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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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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莞爾wr] 長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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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7: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章 不靈

    “也就是問了些話。”幾人站了一陣,屋裡有下人出來,說是夫人喚眾人進去。

    鍾氏急於知道結果,忙不迭便進去了。

    她幾個女兒跟在身後,傅明霞卻站著沒動,盯著傅明華看。

    直到眾人都進去了,沈氏也走了兩步,以眼神催促她時,她才問道:

    “大姐姐都與祖父說了些什麼?”

    傅明華就問:“當初二妹妹不想嫁馮大人,如今便可以得償所願了。”

    她意有所指,嘴角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傅明霞頓時便死死咬住了下唇。

    長樂侯府如今的情況,若是傅明霞當真不想再嫁馮萬應,此時說不定就有可能的。

    傅明霞聽到此話,眼中露出幾分亮色,可很快的她眼裡的光彩就暗淡下去了。

    “你是不是耍弄著我玩?”她當傅明華是拿話誑她,臉上露出警惕之色來,語氣有些不大好的責問。

    傅明華就不由笑了笑:“我耍弄著你玩幹什麼?長樂侯府如今出了事,極有可能爵位不保,祖母如此寵你,想必九妹妹的事情你也知道。”

    長樂侯府一旦全都,鄧州侯府來退親的人,只不過是個開端罷了!

    “到時說不準不用二妹妹來嫌棄這門婚事,馮大人便要率先退親了。”她說了這話,傅明霞一下臉色變了。

    若真像傅明華所說,到時連馮家都要退親,將來的她又能嫁得了什麼好人家?

    傅明霞忍不住就急道:“若侯府出事,你也沒有了娘家依靠,怎麼能說得這樣輕鬆呢?”

    她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十分怨恨:“你如今已經嫁了,便來說這樣的風涼話,如果我是你,我必定不會對娘家見死不救的。”她跺了跺腳,臉上露出恨色,眼裡淚水都要流了出來,沈氏滿懷敵意的看了傅明華一眼,招呼傅明霞道:

    “快些進來吧。”

    傅明霞便恨恨的走了。

    碧藍有些生氣,長樂侯府明明是有求於人,卻擺出這樣的態度。

    因傅明華提議傅侯爺棄官丟爵的話,白氏等人對她態度十分冷淡,坐了一陣,晌午後她便回去了。

    回到府中時,院中留下來的碧籮迎了上來,說是王爺回來了。

    燕追已經兩宿沒有回來,宮裡雖然短不了他吃喝,但傅明華以為他一回來便是要歇息的。

    沒想到進了屋,取了大氅,擦了把臉進屋時,左側紗櫥之中,燕追坐在鋪了紫貂皮毛的褥子上,拿了她最近在看的謝氏族規、族訓看。

    這是當初裝填陪嫁的物品時,謝家送來的。

    江嬤嬤找了出來之後,她覺得有些意思,平時拿著打發時間。

    他換了一身銀灰色軟袍,只以絲絡束了腰,歪坐在軟榻之上。

    一雙長腿也未收起,頭髮散在身旁。

    傅明華一回來,他頭也沒抬,便道:“換了衣裳過來。”傅明華便應了一聲,進後頭拆髮鬢換衣裳時,便猜想燕追這一趟進宮之後與嘉安帝說了些什麼。

    她換了輕便的湘妃色襦服,頭髮也只是以簪子輕輕攏住,出來時燕追正一手端茶,一手拿書。

    那茶香氣四溢,他喝了一口,看傅明華過來,便以拿書的手伸了出來,攬了她腰將她抱著坐在他腿上,就著手裡的茶杯餵了她一口:“嚐嚐,採自天竺寺的香茗。”

    這樣的動作也實在是太親密了。

    但傅明華知道他性格,便也溫順低頭嘴唇碰在了茶杯邊沿。

    他卻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將茶杯移開了。

    “王爺?”

    傅明華問了一聲,他將茶杯放下,雙手輕鬆使力,便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傅明華轉過頭,仰望著他看。

    哪怕是兩宿未眠,但他骨子裡受教育很深,臉上不見絲毫狼狽之色,鬍子刮得乾淨,除了眼里分明的血絲,他看起來沒有一個幾日未曾合眼的人的焦躁感。

    傅明華也是差不多,其實她也是兩宿沒有睡好,但臉上敷了香膏,收拾得十分齊整,哪怕是已經回來了,也絲毫沒有馬虎,穿戴收拾看起來隨意,卻又處處精緻。

    兩人一對望,傅明華便不由笑了起來。

    二人母族都是出身四姓,某些共同點是驚人的相似。

    燕追低頭與她額心輕抵,就道:“我猜你也沒睡好,茶少喝為妙,否則難以入眠。”

    少女臉頰粉白,因才洗過臉的緣故,臉頰微涼柔軟,燕追又蹭了蹭,才將頭抬了起來,舉了手裡的族訓,揚著眉沖她笑:

    “我倒不知你還看這個。”

    他說完,含了笑意輕聲念:“敦孝悌,睦宗親。尊族規,和鄉鄰。子不孝,心須狠。”

    燕追念著念著,嘴角邊笑意就更深。

    傅明華聽出他話裡有些取笑的意思,不由便微微臉紅,靠著他道:“只不過是閒暇時看看罷了。”

    謝氏的族規很有意思,裡面還有諸如‘遠親不如近鄰,不交無品無德之人。 ’等看起來與謝氏嚴謹世家形象並不相符的族訓,她這幾日翻著翻著,偶爾倒是打發時間,沒想到被燕追發現了。

    她靠在燕追臂彎裡,有些害怕壓到他傷口,不敢離他近了,就有些好奇的問:

    “王爺,崔家沒有這樣的族訓嗎?”

    美人兒在懷,吐氣如蘭,燕追並非柳下惠,當即便生了那麼幾分旖旎的意思來,便不緊不慢的將她抱得更緊。

    “有倒是有,但是與這謝家的族訓並不一樣。”

    他有意無意嘴唇碰觸著她晶瑩剔透的耳朵,吐出的熱氣讓她直縮脖子,一副想躲又不敢的模樣。

    仍強作鎮定,只是臉頰卻染上紅霞,十分可愛誘人。

    “你看這裡。”

    燕追伸手扣了她腰,手指輕輕在她柔軟的腰肢上磨蹭,一邊則低頭將下巴擱在她小巧的香肩之上,臉頰與她耳畔相貼,這個動作能使他聞到傅明華身上的香氣,兩人體溫只隔了薄薄兩層輕便的衣裳而已。

    他聲音有些沉:“謝氏的族訓寫的是,賭乃貪念之禍,奢是敗家之根,酒色過度傷人。”

    燕追一邊唸著謝氏族訓,一邊就笑,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全拂在她耳上,使她臉又更紅,嬌軀都微微緊繃輕顫,使他目光便更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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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7: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族訓

    “而崔氏族訓則是:勿好貪色而失常業。”一句話便將謝氏族訓概括了個齊全,但相較之下,謝氏族訓自然看著便更有意思。

    他頓了半晌,故意便不說話了。

    果不其然,傅明華轉頭要來看他:“還有呢……”

    話未說完,她最後一個字還在嘴角邊呢喃,燕追卻低垂下頭來,封住她檀口,圈了她腰肢便與她親吻。

    她還不大會換氣,只感覺呼吸都要被他奪走似的。

    那舌尖描著她的唇形,使她又癢又難受了,他才探了進來,吸她口中香津。

    柔軟的舌頭緊緊吸吮著她舌尖,彷彿連魂都要被他吸了去。

    她一張臉憋得通紅,燕追渡了口氣給她,才使她回過神來。

    傅明華坐在他身上,很清楚的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有東西甦醒了過來,駭得她要掙扎。

    燕追就輕喝:“別動。”

    他捂著腰腹,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那裡曾受了傷,前兩日看時分明還有血的,她登時便不敢再動了,有些緊張的望著他看,神情顯得可憐兮兮的。

    燕追便又舔了舔她嘴角,感覺她唇齒都染上自己氣息了,才撿了之前丟在一旁的族訓,又念道:

    “口過是非離間人,淫氣作風敗德倫。”他又說了崔家的族訓,傅明華聽他語氣平靜,卻忽略了他忍得微紅的眼,以及額角脖子下綻起的青筋。

    他裝著平靜的模樣與她說這些崔氏、謝氏之間祖宗們留下來的族規與族訓。

    燕追以前只是不屑於哄人,但此時他卻哄得傅明華笑得眼中都蒙了水意。

    他語氣幽默,神態從容,將一本謝氏族訓與崔家族訓兩相對比之後,說得風趣了然,枯燥的族規也彷彿生趣盎然。

    “吃虧就當吃補,忍氣就當忍財。”燕追一邊輕聲念著,一邊不著痕跡撩她裙擺。

    她又笑了一陣,這會兒兩人說得親近了,她乖巧的靠在他懷中,嬌軀軟綿綿的,柔若無骨。

    一隻手還攀在他胸前,沒有了往常的矜持,笑得露出幾顆編貝似的玉齒。

    粉嫩的唇襯著玉白的齒,眼下堆出的臥蠶,燕追只覺得無一不美。

    他不著痕跡看了一眼,又將她裙擺撩得更高。

    傅明華似是沒有察覺,還雙腿踢了踢。

    “勿貪意外之財,貪則必失更多。”他又念了一句,傅明華便忍不住又笑,輕踢了下小腿,無聲的催促他仍接著念。

    她回長樂侯府時,他在屋中已經將這謝氏族譜翻了一遍了,此時將上面規誡早就記熟於心中,感覺到她催促,便將書本一扔,寵溺似的吻了她一下。

    這回也不躲閃了,反倒乖乖仰頭承接他的吻。

    他將裙子拉扯了,將她抱著換了個姿勢,她長腿使她跨坐於自己身上,這才又將她裙子放了下來,不時隔著裙子便摸摸她腿。

    傅明華有些不大自在,她的裙下兩條腿緊貼著他的衣擺。

    衣擺上繡好的猛獸微微有些硌人,使她有些不適的縮了縮小腿,顯然是想要坐起身來,燕追卻將手放在她腰間,制止了她要起身的動作,接著才念:“百善孝為先,不孝遭人罵。孝敬父母要趁早,不要等人都變老。”

    她笑不出來了,雙手扶著他胸:

    “王爺。”

    燕追就將手裡的族訓放下了。

    “不想聽了?”

    她點了點頭,目光不敢看他,她努力想將雙腿併攏,並撐起身來,卻又無能為力。

    “不想再聽了。”

    才將午時,她細聲細氣的:“您兩日未曾合眼,不如歇會兒。”她無意識的動了動腿,燕追便點了點頭,雙手放在她大腿上:“既然如此,元娘,今日回長樂侯府,長樂侯府可答應你的要求了?”

    她就有些吃驚,眼神都變了。

    燕追的手伸手裙中,撫著她的腿,她一面要將他手壓住,一面又在想他問的話。

    明明他在進宮之前,自己與他還沒來得及說到長樂侯府的事兒,自己回長樂侯府說了些什麼,除了身邊帶回的幾個親近的人之外,險些再無人知曉。

    可他卻像是鑽入了她心裡,將她心中的想法都摸透了。

    “您怎麼知道我回去說了些什麼?”

    傅明華努力壓住他作亂的手,只是擋了一側,他又伸手來解她胸前綁裙的絲帶。

    她顧了一側,便又顧不得另外一側,燕追還神情冷靜:

    “長樂侯若識時務,棄官丟爵保命,興許侯府將來若有驚才絕豔之輩,還給延續數十年富貴。”

    傅明華這樣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的。

    她肯回去,必是指點傅侯爺。

    “不過你改變不了傅長勝的決定。”他拉了絲帶,那裙子便似花瓣,一葉一葉散了下來,鬆垮垮的滑在她纖細柔軟的腰間。

    興許是有些涼,那白皙嫩滑的肌膚上泛起細小的顫粟,他伸了手過去想要撫平,卻又激起更多來。

    “皇上要革傅長勝太傅一職。”他有些憐愛的將傅明華攬進懷裡,以自己的氣息將她包圍。

    櫥間細紗早就被放了下來,可透過薄薄的紗,仍能看到兩人的影子。

    他以自己的身形將傅明華擋了個牢實,把她鎖在懷中,此時連根頭髮絲兒都不想讓旁人瞧了去。

    “若無意外,傅長勝的舉動,最終會是你的父親升官位。”他手上忙個不停,嘴裡卻仍冷靜的說著正事兒。

    傅明華開始是沒能制止得了他,直到這個時候,制止自然也是晚了。

    他的手掌順著衣擺探了上去,輕巧的將兜兒帶子挑開,握住那軟玉,使她激靈靈顫抖了一下。

    倒也並不是冷,可是卻使她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來。

    燕追說的話,大概與她想的結果是差不多的,傅家到此是完了。

    今日傅侯爺提起辭官、放爵時,分明是十分不甘心的。

    她腦海中昏沉沉的,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風雨中飄搖的小舟,唯有將他當成支柱緊緊捉緊。

    這一覺睡得尤其沉,兩人摟著睡到未時中過兩刻,碧雲等幾人捧了水進來要侍候著她起身時,她才被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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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7: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二章 打賭

    屋外冰天雪地,床榻上卻是溫暖異常。

    她才一睜開眼睛,燕追便在她頭上親了兩口,她有些吃力的轉過身來。

    外頭碧雲幾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聽不大清楚。

    燕追身體似火爐般,將手臂伸出被子外,勾了她一縷頭髮在指尖捲著,聲音還有些沙啞:“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他手臂裸著,未穿衣裳。

    傅明華臉紅了又紅,她每日生活極有規律,早上幾時起,行時幾時睡,都早形成自然反應了。

    往常她午睡完這個時候起來,哪怕是倦極,到了這個時辰點便也就睜開眼了。

    她將頭枕在他臂間,柔軟的手還攬著他腰:“王爺醒了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正香。”他理了理長髮,意有所指:“原想拿了謝氏族訓來看,就怕一動將你吵醒了。”

    她臉頰又開發燙,忍了又忍,不想中了他的圈套。

    與他成婚雖然還沒有多長時間,中間又分離了好幾個月,但他性格傅明華還是摸清了一些。

    尤其床笫之間,她若講他胡說八道,一準兒中他下懷,沒一會兒又被他牽著走了。

    她忍了羞澀,燕追看她不上當,便笑了一聲,低頭碰了碰她額角,又問:

    “今日回長樂侯府,傅長勝如何決定?”

    他神情慵懶,彷彿已經猜到了傅明華這一趟回長樂侯府的結果了。

    那瞇著的雙眼中露暗沉之色,替她掖了掖被角。

    “您猜得不錯。”她努力回想著午睡之前與他說過的話,他好像曾提過,嘉安帝有意扶持傅其弦。

    她抿起的嘴角露出淺淡的微笑,將自己今日回長樂侯府說的話做的事都跟他略微提了一遍。

    今日傅侯爺分明就是十分不甘心她提出過的丟官棄爵之話,只推脫傅其彬回來之後再說。

    “我覺得,他十有八九是會上辭呈棄官。”她仰起頭來,目光與燕追對視,就見他點了點頭:“與我想的也差不多。”

    容妃當日下藥在柚子上每一個環節都留了破綻,並且還尋了要咬死傅侯爺的人,就等著嘉安帝派人查到。

    他進宮之前,便令人將每個經手的人抓了起來,將收尾工作做完,將容妃留下的尾巴全部揪了出來。

    如今容妃咬不到傅家。

    他的態度傳遞著這樣一個信息。

    傅明華就點了點頭。

    嘉安帝如今開科舉,提撥寒門子弟,要除去世家的意圖十分明顯。

    夢裡的‘陸長元’能得到重用,便恰好趕上了這樣一個好時機罷了。

    燕追笑道:“此事之後,容、傅兩家,怕是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容妃辛苦拖傅家下水,卻為傅明華做嫁衣,替她斷去了傅家這個並不安份,對傅明華來說是個麻煩的尾巴。

    弄死了容三娘,容塗英此時雖與她關係會更加緊密,但姐弟之間始終還是埋下了禍患。容妃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動手。

    成大事者固然不拘小節,但容塗英心中怕是也會對她多加防備的。

    至於傅侯爺,吃的虧便更大。

    雖說因為燕追插手,傅家保得住命,但卻保不住官職,地位必然是一落千丈的。

    他這話一說出口,傅明華卻搖了搖頭,忍了笑道:“不,還是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的。”

    燕追揚了揚眉梢,伸手捧了她臉:

    “元娘說的,該不會是長樂侯府中,與馮萬應定下婚事的人吧?”

    他原本對傅明霞並沒有什麼印象。

    可當日回門之時,他喝了酒,傅侯爺、馮萬應兩人討好的陪他在錦園中散步,卻恰好遇上傅明華在與那小娘子說話,當時小娘子哭哭啼啼,十分不情願,還使得傅侯爺鬧了個尷尬。

    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但她與傅明華一通胡說八道,還使得傅明華後來說並沒有想嫁他的話。

    正是因為如此,燕追印象尤其的深刻。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與馮萬應定下婚事的,就只有傅明霞。

    因此她點了點頭:“沒錯。”

    “那可不一定了。”傅明華承認了是傅明霞會因為長樂侯府出事而歡喜,燕追卻意味深長的笑:“這門婚事也不見得不成。”

    傅明華聽到此處,便一雙秀眉攏了起來,有些疑惑的看他:“您要插手此事?”

    “當然不是。”燕追看她認真的神情,不由大笑出聲,伸手來摟她:“區區小事,你該不會當我成日閒得慌,無所事事,要管這樁小事了。”

    他性格驕傲,說了不會插手,便是真的不會插手了。

    只是既然他不插手,又為何如此篤定傅明霞會嫁馮萬應呢?

    她有些不解的開口:“您為何這樣說?當日我二妹妹對這樁婚事抗拒的模樣,您也瞧見了。”

    就是馮萬應性情敦厚,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但傅明霞若執意退婚,在這個時候,白氏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燕追便只是勾了勾嘴角,眼裡露出點點光彩:“我們來打個賭就是了。”

    她看燕追嘴角邊露出的笑意,想要撐起嬌軀,卻又渾身軟弱無力,便唯有問他:“王爺想要賭些什麼?”

    對於傅明霞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傅明霞向來驕傲,這門婚事從一開始就不是她想要的,若長樂侯府一時半刻垮不了,這樁婚事她一定會拒的。

    她看燕追有些興致,便也陪著他說笑。

    燕追也不提賭什麼,只道先賭,將來再提個條件,傅明華也就應了下來。

    她與燕追說著話,外頭碧雲幾人知道他們醒了,也沒有人敢進來。

    三日之後,傅其彬回了洛陽,而兩日之後的早朝時,傅侯爺如傅明華所想的一般,只上書辭官,道才疏學淺,難以勝任太傅之位,嘉安帝當時的神色,看得傅侯爺心驚肉跳的。

    這幾日,容三娘之死在洛陽中鬧得很大,長樂侯府此舉使得洛陽里好些人都在觀望。

    皇上的態度令人難以捉摸,只讓人徹查此事。

    當初容三娘所食的柚子是傅侯爺令人取了送來的,這柚子是傅侯爺尋了當初傅老侯爺在生時的門路,當初曾跟在傅老侯爺麾下的一員曾得他照顧的將領,如今子孫後輩正在嶺南桂州任六曹之一的司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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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三叔

    傅侯爺花了大功夫,才讓人從桂州送來一些,便挑了最好的送進容塗英府裡。

    說來也是奇怪,旁的別人吃了都沒事兒,唯獨這兩顆送進容塗英府中的柚子被人下了毒。

    當日曾經手過這些柚子,並送柚子進洛陽的人名叫貢三兒。

    說來也奇怪,此人不知是不是知道出了事兒,便畏罪潛逃,傅侯爺背地裡讓人翻遍了洛陽城,也沒找出這個人來。

    如此一來,傅侯爺難免便感覺到壓力更大。

    近來朝中眾人都不再與他往來,長樂侯府大門緊鎖,傅家的人愁雲慘霧。

    在這個時候,在江南多年,近來才回洛陽的傅其彬則是攜鍾氏及傅其弦夫婦,投了門貼要來拜訪傅明華與秦王。

    燕追是沒有功夫見他的,天氣逐漸轉冷,嘉安帝過些日子有意前往驪山之上的華清宮小住兩日,曾有要使燕追監國的意思。

    他近來忙著上手各地事務,嘉安帝已經在放權讓他處理河套地區一些他新提撥上來的臣子折子。

    而秦王府中,因為燕追當初大肆排除異已,不拘一格提撥人才的舉動,使得不少人意圖拜在他門下為食客,他近來忙得不可開交。

    就連傅明華都有兩天沒有見他,傅其彬與鍾氏這樣的人物,他自然更不會撥空來見了。

    傅家的人來的那一日,傅明華設宴在鐘粹樓中,那裡種了大片大片的寒梅,如今開得正好,一進園中,滿園香氣便撲面而來了。

    秦王府裡佔地頗廣,這邊傅明華也不常過來,這會兒園中一走,倒是覺得景緻頗美,當初建園之時,匠人顯然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下人領了傅家的人過來時,傅明華才剛接了酥得噴香的茶,喝了兩口。

    傅其弦倒也罷,他雖胸於點墨,但此時進了王府也知道害怕,束手束腳的,感覺不大自在。

    倒是其中一束目光,進了屋里便落在她身上,帶著打量與審視。

    傅明華側身端了茶喝,感覺到有人看她之後,她輕勾了一側嘴角,又再喝了一口,才將茶杯放到了一旁茶几上,側過了身來。

    面前傅其弦幾人行了禮起身,傅明華的目光就落在了站在傅其弦身側,看上去卻比他年輕了不止十歲的傅其彬身上。

    他也不年輕了,都已經是三十好幾,也比傅其弦小不了多少,但這些年傅其弦貪花好色,將身體都掏空了。

    當初的傅其弦還能看得出風流俊俏的模樣,可如今,他的肚腩挺了起來,臉頰肌肉鬆弛,嘴角下垂,突出的眼代顯出掩飾不住的老態。

    相較之下,傅其彬站在他身旁,可以說就仍是中年瀟灑。

    “下臣日前回來,至今才得空來拜見您。”傅其彬回來之後還在等待朝廷安排的新職位,長樂侯府如今的情景,他應該是有些焦灼的,可他看起來卻是神色溫和,笑容滿面,不見絲毫擔憂來。

    他這一次來送了自江南回來時帶的一些禮物,份量還挺重,在下人領他們進來時,傅明華便已經看過江嬤嬤呈上來的單子了,上面一尊送子觀音佛像,出自漢時魏憲之手,魏憲乃號稱鬼斧神功,雕刻玉器之手藝十分出眾。

    漢時經魏憲之手所刻之物便是千金難求,時至今日,朝代傳承多年之後,他的作品便更是昂貴了。

    俗話說得好,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傅明華收了這禮,自然也不會跟他繞彎子的。

    “三叔何必客氣,都是自家人。”她微笑著,側頭吩咐人上座。

    傅明華坐在椅子上,細腰挺得筆直,她穿著的青色長裙,壓了些少女的明媚,多了幾分沉穩。

    下人搬了椅子上來,幾人自然便依次坐下。

    楊氏緊張得手也不知往哪裡擺,只努力挺直了腰,想像傅明華一般坐得好。

    她看著傅明華這樣坐了也倒是好看,可惜她堅持了不到半刻鐘,便覺得腰酸背疼,挺起的背便又彎下去了,手撐在椅子旁。

    這樣自然是不好看。

    但好在此時也沒有哪個管她這些的,鍾氏只擔憂長樂侯府未來的前程,以及夫君的差事能不能落實下來,將來夫妻不至於分隔兩方。

    “說來也是慚愧。”傅其彬坐了下來,既然傅明華喚了一聲'三叔',他自然也便打蛇隨棍上,親切而有些遺憾的道:“當初元娘大婚,我這做長輩的卻不在洛陽,未能向你親自道賀,至今想來也是覺得遺憾得很。”

    他話裡有話,傅明華低頭抿唇一笑,抬起頭來時,又是溫和的模樣:“三叔人雖未到,禮卻到了。”

    傅其彬便笑了起來。

    鍾氏看了他好幾眼,他卻不緊不慢,與傅明華寒暄。

    僅憑這一點,傅其彬此人性格傅明華便瞧出幾分來。

    他能沉得住氣,心有城府,能忍臉皮且夠狠。

    當初傅明華未與燕追定下親事時,白氏提出讓傅明華為了傅其彬的將來而討好容三娘及容家,傅明華不相信其中是沒有這位三叔影子的。

    如今他卻能當著沒事兒人一般,與傅明華說笑。

    屋裡氣氛看似談笑風聲,但傅其弦卻已經搓了好幾回手掌。

    傅其彬談詩詞歌賦,他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陪著乾笑,楊氏都漲得臉色通紅,眼中現出幾分難堪之色來。

    “王府之中這寒客倒是開得正好,這滿園之景,倒正是:冬寒日冷霜雪堆,尋香聞梅到鐘粹。”

    他伸手撫了撫長髯,張嘴倒是能做得半首詩來。

    傅明華聽他話中討好之意,抬手擋在朱唇前,才雙手一撫掌:“三叔果然做得好詩。”

    傅其彬便擺手,笑道:“只怕是元娘恭維我而已。”

    她也不想再與傅其彬繞圈子下去,便輕咳了一聲,伸手壓了壓腰裙,目光落在自己裙擺繡了芙蓉的裙擺上,笑著就問:“三叔任滿回洛陽,吏部可有消息,將來又調往何方?”

    傅明華拋了話頭出去,傅其彬便目光一凝,雖然很快便將這神色忍了下來,但依舊被傅明華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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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8: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四章 晚了

    傅其彬微笑著道:“還未得到消息,不過托元娘的福,將來若是能留在洛陽,宗族之間時時守望,妻兒在身旁,便是再好不過的。”他有些愧疚似的,轉頭看了一旁的鍾氏一眼,想了想又問:

    “只是我也擔憂……”

    餘下的話傅其彬沒有再說,但傅明華這樣聰明,自然明白他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前些日子,聽說洛陽里出了大事,容妃娘娘受奸人所害,連容侍郎的嫡女也因此受到謀害。”傅其彬臉上露出幾分憂愁之色來,語重心長就道:“元娘你也應該清楚,你祖父是斷斷不敢起了那般歹毒的心腸。”也沒有那樣大的膽量。

    “如今你祖父心中焦急得很,整夜整夜為了此事睡不著覺。”傅其彬說到這兒,神情倒真誠了許多:“他年紀不小了,我也十分擔憂。”

    他如今正處於年輕力壯之時,回到洛陽便是為了大展一番拳腳。

    若傅侯爺當真一時氣急攻心傷了身,將來一旦過世,他便要丁憂。

    丁憂之後,就得等吏部再重新啟用。

    若長樂侯府正是春風鼎盛之時還好,傅侯爺要是沒出送柚子這事兒,傅明華嫁的是三皇子,他自然不用擔憂丁憂之後前程。

    但正因為這些巧合,若嘉安帝態度不明,傅侯爺一旦出了事兒,可想而知,三年孝期滿了之後,就是他能謀個官職,也會比自己才將任滿的六品江南通判還要不如。

    所以他是真的擔憂傅侯爺身體出了意外,也是想從傅明華這裡打聽到一點兒消息的。

    “至今事情如何處理,不知元娘可有聽到什麼風聲。”

    傅其彬上半身往前傾了一些,目光灼灼望著傅明華看,急促的在等他回答。

    “我已經與祖父商議過了。”

    傅明華被他一注視,便伸手碰了碰耳畔。

    她抬起手來時,袖口往下滑了一些,露出裡面戴著的一隻鑲了紅寶石的金鐲子來。

    楊氏與鍾氏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她很快將手放了下來,擱在腹前。

    傅其彬就道:“我也曾聽父親提及過此事,只是元娘,”他言辭懇切,正色道:“這長樂侯府,是當初你的曾祖父,一刀一槍打下來的。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的後進晚輩,都不喜歡聽祖輩當年的榮光,但是我要說,你曾祖父當初隨太祖時,是十分不容易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好幾回險些連命都沒有了。”

    他神情嚴肅,傅明華就微笑著聽他說話。

    “祖輩打下這樣的江山,你讓你祖父如何能輕易捨了?”傅其彬說到此處,似是有些動情,就連一旁傅其弦都將頭低垂了下去。

    “若是丟了祖宗打下來的基業,你祖父這兩日總是長吁短嘆,就怕將來百年歸天之後,到了地府,見了你曾祖父,卻不知該如何說話。”傅其彬握緊了拳頭,眼圈微紅:“就是我們這些後輩子孫不肖,守不住祖宗基業,也不能將祖輩傳下來的東西丟了。”

    傅明華平靜望著他看,嘴角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來。

    “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其他的辦法?”

    傅其彬嘆了口氣就問道。

    “三叔,太晚了。”

    傅明華搖了搖頭,當日傅侯爺若當機立斷,長樂侯府興許還能保得住幾分榮光。

    可如今卻是太晚了。

    “早知這長樂侯府是曾祖父留給子孫後輩的福澤庇佑,當初祖父行事之時,便該再三考慮。”她看傅其彬動了動嘴唇,似是要說話,就微笑著提高了些音量,將他的聲音蓋了過去:“更何況長樂侯府如今立府之所,還是當初前朝舊王故居。”

    她目光冷然,這一瞬間傅其彬只覺得她的眼神銳利得使人不敢直視。

    他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傅明華說起這看似不相干的話,實則是在回應他剛剛所說的‘守住祖宗基業’的話。

    沒有什麼東西是長治久安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人能永遠守得住的。

    就連這諾大江山,自商朝以來,也是數度易主。

    當初曾夢想千秋萬載,世代永傳的秦王朝,不過兩代便亡了。

    長樂侯府後世子孫若是爭氣,興許能將傅家發揚光大,將來傳承像謝氏那樣的家族。

    可如今謝家都危在旦夕,相較之下,謝家為人稟性,那位趙國太夫人的心思智商,並不是傅侯爺能比得過的。

    傅其彬如今還與她說什麼‘祖宗基業’?若是保不住,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她伸出手,摸著旁邊矮几上放著的青花八寶瓶,上面插了幾株才將剪下來的寒梅,將屋裡染得滿室馨香。

    幾朵黃色的梅花從枝椏上落了下來,傅明華伸手接住了,指尖撿了放在鼻端輕輕一聞,轉過頭望著傅其彬看時,他已經是臉色煞白了。

    “若當初祖父當機立斷,傅家仍有出頭之日,我早說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時至今日,傅侯爺不聽,又該怪誰了?

    不過傅明華心中也覺得有些納悶,照理來說,嘉安帝心思深如海,但也不可能會幹出如此隱隱有使長樂侯府亂了陣腳的衝動。

    皇帝既然不想要傅家人的命,擺明了此事便是個混稀泥的不清不楚結局。

    該有的結果表態,應該早就旨意頒布了下來才對,為何會時至今日,事情拖了兩天,長樂侯府的人都有些慌了,嘉安帝仍是態度曖昧,也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她心中想著事,嘴裡卻溫和道:“此事無論與祖父有沒有關係,若他主動請辭,皇上必定會加以挽留,再不濟,三叔您才從江南回來,正等著吏部調遣之時。”她微笑著,看傅其彬一瞬間有些慘白的臉色,嘴角邊帶著笑意,緩緩開口:“皇上必定會對您破格提撥,加以重用。”以平衡此事,造成眾人皆大歡喜的結局。

    “我向祖父拋出了帶花的枝芽,”傅明華溫和的看著傅其彬,將手攤了開來,她掌心裡放著幾朵剛剛接住的寒梅花:“祖父卻只接住了枝芽,沒有帶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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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五章 收心

    “最重要的是,”傅明華也像之前的傅其彬一般,將上半身朝長樂侯府等人坐的方向傾了過去,動作十分緩慢,帶給幾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祖父將接住的枝芽,扔向了皇上。”

    傅其彬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她話中的意思,後背心滲出的冷汗,將裡頭的綢衣都沾濕了。

    看到傅明華側身傾向幾人方向的時候,明明知道她離幾人有那樣遠的距離,不可能碰觸得到自己幾人,但傅其彬那一刻卻是本能的將身體往後仰,背心緊緊的貼在了椅背之上。

    傅明華重新將手握了攏來,感覺到掌心裡的花瓣在她用力之下支離破碎,嘴角邊帶著淺淺笑容,看著傅其彬問道:

    “現在這樣的情況,三叔跟我說說,應該如何是好?”

    傅其彬後背發涼,他在那一刻,就已經明白過來傅侯爺是犯了大錯了。

    若他肯連官帶爵放棄了,以示忠誠,嘉安帝則必有獎勵,這是權謀之術的一個過招。

    但他只棄官而不放爵,對於皇上來說,這就是長樂侯對於柚子之事,並沒有以為然,認為重要到足以使他棄爵的地步。

    往大了說,嘉安帝心中對於長樂侯府會生出惡感,認為傅侯爺不敬皇權。

    本朝就是權相也不過是二品官員,三省六部之首,也只居二、三品的官職。

    可太傅、司空等卻能居一品,只不過是說著好聽罷了。

    傅侯爺丟官,顯然不足以使嘉安帝滿意。

    要是傅明華說的話,其中是有嘉安帝的意思,那麼正如她所說,已經太晚了。

    傅侯爺當日抱著爵位不肯放,結果卻會將長樂侯府害得更深。

    “所以,三叔覺得到祖宗基業要怎麼樣守住呢?”

    桌面上的茶已經有些涼了,她端起來抿了一口,那茶以油酥過,一旦涼了下來便不太好喝。

    傅明華只碰了碰唇,又放了下去,看著傅其彬意有所指,他的臉色就呈慘白之色了。

    “奴婢替您換盞新茶。”碧籮上前來問了一聲,傅明華曲了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發出‘咚咚’的聲響來。

    每一聲響起,傅其彬臉頰的肉便抽搐一番,到後來已經有些冷汗涔涔,卻張嘴說不了話。

    鍾氏似懂非懂,一副雲裡霧裡的模樣。

    倒也不是她太蠢,只是因為當日傅明華與傅侯爺等人說話時,她並沒有在場。

    這樣的大事兒,傅家人顯然並沒有與她說過。

    她擔憂自己的子女婚事會不會受影響,這導致她三女兩兒的前程,由不得她不著急。

    傅其彬喉結滾動,臉上卻極力做出鎮定的模樣,看了一旁的傅其弦一眼,很快神色恢復了正常,笑著就道:“既然如此,這些大事便交由大人們去忙。”

    他搓了搓手,“不怕元娘笑話,在江南時,王學升曾贈我一首詠梅的詩,你這滿園寒客實在是讓我見獵心喜,不知可否看看?”

    傅明華點了點頭,這傅其彬倒也是個人物。

    見她這裡說不通便不再糾纏,他此時藉機告退,莫非想使傅其弦來為長樂侯府做說客?

    她吩咐碧藍領了人送傅其彬夫婦出去,傅其弦與楊氏便坐在屋裡沒動,果然過來是有目的的。

    下人重新送上了沏好的茶,她捧在掌心裡,微勾起的指尖彎曲著,楊氏便覺得有些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屋裡也沒人說話,不多一陣,傅其弦便開始拉扯衣裳了,他緊張得滿頭是汗,一連輕咳了好幾聲,傅明華卻沒睬他。

    楊氏也是坐立不安的模樣,倒是羨慕起之前找了藉口開溜的傅其彬夫婦來。

    傅明華喝了茶,將杯子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傅其弦與楊氏兩人俱都是渾身一抖,當即背便挺直了。

    “父親。”

    傅明華喚了傅其弦一聲,他期期艾艾的張了張嘴:“啊,啊?”

    “當日的情景,父親也曾看在眼裡,如今三叔與你同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秀眉微顰,傅其弦便應了一聲,越發表情認真聽她說話。

    “若照我原先所說,祖父辭官棄爵,皇上必會對三叔多加扶持,反之,”她頓了頓,瞇起眼睛看傅其弦,傅其弦與楊氏都被她看得有些緊張,雙手直冒冷汗,等她接著往下講:“極有可能皇上會重賞於您。您在祠部坐了多年,還沒挪過凳子吧?”

    傅其弦聽了這話,就面紅耳赤。

    他也不是好脾氣,若是換了其他人,尤其是小輩,敢與他說這話,他早就翻臉罵人了,重輒要打要砸。

    可面前說這話的是他唯一的嫡女,是謝氏所出。

    不知為何,他當初在謝氏面前還能強作凶悍以掩飾自己內心的心虛與自卑,但在傅明華面前,卻又莫名覺得提不起底氣,十分害怕。

    他對這個女兒並不親近,早幾年時總覺得府中兒女都該主母教養,也沒怎麼管,依稀只記得十分聽話順從,卻又偏偏身上有一種謝家人特有的氣質,讓他每見一次,便心中怵一次。

    久而久之就更不願與她說話了。

    傅明華年長之後,身上那種氣度便更讓他有些緊張了。

    這會兒當著他的面,指他官位低微,傅其弦其實心中也是有些羞的,但卻不敢惱。

    他至今還在禮部之下的祠部裡做著員外郎一職,管的是僧尼之事,但實則只是個閑職罷了,一年到頭他的時間都是用來跟人喝酒耍樂的。

    從當初傅明華記事時起,到如今位置都沒有再動過。

    “是,是的……”他囁囁的開口,椅子上彷彿長了釘子,讓他坐立不安的。

    “恐怕皇上會提撥您。”祠部員外郎實在是如芝麻一般,傅明華想了想,嘉安帝既然要安撫傅家,將這恩典落在傅其弦頭上,那麼傅其弦草包之名,洛陽之中就沒有人不知道的。

    很有可能嘉安帝會連提他兩品,但都不是什麼有實權的官職。

    也就相當於換湯不換藥,將傅其弦由原本的青瓷裝飾瓶,換成青花大寶瓶罷了。

    她皺著眉,叮囑道:“您年紀不小了,也該要收些心。傅家裡伯父早逝,承繼香火便落在您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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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8: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六章 賭輸

    傅其弦聽到嘉安帝會提撥自己,登時喜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旁邊楊氏也十分歡喜,臉上露出笑容來。

    聽著傅明華說話,兩夫妻都是忙不迭的點頭。

    “皇上若是提撥您,糊塗的事是不能再幹了,閒時看些書,養些花草,修身養性。”傅明華吩咐著,傅其弦便連連點頭。

    回過神來時又覺得自己一個長輩,卻被她當成頑童般教訓,也覺得面上無光,便以袖口掩臉,還知道一些羞的。

    傅明華其實也不想說他這些,只是傅其弦是被白氏寵壞了,白氏對自己的兒子又哪兒捨得拉下臉來教訓的,便將傅其弦養成這個樣子,一把年紀,還活得十分糊塗。

    她說完了傅其弦,目光又落在楊氏身上。

    這下又該楊氏坐立難安了。

    “二太太嫁進侯府也有一年多光景。”

    至今與傅其弦關係仍是生疏,沒半點兒夫妻之間的柔情蜜意。

    楊氏有些委屈:“世子差事繁忙,夫人規矩又多。”

    若換了平時,她是不敢說的,但此時看傅其弦被傅明華壓制住,她便忍不住說了一句。

    傅其弦差事又哪兒有忙的,楊氏這樣一說,他又是臉紅又是狼狽,便瞪了妻子一眼。

    “父親牢記著我之前說的話。”傅明華看到這情景,便唯有叮囑了傅其弦一句,他連忙就應了。

    當日長樂侯府裡,傅明華說的話,傅侯爺沒有聽,導致如今侯府危機重重的,此時傅明華都吩咐了,傅其弦哪裡敢不聽。

    說完了正事,她又問起府中眾人,楊氏年紀還小,仍是少女天性,有些興奮就道:“二姐兒的婚事定了二十六日,那時您會回來吧?”

    傅明華端著茶的手就有些發僵,只是很快又恢復了常態。

    楊氏與傅其弦兩人都沒發現她異樣之處,傅明華端著茶碗碰唇:

    “馮大人倒是敦厚老實。”

    “那倒也是。”楊氏點了點頭,到了如今,長樂侯府是風雨飄搖之時,早前與傅明紗、傅明月等訂下親事的人都紛紛來退,恨不能與傅家撇清關係。

    在這樣的情況下,婚事又拖過了原本定下的十一月初九,照理來說,這門婚事左拖右拖,其實馮家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置身事外的。

    卻沒想到馮萬應仍照舊上門親口說這樁婚事不變。

    並且沒有趁火打劫,帛、淄、金、銀等樣樣不缺,甚至比起當初禮單上寫的更豐盛。

    楊氏笑道:“這馮萬應說,‘就怕二姑娘委屈,在這個時候越發不能刻薄了她。’,您說說,這馮萬應是不是做官做得已經傻了?”

    時至今日,傅明霞就是退了婚,也難以尋到好的人家,鍾氏正為了此事泛愁,更別提無父的傅明霞了。

    馮萬應就是將禮減了又減,趁火打劫要將姑娘省些銀錢抬回去,現今的傅家也是不好吭聲的。

    誰想他不止沒減東西,還怕傅明霞心中委屈,又添了一些,就為了給她做面子。

    楊氏說起這事兒,也有些嫉妒,那單子當時她侍候在白氏身邊看過一眼,比當初傅其弦續她時還要厚重。

    傅明霞那小姑娘何德何能。

    她說著話,又提了裙子往椅子裡坐得更近。

    剛剛裝模作樣只學傅明華坐了半個椅子,背挺直了,沒過一會兒便使她渾身難受,此時坐得穩當了,一雙小腳及不了地,在椅下晃蕩了,她才抬起頭來。

    傅其弦便瞪了她一眼,顯然不喜歡她說晚輩的閒話。

    馮萬應為人性格,傅明華倒是早有預料。

    只是嘉安帝遲遲不肯表態,使長樂侯府處於危險的風暴中,導致傅明霞無可奈何,沒有其他選擇,仍只能嫁給馮萬應。

    她與燕追的賭注,好像是她輸了。

    輸在沒能揣測中帝心。

    傅明華也不是小氣的人,輸了與燕追的打賭雖然有些可惜,但倒也沒往心裡去,反倒贊:

    “馮大人有情有意,寬仁而大度,不落井下石,實在是君子品行。”她側過身來,吩咐碧雲:“既然是這樣,便去取些東西,我為二妹妹再添些妝。”

    她眼角余光看到楊氏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的羨慕之色,又道:

    “前些日子,貴妃娘娘賞了我些首飾,二太太也挑一件吧。”

    楊氏喜出望外,想起她剛剛手腕上戴著的那隻鑲滿寶石的鐲子,心中一熱,連忙點頭:“噯!”

    崔貴妃家底不少,嘉安帝也有些賞賜,她過了貪花愛俏的年紀,時常便賞些給傅明華。

    當初謝氏留的首飾也很多,出嫁之時,江洲又給她裝了不少,還陸續又接了一些賞,傅明華家底也厚,自然不在意這些東西。

    讓人領​​了楊氏下去,又與傅其弦說了兩句話,那頭楊氏才喜滋滋的出來了。

    她選了一隻寶藍色鑲玳瑁的華勝,上面綴滿珠翠,十分華麗。

    楊氏顯然對自己所選十分喜歡,放在袖口中再三撫摸。

    送了楊氏,自然鍾氏那裡也額外備了禮物。

    傅其彬回來時,連連向傅其弦看了好幾眼,他一臉喜滋滋的,也不知剛剛傅明華與他說了些什麼。

    將長樂侯府的人送走了,傅其彬忍不住就問:

    “二哥,侄女之前與你說了什麼?”

    傅其弦也沒想其他,歡喜的道:“元娘說是皇上可能會重用於我。”

    那一剎間,傅其彬的臉色就極其的難看,甚至連假裝大度都裝不出來。

    傅其弦這樣一個人,胸無半點墨,卻如此好運。

    大哥早年慘死後,長樂侯府世子之位落到他的頭上,如今養了個女兒,竟也要爬到他頭上了?

    傅其弦喜滋滋的,沒有注意到傅其彬臉上的扭曲之容,鍾氏卻是看到了,打了個哆嗦,傅其彬已經深呼了幾口氣,冷靜了下來。

    宣徽殿的御書房中,嘉安帝正捧了茶杯,檢查燕追批改過的奏摺。

    冉冉升起的煙霧將他臉龐罩住,嘉安帝的眼神顯得有些晦暗莫測。

    “長樂侯府的小事,你還拖著。”

    穿了青色繡龍紋常服的皇帝口氣裡聽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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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七章 折子

    燕追就有些走神。

    他已經忙了一些時日,有兩天沒回屋了。

    嘉安帝的話讓他想起了與傅明華的賭約。

    沒有處理長樂侯府的小事,就是要陷長樂侯府於慌亂恐懼之中,如此一來,馮萬應若是仍不改初衷,長樂侯府那位心高氣傲的小娘子別無選擇,才會下嫁的。

    當日傅明華擔憂他動什麼手腳,但他卻什麼也沒做,這樁賭約應該是他贏了。

    他嘴角邊不自覺的露出淺淺的笑意,手裡握著的筆落在硯中很久了,卻遲遲沒有提起。

    嘉安帝垂下眼皮,伸手去拉他手中的奏摺,他倒是很快警醒了,先是握緊,隨即反應過來之後放了開,那毛筆已經醮滿了殷紅的硃砂墨汁。

    他提了筆起來,若無其事的將筆在硯台邊點了點,看著那墨汁似血般,目光冷靜。

    嘉安帝打開剛剛從他手裡拿過的折子,上面還未圈點,他喝了口茶,問道:

    “這是哪裡的折子。”

    他問得漫不經心,話裡卻帶著壓迫之意。

    燕追就微微一笑:“華州府尹孫好指其治下一縣令張蘊收索百姓財物,累計索贓達七千餘匹。”

    大唐對於貪污受賄處罰非常嚴厲,大唐律令中,就有明言規定,官員收受絹帛達十五匹者,便要處以死刑。

    嘉安帝聽他回答了出來,還說得絲毫不差,不由便將茶杯放了下來。

    之前他還道燕追走了神,如今看來只是分了心思二用罷了。

    “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定奪?”

    嘉安帝將奏摺拿遠了些,伸了手指輕彈了一聲折子,發出脆響一聲後,他目光落在折子上,笑著就問燕追。

    “照大唐律令,此罪該當處死。”燕追順了順自己腰間垂落的穗子,上面墜了白玉魚,隨著他的動作而不住擺動。

    嘉安帝目光不動,沒有出聲。

    “這張蘊是張朝隱之孫。”燕追說了這話時,嘉安帝的目光才閃了閃,側頭朝他看了過來,雖未說話,但卻以目光鼓勵他接著往下說。

    說到這張朝隱,也是大有來頭的人。

    他是前陳朝陳悼帝身邊的太監。

    張朝隱出身河東張家,祖上也是書香門第。

    其祖上曾有人官至河東太守,顯赫一時。

    可惜好景不長,張家很快衰敗。

    等到了張朝隱那一世時,已是窮困潦倒了。

    他幼年喪父,而由舅舅胡適撫養長大。

    年少時的他樣貌秀美,在河東一帶頗有美名。他苦讀詩書,一心報效朝廷,出人頭地,十八歲時由舅父胡適做主,將小女兒嫁他為妻。

    夫妻婚後也算是恩愛,胡氏隔年便生一子,只是胡家得罪當地縣令,而被捏造了罪名,全家發派流放至嶺南。

    胡家家產遭抄,張朝隱恨而告官,但當地縣令是河東太守袁越的遠房表親,而袁越乃是當時陳悼帝長子越王的親信。

    如此一來張朝隱自然狀告無門,反倒遭人打了一頓,認為其妖言鬧事。

    受了這樣一番磨難,妻子亦是不堪變故,上吊自盡。

    他自做了宮刑,將兒子託付給昔日舊友,孑然一身進宮為侍。

    期間得寵而受命於天,外派隴西為監軍,如此與當時還年少的太祖於軍中相識,結為知已。

    太祖起事之時,他曾贈米糧財帛,定國之時受封河東王,食邑萬戶。

    張家一時風光無限。

    晚年行事昏庸,曾聞晉州知州麥延福有女,頗有美名,便以老邁殘缺之身強娶麥氏為續弦,而遭麥延福上折狀告。

    太祖念在過往,提撥麥延福為晉州刺史,後才將此事平息。

    但自此之後,張家行事狂妄,張朝隱之子幼年時寄人籬下,張朝隱對兒子百般寵溺,在河東一帶成為禍害,張朝隱死後,其子妄議朝政,遭人揭發,當時太祖令人使其河東一帶官員圍觀而杖張朝隱之子百棍,革張氏一族異姓郡王爵位,廢為庶民。

    自此之後,河東顯赫一時的張家破敗。

    只是事後在與當年舊臣提及此事時,太祖也流露悔意。

    不知是不是知苦而奮進,張朝隱之孫張蘊遭逢家變之後,奮發而努力,刻苦讀書多年,在嘉安帝天豐二年中舉人。

    看在當年老臣份上,嘉安帝曾見過張蘊一面。

    也是物極必反,張蘊之祖、父俱都是狂妄無狀之人,張蘊本人卻是性情嚴肅古板,言談間進退得儀,為人不肯鑽營拍馬,極不善言辭,又一板一眼,最後嘉安帝示意吏部,將其封到華州治下一縣做縣令。

    這樣多年,也不知這張蘊是不是刻板不知變通,在華州治下一坐便是多年,沒再挪過窩了。

    年幼時的燕追曾隨嘉安帝,見過張蘊。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也學會貪污財物了?

    他眼裡閃過興味之色,嘉安帝就笑:“還記得?”

    燕追就點了點頭。

    “天豐二年四月,您召見過他一回,性格很是固執。”其實說固執都是太恭維張蘊了,他在面對嘉安帝時,不止沒有誠惶誠恐,反倒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嘉安帝便大笑了起來,又看了折子一眼,饒有興致:

    “你認為孫好此折是何意?”

    只是區區一個縣令,照理來說不該上報到嘉安帝這裡,一般照流程,上奏刑部便成。

    可因為張蘊此人頗有來歷,這華州府尹孫好才特地上了個折子。

    事實上這樣的小事不少,大多都是由杜玄臻擇出奏章,分門別類歸好,重要的事先送往宮中,由嘉安帝審批,其次重要的事再次之。

    一般這樣的小事無需嘉安帝過目,下面的人便處理齊全。

    若有不對勁兒,再有三省長官報奏就是。

    孫好也只是想走個流程,若照正常情況,這樣的折子嘉安帝可能看都看不到,但巧就巧在,近來他有意打磨燕追,便將各地奏摺都讓人送進宮裡,使燕追先批小事,由他過目,再定大事。

    這封折子倒是有些意思!

    “兒臣覺得其中有些蹊蹺。”燕追握了毛筆,意有所指。

    嘉安帝不置可否。

    將折子扔在降香黃檀桌面之上,將身體往椅背上一靠:

    “先不說這個。若張蘊當真貪污,依你看來,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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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八章 害羞

    燕追記憶力過人,一聽張蘊,便想起了他的來歷,這樣很好,使嘉安帝心中十分滿意。

    他有意要再考兒子,說了這話,便靜靜盯著他,想聽燕追回答。

    位居龍椅之上多年,嘉安帝的目光似汪洋大海,將層層危險都隱在那平靜的表面。

    被他看得久了,還是有壓力的,就是杜玄臻之流,一旦被他注視多時,也難免會坐立不安。

    但燕追卻神情平靜,這樣平靜頗有大家風範,又使嘉安帝更滿意了,目光中露出幾分溫和之色來。

    “依兒臣看來,杖打一百,以敬效尤。”燕追說完這話,嘉安帝揚了揚眉梢,看不出喜怒,只以目光示意他接著往下說:“大唐律令對於貪污舞弊的官員懲處十分嚴格,貪帛絹十五匹便要處以極刑。”

    嘉安帝就笑,也不說話。

    燕追就又接著道:“張蘊若真貪七千匹,其罪當誅。不過皇上,”他話鋒一轉,“若貪十五匹與七千匹同罪,那麼小貪也將變大貪,起不了懲處的作用。”

    哪怕有人膽小,不敢多貪。

    但仔細一想,貪十五匹與一千匹都是同罪,便可促使許多官員挺而走險了。

    這也確實是嘉安帝在看到張蘊之事時,心中想的事情。

    大唐律令是由當初杜玄臻等一干學士所訂制,但難免會有疏漏之時。

    “你能注意到這一點,是對的。”嘉安帝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奏摺:“你再說說孫好的問題。”

    兩父子提及此事,眼神中都閃過陰冷之色。

    燕追就道:“華州乃是西京治下的州縣之一。”

    嘉安帝的目光漸漸就深邃了起來。

    “已到年底,各地進洛陽的王公怕是要來了,去年忠信郡王之子命喪洛陽,今年不知可曾將他嫡次子帶來了?”

    燕追話一說完,便陰陰笑了起來。

    兩父子對於此事都心照不宣,那張華州府尹呈上來的折子卻被嘉安帝拿了玉鎮,壓在了桌案之上,兩人誰都沒有再提及此事。

    說完了正事,之前燕追走神便被揭過不提。

    晚上嘉安帝留他在宮裡用膳,燕追在宮裡又坐了陣,先去向崔貴妃請了安,才出宮了。

    他已經好幾天時間沒回屋見到傅明華了,除去成婚之後他前往太原一行,兩人其實還算是新婚。

    燕追在想,傅明華會不會以為他是在冷落她了?

    他胡思亂想著,回到府中卻是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多濾。他進了房,自己解了大氅扔在下人手中,接過宮人遞來的帕子擦手與臉,屋裡傅明華便匆匆出來。

    燕追的目光絞在她身上,她穿了淡紫色半臂裙,頭髮只鬆鬆以玉簪固定,那鵝蛋似的小臉浮著紅暈,明眸皓齒。

    “王爺。”

    傅明華要俯身請安,燕追伸手捉住了她手臂,笑著就問:“在做什麼?”

    她身上帶著香氣,融和了他一路回來時染上的寒氣,他也不願意此時伸手來碰她,自己雙手合十放在唇邊,呵暖了之後才牽了她的手,進了一旁櫥間裡。

    裡面擺了兩張椅子,中間一方桌,上面放了花瓶,裡面插了幾株梅。

    之前還未進來時,燕追便聞到了屋裡寒梅的冷香,卻故意問她。

    “出去剪了兩株寒梅回來,想插好了讓人送到您書房裡。”

    傅明華微笑著答道,燕追就有些驚喜了,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葇荑:“元娘此話可是在暗指我連著兩日歇在書房,該回來陪你了?”

    她便有些羞澀:“當然沒有。”

    他坐在椅子上,拉了她也擠著坐了下來。

    這胡椅略寬綽,一人坐著倒是有餘,兩人坐下便有些擠了。

    燕追卻喜歡與她這樣親近,圈了她的腰,看她又拿了剪子起來,修剪著花枝。

    “您近來幾日勞累,也該注意身體。早上我讓綠蕪盯著廚房,煲了些補身的湯水。”

    她側過頭來,吐氣如蘭:“您過會兒先用一些。”

    燕追低垂著頭,從他的角度能看到那垂下來的長睫,又濃又密。

    那臉似羊脂,朱唇微啟間,偶爾能窺見細白整齊的玉齒。

    他將下巴輕輕靠在她頭頂上,輕輕蹭了蹭:

    “聽你的。”

    她愣了一下,雙頰泛起醉人的紅暈:“您也該注意一下身體,傷才剛好些,也要多養些時日。”

    燕追又點了點頭,鼻翼輕輕顫動,答了一聲:“嗯。”

    雙臂卻收得更緊。

    她又覺得臉更紅,側了身仰頭來看他,他目光溫柔,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情意,頓時便使她有些心慌了起來。

    若燕追神情冷淡倒罷,她是不大在意。

    可偏偏此時的他如此溫柔,那目光似兩汪泉水,像是要將人溺在其中,她一下便六神無主,掙扎著要跳下地。

    傅明華手中拿著剪子,燕追也怕她一時情急之下傷了她自己。

    她細皮嫩肉的,輕輕一碰也足以讓她吃夠苦頭。

    所以她一掙扎,燕追就順從的將手放開。

    傅明華匆匆跳下了地,裙擺在她足下劃了個圈,她又倒了回來,將剪子放在桌上。

    連頭也不敢抬起來,臉龐通紅,顯然是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突兀,細聲細氣就道:

    “我替您做了一個香囊,去替您拿來看看。”

    說完,不等燕追說話,便又趕緊退了出去。

    一出來,傅明華才捂了自己微微發燙的臉,有些不知所措。

    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竟然不敢去面對燕追。

    她掌心捂暖了,又以手背去碰臉,江嬤嬤過來小聲詢問她是不是有事吩咐時,她才搖了搖頭,深呼了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進了內室去摸床邊的櫃子。

    這兩天她便是在繡香囊,昨天就做好了,隨手放在床邊的櫃子抽屜裡,裡面還加了一些龍腦香,一打開抽屜,那香氣便撲面而來,她取了東西,坐在床沿發呆,有些不敢過去。

    那香囊是十分低調的銀灰色,上面以杏黃絲線繡了雲紋,她放到鼻端聞了一口,又坐了半晌,江嬤嬤在外頭候著,她若久坐不動,必會進來問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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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3 14: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九章 害怕

    傅明華站起了身來,抓了香囊在手中,這滿室都盈滿了淡淡的龍腦香,她從室內出來,進了隔壁櫥間時,卻發現燕追手肘撐在矮几扶手邊,指尖撐著額,閉著眼睛,呼吸平緩,像是睡著了。

    睡著時的他仍是氣勢凌人,只是少了睜開眼時那樣的倨傲。

    他是天之驕子,那種傲氣都印入了眉眼裡,睡著也是這般使人不敢輕易接近的模樣。

    兩人成親已經有些時間,可她還很少看到燕追在她面前睡著了。

    他閉了眼睛,就像是一頭蟄伏歇息的猛獸。

    這裡睡著並不舒服,燕追自制力深,這會兒在此處便睡,怕是實在困極了。

    傅明華有些不大忍心叫醒他,便又輕手輕腳去取了一床絲被,剛要替他搭上,他原本放在腹前的手卻突然伸了出來,一把將傅明華手握住。

    她根本沒想到燕追在裝睡,一時不察被他捉了個正著,一把被扯進了他的懷中。

    “不躲我了?”他纏了上來,聲音有些沙啞,臉頰貼在她鬢間。

    之前傅明華慌亂的樣子被他看在眼裡,走了好一陣也沒回來。

    燕追百思不得其解,他思索了半晌,自己回來之後說話做事,應該還不至惹她不快。

    桌上已經被收拾過了,剪下來的寒梅枝芽都已經被撿了出去,原本放在桌上的剪子也被拿走了。

    傅明華側身靠坐在他懷裡,他的雙手繞過她嬌軟的身體,在她腰下交疊,將人懷在懷中。

    “皇上要前往驪山,接下來可能會更忙許多。元娘,我回來就是想要你陪著我說說話,怎麼就不理我呢?”

    他有些不解,還帶了些小小的委屈,似是撒嬌一般。

    傅明華有些不知所措,猶豫半晌,伸手環了他脖子,將頭靠在燕追胸前,聽他原本沉穩的心跳,因為她的主動親近而急切的跳了幾拍,莫名的就覺得有些心安了起來。

    她小小的吞了口唾沫,環著他脖子的手還在輕顫:“其實我只是有些害怕。”她瞇了眼睛,將臉埋在他胸前。

    他身上帶了龍涎香的味道,與她身上的香氣混著她手中握著的香囊的味道,讓她急促跳動的心又漸漸平靜了些。

    燕追伸手將她抱得更緊,聽著懷中的少女小聲的在說‘她有些害怕。’,不知為什麼就覺得心裡軟成了一團。

    兩人算是新婚燕爾,她性格沉穩,此時卻說‘她怕’,想來是她面對嫁人之後乍然改變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的緣故。

    當日兩人成婚沒有幾天,他便出了洛陽,直到前些日子才回來。

    夫妻兩人說話的時間並不多。

    他並不是賀元慎那樣善於揣摩女子心的男人,很多時候她的一些想法他並不知道。

    燕追特別的忙,婚前忙著奠定自己的位置,平內外除外番,婚後則是因為今年水災之故,而奔波在外。

    如今回來又為了政事繁忙不休,他做了許多的事,卻忘了聽傅明華說說話。

    好在他發現這一切時間還不晚,還不是她不想要說話給他聽的時候。

    “怕什麼?”

    他放軟了聲音問道,唯恐再更大聲一些,便將她嚇到,再也不肯張嘴說話了。

    傅明華想了想:“我知道為婦之道,也知道我要做些什麼。”

    早在嫁人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嫁給燕追,意味著什麼。

    打理家事,掌府里中饋,侍候夫君她都知道。

    若燕追與她相敬如賓,夫妻之間客氣而周到,可能她會更隨心所欲。

    可燕追與她想像中的不一樣,他好似除了這些事情之外,對她有更多所求。

    他的溫柔體貼與喜歡,不是平白無故就來的。

    沒有人會只想要付出而不索取的,尤其是像燕追這樣強勢的人。

    可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總害怕燕追終有一天,會得不到他所想要的。

    她安靜而無趣,並不活潑可愛。

    傅明華小聲的說,燕追就安靜的聽。

    “元娘。”他喚了一聲,傅明華便輕聲的應。

    “元娘。”他又喚了一聲,傅明華又應答了。

    “元娘。”傅明華想要放了手臂抬頭看他,他卻將人摟得更緊,無聲的用身體語言制止她的動作:“你能對我這樣說,我心裡是很歡喜的。”

    他心中熨貼,手掌在她細腰間重重的撫摸:“我就是要你這個人,無關於其他。”

    與出身地位沒有關係,與容貌美醜無關,自然與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也沒有瓜葛。

    就是因為當初她回頭時那一眼,在他心裡烙了印,生了根,就再也沒辦法剜去了。

    “你怕什麼呢?你關心我的傷勢,還為我繡了香囊。”他手順著傅明華的胳膊往上摸,反手折到自己肩上時,從她手中摸出一個帶了香氣的囊來。

    他握住了:“你記掛著我,我就很喜歡了。”

    “真的嗎?”

    傅明華仰頭望著他,燕追臉上做出神秘莫測之色,望著她微笑不說話,心裡卻想:自然是假的!

    他還想要更多,但也不能將她嚇壞了。

    “可是……”她擰了眉,燕追就道:“若覺得害怕,下次……”

    他靠在她耳邊說悄悄話,傅明華一下便羞得滿臉通紅,踢了踢小腿,不理他了。

    燕追哄好了佳人,不由大笑。

    他回宮之前已經用過了晚膳,只是最近傅明華不知他幾時回來,用膳用得較晚,他陪坐著,還放下身段替她布菜,與她說話:

    “今日傅家的人來過了?”

    燕追單獨用膳時,規矩很好。

    但與她同坐一桌,便沒那麼多講究了。

    傅明華開始還有些不慣,這會兒倒是好了許多,聽他問話,停了筷子便道:

    “來過了。”她想了想,抬起頭來:“我祖父遞了辭官奏摺,皇上卻遲遲未批,王爺您可知道是為何嗎?”

    她原本猜測嘉安帝是要藉此事打壓長樂侯府,因傅侯爺不知進退而會降恩典在傅其弦身上。

    可嘉安帝遲遲不表態,她難免會想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燕追替她挾菜的動作一頓。

    她無論怎麼聰明,都沒有想到是因為那個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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