泥里打,江東軍可以說是大占便宜,原本陸遜推測,袁胤要不了多久就會退去。

    然而令陸遜出乎預料的是,亂戰大半宿,對方“添油”數次,最后連南面的大營都被驚動,直到白圖親自率軍而來,才驚退了對方。

    白圖作為“主公”,對所有基層軍官,有著最强的契合性,在軍心不亂的情況下,多少人都能指揮——這也是作為“主公”,經常會有親自統兵出戰的情況的原因。

    夜戰到了后半程的時候,陸遜的指揮有些疲軟,畢竟是第一次,難免時間短些,而且陸遜的年紀還小,官印和兵符都只是最初級的,精神力也無法保持太久的“觀地勢”狀態。

    和白圖的白板不同,陸遜在覺醒之初,就有兩大謀术——觀地勢、絕陣。

    前者相當于輔助之用,在消耗精神力之后,可以從“地勢的視角”,來觀看戰場狀況,觀戰場猶如俯瞰沙盤!

    如果說陳宮的“明策”是几個攝像頭,那麼陸遜的“觀地勢”就是游戲的小地圖——雖然沒有細節,但對大体地勢與我軍走向都看得見,而距離遠的敵軍……是在“戰場迷霧”里,並沒有透視效果。

    至于“絕陣”……則相當于是殺招,需要利用地勢與軍勢,營造出絕殺之勢,陸遜甚至懷疑,終自己一生,有沒有機會發動一次完整的“絕陣”。

    及至天明,白圖清點了昨夜的傷亡,發現江東軍陣亡近兩千——如果不是白圖也派出過援軍的話,這几乎要接近八千人的戰潰臨界。

    而對方的戰損,哪怕是在陸遜疲軟之后,也一直在1.5:1的程度,在前半程更是被按在泥里揍,事后估算對方的陣亡,怕是有近五千人!

    前后參戰人數,應該超過了合肥守軍的一半……

    更令白圖有些意外的是,第二天袁胤居然沒有出城斂屍,哪怕白圖已經從威武門撤走、還主動打出了要求相互斂屍的旗號,合肥城中依舊一動不動。

    以現在這燥熱的天氣,屍体要不了多久就會腐爛,不僅軍官的屍体會引發瘟疫,姬造士兵的殘骸,如果任由腐化,也會產生不利于軍隊的氣体!

    白圖已經決定,如果對方下午還不出來,他就只能代為收斂屍体……

    當然,由白圖來做的話,肯定就是挖個大坑,一把火之后填埋,不可能對敵人也和對自己人一樣,還盡量保存骨灰。

    怎料還不及中午,白圖等到了另一個令其驚訝的消息——合肥北方,發現了大規模行軍的痕跡!

    原本白圖根本就沒指望能圍點打援,畢竟袁术在歷史上,也是“見死不救”。

    事實也的確如此,發現的軍隊,並不是壽春來的支援,而是……袁胤昨晚趁著威武門夜戰,帶著真正心腹的南陽精兵,從北門出逃了!

    陸遜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吃了一驚,之前他可完全沒有想過,敵人會如此沒有節操,連合肥這種重鎮,居然也輕易放棄?這是什麼騷操作?

    哪怕陸遜今后再怎麼聰穎,現在還年少的他,對于“人心”的揣測依舊欠了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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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2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耗糧之計

    袁胤比陸遜想象中,更加沒有骨氣……也更加沒有大局觀!

    一座合肥,居然就這麼送了?

    即使一開始戰略決策錯誤,被白公炮懟在臉上,情況十分不利,但在陸遜看來,也並非無計可施。

    別的不說,有開國加持的城牆,真要用白公炮轟塌,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而白公炮需要每天采集、打磨石料,這就有偷襲的機會。

    而且像昨晚這樣,付出些傷亡、奪回一些衛城營寨,也可以限制白公炮肆無忌憚的使用。

    現在又是大旱的時候,白圖為了離水源近些,扎營地點距離合肥可是有段距離,想要向前靠,也只能“步步為井”,一路挖過去。

    這也注定了白圖每天的攻城時間,會很有限,換成是陸遜,甚至敢賭一波搶奪水源點——如果沒有這現在已經為數不多的水源,白圖又能駐軍多久?

    當然,場面上肯定是白圖占優,陸遜也有自信最終取得勝利,只是沒有想到,袁胤的戰意居然這麼弱!

    威武門一戰后第二天的中午,白圖便被迎入合肥,同時……也明白了袁胤的險惡用心。

    袁胤臨走前,告知留守的合肥縣令,他是借著城外的軍隊被吸引,繞路去星夜城據守,那是距離威武門大概二十里的一座衛城——感動的合肥縣令眼淚都要下來。

    誰料……實際上袁胤卻是將能帶的糧草,全都帶走,剩下的用稻草填充,並且……守城准備的金汁,一點都沒浪費,全都灑在剩下的糧倉里!

    白圖推測,他應該是擔心直接燒了,會提前引起自己的注意,而且既然要撤離,那麼攢的金汁也已經用不上,更犯不上帶走,所以……用了這種喪心病狂的辦法。

    合肥縣令今天感覺情況不對,白圖的軍容根本不像是星夜城已經有駐軍的樣子,這才去檢查糧草,發現……除了正使用的糧倉沒有被破壞,只是填充了稻草之外,其他几個糧倉已經快進不去人了!

    心知袁胤肯定已經逃走,合肥縣令這哪里願意為袁氏賣命?立刻聯系了城外的白圖進來……

    雖然不算是獻城有功,但白圖也沒有難為這位當地望族出身的縣令,只是將其就地革職,對方對此也沒什麼怨言。

    白圖此時也了解了一下合肥、或者說是九江中南部的情況,得知昨晚袁胤帶走的,是城內僅有的万余南陽精兵——都是以袁术擔任南陽太守,攢下來的家底漸漸擴充。

    與汝南的子弟兵,並為如今大仲最精銳的軍隊,一共也就三万。

    而被袁胤留下的,卻是三万余弱小、無助、可憐、士氣低迷……但是能吃的淮南軍!

    本來就有不少是强征的、透支人力合成的,現在還被拋棄,又得知口糧已經沒有……

    這種情況下,他們雖然不會排斥江東,但是……卻已經人心喪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發嘩變。

    白圖安撫人心的方式也簡單,馬上安排江東的中層軍官,接管軍隊的同時,也將各營的糧草送去,看到一車車的救濟糧,雖然戰斗力、士氣恢復不了多少,但至少不至于成為嘩變亂兵。

    同時白圖也派出輕騎,一路向北追過去——袁胤那廝居然還帶了不少糧食,算算腳程,還是很有可能追到的!

    殺傷敵軍倒在其次,主要是這合肥城中,可不僅僅是平常的十余万軍民,還有收攏的大量難民……

    如果不是以工代賑,只是以存活續命為目的,只需要干活時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的口糧,就可以收容難民。

    之前像是合肥這種雄城、又是屯糧所在,哪怕是在大旱的淮南,也收攏了不少難民。

    “這廝估計是打算著,如果后面傷亡太大,就强行抽取難民的人力,來合成新兵守牆!”白圖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著袁胤。

    畢竟這廝的辦法,實在是太損——他毀去的軍糧,可不僅僅是軍中所需,也是賑濟合肥、甚至賑濟九江郡中南部的必需品。

    “還好主公本來也沒指望,能借助府庫的糧食,來賑濟淮南。”陸遜安慰道。

    沒錯,白圖自己准備的救濟糧,也足夠賑濟合肥,否則也不會在這時選擇强攻……

    只是看著那几個糧倉,白圖心都在滴血,同時下令道:“損毀的糧食,立刻運出城焚燒填埋,倉庫仔細打掃、暫停使用,謹防疫病,我們帶來的救濟糧,還是存放在甕城里。

    另外……開始在城內宣講移民江東事宜,等第一批接應的部隊抵達之后,就開始移民計划。”

    白圖也知道,不是心疼的時候,廢掉的糧食,就馬上銷毀,否則以現在的醫療水平,無論是人還是姬造士兵,可都抗不住胃內細菌感染,更別說還可能誘發疫病。

    至于移民計划,更是白圖早就准備好的,雖然要遷徙難民,短期來看需要更多的糧食,畢竟走動起來,肯定比窩著不動要吃得更多,但是……這次賑災是長期工程,還是將他們送到江東,更能夠節約糧食——否則一趟趟的運來,也是有損耗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袁胤的確給白圖,帶來了不小麻煩。

    這時候白圖也沒法再客氣,難民的遷徙屬于半强制,想要救濟糧就必須遷徙,否則一趟趟的從江東運糧過來,白圖也抗不住。

    到了江東之后,各地會對每戶人家授田……或者說是吃救濟糧的雇佣墾荒——江東人口,基本都集中在北部和東南部,豫章郡、章陵郡都是名副其實的地廣人稀。

    當然,旱災過去之后,他們可以選擇留下,將獲得開墾的部分荒地和一年免稅,也可以選擇回到淮南,不過到時在江東墾的荒地,肯定都要還回去,並且還要繳納地租,遷徙的費用……自理。

    白圖估計除了在淮南有產業的望族,普通百姓應該不會願意這麼折騰,即使故土難離,也得考慮下實際情況!

    而且再過几個月,就算是縮在鄔堡里的望族,估計也扛不住需要遷徙,到時候白圖有得是清算不良資產的時間。

    好些田地、礦山,被當地望族占著,但可都是沒有地契的,只是“約定俗成”而已,哪里都有這種情況,只是因為鼓勵開墾荒地、多納糧,所以大家都睜一眼、閉一眼。

    不過現在淮南都空了,白圖肯定會將土地丈量清楚,之后等他們遷回來……有地契、並且郡內縣內的檔案里有注明的產業,白圖不欺負他們,但是其他灰色產權……不好意思,已經占了。

    這也是為什麼淮南在歷史上,會是三國時期最成功的屯田之地——這次旱災給了之后接收淮南的北方政權,最好的清理時機。

    並且還沒人能說出什麼來,畢竟他們既然在災年撤離,那麼沒有憑據的灰色產業……私自開發的也好,勾結官府、非法占據的也好,自然也都視作放棄。

    還想事后要回去?

    砂鍋大的拳頭看到沒有?

    至于沒什麼產業的普通人家,到了江東、重新授了田,荒地好不容易開墾出來,只要留下就有得分,不留下……還得想辦法籌措路費,誰都明白怎麼選。

    很快遷徙的消息,在合肥城內已經傳開,有白圖的名聲在,而且實打實的救濟糧已經發了下來,故而也沒有引發太多的怨言。

    畢竟白圖也沒逼他們走,只是……除了實在不適合長途遷徙的老人和孩子之外,其他人必須聽從指揮,才有救濟糧發下來!

    災民也沒有那麼多要求,相比于擁擠在窩棚里喝見不到几粒米的粥,白圖這可是放開了救濟糧的供應,而且指出了活路,這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之前袁胤安排的窩棚,條件之差……白圖總感覺他沒給自己留下一場瘟疫,就已經是老天向著自己!

    晚上得到的追擊回報,令白圖有些郁悶。

    因為城中情況復雜,又是大量心態不穩的降兵、又是大量的難民,白圖也不敢分出太多軍隊追擊,只是三千輕騎而已,陸遜和呂布也都在城中,白圖需要義父的震懾力和陸遜的腦子……

    統帥騎兵追擊的,也是兩位“老將”——成廉、曹性,都是和宋憲一起並州軍老人儿,之前魏續、侯成被策反的時候,根本沒找他們倆,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他們的確比魏續、侯成可信。

    然而袁胤卻是耍了個花槍,假意被追上之后,棄輜重而逃。

    當成廉、曹性開心的繳獲了輜重,准備回城的時候,又殺了回來……

    換成是陸遜帶兵,肯定從追擊到對方的位置,就能發現其中有詐,換成是呂布,十有八九也能看出對方的敗勢有詐,而且在這種小規模的交戰中,呂布憑武力强行衝陣是無解的……

    哪怕換成是白圖,都應該會有所防備!

    不過對于成廉、曹性來說,這已經是“十分精妙”的戰术,兩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還好白圖手下的騎兵,並不是見了糧草眼睛就紅的困軍,而且袁胤終究沒膽子梭哈,只是留下一半人斷后而已。

    只是因為糧草車阻隔在軍隊之間,令騎兵的優勢無法顯現,故而小敗了一場,令對方將留下的輜重,也全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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