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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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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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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8 00:35:15 |只看該作者
第460章 連挑三將

綦良第一個出陣請戰,“末將請戰。”

    “非常好。”易風點頭贊許。

    喬鐘葵等諸將也紛紛請戰,事到如今,還有別的選擇嗎?

太孫既然願意給他們一個改換門庭效力的機會,已經非常不錯了,特別是經歷了這段時間那種不上不下的境地後,他們越發的明白這機會的珍貴。

    易風對左右道:“綦良將軍勇烈,可為首戰,來人,取我珍藏全身白虎鏡甲一套,精鋼馬槊一支外加鐵胎弓一把賜與綦良將軍,預祝綦良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為上者,最重要的就是賞罰分明,對於第一個站出來請戰的綦良,易風也是大加賞賜,特賜下寶甲名槊良弓。

    綦良得了這套易風的珍藏,心中也大為高興,當下陣前穿戴整齊,易風見他戰馬一般,又特賜下一匹鐵勒名馬千里雪。綦良抱拳謝恩過後翻身上馬,縱馬賓士而去。

    綦良穿著那光華耀眼的全身板甲,跨坐著千里良駒,人如虎馬如龍,在兩軍陣前甫一出場,立即贏得關下三萬隋軍如雷的歡呼贊許,不提綦良本事如何,光是他這一套行頭,就已經能讓無數的將士們驚歎羨慕了。

更何況綦良本就勇猛,加上虎背熊腰,長的高大威猛,配上這套行頭越發的威猛起來。

    突厥陣前,庫合真等聽到隋軍陣中的一陣陣歡呼都大為驚訝,然後這時才發現場中那個威風無比,也騷包無比的漢將正在場上繞圈跑馬兜風,他縱馬奔馳在兩軍陣前。

似乎正在無比享受著隋軍的歡呼吶喊。看到那漢將如此拉風的出場,庫合真的臉色陰沉了許多。

    庫合真座下大將安勒伽挺身而出。“特勤不必擔憂,南蠻子不過如雞犬。待某去取了那漢狗首級,奪了那寶甲和良馬獻於特勤。”

庫合真大喜,這安勒伽乃是西域昭武九姓之一,漢時的安息國,早年被木杆可汗西征征服,安勒伽是安國王族子弟,勇猛異常,是庫合真軍中第一勇士。

見他願意出戰,庫合真笑道:“有安將軍出戰。必馬到功成。”

他話剛落,卻又有一將高聲喊道:“殺雞哪裡用的著牛刀,不必安王子親往,有我足夠了。”

庫合真一聽聲音,就知道這是自己部下的莫賀,也是員悍將。長的牛高馬大,虎背熊腰,跟個大狗熊似的,那腰圍都有十尺。

    那莫賀也不等庫合真答應。便已經催馬上前,奔向陣前了。見此,庫合真和安勒伽也只得如此,讓他打這頭陣。

    莫賀人高馬大。跨下戰馬也比普通戰馬高出一頭,乃是西域傳來的波斯馬,比普通的四尺突厥馬高了一尺。高達五尺有餘。這一人一馬就猶如一個龐然怪物,很是駭人。

    “這個突厥人就像是個大狗熊。也只有這樣的大馬才能馱動他了。”玄州總管李敏點評著,對於那突厥將領的塊頭和高大的戰馬驚歎不已。

    “可他跟綦良將軍一比。卻就像是一個乞丐了。”說話的是檀州總管楊義臣。

他和李敏原來都是千牛備身,李敏還是皇帝長女的女婿,而楊義臣又是打小被皇帝收養在宮中的義孫,兩人自幼京師長大,宮廷豪門中生活,都對於易風賜予綦良的那套全身鏡光甲喜歡不已,而對於那個頭上戴著一個牛角盔,身上是黑乎乎的索子甲,難看的要死的莫賀是相當不喜。

而事實也如兩人猜測的一樣,身著華麗鎧甲的綦良表現不俗,第一個上場,兩人相互衝鋒,第一個回合就直接一槊刺碎了莫賀的喉嚨。

    觀戰的隋軍頓時歡聲雷動,連易風都是驚訝不已。他知道綦良等人既然能被稱為五虎上將,肯定也是有些本事的,但沒想到,居然如此了得。

對方出戰的那個突厥人,不管本事如何,光看那腰圍十尺的大塊頭就能知道肯定不簡單,那傢伙拿著一把巨大的狼牙棒,可雙方交手,他的狼牙棒還剛舉到半空,綦良的馬槊已經如電般的直接準確刺中了他的喉嚨,這份速度,這份精准,絕不容易。

綦良得勝後,跳下馬,將那一堆肉山一樣倒在地上的突厥將領莫賀腦袋砍下,然後翻身上馬,用馬槊高高舉著莫賀的首級,在陣前狂奔,引來一陣接一陣,如浪潮般的歡呼聲。

    的繞場過後,綦良並沒有下場,他跑到了突厥人陣前,把那個首級的搖晃著,向突厥人挑釁著。

    突厥陣中又沖出一員將領,綦良乾脆棄了捅著人頭的馬槊,直接拔刀劈砍。

對面的突厥將領也是個使刀好手,兩人一刀快樂一刀,你來我往,叮叮鐺鐺的交加不停。

兩邊觀戰的人看的心曠神怡,但這種猛烈的交鋒來的快,去的也快,綦良仗著自己身上的寶甲堅固,故意賣了破綻。

誘那突厥將領一刀砍在他胸前,當那突厥將領發現這猛烈的一刀竟然根本砍不破那華麗的鎧甲而變色之時,已經來不及了,綦良早已經謀劃已經久的一刀猛烈當頭砍下,鋒利的騎刀閃過,那突厥將領人頭飛起,眼睛依然睜的大大的,全是震驚與不甘心。

    沖天的呼嘯聲再次響起,隋軍一個個看的面紅耳赤,興奮萬分,激動不已。

    連易風看的都是不住的點頭,劉文靜在易風身邊低聲道,“沒想到綦良如此勇猛,漢王空有如此猛將,卻根本不會用。”

    “如今他們成了我們的一份子了,我一定會好好的重用他們的。”易風拍手歎道。

    說話間,又一名突厥將領上場,這次綦良明顯遇到了對手,那個突厥軍官十分的狡詐,並不一味對拼,他交鋒幾記,便開始繞場跑,一面跑一面摘弓放箭。

此人明顯箭術精良,綦良雖然武藝出眾,可還是被射中了好幾箭。幸虧有那身鎧甲護身,才沒有被當場射殺。被那人連射了數箭之後。

綦良也怒了,眼看著怎麼也追不上對方。綦良一聲大吼,突然把手中四米多長的馬槊突然猛然發力,竟然把馬槊當成了標槍,直接擲了出去。

那突厥人明顯始料不及,揮弓想要格擋。可那馬槊又長又重,本身十幾斤重,又加上巨力投擲,騎弓根本格檔不開,馬槊依然沿著慣性洞穿了他的胸脯。

他那身鐵甲根本扛不住這全力一擲,馬槊破開了鎧甲洞察了他,甚至還把他身上的馬也射穿了,人馬直接被穿在了一起。

    “漂亮!”劉文靜忍不住高吼一聲,仿佛就如同後世的球迷們看到了一記精彩萬分的進球一般。

    連挑突厥三員戰將,綦良也開始喘氣不停。

    “鳴金,召喚綦良回來。”易風連忙喊道,若讓突厥人再派人上來,綦良就算再猛也頂不住車**戰啊。好不容易發現這麼一個猛將,易風可不想讓他折在這裡。

    鐺鐺鐺的聲音不停的響起,綦良上前砍下那突厥將領的人頭,然後把先前的兩顆也一起收起來。

最後全綁在了自己的馬鞍上,甚至最後還不忘記把這三人的鎧甲和武器也一起剝下帶走。當他帶著三個敵人的首級和那三套鎧甲武器回到本陣時,迎接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歡呼吶喊聲。這一刻,綦良從昨天還是一個地位尷尬的俘虜。立馬變成了隋軍的英雄。

    突厥陣中,庫合真臉黑的無比。他伸手按住了想要策馬出戰的安勒伽。

    “隋人已經鳴金了。”

對方連挑了三將,這個時候若他們再強行出戰,就已經不講究了,這樣的做法對於現在很糟糕的士氣來說並沒有什麼幫助。

    安勒伽只能退回。

    “可知那隋將是誰?”庫合真問?

隋人提出陣前鬥將時,他還真沒怎麼在意,自認為突厥勇士更勝隋人,誰知道,這一出場,隋人派出一員戰將,卻連續挑了他三員將領,對方卻安然退回本陣。

    沒有人知道那員隋將是誰。

    “派人過去,我們要求收斂屍首,順便問一下剛才出戰的那員隋將是誰?”庫合真咬著牙道。

    一小隊突厥騎兵打著白旗出陣,片刻後,他們帶著三具被剁掉了腦袋和剝去了鎧甲拿走了武器的屍首回來。

順便帶回了一個消息,“剛才出戰的那員隋將叫綦良,原並州大總管麾下猛將,號稱並州五虎上將之一,如今在隋國皇太孫麾下。”

    聽到這個消息,絲毫沒有讓庫合真好受一點。

    “特勤,讓我出戰吧。那個綦良我看本事也就一般,不過是憑了寶甲堅固而已。要不然,莫賀之後,兩次對決中他都早死了。他們殺我們三將,我去斬他們五將。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甲堅還是我刀利。”安勒伽道。

    另一將道,“特勤,咱們乾脆直接殺過去好了,何必跟他們鬥將,這些隋人完全就是仗著鎧甲堅固,刀兵鋒利。”

    庫合真只是緩緩搖頭,殺過去,哪有這麼好殺的,對方雖然出關,可很聰明的倚關而列陣,且對方兵馬也比他們還多。

原本他答應隋軍鬥將,是想在兩軍陣前讓突厥勇士斬殺隋軍將領,以打擊隋軍志氣,尋找可乘之機。

可現在隋軍一將連挑自己三將,隋人士氣如宏,倒是自己這邊士氣低落無比,如何打?

    這時,隋軍也有一騎使者過來。

    “我家殿下讓某轉告特勤,不如今日暫且休戰,待特勤收斂好了三位突厥勇士之後,明日再戰。我家殿下還說了,若是特勤自願認輸,那麼剩下的七場也可以就算罷了,不過如何特勤認輸的話,還請就此撤兵退出大隋疆土?”

    庫合真被這使者的話氣的臉皮紫脹,“才贏了三場而已,你們高興什麼?先贏不一定贏,先輸也不一定就是輸。還有七場,勝負未知,今日就暫且休戰,咱們明日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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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9 00:13:30 |只看該作者
第461章 輾碎他們

“五虎上將”綦良在策馬返回到本陣的時候,不由的勒停戰馬,在他的面前,陣中隋軍將士們帶著尊崇仰慕的心情,以排山倒海勢的歡呼吶喊迎接他的凱旋,猶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將他包圍。

    白虎大纛下,易風與楊雄、楊義臣、李敏、劉文靜、秦瓊等一眾將領們互相點頭交談,興致高昂。當綦良回到陣前的時候,大家的交談都停了下來。

綦良依然穿著那套耀眼鋥亮如鏡的虎徽全身鏡甲,腥紅色的披風飄蕩在身後。

他的手裡還挽著三個剛被他陣前鬥將斬殺的對手首級,綦良此時渾身上下都充滿著一種陽剛之氣,勇猛之狀,怎麼看都是一個英雄。

儘管之前他還只是易風的俘虜,但做為征戰多年的隋軍將領,曾經並州的五虎上將,一州總管,此時他無疑用自己的勇猛向易風等人證明瞭自己並非浪得虛名。

    當他過來時,易風下馬向這個勇猛的將領敬禮,並上前擁抱了他,毫不介意他那鎧甲上還沾染著敵人的鮮血。

    “陣斬三將,綦良將軍不愧英雄本色。”

易風大聲稱讚著,“如此英雄怎能埋沒,即刻起,授綦良將軍龍驤將軍階,領行軍總管之職。”

    “末將謝太孫殿下。”綦良向易風行禮。龍驤將軍是從四品上的武階,與上鎮將實職相配。綦良原來在楊諒麾下是一州總管,三品實職,他的武階本來應當是三品的神威元帥。

不過自成了易風的階下囚,他們這些楊諒舊部的身份就很尷尬。因為刺殺皇太孫,他們甚至成了罪將,若太孫把他們交給朝廷處置,下場絕對淒慘。

現在太孫給他龍驤將軍武階和行軍總管的實職,雖然比起之前來等於是降階貶官,但從另一方面來講,卻又等於是終於從太原刺案中脫身了。

這等於是太孫給了他一個重新洗白的機會,得以再回到官場,這樣的結果是大大出乎綦良的預料的。他心中激動萬分。頓有一種再世為人劫後餘生般的感覺。

    “綦良將軍真是勇冠三軍啊。”易風讚美之詞溢於言表,大力的籠絡著這員猛將。

    “殿下過獎,末將本領一般,殿下麾下諸位將軍都遠勝於末將。末將不過一時僥倖,又添有殿下所賜寶甲名槊,方一時得勝。”綦良看了看易風身邊的幽州府諸將,又看了看一旁昔日同伴們。

補充道:“其實末將舊僚安將軍等皆遠勝於我,今日殿下不管派誰出陣。肯定都能取得更勝於末將之戰果。”

    “嗯,我相信諸位的勇猛,今日暫且休兵,明日諸位便可再揚我大隋軍威。”

    喬鐘葵等原並州諸將看到綦良今天的勇猛表現,以及太孫的讚賞,將士們的追捧,心裡也都不由的震動。

此時聽到易風如此說,紛紛出列大聲道:“我等明日定不負太孫殿下所望,誓斬突厥。揚我軍威。”

    庫合真連折三將,當日無心再戰,收兵回營,後退二十裡回到大營。

    “沒想到隋軍之中居然有如此猛將,竟一日折我三將。”庫合真聚諸部首領將領們商議,滿是後悔。

    安勒伽出言道:“特勤也不必如此,那隋人本事也只一般。只不過莫賀等輕敵大意,再加隋將有寶鎧護身,故此今日吃了大虧。待明日一早,我親自上陣,就憑我手上這把波斯大馬士革寶刀,隋將鎧甲輕易砍碎。到時替莫賀等報仇血恨,重震我軍心士氣。”

    “有安王子出陣,我安心矣。不過今晚還是得多派兵馬值勤警戒,隋人白天得勝,得提防他們趁夜來襲營柵。”庫合真對安勒伽充滿信心,頓了頓又道:“那一萬人馬怎麼還沒有回來?”

    “可能路上耽誤一二,應當很快就能回來了。”

    庫合真點了點頭。這些隋人比他預料中的還要難對付,必須把那一萬人馬調回來,隋人今日有三萬兵馬出陣,他怎麼也得保持差不多的兵力。

最好是能讓軍都關的隋軍感受到壓力,把幽州府的兵力都調往軍都關,然後他安排在蔚州的那支兵馬就有機可乘了。

先讓隋人得意一時,到時待他的兵馬自飛狐攻入河北,他倒想看看今日那些得意的隋將又是個如何表情。

    想到這裡,庫合真心裡倒是暢快了些。

    懷安與軍都關之間,還有懷戎、懷來諸城。

    在懷戎與懷來之間,有一座飛來峰,又名雞鳴山。

    這座山距離大寧關與軍都關各有百里,孤峰獨秀,高高聳立在軍都軍與大寧關的必經之路上,巍峨崢嶸,鬱鬱蔥蔥。

山勢突兀,草木繁茂,孤峰插雲,秀麗壯觀,有“參天一柱”之稱,歷來被益為塞外小泰山。

    傳說,當年這裡本來是個黑風口,住著一個黑風怪,發起怒來飛沙走石,周圍百姓深受其害,玉皇大帝知道後,便從南方調來這座山,堵住黑風口,捉住黑風怪,百姓才得以安寧,因它是一夜之間飛來的,人們便叫它飛來峰。

    此時,在這座神奇的山峰下,有一支軍隊正在迅速的賓士著。

    “報!”一名傳令兵飛馳奔至竇建德的馬前。

    “稟報將軍,殿下有信到。”傳令兵將一封火漆蠟封的信件遞給竇建德。

    竇建德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封印,發現完好無誤好拆開,交給了身邊的主簿讓他翻譯密信。信很快翻譯出來,重新交還給竇建德。

    “你怎麼看?”竇建德看完信,目光望向自己的主簿。

    主簿沉吟道:“敵軍一萬,我們也有一萬,實力相當,雖然敵為騎兵我為步軍,但只要佈置得宜,並非問題。最重要的是,既然殿下意思是要打,那我們自然得打。”

    “打當然要打,但如何打?”竇建德問。

他如今獨統一軍,手握著一萬餘人馬,這次奉易風命令調集了一萬兵馬,拋下了輜重後勤後馬,增援懷安,走到半路,又接到易風命令往軍都關行軍。

現在,又得到命令,要攔截庫合真返回的一萬兵馬。

竇建德所統軍為步軍,軍號承德,全軍上下一萬余人,全軍擁有六營和軍直屬五團,實力強勁。他這支軍雖是步軍,可卻遠非普通的步軍,全軍有步軍和車兵,甚至少量的偵察騎兵,就算是步軍,也都是騎馬步兵和車載步兵,基本上實現了快速機動能力,這也是當初為了適應塞上的環境,卻也讓他們作戰能力大大提升。

    “我們可以設伏。”主簿道。“我們有許多戰車,還有工兵、炮兵,還裝備了大量的弓弩,只要能伏擊到敵人,必然能給予敵人重創。”

    “那我們得想一個好的伏擊計畫了。”承德軍下的營將孫安祖笑道。

    雞鳴山西面,懷戎城。

    庫合真麾下的一萬兵馬往援達曼,可還沒走到懷安,就又被庫合真的信使追上,帶來了庫合真的最新軍令,讓他們重新打道回府,返回軍都關下大營。

軍令朝三暮四,將領們都心生不滿,不過最後還是調轉回師。走到懷戎時,他們休整了一夜。

    “稟報俟斤,斥候發現東面一支隋軍營地。”

    “在哪裡?”公斤安奚達放下酒杯問。

    “大約一千漢軍,就在飛來峰下。”

    安奚達有些疑問的看了看地圖,“這支隋軍哪裡來的,怎麼跑到我們後面去了。”

    “也許是從懷荒過來的。”

那名報告的突厥將領有些不負責的道,或許在他眼裡,不過區區一千兵馬而已,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的,直接滅了他們就是。

    “確定只有一千?”

    “只有一千。”

    安奚達沉吟了一陣,“那些南蠻子可有發現我們的斥候?”

    “沒有。”

    “這樣啊。”

    “俟斤,送上門來的,順便滅了他們。據斥候稟報,他們好像帶了不少的糧草,而且還有不少馬匹,也許是一支運送糧草的輜重兵。”

    一萬對一千,而且如果隋人還沒有發現他們,那麼這一戰就會更加順利。安奚達想了想,最後同意順手幹這一票,反正是回軍都關大營時順路。

當下,他召來部下軍官們,一起做了一個簡單的作戰計畫。計畫也確實很簡單,甚至只能算是個通報而已。

安奚達等人可不覺得,一萬突厥騎兵襲擊一千漢軍還用的著什麼詳細複雜的計畫,只要衝上去,戰鬥就應當結束了。

    在第二天的黎明時分,安奚達率領著自己的一萬騎兵趕到飛來峰下,借著晨曦的微光,他已經清楚的看到了那山腳下的一片帳篷,一個簡單的營帳,不多的帳篷,可以輕易的判斷出那裡只有一千人左右。

營地依著山下而建,還有不少的馬匹以及一堆堆的糧草。營地裡甚至沒有什麼防備警惕,簡直就是不設防。

    安奚達嘴角露出獰笑,這是一隻肥美而又無防備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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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9 00:13:41 |只看該作者
第462章 逆轉直下

緩緩的抽出彎刀,跨坐戰馬之上的安奚達狂妄的向前一指,“輾碎他們!”

    晨曦之中,突厥騎兵開始衝鋒,小跑,加速,快跑,疾沖!

    一萬騎兵就這樣沖了過去,安奚達甚至根本沒劃分進攻序列,也沒有安排兩翼包抄,以及預備隊等,他們就這樣一窩蜂似的沖了過去。

對他們來說,也確實用不著安排什麼複雜的戰術了,一萬人直接沖上去輾碎他們,簡單粗暴但卻實用有效。

    山下的漢人營地被隆隆的馬蹄聲驚醒了,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料到突厥人的襲擊。驚慌,失措,他們大叫著從營帳裡沖出,甚至根本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跳上戰馬四散而逃。

    “沖,沖,沖,殺光他們!”安奚達被眼前的景象所迷醉,看著那些漢人狼狽的樣子,他心裡說不出的滿足和得意。

    漢人跑的太快了,他們毫不戀戰,就被嚇的逃之夭夭。

    突厥騎兵輕易的就將漢人的營地佔領了,順便佔領了數百匹馬,以及成堆的糧草。不過安奚達可不滿足這樣的戰果,他要的是血淋淋的漢人首級。

    “追!一個也不要放過!”安奚達揮刀前指,並不停留,率部繼續狂追。

    漢兵騎著馬無處可逃,被逼到了山腳下,最後鑽入了樹林之中。

    安奚達狂笑,愚蠢的南蠻子,以為鑽進樹林爬到山上去就能逃掉嗎。

    他縱馬狂追,甚至沖到了最前面。眼看著漢人都消失在了林中,他也毫不猶豫的向林中沖去。

    密林就在眼前,那成片的樹木,早把逃跑的漢人隱匿。但是,他會追上他們的,然後一刀一個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

    安奚達得意的笑著,甚至根本不去想其它的,他根本沒有料到,這也許只是一個陷阱。

    密林中竇建德正率著大軍嚴陣以待,要以步軍殲滅同等數量的騎軍,這是很艱難的任務。當然,那是常規戰術下,若是非常規情況下,也並非不可能。

竇建德等承德軍將領們商議許久後,想出了一個作戰計畫。那就是誘敵伏擊。把他們誘到林子裡來,竇建德早讓工兵在林子邊緣挖了好幾條又長又深的濠溝。

    而在壕溝的後面林中。更是密佈著弓弩手以及炮團的車弩、床弩、三弓弩等重弩。

    竇建德滿面微笑的看著突厥人正如排水倒海般的沖過來,這種景象原本應當讓人恐懼,而現在,只是讓他感受到一種無比的爽快。突厥人正得意洋洋,他們永遠也想不到,他們其實正向地獄高速衝鋒。

    “軍主,這些突厥崽子真他娘的好騙,居然一點疑心也沒起。”孫安祖同樣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原本他還擔心。

他們的計畫畢竟太匆促,一千兵馬突然出現在此處,總是疑點重重,說不定突厥人小心一些就會識破他們的計畫,可誰知道,竟然能這麼的順利呢。

    “他們一路南來都太順利了,根本還沒有打過一場硬仗呢。因此輕敵大意,活該。”郝孝德也是滿臉帶笑,原本他還反對打這一仗,覺得以一萬步軍對一萬騎軍,太過冒險。

他們的步軍雖是騎馬步軍和車載步軍,可畢竟不是真正的騎兵。贏了,他們很難追的上突厥騎兵,戰果難以擴大。而萬一輸了,到時他們跑都跑不贏突厥騎兵,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他們跟著竇建德也算是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如今竇建德成了一軍之主,握著這上萬的兵馬。他們可不想到時都折在這裡。

不過竇建德堅持要打,孫安祖他們也支持,郝孝德也只好同意了。可事情的進展比他想像中的順利的多了,這麼簡單的陷阱,突然人竟然還真的就一頭沖了進來了。對此,他也只能用老天註定來解釋了。

    “準備!”竇建德心中萬分激動,握著刀的手也不由的微微顫抖。他能想像,這一戰的勝利已經在向他招手。

而取得一場這樣的大勝,對於剛成為承德軍主的他有多麼的重要。有了這樣一場大勝,他就能穩做承德軍主了。

    樹林邊緣,弓箭手、弩手都已經握弓在手,就連其餘的長槍手、刀盾手們也都握起了弓。懷荒軍的弓箭裝備率達到百分之二百,每個士兵都配了弓。

不但長弓手們配備了威力強勁的長弓,弩手配了弩機,其餘的士兵也都配備了步弓。一名長弓手配兩條弓背,五條弓弦。就連弩手也配有雙弩雙弓。

普通的步兵雖然只配了一張弓,可關鍵時候人人執弓,那也將相當的有殺傷力了。

    此時,佈置在樹林中的承德軍步兵們紛紛搭箭上弦,對準了正直沖而來的突厥騎兵。

    安奚達沖的很猛,正興奮著,突然跨下戰馬前蹄一失,馬失平衡。

    砰的一聲,安奚達來不及摘鞍,他已經和他的戰馬一起摔入了昨天承德軍工兵指導下挖出來的第一道壕溝之中。

寬達七尺的壕溝外面還鋪了一層樹枝和浮土,衝鋒中的安奚達根本沒有料到,也沒有看到,就那樣策著馬直直的踩了上去,然後轟的摔進了壕溝,他連摘鞍跳馬的機會都沒有,就連人帶馬摔入了壕溝,然後只來的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戰馬給擠壓在了壕溝中,活活的被壓死了。

    安奚達摔入壕溝慘死,並沒有幫助其它的突厥兵。那些跟他一樣沖在前面的突厥兵,就算看到安奚達掉坑,也來不及反應了。高速衝鋒的戰馬,帶著那些突厥兵,也陷入了和安奚達一樣的結果。

    一時之間,你仰馬翻,沖的最快的紛紛掉入坑中。

    看著這壯觀的場面,竇建德忍不住高聲喝了一句好。

    “放箭!”看到壕溝效果如此之好,竇建德連忙下令放箭。

    一聲令下,箭如飛蝗而出,密林中剎時飛出無數的羽箭,摭空蔽日,天地為之失色。

    面對著無數的弓箭,突厥人竟然沒有退,他們依然在沖。

    前面的安奚達已經戰死,可後面的突厥人還在繼續往前沖,雖然已經能看到前面出了事。可卻沒有人叫停衝鋒。

    安奚達死了,其餘的首領們也沒有意識到對面的敵人會如何厲害,他們只是受驚,緊接著就是憤怒,再就是憤怒沖昏頭,或者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樹林中早不是他們原來所知的那一千人了,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

或者說,有人意識到了。但在這種集群衝鋒中,又死了最高指揮官,突厥人的衝鋒一時失控了。

    第一道壕溝很快就被填滿了,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

    突厥人就像是毫不畏死一樣的向前沖,也許他們以為,對面林中的那些鼠輩也只有這種本事了,等他們沖過去了,他們就能砍死他們。輾碎他們。

    騎兵前仆後繼,不斷向前沖,就如浪潮拍打礁石。

    可承德軍的陣地並不是那麼好突破的,樹林外雖然只有三道壕溝,這其實不過是為了更深一步的誘敵而已。

    當突厥人付出極多的傷亡終於突破三道壕溝,可他們的前面還有無數的弓箭在瞄準他們。箭如雨下,密集的箭支給了他們巨大的殺傷力。

    頂著箭支。突厥人依然在衝鋒,他們似乎不想後退,或許覺得再沖一沖,就能把馬刀砍在隋人的脖子上了。

在這種念頭下,他們確實又沖過了那箭雨,最終沖進了樹林。

可當他們最終付出了巨大傷亡沖到了隋軍近前,終於能看到隋軍了,看到隋軍的黑頭發,白脖頸,但卻沒有看到隋軍的恐懼表情,他們看到的是隋軍臉上的微笑,笑的很燦爛。還帶著鄙視嘲諷。

    那些突厥人終於發現對方為何有這種笑容了,在他們與隋軍之間,還排列著一堵閃亮的“長城!”

    難以相信,那道長城由戰車連環組成,高大的戰車上裝著裝甲板,向著他們的這一面還加裝了一塊裝甲板可以撐起來,頓時他們面前的那堵長城就高達一丈有餘,而隋軍卻躲在這長城之後,在那開了射箭孔的裝甲板後面,站在那車廂裡,拿著弓箭肆無忌憚的朝著他們射箭,一邊射,還一邊嘲諷的大笑。

    一名突厥騎兵越過了壕溝,躲過了箭雨,最終一路沖到了樹林中,沖到了那銀亮反光的戰車長城之前,沖到了那移動堡壘之前。

他揮舞著彎刀,高聲嚎叫著,猛的沖向那鋥亮的裝甲板,用力一刀劈砍在了上面。

    叮鐺一聲響,火花四濺,刀缺了一個大口子,那裝甲板卻只留了一道白印而已。

他又舉起刀,可還沒等他第二刀落下,兩車之間的縫隙裡,一個全身披著重甲的隋軍步兵,已經舉著一支長矛捅了過來,一下子通透了他戰馬的脖子。

戰馬長嘶一聲倒下,他被摔落地上,他掙扎著要站起來,可是戰車上射擊孔後的隋軍弓手已經一箭放出,羽箭直透他的眼窩。突厥騎士一聲慘叫,癱在地上,登時斃命。

    越來越多的突厥兵沖到了隋軍的車陣前,他們放箭,拿刀砍,用馬撞,可最終都只能止步車陣之前。這車陣就如同一座移動的城堡,想簡單的衝破,根本無異於登天之難。

    而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沖不開隋軍的車陣,可他們卻把自己送到了隋軍的弓箭下,送到了隋軍的長槍之下。

    站在裝甲板後車廂裡的弓弩手們分成三排,輪流上前放箭。一個站在射擊孔前放箭,一個就準備接替,一個退到後面重新裝弦,三排人輪流上前射箭,保持著箭支的不間斷攻擊的同時,又能恢復體力。

戰車都已經用粗鐵鍊連結起來,各車之間的那點空隙,也都站著長槍兵和刀盾兵,長槍亂桶,刀光閃耀。

    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突破的移動堡壘!

    這個時候,突厥人終於意識到了他們的處境,繼續下去,只是拼命沖到這該死的移動城堡下送命而已。

    “撤啊!”不知道是誰喊了第一嗓子,其餘的突厥兵終於從那憤怒與熱血中清醒了過來,紛紛的調轉馬頭撤退、逃跑。

    雖然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可一萬突厥騎兵,確實被一群南蠻步兵給打退了,逃跑雖然屈辱,可終究比沖上前去無用的送命強。

    “軍主,突厥人要跑啊。”孫安祖笑的很開心,似乎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突厥人肯定覺得他們能跑掉,他們畢竟是騎兵嘛,以步對騎,似乎還很少有能殲滅騎兵的機會。”郝孝德也似乎在討論一件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似的。

    竇建德大笑著道:“誰說步兵就不能勝騎兵?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做到了嗎?而又是誰說步兵勝騎兵卻難竟全功呢?咱們承德軍既然能擊敗突厥騎兵,就也能殲滅他們。”

說著,他一揮手,召來自己的傳令兵,“傳令,兩翼出擊,包圍突厥敗兵,咱們這次就要來個以步勝騎,而且還要全殲他們!”

    “遵令!”數名傳令兵離去。

    飛來峰下,竇建德在林中設伏,但並非承德軍全部。

    在正面戰場的兩面,竇建德早埋伏下兩支兵馬,一直隱而不發。他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這場戰鬥的走向以及最終的勝利。

    傳令兵迅速趕到,大聲的通傳了最新的命令。

    “兩翼出擊,包圍突厥潰兵,全殲他們!”

    “出擊!”早等候多時的部隊,早看的熱血沸騰了,看到友軍兄弟們打的那般的熱鬧,他們都已經個個饑渴難耐,按捺不住了。此時得到軍令,頓時一個個群情激昂,高呼歡叫,如同猛虎下山。

    煙塵四起,承德軍從兩翼殺出,他們雖是步軍,可此時卻都騎著馬,呼嘯著飛速趕到戰場,包抄到了突厥敗兵的背後,然後迅速下馬,列陣,迎敵!

    戰車在前,長槍在後,弓弩手已經就位!

    剛逃出樹林的突厥敗兵原本還在慶倖終於逃脫生天,卻沒有料到,才出虎穴又入狼窩,漢軍竟然已經截抄了他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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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發表於 2021-2-19 00:13:53 |只看該作者
第463章 捷報連連

夜色裡,一隻潔白的信鴿飛入軍都關內。

    鴿子咕咕的叫著,鴿站裡的馴鴿員許光立即聞聲而至,小心的捧過信鴿,從它的腿上取下綁附的小竹信筒。

“嘿,我的小寶貝,幹的漂亮,獎賞你魚粉和蝗蟲粉拌的麥飯,這可是你最好吃的食。”

許光把這只剛送信回來的鴿子捧入一個乾淨的空籠裡,又給它馬上端來一份特別配製的鴿食。鴿子咕咕的叫著,高興的吃著這營養豐富,富含蛋白的飼料。

許光做完這一切,他取出自己的記事本,先把鴿子腿上腳環的編號記錄起來,在後面又寫上了鴿子飛回來的時間,以及腳上信筒上的編號。

記錄完畢後,又抄寫一份,然後連同鴿信一起呈送給上司。

    軍都關的城門樓上,易風獨自佇立著。

    自他抵達軍都關後,他就一直在考慮著一個問題,自己要不要出戰。

曾經易風也不喜歡北方的嚴寒,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慢慢習慣,甚至喜歡上了塞外的風光乃至和他的寒冷。

    易風向來不信神佛,他更相信的是人。

    正因如此,他從不願意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上,由他人掌控。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而權勢自何而來,易風理解,權勢不是來自於出身,不是他的皇族身份,甚至就算他的太孫身份也只是虛的,他堅信,真正的權勢來自於自己兵權,如同那句槍桿子裡出政權一樣,易風堅信不疑。

在大隋到達鼎盛的時期,已經面臨著盛極而衰的轉折之際,誰都想要爭奪皇位,而不管易風想不想爭,他都已經被捲入了這場爭鬥之中,而爭鬥失敗者下場絕對是悲慘的。

他不想被幽禁京師一輩子,也不願意被分封到南越去做蠻夷的國王。

    可眼下卻又有一個不錯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一個非常不錯的機會。高熲想要隔岸觀火,他原來也想保存實力。

不過現在局勢的發展卻在向自己這邊有力傾斜。李靖帶著一營騎兵已經攪亂了代北局勢,竇建德統領承德步軍更是取得讓他意料不及的勝利。

    真是驚喜連連啊。

    他倚著雉堞,手指摩擦著那粗糙的城磚表面。

    這是難得的機會,我是否應當改變計畫,趁勢出擊,一舉奪取勝利呢。

高熲擁兵不前,想要等著突厥與我兩敗俱傷。但如果我憑一已之力就把來犯的突厥大軍擊敗了呢?

難道我已經老了,這麼的保守了。難道我要放棄這個機會。就這樣一直坐等著高熲,難道高熲不來,就坐視著突厥人來這裡劫掠一圈,然後肆元忌憚大搖大擺的離開?

思及他心中的那份勃勃野心,想到他夜黑人靜之時曾經想過的要如何改變隋朝的命運,避免隋末的那場亂世,避免千萬黎明喪於戰亂,想著要利用自己的所知,改變這個時代。

讓這個時代變的更好。為何現在自己卻一味想著穩,他的激情呢?

    可是...可是...

    突厥在代北依然有十幾萬大軍,尤其李靖所部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此時離城出擊,是否合適?

高熲老賊,一直擁兵不前,自己出擊。會不會最終與突厥人兩敗俱傷,而讓高熲坐收漁利。

    “殿下,李三將軍求見。”李密輕聲道,似乎並不想打擾到易風的沉思。在他想來,太孫殿下此時腦中肯定在考慮著全盤的局勢,一念一動都關係著數十上百萬軍民的命運吧。“有鴿子回來了。”

李密對於李客師的那些鴿子十分佩服。小小的鳥兒卻能讓各地的消息迅速交流。

“是李靖將軍送回來的鴿子。”

    易風聞言猛的轉身,北對著漫天的紅霞,“快請他上來。”

    李三李客師步履輕盈,這段時間他心緒難甯,先是大哥藥王被困恒安鎮,陷入重重圍困之中,眼看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而接著二兄藥師又一頭闖進了突厥十幾萬的腹心之中。一連失去消息多日,他如何能不急。不過今日突厥收到了二兄藥師送回來的鴿子,情況大好。

    情況不是一般的好。

    李客師幾乎是小跑著上城樓的,一見易風的面就滿臉喜色的道,“恭喜殿下,好消息,大好消息。”

因為太高興,結果一不留神,在最後幾級臺階時一腳踏空,差點摔倒,幸好旁邊侍衛眼疾手快,連忙扶了他一把。

    “聽說李靖有消息了?”易風也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的,殿下,好消息。”外號鳥賊的李客師回答,李家三兄弟,老大藥王老二藥師都能征善戰,老大藥王早年繼承父爵,早在軍中,帶兵多年,如今已經是朝中大將。

老二藥師,雖然早年一直為文職,但如今出外為武職,跟隨了太孫殿下,卻也得太孫賞識,十分得重用,不長的時間,如今已經算是太孫麾下的大將了。

唯老三李客師雖也出身於武將世家,但自小卻不小刀槍,獨喜歡鳥,專心養鳥馴鳥,一度曾被人以為不務正業,可誰知如今卻也學有所用,得到了太孫的賞識支持,建立飛鴿傳信系統,雖還未大成,但現在的局面已經很得太孫的稱讚了。

“藥師在天成與懷安交界處的玉泉驛沙梁坡伏擊達曼部,大捷!”

    “哦!”易風心懷激動,連忙從李三的手裡接過李靖的飛信。信不長,但內容卻相當振奮人心。

三日前,李靖在攻下天成,又在天成縣城接連誘俘好幾支附近突厥兵後,便在天成虛張旗幟,做堅守之狀。

暗裡卻半夜率軍出城,行軍至天成北面與懷安交界的玉泉驛沙梁坡埋伏,當達曼率領著一萬兵馬從懷安城下趕往天成路過沙梁坡時,遭遇李靖所部的突然伏擊。

    殺出來的根本不是達曼情報中得知的五千漢騎,而是多達一萬五千餘人的漢蕃騎兵,其中除了李靖的那幾乎沒有多少減員的騎六營外,還有足足二十四個暫編蕃騎團。

這場伏擊戰打的達曼措手不及,更加讓達曼意外的是,伏擊他的李靖並沒有用漢軍對草原騎兵的長用戰術,使用步兵陣、或者車陣,李靖直接就用的是輕騎兵的騎戰之術。

    手裡握著三千懷荒精騎,外加婆實等人的一萬兩千餘突厥騎兵,李靖用兵很大膽,也很豪氣,直接讓婆實等突厥諸將率軍猛攻,雙方在沙梁坡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騎戰。

李靖用突厥騎兵對突厥騎兵,用突厥的戰術打突厥人,又以多擊少,以逸待勞,甚至是有備攻無防,戰事相當順利,達曼面對背叛了突厥,背叛了自己的叔父婆實,根本無法逆轉局勢。

戰鬥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期間達曼一直在堅持,並不想撤退。

他在等自己的援兵,他的身後不遠就有庫合真派來的一萬騎兵,與他相隔並不遠,他一直在等這一萬兵馬。

    可是一直等了一天一夜,等到最終他的一萬人馬幾乎死傷殆盡,最終崩潰之後,他都沒能等到安奚達的那一萬人馬。他根本不知道,在他被李靖伏擊之時,安奚達已經接到庫合真的命令回撤軍都關前,而在半路上也遭遇到了伏擊。

不過他遭遇到的卻是竇建德率領的一萬承德軍步兵的伏擊,結果卻是一樣,安奚達一開戰就陣亡,他的部下最終被承德軍包圍,經歷一番慘烈的撕殺,最終戰死者超過三成,其餘在突圍不出後,被迫投降。

    達曼指望的另幾路援軍,情況也都差不多。

    蔚州的庫合真和達曼的兩部兵馬,也都分別派出了兵馬來援,但易州總管李淵得到易風的帥令,聯合瀛州總管和恒州總管元氏兄弟合兵主動向蔚州發起進攻,雖然只是襲擾作戰,可卻大張旗鼓,聲勢做的很大,迫得蔚州的突厥兩部連忙又把派出去的兵馬召了回來。而從雲內派出來的兵馬,卻路途遙遠,一時難以到達。

    達曼出發前信心滿滿,要五路大軍合圍天成,把這支敢闖進十幾萬突厥大軍腹心的五千漢軍給剝皮拆骨,結果他自己被襲擊時,卻左右無人相援,反被漢軍率先擊破了。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一直還在心裡堅信正率兵尋找隋軍作戰的叔父婆實,早已經倒向了隋軍,甚至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已經幫助隋軍招降了一萬餘突厥兵馬,如今反過來置他於死地。

    達曼無力回天,等不到援兵。

    戰鬥一天一夜之後,達曼部全面崩潰,戰死重傷者達到近半數之多,餘者雖潰逃,可最終大部被追擊俘虜,只有達曼帶著自己的精銳附離騎兵逃回了懷安城下營地。

    如果說戰鬥到此結束,那麼已經非常不錯了。可李靖膽子比易風大的多了,在取得了沙梁坡大捷之後,李靖沒有乘勝追擊到懷安城下,他反而是又一次返回到了天成,然後經過短暫的休整後,率軍趕到了天成西南面的白登河岸邊再次設伏。李靖不在乎同樣的戰術使用兩次,只要有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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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9 00:14:08 |只看該作者
第464章 關門打狗

當從雲內珊珊來遲的一萬突厥軍渡河之時,李靖半渡而擊,這次李靖帶來了沙梁坡之戰後的投降俘虜,所部兵力更增至兩萬。兩萬襲擊一萬,半渡而擊,打了突厥兵一個懵頭懵腦,根本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婆實特勤親自在戰場上指揮攻擊的時候,許多將領更加迷惑了。李靖讓婆實在戰場上打出為阿波復仇的旗號,做出這次進攻是泥利可汗對都藍可汗的攻擊,然後在戰場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又提出招降。

形勢不利的雲內來援兵馬,大多都弄不明白形勢,最終以為真的只是一場突厥可汗們之間的內鬥。

對於這種內戰,在形勢不好的情況下,他們很傳統的就歸降了大占上風的婆實特勤。反正草原之上,弱肉強食,哪個可汗強就跟哪個,這是老習慣了,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一戰,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突然,一萬雲內軍只損失了不到半成兵力,實力依在,卻已經被婆實勸降了。

    得此大勝之後,李靖立即向易風發飛信報告了這捷報,同時簡略彙報了南下的一系列戰鬥經過,並向易風請示下一步的作戰計畫。

    馬蹄疾響,在馬邑城外的大道上響起。

    負責斥候偵察的遊騎哨探,騎在渾身汗淋淋的戰馬之上,疲憊的臉色臘白,腰都直不起來了,只是抱著馬脖子朝著巴邑城急奔而去。這名哨探的背上插了一面紅旗,上面還寫著一個急著。

    看到這模樣,城外路上的官兵都沒有人上去阻攔。這是有緊急軍情的信使,給馬踏死了不但白死。還得背個阻攔軍機的罪名。

    夜色裡馬邑城裡安安靜靜,前幾日五萬大軍已經開拔北上。但馬邑城內城外依然還有十萬大軍彙集駐守此處。

駐兵十萬的馬邑早就成了一個大軍營,城裡城外到處都是兵營人馬,隔著馬邑城二十裡之外,都有軍營駐紮。

信使如一陣風似的縱馬馳過,只留下一溜煙塵和戰馬上鈴鐺的響動。

路邊那個剛才想要上前攔查的值守軍卒差點躲避不及,幸虧發現及時認得是信使才翻滾避過,躲過一劫可是弄了一身泥土的士卒忍不住啐了一口,低聲咒駡道:“插個旗幟就敢這麼囂張,他娘的。誰不知道那五萬大軍一日才行軍三四十裡,到現在離雲內城還十萬八千里呢,這巴巴的道是每天派信使回來,弄的好像還跟在前線打了大勝仗似的。”

    信使卻根本聽不到小卒子的牢騷話,只是風馳電掣的向著馬邑城中跑去。

    馬邑城早已經宵禁,關城閉門,信使跑到城下,高聲向城上喊道:“賀若元帥有十萬緊急軍情要稟報高相國,速開城門!”

    守城的軍官聽說是賀若元帥送回來的信。又還是十萬緊急,當下不敢有半點耽誤,連忙下令開城門放行。等迎了信使入城,他又親自帶了兩名士兵護著信使一起趕往高熲的臨時行轅。

    那軍官一面替信使引路。一面問道:“這位兄弟,這般急忙,可是突厥兵已經南下過了嗎?”。

    那信使一路辛苦終於進了馬邑城。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當下笑著道:“突厥人只怕再不能南下了。是天大的好消息,皇太孫在代北連打了好幾個大勝仗。已經殲滅突厥數萬,招降數萬呢,眼看著突厥人就要逃回北邊去了。賀若元帥他們都急了,要是再不趕快北上,只怕突厥人都被皇太孫一人給滅了,咱們中路軍連湯都喝不到一口了。”

    城中的行轅內,高熲早已經睡下,他已經是六十年紀。年過花甲,在這時代已經算是高夀年老了,執掌相位多年,操勞過度,如今畢竟是精力不濟了。

上次已經被皇帝趕出過中樞一回,雖然他很快又回來了,而且這次還得到了統兵北伐的要差,但這段時間他力主擁兵不前,想要先等突厥人跟太孫撕殺,然後再北上收拾局面,這也是擔了很大的壓力的。

    他整天都在等待著突厥人與太孫打的兩敗俱傷的消息,又擔憂著太孫頂不住突厥的進攻有個三差兩錯的意外萬一。

    可偏偏到現在為止,皇太孫就是不跟突厥人打,一心的龜縮在城中,讓他急的夜夜難寐。

事情陷入了僵局,突厥人侵入長城已經許久,可他卻遲遲沒有反應,沒有北上應戰,這樣的情況他堅持不了多久。

朝中的局勢最近也是動盪的厲害,漢王愚蠢,一個太原刺案,使得原本被打壓到谷底的晉王又成功的翻身,如今不但脫了軟禁,還得以到了河東為並州總管,雖然晉王現在逗留晉州不肯北上並州,不願意與太子王對王。

但這不代表晉王向太孫服軟,只是越發的說明晉王不肯善罷干休,他只是在等待機會而已。

晉王現在肯定在緊盯著自己,就等著抓到機會狠狠的在皇帝面前攻擊自己了。他駐兵馬邑不前,肯定早已經被晉王看在眼中,他撐不了多久了。

    夜已深,高熲卻還沒有半點睡意,腦中滿是猶豫不絕。到底是該再堅持幾日,還是馬上率軍北上?

    外面突然響起家將的稟報聲,“相國,賀若元帥有信到,信使稱十萬緊急之事。”

    “帶信使到前廳。”高熲回道。

    高熲聽到賀若弼有十萬緊急的軍情差人來報,心中不寧,究竟是什麼狀況,竟然值得賀若弼用上十萬緊急這樣的字眼。

    前廳,高熲到來時,已經看到家將帶著一名渾身狼狽不堪疲憊不已的軍官坐在那裡,看到他進來,連忙起身行李。

    “到底什麼軍情,如此緊急,難道突厥人已經攻破五阮關兵進河北了?”

    他隨口說話,也沒指望那信使應承。卻不料,信使卻起身答道:“皇太孫代北用兵。連取大捷,擊敗突厥數萬大軍。俘虜收降三萬!”

    正檢視著信封的高熲聞言,手一抖。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高熲心裡高呼。然後雙手撕扯著信封,拆信、閱讀,匆匆一眼掃過,高熲手中信件跌落在地,有些無力的跌坐于胡椅之上。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期盼著易風出戰,期盼著易風與突厥人交戰,期盼著他們兩敗俱傷。如今,皇太孫終於肯出戰了。

可這結果卻完全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種,皇太孫先守後攻,突其不意的發兵進攻,沒有他期望中的戰陣對決,全是突襲、伏擊、突襲、伏擊,圍點打援,各個擊破,甚至還有突厥重要人物投降,並幫助招降了大量突厥兵。

這到底是怎麼了。前一刻,皇太孫似乎還完全被突厥人嚇住了,根本不敢出城迎戰。而這一刻,皇太孫就好像已經是戰神附體。孫武在生,奇兵迭出,捷報連連。

突厥空有二十萬大軍,卻被皇太孫幾支偏師殺的連連潰滅。這簡直難以相信。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他該怎麼辦?

    皇太孫已經取得了如此輝煌的勝利。他難道還能坐等下去?按如今這樣的局勢,狀態,說不定皇太孫接下來就要席捲代北,一一橫掃這些無能的突厥蠢貨了。

難道他要坐在這馬邑一直看皇太孫的捷報?

不,不能這樣。真要這樣,等回朝之後,他也就完蛋了。得想個辦法補救,必須補救。

    高熲背手在屋裡踱步轉圈,片刻後已經拿定主意。現在已經不是再想著如何削弱太孫實力,讓太孫不得不加入到太子黨中,積極合作的時候了。現在必須得摒棄這些想法,必須得佔據這場代北之戰的主動權。

    “來人,立即傳令賀若元帥,讓他即刻迅速北上,收復雲內、恒安。”高熲曆聲道,“再傳令馬邑諸軍,明日四更造飯,五更起程北上。”

    天成縣城。

    李靖再召集諸將議事,與會的除了騎六營軍官們外,還有婆實等突厥降將們列席。在取得一連串的勝利之後,李靖如今擁有三萬餘兵馬,突厥降軍高達三萬,是騎六營三千懷荒騎兵的十倍之數,嚴重的畸形。

不過憑著一連串的勝利,還有越來越明朗的局勢,李靖還是很好的控制了這支兵馬。

    “諸位,剛剛收到皇太孫殿下的來信,殿下對我們取得的勝利非常高興,給予了高度的讚賞。現在,殿下給了我們新的任務,是時候發動反擊的時候了。”

縣衙裡,李靖興高采烈,南下以來的一系列的冒險行動,取得了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像到的巨大勝利。

他們擊敗了數支突厥兵馬,招降了大量突厥軍,正因為他們的一連串勝利戰事,把如今代北的戰場局勢完全改變了。

    李靖起身,走到攤開的大地圖面前,指著上面天成的位置。

    “諸位請看,這就是咱們現在的位置,天成縣,在雲內縣的東北,懷安縣的西南,這裡屬於朔州東北端,與媯州交界。大家也看到了,如今我們已經牢牢控制了這裡,也就意味著我們把雲內的都藍軍和媯州的達曼軍與庫合真所部隔絕開來。突厥人現在的局勢可是很不妙,經歷一系列重挫之後,他們的戰略佈局已經完全被打破了,現在他們兵馬散落各地,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李靖很是嘲諷突厥人的作戰計畫,之前所謂的兵分四路,攻掠代北諸州縣的計畫本就相當狂妄,而當現在他們被隋軍的一系列反擊之後,整個計畫立即全是漏洞。各路軍分散各地,相互不能救援。

“皇太孫殿下的計畫就是分割包圍,各個擊破。咱們第一個目標,就是懷安城的達曼殘部,還有萬餘人馬。而皇太孫殿下已經與竇建德將軍東西合圍,對軍都關下的庫合真部包抄。皇太孫會先圍住庫合真部,待我們解決了達曼後,立即往東一起解決庫合真所部。”

    邴元真指著地圖上天成南面的桑乾河,“蔚州現在還有達曼與庫合真各一部份兵馬,加起來還有不下三萬騎兵。”

    “這我也看到了,殿下也清楚。”

李靖點頭,指著桑乾河一線,還有南面的蔚州,桑乾河一線也是大同盆地的一部份,天成也是大同盆地的一部份,它們就像是大同盆地伸出來的兩根細長手指,而蔚州,又算的上是一個單獨的盆地。

蔚州這個盆地北可以聯通大同盆地天成、陽高等地,向東北可以溝通懷延盆地,而向西南還可以溝通大同盆地的渾源,以及靈丘和代州,在河北、河北、塞上這三角交匯之地十分重要。

李靖守住天成,可以把進入媯州的達曼和庫合真堵住,但他們還可以進入蔚州,甚至蔚州也還有三萬突厥軍,可以進入媯州增援達曼與庫合真。

因此,易風要求李靖守住天成的同時,還要得把守住媯州與蔚州的通道。

“陽原與懷戎之間的草溝,蔚縣與涿鹿之間的石門,加上我們現在駐守的天成,守住這三處,那麼現在在媯州的達曼與庫合真兩部三萬餘人,就成了甕中之鼈,大家明白了嗎?”。

    突厥人原先想要四面開花,現在卻被各個擊破,如今達曼和庫合真更是成了甕中之鼈,要被關門打狗。

    “那蔚州的這三萬人馬呢?”齊國遠問。

    “飯要一口一口吃,暫時咱們先不管蔚州的這三萬人馬,咱們只先盯著達曼和庫合真兩條大魚,把他們給一網打盡,絕不能讓他們給溜了就成。要網住這兩條大魚,最重要的還是在於我們能不能把住缺口,守住天成、草溝和石門三關了。殿下將這個任務交給我們,是對我們的信任。”

    婆實列席會議,不過他和其餘的突厥降將一樣,並沒有作什麼發言。一切計畫由李靖和隋將們討論決定,不過此時看著隋軍地圖上紅藍鉛筆的標記示意形勢圖,他還是心中充滿了複雜之情。

誰能想到,之前還是突厥軍各部一路高歌猛進呢,轉眼間就已經成了四面楚歌,被四下包圍的境地呢。

這時,他甚至有些慶倖自己那次獵虎而被李靖生擒了,要不然,他現在就不是站在勝利的一方,而是處於如達曼和庫合真二人一樣尷尬而又危險的處境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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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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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血戰烏沙堡

淒厲的號角聲在寒風中迴響,這不是進攻的號角,沒有那種激昂,有的只是淒厲,宣告著泥利軍又一次進攻的失敗。

    大雨如注,烏沙堡三外堡如磐石矗立,堅不可摧。堡外的土地早在雨水中,在突厥軍的馬蹄中攪拌成了爛泥潭,一腳踩下去,淹沒腿肚。泥水當中,到處都是倒下的屍骸,隨處可見,泥漿也幾乎為鮮血染過,泛著一層黑紫色。

    趁著戰鬥的空歇,城堡中的民夫們開始上城,將裝著土的草袋運上城頭,把一些缺口堵好。

    烏沙堡的三外堡並不大,可三外堡呈犄角之勢,互為援引,尤其三堡中間還有一座烏沙城堡,一座更堅固更大,儲備豐富的城堡。

    堡城下,散佈的全是各式各樣破碎散架的攻城器械,有攻城梯、有撞車、有雲車、樓車,烏沙堡遠比突厥人想像中的堅固難攻,突厥騎兵在城下沒有半分優勢。泥利最終不得不讓他的騎兵押著抓獲的百姓去伐樹,打造各種攻城器械。

可費盡盡力打造的器械,也並沒有為他們的進攻增添多少助力,看似簡單的幾座堡壘,卻有一道又一道的防禦工事,又是壕溝又是鹿腳尖樁,外加上無數的大坑小坑,給攻城憑添了無數的障礙。

為了把那些攻城器械運送到堡下,泥利幾乎是拿人命在填路,一路填過去,一路死過去。

    死的不止是擄掠來的俘虜,還有許多突厥勇士,此時他們全都在雨水中泡的發白。根本分不出勇猛的突厥勇士還是低賤的南蠻奴隸。

沒有下雨時,攻城器械運送的快些。可城上那種黑乎乎的猛火油卻更加猛烈,城上有極厲害的猛火油車。

就如同水車一樣,能噴射黑乎乎的烏油,攻城器械上一沾上這種烏油,城上就會有火箭跟著射下,烏油一遇火,立即就會燃起熊熊大火,水都撲不滅。

而且這些該死的隋軍,也並非只是一味的守在城堡中,每次關鍵時候。

城上總是猛噴烏油,然後是火箭,再是投石車、床弩加上弓弩的覆蓋攻擊,緊接著城中的隋軍就會打開城門,裝備著鏡甲的懷荒精銳騎兵就會殺出來,掃蕩城下的攻城兵馬,他們甚至不管運送器械的人中是不是有許多人也是漢人,就如朔風一樣冷酷無情的掃蕩。

在城上弓箭弩炮的掩護下迅速的掃蕩一圈後,在他們派出騎兵出擊之前又立即的撤回城中。留下的只有那燃燒著的攻城器械。還有層層疊疊的屍體。

    攻到後面,雨下個不停歇,到處都是泥漿,甚至變成了泥潭。器械越發的難以運送到城下,造的再快也不如城上燒的快。

    泥利又想到了另一個辦法,派人沖到城下。挖城牆。他們打造了大批的大盾牌,一隊人馬扛在頭上。

猶如舉了一隻翻轉的小船,頂著弓箭和石頭沖到城下。挖大雨中已經泡的鬆軟的夯土城牆,拼命的刨牆,挖根基,不需要挖塌,只要能挖出一個豁口來,後面準備的騎兵就能迅速的沖進城去。

    可這輪進攻,又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

    他們用大盾抵擋了城上隋軍的弓箭,甚至是弩炮,可隋軍卻還有火油以及金汁。一桶桶的火油倒下來,再射下火箭,火一燃起來就不會熄,再厚的木盾也頂不住。

而金汁更加的歹毒,那根本就是煮的沸開的糞便,當頭澆下,不但惡臭無比,而且殺傷力極強,一旦粘到身上,就一塊皮肉熟爛,比沸水沸油還厲害。

而且最狠的是,粘上金汁不但會把皮肉燙爛,還含有毒,就算沒燙死,可接下來也會毒發,中了的基本上就活不下下去,會發燒,然後說糊話,再就死掉。這種死法,比戰場上直接被火油燒死還讓人畏懼。

    泥利軍在烏沙堡下死傷慘重,甚至連座外堡都拔不下來,這使得泥利進軍懷荒的計畫無限期的被延遲。

拿不下烏沙堡,他就不敢率兵深入,有烏沙堡這樣堅固的釘子在後路上,他隨時得擔心自己的後背。

    不過烏沙堡四座城堡的城上,也同樣是鮮血染紅,屍體遍地。就算大雨如注,可也無法沖涮乾淨城上的血漬。

    按易風的軍令,駐守在烏沙堡的懷荒軍並不少,而且皆是野戰精銳,由一個步軍和一個騎軍組成。

兵馬多達近三萬人,高甲統領著步軍懷荒軍,單雄信統領著騎軍虎翼軍,加上烏沙堡的鎮戍軍,兵力不可謂不多,但面對著瘋子一般的泥利,在猛烈的攻擊之下,依城而守的烏沙堡依然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烏沙堡的城堅堡固,但缺點是沒有什麼有利的地形可以扼守,建立在草原之上,雖然選址之時,也已經把一內堡三衛堡都選在了山坡高處,可四面依然太過平坦,突厥人的騎兵可以輕易的沖到城牆下,高甲和單雄信能守到現在,完全依靠的是城堡的堅固,四城一體,互相援引,同時兵力充足,加上器械糧草豐富,將士們團結一心。

    高甲帶隊在城牆之上巡視,看著醫療隊的軍醫和擔架隊在救治傷患,還有民夫組成的收斂隊在收斂戰死將士的屍首,將他們抬回堡中,清洗身體更換衣服,然後登記再火化,收斂骨灰,避免發生疫病。

    “英烈祠中我會去祭奠弟兄們的。”高甲站在大雨之中,向著那一具具已經失去生命的戰死同袍敬禮,沉聲道。

    “放心的去吧,太孫殿下會替你們照顧好家人的。”其它軍官們也都一起道。

    高甲望著城上濕透而又疲憊的守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太孫殿下已經在媯州連戰連捷,現在庫合真、達曼都成了甕中之鼈,正被關門打狗,很快,殿下就能率軍北上,把泥利這個狗日的也一起收拾了。再撐幾天,勝利已經在向我們招手了。”

    “軍主說的沒錯,咱們疲憊,可城下的泥利更疲憊,咱們累了還能輪換下去回到城堡裡,有乾淨暖和的屋子、床鋪,有滾熱的飯食和湯。可泥利他們有什麼,雨這麼大,他們也只能睡在雨裡,在那潮濕的帳篷裡,他們甚至已經開始把死掉的馬匹拖回去宰殺吃掉,再呆下去,估計他們就得把自己人的屍體拖回去吃掉了。他們撐不下去的,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長城內的戰況,要不然,估計早就逃之夭夭了。”

    “可不能便宜了他們,想跑,沒門。”有士兵高喊。

    “對,血債就得血償,一個也別想跑掉。”大家一起高喊。

    高甲對著重新燃起鬥志的士兵們點頭道:“當然,他們想跑,可還得問過我們才行。”

    城外,數千泥利所部,渾身泥水雨水的撤了下來。

    帶隊攻城的將領,人人垂頭喪氣,他們跟著泥利從遙遠的西域跑到這東方來,是為了奪取金銀財寶和女人奴隸,可不是為了在這該死的寒風冷雨裡,對著那高大堅固的漢人城堡,還有那似乎永遠用不盡的弓箭、火油自殺衝鋒的。

一路過來,他們甚至只是在雲內城搶得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戰利品,然後就一直呆在這該死的烏沙堡前的泥地裡摔打翻滾了。

    該死的烏沙堡,該死的漢人,該死的泥利!

    離城十裡的一座高坡上,就是突厥人的營柵,營中的各部落兵馬看到今天高昌國的兵馬狼狽敗退回來的樣子,都不由的笑駡著,興災樂禍。

實際上,在烏沙堡下,泥利所部五萬人馬,幾乎各部都輪流進攻過,而也沒有一部沒鎩羽而歸過,每次進攻敗退下來的部族兵馬,都會被其它人嘲諷取笑一回。大家也似乎習慣了這種方式,看著別人也敗了,心裡總算能平衡一些。

    雨幕中,銀狼纛旗下,泥利可汗站在帳前看著這支委縻不堪的敗軍歸營,再看著那些沒心沒肺的各部兵馬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樣子,都不由的氣樂了。

    泥利麾下麴文泰在一邊充滿憂慮,“如今大軍進退不得,正如騎虎之勢,兵馬銳氣盡失,士氣全無。況且咱們遠來,並無多少輜重糧草攜帶,進入隋境之後,更是全憑擄掠打草谷,以戰養戰。可現在頓足於堅城之下,久攻難下,糧草又困,此敗軍之象,某建議可汗,當早做決斷。”

麴文泰是高昌現任國王之孫,其父高昌王子。高昌西域建國已有一百四十年,先後經歷闕氏張氏馬氏三代傳至麴氏,麴氏執掌高昌時間最久,已有近百年之久。

但高昌雖立國,卻一直不得不臣服于草原霸主,先後依附于高車、柔然、突厥等強族,當初木杆可汗西征,擊敗高昌,高昌從此臣服於突厥。

高昌國也一直依附於突厥木杆可汗一系,木杆之後,依附木杆之子阿波,阿波死後,高昌繼續依附阿波的侄子泥利。

此次突厥達頭傳令各可汗從征大隋,泥利也召集自己封國各部,其中也包括依附于他的高昌國。高昌派出軍隊從征,由國王之孫麴文泰統領。在烏沙堡下,高昌軍也損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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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攻防易主

“你的意思是讓我退兵?”泥利面色有些不好。當初與都藍商議,議定兵分四路,四面開花,掃蕩代北以及塞上。

分配進攻方向時,他使了點小手段,最後得到統兵進攻塞上懷荒的任務。

當初泥利本以為懷荒富裕,同時又處於塞上,因此是最容易攻而且能得到許多好處,是最划算的任務,不用去長城內攻打那些險關堅城,誰能料到,懷荒塞上,居然也有堅城,還這麼難攻。
到現在,他半點好處沒得到,進攻也頓困難前,被生生的擋在烏沙堡前,至今沒能踏入懷荒半步。

    “不知達曼特勤如今進展如何?”麴文泰問。

    “還是前幾日收到的消息,達曼與庫合真已經聯合掃蕩了媯、蔚二州,現達曼兵圍懷安,庫合真陳兵軍都關下。時間又過了好幾天,估計達曼現在已經拿下了懷安、大寧,已經殺到懷荒野狐嶺下了。

”泥利對於南面的幾支兵馬向來很是自信。既然他們能輕易的橫掃朔、蔚、媯三州,那麼現在拿下懷安和大寧這兩個預定目標,應當不是什麼問題。”

    “可汗能確定嗎?”

麴文泰問,“如果真如可汗所說,南面進展順利,已經拿下了懷安和大寧,那麼我們現在也許可以乾脆放棄烏沙堡,繞過這個堅城,咱們直接東進,到野狐堡下與達曼特勤匯合,合力拿下野狐堡,然後攻戰懷荒,到時烏沙堡雖堅固,可也不過是無源之水,孤立無援而已。”

“到時我們拿下了懷荒後,完全可以再聯兵回來再拔掉這顆釘子。或者乾脆不用理他,或者只需圍困他,然後咱們可以再按計劃,匯合庫合真特勤和都藍可汗的兵馬殺入河北。”

    “繞過去嗎?”泥利可汗有些猶豫。烏沙堡的強悍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這麼繞過去。

這可是幾萬隋軍精銳啊,背後留下這麼一支精銳隋軍,他得隨時提防不被他們背後刺上一劍。可不繞過,繼續打下去,能攻的下嗎?

泥利心中搖頭,照眼下的局面。他的兵馬已經士氣全無,都快要崩潰了,而城中的隋軍情況要比他們好的多。

繼續打下去,起碼只憑他手上的這支兵馬,是不可能攻的下了。也許可以先繞過烏沙堡。跟兒子匯合,把野狐堡先拿下再說,他就不相信,野狐堡也和烏沙堡一樣的難攻。

就算野狐堡同樣堅固,可野狐堡難道也有如烏沙堡中一樣多精銳兵馬?就算野狐堡中一樣堅固,也有大量精銳兵馬駐紮,可他和兒子匯合後,那可就是將近十萬兵馬。實力大增,拿下一個野狐堡應當不成問題,就算野狐堡難啃。

他還可以調庫合真和都藍的兵一起過來,難道近二十萬兵馬還攻不下一個野狐堡?

    “可死傷這麼多將士,就這樣撤了,總有些不甘心。”泥利歎息一聲。

    “暫且記下,待回頭再殺過來就是。”麴文泰卻是不想把帶來的高昌兵盡數葬送在了這裡。按高昌國的本意,是並不想參與到突厥與隋這兩大勢力的戰鬥中的。

但奈何他們早被突厥征服,屬於突厥的附屬。雖然也還保留著國號,但很多事情上。他們都無法自己全權作主。

但麴文泰來之前,祖父高昌王麴幹固和父親高昌世子麴伯雅都囑咐過他,無論如何也得保全這支兵馬,搶不搶到戰利品這些無所謂,不要把這支兵馬給丟在了東方就足夠了。對於小國高昌來說,這支軍隊很重要。

高昌王城人口不過三萬余,而高昌的軍隊以騎兵為主,騎兵也不過四千而已,全隊都不到一萬。

這次從征隋朝,麴文泰帶來了三千騎兵,幾乎是傾國而出兵了。三千騎兵對於大隋和突厥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隨便一場戰鬥,也許死傷就能有萬人。

在烏沙堡下鏖戰多日,泥利部下傷亡就已經早超過了五千之數,損傷達到總兵力一成,而隋軍傷亡少些,估計也起碼過千。

但對於高昌來說,三千騎兵若丟在了東方,那就是個沉重的打擊,那是損失了高昌國精銳軍隊一半以上了。

    繼續在烏沙堡打下去,誰也不知道還得填進多少人命。

烏沙堡四座城堡中,可是有三萬兵馬啊,不是普通的兵馬,而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器械充足,糧草豐富的三萬守軍,他們甚至還有一支不下萬人的精銳騎軍,時不時的就殺出城來,誰能保證哪天他們疲憊不堪的時候,隋軍的騎兵不會再殺出城來,到時,那隋軍騎兵也許就不止是在城下殺傷一陣,而也許就是全軍反攻,給他們捅上致命的一刀了。

    “這個鳥天氣,雨下個不停,弓弩膠脫弦軟,咱們突厥勇士的騎射本領完全沒了用處,連戰馬的蹄子都全泡軟了,這仗確實沒法再打下去了。”

泥利長長的歎了一聲,“那就暫且繞過烏沙堡,讓這些南蠻子多活幾日,讓他們的項上人頭再在他們腦袋上多寄存幾日,待我們匯合達曼等大軍掃平了懷荒後再來收拾他們。”說了幾句狠話,泥利終於下定決心,不再這座城下流血了。

    媯州,懷安城。

    總管府內,一片喜氣洋洋,廳門口甚至掛了兩隻大紅燈籠。

    “太好了,突厥人狂妄無邊,這下總算償到了苦果了,哈哈哈!”總管府司馬宇文化及哈哈大笑,笑的十分痛快。這些日子城裡只有兩千守兵加上五千民壯,頂著幾萬突厥兵的圍城,宇文化及整天提心吊膽,一日三驚,人都瘦了一大圈,半夜睡覺都總是驚醒,聽到點響動就以為突厥人已經殺進城來了。

原來聽說來援的李靖路過懷安而不入城,他心裡還著實狠狠埋怨了一陣子,卻不料,這個李靖還真他娘的不愧是曾經得到過名將韓擒虎稱讚的人才,領著五千懷荒騎兵,在外繞了這麼一圈,居然就取得了如此輝煌的勝利,擊敗了一支又一支的突厥軍,招降的突厥軍都有三萬之數,簡直難以想像,他現在佩服李靖要死。

    “報!~”

    一名軍官來報,城外的突厥人要跑。

    “突厥人終於要跑了嗎,哈哈,一會本官得到城上去送送他們。”宇文化及大笑。

    卻不料懷安縣令房玄齡出聲打斷他,“總管,不能讓突厥人輕易的跑了,咱們得出城拖住他們。”

    宇文化及不滿的喝向房玄齡,“房喬,你胡說什麼,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城外的突厥人還有萬餘之眾,就憑咱們城內這兩千弱兵,還有五千民夫,你憑什麼說拖住突厥人?你莫非是瘋了不成?突厥人要跑,咱們讓他跑就是。”

    “非也,宇文司馬難道還看不清眼下的局勢嗎?自李靖將軍南下,太孫殿下就已經調動各部配合作戰。殿下親率兵馬出軍都關,迫庫合真調回那一萬兵馬,而竇建德將軍飛來峰設伏,殲滅他們。”

“易、瀛、恒三州的李淵、元雅、元褒三位總管兵出飛狐,拖住了蔚州的突厥兵馬,使他們不得北上,這才有了李靖將軍先敗達曼再敗雲內北上之軍。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可是全面反攻的大好時機,太子殿下已經令李靖將軍把守天成、草溝、石門,難道太子殿下的意圖宇文司馬還看不明白?”

“殿下這是要關門打狗,甕中捉鼈,把媯州境內的達曼與庫合真二虜所率三萬餘兵馬,來個一網打盡,一個也不讓他們逃掉。”

    “哦,那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咱們只要緊守懷安就可以了,至於關門打狗還是甕中捉鼈,那是皇太孫他們的事情。咱們要兵沒兵,要人沒人,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反正李靖將軍不也是我們媯州之將嘛,有他代表我們出戰就足夠了。”

宇文化及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出戰的。懷安城要兵沒兵,要人沒人,還要出城反擊,這不是嫌命長了?

    “玄齡說的很有道理,眼下正是關門打狗的大好時機,太孫殿下運籌帷幄之中,如今形勢大好,李靖將軍若能守住那三關,媯州境內先前肆虐的這些突厥崽子就一個也別想逃。不過我們也要看到,被圍的突厥崽子確實還有不少,起碼三萬之兵,而太孫眼下手中圍獵的兵也不多,特別是李靖將軍那裡,需要時間穩固三關,咱們得幫忙,這個時候,絕不能置之不理,也算是報先前之仇了。”

媯州總管屈突通對房玄齡的提議大為讚賞,根本不理踩一心只想縮在城中的宇文化及。

    這次突厥來襲,由於皇太孫之前的防守策略,媯州這個去年才新設之州,可謂是遭受到了致命的打擊,本就偏僻,好不容易才借著懷荒的勢頭發展起來一點,結果突厥人一來,橫掃代北,媯州只剩下了一個懷安城和一個大寧關未失,雖然說這是皇太孫的命令,可他屈突通做為一州之長,也是有很大的責任的。現在大好反擊機會,如果出擊,正是將功贖罪之機,豈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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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棄子

過如何反擊,卻也是一個問題。懷安城裡兵馬確實少,能用之兵可戰之兵更少,如果出城追擊,到時反被突厥人回馬一槍,因此而兵敗的話,那可就樂子大了。

    “某決定,就由某親領兩千兵馬出城。”屈突通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得出城,不管如何,哪怕就是跟在突厥人後面,也得走這一趟。

    宇文化及一聽,臉色又不好了,“總管要將城中兵馬全帶走嗎?”

    “五千民兵都留下把守,就由宇文司馬和房縣令一起負責防守。待我領兵出城之後,記得守好城池。”屈突通道。

    “某請跟隨總管出戰,城內由宇文司馬留守足夠。”

房玄齡卻是不願意留下來跟宇文化及一起守城,反正如今形勢,也沒有什麼守城的必要了,突厥人這一退,不可能再殺回來。他就算留下來,上面還有宇文化及這個上司,他也管不了事,還不如跟著屈突通一起,說不定還能立些功勞。

    懷安城下,達曼一隻手臂裹著塊白布,上面還滲出殷紅血漬。

沙梁坡一戰,達曼險死還生,雖然最後丟盔棄甲好不容易逃回,可帶去的一萬兵馬卻只回來了不到五百。經此大敗,達曼已經感覺大勢不妙了,現在別說繼續圍攻懷安,進攻大寧了,他現在想的是如何不被隋軍給滅了。

    “特勤,咱們真的就這樣撤了?”

    “難道還等著楊林請你吃飯?”達曼一臉沒好氣的對部下道。

    “往哪撤?”

    達曼盯著面前的羊皮地圖,也在沉思。是啊,往哪撤呢。他現在手上就一萬來人。實在是太單薄了,一個不好就會被滅了。

軍都關下庫合真應當還有兩萬餘人。本來他有三萬人的,結果他一逃回來。就收到一個壞消息,有從飛來峰逃過來的敗兵報告了一個噩耗,他在沙梁坡一直久等不至的庫合真那支援兵,已經在飛來峰下被一支從懷荒南下的隋軍給殲滅了。

聽到這個消息,達曼沉默了許久,當他聽到庫合真這一萬兵馬,居然是被一萬懷荒步軍殲滅的時候,更是氣的臉都黑了。

而據說,這支本來應當支援他的兵馬。卻是因為隋皇太孫楊林突然率兵出關,還向庫合真提出了陣前鬥將的要求,而庫合真那個蠢貨就因此把那一萬兵馬給調了回去,卻根本沒有派個人來通知他一下。

他在沙梁坡遇伏,又錯誤的估計了形勢,最終因為這支根本不會出現的庫合真一萬兵馬,導致了全軍幾乎盡沒。要是他早知道庫合真調回了兵馬,在沙梁坡他就算中伏,可只要及早撤退。也不可能落個全軍盡沒的結局。

    庫合真那個蠢貨,他心中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把那一萬兵馬調回去,結果只是送入了南下懷荒步軍的嘴中,渣都沒剩下一個。

而軍都關下的庫合真也一樣的不順。跟楊林鬥將,結果楊林派出了五虎八彪,一將不損。卻將斬了庫合真麾下三十八將,這個蠢貨。

直到飛來峰戰報傳回,他才知道中了楊林的詭計。停止了這場愚蠢的陣前鬥將。現在,卻依然還駐守在軍都關下,也不知道在等著什麼。

    有庫合真這樣的豬一樣的盟友,這仗是不用打了。

達曼盯著地圖,沉思半天後,指著蔚州道,“撤往蔚州,我們在那裡還有一萬餘人,庫合真也還有一萬餘人,若能聯合他們,咱們能有三萬餘眾,到時是等候庫合真再做打算,還是直接撤退,都可以,而且蔚州有數條道路可撤回朔州,更安全。”

    草原上的人總是嗅覺靈敏,雖然還不知道李靖在白登河把都藍派出來的一萬援兵也給擊敗並招降了,可達曼還是感覺出了危險,準備逃跑了。至於庫合真,他會派一個信使給他送個信,告訴自己已經撤了的消息。但是,他絕不會在這裡坐等著庫合真一起行動了。

    “傳令下去,現在就撤兵,立即!”一拿定主意,達曼不再有片刻的猶豫。突厥軍連場敗仗,讓他已經收起了之前的那份狂妄輕敵,一想到一個李靖就把局勢攪的天翻地覆,他就感覺徹骨的寒冷。

大寧關北,還有十余萬的懷荒軍,軍都關東,也還有隋太孫楊林親率的數萬大軍坐鎮,虎視眈眈。

甚至在南面的雁門關內,更有數量更加龐大的幾十萬軍隊,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感覺到了恐懼,之前那般的順利,只因根本沒有遇上對手,代北諸地,本就是隋軍拱手讓出來的,可笑他們卻以為他們真的無敵了,竟然還兵分四路,要來個四面開花。

要是當時謹慎點,二十萬突厥軍一起行動,哪裡會有如今這般的慘敗和尷尬危險的境地。

    天成的李靖,還有叔父婆實,總讓他感覺如芒在背,這也是他要選擇向蔚州撤退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再也不想跟李靖對陣了。

    突厥軍開始拔營,就在這裡,懷安城上卻響起了陣陣號角。

    然後,城門緩緩的打開,五百騎兵與一千五百步兵排著整齊的陣列魚貫出城,在城外列陣。

    “特勤,隋軍出城了。”有將領稟報。

    “我還沒有眼瞎。”達曼陰沉著臉道,他盯著遠處那支在城下列陣的兵馬,心中一股熊熊的怒火在燃燒。

這在他看來,那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之前在他的圍攻下,怎麼都不肯露頭的懷安城中兵馬,現在竟然敢出城來了,而且還在他的面前列陣,他們這是想要幹嘛?

    “特勤,讓我帶兵去滅了他們。”一個千夫長憤憤不平的出聲道。

    達曼眯著眼睛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算了,現在不是跟他們糾結的時候,就讓他們張狂得意吧,咱們撤退。”

達曼現在想的很明白,這支膽大的隋軍出城挑釁,自己沒必要動怒。

他要回頭,說不定他們就退入城中,跟他們在這裡糾結,沒什麼意思,就算滅了他們,甚至攻下懷安城,現在也沒什麼意義了。攻下了懷安,殺了這些隋軍,有什麼意義呢,萬一被隋軍圍在了這裡,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號角聲響起,達曼率領一萬餘殘兵拔營起程南撤,之前他帶著三萬兵馬而來,耀武揚威,現在卻不得不灰溜溜的狼狽撤退。

    懷安城下,屈突通兄弟和房玄齡、韋雲起看著突厥人居然頭也不回的走了,都不由的感到意外。

    “達曼是真的要溜!”媯州總管府長史韋雲起笑道。

    “那就跟著他們,嗯,保持二十裡距離吧,安全點,省的這些狼崽子急了咬人。”屈突通也笑道。他手上只有兩千兵馬,不可能沖上去跟萬餘突厥騎兵叫陣。

可他也不能任這些人輕鬆的跑了,最後也就只能跟著了。保持二十裡距離,遠遠吊著就好。萬一突厥人回轉來攻,他們也有機會撤退。

當然,最好的局面,就是突厥人頭也不回的撤退,而他們則跟著後面一座接一座城池的收復失地。若是前面有兵馬攔截住了突厥人,他們還可以湊上去痛打個落水狗什麼的。

    朔州神武白狼塞,桑乾河邊。

    一處高坡之上,高熲極目向北遠眺,可卻只能看到群山莽莽,這裡距離雲內依然還有一百六十餘裡。兵馬再快,也得有兩天的行程。

    在他的身後,是十萬滾滾向北開赴的大軍。

    賀若弼應當已經到了雲內城下了吧,希望他已經堵住了都藍,但願他到時,都藍還圍著恒安鎮沒攻破。

    這個楊林,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之前一副要堅守不出的模樣,可一轉眼,卻已經兵馬盡出,突厥四路兵馬已經被他殺殘了兩路。

而這並不是他期待的那種兩敗俱傷的撕殺,而是楊林的完勝,楊林幾乎沒有損失什麼兵力,反而納降了三萬突厥騎兵。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要知道,他手握著二十五萬大軍,可都沒敢說能取得這樣的戰果。可楊林,卻這般輕巧的破了局。

    回想起這個年輕的皇孫重現,就帶著這麼一連串的看不明白。

一個馬賊,迅速的統一了燕山的綠林勢力,並且能超脫出普通的馬賊眼光,竟然能在懷荒建立邊市,大做貿易。當他重回皇孫身份之後,又迅速的把自己的馬賊勢力轉為了官兵,回想起來,真跟做夢一樣。

當初的馬賊,如今的皇太孫,再加上用兵如神的元帥?自己真的老了,怎麼就會看不明白他呢。或許,自己應當轉而效力於這位皇太孫?

想起那個扶不起的皇太子楊勇,高熲心裡突然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而且這個念頭一生出,竟然立即就生根發芽,再也揮之不去了。

想他支持太子,費盡多少心血保楊勇,可皇帝卻還總是想要廢掉楊勇立楊廣。他在太子身上下的本太重了,根本不可能改換到楊廣身上。可他真能看著自己和高氏家族就綁在楊勇這條破船上,最後沉沒?

楊勇這條船太破了,處處漏水,不管他如何修補,可都補不過來。楊廣的船他上不了,也許他可以上楊林的船?

    楊林是太子之子,自己保他,也名正言順。只不過,楊林之上卻還始終有一個楊勇啊,這是太孫楊林最大的一個破綻和弱點,高熲眉頭緊皺,陷入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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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9 00:15:00 |只看該作者
第468章 死路一條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軍都關下,達曼南下圍剿李靖反在沙梁坡被伏擊,所率一萬兵馬盡沒,隻身逃回懷安城下後星夜撤往蔚州的消息,飛快的傳到了庫合真的耳中。

    聽到這消息,像是天塌地陷一般,庫合真眼前一黑,一下子癱倒在地。

部下將他喚醒後,他兩眼直直的,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本來一片大好的形勢,高歌猛進,眼看掃平代北繼而就要攻入河北,竟然轉眼就已是愁雲慘霧一片,全域崩潰了。

達曼五萬兵馬連一個小小的懷安都沒拿下,反而已經倉惶逃竄,只派了個信使過來,連共同進退都不肯了。

    “這肯定是南蠻子的詭計,是假消息。”庫合真的侄子,都藍的弟弟郁速六特勤紅著眼睛嘶聲道。

    因頭特勤也一邊附和,“現在西邊有竇建德一萬兵馬,早已隔絕我們與達曼軍的聯絡,之前消息不通已有數天,現在達曼的信使倒是這麼順暢的過來了,此中定有詐。”

    詐個鳥!庫合真知道鬱速六與因頭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親自見過那個使者,也仔細的詢問過細節,那人他是認識的。而且所說的細節也沒有問題。

況且,信使帶來的壞消息。正是隋軍樂於看到的,沒有必要阻攔。他們現在東西將他合圍在此,也沒有必要使這樣的詭計。

庫合真心下難安,有種前途迷茫的感覺。軍都關下的陣前鬥將,他損失慘重,楊林出動了五虎八彪,一個不損,卻折了他三十多員將領。

連他倚重的麾下第一猛將安國王子安勒伽也死在了喬鐘葵的刀下,安勒伽高估了他波斯寶馬的鋒利,兩人對決之時。

他直接就拿刀猛劈喬鐘葵,想憑寶刀鋒利建功。結果喬鐘葵居然舉刀相迎,結果大出安勒伽意料,他的波斯寶刀不但沒砍斷喬鐘葵的刀,反被喬鐘葵的刀砍斷了,然後他震驚之下,被喬鐘葵趁勢一刀給捅死了。他最期待的勇將,卻死的最快,一合之下就死了。

當日憤怒的庫合真應下了之後楊林的囂張挑戰。然後等他清楚過來時,他已經有三十多員戰將倒在了楊林五虎八彪的馬下。緊接著又傳來安奚達一萬兵馬奉命回來時,在飛來峰被竇建德給殲滅了。

    現在,達曼又跑了。

    形勢一片灰暗。

    接下來。楊林就該馬上向他合圍進攻了,這是必定無疑的,他該怎麼辦?

    率領剩下的這兩萬兵馬與楊林正面交鋒。這不是上策。如果時間推移到半月前,楊林敢憑著三四萬人就出關來合圍他。那是他非常樂見的。

可是現在,軍心士氣全完。士氣低糜,就憑他現在兩萬一點意志都沒有的惶恐之軍,那分明就是找死。可學達曼嗎,往南撤逃,向蔚州撤退,那裡本來還有他的兩萬兵馬,現在估計還能剩下個一半多,另外達曼在那裡原也有兩萬人,現在估計也還有半數,加上達曼這萬把人,如果他們能在蔚州重新聚集,那還能湊起個五萬左右。

雖然已經只剩下前來時的一半了,可也比現在強,再加上雲內的都藍還有五萬兵馬,如果他們能靠攏,這也是十萬大軍。

    可是南下的道路已經不通了,庫合真昨日就收到了遊騎的斥報,說南面與蔚州的兩條通道上有隋軍出現,當時他還沒有怎麼在意,只是以為是小股的隋軍斥候,可現在看來,那分明就是擊敗達曼的那支李靖兵馬,他們已經繞後堵截了退往蔚州的道路了。

可笑達曼那個傢伙,如驚弓之鳥的拋棄自己單獨逃跑,卻料不到人家既然能正面擊敗你,就肯定也不會讓你輕易逃跑。

    楊林真夠狠毒的,之前一心示弱,誘的他們分兵東進,等他一路到了軍都關下,還分出兩萬人馬準備去攻飛狐關時,他卻出擊了,一下子就是雷霆之勢,將他們個個擊破。

現在,他和達曼剩下三萬人馬,卻被徹底的困在這媯州了,東進不得,有軍都關、飛狐關堵著,北上北上不得,大寧關未下,野狐堡守著。

西撤也不行,懷安、天成兩城堵著,唯一的退路南撤回去,可隋軍也已經搶佔了草溝和石門兩處要點。

他們這三萬人馬,已經被隋軍圍起來,要關起門來打狗,自己要跑也跑不了了。

    打不贏,跑不掉,那麼還剩下什麼出路?

    他心裡明白,最後的出路也就只剩下個降了。

    但他不甘心,他自認為還沒有到那一步,他手上還有兩萬人,達曼手上還有一萬人,蔚州還有兩萬餘人,而雲內還有五萬人,塞上還有泥利五萬人,另外,漠北的十萬鐵勒軍正在南下,算起來,他們不過是損失五萬人,但還有十五萬人,而且還有十萬兵馬正在趕來。

他還有機會,隋人就算圍住他,那又怎麼樣,想吃掉他們,隋軍還得有副好牙口。

只要他撐住了,都藍和泥利肯定會知道這邊的消息,到時他們領兵來援,一定能解救他們,甚至他們還能合兵再反殺隋軍。

    他不能束手待擒、引頸就戮。

    於是,沉吟半響之後,他召集了營中諸將,讓他們加困大營,伐木壘營,挖溝栽木樁,豎拒馬,建構堅固營柵,準備固守待援。同時,他向達曼派出使者,讓他引兵退回,來此與自己匯合,一起堅守。

    庫合真的動作,瞞不過易風。

    軍都關內,易風也在召開軍事會議。

    擺在軍議廳正中的那個大沙盤,上面的許多面代表著突厥的藍旗,已經被拔掉,同時被拔掉的還有五十個各代表一千騎的木偶騎士。媯州失陷的諸城,已經陸續收復,重新插上了代表隋軍的紅旗,同時在沙盤上,易風的兵力也增加了三萬突厥降軍。

    “形勢一片大好啊!”易風面帶微笑,事情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大大超出他原來的預計了。計畫總趕不上變化,當初他沒料到突厥人會全力東進,也沒料到高熲會想坐山觀虎鬥,但肯定誰也料不到最後局勢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沒有惡戰,沒有慘重損傷,他們就已經打達曼和庫合真兩支人馬搞殘了。論起來,李靖當為首功,其次為竇建德,當然,其餘各部也都表現出色,包括軍都關的諸將,尤其原並州的五虎八彪,這次表現極為搶眼,陣前鬥將,殺的庫合真軍士氣一落千丈,委靡不堪。

    關於如今的形勢,大家都很樂觀,討論很熱烈。

    當易風讓大家都談談接下來的計畫時,大家都覺得很簡單,如今攻守易勢,哪還需要什麼計畫,既然庫合真和達曼都已經成了關起來的狗,那直接打就是了。

    玄州總管李敏就是這種看法的代表人物,他意氣風發的向易風道:“殿下,這有什麼可討論的,眼下,正當以堂堂正正之軍,以泰山壓頂之勢進攻,一舉掃蕩殲滅他們。”

    易風不置可否的笑笑。“大家還有其它的意見嗎?”

    沒有表態本身也是一種態度,不少人明白了一些,當即有人起身,卻是舍人封德彝。

“臣以為李柱國之言稍有些不妥,殿下一直有言在先,當儘量避免與突厥人野戰。雖如今我們形勢大好,可媯州被圍起來的突厥軍依然有三萬之眾,若是正面對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也必然要承受不小的傷亡。”

“因此,臣以為,當圍而不攻,突厥人既然建營固守,那咱們也在他周圍立營,用營柵困死他們。突厥作戰,向無多少後勤供應,皆告就地掠奪以戰養戰,一待突厥人陷入僵局,進退不得,那他們必然堅持不了多久,自會崩潰,到時,我們自然可不戰而勝。”

封倫最擅長察顏觀色,向來認為臣下不當有自己的觀點,君上的觀點就是他們的觀點。他見易風沒有同意李敏的建議,結合之前易風一心要保全實力的做派,立即就大吹圍而不攻這種不損實力的計畫。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易風對他的計畫卻也並沒有當場贊許,而是又掃視了一遍在場眾人,“大家還有什麼計畫建議,不妨直說,集思廣義,集采眾長。”

    “可以派人招降。”劉文靜接話,之前皇太孫就有招降計畫,還由他出面負責,只不過當時目的更多是緩兵之計。而現在局勢不同,劉文靜覺得可以重啟招降計畫,只是這次不再只是緩兵之計。

“達曼和庫合真已是甕中之鼈,相信他們自己也清楚。臣以為此時提出招降,並非不可行。有婆實投降在前,這就說明突厥人也並非不可投降。臣請再啟招降計畫,臣願意出使突厥大營,勸說庫合真。”

    易風笑了笑,轉頭問旁邊在做會議記錄的李密,“法主,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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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絕戶計

李密信下手中的筆,略一思量,遲疑了片刻,答道:“殿下,臣也一直在琢磨這場戰事,局勢進展至此,可以說完全超乎我們之前的計畫。臣的想法與李柱國和封舍人、劉主簿等略有不同。臣以為,我軍雖勝,但勝的都很巧妙,是以奇勝。而突厥之敗,敗的太過簡單,敗在輕敵無防,然並非就說突厥軍實力不堪,我軍已經勇猛無敵。真要正面對決,無疑就會有極大傷亡,突厥人做困獸之鬥,必會求魚死網破,這實不划算。”

“但臣也不贊成單純圍困計畫,大家別忘記了,在代北之地,突厥各部加起來還足有十五萬之眾,這個實力是很強大的。之前只是過於分兵,又輕敵狂妄,才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致損兵折將。但若他們重新聚攏起來,這股實力極強。我們現在圍住三萬突厥兵於媯州,可若不能速戰速決,一旦突厥其餘各部北上解救,我們就會再次退回到之前的尷尬局面之中。”

    他這幾句話一出,廳內卻是一片譁然,大家都面面相覷。

尤其是剛才發話的李敏幾人,他們都被李密給駁了,面子上未免有些過不去,尤其是李敏,世家門閥子弟,公主女婿,年紀輕輕已經是柱國,一州總管,而李密不過是易風身邊一小官,兩人身份差距極大,當下就想起來喝斥,易風哈哈一笑出聲,一揚手制止了他。

接著,易風饒有興趣的問李密,“嗯,那你倒是說說。有何速決之法?”

    “臣以為,當下必須牢記兩條。一是得速戰速決,二得避免正面決戰。以免損傷實力。”李密答道。

    “魚與熊掌,豈可兼得?”封倫反譏。

    李密卻很是自信,“魚與熊掌或不得兼得,但既能速戰速決,又避免折損實力,卻並不是沒有可能。”

    “那某洗耳恭聽。”

    “我也很感興趣呢,說說看。”易風笑著鼓勵李密。

    李密組織了一下思路,然後道:“臣有一個不甚成熟的想法,首先大張旗鼓。做出要正面決戰,合圍進攻的態勢,然後派出細作,把如今戰場局勢傳播到庫合真營內,另外再造些謠言傳播,如河東軍已經北上,雲內大戰,都藍大敗,全軍退走長城外。李靖將軍率部再敗達曼。達曼身死,再比如李淵將軍等率河北軍兵出太行飛狐,蔚州大戰,蔚州突厥兵大敗而逃。總之。就得讓庫合真營地陷入恐慌之中。”

    “然後呢?”易風越來越有興趣了。

    “然後,派人出使突厥營地,勸降。”李密看了眼上司劉文靜。繼續道,“就如劉主簿所說。咱們現在勸降,局勢不同當日。突厥人未必就不肯談。

當然,臣以為勸降也得分主次,明著我們向所有突厥人勸降,但我以為,不如暗中接觸庫合真下面的突厥首領,最好是身份尊貴出身於王族或者是部族大首領之人,向他們許以諾大好處,種種利益,把他們招降,約為內應。

然後,可以裡應外合,發起突襲,速戰速決,一舉拿下敵人。”

    “非常不錯的計畫。”易風拍著手掌贊許道。李密的計畫看似跟劉文靜的差不多,但卻又有很大不同,尤其是這把招降所有庫合真部,改為招降其中一部份,無疑難度大大降低。

而與此同時,如果能招降到其中一些重要人物,那麼後面的裡應外合計畫就有了基礎,可以說,李密真正的計畫還是裡應外合的突襲,最終目的還是他說的速戰速決的同時,又儘量避免自身的損傷。

    連封德彝聽了之後,也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李密的計畫確實比自己那個圍困的計畫要好的多。看到太孫對李密的大加稱讚,讓他心裡很是有些不是滋味。他眯著眼睛,仔細的思考著,片刻後,眼露喜色。

    “殿下,法主所言極好,不過臣也有一個補充之言。”

    易風對於部下之間的這種競爭看的很清楚,不過他沒有制止的意思。只要競爭是在控制的範圍之內的,那麼競爭就是有利的,做為主上,他要做的就是控制和引導這些競爭,不要讓他們變成了不可控的惡性競爭就好,而不是一味的要打壓競爭。

“哦,德彝有何要補充的?”

    “臣以為光是靠謠言傳播,只怕未必能達到期望中的效果,未必能讓突厥將領們承受極大壓力。我有一策獻上,效果可勝謠言十倍,定能極大動搖突厥將士的軍心士氣。既然可以派人往突厥軍中傳散謠言,不如直接派人在突厥軍中的取水之上游處下毒。”

    這個計策一出,可真是有些讓人驚訝了。

    毒,狠!

    不過回過頭細想,這也確實是個不錯的計畫。歷來戰爭中,水源中下毒,是很常見的例子,這屬於投資少收穫多的一種奇兵之術,非常規戰術。

漢朝與匈奴之戰時,匈奴人就曾經故意用死牛死馬扔進河流之中,製作瘟疫,名將霍去病傳說就是在戰爭中染了瘟疫後死的。

此外各種直接下毒的例子也有很多,甚至有的圍城之戰中,攻城軍直接把那些腐爛的屍體用拋石車拋進城去,同樣也是為了製造瘟疫。

    現在庫合真被圍,建營固守,他們每天都缺不了少,而水源一般情況下都直接來自於河流之中,直接在上游下毒,確實方便簡單。

正常情況下,河中下毒比較難,因為對方可能不斷行軍移動,二來下毒可能因此毒到附近的居民百姓,尤其對於土本作戰的守軍來說。

    “突厥人也許會有查驗水源。”

    “我們晚上放毒,就算毒不到人,可也能毒到馬吧。我就不相信,突厥人每桶水都要仔細的查驗,連飲馬水都要查驗。就算最後只毒到馬,可沒有了馬的突厥人,還有何可怕的。再說了,就算他們真的查驗到了,可也能讓突厥軍心不安吧。到時他們怎麼辦,在營中打井?兩萬騎兵,幾萬匹馬,每天都從井中取水喝?那咱們難道就不能往井中下毒?突厥人只怕防不勝防,直接崩潰吧。那個時候,要招降他們,只怕要輕鬆許多了吧。”封德彝極是得意的道。

    毒,真毒。易風在心裡給封德彝下了一個評論,一般人恐怕都想不到這方面去,而如封德彝這樣想的如此透徹的恐怕就更加的少有了。不過毒歸毒,但也確實相當有可行性。

戰爭有時候,本就是這樣的殘酷無情,對敵人的仁慈,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在這樣的時代,連優待俘虜都沒有,能殺死敵人的辦法就是好辦法,可不存在什麼違背人道主義之類的,易風就算是後世來人,可要遵守的卻是這個時代的戰爭規則。要麼敵人死,要麼自己人死,該如何選擇,他還是看的很透徹的。

    廳中,連李綱、薛道衡、王通、包愷、劉炫等一眾大儒都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封倫的計謀的。

    易風一陣哈哈仰天大笑,笑罷,他對封倫道,“戰爭總是無情的,而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老鼠的總是好貓。不管是用箭殺死敵人,還是用刀殺死敵人,或者是用毒殺死人,還是用火用水殺死敵人,戰爭總是要殺死敵人保存自己的,戰爭總是如此。德彝的計謀並沒有對錯,我贊同這個計畫。大家現在就一起認真商議一下,如何構建整個詳細而完整的計畫,務必要速戰速決,儘早拿下庫合真。”

對於易風來說,媯州是他幽州府下地盤,消滅入侵自己領地的敵人,這是必須的。

而朔州與蔚州那是楊廣的地盤,同時也是賀若弼的戰區,他能派李靖過去收復了天成,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拿下達曼與庫合真媯州的兵馬後,易風完全可心高枕無憂的坐觀風雲,只需要再回頭去對付入侵懷荒的泥利部就可以了,至於其它的,他完全可以不管,反正那些人是在高熲、賀若弼的戰區,在楊廣的地盤,同時又再威脅不到自己的幽州府了。

    廳中諸人聽到易風說的如此直白,都很意外,但也很讚賞。一個不惺惺做態又要利又想要名的上位者,可不是什麼好主公。

當下屬的,最怕既要做事,又得背黑鍋,主上只得好處,卻一點責任也不肯背的那種,那樣的主上,誰以後願意給他們做事賣力?

還是太孫這樣的主上好,賞罰分明,肯擔責,又護短。

    易風停了一會,接著說,“剛才主簿肇仁也說了,代北的突厥人還是實力很強的,而且還有一支鐵勒人正在南下。據我所收到的情報,現在突利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部眾,如今鐵勒諸部聯軍十萬正在追殺突利。突利已經進入東部的霫部,我已經傳令三蕃各部,讓他們集結三蕃的兵馬,防禦鐵勒。”

“我們得儘快解決掉腹心裡的媯州的這三萬圍住突厥軍,然後北上懷荒,把泥利趕走,再去支持三蕃。任務很緊迫,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讓突厥人全部聚攏起來,那最倒楣的還是我們幽州府諸州縣,這樣的事情絕不能發生。”

    最新的情報讓廳中諸人都不由的心情沉重了幾分,犲狼剛走,虎豹又來。剛剛的輕鬆氣氛頓時全無,大家都意識到,現在還沒有到高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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