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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決定
深秋霜氣很重,寒氣襲人,在道路兩旁的枯草上掛著白白的寒霜,風華谷同往燕京的官道上,一輛青色碎花布的圍子的馬車急速奔馳。趕車的人呼出的熱氣轉白,揚起鞭子:“駕,駕,駕。”急促的聲音飄蕩得很遠,穿透清晨的白霜寒霧,剪碎了陣陣寒意。
馬車趕到燕京城門口時,城門剛剛的開啟,馬車第一個進城。天不亮就上路的丁柔撩開了馬車的一角,她又回到了京城,即將回到丁府,丁家六小姐的身份她擺脫不開了,當在莊子上失敗時,她早就應該有此覺悟。
她之所以去別院,不單單是靜心,最重要是她想著如何離開,思考了將近一月她想不出萬無一漏的辦法,太夫人對她的疼愛,別院的下人不少,這還不算,太夫人命人送來吃食,還有書信,從筆跡上是太夫人親自寫的,嘮叨都是瑣碎家常,可卻如同一張網困住了丁柔,直到昨日她接到了丁老太爺的親筆書信,現實條件已經不准許她假死離開,她不再是不得寵犯錯的庶女,她是太夫人疼愛的孫女。
“回來呢。”丁柔闔眼吸了口京城清晨的空氣,彷彿能嗅出富貴權利的味道,睜眼願望,十字長街的盡頭是晨光下的肅穆莊嚴的紫禁城皇宮,走不掉,離不開,那便謀一世富貴,尋一心之人,賞大秦迤邐風華。
馬車行駛進側門,丁柔扶著嵐心雅菊的手跳下馬車,直奔承松園,早起做事的奴婢見到她,忙俯身道:“六小姐安。”
“嗯。”
行禮的僕從看著丁柔的背影,雖然還是穿著素淡的衣服,但同離府時不同,六小姐精神了許多,好像也胖了些。
承松園的僕從感嘆更深,雖然有府裡的小姐陪伴,太夫人當面不曾念叨六小姐,但人後沒少惦記著,有時會看著六小姐喜歡吃的點心發愣,念叨著六小姐沒良心,都不惦記著她。
每每接到六小姐從別院送回來的書信是太夫人最高興的,老太爺也會藉著陪太夫人用膳時,看兩眼書信。
他在書房呆得時間越長,三小姐常去書房,陪他閒談,但大多時是三小姐在說,老太爺說得話並不多,三小姐向他請教時,老太爺也總是說得簡單,三小姐聽不明白,談話的興趣也少了,慢慢的來書房的次數也少了些,非大事不會再來。
伺候老太爺的小廝卻知道,老太爺當時對六小姐比對三小姐還冷淡,說話還簡略,可六小姐愣是能接下去,不會啞口無言,引得老太爺不說也得說,不教也得教。
即便開始之初,老太爺不說話冷著臉,連他們都想要躲得遠點,六小姐卻照常在書房裡找書看,照常坐在老太爺能看見的位置上讀書,興致到時會拍案叫絕,然後向老太爺歉意的笑笑,捂嘴著盡量不發聲音,一次兩次老太爺會被她弄得興起,不僅老太爺,小廝也想知道讓六小姐讀得興起的書。
一切沉默生疏在老太爺出聲詢問時打破了,慢慢的祖孫兩人越來越近,會因一個事辯駁爭吵,老太爺的拍桌子瞪眼睛,吹鬍子都嚇不倒六小姐,在六小姐離府後,小廝聽過老太爺感嘆:“六丫頭怎麼還不回來?”
“祖母。”丁柔衝進了屋子,見到太夫人同老太爺對坐著用膳,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太夫人紅光滿面,不像是生病的樣子,眼底的驚喜顯而易見,“六丫兒。”
丁柔看向嘴角翹的丁老太爺,“祖父。”
“做什麼。”老太爺脣邊止不住的得意,卻板著臉道:“我教過你細心,你怪誰?”
丁柔氣鼓鼓的兩腮,晶亮的眸子泛著懊悔,略帶幾分不甘心,頃刻笑顏如花,坐到太夫人身邊,向老太爺道:“孫女偶有一得,懇請祖父指教。”
“說。”
“我給您說一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狼來了。”
丁柔講了在現代耳熟能詳的狼來了,太夫人強忍著笑,戳了戳丁柔的腦袋,寵溺道:“一路的灰塵,去洗漱一番,一會陪我說話。”
丁柔笑盈盈的點頭,起身去梳洗換身衣服。太夫人見神色尷尬僵硬的丈夫,勸道:“他總是因你一封書信,回來了不是嗎?”
“哼。”丁老太爺悶哼一聲,過了一會怒道:“我沒說夫人病了,怎麼能是狼來了?是她胡思亂想,六丫兒不夠細心……”
“好了好了,原本都是我寫信,六丫兒是孝順的,接到你的信還不著急?你是沒說,但字裡行間透著玄機,她不著急才怪了。”太夫人拍了一下丈夫的手,“大清早趕回來,天不亮就得趕路,可見是著急了。”
老太爺盯著桌上的剩菜,道:“重新做了,換些熱乎的驅驅寒氣。”
外面降霜,過兩日許是會下雪,馬車再保暖,難保不會冷到她,小姑娘最怕著了寒氣,會落下病。
“廚房裡有豆漿,豆腐花。”見丈夫皺眉太夫人解釋:“都是六丫兒愛吃的,按她自己的話說,她好養活,大清早弄些雞湯什麼的,反倒沒了胃口,太油太膩。”
“難怪。”丁老太爺感嘆了一句,他如今早膳也以清淡為主,並習慣了清淡。
門簾再次跳開,丁柔穿著月白色褶子,棉布裙子走進,她頭上去了白花,亦無釵環首飾,一根辮子墜在胸前,乾淨利爽,笑吟道:“祖母,我餓了呢。”
文麗笑著重新換過早膳,暖暖的豆漿入腹,丁柔舒服打了嗝兒,白淨的臉上染了爬上紅暈,吃了芝麻花捲,用了個煮雞蛋,丁柔滿足的道:“在祖母身邊用膳就是香。”
“馬屁精。”老太爺動動嘴,丁柔笑著剝雞蛋,放在老太爺面前的吃碟裡,“您也吃嘛。”
老太爺彷彿被丁柔磨不過的吃了雞蛋,嘴角越翹越高,比尋常時少了一些的嚴肅,用過膳後太夫人細細詢問丁柔在別院做了什麼,吃了什麼等等小事。
老太爺端著茶盞喝茶,並未像往常一樣離開,狀似不在意,卻將丁柔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說皇家園林如何的有趣,說裡面遇見過文人作詩,當然也說了在外面的鎮子上買了什麼帶回府裡送人。
丁柔道:“一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祖母別嫌棄。”
雅菊將丁柔分配好的禮物送上,太夫人笑著搖頭:“怎麼會嫌棄?是六丫兒心意。”
“咳咳。”老爺子等得不耐煩了,丁柔笑著親自一本拓本,“孫女淘到的。”
“太祖皇后?”
“嗯。”
老爺子愛不釋手的欣賞起來,雖然是拓本,但太祖皇后流傳下來的墨寶不多,“沒想到風華谷還有這份拓本。”
丁柔道:“不是祖父曾說過,我也辨別不清的,商販當做尋常閨閣小姐的書畫販賣著實有些可惜。”
“那是他們不知,太祖皇后最不喜歡的便是前呼後擁,宣傳得整個天下都知道,她總是輕車簡從,微服出行,這份詩詞定她微服去留下的,閨閣小姐哪有她的筆力氣魄。”
老太爺唏噓後,嚴肅道:“六丫兒,你練字了嗎?”
“每天都不曾偷懶。”丁柔有些羞愧道:“只是進步不大,讓您失望了。”
“持之以恆定有所獲。”
“是。”
太夫人插嘴:“同我說說你方才說得月亮灣,別院我也去過,可沒六丫兒說得好聽。”
丁柔說起了月亮灣兒景色,老太爺見她生動的眸子,溢滿了神采,同太夫人點頭,他們兩個也可放心了。
“祖父,我得了這個。”丁柔將尹承善送來的請柬遞給丁老太爺。
老太爺看了一眼“丁尹?”
“嗯。”丁柔垂著粉頰,“不知道他怎麼會知曉我在別院。”
老太爺調笑的心思立刻消失了,掩飾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丁柔嘴角翹起,別以為她不曉得是您給老朋友送信,她肯提前回來,一是因擔心太夫人是不是真病了,二就是為了燙手的請柬。
“他倒是好本事,能得一張價值千金的請柬,往年這種請柬被稱為喬裝帖,引得閨閣小姐們爭相搶奪燕京書院散出去的請柬,這種請柬不過十張,請丁尹更為難得,我在燕京書院做過客卿,今年也沒得一份請柬,還是尹探花本事大。”
太夫人拽了一下丈夫的衣袖,神色示意他,孫女臉紅了,老太爺斂去不忿,問道:“你想去。”
“嗯。”丁柔點頭,“我想去看看。”
“不是有這張帖子嘛,換了裝束去。”老太爺不在意的笑笑,太夫人想得多些,自然知道丁柔的顧慮,接到帖子的丁敏也不是左右為難,最後決定不去了,而丁柔……太夫人好笑的看了一眼老太爺,又被六丫兒算計了吧。
“我想同五姐姐一起去,一起還有個伴兒,省得害怕。”丁柔飛快的忘了一眼太夫人,帶著乞求的看著老太爺,“祖父。”
老太爺瞪著丁柔,他以帝師的名義保證,他被算計了,“你自己去說。”
“您是我祖父,我是您孫女。”丁柔賴上老太爺,“您不能不管我。”
老太爺鬍子一翹一翹的,擺脫不開纏上來的丁柔,“賴皮。”
“您是我祖父。”丁柔討好的笑笑,“是我祖父。”
理所應當為她解決麻煩,只有請柬從老太爺手裡得到,才能掩飾是尹承善送的,一旦去文會暴漏身份,也是丁家的事兒,查不到尹承善身上。
丁柔才不會讓尹承善得意,讓世人知道探花郎看上了她,弄到最後不嫁也得嫁,丁柔眼裡閃過鬥氣的光亮,尹探花,你弄錯了一點,是我丁柔選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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