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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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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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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9 06:27: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四章 劉能的憤怒

    雖然曹軍的加入讓洛陽亂軍又多了幾分兵力,但經歷過之前戰鬥的趙申、袁政等人很清楚,這打仗有時候人多真不一定有用。

    皇宮的城樓上,看著浩浩蕩蕩湧來的亂軍,王彪冷笑一聲,正想下令放箭,陰影中,一道人影突然走出來,對著王彪一禮道:“王叔且慢。”

    “阿呆?”王彪扭頭,有些詫異的看向出現在視線中的阿呆:“何時來的?”

    “一直便在。”楊慶微微一笑,阿呆這個小名,如今叫的人已經不多了,隨即肅容道:“主公有令,放他們進去。”

    “嗯?”王彪皺眉看著阿呆手中的權杖:“放他們進去,那陛下那邊……”

    “這個侄兒不知。”楊慶搖了搖頭道:“先生傳令于我,讓我前來傳令。”

    王彪仔細的看過楊慶手中的權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現在也無需知道,作為武將,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樣,那就是聽令行事。

    當下,王彪沒有再理會那些沖上來的亂軍,揮了揮手道:“羽林軍聽命,撤退!”

    一眾羽林軍將士雖然不解其意,但命令既下,自當遵從,隨著王彪一聲令下,原本嚴陣以待的羽林軍迅速退入北宮隱匿。

    趙申和袁政原本已經做好了拼死沖進皇宮的準備,誰知皇宮之上,竟未有絲毫阻攔,一直到袁政帶著人馬撞開宮門,沖入甬道時,眾人仍舊有些發懵。

    “人呢?”劉楨進入宮門後,看著空蕩蕩的宮闈,愕然道。

    “未曾見到。”趙申搖了搖頭,扭頭看向袁政道:“袁政,你與眾位曹軍將士守住宮門,我等去迎陛下。”

    “喏!”袁政答應一聲,一眾曹軍將士沒了統帥,此時又不知該如何是好,袁政既然開口,也就遵從下來。

    趙申安排完畢,便帶著劉楨以及一眾將士直奔劉能寢宮。

    寢宮之中,依稀能聽到城中的哭嚎廝殺之聲,劉能有些焦慮的在宮殿中走來走去,以往令他沉迷的後宮嬪妃,此刻也失去了吸引力,被他趕出寢宮,只留下幾名宦官伺候。

    “宮外可有消息?”劉能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詢問了。

    被他招來的宦官搖了搖頭,別說消息了,這一晚上,宮裡面連個報信的士兵都沒有。

    劉能還想說什麼,突然聽到宮外傳來大量急促的腳步聲,劉能面色不由一變,目光直直的盯著宮外,當看到趙申和劉楨當先進來的時候,劉能終於鬆了口氣,緊跟著便是難以壓制的狂喜,這兩人此時到來,是否代表著這次針對陳默的計畫成功了?

    “參見陛下!”趙申和劉楨進來,對著劉能納頭便拜。

    “無需多禮。”劉能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看著兩人,一臉期待道:“可曾功成?”

    趙申和劉楨聞言一滯,互相看向對方,都希望對方來說。

    劉能見到兩人這副表現,心底沒來由的一沉,他早年混跡市井,最善察言觀色,一看兩人這副模樣,劉能就直到事情不妙,目光看向劉楨,沉聲道:“王兄,你說!”

    劉楨猶豫了片刻後,咬牙道:“陛下,我等之中除了內賊,洩露了機密,致使那陳賊麾下早有準備,今夜四路兵馬,包括前來支援的曹軍,盡數被陳賊部下擊潰,如今不得不退入宮中,等待曹操大軍前來支援。”

    “噗嗵~”劉能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怔怔的看著兩人,他苦等一宿,最終等來的竟然是這個結果,這讓劉能有些難以接受。

    “陛下!?”身旁宦官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將劉能攙扶起來。

    “廢物!混帳!”劉能有些神經質的站起來,指著兩人的鼻子怒吼道:“此前爾等是如何與朕說的?此戰必定能成?如今這算什麼?啊?”

    趙申和劉楨雙雙無言,當初他們跟劉能保證的時候,那是滿腹信心,誰能想到,真正動手的時候,卻成了這副模樣?

    “陛下息怒,都怪那司馬老賊,背棄我等!”劉楨低頭片刻後,咬牙道。

    “司馬老賊?”劉能皺眉看了劉楨一眼,隨即反應過來,有些難以置信道:“你是說大司農司馬防?”

    司馬防一直以來可都是站在陳默對立面的,每次朝堂之上,三公對於陳默提出的政策都默然不語,唯獨司馬防,每每與陳默針鋒相對,也難怪劉能驚愕,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是司馬防背叛了他,當下一臉懷疑的看著兩人道:“爾等莫不是事敗之後,隨意拉人來頂罪?”

    “正是此老賊!”劉楨狠狠地點點頭道:“今夜此老賊未來與我等匯合,臣便已經生疑,而今夜動手時,那陳賊部下好似早就知道我等要如何動手一般,不但先我等一步讓郭縕奪了楊定兵權,各處要地也早早布下伏兵,令我等功虧一簣,陛下,這世上哪有這般巧合之事,臣以為,定是那司馬老賊洩密,致使我等大敗。”

    劉能有些煩躁的來回踱步,心中也有些信了,半晌之後,扭頭看向對方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陛下,當此之時,我等當死守皇宮,如今我等手中加上匯合而來的曹軍見識,雖然不敵陳賊部下,但守住皇宮卻還是可行的。”趙申終於開口,對著劉能道:“只要皇宮在我等手中,我等便不算敗,自會有大量忠義之士前來支援,而且伊闕關還在我等手中,曹軍雖敗,但還有大量精銳在外,只要這邊消息傳出,曹軍必會大局入關,攻入洛陽以救陛下!”

    劉能猶豫道:“卿以為……此時與大將軍言和如何?”

    “陛下!”趙申有些無奈,這個時候你若言和,不說你在朝堂上將再無話語權,我們這些幫忙的,恐怕就要萬劫不復了,況且你是君他是臣,哪有天子跟臣子講和的?帝王威儀何在?當下勸道:“此時言和,若那陳默趁勢逼陛下禪位,陛下可願意?”

    這……

    劉能聞言不說話了,雖說這個天子當的有些窩囊,但好歹生活上跟以前那還是天差地別的,若真的沒了皇位,別的不說,他那些嬪妃如何養活?還有那些兒女,光是這些都是個問題。

    猶豫片刻後,劉能皺眉道:“那陳默雖然大逆不道,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陛下,此戰陳默若勝,則中原盡歸其所有,天下一統亦指日可待,陛下覺得,那時陳默還有何顧忌?”劉楨沉聲道:“若真的逼陛下禪讓,九泉之下,我等漢室子孫還有何顏面去面對大漢歷代先祖?”

    劉能聞言想想如今陳默的威勢,歎了口氣:“但如今便是我又能守多久?兩位愛卿,非朕不信,只是此番既然已經洩密,那伊闕關真的還在我等手中?”

    現在的劉能,對於趙申這些人的話,已經不敢再信了,此前這些人信誓旦旦,一副陳默翻手可滅的架勢,現在呢?被人家打的只能龜縮進皇宮裡。

    既然內部出現了叛徒,所有行動都被人家察覺,憑什麼就覺得伊闕關現在還在你手中?

    “陛下放心,那楊維背叛陳默的證據如今都在我等手中,他斷然不敢背叛,就算有人想要前去奪權,這洛陽四周已再無兵馬可調,如何奪關?伊闕關如今必然還在楊維手中掌握。”趙申安慰道。

    劉能搖了搖頭:“愛卿莫忘了那楊定此前也是手握重兵,到頭來還不一樣是被郭縕輕易奪權?”

    他算是看出來了,想要從陳默手下摳出幾名將領那不難,但想要從他手中奪得兵權那可真是太難了,哪怕將領背叛,但這些兵馬卻是只認陳默不認將領的,雖然趙申等人沒說,但從河東軍輕易便被郭縕奪權,而且還在郭縕的帶領下直接跑來洛陽平叛就能看出來,除非陳默死了,否則,想奪軍權太難了。

    “陛下,事已至此,我等已無退路啊!”劉楨皺眉道,如果事敗,劉能沒事,但他們可是要抄家滅門的,或者說,現在那李儒可能已經在抄他們家了,現在他們想的,就是多撐一段時間,只要伊闕關在手,他們就還有機會。

    “此事太險。”劉能搖了搖頭,指望這些人成事是不可能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劃清界限,別等陳默清算的時候把自己也算上,其實當個傀儡皇帝……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總比被廢好吧?

    看著趙申和劉楨面色難看,劉能想了想道:“兩位卿家還是趁如今手中還有兵馬,突圍逃命,為日後復起,留些元氣吧。”

    趙申和劉楨對視一眼,如果能殺出去,他們哪會回到宮裡,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劉能也不願意繼續與他們合作了。

    “陛下!”雙方在瞬間達成某種共識,趙申躬身一禮道:“為保我漢室江山延續,臣不得已,只得得罪了!”

    劉能皺了皺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卿等……”看著突然站起身來的兩人,劉能察覺到不對,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請陛下隨我等上宮城,號召洛陽義士前來相助!”

    “你們……大膽!”劉能勃然變色,想要再說什麼,卻已經被趙申命人架起,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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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司馬懿

    天光尚未完全亮起,司馬府外,一支支洛陽城衛軍將司馬家的宅院團團圍住,看著那緊閉的大門,李儒微微皺眉,一旁的滿寵輕聲道:“文優先生,這司馬家並未參與昨夜廝殺,一直緊閉大門,如今未有證據,不好動手吧?”

    別看陳默一直以來一旦動手,動輒屠人滿門,但陳默每次動手,必有充足理據為依託,哪怕再多人不滿,但在法理上,沒人能挑出毛病來。

    遊戲規則,陳默從不會借助權利而僭越,一旦出圈了,陳默的道義也就沒了,一個政體是否有前途,並非僅僅取決於其所掌握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定下的制度是否合理,是否能讓多數人接受,而作為建立制度者,又是否能遵循自己定下的規則。

    無數歷史證明,只憑野蠻的力量征服,或可得一時之盛,但終究難逃毀滅,只有建立完善的制度並讓所有人去遵循,這個政體才可以長久。

    李儒點點頭,這確實是個麻煩,按照賈詡給出的名單,司馬家顯然參與到這次叛亂之中了,至少在謀劃階段,司馬防與趙申過從甚密,肯定跑不了他,只是不知為何,到了這關鍵一步,司馬防竟然沒有動手,這讓李儒很是疑惑。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卻見那緊閉的府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名青年走出來,面對一眾虎視眈眈的城衛軍將士泰然自若,微笑著對著李儒、滿寵一禮道:“晚輩司馬懿,見過文憂先生、伯甯先生。”

    “司馬懿?”李儒看著眼前的青年,微微皺眉,這青年給他的感覺……很危險,但哪裡危險,李儒說不上來,思索片刻後,微笑著點頭道:“原來是司馬公二公子,汝父何在?”

    “家父今夜偶感風寒,恐怕不便見客。”司馬懿微笑道。

    “感了風寒?”李儒似笑非笑的看著司馬懿,這種話,會有人信?

    “不錯。”司馬懿認真的點點頭,面對李儒的目光始終保持著謙遜的微笑,卻並未有絲毫退讓:“不知尚書令率眾至此,所為何事?”

    “今夜洛陽城有人作亂,意圖謀害陛下及朝中百官,其中還有不少官員參與,儒擔憂大司農被奸人所害,特來查看。”李儒笑道。

    “可有需要我司馬氏相助之處?”司馬懿正色道。

    “不必,城中人手夠用,軍務在身,便不到饒司馬公了,仲達代我向大司農告罪,改日再來拜會。”李儒最終沒有動手,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司馬懿一眼,帶著滿寵等人收兵離開。

    一直走出許久,李儒突然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司馬府的方向,突然笑道:“這司馬懿雖然年輕,但頗有城府,日後若為敵,不好應對。”

    滿寵點了點頭,這司馬懿之前應對他也看在眼裡,尋常人,哪怕楊修見了李儒和他,都會有些不自在,但那司馬懿卻是沒有絲毫局促,對答如流,頗有大將之風吶。

    “我記得,那本書冊中,有關於司馬氏的一些記錄。”李儒詢問道。

    “但並非大過,不足以定罪。”滿寵點點頭。

    “待此事了結之後,以此為由,再加上暗通趙申等逆賊之事,將那司馬防抓來,我想看看這年輕人會作何反應。”李儒笑道。

    滿寵點點頭,將此事應下,實際上,朝中還有很多大臣跟司馬防情況差不多,與趙申這些人過從甚密,但並未參與此事,至於最後要抓誰,賈詡那冊子上都有,司馬防正在其中。

    至於為何要如此做,賈詡沒說,滿寵也猜不出來。

    另一邊,司馬府外,一直到李儒帶著城衛軍鄒遠,司馬懿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李儒長期身居高位,執掌大權,加上本身頗有智謀,初次會面,給司馬懿帶來很大的壓力,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給人一種被看穿的感覺,著實可怕。

    幸好,這一關暫時算是過去了。

    “二哥,你怎知那趙申會敗?”回到府中,司馬孚終於忍不住詢問道,司馬懿好似從一開始就知道李儒會敗一般,這著實讓他好奇。

    “為何?”司馬懿一邊走一邊搖頭道:“李儒是何等人?昔日輔佐董卓,差點將大漢江山顛覆,雖最終未能成功,卻也因此令天下分崩,諸侯割據,後來輔佐長陵侯,謀出必中,頗得長陵侯重用,再說今夜做亂的那些人,趙申、郭酉、劉楨……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與之抗衡……”

    說到最後,司馬懿頓住了,正看到面色鐵青的司馬防瞪著他,呃……自己這話,好像連自家老父都罵進去了。

    猶豫片刻後,司馬懿微笑道:“其實從謀事之時便能看出,此番起事,朝中大臣、宗室以及一些未曾被重視的將領,這人一多,便越是容易洩密,有此一敗,也並非奇事。”

    司馬防冷哼一聲,帶著兄弟三人去了書房,沉默片刻後,司馬防看著司馬懿道:“仲達方才所言,可是說我等之中出了內賊?”

    “這……”司馬懿乾笑道:“父親,孩兒也只是隨便猜測,做不得准的。”

    “那你便再給我猜一猜。”司馬防哼聲道:“何人是內賊?”

    司馬懿無奈的道:“其實有沒有內賊並不重要,這什麼事情,就怕人多,孩兒雖然不知道此次究竟有多少人參與,但大概是幾個世家私兵湊一湊,再說服某位不得志的將領,大概也就這些吧,長陵侯經營朝廷多年,雖然法度有些嚴苛,但大致還算公允,對陛下也還算尊重,若說這些人中,有人心向長陵侯從而告密,孩兒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見司馬防皺眉,司馬懿笑道:“當然,父親既然參與,想必都是忠義之士,就算沒人會背叛,但要密謀此事,協調各方,少不了要往來見面,若是一兩次或許還行,但這麼多人相互通氣、商議……父親,此乃洛陽,長陵侯經營多年,耳目遍佈朝野,但有一人被察覺,就可能洞悉所有謀劃,而且據孩兒所知,父親與他們謀劃恐怕很久了吧?”

    司馬防點點頭,要協調人馬,拉攏將領,整合資源,分配任務,這不是談一兩次就能成的。

    “若是決意出手時,便伺機果斷出手,或許還有兩三分勝算,但這麼長時間……長陵侯那邊恐怕想不知道都難吶!”司馬懿苦笑道:“對方一直沒有動手,便是等待像今夜這般,將所有藏在暗中之人引出來,而後一網打盡!”

    “端的歹毒!”司馬防聞言狠狠地拍了拍桌案,面色難看。

    司馬懿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歹毒的,這些人算計陳默,也未見得有多光明,不過當著自家老爹的面,司馬懿肯定不能這般說,思索片刻後,認真的看著司馬防道:“父親,必須儘快與此事撇清干係,否則我司馬氏危矣!”

    “今夜我司馬氏能夠逃過此劫,還多虧了仲達。”司馬防皺了皺眉,終究歎了口氣,沒有拒絕,事到如今,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壓根兒就不是成事的料。

    司馬懿搖了搖頭,這是他爹的傷疤,沒必要一直往這兒說。

    司馬防突然看向司馬懿,沉聲道:“仲達,你實言於我,可有方法助陛下覆滅陳賊?”

    對於司馬懿一直以長陵侯相稱,多少有些不滿。

    司馬懿搖了搖頭道:“此戰大勢已成,若不出意外,曹操恐無回天之力,那時長陵侯將橫貫東西,無論聲威亦或是名望將攀至巔峰,氣運正盛,想要從內部敗他,不可能。”

    “我聽說那劉備得了荊州,還有江東孫策,益州蜀王,這些都可以倚為外援。”司馬防突然道。

    如今雖然名義上,劉備沒有繼任楚王,但事實上,劉備已經是實際上的南郡掌控者,這可是漢室宗親。

    “荊襄相較于中原,不過彈丸之地,如何能擋?江東、益州不過憑藉山川大江之險,偏安一隅或可自保,但想與長陵侯相爭,已經失了最佳良機,原本看那孫策是有機會借此機會吞併荊州,虎視益州,若能成功,還可與長陵侯分庭抗禮,但如今,劉備出現,卻是令此舉再不能成功。”司馬懿搖了搖頭,他也一直觀察著天下大勢,隨著陳默與曹操之間勝負逐漸明朗,天下三分,陳默將獨佔其二,孫策也好,劉備也罷,將再無能力與陳默相抗,至於那蜀王劉璋,早晚是被吞併的料,司馬懿並未將其計算在其中。

    司馬防聞言無奈的跪坐在桌案後,一時間有些心灰意懶:“難不成,我司馬氏要眼看著漢室日漸衰頹而無動於衷?”

    司馬懿點了點頭:“眼下確無機會,父親,王朝更替本也是天道循環,若長陵侯真是天命所歸,我司馬氏又何必逆天而行?”

    “我司馬氏世受皇恩,如今眼看漢室國祚衰頹,難道要袖手旁觀?”司馬防不滿的瞪著司馬懿道。

    司馬懿沒再多言,這件事上,他和自家老爹的觀念顯然不在一條線上,書房中再度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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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將之死

    清晨,天光已經大亮。

    一支人馬從遠處緩緩來到伊闕關城下,約有萬人左右,全部頂盔貫甲手持刀槍弓箭,一看就給人一種精銳之感。

    伊闕關的城門從昨夜開始,就一直開著,洞開的城門洞看上去有些幽深,成門內無人把守,城關上下,寂靜的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曹仁抬頭看了看城頭處那代表著漢軍的旗幟,雖然曹軍同樣也是打著漢軍的旗號,不過旗幟的顏色卻不同,陳默用的是代表土德的土黃色作為旗幟,而曹軍用的卻是代表水德的玄色旗幟。

    土黃色的大漢旗幟在曹仁看來有些刺眼。

    “將軍,莫非有詐?”見曹仁緩緩停下來,副將車胄策馬上前,疑惑的詢問道。

    “一會兒入城後,迅速搶佔城關,這伊闕關乃我軍後路,掌握在外人手中,終究讓人難以放心,你帶一營兵馬駐守於此,我率部前去與牛金匯合。”曹仁搖了搖頭,楊維打開城門放曹軍入關是之前說好的,而且牛金也已經成功入關,那楊維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搖擺,不過伊闕關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讓人放心,楊維終究不是一路人。

    “喏!”車胄聞言低聲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城關方向,調轉馬頭前去傳令。

    “入關!”曹仁揮了揮手,開始指揮兵馬入關。

    伊闕關城頭,魏延遠遠眺望著洛陽方向已經消散的煙火,也不知道那邊的戰事如何了。

    “將軍,曹軍入城了!”一名將領快步來到魏延身邊,躬身道。

    “看到了。”魏延聞言站起身來道:“準備動手吧。”

    來到城牆的另一頭,俯視著徐徐而入的曹軍,帥旗之下,曹仁在人群中十分的醒目。

    上萬人馬,甕城可裝不下,眼見曹仁進來,魏延對著身旁的旗官點了點頭,旗官會意,迅速揮動令旗,將魏延的命令傳下去。

    另一邊,曹仁率軍入城,卻未見楊維來見,眉頭微皺,心中隱隱感覺不妙,前方的隊伍突然停下了,曹仁抬頭看去,正看到甕城的城門緊閉,並未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開啟。

    不對!

    曹仁驚覺,楊維不可能犯這種錯誤,事情不妙了,當下調轉馬頭道:“撤,撤出城門!”

    幾乎是在同時,城門上突然落下一塊千斤閘,將城門徹底阻隔,曹仁連同兩千餘曹軍盡數被攔在甕城之中。

    曹仁面色大變,抬頭看向甕城四周,但見甕城上方,出現大片的陳軍,一個個手持弓箭將目標鎖定在這裡。

    “楊維匹夫,安敢害我!?”曹仁見狀勃然大怒,朝著城頭的方向咆哮道。

    “曹仁,可還認得我否?”甕城上方,傳來一聲朗笑,魏延跨刀而出。

    曹仁抬頭,隔著這麼遠,也看不清對方長相,但那重棗般的紅臉,曹仁卻是記憶猶新,咬牙切齒道:“魏延!?”

    自陳曹開戰以來,曹仁主持潁川戰區,與張遼交鋒近半載,魏延作為張遼帳下得力猛將,加上那罕有的紅臉兒,曹仁自然不陌生。

    “難得曹將軍還記得在下,送你個見面禮。”魏延朗笑一聲,揮手道:“放箭!”

    呼嘯的箭雨隨著魏延一聲令下落下來,曹仁連忙命令將士結陣,豎起盾牌格擋,但軍隊並未全部進來,身邊的刀盾手並不多,一個個倒在箭雨中慘嚎不止。

    曹仁面色陰沉,魏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自己的計畫,是否那張遼也知道了?若是如此的話,潁川危矣!

    曹仁為了這次計畫,幾乎調動了自己麾下所有力量,若此時張遼知道潁川空虛,揮兵來攻的話,整個潁川根本無法抵擋張遼的入侵。

    箭簇如同雨點兒般落下來,甕城之中的千餘曹軍將士一個個被射的如同刺蝟一般,哪怕手持盾牌的盾手,也擋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不過一刻鐘,甕城之中能夠站立的曹軍已經不多了,就連曹仁都身中數箭,作為魏延的重點照顧對象,若非身邊親衛拼死護著,曹仁的下場絕對是最慘的一個。

    伊闕關外,掣肘在發現中計之後,唯恐曹仁有失,瘋狂的指揮人馬衝擊城門,只可惜他們此來,並未帶太多大型攻城器械,無法攀爬城樓,掣肘只能命人將千斤閘抬起來,同時城頭上還有將士不斷往城下丟滾木、礌石,曹軍將士死傷無數,但千斤閘也終於還是抬起來一些,掣肘連忙命人招來敵軍丟下來的礌石將千斤閘墊住,但從千斤閘下不斷滲出來的血水,讓掣肘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開門!”看著甕城中已經不多的曹軍將士,魏延示意停止射箭,帶著人馬下城,從打開的甕城中進去,殘存的曹軍聚集在曹仁身邊,魏延見此,卻是咧嘴一笑:“曹仁,此時投降,可饒你一命!”

    “做夢!”曹仁讓人幫他斬斷身上的箭矢,舉起長刀,咬牙切齒的看著魏延,厲聲道:“某征戰一生,不想今日死於宵小之手!”

    相比于早已成名的曹仁來說,如今的魏延確實沒什麼名聲。

    “宵小?”魏延坐在馬背上,看著曹仁哈哈笑道:“爾不過成名早於吾爾,若你我同時從軍,安能讓你成名?”

    “殺~”曹仁咆哮一聲,義無反顧的沖向魏延。

    “放箭!”魏延卻沒有直接沖砂,一揮手,一排弩手已經列隊在魏延身前,抬手便是一排弩箭飛出,那殘存的曹軍應聲而倒,曹仁又中兩箭,一箭還落在腿上,再難衝鋒,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將軍這又是何苦?”魏延來到曹仁身邊,在曹仁不甘的目光中,揮刀劃過他的咽喉,鮮血噴濺中,曹仁的屍體無力的倒在地上。

    曹操麾下大將,一直以來被曹操委以重任的曹仁,死的時候卻並無太多悲壯之感,能讓人記住的,恐怕反而是將他斬殺的魏延了。

    “恭喜將軍,立此大功!”部將幫魏延將曹仁的首級割下,送到魏延面前笑道。

    “行了,打完這仗再說,稍後出城之後,你立刻前去通知文遠將軍,曹仁已死,潁川空虛,此時正該進取潁川之地!”魏延聞言哈哈笑道。

    “喏!”將領答應一聲,開始帶人去清理甕城中殘存的曹軍。

    魏延重新上馬,看著那不斷被抬起來的千斤閘,咧嘴一笑道:“開城!”

    隨著魏延一聲令下,千斤閘在城頭將士利用機括的牽動下,緩緩升起,呈現在車胄面前的,除了已經集結起來的伊闕關將士之外,便是滿目曹軍屍體。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無頭屍體,雖然已經沒了頭顱,但屍體上的甲胄他再熟悉不過,頓時目眥欲裂,咆哮道:“將軍!”

    “聒噪!”魏延張弓搭箭,趁著那車胄悲憤之際,一箭射出,正中車胄面門,這等時候先想的竟然不是禦敵,而是悲傷,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當上將軍的。

    曹軍連失將領,一時間群龍無首,不知所措,魏延趁機揮軍掩殺,帶著人馬一鼓作氣殺出城門,將城外的曹軍陣型沖散,同時朗聲喝道:“曹仁已死,爾等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曹軍沒了統屬,不成陣勢,被魏延率領人馬殺的大亂,有的直接潰逃,也有的放棄抵抗投降,一時間亂成一片。

    魏延也沒管那些投降的曹軍,追著那些逃往或是頑抗的曹軍將士便是一通砍殺,伊闕關往南,殺的屍橫遍野,血流滿地。

    一開始還有曹軍將領組織反抗,只是這般小規模的反抗面對魏延帶領的大軍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短暫的廝殺之後,便徹底被洶湧而來的大軍湮沒,最終,所有人都開始逃,魏延帶領著三千兵馬,一路殺出二十里,方才開始收兵撤回伊闕關,命人整理戰場,同時開始寫戰報。

    同一時間,洛陽城中。

    各路叛軍已經被鎮壓,該殺的人,該滅的家,除了少數如同司馬家這般沒有參與這場叛亂的家族之外,所有被賈詡列在名單上的家族,都已經在這一夜徹底淪為歷史。

    司馬門外,高順帶領著人馬已經在此集結,李儒在幾名將領的護衛下來到司馬門外。

    “先生。”高順對著李儒一禮道:“城中曹軍已經盡數被擊殺,如今還有殘存賊人逃入皇宮,是否進攻?”

    高順其實不太明白,為何本該最重要的皇宮,反而沒人守備,被這些賊軍如此輕易佔據?

    李儒看著城頭上那些曹軍以及世家私兵,搖了搖頭道:“不勞將軍動手了。”

    “嗯?”高順意外的看著高順,自己不用動手,難不成這皇宮之中還有他們的人?

    “響箭!”高順扭頭,看向身邊一名將領道。

    “喏!”將領答應一聲,迅速從背上摘下長弓,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特殊的箭簇,對著天空一箭射出。

    “咻~”

    箭簇乃是特製的響箭,射出之後能夠發出刺耳的鳴笛聲,隨著這支響箭射出,皇宮之中,一支蟄伏的王彪迅速帶著羽林軍殺出,直奔宮城之上的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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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請君移駕

    袁政顯然沒有想到羽林軍竟然藏匿在宮中,當王彪帶著人突然殺出的時候,袁政有些懵,但現實卻沒給他太多愣神的時間,羽林軍一出現,便立刻殺奔攻城之上的曹軍。

    剛剛吃了一場敗仗的曹軍顯然沒想到他們的敵人竟然會從自己後方殺出,頓時亂了方寸,而袁政顯然沒有做出針對自己背後的防禦。

    戰鬥並未持續太久,殘存的數百曹軍在失去宮門之後,面對羽林軍的進攻有些乏力,很快,王彪便已經攻上城頭,生擒了袁政。

    “先生,高將軍。”宮門被緩緩打開,王彪帶著人押著袁政迎上李儒和高順,微笑道:“這些曹軍餘孽已經盡數被斬殺,此乃賊首袁政,已被末將擒獲。”

    “辛苦王將軍了。”李儒微笑著點點頭,雖說羽林中郎將在洛陽算不上什麼高官,但卻是戍衛皇宮的士兵,重要性不言而喻,何況王彪還是陳默的親信,李儒自然不會怠慢。

    “至於此人……”李儒看了看一臉頹喪的袁政一眼,搖頭道:“已無用處,殺了吧。”

    這場叛亂到此時已經臨近尾聲,袁政這位趙申等人手中為數不多的將領,若放到陳默這邊,連個校尉都嫌能力不夠,也就趙申等人無人可用,才會用他。

    “喏!”王彪點點頭,示意手下將士將袁政拖下去砍了。

    袁政面色慘白,連忙求饒:“尚書令,末將願降!”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投降的。”李儒扭頭,看了一眼袁政,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做錯事,是要承擔後果的。”

    原本,只要這些人不生這些不該有的念頭,陳默也好,李儒也罷,都不會趕盡殺絕,朝廷養的閒人也不差這一個,雖然吏治會顯得臃腫,但也並不一定要用這種極端之法,想辦法將這些無用之人慢慢踢出朝廷,過他們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但偏偏要反,而且選在這個時候。

    若非陳默和賈詡早有準備,提前察覺出端倪的話,這次趙申等人起事對陳默造成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甚至可能最終導致陳默敗掉這一仗,結果如何……誰都知道,政治鬥爭雖然無形,但若論狠絕,可能比真正的戰場都要狠百倍。

    這一次,以趙申等人的士人集團,是觸及到陳默的底線了,戰場上投降一般不會為難,但政變中,這些主導者的投降是不被接受的,就像陳默如果敗了,他們也不會接受投降一樣。

    “饒命,饒命~”袁政被拖走,驚恐的吼聲在寂靜的宮中回蕩,卻無人應答。

    王彪看向李儒道:“先生,如今還有逆賊殘黨躲在德陽殿,是否進攻?”

    李儒點點頭道:“走吧,我等同去看看。”

    皇宮之中,這邊的廝殺早被小黃門報知,在得知李儒等人已經攻入宮中之後,劉能慌了,掙開駕著自己的兩名將士,看向面無人色的趙申和劉楨:“現在又該如何?朕就不該錯信爾等,大好局面淪落至此,爾等說的忠義之士何在?”

    趙申和劉楨面若死灰,宮城是他們最後的庇護,沒想到竟然破的如此之快。

    “嘩啦啦~”甲葉碰撞的聲音響起,羽林軍在王彪的率領下已經來到德陽殿外,王彪虎目一掃,看著周圍與他們對峙的世家私兵,冷然道:“叛亂已平,曹軍已滅,爾等此時還要頑抗不成!?”

    一群世家私兵聞言有些猶豫,仗打到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沒必要再打了,但不打他們有活路麼?

    李儒看著這一幕,微笑道:“此戰,爾等皆是受了奸人蠱惑,大將軍已經傳回命令,上天有好生之德,洛陽乃我朝帝都,不宜殺戮過甚,昨夜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剩下的,只誅首惡,其餘從者,只要放下手中兵器,入軍三載可得自由之身,但若負隅頑抗者,戰後必然追究,不但自身難免罪責,還會禍及妻兒,諸位將士可要想好了。”

    這些私兵被城衛擊敗,被陳征擊敗,又被攆狗一般撚了一夜,這個時候誰還願意再打,本就軍心不穩,士氣低靡,如今李儒這般一說,不少人當即放下兵器,選擇投降。

    “高將軍!”李儒扭頭,看向高順。

    “末將在!”高順一禮。

    “就請將軍在此收編這些降卒,我與王將軍入宮去見天子。”李儒微笑道。

    雖然都是陳默的核心將領,但高順為人剛正,有些事不適合他來做,王彪就不同了,他乃市井出身,又是陳默的鄉黨,很多事做起來不會有太多顧忌。

    “喏!”高順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李儒要做什麼,但絕不會是太好的事情,能不參與,對高順來說,也算是好事,當即答應一聲,開始收編這些私兵。

    李儒帶著王彪以及十幾名親衛大步走入德陽殿,四周的私兵自覺讓開一條道路,就這麼看著李儒帶著人馬進入德陽殿。

    德陽殿中,殿外的情況劉能自然聽到了,這個時候他可不想繼續跟趙申他們一條路走到黑,傀儡天子那也是天子啊,無論是丟了性命還是換一個人來當天子都是他不願意接受的,轉身便準備躲入後殿,等事情結束了再出來,說自己是被挾持的。

    趙申見狀,突然出手,一把拉住劉能。

    “大膽!你想幹什麼!?”劉能慌亂道。

    “陛下,只有如此,陛下才能與此事撇清關係,不被賊人迫害,得罪了。”趙申將寶劍橫在劉能咽喉處,低聲道。

    “那你把劍拿開一些,莫要傷著朕。”劉能心中鬆了口氣,腦子也恢復了思考能力,大概明白了趙申的意圖,但感受著脖子上那冷冰冰的寒氣,還是有些顫抖。

    這話多少有些傷人,畢竟不管是否有私心,趙申這最後一刻,還是念著劉能的,但劉能此刻,卻連句場面話都沒有,多少讓人心寒,也難怪鬥不過陳默,看看陳默是如何待下屬的。

    “中丞,這是何意?”李儒看著趙申,笑問道。

    “放我等離開洛陽,自然保陛下無事,否則……這弒君之罪,我怕爾等擔當不起!”趙申冷冷的看著李儒,怒喝道。

    不管劉能是誰殺的,但如果死在洛陽,哪怕陳默如今遠在數百里之外,依舊難逃干係,就如同當年劉協身死,不管過程如何,但劉協是死在睢陽的,這個鍋,無論後來曹操怎麼說,在大多數人看來,弒君者就是曹操,大漢或者說華夏自古以來,最看重的就是大義,若背上弒君之名,就算陳默最終得了天下,但在人心中,也會埋下一根刺。

    這根刺或許對當下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但于長遠而言,只這一點,就能給後來所有野心家造陳默反的理由,而且還能得到很多人支持。

    趙申猜的不錯,李儒不敢擔這個罪名,不過臉上是看不出來的,依舊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隨意的瞥了劉能一眼,微笑道:“中丞也是久居宦海之人,怎會如此幼稚?自先帝駕崩以來,這世上其實已經沒有真正的天子,主公說此人是,那他便是天子,但若有一天,陛下不幸駕崩,自然也能另立新君,陛下這些年夜夜笙歌,這宮廷嬪妃留有子嗣者有多少,可能陛下都數不過來,你是如何覺得,我等會在意他的死活?”

    “逆賊,安敢言此無君無父之言!?”一旁劉楨聞言大怒,指著李儒破口罵道。

    李儒抬起手道:“弓箭準備!”

    十多名親衛迅速上前,舉起手中弩箭。

    “趙申,快放了朕!你莫非真要看著朕死不成!?”劉能雙腿一軟,差點跪倒下來,同時厲聲喝罵道。

    “陛下稍安勿躁,此乃李儒詐我等~”趙申見狀大急,他又八成把握李儒是在詐自己,宦海多年,帶兵打仗他或許不行,但說到這勾心鬥角,揣摩心思的本事,放眼朝堂,能站在百官之列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但此時此刻,劉能開始奮力的掙扎,只能低聲勸道。

    “放屁!”劉能出身市井,這等危及性命之時,哪願意冒險賭對方是否是詐自己,萬一不是,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當即大罵道:“你莫非真要用朕來讓大將軍背上弒君之名不成?趙申,你好歹毒的心思!”

    李儒沒有下令放箭,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趙申看了看李儒的表情,又看了看劉能,最終無奈一歎,拿開寶劍放劉能離開。

    劉能連滾帶爬的爬到李儒腳邊,對著李儒道:“尚書令,此事與朕無關,是這些逆賊脅迫於朕!”

    這世上最讓人難受的事,可能就是自己拼盡全力去保護的人卻調過頭來辱駡自己,趙申呵呵一笑,看了看李儒,冷然道:“你贏了!”

    說完,將劍一橫,抹過自己的脖子。

    劉楨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趙申,又看了看李儒,猶豫了一下,丟掉寶劍,他是宗室,應該不會……

    “放箭!”李儒揮了揮手,身後一排親衛迅速將利箭射向劉楨。

    “殺……殺的好!”劉能眼角顫了顫,隨即拍手道:“這幫逆賊。”

    “陛下。”李儒轉身,對著劉能一禮,微笑道:“德陽殿染了刀兵之氣,暫時不宜再居,請陛下移駕。”

    “去何處?”

    “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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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清算

    若說大漢宮廷之中為人所熟知的冷宮,那定要說是長門宮了,昔年金屋藏嬌的典故便是至此而出,後來陳阿嬌被廢了后位,遷居長門宮,往後長門宮便是冷宮的代名詞了。

    不過長門宮是在長安,洛陽自然是沒有長門宮的,不過洛陽也有著屬於它的冷宮,具體由來不可考證,而且冷宮也並非官方的稱呼,所謂冷宮,在長安,一般將長門宮視作冷宮,但在洛陽的話,並不是固定一殿,一些比較偏僻、破敗的院落,都可稱之為冷宮,廢掉的嬪妃一般都會安排在這些地方。

    當劉能在李儒的帶領下,送到北宮西北角一處冷僻之所時,劉能有些懵,扭頭看向李儒:“尚書令,這……朕要住這裡?”

    “陛下放心,只是暫住!”李儒微笑道:“眼下洛陽不太平,這皇宮之中,也不知是否還有賊人殘黨,此處雖然偏僻,卻也正因如此,此處反而更加安全,陛下在此安心休養,待大將軍還朝之日,必會親自前來迎接陛下。”

    劉能面色沉下來,他又不是傻子,這一步踏出去代表著什麼,他太清楚了。

    堂堂天子被送入冷宮,哪怕今天進去明天就出來,這皇室的威嚴何存?

    李儒也不催促,如今叛亂已定,他有很多時間,這一步,劉能必須踏出去。

    “住手!”就在劉能為難之際,卻見遠處幾名大臣快步朝著這邊跑來,李儒回頭看去,正看到楊彪、鐘繇、趙溫以及另外幾名大臣都來了。

    李儒笑了,一直好似不問世事的三公,這一次終於坐不住了麼?

    “儒見過諸公。”李儒微笑著與幾人頷首做禮道。

    “李儒,你這是何意?”趙溫看著李儒,面色不善道。

    “何意?”李儒看了看一臉驚喜的劉能,搖頭失笑道:“為保陛下安全,特將陛下送入此處,諸位以為如何?”

    “放肆!你可知道此為何處?”趙溫怒道。

    “安全之處,昨夜叛亂,諸位也看到了,賊人竟能殺入皇宮,陛下再住到德陽殿這等醒目之處,難免再度為賊人所趁,此處雖然偏僻,但勝在環境清幽,而且更易保護。”李儒微笑道。

    “李尚書,有羽林軍保護,陛下必然黯然,況且昨夜一戰,叛賊也已盡數伏誅,不必如此吧?”相比于趙溫的怒叱,鐘繇言語就溫和多了。

    “司空可知,昨夜那些賊人不知如何得了大將軍虎符,輕易調開了羽林軍,不但城中叛軍殺入宮中,挾持陛下,甚至還有曹軍摻雜其中,如今洛陽兵力空虛,臣為讓大將軍可安心作戰,無有後顧之憂,此舉雖然有冒犯陛下之嫌,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望諸位諒解。”李儒微笑道。

    宗正劉洪叱道:“李儒,你不過尚書令,宮中之事,何時輪到你來操心?”

    “在下受大將軍之拖,大將軍出征後,洛陽城中事物由在下代辦,此乃大將軍印綬,大將軍離開京師之後,若朝中無事,則無需取出此印,但若洛陽有事,儒可代替大將軍執掌洛陽諸事,三輔之地兵馬皆有調配之權,同時還有便宜行事之權!”李儒從袖中取出一枚大印,正是陳默的大將軍印綬。

    陳默指揮軍隊,用的是虎符,大將軍印在前線其實有和沒有一樣,所以這次出征之前,陳默便將印綬留在洛陽,但並非留給李儒,而是留給賈詡,而後賈詡又轉交給李儒,必要時候,可出此印震懾百官。

    趙溫等人聞言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等於是將陳默的後方都交給李儒來管了,這陳默對於李儒未免也太放心了,但凡李儒有一丁點兒反意,陳默便要面對後方不穩的威脅。

    “諸位請回吧,為陛下安全考慮,大將軍回朝之前,無大將軍府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視陛下,違者視同叛逆,昨夜洛陽城中死了多少人,想必不用儒為諸位詳述,如今乃非常之時,諸位若有疑慮,可待大將軍回朝之後,再與大將軍商議,儒此刻卻是為朝廷安危考慮,諸位見諒!”李儒微笑道。

    這話,已經帶了幾分威脅之意,昨夜一夜之間,洛陽城權貴士人死了多少?恐怕參與其中的人都說不上來,如今整個洛陽城都彌漫著血腥之氣。

    “李儒,你如此做法,他日必不得好死!”楊彪冷然道。

    “或許吧,生於亂世,又有幾人能得善終?”李儒無所謂的看著楊彪道:“昨夜之事,牽連甚廣,如今廷尉尚在緝查之中,希望太尉不會受到牽連,否則,太尉恐怕看不到儒的下場了。”

    這件事雖然已經平定了叛亂,但這並不代表結束。

    楊彪聞言皺眉,卻也沒再說什麼。

    見眾人沒了話,李儒轉身,看向劉能,躬身道:“恭送陛下入宮!”

    劉能有些絕望的看著沒了聲音的三公還有太常等一眾高官,回應他的卻是眾人躲閃的目光。

    “陛下,老臣無能!”楊彪跪倒在地,對著劉能跪拜道。

    鐘繇、趙溫也跟著跪拜下來,他們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若強行想要救人,遭殃的就是他們的家族,這一刻,在漢室和家族之間,他們選擇了後者。

    李儒微笑著看著這一幕,這也代表著這些人向陳默妥協的開始,這是個很好的開始,有了第一次妥協,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徹底妥協為止。

    只要陳默贏了這一仗,接下來在朝堂上,陳默的政令會更順很多,當然,阻力同樣會有,但這並不重要,只要陳默在,這個朝廷總會越來越好的。

    劉能最終被送入了這處偏僻破敗的宮殿,除了環境變化之外,其他方面倒是並未苛待,宮中的侍者被送進來了,還有幾個劉能比較寵愛的嬪妃,不過劉能發現,郭貴人不見了,他沒問李儒郭貴人去了何處。

    郭酉作為這場政變的失敗者,他的女兒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至於如何處理,李儒沒說,劉能不敢問。

    百姓開始陸續從家中走出來,不少地方都有交戰的痕跡,街上有城衛軍在清理屍體,一車車的屍體被不斷運出城外焚燒,還有被抓捕的那些權貴家眷在確定身份之後,家丁被當做壯丁,為朝廷做一些事情,婢女會另外分配,作為賞賜給有功將士,但這些權貴的家眷就比較倒楣了,難得直接斬殺,發配都不會,女的也是送進官方開設的青樓之中。

    一場政變至此算是告一段落,洛陽城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對於百姓而言,生活在這樣的年代,這種事情已經麻木了,只要不威脅到他們,第二天,依舊扛著各自的工具開始為生計而奔波,昨日的整編,雖然波及到不少百姓,但衙署方面已經做出補救,燒毀的房屋衙署會安排人幫忙重建,死去的人會發放一定補償,各處抄家所得,會拿出一部分來彌補洛陽城的損失。

    不過政變的影響卻還在繼續,滿寵帶著廷尉在各府抓人,不管有沒有直接參與進來,只要往日有聯絡的,都會先下獄,然後再進行核查,確定無罪之後,才會釋放,這又是新一輪的清洗,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朝堂之上再度上朝時,文武百官少了近一半的人數,更重要的是,天子都沒有上朝,這讓朝堂變得相當古怪。

    “父親,聽我說!”司馬府,廷尉的人已經開始強闖府宅,司馬懿拉住想要拼命的司馬防,壓著聲音道:“此番乃大將軍府的反擊,不管如何,關於政變的事情,父親千萬不要承認,哪怕廷尉府拿出證據,父親也要抵死不認,只要不認,待大將軍回朝之時,便有轉圜餘地。”

    攔是不可能攔住了,至於逃……如今的洛陽城許進不許出,各個路口都設有城衛軍在巡查,逃是逃不掉的,只能另想辦法。

    司馬防咬牙道:“這幫亂臣賊子,必不得好死!”

    “父親,此時不是意氣用事之時,入了天牢,萬不可這般說。”司馬懿拉著司馬防道:“否則,我司馬家有滅族之禍矣!”

    司馬防皺眉看著司馬懿,良久,方才歎息一聲道:“仲達,當真毫無計策?”

    “彼佔據大勢,此時洛陽便是還有人反對大將軍,也斷然不敢在此時出頭,父親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保全我司馬氏,家中之事,交給孩兒去辦。”司馬懿搖了搖頭道。

    “那便拜託你了。”司馬防看著已經闖進來的廷尉府侍衛,苦澀一笑道。

    “司馬公,煩請隨我等走一趟吧。”一名廷尉出示了廷尉府令,對著司馬防道。

    “帶路!”司馬防看了司馬懿一眼,擺擺手道。

    “請!”侍衛也不惱怒,微微側身道。

    司馬防正了正衣冠,這才跟著廷尉大步離開。

    “仲達(二哥),現在該如何是好?”司馬朗和司馬孚看著司馬懿詢問道,這個時候,兩人已經亂了方寸,只能將希望寄託于司馬懿了。

    “兄長稍安,我準備去一趟官渡。”司馬懿安撫道。

    “求大將軍?有用?”司馬朗皺眉道。

    “那要看怎樣求了。”司馬懿搖了搖頭道:“懿走後,家中就拜託兄長了,記住,切莫與大將軍的人起了衝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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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曹操欲退兵        

    “主公,洛陽送來的情報。”陳默收到李儒送來的書信時,距離洛陽政變已經過去三日了,其實以洛陽到官渡的距離,快馬加鞭的話,一日便可以送來,不過那邊需要將所有東西總結一遍。

    比如伊闕關的事情,是在當日下午送到洛陽的,算計洛陽此戰得失等等事情,等成冊之後送到陳默這裡,三天已經很快了。

    無論是陳默還是李儒亦或者賈詡都沒想到讓張遼派人去伊闕關奪權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曹仁戰死,曹操安排在潁川一帶的兵馬至此可說是損失慘重,潁川、汝南一帶對如今的南陽來說幾乎可說是不設防狀態,這樣的情況下,李儒的建議是讓魏延配合張遼出兵,洛陽再出一部分兵馬,將潁川、汝南先一步納入陳默掌控之中。

    “這魏延倒是頗為大膽!”陳默將伊闕關戰事的書信遞給徐庶和荀攸傳閱,一邊看其他書信,一邊笑道,倒是沒想到南陽還有個不錯的將才。

    “按照常規,當先與洛陽商議,伊闕關距離洛陽不過七十餘里,這一來一去也不過一日,完全有時間與洛陽通氣,萬一事敗,洛陽這邊也能早做準備。”荀攸將書信遞給徐庶後,搖頭笑道:“此人或許是位將才,但私心頗重,而且極端自負,恐怕不好駕馭。”

    “平庸之輩多循規蹈矩,但難有作為,有本事的人,自負一些並非什麼大惡,至於私心……誰無私心?能為我所用,有些私心也無妨。”陳默點點頭,對於荀攸的評價倒是贊同,只從魏延做事的手段來看,就知道這是個有野心之輩,但有野心是好事,只要能鎮得住,那此人便是一把利劍。

    “主公還是需要慎用。”荀攸看得出來,陳默對這魏延頗為讚賞,也不勸阻,他知道陳默有著自己用人的一套,還用不到他來教,作為謀士,他需要做的就是指出可以存在的問題,這魏延可用,但如何用還得看手段才行。

    “這人才,就如同寶劍,善用之人,自能無往不利,但若放在不懂劍的人手中,便可能傷到自己,若說桀驁,溫侯如何?那馬超如何?公達放心,我帳下,最不缺的便是這桀驁之輩,我倒想看看他有多桀驁,傳我命令,攻佔潁川之後,讓魏延來此聽用。”陳默笑道。

    “喏!”

    “主公,如今後患已除,曹仁戰死,曹軍於潁川一路已然全線崩潰,側翼有失,此正是破曹之良機。”徐庶看向陳默笑道。

    “不錯。”陳默點頭笑道:“看來此番,孟德兄是必敗無疑了,典韋,讓人先把曹仁屍首給孟德兄送去,我與他雖是對手,但曹仁畢竟是曹氏大將,也讓他魂歸故里吧。”

    “屬下這就去辦!”典韋答應一聲,轉身出營,李儒也是覺得曹仁的屍體對陳默有用,所以這次不但送來了書信,還派人送來了曹仁的屍身,此時正好送過去看看曹操反應,雙方在這裡屯集的兵馬加起來近二十萬之眾,加上民夫的話,已經嚴重影響了中原今年的農耕了,就算拿下中年,在陳默的估計中,今年光是解決災荒都得耗費朝廷不少精力,再這麼拖下去,對天下來說沒有好處。

    雖然之前陳默預估這場仗至少得打半年乃至一年,但若能早些結束戰爭,陳默自然不想拖下去,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吶。

    派人去送曹仁屍首的同時,陳默將眾將招來,商議接下來決戰之事,曹操南部戰線崩潰,如果不管,那張遼可以率軍直擊睢陽,無論如何,這一仗曹操就是不想打也得打。

    另一邊,曹營之中。

    “伯道遣汝前來所為何事?”曹操看著眼前的使者,並不是什麼熟人,顯然並非什麼重要之事,但聽說對方帶來一具棺槨,這讓曹操很不爽,莫非陳默為了逼他出兵,連這等手段也要用上?

    “曹仁將軍戰死于伊闕關,我主說,如今與曹公雖為敵對,但終究也是故交,不忍曹將軍客死他鄉,命在下前來,送還曹將軍靈柩,正在營外。”使者躬身道。

    “你說什麼!?”曹操瞪眼,他知道伊闕關失敗,但曹仁戰死的消息尚未傳回,聽到這個消息,曹操頓時感覺腦袋一炸,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拿下!”一旁夏侯惇面色一冷,一聲厲喝,立刻便有親衛沖上來,將一行人按住。

    “曹公,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我主念及舊情,送歸曹將軍遺體,曹公便是這般回應!?”那使者連忙高喊道。

    “退下!”郭嘉和程昱站起身來,對著眼睛發紅的夏侯惇搖了搖頭,雖然這個消息對於曹軍來說可說是晴天霹靂,但陳默此舉算得上仁至義盡,這個時候殺人家使者,一來沒有意義,二來也顯得曹操氣量小。

    “留下棺槨,替我向伯道道謝!”曹操擺了擺手,示意親衛退下,對著使者道。

    “告辭!”使者雖說有了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被嚇得不輕,聞言也不多言,插手一禮之後,帶著護衛轉身便走。

    “主公……”程昱有些擔憂的看向曹操。

    “我去看看子孝。”曹操站起身來,有些踉蹌著往營外走去,一座棺槨已經擺在營外。

    許褚上前,雙臂發力,將棺蓋揭開,屍體已經有些發臭,曹操來到棺槨前,看著曹仁被縫合的頭顱,眼前一黑,突然捂著腦袋,痛呼道:“痛煞我也!”

    說完,一頭栽倒在地。

    “主公!”一群人連忙上前,一邊讓人傳喚軍中醫匠過來,一邊七手八腳的將曹操扶回帳中。

    軍中醫匠過來,幫曹操紮了幾針之後,總算止住了曹操的頭疼,讓曹操清醒過來。

    “主公,末將這就領兵,前去斬了那陳默人頭,為子孝報仇!”曹洪看著曹操,咬牙道。

    曹洪與曹仁雖非親兄弟,但多年並肩作戰,又都是曹氏宗族之人,早已建立深厚友誼,如今眼看曹仁戰死,曹洪早已怒火中燒,如今只想著殺人報仇。

    “莫要胡來!”曹操一把拉著曹洪,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曹洪的眼睛道:“子孝身死,我心中之痛不下於汝,然如今子孝一死,潁川難擋南陽兵馬,那張遼便可趁虛直抵睢陽,如今若與陳默開戰,張遼趁勢攻打睢陽,我軍便要陷入腹背受敵之境!吾已連失子孝、子和兩位兄弟,莫非子廉也要棄我而去!?”

    曹洪紅著眼睛,跪在地上道:“但末將心裡難受!”

    百戰沙場的老將,無數次負傷流血都未曾落過一滴眼淚,但此刻卻是淚流滿面。

    “忍!”

    曹操看向眾人道:“陳默此舉,一為歸還屍體,二者也是意圖逼迫我等出兵,必不能中其計也,說來,此前陳默故意將大營立在我軍營外恐怕也是察覺到我軍後方動作,只可惜當時只為敗他,未能察覺陳默算計,致使損我一員大將,此乃我之過也!”

    “此非主公之過,只是那陳默太善揣摩人心。”程昱搖了搖頭歎道,當時他們作為謀士也未能察覺,誰能想到陳默與曹操決戰,對後方的掌控力仍舊如此強?

    “一念之差,勝負已定,諸位可有破敵良策?”曹操歎了口氣,沒再繼續在這件事情上多言,到了這個時候後悔又有何用?

    “主公,此時不宜再戰,當早思退兵。”程昱苦笑道,現在這個情況,打是不能打了,再打下去,張遼那邊直接能繞開他們攻打睢陽了,曹操顯然是這個意思,但他不好說,只能由程昱來說了。

    “但現在對方大營與我等貼的這麼近,後方還有七路騎兵襲擾,想要退兵談何容易?”夏侯淵搖了搖頭,皺眉道。

    陳默把大營立的這麼近,顯然就是防著他們撤軍,到了這個時候,可不是他們說不想打,那就能夠不打的。

    “所以需留斷後之兵!”郭嘉歎息道。

    眾將聞言沉默了,這個時候,留下來斷後,幾乎就是必死之局。

    “主公,末將願意留下來斷後!”樂進起身道。

    “至少三日!”曹操看著樂進,沉聲道:“你可有把握?”

    這斷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斷的,沒有足夠的本事,恐怕曹操前腳剛走,後腳就被陳默給抄了。

    “主公放心,末將便是拼死,也要為主公拖延三日。”樂進慨然道。

    “于你兩萬兵馬,務必拖住陳默大軍!記住,陳默肯定也會猜到我要退兵,文謙保重,活著回來。”曹操這個時候也沒說什麼煽情的話,起身抱了抱樂進,扭頭看向眾人道:“其餘眾將立刻回營收拾行裝,今夜三更時分出發,先退往陳留!”

    “喏!”眾將齊齊應命,紛紛起身告辭,準備退兵之事。

    另一邊,陳默見使者回來之後,看向集結在帳中眾將道:“曹仁一死,曹操必然退兵,眾將各自回營準備,這次可不能讓他這般輕易走了!”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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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摧枯拉朽

    “主公,曹軍大營有異動!”深夜,典韋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陳默沒有入睡,他算定曹操要走的話,就只能趁今夜了,所以這一夜,他派出幾乎全部斥候嚴密監察曹軍動向,此刻第一道消息終於傳回,跪坐在帥案之後的陳默抬了抬頭道:“傳令各軍將領出擊,給我把曹軍攔下!”

    “喏!”

    陳默長身而起,舒展了一下筋骨,接過親衛遞來的披風披在肩上,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陳默帶著親衛走出營帳,看著漆黑的夜色,陳默突然有些惆悵,中原平定之後,這天下與自己相知者還有幾人?

    “嗚~”

    悠揚的號角聲在四野回蕩,這是陳默大軍出征的號角聲,陳默麾下,一干將領開始帶著各自的兵馬出營,至於如何出兵,白天的時候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此戰要做的不是曹操,而是不斷繳殺曹軍有生力量,攻取城池。

    至於曹操留下的斷後之兵,或許能擋住一些,但這平原之上,根本沒有什麼必經之地,或戰略要衝讓曹操擋住關中大軍的征伐,接下來,就是伐城之戰了,雖然難一些,但如今大勢已經到了陳默這邊,不是所有城池都會繼續拼死抵抗,估計會有很多城池直接倒戈投降,而且只要陳默這邊不出問題,那戰爭就會越打越順,這個時候,曹操便是有通天之能,也再難挽頹勢。

    卻不知,孟德兄又會如何應對?

    陳默看著漆黑的夜色下,一支支部隊高舉火把出營,猶如一條條火龍沖入夜色中,卻散了夜色,也打碎了夜色的寂靜,心中卻是分外寧靜。

    仗打到這個時候,作為主帥,他要做的就是少出錯或不出錯,雖然想不出曹操有什麼翻盤的機會,但世事難料,陳默要做的就是儘量避免出錯。

    “咚咚咚~”

    隆隆的戰鼓聲自曹營中響起,站在轅門上的陳默皺眉看向曹軍大營的方向,雙方相隔不過兩箭之地,對面響起鼓聲,代表著曹操這個時候也選擇出征。

    要反攻麼?

    陳默站在轅門上,眺望著曹軍大營的方向,夜色限制了人的視野,陳默無法看清楚曹軍的變化,如果曹操算出了自己的動向,反其道而行之,選擇在這個時候集中兵力攻營的話,的確是個翻盤的機會。

    陳默有些驚疑不定,皺眉看著遠處的曹軍大營,韓瓊飛馬來到陳默這裡,也顧不得下馬,朗聲道:“主公,曹軍出兵了,是否將各部兵馬先集結起來,與曹軍決戰?”

    “不必!”沉吟片刻後,陳默搖了搖頭,他發現自己收兵抗敵的念頭閃過的瞬間,氣運並無太大變化,這是曹操在虛張聲勢,雖然靠這個判斷未必準確,但陳默有自信,就算曹操真的這樣做,自己也守得住這大營,況且如果出營各軍沒有找到曹軍主力的話,正好返回來包夾敵軍,同樣是大勝!

    當下,陳默低頭看向韓瓊道:“通知各部,按照原計劃進兵,此處自然有人駐守,無需擔心!”

    “喏!”韓瓊答應一聲,打馬返回軍中,繼續指揮兵馬出擊。

    另一邊,樂進帶著人馬出營,卻見陳默各部人馬並未如同自己預想的那般重新回援大營,不由大急,也顧不得搶攻陳默大營,而是命令各部人馬開始瘋狂攔截陳默的各部人馬。

    看著這一幕,陳默也完全確定,曹操已經開始撤兵,當即喝令道:“典韋!”

    “末將在!”典韋大聲道。

    “傳令營中留守各部出擊,直取敵軍大營!”陳默喝道。

    “喏!”

    下一刻,陳默營中三軍齊出,直取曹軍大營方向。

    樂進正在帶著人馬瘋狂攔截各部,不少部隊都被樂進攔截下來,此時陳默突然率領大軍加入戰場,讓本就混亂的戰場更加混亂,樂進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攔截其他部隊。

    夜色為曹軍提供了極大地保護,陳默的軍隊打的雖然兇狠,但混戰之中,哪怕是陳默的目力也難將整個戰局盡收眼底,所以戰場基本上是以各個將領為單位在作戰,陳默的統帥能力並未在這場夜戰之中完全發揮出來。

    廝殺一直從三更持續到日出,雙方的兵力都有些力竭,樂進眼見天邊已經開始大亮的時候,自知繼續與陳默纏鬥下去,不但沒辦法為曹操斷後,自己恐怕也得交代在這裡,當下引燃了大營,帶著殘存的人馬往東而去,一路追著陳默各路兵馬打,遇到人馬多的就襲擾一番,遇到少的便如餓狼一般撲上去消滅。

    樂進是豁出命去要拖住陳默,瘋狂的攻擊者出現在自己視線中的所有敵人,但卻又不是完全無腦的橫衝直撞,對方用這樣滾刀肉式的打法,饒是陳默都有些頭疼,最怕的就是這種不要命還有腦子的敵人。

    “主公,這樂進太過囂張了!”陳默一路從中牟一直到雍丘,沿途城池多數已被攻佔,到雍丘時,正遇上在此修整的崔耿,一臉苦惱的看著陳默,崔耿所部有六千人,之前與樂進遭遇過一次,生生被樂進給擊潰,不得不退回來修整,正遇到率軍趕來的陳默。

    “那樂進手下到底有多少人?”一旁典韋有些不懂,樂進打了兩天,手底下應該沒多少人了吧?

    “不到四千人。”崔耿聞言,面色一赫,六千人被人家三千多人給打潰,讓他感覺有些丟人。

    樂進一開始曹操給他留了兩萬人,這一路上,死的死,跑的跑還有的偷偷投降了,到現在只有不到四千人還在四處出擊,但這種高強度作戰,應該支撐不了多久,現如今應該已是強弩之末,當時崔耿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接敵,結果差點被樂進斬於軍中,軍隊也被樂進給打潰了。

    “亡命之徒啊。”陳默聞言感歎道,當真是一將拼命,萬夫莫敵。

    “曹操主力如今到了何處?”感歎一聲之後,陳默詢問道。

    “曹操使了疑兵之計,除了樂進之外,還有至少三支人馬都扮作曹操主力吸引我軍追兵。”崔耿苦惱道,這兩天,好像哪邊都有曹軍的消息,讓他們不好判斷曹操究竟在何方。

    “雍丘距離睢陽,已不足兩百里,此刻曹操,恐怕已經接近睢陽了。”一旁的徐庶微笑道,沒想到最終還是讓曹操逃回了睢陽。

    “那又如何?”說到睢陽,典韋咧嘴笑道:“睢陽四面都無險要可守,我大軍一到,睢陽必破。”

    其他地方典韋可能不知道,但這陳留、梁國一帶,早年典韋當遊俠的時候,都是在這一帶混的,對於這邊的地形卻是頗有瞭解,睢陽那地方,真的不容易防守。

    “看不出來,你也懂這些。”陳默聞言,笑著看了典韋一眼。

    “嘿,跟著主公久了,這什麼地方好打,什麼地方不好打,老典也是知道的。”典韋嘿笑道。

    “所以,曹操恐怕不會在睢陽久留!”陳默點點頭,睢陽易攻難守,典韋都知道,曹操會不知道?以前選擇睢陽,是因為此處乃曹軍腹地,無需擔心,但現在不一樣,官渡戰敗之後,曹軍已經沒了與陳默正面抗衡的能力,這個時候再繼續固守睢陽,那就是找死了。

    “主公所言不錯,睢陽不可久守,攸以為,曹操會以睢陽擋住我軍,同時借此機會,將重心向東遷徙。”荀攸點點頭道。

    “公達以為曹操會退往何處?”陳默詢問道。

    “中原之地,一馬平川,無可守之地,如今曹軍兵敗,已無力再與我軍抗衡,必會選擇易守難攻之地以為屏障,睢陽以東,能夠讓曹操選擇之地已是不多,徐州雖有蕭關一帶山川可守,但多數地方仍屬平原,而且我軍可選江淮之地攻入,不可取,在下以為,曹操會退守青州,以泰山山脈為依憑固守,而後連接江東共抗我軍!”荀攸躬身道。

    “青州!”陳默點了點頭,換成自己是曹操的話,也會選擇此地,不止因為曹操還有大量的兵馬在平原一帶與武義相爭,更重要的是,青州多山,除了泰山之外,還有陽谷、原山等等,配合地勢的話,確實能夠擋住陳默。

    但擋不住多久。

    良久,陳默笑著抬頭看向眾人道:“那就先放下青州不管,盡全力將青州之外,曹軍所占之地盡數納入我軍囊中!”

    至於為何不先趁曹操退守青州之前佔據青州,那是因為青州不但有曹軍在那邊的一路兵馬,就陳默所知的情報,泰山一帶,曹操駐軍頗多,陳默現在兵力已經四散開來攻城掠地,就算有心此時攻打青州,改變策略未必能夠攻下,反而可能讓孫策趁機渡江多了江淮乃至汝南,倒不如借曹操退讓這段時間,先把現在能拿到的拿在手中,至於曹操,只剩青州一地,又沒有如同長江或是蜀山那般險要地形,陳默相信,待自己徹底吃下兗州、豫州以及徐州三州之地,對青州形成包夾之勢以後,再打曹操的話,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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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退路     

    “陛下和主公家眷以及大量財物已經送往臨淄,不過時間太短,不知會否被攔截。”睢陽,荀彧雖然擔憂曹操的狀況,但還是將事情向曹操說了一遍。

    曹操一路走得頗為狼狽,馬超、張繡、龐德這些都算是熟人,這麼多場仗打下來,對於這幾人的性情,曹操大都摸得透,但餘下的曹性、華戎、徐愷、韓德卻是很陌生的將領,而且打仗的方式也更接近胡人戰法,曹操接連用疑兵之計,都沒能完全將這些人甩開,這一路鬥智鬥勇,好不容易才趕回睢陽,整個人看上去仿佛都老了十歲。

    “文若也覺睢陽守不住?”曹操有些疲憊的按著自己的腰,沒有跪坐,一旁的侍者非常識趣的幫曹操找來一架胡床讓曹操坐下,這一路奔波,曹操不但精力沒了,這身子骨都感覺快要散架一般。

    “官渡之敗,睢陽一帶,很難再找到合適阻擊陳默的戰場,除非陳默願意集結兵馬與主公決戰,並且主公有把握勝之,否則……”荀彧說到最後也不禁歎了口氣,眼下的局勢,對他們來說太不利了。

    “這一放棄,便是三州之地!”曹操閉上眼睛,苦澀道。

    放棄,肯定是不願意的,但他也知道荀彧這是讓他壯士斷腕,就算現在每城必守,寸土必爭,也不過是延緩敗亡的時間而已,而且到最後恐怕連青州都守不住。

    至於再跟陳默決戰,騎兵上的缺失就讓曹操陷入絕對的劣勢,別看騎兵不是主戰兵種,但戰場上敵人有騎兵而自己沒有,這差距可就大了,自己必須分出更多的兵馬來鞏固糧道,防備敵軍騎兵的襲擾。

    更何況,如今官渡一敗,曹操這邊可說是損兵折將,光是曹氏宗族,就折損了曹仁、曹純兩員大將,樂進現在生死不知,其他戰死在戰場上的將領更是不少,兵力跟隨他退回睢陽的不到一半,現在哪還有實力再跟陳默決戰?

    荀彧的方法,的確可以延緩衰亡,拋出大量地盤讓給陳默,而他將所有能夠收拾的資源一併收縮到青州,在青州依託各處山勢險要設立關卡,以曹操如今的兵力,再加上平原一帶的兵力,守住青州不成問題,但想要再打回去可就難了。

    憑藉青州一州之力,再怎麼努力經營,也比不過陳默的發展速度,人口、財力、兵力,時間拖得越久,曹操這邊劣勢就會越大。

    除非天下出現什麼新的變故,比如陳默在荊州或是益州戰場上失利,曹操還有機會跟江東、劉備聯手一把,但這個可能性可不高,而且……陳默會給他這些時間嗎?

    以曹操對自己這位兄弟的瞭解,等他徹底吞併兗州、豫州以及徐州三州之地以後,下一步,恐怕先打的不是荊州,而是他青州。

    青州雖有險要,但也不是蜀中或是江東那種天險,在正合了中原、關中、河北大半個天下的陳默面前,青州又能守多久?

    而更重要的是,曹操如今已經年過五十了!

    陳默才多大?剛剛年過而立,正是一個男人精力最旺盛也最為強悍的時候,而曹操已經行將就木,就算自己生前能勉強擋住陳默,那自己死後呢?自己的兒子們,有哪個是陳默的對手?

    這些問題,曹操不想考慮,但卻不得不考慮,自己能再活二十年已經不錯了,但陳默只要不出意外,再活四十年都有可能。

    “主公……”荀彧看著曹操,猶豫了一下道:“主公可有想過投降?”

    曹操聞言,有過一瞬間的心動,隨即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問,以我與伯道交情,我若投他,他必然接受,但易地而處,若是此戰我勝,伯道來投,我也會心存戒備,就算受降,多數也會嚴加看管,曹某打了一輩子仗,自由慣了,此刻再去過那般束手束腳的日子,卻也難受,我二人相爭至今,算起來已近二十載,打了半輩子,一直都是對手,如今突然去他手下委曲求全,非我所願也,文若若是願意,可以留下來,操相信,以伯道為人,定不會為難於你。”

    荀彧聞言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轉而道:“若是如此,主公當先遣一將佔據彭城,我軍要自睢陽退往青州,彭城乃必經之處,有蕭關防守,能擋一時,足矣讓我軍安然退入琅琊,這琅琊乃青州屏障,主公需抓在手中,此地不可讓!”

    曹操聞言,笑著點點頭道:“我已命元讓趕去蕭關駐守,不過如何退,還需再謀劃一番。”

    如今曹操雖然兵敗,但天子、家眷都已經送走,可說是已無後顧之憂,既然準備放棄這三州之地,曹操準備以這三州之地為棋盤,再跟陳默下上一局,就算要走,也不能讓他小覷了才是。

    “城中之事,便先交由文若了,奉孝最近身子不適,我已經安排人將他與仲德送往臨淄,此地只剩你我,待吾先休息一夜,明日再與文若商議此事。”退守青州之事已經定下,曹操心中也算松了口氣,這一路奔波又是勞心,曹操已經精疲力盡,現在暫時安全,緊繃著的那根弦一鬆弛下來,疲憊感如同海嘯般湧來。

    “主公放心安歇,城中之事,自有彧來處理。”荀彧看著曹操有些枯瘦的臉頰,起身躬身一禮道。

    “仲康,送送文若。”曹操擺了擺手,示意許褚去送荀彧。

    “不必,照顧主公。”許褚把荀彧送到府門外,荀彧按了按許褚的肩膀道:“主公睡下後,仲康也好好歇息,接下來,怕是有大仗,到時候,恐怕沒有多餘時間歇息了。”

    許褚點點頭道:“先生慢走。”

    “嗯。”荀彧上了馬車,緩緩離開,許褚這才回到府中去看曹操。

    “仲康啊,扶我一把~”曹操扶著胡床,想要站起來,但人這一放鬆下來,整個身體都彷彿僵了一般,使不出力氣來。

    “主公小心!”許褚連忙上前,伸手扶著曹操,將他扶起來。

    “老啦~”曹操在許褚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一路來到榻邊堂下,歎息道:“當年征戰時,連續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未曾有這般疲憊啊~”

    “主公不老。”許褚搖了搖頭道。

    “你也去休息吧,接下來,要有大戰!”曹操歎息道。

    許褚點點頭,還想說什麼,卻見曹操已經闔上了雙眼,酣然入睡,許褚只得幫曹操除去了鞋襪,又幫他蓋上了被子,這才退出房門,讓幾名親衛守在門外,若有動靜,立刻來通知自己,這才前去休息,他的房間,就在曹操隔壁。

    ……

    就在曹操回到睢陽之際,距離睢陽不足百里之外的葛鄉,樂進此時卻已是窮途末路,被馬超、龐德、韓瓊以及陳默主力大軍圍在此處,身邊的人馬,已經不足五百,而且一個個渾身是傷,樂進身為主將,更是身中數刀,傷口被他用燒紅的環首刀生生的給止住了血,這股狠辣和決絕,哪怕是陳默麾下這些久離沙場的老將,都生出一股敬意。

    “主公,徐愷將軍傳來消息,曹操已經撤回了睢陽。”崔耿策馬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最終還是沒能攔截麼?”陳默聞言倒是並不意外,點點頭,看著被三軍將士圍在一處矮坡下,猶在奮血廝殺的樂進以及那些曹軍將士,忍不住感歎道:“不想孟德兄麾下,悍勇之士竟如此多!”

    “主公,那樂進已是強弩之末,末將去送他上路!”典韋看著樂進,有些不忍,終究是個漢子,若死在尋常將士手中,多少有些不值。

    “不必,讓作戰的將士退開,我有話與他說。”陳默搖了搖頭,樂進無論能力還是勇武,都讓陳默起了愛才之心,這樣一個人才,若死在這裡,太可惜了。

    “喏!”典韋點點頭,舉起大旗搖動起來。

    “嗚嗚嗚~”

    一串綿長的號角聲隨著令旗的揮動回蕩在葛鄉上空,四周的關中將士迅速退開,只是將樂進一行人圍住,不再進攻。

    此刻,剛剛身邊還有五百餘人的曹軍,只是這麼一會兒功夫,只剩下不到百人。

    三日來連翻廝殺,已經讓他們的體能和精力達到極限,全憑一口意志在苦苦支撐,但到現在,這股意志也已經耗光了,典韋說的不錯,這些人已是強弩之末。

    大軍突然退開,讓樂進等人陷入一瞬間的茫然,隨即目光看向遠處,關中軍中出現一條通道,陳默在典韋和韓瓊的護衛下從人群中策馬而出。

    陳默?

    雖然沒有真的見過,但當看到此人的時候,樂進第一時間確定,這人就是陳默,身上那股氣勢,與自家主公頗有相似之處,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一瞬間,樂進眼中凶光閃爍,若能在此地將陳默斬殺,是否會扭轉局勢?

    只是這個念頭一動,陳默身邊的典韋突然盯向他,那感覺,好似被一頭猛獸盯上了一般,饒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樂進,此刻都感覺心頭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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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只降朝廷

    “文謙將軍之名,默早有耳聞,此前你我交手也非止一次,不過你我相見,這卻是第一次。”陳默看著傷痕累累的樂進,有些感慨道:“文謙之忠勇,世所罕有,當真叫人欽佩。”

    “長陵侯有話不防直言。”樂進被典韋瞪了一眼,心知有此人在,想要擒殺陳默恐怕不可能了,捏緊了手中的長槍,看著陳默冷然道。

    “我來,是想告訴文謙一個好消息,孟德已經退回睢陽。”陳默看著樂進,微笑道。

    “此言當真!?”樂進聞言看向陳默,眼中的喜色難以掩飾。

    “你我雖立場不同,但本將軍還不屑說謊。”陳默看著樂進搖了搖頭道:“剛剛傳來的消息。”

    樂進心中一鬆,眼前突然有些發黑,差點一頭栽倒下去,心中悚然一驚,連忙振作精神,扭頭看向四周,卻見不少自家將士聞言,直接倒地不起,有的甚至直接氣絕了。

    卻是這三天來,這些人一直繃緊了神經作戰,任是鐵打的人也經受不住這等程度的戰鬥,全憑一口意志苦撐,如今一直支撐他們的信念沒了,不少人直接倒地不起,有的甚至連氣都沒了。

    樂進悚然一驚,怒視陳默厲聲道:“長陵侯好算計,只是一言,便喪了我軍將士士氣。”

    “就算士氣不散,文謙真以為憑這些人馬,能沖出重圍?”陳默反問道。

    樂進聞言默然,自然是沖不出去的,他們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拉幾個墊背的。

    “如今孟德既然已經無恙,文謙也算對孟德盡忠,如今孟德給你的使命既然已經完成,文謙是否也該放下兵器,做些為國為民之事?”陳默笑道。

    樂進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他此刻精神疲憊,加上剛才那一鬆懈,渾身都提不起力氣來,思維也有些滯澀,但也沒徹底喪失思考能力,陳默的話說的雖然委婉,但這分明就是招降麼,差點上當。

    “長陵侯這等人物,也會耍這些詭計?”樂進一臉警惕的看著陳默,怒聲道。

    陳默不解,看著樂進道:“文謙何出此言?”

    “末將誓死效忠吾主,今日既然不能突圍,有死而已,長陵侯不必再勸。”樂進看著陳默,冷然道。

    陳默被說破了心思,也不尷尬,微笑道:“文謙之忠勇,世所罕見,本將軍絕無讓你背棄孟德兄之意,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正好,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文謙可願一聽?”

    樂進警惕的看著陳默,他想起來了,曹操曾經說過,陳默最善蠱惑人心,但陳默的話,卻讓樂進有些猶豫:“長陵侯請說。”

    “去北疆吧,這大漢萬里疆土,並非只有中原,如今我大漢內亂,邊境胡蠻卻日益壯大,日久必為我大漢大敵,這大丈夫報效國家,保境安民才是正途,像今日你我這般廝殺,殺的再多,也不過是同室操戈,便宜了外族,文謙勇謀兼備,若就身死於此,不但是孟德兄之失,亦是我大漢之失也,何不許身于國,去捍衛我大漢社稷,他日縱然是戰死,那也是馬革裹屍,乃將士的榮耀,如今你便是戰死于此,于後人而言,也不過是死於內鬥,並不值得青史留名,文謙以為如何?”陳默微笑道。

    樂進聞言有些心動,也有些猶豫,這樣算來,自己是否是投降了陳默?

    “文謙放心。”似乎是看出了樂進的猶豫,陳默笑道:“此戰至此,已與你無關,今日之後,我便是再與孟德兄起了兵戈,也絕不會讓文謙參戰,按道理來說,此時我殺你,無人會說我錯,但默實不願將軍這等雄壯勇士死于此地,實乃天下之失也。”

    “長陵侯此言當真?”樂進終於心動了,認真的看著陳默,如今的局面,不投降,必死,投降他也絕不願意,但若是為大漢戍守邊疆的話……至少比死強吧?到了這一步,他就算再想為曹操做什麼也做不了了,死了就一死百了,但活著,卻還可以為這天下出自己一份力,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本將軍從不虛言。”陳默肯定道。

    樂進扭頭,看向身後一眾將士,一個個精疲力竭,有的已經徹底沒了呼吸,活著的,都在眼巴巴的看著他。

    “這些將士,當隨我同去。”樂進扭頭,看向陳默。

    “好!”陳默點點頭,臉上笑意更濃。

    樂進躬身道:“不知長陵侯欲讓我等去何處戍邊?”

    “西涼,暫去西域都護府下聽調,日後若有軍功,必有升遷。”陳默見樂進沒了死志,當下笑道。

    西涼算不上什麼好地方,但卻遠離中原,對於樂進來說,也的確是個不錯的去處,而且徐榮、華雄經營西涼多年,陳默一來不放心,權利這東西如果沒了官制,很容易滋生許多不該有的東西,他相信徐榮和華雄不會背叛自己,但不相信人性,而且中原接下來的戰事,也需要徐榮這樣的帥才來幫自己,不可能每一仗,陳默都親征,而麾下將才雖多,但像徐榮這樣的帥才,至今都沒有一個,所以陳默準備將徐榮和華雄換回來。

    當然,讓樂進直接去接任西域都護,也不可能,陳默對樂進可不放心,弄不好,直接聯合曹操來給東西夾擊,反而會讓陳默難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樂進在西涼待上一段時間,等徹底滅了曹操之後,再行調遣,到時候陳默麾下的人才會更多,也有更多的選擇。

    至於現在樂進的排斥,陳默並不在意,人心是會變的。

    樂進點點頭,帶著自家的將士選擇了放棄抵抗,由韓瓊將他們收編,之後自然會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主公,這就行了?”看著樂進等人被帶走,典韋忍不住道:“剛才那樂進似有行刺主公之意。”

    “這天下想殺我的人多了,你別看剛才他想殺我,現在肯定不想。”陳默摸著馬兒的鬃毛,一邊策馬前行一邊笑道。

    “為何?”典韋疑惑道。

    “剛才是必死之境,若能殺我,對他來說,也算助了曹操一把,如今有了另一條路供他選擇,自然不會再想這些。”陳默想了想,搖頭道:“也許還想,不過不重要了,為我做事,以後怕沒這個機會了。”

    樂進現在的狀態,降的是朝廷而不是陳默,把他放在邊疆,也是為陳默做事,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意義,但等樂進在那邊站穩了腳跟,有了足夠功勳之後,再讓他對付曹操,那到時候樂進的心思跟現在肯定不同。

    典韋自然不會懂得陳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思考了多少問題,甚至包括樂進以後的仕途還有後代都安排上了,但還是一臉佩服的道:“主公,末將看來,主公最厲害的就是這舌頭,這回可真是把死人都給說活了。”

    “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陳默瞪了典韋一眼,把典韋瞪得莫名其妙。

    “哦~”典韋一臉茫然的看著陳默,哪兒錯了?

    “主公,向南不足百里便是睢陽,馬超、龐德傳回訊息,曹軍已經在睢陽集結重兵,看樣子是要與我軍在睢陽決戰。”韓瓊策馬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派斥候往彭城一帶探查。”陳默點點頭,對此不置可否,曹操不可能在睢陽跟自己死磕的,睢陽不過是為了掩護而已,真正的目的,定是退守青州,在這平原地帶,如今的曹操根本不可能勝過自己。

    “喏!”韓瓊點點頭,率部離開。

    “主公,如今各路兵馬都在攻城掠地,是否集結兵力到睢陽?”徐庶來到陳默身邊,詢問道。

    “不必,先把城池奪下來,另外,元直替我走一趟徐州,家師有不少故友在徐州,此外陳氏也替我走一趟,說服他們幫我拿下徐州。”陳默搖了搖頭,曹操想要決戰,但既然已經看出曹操想幹什麼,與其浪費精力去攻打睢陽,倒不如先把能得的地盤先一步拿在手中,其他地方還好說,江淮一帶可是面臨孫策的威脅,陳默在徹底滅掉曹操之前,先得選擇合適人選鎮守江淮,別被孫策跑來撿了便宜。

    另外徐州這邊,也算是陳默故里,臧洪在這邊有不少故友,之前陳曹相對,或許這些人不會幫陳默,但如今陳默已經取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相信這些人會出來站在陳默這一邊。

    至於陳家,陳登死後,聯繫就漸漸少了,不過陳瑀、陳琮這些陳家宗族如今都在陳默麾下聽用,要說完全撇開跟陳家的關係也不可能,畢竟陳默能走到今天,陳家的認同在初期給了陳默極大地幫助,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此刻既然陳默已經準備拿回徐州,陳家還是要用的,這畢竟是自己的宗族。

    “喏!”徐庶聞言點頭答應一聲,告辭離開。

    “主公,我們現在去何處?”典韋看向陳默,所有人都有事做,作為主力中軍,他們又該做什麼?

    “去睢陽吧,若有可能,把孟德兄留在這裡,青州也就拿下一半了。”陳默看著遠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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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9 06:2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三章 明主的條件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是兵法,亦是規則,其實當人真正瞭解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時,就會發現這其實並非只是兵法,而是規則。

    勢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真實存在,若是認真來講的話,它存在于人心中,但可能連人自己都未必能夠察覺,因為那是成千上萬乃至十萬百萬人心中的一種近乎於本能的感覺,放在戰場上,作為勢弱一方,會生出一種敵人莫可擋的感覺,但放在勢盛的一方,就是截然相反的感覺了,哪怕此時雙方兵力上敵強我弱,也會生出一種我能幹死對方的自信。

    而如今的陳曹兩軍之間,雙方從將士到各地的官員就處在這種截然相反的感覺中,表現於外的,就是各地曹軍守軍兵無鬥志,將無戰心,關中軍所過之處,曹軍城池望風而降,這種現象,隨著陳默大軍的不斷得勝而越發明顯。

    陳默為各地將領擬定了進攻路線之後,便不再去管,具體如何攻城,由各軍將領去完成,陳默的要求只有一個,不能隨意屠戮百姓,一旦發現,軍法處置,這也是一直以來陳默征戰各地時的底線。

    或許因為陳默本身在最底層生活過,所以不管陳默在對敵手段上如何,但對於身處於最底層的百姓,總是抱著一股同情和憐憫,底層百姓不易,生在亂世的百姓更加不易,戰爭想要避免百姓傷亡那是不可能的,但陳默會盡自己所能,去儘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亡。

    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陳默放手給了各軍主將足夠的許可權,而他自己,則是帶領兵馬在離開葛鄉後的第三日,抵達了睢陽。

    要論見聞廣博,睢陽城城池之堅固與高聳,並不亞於鄴城,甚至猶有過之,但有時候陳默覺得將都城建立的太過堅固的話,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當敵人真的打到你都城的時候,也代表著整個勢力已經衰敗到一個極限。

    就如如今的睢陽,再堅固又如何?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就連曹操自己都沒有信心守住。

    “主公,這睢陽城城防相當完善與堅固,我等並未能找到明顯的弱點。”說話的是馬均和劉毅,作為陳默手下的大匠,陳默每次出征都會帶著二人,像遇上堅城或是敵軍拿出一些新奇的兵器,有此二人在,通常都能破解。

    軍中有很多兵器,都是因為這個原因造出來的,比如威力堪比三石大黃弩,但填裝卻比三石大黃弩更容易和輕便的破軍弩,還有適合近距離快速設計的併發弩,關中軍能有如今的戰力,這兩位大匠可說是功不可沒。

    不過這一次,就連這兩位大匠,都難以找到睢陽城明顯的破綻和弱點,可見曹操對於睢陽的營建耗費了多少心思?

    “辛苦兩位了,且去休息吧。”陳默聞言倒是不怎麼意外,曹操選擇睢陽作為拖住自己的釘子,看來並非只是因為此地乃是都城。

    “臣等告退。”馬均和劉毅對著陳默躬身一禮後,各自告退。

    陳默看著二人給自己留下的睢陽城的沙盤,上面用木頭打造了一座縮小版的睢陽城,雖然內部結構是未知的,但兩人根據自身所學,也大概能夠估量內部的格局,整個城池呈不規則的四邊形,東寬西窄,這如果在城外來看,是看不出來的。

    孟德兄還真是煞費苦心。

    端詳良久,陳默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自己,想要強攻攻取睢陽,沒有十萬兵力是不可能的,這樣的堅城,想要攻破,最好是斷水絕糧,跟他們耗,耗到城池水源枯竭,糧草用盡的時候,差不多就能攻破了,但這個時間會持續很久,睢陽這樣的都城級別城池,就算攻上個一年,陳默都毫不意外。

    睢陽不破,陳默也不是沒辦法真的繞擊彭城,截斷曹操退路,這中原之地一馬平川,騎兵正面戰場上不足以獨當一面,但在襲擾、遊擊等方面,卻是步兵所不能及的,但雖然能,但要繞擊斷去曹操後路的話,步兵就得跟上,否則騎兵雖然能夠截斷對方道路,但沒辦法攻城啊,如此一來,正面戰場上,陳默的兵力就不足以在壓制曹操,變相的等於讓曹操騰出了手來,那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眼下雖然大勢已成,但戰爭一日未結束,曹操就算無法全面翻盤,但局部勝陳默一手,也夠讓陳默心疼的,所以陳默只是讓騎兵襲擾,並未集結全力去截斷曹操後路。

    斷人後路,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曹操如今手中還有軍隊,真把他逼到絕境,給自己來個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這絕不是陳默想要的結果。

    與其費力去將對方後路截斷,倒不如一點點磨掉曹操的鬥志,將他留在此處。

    對於陳默來說,只要除掉曹操,那就算曹家退入青州,也不足為慮,但如果曹操回去的話,那就算只剩一州,以青州的地勢來說,想要徹底攻佔,恐怕更要耗費許多時日了。

    各路兵馬開始逐漸朝著睢陽彙聚,也代表著屬於曹操的城池在以驚人的速度被陳默吸納,雖然這些地方還只是初步佔有,想要從人心上得到認可,還需要時間來磨礪,但很多時候,佔領是第一步同樣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陳默有信心能夠儘快收攏人心,但不好的消息也在隨著這些部隊的回歸而送來,比如說……江淮!

    孫策和劉備結成了聯盟,陳默也不知道雙方是怎麼談判的,但最終的結果卻讓陳默有些意外,孫策不但跟劉備結盟了,而且還讓出了武陵和零陵二郡借給劉備。

    是劉備要的?還是孫策主動送的?

    但如今荊州被一分為三,陳默有南陽,劉備佔據荊州最為富饒的南郡以及零陵、武陵三郡,而孫策卻拿下了江夏、長沙以及桂陽三郡。

    “雖然兩家尚未有進一步動向,但庶以為,兩家如此快達成和解,恐怕與中原戰事有關,無論劉備還是孫策,都不願意面對一個雄踞北方的主公。”徐庶神色凝重的道。

    陳默點點頭,曹操戰敗雖然決定著中原最終歸屬,卻也牽動了天下局勢,劉備、孫策皆非甘於人下之人,如今陳默一統北方,自然也就成了二人最大的威脅,不過讓陳默意外的是,這兩人竟然都如此果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達成協議,孫策甘願讓出已經到手的利益也要結成同盟,劉備同樣願意放棄半個荊州,單就這份魄力而言,這兩人,比昔日那些已經隕落的諸侯可強太多了。

    “假若當年群雄討伐太師之時,此二人便有今日之勢,如今這天下是何等局勢,當真是尚未可知啊。”陳默思忖片刻後,搖頭歎道。

    成大事者要具備什麼條件?

    若以陳默為標準的話,能文能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運籌帷幄,又能在兩軍陣前指揮將士衝殺?

    不得不說,陳默是個全才,如果以他立為明主標準的話,那別說當世,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能有些大了,但絕對是古往今來極少的全能型君主。

    但作為一方霸主,陳默很清楚,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馬能挽弓陣前,下馬能提筆安天下,這些的確是加分項,但絕不是決定性因素,因為就算沒有這些,陳默知道只要會用人,手下人能夠彌補自己的不足,甚至如果自己刻意賣弄的話,反而會讓手下人沒有事做,所以一直以來,陳默都很注意這些問題,很多時候,自己能做的事情,也是交給手下去做,自己負責把控就可以了。

    這麼看起來,知人善用是成大事者必備條件,但也不全,知人善用是必須的,但最關鍵的還是能把控住方向,而且有足夠的魄力來決斷,而且下決斷的時候必須乾脆果決,只要做好這兩點,那便是一個合格的明主,至於其他的文武雙全,琴棋書畫,對於一個君主來說,其實只能算點綴,也可以讓你起步容易一些,就比如陳默,無人可用的時候,他可以勝任任何一個職位,既可以運籌帷幄,又可以決戰沙場,但劉備就缺乏運籌帷幄的能力和眼光,所以前期他顛沛流離,直到遇到陳宮。

    徐州之敗,那是因為對手是曹操,如果換一個,比如袁術,比如早年的各路諸侯,那就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從來只有時勢造英雄,主公所言或許不錯,但如今天下局勢已成定局,天下不需要這許多英雄。”徐庶微笑道。

    “人的命是可以變的。”陳默笑了笑,沒有去跟徐庶爭論這個問題,若論出身的話,諸侯之中誰有他慘?重要的是可以把我每一次機遇,並在每一次機遇中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只是若沒有系統神仙的話,自己能夠將每一個機遇都抓住麼?

    恐怕不行,這麼算起來的話,自己的命其實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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