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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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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紳士東] 城姬三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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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3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誤會

    陳蘭、雷簿等人撤走后,發現竟是沒有追兵,結合前后,果然發現有詐,連忙返身復追。

    然而這次到了淠河,只見白圖的親衛已經在對岸,將大盾立在地上作為掩体,嚴陣以待著!

    普通騎兵要趟水過河,比木石戰甲更加不堪,剛好對方趟到四分之一時,就會進入白圖親衛軍的射程內。

    此時白圖在軍備科技上,雖然還沒有大規模發力,但是自己的親衛,絕對用的都是最佳裝備。

    戰甲上弓箭全都加載兩副,都是復合弓,長弓是核心為韌性著稱的岑木、外面在弓臂和梢彎等處附上硬木,最外面再包上牛筋,甚至根據每名親衛的身高,專門設計弓身的曲度、長度,來符合人体工程,雖然有費力、昂貴的缺陷,但有效殺傷距離,驚人的達到近三百米。

    另一副是角筋復合短弓,參照了蒙古弓,射程不足二百米,主要用于奔馳中射擊,不需要太遠的射程,以射速快、省力著稱。

    加載到戰甲中之后,獲得的射程、威力的進一步提升,並且可以消耗動力為激光箭。

    當然,考慮到木石戰將的体力有限,一般還是填裝真實的箭矢。

    此時使用步戰長弓,射程上完全碾壓對方,亂兵中已經有戰將中箭落水,而對方卻連張弓的機會都沒有,哪怕勉强張弓,射到對岸也都已經軟綿無力!

    雖然射速並不快,而且人數並不多,但是……指望一群强盜匪軍,能用人命衝鋒?

    做夢吧!

    無視陳蘭等人的呼喝,亂軍到了河心便頓足不前,陳蘭等人也沒有身先士卒的意思,只是不斷逼迫衝鋒。

    直到隱隱有兵潰的意思、甚至部分戰將無視命令想要自行逃走時,陳蘭几名頭目也只好選擇撤退。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引擎聲傳來——白圖很熟悉,正是並州狼騎衝鋒的聲音!

    只見亂軍剛剛回身上岸,便直接被趕回來的成廉、曹性,率軍趕入河中……

    對于這些誆騙、引走了自己,想要偷襲自家主公的惡徒,成廉、曹性沒有任何仁慈。

    之前沒追到亂兵,發現上當的時候,他們只是納悶,當回去發現那村子已經大變樣,家家戶戶都在從地窖里,拉出被綁著的村民解綁,一開始接待他們的老者,更是在承認自己的罪行、解釋了情況之后,一頭撞死在刀口上,這才將成廉和曹性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如果不是沒時間耽擱,加上白圖平時的軍紀約束在,他們真想將這些刁民屠村。

    雖然心里知道他們是受脅迫的,但是……哪怕是在並州,有漢民受匈奴脅迫,暗算刺史的話,殺全家也是最輕的。

    成廉和曹性,只得一邊祈禱白圖沒事儿,一邊循著痕跡追過來……

    發現這些亂軍的時候,心里的火當時就憋不住,無論跪地還是棄兵,全都要麼一槍穿胸、要麼一刀梟首!

    這也不算違反軍紀——戰場上的降兵,之前沙場征戰、各為其主時傷了誰、殺了誰,不影響俘虜待遇,擅殺者軍規處置,但是對百姓動手的亂兵……殺一人如殺我父,投降也沒用。

    陳蘭等人想要過河又過不去,想要回岸也回不來,直被按在河里殺,現在哪怕是逼急了想咬人,也完全不是並州狼騎的對手!

    一陣喊殺聲之后,成廉和曹性帶人拎著為首的三名賊寇,渡過河來,四賊中的雷緒,剛剛已經在亂戰中被一槍扎死……

    成廉和曹性一到對岸,連忙拜倒道:“屬下來遲,主公受驚了!”

    白圖氣得一瞪眼:“區區蟊賊,也驚得我?”

    “主公神威,自是不懼……”曹性在一旁的用手肘撞了撞成廉。

    “好了,讓你們追擊賊寇的是我,你們能夠及時趕回,有功無過。”白圖說道。

    如果換成是甘寧、陳到,等等各領一軍之將中計,那肯定是他們的責任,要是換成小三上這種當,白圖現在就抽他個謀殺親哥……

    但是成廉、曹性的話,能力也好、官職也好,都只是聽令行事而已,輪不到他們背鍋。

    見到整齊划一的騎兵,將領口稱主公……

    一旁的焦青,這哪里還看不出白圖的身份?連忙也拜見起來,不過是口稱“白公”。

    畢竟焦青為官是當地官員舉薦,第一次見白圖,算起來也沒“拜過山頭”,換個順杆上的倒是會直接叫“主公”,但焦青還是挺深沉的。

    白圖扶住他的胳膊說道:“焦書佐今日可是大功,別叫白公,顯得生分……叫主公吧!隨我們一起回舒城吧!”

    焦青自是沒有不應之理。

    對陳到這麼說,是白圖不害臊的直接拉人,對太守府的小吏焦青這麼說……這算是抬舉。

    在廬江府其他屬官還心中惴惴的時候,焦青這小書佐,算是先上了岸了。

    這焦青之前雖然施計淺些,但當時敢站出來、而且敢于一詐,已經足見其品性與急智,給白圖的印象很好。

    路上白圖也好奇的問了問焦青,關于為什麼他在連夜趕路的事情——焦青是太守府的書佐,現在負責去鄉間征人頭稅,廬江的糧稅已經免了,不過人頭稅還在收,一般農戶都是用絹布抵稅。

    按說如果他真是門下督,在連夜帶兵趕路,那算是忠于職守,但是……你一個運送絹布稅的書佐,犯得上大半夜的趕路嗎?

    問后才知道,這是府中的主簿,給他安排的任務,以路程、速度來看,時間都很緊迫,打得旗號還是為了“車騎將軍安排的績效”。

    當然,焦青沒敢說的這麼直接,描述的很隱晦,是白圖自己猜出來的。

    “這麼說,現在舒城的吏員,對我的意見應該很大吧?”白圖臉色微凝的問道。

    “不不不,主公您減免了稅收,還大規模的賑災救濟,我們只是多動動腿而已……”焦青連忙否認。

    “去十一個村子收稅,只給七天時間,還要連夜趕路……莫說是旁人,難道你之前就真的沒有意見?”白圖心里已經十分不滿。

    自然不是對焦青,而是對那舒城的主簿、以及其他太守府的屬官——至于作為太守的陸康,並沒有實際到任,周瑜也剛到不久,估計正在整頓軍務。

    白圖只以為,是有人要借此來表達對他的政策的不滿。

    “這……”焦青臉色一陣猶豫,但最終還是說道:“不敢欺瞞主公,其實……主要也是我與那高主簿有些私怨,對其他吏員,他也是不敢如此苛刻的,更無損主公的威名。”

    這話焦青本來不想說,不然顯得太矯情,而且……作為官吏,和上官的關系不好,還越級告狀,本就有些犯忌諱。

    只是眼看白圖都這種臉色,焦青覺得這誤會還是不要繼續下去得好……

    白圖: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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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3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焦仲卿

    聽著焦青語氣真誠,白圖也有些無語,想想也對——要是對所有吏員都這般,估計那位主簿自己的工作都進行不下去,到時候周瑜的眼里會揉沙子?

    關鍵是白圖也並非一定需要他們,廬江本就不是白圖的基本盤,從上到下擼一遍,都不傷白圖的筋骨,誰敢這麼頭鐵?

    “咳,你們因何結怨啊?”白圖轉而隨口問道。

    “一些小事,不敢污主公之耳。”焦青連忙說道。

    白圖倒不認為,焦青是不敢告狀,而是覺得焦青的心胸也不錯,否則這時告那主簿一黑狀,不管有理沒理,有之前的功勞在,白圖肯定保的都是他。

    “那就說些大的,你說說自己……你出身的焦氏,是廬江本地士族嗎?你覺得廬江現在,各方各面如何?不必多想,出你之口,入我之耳,暢所欲言便是。”白圖溫聲道。

    廬江才剛剛被車騎將軍府收入囊中,之前廬江可沒有納賢館、選賢試,這些小吏大多是本地士族出身——書佐,芝麻大的小吏,不過白圖現在也不是小白,明白這太守府的書佐,雖然品級不高,但算是很有發展的位子,至少能在太守面前刷刷臉。

    焦青看起來和白圖差不多大,能在太守府做書佐,可見他出身雖不是大富大貴,更不可能是世家嫡系,但也應該是士族的旁出里比較有發展的。

    “主公慧眼,下官出身廬江舒縣焦氏,表字仲卿……蒙舒縣令看中,建安初年舉孝廉,去歲……”焦青雖然是老實人,但也知道這時候應該表現,給自己介紹的很細致。

    白圖卻有些走神,后面大半截都沒怎麼聽……

    字仲卿?

    焦仲卿……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白圖之前的猜測倒是沒錯,焦氏雖然算不上望族,但往上倒三輩也出過太守,當然……並不是焦仲卿這一支,而是指嫡系,不過因此焦氏在廬江也有些路子,焦青作為這輩里,讀書比較好的“聰明孩子”,也有發展發展的機會,比普通農戶的起點就高太多了。

    至于后面的問題——對廬江怎麼看?

    焦仲卿表示:我在書佐的小案后面靜悄悄的看……

    這能隨便回答嗎?真因為碰巧幫了主公一個大忙,就對一郡之事指點江山?我焦二不是那麼膨脹的人!

    焦仲卿各種避重就輕的說了說,反正圍繞的重點,就是陸太守好,袁术就是混蛋、劉勛一般般,當然最明智的還是主公……諸如此類,肯定不會錯的話。

    雖然他是劉勛在任的時候上任的書佐,但是區區一個書佐,也牽扯不到什麼,就算是“一朝太守一朝屬官”,也不至于連書佐都牽連。

    焦仲卿說完之后,有些緊張的看著白圖,見白圖半晌沒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言之無物,令主公不滿,然而這時只聽白圖問道:“仲卿是否娶妻了?”

    焦仲卿:???

    神奇的轉折,差點閃了焦仲卿的腰,不過還是有些赧然的說道:“前兩年成婚了,我妻子劉氏,倒是和劉太守同宗……”

    他妻子倒是也姓劉,算起來還是劉勛從東海劉氏本家,帶到廬江的旁系子弟的女儿——就像是現在投靠甘寧的蜀郡甘氏子弟的關系一樣。

    不過他丈人也就是之前給劉勛打雜的,影響不到什麼,關系更是出了五服,親戚都算不上,只是同宗,劉勛估計忘了焦仲卿這號人,也沒什麼可避諱。

    白圖本來還想問問,夫妻生活是否和諧之類的……

    不過仔細想想,實在不太正經,便先沒有開口。

    “高彪、高炳臣……恩,這高主簿也是劉勛提拔的吧?”白圖問道。

    之前焦仲卿也提到過這位“高主簿”,姓高名彪,表字炳臣,出身的高氏同樣是廬江的小士族,不過高彪是族中嫡系,而且因為和劉勛有實打實的姻親,雖然比焦仲卿大不了兩歲,但卻已經是主簿。

    “不錯,在皖縣時,高主簿就已經輔佐劉太守。”焦仲卿說道。

    和焦仲卿這小小書佐不同,太守府的主簿,可是太守的“秘書”,他身上的劉勛印記就很重,也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這種節骨眼儿還敢搞事情,真不怕周瑜隨手辦了他……

    有可能是知道自己早晚被辦,已經破罐子破摔?

    一行人行到半夜,便遇到了舒城中迎出來的隊伍,還是周瑜親自帶隊——畢竟白圖是在廬江郡六安縣遇襲,現在總領廬江大小事務的周瑜,自然責無旁貸,這事情……換成是外人,估計膽都嚇破了。

    “哈哈哈,是我三弟來了!”白圖遠遠的,先大笑出聲來,免得一會儿小三也以為自己受驚了。

    “主公……”周瑜剛剛開口,就被白圖打斷道:“又不是在中堂里,沒有外人,叫大哥!”

    周瑜幽怨的看了白圖一眼,仿佛是在說“我還是更願意叫主公”,不過還是幽幽叫道:“大哥,我來遲……”

    “沒錯沒錯,你可來得遲了!聽說這四賊在廬江為禍甚巨,不消你出馬,為兄先平了他們……哈哈哈。”

    不知道的還以為白圖真是主動去剿匪的。

    不過這話倒是沒錯,如果陳蘭他們一門心思要躲,想要剿滅他們,還真得費些心思。

    “大哥威武。”周瑜白眼道。

    與周瑜合兵一處,回到廬江治所舒城時,已經是凌晨時候,這一天真是好生折騰。

    不僅是白圖,廬江的大小官員,此時也提著口氣——本就有消息說,白圖這次是對廬江的官員不滿,這才成行,結果……居然還在半路被劫殺?

    漢末三國年景,敵對勢力相互派遣刺客、間諜,可以說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什麼不能派遣刺客規矩,且不說白圖的二弟孫策,歷史上就是死于刺殺,哪怕是三國格局形成后,蜀漢的丞相費祎,都是死于刺殺。

    然而現在關鍵是還沒殺死!

    而且傳言主謀又是汝南袁氏,如今廬江又有不少都是袁术在淮南時提拔的官員,万一……

    聽說有几位賊首,還是被活捉,到時候白圖想讓他們說些不該說的,不是太簡單?

    廬江府,一時間風聲鶴唳起來!

    而白圖入駐太守府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先去后院找舒姬,之后插入官印,查找資料。

    果然,白圖沒記錯。

    漢樂府詩《孔雀東南飛》,序曰: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縊于庭樹。時人傷之,為詩云爾……

    此時的焦仲卿,還不知道自己正莫名被白圖起底,他和白圖一起回到舒城的消息傳開之后,馬上這太守府的都尉、郡丞,連夜要召見他,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書佐,倒是成了香餑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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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30: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陰謀

    廬江城內,高府,郡丞、都尉雙雙坐在上首位,下面是功曹史、錄事掾史、少府史……一眾太守府的屬官。

    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為劉勛在任時,被抬舉上來的屬官!

    至于其他五官掾、門下督之類的,要麼是陸康在時,就已經是太守府官員,劉勛上任后也沒有動他們,最多是架空起來;要麼是劉勛榮休之后,被周瑜重新提拔起來的……

    現在也又是后者揚眉吐氣的時候,只有他們這些劉勛帶起來的官員在報團取暖。

    雖說劉勛名義上是獻城有功,但是……獻的太晚,而且白圖顯然也看不上他。

    白圖倒是也沒有秋后算賬的意思,上表朝廷給劉勛表了個關內侯,就讓他頤養天年去了。

    如此一來,他們這些劉勛的屬官,那就是后娘養的!

    今晚他們可以說是徹夜難眠,最后得到的消息,是白圖安然無恙,並且……一起回城的人里,還有一個焦青。

    大概連焦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之前就被這些“大佬(偽)”盯上了!

    事情還要從高彪、高主簿這儿說起……

    這高彪之前,其實也年少慕艾,同樣看上了劉氏劉蘭芝——畢竟東漢時候,還不像后來禮教盛行的時候,大姑娘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

    《孔雀東南飛》里也有一句,劉蘭芝在被休的時候和小姑子說“初七及十九,嬉戲莫相忘”,婦女也每個月都有固定出來玩的日子,偶爾有兩情相悅的也很正常。

    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只是最后焦仲卿和劉蘭芝兩情相悅,而且焦家也先一步提親,修成正果之后,高彪卻在嫉恨之下,動了些陰損的主意。

    而且焦仲卿自幼喪父,焦母又比較市儈,本來焦青這一支,就是焦氏的旁支,多虧了焦青自己有本事,才拼了個吏員出身。

    之前劉蘭芝不僅年輕貌美、賢良淑德,而且多少和太守大人同宗,焦母也感覺這波不虧。

    然而現在,劉勛都已經被閑置,之前的老部下,也反而都因為和他的關系而被連累,這焦母便越發看不上劉蘭芝……

    不過其實這也是想多了,劉勛也好、周瑜也好,之前記不記得焦青這號人都成問題,更別說是關注他媳婦是誰!

    只是人有了偏見,就看什麼像什麼,包括焦青被高彪刁難几次,也被焦母理解為仕途不振,進而認為“這都是被劉氏女連累了”。

    就在不久前,廬江的舊官僚,在吏部考評官員入駐的時候,對車騎將軍府的怨念,徹底爆發——甚至這代表的不僅是廬江的舊官僚們,江東也未必沒人這麼想,只是在觀望廬江的情況。

    而現在郡丞高鳴、都尉秦固為首的廬江故舊,也是要“豪賭”一場,徹底將自己放在旋渦中間,說不定……還能保住現在的地位,即使被辭官,至少在士大夫階層里,也能刷刷臉,算是過几年復起的籌碼。

    當然,白圖被刺殺的時候,他們也嚇壞了——可不敢賭的這麼大,刺殺的事情和他們確實沒關系,那可是輸贏都得死的局。

    他們也就敢稍微給白圖找找別扭,而且最好是在“民望”上,能夠稍稍勝過白圖一次。

    至于徹底壓倒?那就不是一時之功了,以白圖現在民望,很難動搖!

    而這稍微“添添堵”的事情,就被高彪想到了主意——而且他還是高郡丞的族侄,也算說得上話。

    白圖最大的爭議點,就是“殺一人如殺我父”,這令他獲得無數名望的同時,也總有部分儒生,願意往“不孝”上引導。

    當然,有咸使知聞營造出的民眾基礎,加上“最懂孔子”孔文舉在儒林為其搖旗吶喊,一眾荊州儒生、中原士子,根本占不到上風。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白圖拒絕曹操結親時候,說的一些話。

    那些本來就不是白圖的正式說辭,不過也被有心人傳了出來,而白圖的一些婚姻觀,顯然並不符合東漢末年的正能量。

    高彪他們,也並非想要給白圖逼婚……沒那麼作死。

    而是想要以此為突破口,從婚姻觀上,引導出白圖的“有違孝道”,進而為攻擊白圖“殺一人如殺我父”的主力軍磨刀送箭。

    同時他們也不敢真的和白圖頂牛,畢竟頭再鐵也是肉体凡胎……

    高彪的主意,就是宣傳一個符合東漢末年正能量的故事,來作為對白圖的錯誤婚戀觀的最好駁斥——不是正面攻擊白圖,自然安全系數也高,白圖很可能就是吃個啞巴虧。

    而這個正能量的故事里,高彪准備獻祭的就是焦青這個混蛋!

    焦母對劉蘭芝的不滿,本來就有高彪的功勞在里面,這時他就建議,借著此事,繼續加油添醋,直到焦母鐵了心讓焦青休妻劉蘭芝。

    焦青如果就范,那這就是一個正能量的故事——《禮記》有云: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說(yue),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沒身不衰。

    什麼意思?

    儿子非常喜歡他的妻子,父母不喜歡,那就休了;儿子不喜歡他的妻子,父母很喜歡,那就過一輩子……這都是符合禮制、符合孝道的事情。

    而《禮記》那可是儒家最大的政治正確之一,放在哪都不會錯。

    至于焦青如果不就范,那就給了上官們把柄,好生處罰了他,撤了他的孝廉,這也是關于“懲惡揚善”的正能量故事。

    總之就是要引發,對白圖的錯誤婚戀觀的討論……那就成功了。

    當然,以高彪對焦青的了解,他應該做不到這一步,甚至……在東漢末年,也極少有人能做到這一步,越是有身份的人越不會如此。

    以焦青的性格,肯定會使個緩兵之計,但是他這一緩之后,高彪自然還有后招,他也沒想焦青踏踏實實做個正能量的例子。

    高鳴覺得他侄子的主意挺有道理,和都尉秦固商量了一下,秦固也是下本儿,直接找人暗中給他的庶出女秦羅敷,悄悄向焦母說媒——可不是得暗中?人家還沒離呢,說出去丟人!

    這也的確更加堅定了焦母的心思……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焦青居然稀里糊涂的,和白圖先一步搭上了關系,這次好像還立了大功?

    一時之間,高鳴也有些動搖,這事儿是否繼續下去。

    高彪一看這還得了?

    于是更加勸說他族叔,理由是焦青現在有功,自然就更加能夠打擊白圖,而且……焦青無非只是在白圖那刷了刷臉,難道還會和堂堂大漢車騎將軍,交流自己家長里短的事情?

    所以……白圖根本不可能知道焦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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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寫詩

    高彪最終再次說服了高鳴和秦固。

    所以,今夜高鳴等人,還是特地見了焦青,問了問他遇到的事情!

    這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白圖也沒有下封口令,焦青便謙虛的說了說,將自己的功勞說的微不足道,都是“主公威武”就對了。

    謙虛是美德,而且……現在就是最應該發揚美德的時候。

    都已經在白圖那儿刷過臉,再對這些人復述的時候,有必要彰顯自己的功績嗎?當然要謙虛的悶聲發大財!

    不是任何時候都要謙虛,而是該謙虛的時候謙虛,這才是智慧。

    焦青或許在大智慧上不夠看,大魄力也沒有,但卻很聰明。

    高鳴和秦固聞言,卻更加放心了几分——既對白圖有功,而且還不是很引人注意,似乎……更容易配合之前的計划了?

    于是兩人對他好生勉力了一番,尤其是秦固,表現的熱情令焦青有些別扭!

    臨走時,高鳴還飽含深意的說道:“仲卿,本官和秦大人,都很看好你,你就和我們的子侄是一樣的,而且你是舉孝廉為官……做人切不可忘本,別忘了多回家看看。”

    焦青大感莫名其妙,但還是客氣的說道:“謝兩位大人看重,下官正要回家。”

    堂中只剩下高鳴、秦固這一班“自己人”之后,高彪欣喜的說道:“看來這焦青,還真是為了我們的計划而生的!之后我們只要宣傳美化一番,讓人覺得是焦青救了白圖,之后推出‘休妻獻孝’的典故,他白圖還能駁斥不成?”

    “沒錯,這樣一來,也可以作為我們德治的成果,哪怕其他事情上,我們沒那麼急功近利,也能讓旁人知道,什麼績效考核,根本就是邪道!”高鳴說道。

    與此同時,“不知情”的白圖,正在城姬府念詩……

    背下來之后,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周瑜又來見了白圖,總算白圖年輕,雖然一夜沒睡,但狀態還不錯。

    而周瑜前來,除了彙報廬江的一些基本情況之外,還說起了關于焦仲卿的事情。

    之所以專門提起這個小書佐,除了是因為之前他無意中立下的功勞外,還是因為……某個高鳴、高彪等人所認為的,絕對不會暴露的計划!

    這幫人謀事不密,之前在派人暗中向焦母提親的時候,有些太著痕跡——周瑜的强項,還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而不是蠅營狗苟的陰謀算計,不過……當他發現堂堂都尉,居然給自己的女儿,暗中提親一個有婦之夫的小吏時,還是好奇的調查了一下。

    以周瑜的能耐,縱然在這方面,只能發三分力,也足以識破他們的陰謀……

    只是還不等周瑜處理,白圖就已經到了六安,所以周瑜也不願意考慮這些,直接讓白圖自己頭疼吧!

    “三弟,你覺得此事應當如何?”白圖問道。

    “這個……夫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主公……咳,大哥你之前的說辭,雖然不是正式場合,但也的確引來了一些非議,其實正好借此事澄清一下也好。”周瑜沒什麼誠意的說道。

    白圖平時在施政、作戰時,都能夠聽取別人的意見,甚至經常將決策權交給前線的將領,但是……一涉及到道德理念的問題,就會變得特別“軸”。

    周瑜怎麼會不知道?無非是故意氣氣白圖。

    白圖倒也不見動怒,只是說道:“恩,這麼說來……長兄如父,本來我還想去皖縣提個親,現在看來,不如我就給你和那個秦什麼的女儿拉個配吧?”

    周瑜氣得直揉紅點,同時不滿的說道:“和皖縣有什麼關系,什麼皖縣不皖縣,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我周瑜,有身份的人,什麼秦氏女……”

    見白圖耍無賴,周瑜也只好說道:“其實要破也很簡單,那焦母無非是沒什麼見識的老婦人,主公以賢良為名,給劉蘭芝賜下牛酒,那老婦人自然便不會再有怨氣。”

    “治標不治本,沒有焦氏,就沒有周家公公、喬家婆婆給他們利用嗎?”白圖聞言搖了搖頭。

    周瑜不由得一瞪眼:你會不會舉例子?

    “那就看大哥高見了。”周瑜白眼道。

    這種事情,在周瑜看來根本就不是事儿——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說而已,哪有心思和這些老官僚斗這個。

    不過在白圖看來,周瑜這次是真的見識淺了。

    兵者是國之大事,但這“道義”更是大事中的大事,能夠改換“道義”,才是真正的改變世界。

    否則打了一輩子仗、統一了天下……咳咳,匡扶了漢室又能如何?說不得還是給別人做嫁衣!

    “我想……寫首詩。”白圖忽然說道。

    周瑜一臉莫名其妙加上鄙夷的看著他……

    “大哥,你又發現了什麼遺甲了嗎?”周瑜沉吟一下之后猜測道。

    “什麼遺甲?這不是說焦仲卿和劉蘭芝呢嗎?”白圖有些心虛的急惱道。

    白圖說著拿出紙筆,一努嘴道:“研墨。”

    沒人動彈,之后……周瑜看向白圖身后的呂玲綺,后者回瞪一眼,仿佛在說:你覺得我會研墨?

    周瑜見狀,不情不願的上前,給白圖磨了磨墨,心里還想著:找本大才子給你研墨,你要是寫的狗屁不通可就更丟人了!

    便見筆墨落其章。

    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

    府吏得聞之,堂上啟阿母,儿已薄祿相,幸復得此婦……

    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我自不驅卿,逼迫有阿母……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我命絕今日,魂去屍長留,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

    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別離,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

    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多謝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全文將近兩千字,將周瑜看得一愣一愣的,雖然這是敘事詩,顯得稍遜文采,但是……這筆法、這情緒挑動,嘖嘖,當初沒舔到霸王遺甲,大哥你屈才了啊!

    “三弟,你是不是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白圖敏感的問道。

    “咳咳,沒有沒有……不,我是說大哥你這詩不是在騙人嗎?人家還沒休妻,而且即使休了,也未見得見要尋死吧?”周瑜疑惑道。

    要是在休妻后,直接派人把他們弄死,偽造殉情……倒是一招好棋,配上這首詩,能把對方將死。

    不過周瑜雖然想到,但卻根本沒提,他自己是不屑于用這種計策,而他大哥……周瑜在別的事情上,經常心里腹謗他大哥,包括他大哥的人品,但是……他唯獨不認為,他大哥會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我這只是虛構。”白圖强調道。

    “虛構?”周瑜稍微想了想,也明白了白圖的意思,是要先聲奪人。

    但緊接著周瑜又指著焦仲卿和劉蘭芝的名字說道:“這都指名道姓了!”

    白圖一看,也覺得應該改,于是……

    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周三妻喬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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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還是要匡扶漢室的

    周瑜忿忿的從太守府出來時,手里已經拿著《孔雀東南飛》的詩作。

    想到開篇的“漢末建安中”,周瑜就想笑——要不怎麼說瞧不起他的人品?這廝明明也是反意已露,還整天“匡扶漢室”呢……

    當然,在宣揚出去的時候,周瑜已經將這句潤色過,順便……周三也潤色成了孫二。

    加之在序言里,也加上類似于“本故事純屬虛構”的話。

    至于“秦羅敷”的名字,周瑜沒有動,畢竟之所以發現這事儿,就是秦固暗中派人說親,真按照“劇情發展”,焦母也會這麼說,也沒冤枉了他。

    “羅敷”這名字很常見,因為先秦時有一首《陌上桑》,贊揚了一名叫羅敷的女子的美貌與品格,因此很多人家都喜歡給女孩起名“羅敷”……就像后來的張美麗、王美麗一樣。

    不過留下一個“秦”字,足以敲山震虎。

    洋洋灑灑一千七百多字,雖然是虛構的敘事詩,但是在樂府詩中,也算是佳作,尤其是在感染力方面,容易形成共鳴。

    而且……又是大賢白圖所作,在車騎將軍勢力的有意傳播下,短短几日便風靡廬江,並且迅速向淮南、江東輻散,荊楚、中原也受到影響。

    此時雖然也算儒家興盛,但是禮教的陰影,還沒有徹底籠罩大地,否則日后的魏晉清談也不會流行起來。

    就像是《孔雀東南飛》,也是魏晉時所作,但是全篇無疑表達了對焦仲卿和秦羅敷的同情,以及對封建禮教的控訴,最后更是點題在“多謝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可見此時即便是儒家主場,但改革派也是有很大市場的,就像按照《禮記》規定,女子出門應該蒙面——不過在漢代大家都下意識的忽略這點,不會去執行,輕易也沒有人出來杠。

    反而宋明理學興盛之后,才越發偏向于原教旨主義,換成是宋明理學的時候,《孔雀東南飛》這詩本身就夠離經叛道。

    這首虛擬敘事詩一出,絕大多數人看到后,並沒有多想,只是單純的被白圖所描繪的愛情悲劇所感傷。

    許多開明的父母、乃至于將來會為人父母的少男少女,也真的如同詩中所寫,想著要“戒之慎勿忘”。

    的確也有些老頑固,尤其是知道白圖一些“瑣事”傳聞的老頑固,由此想到是不是白圖要對禮制“宣戰”,只是……白圖寫的明明白白,這是虛構的故事,而且通篇也沒有直接批評焦母,都是讀者們自己批評的,因此他們也不好直接發難。

    畢竟有孔融為首的一眾將軍府“鷹爪”捉刀,之前在儒林向白圖發難的,現在門口都被潑糞了……

    然而在廬江本地,卻有几人看到這故事之后,越發坐立難安了起來!

    什麼高郡丞、秦都尉,現在已經快要麻爪,白圖這《孔雀東南飛》,就像是把刀遞到了他們面前。

    在高府,一群人急得團團轉,有人說去請罪、有人建議立刻辭官告老,也有人想要最后一搏。

    最終又是高彪發揮了巨大作用——要不怎麼說無欲則剛?其他人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自然就容易首鼠兩端,而高彪……從始至終都是為了私怨,目的十分明確。

    “諸位聽小生一言!白公作此詩之后,無疑在警告我等的同時,也觸動了不少名儒大家的神經,縱使各位現在急流勇退,也少不得被白公記上一筆,莫不如……借此機會,徹底擺出態度,至少能夠受到些儒林的支持。

    即便日后白公得勢,也依舊要用儒生治天下,我等自然也還有復起的機會,否則……呵呵,各位就安心后半生寄情山水吧!”高彪說道。

    不得不說,高彪的思維和白圖很像——都不想要就事論事,而是要擺明態度的“站隊”。

    但其他區別卻很大……

    白圖是為了更徹底的改弦更張,以夫妻之情,對抗宗族禮法,本來就是第一個小步驟——白圖最是明白,越是承認夫妻作為家庭的基本單位,宗族禮法的生存空間就越小。

    為何古代時,媳婦難做,小叔子、大伯哥一句不是,都能夠作為媳婦不賢淑的證明?

    正是因為當時的社會基本單位是宗族,宗族制度會對作為“外人”的媳婦,形成碾壓級的效果。

    換成是現代社會,親兄弟也不會輕易說人家媳婦的不是,因為說到底夫妻才是“自己人”,以疏間親、人家不抽你就不錯了,還什麼宗族不宗族的。

    高彪之所以這麼剛,只是因為被私人恩怨衝昏了頭腦。

    另外最重要的區別是……

    白圖是大漢車騎將軍,雖然有時候會筆誤,但人家是要匡扶漢室的——匡扶漢室懂不懂?就是匡(wei)扶(suo)漢(yu)室(wei)!

    高彪……區區一個主簿,還想要富貴險中求?不看看雙方体量?

    當然,高彪還真不是求富貴,就是單純的泄私憤……

    不過在大家慌亂的時候,一個能夠堅定冷靜分析的人,的確起到了引導作用,其他人漸漸也被說服,卻忽略了這廝和自己等人的目的根本不一樣。

    白圖敲山震虎,他們就直接將衝突挑出來。

    當然,不是指“正面衝突”,而是指……在焦仲卿一事上的衝突,將虛構的故事還原出來,看看到時候白圖是不是真要站在違背禮制、孝道的一面!

    這樣一來,他們也完成了一次站隊,即使現在被辭官,也會有人記住他們的高尚。

    從白圖以往的事跡來看,也不像是為了一時私憤,就會殺人的主儿……

    “不過,現在那個焦青還會休了劉氏女嗎?”秦固沉聲道,他之前的騷操作,已經把自己埋里面。

    “無所謂,只要焦母依舊堅定就可以,焦青若是覺得有白公撐腰,便做不孝之事的話反而更好,直接讓焦母去將軍府告狀,到時……總之我們的目的是達到了!”高鳴說著,看向了少府史。

    其實如果此時焦青和劉蘭芝真自殺殉情,他們就徹底埋里了,只是在沒有發生之前,他們想不到這對夫妻會這麼剛烈,只當是白圖亂寫。

    而這少府史,也是劉勛提拔上來的,是協助太守管理財物的官員,而且……算起來還是焦青的族伯,只是關系比高鳴和高彪要遠得多,否則之前焦青也不會被高彪欺辱。

    “諸位放心,我去找我那弟妹說說便是。”焦嶺倒是十分自信,畢竟那焦青之母是什麼人,他再明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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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31: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告狀

    廬江郡的一個小書佐,突然火了。

    不僅是因為前几天,他碰巧在白公遇刺時立了功,甚至……還有傳言稱,他是《孔雀東南飛》的原型。

    焦仲卿自己也沒想到,主公他老人家,堂堂大漢車騎將軍,居然連這點事情都能觀察到?

    本來回家之后,焦青想要和自己母親也說說此事,讓她万万不要再鬧——焦青也隱隱發覺,此事背后應該另有旋渦。

    然而卻沒有想到,回家時自己那族伯竟是也在,還在和他母親說著什麼,見到焦青回來,臨走時同樣莫名其妙的囑咐了几句,令焦青的不祥預感愈甚……

    沒几天功夫,在莫名力量的引導下,焦家的事情,還真的在廬江傳播開來。

    而白圖對外時,完全坐視不理的態度,卻越發令高鳴等人提心吊膽。

    白圖從聽到焦仲卿的名字開始,就意識到這是一次機會——在宗族權威上撕口子的機會。

    至于之后他們几個人撞上來,白圖也只是順水推舟,從一開始白圖的對立面,就是宗族禮法,而不是區區几個太守府屬官。

    不過有人要做丑角,白圖也並不拒絕,甚至……期待他們越“丑”越好。

    否則真的只是焦仲卿之事的話,按照周瑜說的,隨便提醒焦母几句,就全都解決了,現在不僅是高鳴等人,白圖……同樣想把事情弄大、引發討論。

    現在白圖也是羽翼已成,對于這種輿論衝突所帶來的負面效果,有很强的抵抗性。

    納賢館、選賢試的造血功能,已經漸漸顯現出來,即使因此而引來些守舊派的不滿,白圖自問也可以從容應對。

    同時白圖這早早擺明車馬、亮出旗幟的舉動,也可以吸引同好。

    白圖也專門又見了焦青,安撫他只要在將軍府靜下心做事就可以,不用考慮其他的。

    至于他城外老家……周瑜早就已經派人盯著,一切事態都在掌握之中!

    《孔雀東南飛》直接以真實事件出現,無疑更加挑逗了大家的神經……

    只是一個虛擬的故事、男女主角還那麼慘,這自然令大家順著樂府詩的引導,進入“同情”的情緒中。

    但是……現在故事有了原型,而且人家還沒自殺呢,自然就有人扛著《禮記》和大家長主義出來批判。

    一時間廬江舒縣,再次成了關注的焦點。

    白圖卻好像沒事儿人一樣,對自己遇刺一事,也只是進行著有限的調查,表面上並沒有擴大處理的意思,期間還回了壽春一趟,視察疫病控制情況。

    此時壽春的瘧疾,也就是俗稱的“打擺子”,已經得到有效控制,造成的傷亡之小,在東漢末年來看,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這也令白圖的聲望,在一片爭論中,依舊忽忽悠悠的持續上漲。

    呂布等人也因此而在壽春被立廟,壽春特色藥王廟——正中是白圖和呂布,兩邊是太史慈、無名樵夫,還有蹭廟的孫策。

    哪怕有人想要借《孔雀東南飛》之事,來攻訐白圖,也只有望洋興嘆的份儿,即便一個個唾沫橫飛,也只是往太平洋里砸雷陣雨。

    當然,頑固的守舊派,也不會就此放棄,難以污名白圖本人是一回事,守住最后的底線,是另一回事!

    在不少人看來,白圖這次的已經是突破下限……

    與此同時,以孔融為首的禮部大祭酒們,也沒有閑著,最近又出了不少文章,專攻的話題是——仁者愛人。

    這是孟子提出的理論,再根紅苗正不過。

    此時解析這句話的本意是“仁者,是擁有慈愛之心的人”,不過孔融等人的破題方向,卻集中在“仁者,應該是關心‘人’的人”,也就是强行轉到“以人為本”的方向。

    同樣的策略,都是沒有評價廬江之事本身,而是在側面為友軍提供“輜重箭矢”。

    而且車騎將軍作為造紙大戶,甚至還有自己的縣學,可以直接加到蒙童課本里,輿論宣傳上優勢明顯。

    終于在白圖視察災區之后,回到廬江舒城的時候,“決戰”的時刻仿佛要到了……

    焦母在白圖回到舒城的第二天,便也趕進城來,同行的還有一些焦氏族人。

    當然,不敢在將軍府前撒潑,而是按著規矩,去小門遞上帖子,說是要見焦青。

    見到這一幕,不少關注著此事的各方勢力,這時都蠢蠢欲動起來,甚至……城中平民不少得知了消息后,也難掩看熱鬧的心思。

    “這孫母……不對,是焦母,究竟在想什麼?居然敢質疑白公?”

    “沒錯,他儿子在將軍府當差,眼看要被白公看中,將來平步青云,她竟然還不知足?”

    “話也不能這麼說……難道人家是焦青的母親,說破天去,也不能為了一個婦人……”

    “哼,要我說……這背后肯定有人挑唆!”

    “咳咳!爾等休得胡言,你們沒有父母?還是不會為人父母?”

    “為了平步青云,就是可以不要父母嗎?”

    “呸,人家喬蘭芝……不對,是劉蘭芝那麼好,還不是那焦母無事生非!”

    “什麼好不好,俺沒有文化,看不懂詩,但是……為夫家父母所厭,就是最大的不好!”

    “夫君,你不是有什麼想法?昨天我就覺得你看隔壁李寡婦的眼神不對勁儿,好啊……今天總算是露了相了……想我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

    “你啥時候認字的?誒呦、誒呦……別揪……”

    一片吃瓜群眾的爭論聲中,只見將軍府中門大開,在宿衛的護持下,白圖本人施施然的走了出來!

    這著實是驚到了不少人——之前他們也沒有想到,白圖會親自下場。

    畢竟這時白圖出現的話,就代表他要將自己置于矛盾中心,這與白圖的利益顯然並不符。

    本就不滿白圖之人,這時臉上浮現冷笑,不過……還不等笑開,只聽周圍山呼海嘯的,都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有些激動的百姓,甚至直接在大街上就五体投地的大禮參拜。

    漢代跪禮一般只在跪坐時才會用,而且一般官員在非官署的公共場合出現,也絕不會有現在的待遇。

    “草民拜見白公……”

    “恩公千古流芳,不必理會魑魅魍魎……”

    “白將軍公侯万代!”

    包括之前對在此事上,對《孔雀東南飛》有所非議的百姓,不少在見到白圖時,也都帶著景仰之色。

    白圖四面拱拱手,同時讓手下去制止百姓行大禮,反而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在人群中顯得極為扎眼,不過白圖卻仿佛沒有察覺到一樣……或者說,這就是“漠視”吧?

    “這位老夫人怎麼在本公府前?可是有什麼要事?”白圖見到焦母后,緩聲問道。

    只見焦母汪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差上來抱白圖的大腿,同時慘聲道:“白將軍、白公……老身是您的府吏焦青之母,您……要為老婦做主啊!”

    在人群后面,悄悄看著這一幕的少府史焦嶺,這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白圖要如何接招。

    難道那焦青的母親,當眾控訴劉蘭芝不孝、以及焦青的冷漠,白圖還會站在孝道的反面?

    “哦!原來是仲卿的母親,仲卿是個好孩子,老夫人這是……”

    一時間,圍觀群眾們也都糾結的安靜了下來,之后只聽焦母用哭得滲人的聲音說道:“將軍要為老身做主!我家仲卿的確是好孩子,媳婦也孝順,但是……但是……偏偏有那些殺千刀的!他們非要逼迫老身,離間老身與儿媳,還挑唆老身去讓儿子休息,甚至……甚至打著宗族的旗號,讓老身來告偏狀,說是這樣才對他們有好處!

    老身苦啊!那些伯伯、叔叔,整天威逼老身,要老身說謊……老身本不該說他們的壞話,但是……老身看我那儿媳可憐,又怎能故意陷她于不義?白將軍,您說老身這可怎麼辦吶!”

    周圍原本是護送焦母的焦氏族人,此時已經傻了眼,焦嶺在人群里,差點就尿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

    別說是他們,圍觀群眾也懵了——怎麼還帶中途換戲碼的?

    本來不是說,這一場是婆婆看不上儿媳、逼迫儿子休妻嗎?怎麼成了宗家的叔伯逼迫弟媳嫂嫂,破壞人家家庭了?

    甚至受害者,都成了焦母!

    原本還准備說些什麼的人,這時千万句話,全都卡在嗓子里——的確,焦母作為嫁入焦氏的媳婦,居然這個時候反咬焦家的叔伯,這也是有違禮制、也是不孝……

    但是……有前面的許多鋪墊,他們現在如何再轉身去批判焦母?

    之前他們為焦母說了多少話,現在就把焦嶺等人埋的有多深……

    焦母真的鐵了心要焦青休妻的話,哪怕在現代人來看是沒理攪三分,但在東漢人看來,那也是先天占了五分道理,說得再多也難以改變這一點。

    然而現在……焦母直接將之前的過往,推到了焦家頭上,總之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如此一來……誰還敢單純用禮法說話?

    連白圖都一陣頭皮發麻——阿婆,秀啊。

    “混賬!你、你胡說什麼?”焦嶺已經躲不下去。

    焦母見到這宗家的大伯——其實就是她亡夫的哥哥,往常都是她要巴結的人,此時卻眼中閃過冷意,不過馬上被滿臉的悲色取代。

    “伯伯,我真的不能啊!你想要對白公……對白公……去給自己謀個前途,但是你要想想仲卿啊!”焦母哭的這叫一個慘,而且欲說還休的,就差直接說對方針對白圖。

    “你這潑婦,休得胡言!”焦嶺氣得腦子直頂血,說著就要一腳踢過去。

    不過就在這時,卻被一旁宿衛推開,然而……

    可能是內力吧?焦母沒有被踢到,但還是躥出了挺遠,落在地上仿佛要吐血了一樣,哭得更加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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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噬

    焦嶺之前說過,他知道焦母的是什麼樣的人——潑婦。

    他的確讀懂了焦母,但是……卻沒有讀懂潑婦!

    之前焦母一心覺得,是劉勛的族女的原因,令他儿子被連累,而且還有秦固的暗中說和,這才令她堅定逼儿子休妻的心思——一個是失勢太守的族女、一個現任都尉的女儿,這她當然會選!

    至于其他因素……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然而當白圖看好焦青的消息出現之后,情況就已經變了,這時候焦母怎麼可能為了焦嶺等人,繼續逼自己儿子?

    當然要一把火,把焦家的人全都“獻祭”了,做自己儿子的晉身之資才好——現在焦嶺等人,才是“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焦青是体面人,換成是他的話,的確做不出這種事情,最多是不願和他們同流合污,但是焦嶺要自作聰明的,想要從焦母這里做突破口,結局其實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九成以上的宗族禮法的擁護者,他們的“擁護”的本質,都是相信“宗族禮法”會令他們生活得更好。

    此時的生產力、以及官府的管理模式,注定了小家庭還是背靠大家庭,才不至于什麼時候被撥皮抽骨。

    當少數人冒犯宗族禮法的時候,其他擁護者會站出來,加以壓制。

    然而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宗族禮法真的和自己的利益,站到了對立面,那就是另一種選擇,和“擁護漢室”異曲同工——王莽篡漢的時候,不也是一大批士族,覺得漢室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進取心,所以才篡得動?只是之后發現,王莽的新朝還不如漢室……

    真正在犧牲自己的利益、而且明知道將來也不會為今日的犧牲而得益,卻依舊願意去維護些什麼的人,少之又少。

    從古至今、至于今后万代,大抵都是如此。

    當然,能夠令大部分人,都相信這是自己的利益所在,就已經是成功的——宗族禮法也好,漢室正統也好,之前都是成功的。

    所以才有這麼多人,願意為宗族禮法、匡扶漢室去搖旗吶喊,願意去壓迫少數不諧的音調。

    所以白圖才總是老生常談,要令百姓相信自己、相信車騎將軍府,相信新政……

    焦母無疑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個普通的潑婦。

    當宗族利益與她儿子的利益衝突時,甚至不需要猶豫,就可以做出選擇。

    焦家?什麼東西?

    三代之前,出過一個太守的小士族,嘖嘖……將來我儿被白將軍看好,自己都能做太守!到時我儿子才是焦家的祖宗!

    而且還自有潑婦式的心機——今天這一幕,可真不是白圖、周瑜提點她,而是她自己憋壞憋到了現在!

    這一波“反噬”,直接令之前將站在焦母角度,來抨擊白圖、維護禮制的人傻了眼。

    當然,他們可以繼續去反駁焦母,抨擊這種作為寡婦,背叛宗族、違逆族中叔伯的行為,這也的確是有違禮制的,但是……在絕大部分人看來,這將是焦氏宗族,犧牲焦青利益來為族內其他人牟利的典型事跡。

    這事儿反而越是被提起,越是會幫助白圖在其他人心里“撕口子”,之后只要白圖繼續提高生產力,提高百姓對官府的信任程度,這口子就會越來越大。

    至于此時此刻,焦嶺等人不用等日后,已經滿盤皆輸!

    之前挑唆休妻的高彪、教唆焦母告狀的焦嶺,以及暗中提親的秦固,焦母給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別看焦母不會寫字,但凡是因為此事,踏入過她家門檻的人,一個個記得就跟寫在了本本上似的……

    如此一來,就是不是孝不孝順的問題,而是舊官僚、宗族,迫害有志青年,不惜拆散美好愛情,而且……其根本目的,很可能還是詆毀白圖,動搖車騎將軍府在淮南的領導地位。

    這劇本……其實和白圖計划中有些差別,不過的確令原本大家的糾結之處都已經消失,可以預見,之后民間輿論將團結一致的批判焦氏、以及其他卷入其中的廬江府官員,並且成功完成了一次有標杆意義的宗族制反面典型的樹立。

    “焦少府,你還有什麼話說嗎?還有……高郡丞、秦都尉,是不是也在附近?大家都找一找,讓涉事者到前面來自辯。”白圖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

    焦母的倒戈五殺,已經直接奠定了此事的基調,至于……具体几個太守府屬官的處理,白圖也不是很上心。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上限是意圖顛覆車騎將軍府,下限是……道德品質敗壞,蓄意破壞下屬家庭以牟利?

    不過事到如今,高氏叔侄、秦固、焦家几個人,也就只剩下請罪的份儿,被在場百姓一個個認出來,一人一口口水的吐到前面來。

    “荒謬!身為朝廷命官,爾等不思如何造福百姓,保一方平安,盡在此蠅營狗苟……居然為了自己利益,謀害自己的侄子、侄媳……

    好、好!你們一個個,不也是舉孝廉上任的嗎?自己來說說,如此道德淪喪之事,該當何罪!”白圖故作怒聲道。

    高鳴等人聽到白圖的話,先是嚇得肝膽俱裂,不過之后……漸漸卻緩過來了一些。

    蠅營狗苟……為了自己的利益……道德淪喪……

    表面上看起來,白圖是在憤怒,不過……几個人精卻聽出了白圖隱含的意思。

    白圖似乎沒有將此事,向“上限”引導的意思,不過與此同時,他們必須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就是現身說法的證明宗族禮法的弊端!

    當然,如果他們頭夠鐵的話,可以一口咬死,自己是為了夢想與理念,而專門和白圖做對,並不是針對焦仲卿,只是剛好焦母對劉蘭芝不滿而已,這樣一來,對宗族禮法的傷害倒是比較小,但是……

    加上之前白圖遇刺,他們至少有剿匪不力之責,基本就已經可以准備后事,不會有任何人給他們喊冤的那種。

    所以……

    “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嫉妒成狂,所以才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啊!”高彪馬上哭喊道。

    “主公!我……我是被這孽障教唆,這才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我對不起焦青、對不起百姓……”高鳴瞪了沒出息的侄子一眼之后,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除了焦嶺,其他人也都紛紛自我譴責,總之都是順著白圖的話說。

    而矛盾中心的焦嶺,卻還沒有開口,不由得令人緊張起來。

    雖然他們已經表態,但是……在焦母反水之后,焦嶺才是第一責任人,如果他頭鐵的話,其他人恐怕依舊有被弄死的危險!

    至于焦嶺,只見他稍一猶豫,或者說是措辭一番之后說道:“主公,豬狗不如的是我!其實……其實我對侄媳動了邪念,這才仗著宗族地位,强迫分家侄儿休妻,還故意施壓焦母,以為……以為這樣便万無一失,有禮制孝道的維護,就可以完成我齷齪不堪的心思,我簡直禽獸不如啊!”

    無論是圍觀之人,還是同犯,眾人看著焦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世上就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已經不是順著白圖的話說,簡直就是幫著白圖去咬人!

    甚至……甚至不惜承認,自己對侄子的妻子,動了邪念?

    最妙的是,后面還扣題在宗族禮法上——一個在半個時辰之前,還想要維護宗族禮法,就此反駁白圖,來作為進身之階的焦嶺,已經化身凶猛的斗犬,甚至在咬人之前,還自己先喝一口屎來淬毒……

    可以想見,今日之后,即使白圖不會殺死他們,但在革職之后,別說是復起,怕是今后焦嶺都別想要再在公共場合出現!

    甚至如果不是白圖已經嚴令禁止濫用私刑的行徑,恐怕他就是第一個要在焦氏祖祠里被亂棍打死的。

    不過如今這個節骨眼,怕是沒人敢捋白圖的虎須,反而只要能挺過今天的一劫,他至少性命無憂。

    至于宗族?儿孫自有儿孫福吧!

    白圖都愣了半晌,沒想到焦嶺的求生欲會這麼强……

    “刑部官員何在?涉事之人就地革職,嚴加查辦!按律定刑。”白圖被嚇得緩了緩之后才說道。

    雖然白圖說的是“嚴加查辦”,但更重要的顯然是“按律定刑”——也就是說,至少他們的小命能保住。

    畢竟他們的罪名即使嚴查下來,按照現在白圖訂下的基調,也就只是“道德淪喪”而已。

    這種人肯定不能做官,甚至有可能要受些肉刑,不過……法律上肯定罪不至死。

    至于會不會被宗族的人私刑處理?

    emmm……白公威武,白公真香,千万要堅持底線,保護好我們這些宗族私刑下,瑟瑟發抖的受害者!

    白圖現在也的確需要他們活著,鬧到現在這一步,反而他們怎麼撕咬宗族,都沒人敢動他們——至少什麼焦氏、高氏這種小士族,不敢在這時拎不清。

    而且他們也不傻,回去之后肯定要背井離鄉。

    “焦夫人不必擔心,今后你的儿子也好,你的儿媳也好,沒人能拆散他們,只要安安穩穩的為將軍府、為匡扶漢室效力便可。”白圖說道。

    焦母聞言,感動的說道:“幸而廬江有白公!若是無白公主持公道,我們孤儿寡母,如何與族中的叔伯做對?今日之前,怕是還有許多人,為老身之前被逼迫所為的事情說話,那就真要釀成大錯!”

    焦母深藏功與名的,再次打出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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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醫學院

    《孔雀東南飛》一事,伴隨著高鳴、秦固等人的“自首”,而告一段落,雖然他們的具体處罰,還有待刑部審理,不過對大局已經沒什麼影響。

    最終的結果,無疑是白圖大獲全勝……

    不僅廬江郡上下喜迎行政,而且面對封建禮法,白圖也依舊“氣焰囂張”,同時令孔融的“仁者愛人”之說,也在民間攻城略地。

    王朗之子王肅,也開始嶄露頭角,算是新生代的經學大家……

    焦青經此一事后,被提拔為新的廬江太守府主簿——有鑒于廬江太守陸康,並沒有實際到任,焦青的權值相當之大。

    當然,之前焦青只是一個小吏,即使有些聰穎,也未必能一下子適應這位子。

    不過沒關系,周瑜還沒有離開,這期間焦青不僅可以向他請教,而且暫時廬江的軍政,會是周瑜負責。

    高氏、焦氏的那些人,白圖並沒有對刑部多說什麼,按律辦案便是……

    之前對待許氏尚且如此,這些人的罪行,可遠不如許貢重。

    雖說不少人都認為,那次對許氏的處罰過輕,甚至除了有切實參與的長子之外,連許貢的寡妻幼子都沒有牽連……但是白圖並沒有為這決定后悔。

    不久前白圖遇刺,被歹人追逐到淠河河畔的時候,曾被几名不是很友好的神箭手,協助掩護退至對岸。

    對于那几位的身份,到現在白圖也不得而知,顯然對方也沒有來投奔的意思,不過……白圖卻已經有几分猜測。

    因為在那几支“驅逐”他過河的箭上,捕風衛發現了線索——官府形制、專門給戰甲之弓加載的箭。

    那几位神射手,不僅箭法卓絕,而且十分出箭時神出鬼沒,似乎長于刺殺之道,故而並不使用純粹的激光箭。

    而這種形制的漢軍制式箭,在江東已經很久不用,車騎將軍府都是采用新工藝,而且這几只都是黃巾之亂前的老款,並不多見。

    不過就在不久前,在江東有一大批這種弓箭被發現——在許氏的倉庫里,因此他們還多了一條私藏軍械的罪狀!

    因此白圖懷疑,那几人就是許貢的門客。

    這樣也就能解釋,他們為什麼會提前發現,袁氏刺客的行蹤——很可能是后者主動聯系了他們合作!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許貢的門客不僅沒有和他們合作,甚至還幫助了白圖。

    當然,對方顯然對白圖也並不感冒,所以之前才給白圖“糾結”的感覺。

    一方面是冒著風險協助白圖,另一方面……不僅沒有投奔的意思,甚至對白圖也並不尊重。

    查到這里,白圖也讓捕風衛停手,人家“助人為樂”之后,非要不留姓名,白圖也沒必要追著不放……

    而白圖這時已經回到了壽春,此時瘧疾已經完全得到控制,連續十几天,沒有發現新的病患出現,其他患者也都已經痊愈……或者死亡。

    席卷半個九江郡的瘧疾,最終僅僅造成數十人身亡,而且大多是在青蒿藥劑出現之前,這在東漢來說,無疑是個奇跡。

    白圖此時正在親自游說著張仲景……

    原本在瘧疾得到控制之后,張仲景是准備離開,繼續云游天下、懸壺濟世的,不過白圖卻盛情邀請張仲景,留在車騎將軍府……准確的說,是留在車騎將軍府創辦的醫學院。

    “醫學院?是將軍府下屬的官署嗎?這個……多謝白公盛情,不過老夫還是更善于醫人。”張仲景還以為,白圖是讓他當個醫生頭子。

    對于普通大夫來說,能夠出仕為官,自然比行醫治病更有前途,但是……張仲景可是連太守官位都不在乎,直接辭官行醫的真正醫者!

    “並不是官署,而是我想要辦一家學堂,專門培養醫者。”白圖說道。

    “學堂?那要有多少人?若是白公有什麼好苗子,可以介紹給老夫,隨老夫一起云游,過些年學成了再回來效命便是……這和讀書寫字不同,若是像私塾一般,動輒十几人、几十人,老夫只怕力有未逮。”張仲景說道。

    這也是張老對白圖的印象極好,否則一般諸侯,哪有這種待遇?

    不過也是張老想錯了,以為白圖只是想要找個私人醫生,又知道張仲景肯定不會留下,所以才曲線為之。

    “不,張老誤會我的意思了……不是十几人,也不是几十人,我希望將來醫學院,能夠走出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的醫者!”白圖說道。

    張仲景聞言一愣,還不等說什麼,白圖又補充道:“我在各地城姬處,查看過的民生資料來看,在漢代盛世時,百姓的壽命,平均能達到四十五歲到五十歲……”

    漢代的平均壽命,在“廣義”的古代范疇來說,其實是最高的,甚至超過明代,冠絕“古代”。

    主要原因是物質豐富、營養跟得上,而且醫療方面大發展,尤其是西漢修養聲息的那几朝,普通百姓也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肉,人均營養水平之高,是其他封建王朝不及的。

    無論平均壽命還是平均身高,漢代都可以說是一枝獨秀,所以西漢時才有“一漢當五胡”的說法——那時候的漢人,可比胡人壯多了,而且是從智商到体質到裝備的全方位碾壓……

    其次是明代,再次是隋唐。

    大抵是唐的盛世太短暫,而且……人口的暴增,也在營養方面,限制了壽命的增長,明代之后大量高產作物流入,令平均壽命再度提高。

    “不過從黃巾之亂至今,已不足四十歲……除了因為動蕩導致的百姓流離失所、飢荒導致的糧食不足之外,醫療水平的下降、醫者的減少,也是重要因素。”白圖感慨的說道。

    飯都吃不飽,想要看病自然就更困難。

    “白公有此愛人之心,無愧‘仁者’之稱,張某自然願意出一份力!只是……白公或許將此事想得簡單了,以老夫之能,七八年方能帶出二三學徒,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只怕人力有窮時。”張仲景遺憾的說道。

    “不,正是因為如此,我欲專立一醫學院,從縣學之中,篩選合適之人為學生,再以其他醫者為師,層層教導……張老不需要事事親為,只要教導好其他教員、編寫好教材,再負責將來的醫學院博士的教導就可以了。”白圖稍稍有些臉紅。

    這就已經是好几個人的活儿了!

    果然張仲景聽到白圖的話之后,臉色也有些猶豫,然而張老的擔心,顯然和白圖不大一樣,並不是覺得擔子太重,而是……

    “若是如此,如何保障學生學有所成?醫术不同于其他,學藝不精、則不如不學。”張仲景說道。

    作為當時名醫,張老最厭惡的是沒有醫德之人,其次便是誤人庸醫。

    “關于這點,我倒是有些不同看法……醫道博大精深,能夠如張老一般,面面俱到之人,百年難遇,既然如此,何不分門別類,將疫病、外傷、心肺受損、中毒、耄耋之症……等等全別教給不同的人?”白圖反問道。

    “若是如此,遇到的病人,是自己所不懂的,豈不是糟糕?”張仲景擔憂道。

    “其實等醫學院的學生學成之后,我准備在各縣都設立縣醫院,置醫者數十,各有所擅,鄉里則設些流動竄訪的游醫,只要會些最基本,醫治些不嚴重的頭疼腦熱便好,病重者可來縣醫院,乃至于更大的郡醫院。”白圖說道。

    相比之下,現在醫館,即便不只有一位大夫,一般也只是多兩三個小徒弟、后人,而且等徒弟學成之后,通常也會自立門戶。

    畢竟……對知識的壟斷欲望,不僅存在于狹義的“學問”方面,醫者又何嘗不是如此?

    不過張仲景倒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如果真的有合適的人選,他巴不得學會的人越多越好,只是之前……張仲景受到“常識”的影響,認為一位醫者必須“全能”才行,故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這樣一來,醫學生也要做官嗎?”張仲景仍有顧慮。

    “醫院不是普通的官署,其中醫者由官府供養,但一般不必授予官職,更不需要關心醫療之外的政務。”白圖知道張老在擔心什麼。

    學而優則仕的思想,與儒家的儒生治國一道風靡了數百年,已經根深蒂固。

    只是在張仲景看來,費這麼大勁儿,培養出個醫生,如果要去做官,實在太浪費了。

    白圖之后也和張仲景說了,關于戰地醫生体系的構想——在軍隊中,配備一定比例的醫療兵,同時在大型戰役中,可以設立臨時的戰地醫院,優先救治友軍……資源允許時,同樣也可以救治被俘的敵軍!

    短時間來看,這些都是白白燒錢,但白圖並不認為這是單純的“慈善”。

    令一名四十歲的農戶,多活十年,這能夠創造多大的利益?

    令一名三十歲的老兵,多服役五年,這能夠創造多大的戰斗力?

    “很難。”張仲景最終說道。

    “的確很難。”白圖點頭道。

    白圖已經並不擔心勸說張仲景的成功與否,因為……張仲景說“很難”時,表情反而是堅定的。

    果然,之后只聽張仲景說道:“若將軍此心不改,某願與將軍一同砥礪前行。”

    見說服了張仲景,白圖也忍不住大感開懷,醫學方面的論文材料,他這里倒是也有不少,只是……白圖自己是學不明白,龐統那邊,也不合適再加擔子。

    張仲景肯加入,早就在籌備中的醫學院,終于可以走上正軌。

    而且張仲景不僅僅代表他自己,還已經向白圖明言,將盡量召回自己早年的几名學生,以及一些在他看來也在名醫范疇的老友,來共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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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建安三年

    建安三年十一月,在曹操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的袁术,選擇了放棄自己最后的根據地,北上與其從兄袁紹彙合。

    傳言,袁术已經同意,將帝位與玉璽轉交給袁紹,與此同時……袁紹在一統青冀幽並四州之后,坐擁人口超過二百万戶,實力膨脹驚人。

    一時間,天下屬袁的論調,再次甚囂塵上……

    然而袁术的動向,卻被曹操提前察覺,不僅仲軍之中,不少將領不願再追隨袁术,轉而投向曹操,甚至在袁术繞路南陽之前,便被曹操阻擊回來。

    紀靈斷后而死,最終袁术身邊軍隊不足三万人,而且斷糧絕水,眼看已經走投無路。

    袁术因此而大病一場,彌留之際,依舊對人喊道:“我要吃冰糖!”

    那隨從將領也是惱極“冰糖?哪還有什麼冰糖,只有冰冷的雨水,在你臉上胡亂的拍!”憤慨之下,口水都噴在袁术臉上。

    “你、你……我袁术……何至于此!”袁术,卒于路。

    其后袁术之子袁耀、女婿黃猗,並依舊愚忠于袁氏的楊弘,一面為袁术發喪,一面投靠劉表。

    其實早兩年的時候,袁术與劉表一向是盟友,關系類似于袁紹和曹操,只是袁术稱帝之后,劉表不得不與其划清界限——即便如此,劉表也沒有正式對袁术出兵。

    歷史上袁术身死之后,其子其婿這一干余孽,是想要投奔劉勛、甚至投奔孫策的。

    畢竟劉勛、孫策都曾經算是袁术的部將,哪怕是為了面子上好看一些,也不會虧待他們。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伙人最后是被孫氏接收,孫權還娶了袁术的女儿、並且之后將自己的另一個女儿,與袁耀之子、也就是袁术的孫子聯姻,最大的繼承了袁术的“遺產”。

    東漢的人情往來、或者說是權力更迭就是如此——哪怕袁术在稱帝之后,得到罵名滿天下,但是……在袁术身死、后人也不再稱帝之后,依舊是有“門生故吏”的關系遺產在。

    不過現在整個淮南與江東,都已經被白圖吞並,而且打死他們也不敢來白圖這儿送人頭,所以只好投奔至少曾經算是盟友、甚至是半個番屬的劉表。

    劉表也是不要臉,假模假樣的、先是以劍擊袁术之棺,以示漢賊不兩立之后,又抱著袁术的棺木大哭起來,說自己是在哭老朋友,而不是哭漢賊,漢賊已經被他鞭屍了。

    明目張膽的又當又立……

    不過在東漢背景下,他的做法非但沒有受到太多責難,反而獲得了不少贊許,認為他是非分明。

    當然,主要原因是……劉表這些年,在儒林中的聲望不是白刷的!

    當初單騎下荊州,除了朝廷的一紙調令、而且還是董卓當道時的調令之外,劉表起家靠的就是個“臉”。

    來到荊州之前,劉表就是宗室中的名士,來到荊州之后,就更加在意自己的“强項”。

    尤其是天下大亂之后,劉表積極的對待儒林名士的避難。

    可以說在白圖橫空出世之前,劉表才是名聲最好的諸侯,原因無他——如今世道,儒林的聲音極大!

    這樣一個人,可以說做什麼都有道理,因為有一幫子儒生會幫他吹,三人成虎之下,黑白都能顛倒。

    接著劉表自然也接收了袁术的遺部,命他們駐扎在西陽到復陽一帶。

    西陽、復陽分屬于南郡與南陽郡,都在淮河左近,西陽縣是淮河由汝南入荊州的第一縣,也就是……與白圖控制下的弋陽郡新息、安陽等縣隔淮相望。

    而復陽縣則是臨近淮河源頭的桐柏山,屬于南陽郡,還有兩者之間同樣臨近淮河的軑國、平春、黽(正字有耳刀,但輸入法沒找到)縣三縣。

    如果說劉表接受張繡,是為了防備曹操,那麼用接納袁耀、楊弘,顯然就是為了防備白圖!

    荊州與江東之間,雖然東西毗鄰,但在長江兩側,北有大別山,南有幕阜山、九嶺山、羅霄山阻隔,便于大規模用兵之地,只有柴桑到夏口、也就是沿著長江調度。

    至于再往南,那就臨近交州,雖然山路沒有大別山、或是蜀道那麼艱險,但卻是山越最多的地帶。

    這一片群山,往揚州這邊靠就是山越、往荊州那邊靠就是所謂的武陵蠻、也稱五溪蠻,總之就是蠻族盤踞之地,在這儿用兵……要路過山區中那些有宗帥、越姬的超大型蠻族部落,想也知道有多困難。

    不過白圖將淮南也收入囊中之后,則沿著淮河一線,也可以繞過大別山——大別山本就是長江與淮河的重要分水嶺,山脈中水源也是南入長江、北入淮河。

    因此劉表需要有人把這條路也堵住……

    白圖也在第一時間,就對劉表發出了警告,勸他迷途知返,不要包庇屠城的千古罪人,為宗室抹黑,否則將來九泉之下,有什麼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反正劉表是聽懂了——這是直接就要送自己去九泉之下!

    自然更不能將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抹去,更加堅定了他利用袁术遺部,來駐守淮河一線的決心。

    同時白圖也向曹操、或者說是向朝廷,申請要排查淮南降軍中,參與屠城掠民之人!

    措辭極為激烈,總之一句話——朝廷如果處事不公,則壽春百姓不會答應、淮南百姓不會答應,揚州百姓不會答應、全天下百姓都不會答應。

    曹操不僅要直面袁紹的壓力,而且……還要極力安撫白圖,將鍋甩在已經戰死的橋蕤身上。

    至于橋蕤為何會戰死?

    他倒是想要投降曹操,但是曹操卻不想收,故意施計在橋蕤倒戈紀靈時將其殺死,外人根本不知道,橋蕤是早就與曹操暗通款項的!

    畢竟橋蕤能力一般,而麻煩不少——如果橋蕤還在,白圖絕對會盯死這個大靶子。

    曹操如果接受了橋蕤,這時將陷入兩難,畢竟如果是在對方投降之后,曹操為了“千金買馬骨”,也不能將他交給白圖處置,所以……讓他死在了該死的時候。

    至于橋蕤之下的將領,那就有得扯皮,總之曹操一面代表朝廷,表彰白圖的為民請命,另一面……也迅速將袁术遺部拆分,融入自己的軍政体系之中,强化自身!

    曹操此時也是已經想明白,自己與白圖之間,只怕遲早將有一戰,但並不是現在。

    袁紹眼看在北方,已經快要形成鯨吞之勢,自己和劉備是第一個要面對其壓力的。

    另一面……坐擁揚州全境的白圖,眼前放著一個還沒有整合的荊州、這麼一塊肥肉,何苦非要啃自己這硬骨頭,而且還是冒著被袁紹漁翁得利的危險?

    白圖和他手下的智囊們,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

    而從道義上,橋蕤這惡首,已經被他干掉,反而劉表接收了袁术遺部中出走的“遺產”。

    于情于理白圖現在都應該和他“背對背”的迎敵,至于之后是白圖與曹操南北大戰,還是與袁紹會獵于中原,曹操心里其實也沒底,只是表現的很硬氣……

    至于徐州的劉備,更是令曹操恨的牙根癢癢——在小沛已經無險可守之后,豫州到徐州根本就是一片坦途,但是……實在抽不出手來。

    從袁术到袁紹,都令曹操無法下定決心去討伐徐州,畢竟……白圖還與劉備有盟,雖然張遼和高順已經撤走,但顯然不會坐視曹操吞並徐州。

    在袁紹的虎視眈眈下,曹操更不願意與劉備開戰,而且比白圖好搞的是,劉備一樣直面袁紹的威脅,故而現在和曹操是天然的盟友!

    反而白圖就令曹操沒那麼放心,畢竟劉表無法給白圖、像袁紹給他這麼大的壓力。

    即使白圖真的與荊州開戰,也說不准什麼時候腦子一抽,就可能爆他一波后路……

    現在曹操對上袁紹,都一度有想要投降的衝動,拼盡全力尚且未必穩勝,如何再防備后路?

    唯一令曹操感到欣慰的是,現在陳留、潁川等等中原名門輩出之地,各大世家對白圖的態度,普遍是“敬”……但“敬而遠之”。

    敬佩白圖的人品貴重,但卻並不喜歡、甚至是發自內心的抗拒,這種抵制下,甚至對各大世家,對曹操集團更加傾心了不少。

    不過即便如此,曹操也希望能夠與白圖,暫時締結一個更穩固的聯盟。

    比如傳統項目——互送質子、聯姻。

    只是可惜,白圖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婚,互送質子是不大可能,而之前聯姻也被拒絕。

    曹操甚至已經動念頭,將質子送到袁紹那,之后專心先和白圖死磕一場,不過最終這念頭被荀彧、郭嘉等人制止。

    主要是因為袁紹不可能放著中原這膏腴之地不動,因為曹操送了質子,就去磕河套、西涼、關中……這些竟是骨頭的地方。

    曹操自己去當質子還差不多!

    一面是袁紹磨刀霍霍,一面是白圖並沒有寄予正面的反饋,曹操崩潰之下,接受了荀彧的建議——送質子給白圖。

    原本在曹操眼里,袁紹這樣的實力,才值得自己單方面的送質子,至于白圖……比自己强也强得有限,最多是互送、或是聯姻,也就是平等結盟才對。

    但是……曹操不得不承認,白圖比自己頭鐵!

    原本曹操屬意的質子,是自己的嫡次子曹植——曹植今年八歲,和曹丕是一奶同胞,自然也是嫡子,而且相比之下,沒有曹丕那麼重要。

    畢竟在這亂世,繼承人的年齡,會直接影響屬下的團結程度,“主少國疑”不是說著玩的。

    然而就在曹操在家中,私下里提及此事時,曹丕一下子拜倒在曹操面前,大哭道:“父親!怎麼能讓小植冒這種風險呢?我更加年長,要去也應該是我去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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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質子與檢閱

    曹丕感覺很絕望——我只是想要演一波而已,為什麼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爹真的同意換成我去車騎將軍府了?其實我覺得小植肯定會喜歡江東的氣候……

    “子桓,你又說出聲了。”夏侯涓在一旁提醒道。

    “小涓,還是你好……知道心疼哥哥,都送到這儿了。”曹丕感動的說道。

    此時曹丕與儀仗隊,已經在汝陽縣,將從汝南前往弋陽,進入白圖所控制的區域內。

    無論曹操如何感想,之所以派遣曹丕前來,應該……也是出于些許的“面子”因素。

    此時曹操已經自命“大漢丞相”,恢復了東漢后已經取締已久的丞相制,來從名義上,蓋過袁紹的“大將軍”。

    而曹丕打得名頭,是作為丞相府征事、代表朝廷,與白圖溝通剿滅袁逆的事宜,換而言之……只要袁术遺部的事情,一天沒有談妥,曹丕就會留在江東,實則也是“質子”之屬。

    只是這樣一來,便好聽了許多。

    至于曹丕之外的其他儿子,哪怕是最大的曹彰,今年也才十歲,另一位嫡子曹植才八歲,硬說是代表丞相府、代表朝廷,去交流剿滅袁逆事宜,未免說不過去。

    因此在曹丕演了一波之后,曹操很真實的動心,並且接受了他的建議……

    其實曹丕也是習慣成自然,腦子都沒過已經跪下大哭了!

    “主少國疑”什麼的,曹操也算是想清楚了——雖然其他儿子年紀不大,但也有五六個,哪怕曹丕有什麼不測,輕易也不可能絕嗣。

    至于年紀小……

    曹操覺得,如果自己真活不了十年的話,即使是曹丕,也沒成器到能穩住現在的時局!

    而如果活過了十年,曹植他們也都已經長大,無所謂什麼少不少。

    當然,既然是有明目的前往車騎將軍府,自然也配備了儀仗,此時浩浩蕩蕩數百人……不過曹丕明白,最終能進入弋陽郡的,只有二三十名近衛與仆役,還有作為自己的助理的司馬朗。

    司馬朗,字伯達,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年少時就聞達于鄉里,其父也是朝官,在董卓之亂時,其父司馬防命其帶弟弟們返鄉避禍,后在曹操剛剛迎回天子時,投效曹操。

    先是在司空府任職,之后外放做縣令,又重新調回司空府——從履歷來看,雖然和荀彧、郭嘉等等幕僚謀主沒得比,但顯然也是曹操重點培養的俊杰。

    然而這次在赴職堂陽縣令的之前,被曹操專門一見,之后……被受職丞相史,也是丞相府的屬官,負責作為曹丕的智囊,一同前往車騎將軍府。

    司馬朗還有七個弟弟,此時尚未出仕,后世最有名的,自然就是他的二弟——司馬懿。

    與此同時,夏侯淵的侄女夏侯涓,此時也一路從曹丕來到汝南,令曹丕十分感動。

    不過……這份感動,很快就化作恐懼。

    夏侯涓居然笑眯眯的對他說:“其實也不都是送你,我也准備去淮南、江東看看。”

    “叔、叔父知道嗎?”曹丕澀聲問道。

    “知道。”夏侯涓篤定的說道。

    “知道?”曹丕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沒錯,我和叔父說了,要出來走走,會注意安全,叔父只讓我多聽小蘭的勸告。”夏侯涓理所當然的說道。

    小蘭是夏侯涓的侍女,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偶爾……會和夏侯淵打小報告。

    “我覺得去江東,肯定不在‘出來走走’的范疇內!”曹丕扶額道。

    “都是大漢的疆域,有什麼不能去的?小蘭也沒有多說什麼。”夏侯涓說道。

    “小蘭呢?”曹丕疑惑道。

    “車里捆著呢。”夏侯涓說道。

    “捆著?”

    “恩,這樣睡得比較踏實。”夏侯涓面不改色的說道。

    曹丕:……

    “你當我是去玩的嗎?現在車騎將軍府隨時有可能舉兵造反,你去添什麼亂?”曹丕無奈的問道。

    曹操的几個儿子,最怕的不是曹操,而是兩位夏侯氏的族叔——夏侯淵和夏侯惇,算起來其實和曹操的血緣關系,都沒出五服。

    如果說夏侯惇是“傳說中”超可怕的叔父,那麼夏侯淵就是切實、經常教訓他們的叔父!

    “我現在是夏侯涓、又不是曹涓,我有什麼可怕的?”夏侯涓倒是並不擔心的樣子,同時眼神還有些復雜。

    她之所以在此,其實……另有一樁隱因。

    曹丕心里想著,一會儿就找人,將夏侯涓送回去,不能任由她胡鬧,然而就在這時,夏侯涓提醒道:“你說如果現在讓我回去,半路我卻偷偷逃掉,迷路了、被山賊拐走了什麼的,應該怪誰呢?”

    當然怪你自己!

    曹丕心里咆哮著,不過表面卻只好說道:“那好……我可以暫時允許你跟著,但是你必須先隱藏身份,而且玩夠了之后,馬上回去!”曹丕估計,白圖與劉表也好、他父親與袁紹也好,都不是一兩年就能結束戰斗的。

    夏侯涓卻一撇嘴:“有什麼可隱藏身份的?我的身份……不就是夏侯氏的族女嗎?相比于你這丞相公子,有什麼起眼的嗎?連我都要遷怒的話,你估計已經被切片了吧?”

    “你不懂!族女不大好……這樣,到弋陽之前……”滿腦子復雜思想的曹丕,給自己這妹妹出了個“好主意”。

    ……

    與此同時,白圖正在檢校豫章郡的平蠻軍。

    山越最是猖獗之處,是已經單獨析出,在豫章北面的章陵郡,此時高順負責平越事宜。

    不過在豫章郡中,也有不少名義上的山越——沒有能“化蠻”的蠻兵蠻帥,戰斗力只是普通山民級別,而且……多為普通漢民上山。

    對待這部分“山越”,白圖一開始是以鼓勵下山為主,只是對待那些不時為亂的山寨,同樣不吝于出兵。

    並且最近數月,開始有計划的山中筑城——其實也就是一個個營寨和堡壘。

    參照南朝劉宋名將沈慶之,收服山民時的做法,以步步為營、多路進擊之策,來壓縮山中野民的生存空間。

    同時也承諾下山者授田、免稅一年,不願下山者也還未動暴力,只是……一座座山中營寨、堡壘,是要繼續建的,而且在山中耕作、漁獵的山民可以先不動,但是霸占銅鐵礦物的山寨,白圖一直按部就班的取締著。

    煮海為鹽、鑄山為銅這江東兩大利,白圖肯定會漸漸收回官有。

    雖然令部分山民受到刺激,但事態一直還在可控范圍內。

    白圖此時正在金陵,接見豫章平越的一線官兵代表——快要過年了,白圖早有不成文的慣例,每年過年,各處主要駐軍,都會有代表回金陵。

    而且這次白圖在看名單時,還發現了一個人……鄧當!

    鄧當並不是很出名,雖然也是最早追隨孫氏的將領之一,歷史上也一直是負責平越,但戰績寥寥。

    不過鄧當有一個小舅子,卻十分有名——呂蒙!

    算算年紀,呂蒙今年應該也已經及冠,年少時就跟著他姐夫,希望能夠建功立業。

    對于呂蒙,魯肅、張昭等人,或許根本沒有注意過,以他們的身處高度,鄧當這校尉還能勉强入眼,至于鄧當的小舅子……鬼知道那是誰!

    即便是在鄧當軍中,大家對呂蒙的印象,也只是個有些小聰明、有些膽色……還有些關系門路的年輕小將。

    呂蒙第一次“從軍”時,年僅十六歲,還是悄悄跟著鄧當上路的,呂蒙的從軍目標很單純——家里太窮,自己也沒讀過什麼書,不拼一把,將來還是如他祖輩一樣,做個普通農戶,飢飽看天……與其如此,不如從戎廝殺,博個封妻蔭子。

    當時鄧當生氣之下,直接把他拎到自己的丈母娘、也就是呂蒙的母親面前,讓老夫人來教訓他,結果呂蒙當時便引用班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典故,說服了自己姐夫和母親。

    白圖更是知道,歷史上正是呂蒙在多年后,魯肅故去時,接任成為了東吳第三任大都督。

    赤壁之戰后,呂蒙先是計奪荊南,接著又指揮了濡須口之戰——也就是曹操在赤壁之后,第二次討伐孫權的戰役。

    最終雖然是以孫權請降告終,但是在戰术層面,是呂蒙在濡須口,令曹軍未有寸功,才給孫權爭取到了“請降”的機會,否則曹操肯定直接吞掉孫權,而是只要他名義上的稱臣與納貢。

    之后就是呂蒙的巔峰之戰——繼任大都督之位后,一改之前魯肅對關羽的友好策略,定計要强取荊州。

    最終在關羽水淹七軍、北上伐魏時,白衣渡江、斷其后路,一舉為東吳收回了長江以南的荊州。

    當然,之后可能是東吳的大都督真的有毒,沒多久呂蒙也積勞成疾,連劉備為關羽報仇的一戰都沒有趕上,就已經病死,他的繼任者、第四任大都督陸遜,擊敗了劉備,那便是后話……

    在白圖來到軍營中,接見鄧當等人時,特地注意了一下,發現……果然呂蒙也作為優秀基層戰將代表,來到了金陵——畢竟是鄧當的小舅子,不是優秀代表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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