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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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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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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4: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上門

  丁柔再見到丁怡時,被眼前虛弱的女子嚇到了,她身體十分的消瘦,臉頰白皙得透明,丁柔失聲道:“大姐姐?”

  她很難相信在床榻上半躺著的人是丁怡,那位曾經艷冠一時的丁怡,丁柔喃喃的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即便生產時,丁怡也沒見如此的消瘦?因表小姐氣得?不像,丁怡不是因妒忌就不顧身體的人,

  丁怡枯井般的眸子見到丁柔時露出一分的驚訝和欣喜,泛白的嘴脣輕動,“六妹妹。”

  除了錚哥兒滿月時見了丁柔外,丁怡有很久沒看見她了。丁柔因顧忌著丁敏印象中的前生,不想被誰誤會了去,到蘭陵侯府太危險了,對有危險的事情,丁柔一向是能避免就避免,遂除非必要,丁柔能躲就躲,不是因表小姐的事兒,丁柔也不會來蘭陵侯府。

  丁怡招手讓丁柔坐在身邊,勉強的笑道:“六妹妹,我撐不住了,我不是不疼錚哥兒,實在是撐不住了……”

  丁怡劇烈得咳嗽著,在旁邊的大太太眼眶泛紅,丁柔為丁怡捶背,遞上茶盞,丁怡推開了她的手腕,咳嗽了好久,慢慢停下來,丁柔看見她絹帕上的血跡,心不由得一沉。

  求生的毅力雖然重要,但有些人爭不過老天,丁怡不是隻圍著孩子轉的母親,她需要搭理的事情太多,操心的事情太多,身邊還有個不省心二房太太,熬心血的丁怡再好的身子都不一定能撐住。

  “怡兒,喝口茶平一平吧。”

  丁怡的咳嗽聲揪得大太太的心生疼,見丁怡不肯用茶。才出聲勸道,“你別著急,六丫頭陪著你。”

  大太太眼底閃過乞求,丁柔明了的點頭,她聽著丁怡的咳嗽聲心裡悶悶的難受,“大姐姐有什麼話同我說說,總憋在心裡身體也吃不消。”

  丁怡的手蓋在丁柔的手腕上,她的手有著病態的蒼白。丁柔的手卻好似溫潤的珍珠一般,白皙光滑,因咳嗽使得丁怡臉頰上簇起兩朵紅暈,聲音沙啞:“沒事的,咳嗽能讓我好受些。要不心裡悶得慌。”

  丁怡柔柔的看向大太太,歉意的笑笑:“以前母親來時,我都忍著,不想你擔心,但今日……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母親,你別怪我。”

  “怡兒。”大太太溫熱的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你怎麼能這麼想?我什麼時候怪過你。”

  丁怡示意身邊的丫頭扶著大太太坐下。大太太用帕子擦眼睛,抽泣著:“是我沒用,讓你嫁進了蘭陵侯府,受這等委屈……我……怡兒,我好後悔。”

  “您別如此說,侯爺待我很好,很好的。”丁怡脣邊露出無悔滿足的笑容,“我享受了蘭陵侯府的富貴。如何也得為侯府盡分心力,我是侯爺夫人,也是趙家的嫡長媳,繁衍子嗣,主持中饋等等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不覺得委屈,嫁給侯爺是我的幸事呢。有什麼後悔的。”

  丁柔垂著眼簾,聽丁怡說話,多高的地位擔著多大的責任,丁怡也沒說錯,她做這些都是應該做的。外人只看見了侯府潑天的富貴,誰又知道為了這份富貴,當家主母需要付出多少的辛勞,蘭陵侯的二弟,二房太太一直虎視眈眈,不就是因為爵位同財產?他們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丁柔不信沒二老爺的默許,二房太太敢同丁怡爭?

  讓她有些不解的是,侯府太夫人為何會坐視不理?是她偏心還是有什麼緣故?聽見丁怡的話:“六妹妹。”

  “嗯?”丁柔抬眸,見到丁怡眼裡露出一分的乞求,丁柔道:“大姐姐,我說過的話不會更改。“

  丁怡抿了抿嘴脣,釋然的笑笑,“我明知道如此,還忍不住問上一句,哎,不知怎麼我將他們交給你會放心,雖然你總是說不會當他們是親生骨肉,但我卻放心你。”

  “如果他們只是我的外甥外甥女,你可以放心,但如果是繼子繼女……大姐姐千萬別對我放心,我會為兒女做出什麼來,我自己都說不準,錚哥兒他們會怨恨你的。”

  丁怡拍了拍丁柔的手,“放心吧,我不會再想著讓你嫁進來,六妹妹幾月不見,出落得越發好了,也不曉得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丁柔笑道:“都說我同大姐姐相像,你這麼說是不是在拐彎抹角的自誇?您呀就是便宜了蘭陵侯,大姐夫娶走了丁家最好的小姐。”

  丁怡又拍了一下丁柔,陰郁的心情好上不少,臉上的笑意越重了,旁邊的奶娘媽媽看著直是抹眼淚,喃喃道:“大小姐好久沒笑過了。”

  大太太心裡一動,如果丁柔能多陪陪丁怡,許是丁怡能撐過去的,對待兒女上,大太太是自私的,想將丁柔留在的丁怡身邊,哪怕逗丁怡開心也好,不知道是不是前生的夙緣,丁柔說得話丁怡反倒能聽見去,是因為她們姐妹想像?大太太如果不是確定丁柔是柳氏生的,她自己有時都會懷疑,丁柔是不是她的女兒?

  大太太對李媽媽吩咐:“你回府一趟,方才姝兒不舒服我就沒帶她過來,將她同……敏丫頭一起叫來,敏兒鬧著要陪著怡兒。”

  “是。”

  李媽媽領命回丁府接人,在蘭陵侯府之前,丁敏被大太太留下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丁敏的失望,對被大太太帶走的丁柔是怨恨的,現在把她們兩個一起接來……李媽媽明白大太太是用得上丁敏了。

  丁柔眼睫毛一顫,想要開口時,被丁怡握住了手,她還清晰的記得丁怡眼裡的乞求,丁柔狠不下拒絕丁怡,輕聲說:“我同兩兩位姐姐多陪大姐姐幾日。”

  丁怡放心的笑了,大太太長出了一口氣,她也擔心丁柔拒絕,不是她心甘情願即便強留下她,她對丁怡也不會全心的好。大太太清楚丁柔雖然不在意什麼賢惠才女的名聲,但她亦有在意的——自尊自愛,絕不肯落人口實,做出有損名節的事兒。

  單獨把丁柔留下,會讓外面的人知道丁柔巴望著蘭陵侯,大太太不用想就知道,丁柔一定會拒絕,她如今有求丁柔,不想同丁柔起衝突,真如果弄得不歡而散,丁怡的事就耽擱了,何況在大太太心底可不認為丁柔好對付,弄不好會蹦了牙兒。

  丁姝,丁敏一起來陪伴丁怡,丁柔就再也顯不出來了,丁敏可是聞名京城的才女,年歲上也合適,即便選也會選有才名的丁敏。丁敏雖然有些心思,但在丁怡眼皮子底下容不得她亂動,她的婚事大太太抓得牢,丁敏此時好用得很。

  大太太想到過丁敏來蘭陵侯府對丁敏名聲的影響,但丁敏不是她生的,她不會在意丁敏。

  “夫人,府上的三小姐到了。”

  在李媽媽剛出門沒多久,伺候丁怡的下人來通稟,大太太皺了皺眉:“就她自己?”

  “是,三小姐騎馬來的。”

  騎馬來的,整個京城不都知道了,丁敏在京城裡還是很多人認識的,丁柔看向面帶陰郁的大太太,丁敏明目張膽的登門,大太太不可能把丁敏拒之門外,但她如此冒犯大太太,丁柔想不明白丁敏到底有什麼依仗讓大太太消氣?不會計較她的行為,丁敏是想嫁姐夫瘋了嗎?

  這些日子的丁敏沉著的表現全都被她這次破壞了,丁怡勾起嘴脣,“我同六妹妹說啊,最近上蘭陵侯府來的小姐可多了,一個一個在我面前都表現得溫良恭儉讓,賢惠勁兒我看著都慚愧,侯爺的二弟媳婦娘家的表姐很是得婆母疼惜,剛從南邊過來,真真是如水一樣的女子,琴棋書畫據說都受過高人的指點,三妹妹來到是很好,同她比一比吧。”

  大太太又落淚了,起身道:“我去看看親家母。”

  “母親,別去。”丁怡叫住了她,身體向後靠了靠,平淡的道:“我現在還是蘭陵侯夫人,她們再好又能如何?只要我一日不去,她們……她們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費。”

  丁柔方才聽丁怡所言,很心疼她,她還沒死呢,這些人都堵上門做繼室,聽見丁怡幽幽的嘆道:“想進門也成,像那女人一樣做妾吧,我讓她做貴妾,總比讓她做後娘要好的。”

  丁柔反握住丁怡的手,手心的溫度溫暖了丁怡,丁柔道:“大姐姐是丁家最出色的小姐,是父親母親的心頭肉,也是我等姐妹的榜樣,您總不能事事要強得挺著,不肯告訴關心您的人,太好強了,旁人的以為不會傷到您,看不見大姐姐委屈。”

  反手壓住丁怡的手,丁柔向大太太笑笑:“母親同侯府太夫人也多日不見了吧,是應該去坐一會,丁家嫁出門的姑奶奶容不得一個兩個爬到頭頂上,蘭陵侯是富貴人家,最重視禮儀規矩的,如果侯府太夫人準備給兒子納妾的話,丁家也不是捨不得禮錢的。”

  丁怡搖頭笑道,“六妹妹啊,你……我服了你了,她們上門來可不是做妾的……”

  丁柔平靜的說:“不想做妾那上來門來做什麼?侯府還有沒定親的少爺?我聽說庶出的四少爺都定下了,還有誰?錚哥兒還在吃奶,她們關心的太早了。”

  “六丫兒陪著怡兒,我去見見親家母。”

  大太太也是個厲害的人,沒出聲是因為顧忌著丁怡,侯府太夫人越發的過分,當丁家沒人沒實力?如今大太太底氣硬得很,再也別想著壓著她。

  “三小姐還在外面。”丫頭提醒丁怡。

  丁怡緩緩道:“也是個不省心的,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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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4: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誘餌

  丁敏在門口時碰見了面帶怒氣的大太太,緊了緊衣袖,丁敏福身道:“我記起了一件事兒,想同大姐說,便騎馬趕過來。”

  大太太嘴角一勾,“我命李媽媽回府接你過來,沒想到你卻先到了,真真是巧啊,你有什麼事兒同怡兒說吧,我先去看看親家,一會再同你說話。”

  丁敏臉白了一分,大太太是不是生氣,她還是能感覺出一些的,她亦有些後悔,怎麼就因丁柔去蘭陵侯府亂了分寸?如果李媽媽來接她,比現在要好上不少。

  “母親,我是想起神醫門楊門主才趕過來的。”

  丁敏將造就準備好的誘餌拋出,果然見大太太緩了緩臉色,神醫門楊門主除了皇室之外,很少給人看病,行蹤又飄渺難尋,更為不好接近,但他的醫術確實公認的大秦第一人,富貴如蘭陵侯府也請不到楊門主,是不是給丁怡診脈,還得隨楊門主的心情好壞。

  大太太不是沒去請過他,每一次去神醫門的人都會說,門主不在或者門主閉關授徒等搪塞之詞,大太太挑了挑眉頭:“你是說楊門主?你能請動他?在府裡的時候,你為何不說,偏偏這關頭趕過來?”

  “女兒也沒十足的把握,不敢同母親說,在您來蘭陵侯府後,女兒擔心大姐,想著如果我能拿著蘭陵侯的帖子,同侯爺去神醫門,許是請動神醫門門主……”

  大太太道:“同侯爺?”

  丁敏咬著嘴脣,羞澀的垂頭,喃喃的道:“大姐是侯爺的髮妻,侯爺是擔心她的。楊門主雖說漠視權貴,但侯爺親自去一趟,總會見到楊門主,女兒因神醫門應試同楊門主有幾分的機緣,他說過往後有難處可去找他,女兒想著憑著……”

  “憑著你們的面子,楊門主回來給怡兒治病是吧?”

  大太太嘴角揚得很高,眸子裡卻泛著寒冷入骨的寒氣。丁敏打了個寒顫,顫顫巍巍說道:“即便是跪求,女兒也會幫大姐請來楊門主,女兒怎樣都無所謂,只想讓大姐平安啊。”

  丁敏長翹的睫毛沾著淚水。眸子水濛濛的,透著為丁怡無怨無悔的堅決,丁柔的聲音從門裡傳來,“母親,大姐姐讓三姐姐進來。”

  大太太抿緊的嘴脣鬆了松,“我也說不得別人,自己教養的女兒都是這副樣子,我哪有臉面去見親家?”

  大太太強壓著怒火。如果是在丁府,她不打丁敏耳光才怪了,但在蘭陵侯府,丁家的規矩體統還是要的,大太太是很要面子的人,不可能當面發作丁敏,忍了忍氣對丁柔道:“你領她進去,別讓她氣到怡兒。”

  “是。”

  大太太瞪了丁敏一眼,被丫頭領著去後宅見侯府太夫人,往常顧忌著丁怡,大太太對她總是謙讓些,今日不讓她明白過來,還以為丁府是好欺負的。

  侯府太夫人身邊閨秀雲集,她被小姐們簇擁著。倒也更顯出幾分貴氣來,最近蘭陵侯府許是同信陽王府聯姻的傳聞很多,京城四秀之一的趙婉柔許是會成為信陽王正妃,遂蘭陵侯也變得炙手可熱了。

  一臉陰郁的大太太,讓侯府太夫人有些吃驚。想到最近幾日確實有些許的荒唐,對大太太歉意的笑笑,如今大太太可不是四品小吏的夫人,同侯府太夫人平起平坐,心裡本就有著怨氣,看著四周健康的閨秀,想著自己苦命的女兒,侯府的富貴是誰支撐的?如果不是操持一大家子,丁怡身體萬萬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見道要入門為貴氣的表小姐,大太太露出嘲諷的笑意,“怎麼?你是同這些小姐們說何時入門做貴妾?”

  表小姐臉紅的似紅布,吶吶的不敢才出聲,丁怡雖然答應下來,但到現在也每個動靜,她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僵著,大太太看向四周的小姐:“這都是哪家的?出落得真真是水靈兒,來蘭陵侯府是……親家,我真真得恭喜你啊,這麼多的小姐來陪您,料想您不會寂寞,我就不成了,念著怡兒,吃不香睡不著的。”

  侯府太夫人尷尬的笑笑,“她們是來串門的,沒什麼別的事兒,大兒媳婦的身子弱,我會多照看點。”

  “哪能勞煩您呢,讓二房太太少念叨兩句,怡兒會輕鬆許多,知道她們妯娌好,但也總不好二房插手長房的事情。”

  小姐們一個個起身告辭,丁家擺明了態度,不怕死得才留下來,現在給她們留了一分臉面,再待下去,不見得會說出什麼來,這事完全她們理虧,丁怡活著一日就是蘭陵侯府的夫人,她們再湊上來,難道真想像表小姐一樣做妾?

  雖然她們也不是名門貴女,也不是人人都願意做繼室的,遂來拜訪的小姐大多是中等人家的嫡女,不是因京城傳聞侯府同王府聯姻,蘭陵侯繼室的位置也不會那麼多人惦記著。

  丁棟最近在朝堂上非常得聖上的器重,皇帝對他的看重,也讓丁家底氣十足,不掌權的勛貴爭不過權臣,丁棟是在吏部,操縱著官員的升遷考核,權柄日盛,以前丁家沒出聲,旁人會以為丁家默許了蘭陵侯府此時選繼室,但今日看大太太的不悅,她們不敢再久留給家族招惹禍事。

  一會功夫小姐們走了個乾淨,侯府太夫人也沒料到大太太如此強硬,也有幾分不習慣,大太太道:“也請親家體會一下我,都是當娘的,誰捨得嫡親女兒委屈了?怡兒身上原本就弱些,她又是個心思重的,來府上這麼多人……怡兒操心那。”

  侯府太夫人重重嘆了口氣,“往後我會注意些,她是不能再被驚擾了。”

  大太太也不想鬧得太僵,說了幾句軟和的話,隻字不提表小姐進門的事兒,侯府太夫人總不會逼著大太太太去提醒丁怡。況且外孫女做妾,著實很沒面子,不是嫁給長子,不是二兒媳婦說她是個好生養的,她死活不會同意。蘭陵侯趙鴻飛,在子嗣上非常的艱難。

  丁敏同丁柔進門後,見到虛弱的丁怡,丁敏跪下說:“我來看大姐了。”

  丁怡瞟了一眼嗚咽啼哭的丁敏。勾起嘴角,“起來吧。”

  丁敏起身,坐在丁怡身邊,“我……”

  “你方才同母親說的話,我聽見了。”丁怡瞳孔深幽泛著寒光。“三妹妹,你可知如果今日換個人說出這番話來,我會如何?”

  丁敏怔怔的看著恢復些許神采的丁怡,她著急趕過來,就是不想讓丁怡將一切託付給丁柔,記得前生也是這個時候,丁怡故去的,雖然同前生不太一樣了。但丁怡身體養不好是顯而易見的,丁敏快十六了她熬不起。

  “我是為了大姐……”

  “我會打她兩記耳光,旁人也還罷了,丁敏,你是我親妹妹,同侯爺一起去?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丁怡推開丁敏,輕笑:“你也想學表小姐做貴妾?你丁敏自甘墮落為妾,丁家丟不起這人。方才那句話,我當沒聽見,我告訴你,即便我等著神醫門門主救命,也不會讓你同侯爺一起去神醫門為我求藥。”

  “你先到西廂房呆著去,我看著你噁心。”

  “大姐……”

  “滾。”

  丁敏被媽媽強行帶走了,無論她再說什麼。丁怡都不會再聽。丁敏眨去眼中的淚水,指甲扣進手心裡,大太太同丁怡的態度讓丁敏絕望了,想走前生丁柔的路,已經徹底的被堵死了。丁敏擦拭眼角,脣邊露出一絲凄苦,更多得是詭異的輕笑,清秀明艷的丁敏此時多了一分妖魅妖嬈的邪氣。

  丁怡闔眼,眼角的淚珠滾落,丁敏的心思對她的傷害尤為的大,丁怡道:“侯爺不會同意的,他對我有情。”

  “大姐姐既然知道,為什麼要讓表小姐進門?我不信大姐夫同表小姐私通。”

  丁怡拍了拍丁柔的手,“我知道你一定會為這事來看我,你同祖母一樣最容不得貴妾,她是侯爺的表妹,我死了,她有可能會進門做繼室,不如先將名分定下來。”

  “二房太太所謀,您知道?”

  丁怡點點頭,‘如果我不吐血,侯爺不會知道我的委屈我的為難,他會小心警惕二房,他會更小心的保護錚哥兒,筠姐兒。”

  丁怡靠在丁柔的肩頭,壓低聲音道:“這話我誰都沒說,侯爺已經上書請封錚哥兒為世子了,再過半月,我只要再多挺半月,錚哥兒就是侯府的世子,我也可以閉上眼睛了。”

  “大姐姐是想噁心噁心入門的繼夫人?讓她同貴妾相爭?”

  “嗯。”

  丁怡就是這麼想的,丁柔想了一會說道:“就算是世子,能立就能廢,大姐夫對您是不錯,可您一旦故去,哪有身邊的人重要?錚哥兒還是太小了。”

  “可我挺不住了,六妹妹,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我有神醫門的令牌。”

  “什麼?”

  丁柔說:“神醫門門主脾氣古怪,他沒救活姨娘,又被我罵了一頓,卻在神醫門擇徒那日說,他欠我一條命,給了我這塊令牌。”

  丁柔將令牌放在丁怡的手心,“納貴妾分寵並不最有效的手段,人心都是肉長的,日子久了繼室夫人也是好的,讓大姐夫永遠記住你,永遠懷念你,誰在他眼裡都比不上您,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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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一章:侯爺

  丁柔看出丁怡的迷茫來,輕聲說:“現在說往後的安排還很早,大姐姐應該想到能多活幾日是最好的,雖然辛苦些,但錚哥兒他們太小了,您照看不到怎能放心?像您說的,二房太太不是個省心的,錚哥兒的世子位置定下後,她會更著急。”

  丁怡緩緩的說道:“我會同侯爺說說,能不管的……咳咳咳……”

  丁怡有咳嗽起來,丁柔嘆了口氣,“希望大姐姐想明白什麼人對您才是最重要的,您拖著病體搭理侯府的事兒,二房太太一直蠢蠢欲動,不停的挑撥侯府太夫人,您硬是挺著,也不是上策。”

  “我怕一旦我把大權交出去,將來無論誰進門都不好往回收,侯爺和錚兒會吃虧的。”

  “您就沒想過給侯府太夫人?”

  丁怡聽了丁柔的建議,擰了擰眉頭,“六妹妹不知道,你說得我不是沒想過,其實給她就等於給了二弟妹,她最近偏心得厲害,總是擔心錚哥兒活不長似的,對二房多有倚重。”

  丁柔記憶中的侯府太夫人不是個是非不分的偏心母親,幾月沒見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嗎?

  丁怡緩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也想了好久婆母的不同,不似單純因為同信陽王府即將聯姻的喜事。”

  丁柔睫毛一顫,隨即恢復了平靜,“是趙小姐嫁給信陽王殿下?”

  自從回到丁府後,丁柔很少再關注信陽王府的動向,丁怡說道:“也不知道怎麼就傳出這種事情,侯爺的二弟很是積極。經常去王府打聽消息,這種事兒成了還好,一旦落空了,趙婉柔如何嫁人?我同侯爺勸了從旁勸了幾句,被母親申斥了一頓,聽她的意思十拿九穩的。”

  丁怡面容帶著些許的無奈,不是顧忌著故去的柳氏,丁怡會詢問丁柔一些實情。畢竟當初信陽王將令牌給了丁柔,她更願意相信信陽王府會記住丁柔。

  “成親的事兒一日不下聘,哪有十拿九穩的?”丁柔對此嗤之以鼻,“王府就任消息傳得哪都是?不是在……”

  “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故意的?”丁怡突然問丁柔。

  丁柔想了一會說道:“在大秦除了皇上之外,誰敢命令逼迫信陽王府?如果是故意為之。趙小姐嫁不進去的。”

  侯府太夫人不是同木太妃有些個交情?還不了解木太妃的為人?越是逼她,她就算是有心也不會讓信陽王娶趙婉柔,從丁敏對蘭陵侯的執著猜測,趙家同信陽王王府關係不深,要不然丁敏不會那麼想要嫁給蘭陵侯,牽扯不深證明,一定在結親中除了變故,趙婉柔另嫁了。可按照現在侯府的態度來看,完全不像是另嫁的樣子。

  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緣故,丁柔對趙婉柔嫁誰沒興趣,侯府裡她唯一關心的是丁怡,唯一可憐的是錚哥兒筠姐。

  “哎,婉柔妹妹也挺可憐的,不說她了。”丁怡說話會覺得費盡些,多喘息了一會。“大權我是不會交出去的,我現在能撐一日是一日,我知道六妹妹會說替後進門的繼室著想,我不想侯爺處處被人鉗制了,六妹妹不知道陽明侯失爵的事兒,好好的侯爵位置硬是被親弟弟給擠掉了,我不想見侯爺也那般。蘭陵侯府再富庶,肯做繼室也不是名門小姐,我是想給她留點麻煩,但不是在侯府的大事上。”

  丁怡握緊手裡的神醫門令牌,彷彿這塊普通的牌子。能延續她的性命一樣,感激的看著丁柔,“六妹妹,謝謝你。”

  “蘭陵侯府的爵位在你大姐夫身上,錚哥兒才是世子。”

  “大姐姐這麼想也對。”

  丁柔輕笑:“令牌給了大姐姐才有用,我用不上的。”

  丁怡將丁柔的好處記在心裡,讓可信的人將令牌送去蘭陵侯手中,請他拿著令牌去一趟神醫門,丁柔陪著丁怡說話,雖然太夫人系統的教導過丁柔如何主持中饋,操持管理財務,丁柔也有著現代的人事管理的經驗,但比起操持蘭陵侯府多年的丁怡,丁柔如何都比不上,更不敢提什麼放權的意見,古今的差異還是很大的。

  陪丁怡說話時,丁柔又長了很多的見識,畢竟太夫人是清貴人家的主母,而丁怡是蘭陵侯夫人,勛貴人家的操心的事情越多,蘭陵侯親戚更多,不像是丁老太爺就一根獨苗,兄弟姐妹大多死於戰亂,有些遠方親戚隨便打發了也就是了,太夫人少了很多的囉嗦事兒。

  可丁怡不一樣,雖然蘭陵侯四兄弟分各自居住,但還總是上門來,還有一些親戚,整個蘭陵侯府全靠著主母操持,丁柔暗自感嘆難怪丁怡累,主持侯府中饋比現代的企業ceo還累,勾心鬥角的事情更多,不說別的一個小廚房就能弄出很多的事情來。

  莫怪古代女人活得不久,妻妾爭鋒,親戚之間的明爭暗鬥,管理僕從,這些都是要熬心血的。陪著丁怡時,丁柔就眼看了好幾個媽媽來請示丁怡……從丁怡的態度看,這種情況很常見。

  “今日還算是少的,夫人往常更忙些。”

  丁柔不適合再聽侯府詳細的運作,雖然丁怡不在意,但丁柔不想讓誰誤會了,找了個藉口去隔間歇息,伺候丁怡的丫頭對丁柔非常的恭謹,一是因為丁怡的看重,二是令牌,神醫門的令牌能救命,丁怡活得越久,對丫頭媽媽的好處越多,新進門的夫人不會重用她們。

  “大姐姐著實太辛苦了。”

  “可不,夫人閒著的時候看著錚哥兒筠姐兒,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奴婢從未見過比夫人還疼愛孩子的人。“

  丁柔抿了口茶水,丁怡經過多少錘煉才能培養出現在的氣勢,丁柔有個荒唐的想法,丁敏累死也成不了丁怡,她怎麼就不明白,富貴不是那麼容易享受的。

  “我三姐姐在何處?”

  剛才被丁怡趕出去了,丁柔有些好奇,丁敏會不會回丁府去了?周媽媽說道:“在迴廊下站著呢,奴婢勸她,三姑奶奶不肯聽。”

  丁柔向窗戶外望去,丁敏垂頭站在在門口,地上有著一圈的水痕,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丁柔知道她在哭,丁柔嘆了口氣,實在弄不明白前生丁敏有多可憐,才要在今生想要嫁給姐夫,前生的丁柔就那麼幸福嗎?

  一身穿月白色寬袍的男子走來,是蘭陵侯趙鴻飛,他是同齊玉不同的俊美,蘭陵侯俊逸的眉眼是風神俊秀,有著成熟氣韻,而齊玉是精緻飄逸,也許齊玉到蘭陵侯這個年歲,也會有成熟的魅力,不過那時的齊玉會更迷人些,蘭陵侯的俊美只會吸引女子的愛慕,但齊玉雖然不是雌雄莫辨,不會誤會是女子,但卻是男女通殺。

  在大秦蓄養戀童是風流韻事,還有些文人墨客於友同行……丁柔瞪大了眼睛,丁敏福身向蘭陵侯說著什麼,俊美的蘭陵侯眉頭輕皺了一下,退後了一步,拉開同丁敏的距離,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但眼底透著疏遠。

  如此看來,蘭陵侯也是個很正派的人,雖然妾室成群,但不會肖想姨妹,不會在嫡妻的門前同姨妹曖昧不明,他對丁怡是有一分真心的,不管是因為尊重嫡妻的士大夫傳統,還是心疼丁怡受的委屈,起碼蘭陵侯是個明白人,總不會漠視妻子。

  丁怡肯接受表小姐做貴妾,將她的委屈擺到他面前,這種做法沒有錯,只是貴妾一定要納嗎?丁柔壓下了腦海中的主意,不到丁怡油盡燈枯之時,丁柔是不會說的。

  能讓男人記住一輩子,懷念一輩子,才能保證繼室永遠也越不過嫡妻,錚哥兒交給蘭陵侯教養最好,清朝歷史上的康熙皇帝都能自己教養胤礽,將太子放在身邊養著,蘭陵侯不會比皇帝還忙,為什麼不行?父子多相處感情才會深,對錚哥兒的安全更有保證。

  不知道說過了什麼,丁敏越發的楚楚可憐,蘭陵侯邁步走進屋子,過了一會,丁柔聽見小丫頭道:“夫人叫六小姐去一趟。”

  “有什麼事兒?”

  “是侯爺當面拜謝六小姐,神醫門的令牌已經送去了。”

  丁柔起身後,說道:“不用了,我是為了我大姐姐,盼著大姐姐好。”

  聽見門外一聲磁性的聲音,“多謝六姨妹。”

  丁柔透過屏風隱約見到是蘭陵侯,福身說:“當不得大姐夫的謝字。”

  蘭陵侯透過屏風隱約看見一亭亭玉立的少女,丁柔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中規中矩的疏遠,蘭陵侯勾了勾嘴角,拱手說:“無論如何這聲謝都是應當說的,六姨妹的好心,本侯記下了。”

  他也不多留,重新回到丁怡身邊,同她對坐說話,丁柔將丫頭叫來輕聲說:“把錚哥兒筠姐兒抱去。”

  “是。”

  丁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品茶看著迴廊下身影有些落寞哀傷的丁敏,嘆了口氣,何必呢,世上也不是就是他一個男人,即便想要富貴尊榮,也不一定非要嫁給大姐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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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二章:續命

  丁柔默默坐著品茶,從旁邊隱隱傳來一陣歡笑聲,聽著男子的笑聲,錚哥兒的歡快笑聲,丁柔猜測蘭陵侯應該喜歡兒子,也是,他直到這個歲數才有了一子,怎能不喜歡呢?

  再好的靈丹妙藥,都沒兒女丈夫在身邊來得好,只可惜蘭陵侯是典型的封建男子,他不會一直陪伴著丁怡,哪怕他在府中無所事事,在書房發呆,也不能青天白日會後宅。

  白日宣淫在這個年代是很嚴重的罪名,有些人不在意,但蘭陵侯顯然是在意的,看似風流俊美,蘭陵侯卻守著教條規矩不放。靈光一閃,丁柔臉頰紅了一分,尹承善是另一個蘭陵侯?記起那雙漆黑的眸子,他應該不是,能從困境中走出來,想出心學的人,不會太教條,他有調教的可能,丁柔不認為男人白天呆在後宅是想著淫邪的事情,可陪伴著妻子,增進夫妻感情不是很好?

  丁柔所在的隔間恰好能看見門口,丁敏應該也聽見了只屬於一家人的歡笑聲,丁柔踱步在房門前,瞧著丁敏的神色更清楚了,丁柔確定了一點,丁敏是百折不回,打算一條道跑到黑了。

  神醫門楊門主穿著土黃色的褂子,腳上穿著布鞋,口中叼了個煙袋,丁柔越過屏風迎上去,福身道:“楊門主。”

  丁柔沒聞到任何旱煙的味道,瞟了一眼,才發覺他就是叼個煙袋做做樣子,丁柔有幾分哭笑不得,是不是神醫都會有獨特的個性?

  想起小說裡描寫的救一人,殺一人的平一指,見死不救的蝴蝶谷醫仙……想來同太祖帝后有交情的神醫門門主也得有些獨特的作風,這樣才配得上神醫兩字。

  “令牌給了你了,你用在誰身上本門主不管,說吧,你讓本門主救誰的命?”

  丁柔輕笑,答非所問的笑道:“其實楊門主下巴下的三撮毛就很有個性了,完全不需要用旱煙充場面。”

  神醫門令牌只有一塊,也只能救下一人性命,但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同楊門主有些交情,在恰當的時候照樣可以求他救命,令牌用一次就沒了,可人情卻是長久存在的,只會越處越深。

  楊門主甩了一下煙袋,大笑道:“哈哈,哈哈……除了信陽王太妃殿下,沒人敢說我的三撮毛好看,哈哈,丁六小姐,你的欣賞眼光著實不錯,唯有你敢說我抽的是假煙袋。”

  他笑了一會,正色道:“身為醫者,細心,敏銳,直言都很重要,丁六小姐可惜了。”

  “不可惜,楊八妹比我合適,我比不上她”

  丁柔柔和服氣的輕笑:“我志不在行醫上,天分也不算好,勉強學醫只會讓楊門主失望,機緣巧合得楊門主另眼相看,我深感榮幸,我家大姐姐生產後一直體弱,不知哪裡來的野和尚說她活不過今年。”

  在丁柔說道活不過今年時,在旁邊的丁敏眼臉移動,繼續聽丁柔說:“您不是還沒摸過脈,吃齋念佛的和尚就知道了?誰不曉得神醫最擅長治病救人,野和尚在同您搶生意呢。”

  “激將法沒用,丁六小姐我會盡力而為。”楊門主將旱煙袋斜插在腰間,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神醫是大夫不是神仙。”

  丁柔橫跨一步,擋在了他面前,此時出來迎接楊門主的蘭陵侯站在門口,微怔的看向丁柔,丁敏也滿是狐疑,不知丁柔在耍什麼把戲,丁柔同楊門主對視,“還有一句話是人定勝天,楊門主見過許多的病患,如果說命不久矣他們會如何?大多自暴自棄,即便不多的生機也因聽天由命放棄了,蘭陵侯夫人有眷戀的侯爺,有牙牙學語的嬰孩兒,有疼惜她的父母,有我們這些姐妹,她心性堅韌,有舍不下的東西,她能撐下去的。”

  “你想說什麼?”

  “她需要你一句肯定的答覆,不管她脈象如何,您能不能說神醫的話不信,去信野和尚,糊塗。”

  楊門主露出笑容:“你的意思是即便她的脈象活不了多久,你都讓我告訴她,她不對,不是說她沒病,而是說她能活過今年。”

  “不需要您給我大姐肯定的答覆,那太強人所難了,弄不好也會影響神醫門的聲譽,您只需讓大姐姐相信,她如果肯堅持就有希望,和尚的話不可信,無論是天生福相,還是今年斃命,不一定會應驗,不,是肯定不會應驗,和尚也在紅塵中,他如何同活佛神仙一樣知曉他人的命格?說是算出來,可有一句話是泄露天機者死,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人。”丁柔退後了一步,讓開道路,福身說:“麻煩您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比野和尚多積累下功德。”

  楊門主看了丁柔半晌,大笑:“你可知,你像一人?”

  丁柔垂著腦袋做恭敬狀,眼角的餘光看見了蘭陵侯,她搖頭道:“不知。”

  “你像……”

  “您看錯了,我一介平凡的女子,紅塵凡世有很多我這樣的人。”

  楊門主嘆了口氣,“也許吧”他的目光落在丁敏身上,搖搖頭,“丁三小姐沒走出心門?你通過了心門,卻還將你自己關在裡面,你的執念太深了,須知退一步海闊天空”

  丁敏抬起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子,水盈盈的眸子滿含水汽,修長的身子顯出迤邐風姿,如花蕊般粉嫩的脣瓣輕啟:“多謝楊門主指教,我最大的執念是想救活大姐,不負她的所托,我有幾個藥學問題想向您請教,不知您看完大姐後,能不能幫我解答?”

  丁柔見本來想要拒絕的楊門主答應了,丁敏方才低聲說的藥材她沒聽清楚,但能讓楊門主答應下來,那必定是獨特的藥材,楊門主被蘭陵侯迎進去,蘭陵侯趙鴻飛顯得很是謙和,在他面前毫無侯爺的架子,“懇請楊門主救拙荊一命。”

  蘭陵侯也沒說什麼必會有重報的話,方才聽丁柔同楊門主詳談,再加上了解他的性情,蘭陵侯清楚他肯來最重要是因為令牌,神醫門在大秦帝國地位超然,不是他一閒散勛貴可比,沒有令牌,他根本請不到楊門主,蘭陵侯對丁怡是有感情的,擔憂妻子病情的樣子,讓楊門主感慨頗深:“先看過再說。”

  “請。”蘭陵侯將楊門主讓到屋中,男女有別,但丁怡病的很重,如果放下簾子,看不真切,蘭陵侯在旁邊說:“撤掉簾子。”

  因蘭陵侯在,楊門主少了些顧忌,望聞問切發揮到極致,看的很仔細,內宅的夫人有恙的話,一般會是女醫者來診脈,尤其是丁怡產後一直不好,女人的私密事難以同楊門主說。

  蘭陵侯勸解說:“夫人不可諱疾忌醫,錚哥兒還小,離不得夫人。”丁怡蔓延感動的看著蘭陵侯,說了幾句,楊門主摸著三撮毛道:“我無法保證蘭陵侯夫人長命百歲,但你今年無憂。”

  丁怡臉上帶著驚訝,“可是神僧說……”

  “神僧哪個門派的?敢同我搶生意?過兩日我讓八妹來給你施針,配合用藥,你的病並非不治之症,救不活的。”

  丁怡擦了擦眼角,抹去喜悅的淚水,彷彿壓在胸口的石頭碎了。她整個人也感覺輕鬆不少,哽咽道:“多謝神醫。”

  “你先別謝我,能不能活的久,還得看你。”楊門主在旁邊的桌子上寫藥方,幾乎寫滿一頁紙,交給蘭陵侯,“按此方抓藥,別再讓她生氣,少操心些,會挺過今年,生死關已過,許是就好了。”

  蘭陵侯頷首,因離著近看出楊門主眼底的無奈,蘭陵侯眼角瞄見一旁的丁怡抱著錚哥兒喜極而泣,無聲的點頭,楊門主笑道:“信和尚得永生,屁,沒我救命,和尚可早登極樂。”

  丁怡聽楊門主說得言之灼灼,真的放心了很多,楊門主又交代了很多事情,越說得詳細,丁怡越是深信不疑,如果她真的活不下去,楊神醫又怎麼會說這麼多話?

  門口的丁柔看著癱軟在地上,彷彿很為丁怡高興的丁敏,無奈的搖搖頭,她哭的真是太傷心了,丁柔就沒想過上前去攙扶她,丁柔隔著簾子,看見丁怡依偎在蘭陵侯懷裡,他們中間是歡笑的錚哥兒,輕聲道:“大姐夫眼裡只有大姐姐,他們之間真真是恩愛呢!有句詩詞三姐姐一定聽過,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身份,地位,年齡差距懸殊,你何苦來哉?”

  丁敏闔眼,輕聲說道:“六妹妹,你不懂我經歷過什麼,我是最合適的。”

  偏執,固執,無知,丁柔轉身離去,留下丁敏看著屋子裡的一室溫馨。

  楊門主同丁敏站在一起,他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味藥材?”

  “我不僅知道,還會提取,楊門主,我們合作吧。”

  丁敏見楊門主有些遲疑,輕聲道:“您放心,我不會用此藥為非做歹,我只是想要拿回本來就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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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4: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變化

  翌日楊八妹登門,雖然她只同楊門主學了幾個月,但她天份很高,尤其在施針上極有靈性,認得穴位精準,有她給丁怡施針最恰當不過了。每次行針後,丁怡都會感覺小腹熱乎乎的,精神也好了許多,再喝著湯藥,又有活潑的丁姝在身邊談笑,或者同丁柔說起一些當家理財的事情,再看著乖巧懂事的兒女,丁怡捨不得死,她的求生意志比原先強了很多。

  至於丁敏她也一樣在蘭陵侯府住著,對丁怡的恭謹順從,蘭陵侯來看望丁怡時,她亦會主動迴避,循規蹈矩得讓丁柔意外,沉靜下來的丁敏也讓人越發的看不透了。

  一日丁怡正在同丁姝丁柔講解南邊的生意,蘭陵侯府賺的銀子大多是從海上貿易獲得的,聽丁怡說起有多少隻船,多高的船帆,走過那些地方……丁柔羨慕不已,她的心思活泛了許多,困在四角之地,即便享受到富貴尊榮,也沒出門去看看的好,她不關心侯府賺了多少的金金銀,她只想去看看丁怡口中的大船,看看太祖皇帝留下的戰船。

  相比較大明的閉關鎖國,因穿越夫妻的影響,太祖皇帝又曾經立下鐵令,大秦帝國永遠不閉關,他們留下了符合冷兵器時代的戰船,使得大秦帝國揚威海上,保證商路的暢通。

  “太祖皇帝在彌留時曾說過,大秦帝國的將來在海上,而不是北疆。”

  丁怡如此感慨:“太祖皇后也說過,海陸並進。但側重還在海軍上,北疆有信陽王足夠了。”

  丁柔抿嘴笑笑,他們雖然最後相愛相殺,但他們也給這個時代留下了足夠的東西,江南興起的先進萌芽,被信陽王屠戮的元蒙,幾乎被滅絕的女真韃子,在朝鮮日本等地的駐軍,去西方的交流使團,一切的一切,都在避免隨後幾百年的屈辱,雖然大秦帝國存在的隱患弊病,但比起同時空的大明,大秦即便最後被推翻,也不會是外族。

  大秦延續明朝的首輔制度,甚至比明朝時更加的完善些,有內閣,有首輔,再出個議會,也許就會三權分立了呢,只是這想法沒個幾百年不可能實現,好在大秦強大,民智開明,發展下去中土華夏會領先世界。

  “每年用在海軍上的銀子多如流水,我聽說大臣上書懇請皇上削減給海軍,說是世上已經無人是天邦上國——大秦帝國的對手。”

  丁怡是勛貴的夫人,聽得的消息比丁柔要全面可信得多,勛貴大多做海上生意,沒強大的艦隊保護,海盜橫行生意會差很多,遂他們最關心的就是是否會削減海軍。但勛貴不掌權,他們在朝堂上沒什麼發言權,想要用銀子收買朝臣,被御史彈劾是奪爵的大罪,大秦律例對此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

  太祖帝后防著勛貴同大臣勾結,有御史,有檢察院,稍有異動便會消除爵位,更有甚者抄家滅族。

  “皇上如何決斷的?”丁柔感興趣的問道,丁怡哄錚哥兒如睡,兒子是越看越看不夠,低聲說:“據說派了尹探花去了江南,聽說快回來吧。”

  丁柔手指勾著衣裙,難怪當初他會說很忙,最近也沒寫書信,他去江南了,丁柔看了一眼四周富貴的擺設,她也想走出去看看呢,可如今她卻只能呆在方寸之地。

  丁敏瞥了一眼丁柔,脣邊露出一絲笑容,“我聽說尹探花會尚主。”

  “我也聽過這等傳聞,他有才有貌,除了庶子讓人詬病外,尚主也不奇怪。”丁怡說道:“倒也算不上主子,不是嘉柔縣主嗎?”

  “他同嘉柔縣主是天生一對,般配的不得了。”

  丁柔見丁敏很確定的模樣,好奇起來:“三姐姐怎會知道他們般配的?不是說尹探花去了江南?他在京城時,也沒見同嘉柔縣主往來。”

  丁敏輕笑,意有所指的說道:“即便尹探花為了將來也會想要尚主吧,嘉柔縣主不僅得陛下皇后的喜愛,更是被二皇子當成最親昵的侄女,聽說高僧說過,嘉柔縣主是二皇子殿下的貴人呢,”

  丁柔手拿香妃扇搖啊搖,帶起陣陣的馨香,俏皮的笑道:“又是高僧,看來高僧不僅搶楊門主的生意,還能兼職算命呢,我就不明白了,他們總是糾結在此等俗事中,哪有功夫研讀佛經?哪有功夫拜佛念經?哪有功夫給信徒講解佛經?難道說信徒上寺廟裡不是為燒香拜佛,而是去找高僧批八字,看病去了?高僧啊!”

  “噗。”丁姝捂著肚子,“呵呵,笑死我了,六妹妹,你別這麼一本正經的說這些話好不好?笑死我了”

  丁怡也是滿臉的笑容,“真真是不知道,高僧如何得罪了六妹妹。”

  “真正的高僧是在寺廟裡念經苦修,是在弘揚佛法,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俗事在他們心上無足輕重,他們專修的是佛理,苦修的是心境,今日給人算命,明日說誰命不久矣,被紅塵的事情纏上,還敢說高僧?達摩祖師閉關十八年苦修,最後腳踏蓮花去西方極樂世界,這在佛經上都有記載的,真正成佛的,坐化留下舍利子的才是高僧,我可不認為總是裝神棍,給人算命的和尚是高僧。”

  丁柔見丁怡若有所思,又見丁敏不屑的撇嘴,看來在丁敏的前生尹承善是娶了嘉柔縣主的,否則她不會說得這麼確定。娶了嘉柔縣主,少奮鬥十幾年嗎?

  想起盒子裡裝得十幾顆火石,丁柔自信笑笑,起碼到現在為之他沒有想娶嘉柔縣主。尹承善總是藉著他師傅的名義給老太爺送信,每一個月都會給丁柔寫一封信,也許就是短短的幾行字,告訴丁柔,他在想什麼,他看了什麼書,有時會告訴丁柔一些他的壞習慣,每封書信裡,都有送她一顆火石。

  丁柔還記得在燕京書院時他說過,火石只送給他喜歡的人,送火石說明他喜歡她,丁柔雖然不是十分了解尹承善,但卻相信尹承善如果放棄了她會第一個告訴她,這點上不會欺瞞丁柔。不僅尹承善給她寫信,丁柔同樣會回信,在她書信的字裡行間,明確的告訴過尹承善,她厭煩不堅決的左顧右盼的人。

  也許在丁敏的前生裡他會為了少奮鬥幾年,快速擺脫庶子的尷尬而去尚主,連皇室的人他都能娶到,誰又敢說他身份低賤?如果他娶了她,絕沒前生那麼多的好處,他應該不會後悔,丁柔也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

  仕途之路是憑著本事走出來的,總不能依靠裙帶關係,丁柔突然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丁敏,“三姐姐方才說嘉柔縣主很得二皇子喜歡?”

  見丁敏點頭確定,丁柔旋即輕笑,“沒什麼了。”

  如果推測準確的話,二皇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不娶嘉柔縣主的尹承善,還會同二皇保持親昵關係嗎?未來充滿變數才對所有人來說是公平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丁怡立了立眼睛,怒道:“慌什麼?平時我就是這麼教你們的?”

  來人的驚呼打破屋子裡的寧靜,丁怡哄著錚哥兒,來人被攔在外面,齊媽媽問了話後,神色也帶著些慌亂,來到丁怡身邊,輕聲說:“表小姐拿著剪刀要剪頭髮,聽說昨天都想著吊死自個兒,是姑太太死求活求,才讓她打消了她輕生的念頭,奴婢估摸這一會姑太太準保來見您,二房太太在身後煽風點火。”

  丁怡看向丁柔,她在扇扇子,因微風她額前的劉海起起伏伏,丁怡說:“她剪了頭髮沒處去的話,我可以去將她送去念慈庵,那的主持佛法高深,念慈庵又清淨,最適合去靜修了。”

  “主子。”

  “你就這麼同她說,她要是真剪了頭髮我還高看她一眼,再是吵鬧不休,她別想進門了。

  齊媽媽看了丁怡一眼,道:“老奴這就去說,表小姐最近太能鬧騰了。”

  “去吧,如果姑姑想來見我,也不用攔著,我正好有話同她說。”

  “您的身體?”

  “沒事的,我精神著呢。”

  丁怡臉上多了些建康的紅暈,穿著華貴裙子也不會顯得空盪盪的,她放心不少,退了出去,丁怡向後靠了靠。脣邊勾起自信的笑容:“不教教她為妾的規矩,我怎能放她進門?六妹妹說我說得對不對?”

  丁柔將香妃扇放在膝頭,含笑翹起了大拇指,什麼都不用說,丁怡笑容更濃。

  以前她退讓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知命不久矣,貴妾進門噁心得是未來的繼室夫人,接著表小姐的事兒,蘭陵侯已經知道她表妹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二房的險惡用心,丁怡如何處置,蘭陵侯不會多問,畢竟只是身處一室,不是發現在床榻上,表小姐能不能進門,還得看丁怡。

  “什麼?你說什麼?她真這麼說的?”

  表小姐手中的剪子落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姑太太心疼得不行,“我去找大嫂,讓她給你做主。”

  “沒有用的,大表嫂的娘家姐妹在蘭陵侯府住著,她母親同舅母一定是說了什麼,舅母不會再理會我,蘭陵侯府不能輕易得罪丁家啊,大表嫂有個好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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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章:時機

  姑太太趙氏是做娘的,大太太可以為丁怡警告侯府太夫人,她雖然依仗著蘭陵侯府過活,但疼女兒的心思並不少,尤其是女兒如果能入蘭陵侯府,她在侯府裡住著也可更仗義些。

  女兒鬧得要死要活的,丁怡面都沒露,只派了下人過來,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聯想最近丁怡姐妹都住在蘭陵侯府上,大嫂太夫人對她也沒那麼熱情了,姑太太有了危機感,好像是事情不是十拿九穩的了。

  去找智囊操縱此事的二房太太嘀咕了一陣,姑太太將眼睛揉得通紅,披頭散髮的就向丁怡的院子裡衝,哭喊道:“侄兒媳婦,救救我女兒吧,侄兒媳婦。”

  丁怡治家甚嚴,姑太太剛進門就被媽媽攔下,“您輕聲,太太在歇息。”

  “我女兒都要做姑子去了,侄兒媳婦。”

  姑太太撒起潑來,見從裡面走出白淨清秀的小姐,她認出是丁柔,在丁怡生產時,她沒少說話,幾句話就把她們堵住了,一年多沒再見,她的眉眼比當初長開了些,出落得越是水靈,同丁怡也有七八分相像。姑太太心中咯?一下,知道丁柔是庶女,也知道丁家如今很厲害,難道丁怡想讓她嫁過來?

  丁柔可不是個好惹的,如果她做了蘭陵侯繼室,還有女兒的活路嗎?丁柔的厲害,她算是領教過了,下人們都暗自傳說唯有她的話,丁怡能聽進去。

  她渣黑的眸子滿含嘲諷的看著姑太太,輕聲問道:“要死了?等著我大姐姐救命?”

  姑太太舔了舔發乾的嘴脣,“我找侄媳婦救命。”

  “真真是好笑得緊,我竟然不知道大姐姐何時學了醫術?”

  丁柔笑盈盈的看了一眼身後,門簾再次挑開,楊八妹走出來,丁柔問道:“是同你學的?”

  楊八妹笑著搖頭,“我可沒教過蘭陵侯夫人。”

  丁柔送楊八妹出侯府看都沒看姑太太一眼,對於送女兒做小妾的人,丁柔沒有一絲的好感,姑太太也讀過書但見識志氣還趕不上柳氏,她再難再辛苦都不想丁柔為妾。

  表小姐落到今日的局面,姑太太的貪婪也是原因之一,記得曾聽丁怡說過,姑太太的嫁妝不少,表小姐也可嫁個秀才,她卻想要更多鼓動著女兒勾引蘭陵侯,這等人根本不配做母親。

  蘭陵侯府養了很多的趙家親戚,按說即便表小姐不進門,丁怡也不會虧待了她們孤兒寡母,可她們本身心術不正,看見富貴就想鑽空子,再加上二房太太別有用心的蠱惑,表小姐不顧廉恥……姑太太更是不要長輩的尊嚴。

  “你不擔心?”

  送楊八妹出府的路上她如是說:“雖然我有給夫人施針,但按師傅說得大多是通絡,作用不大,她的病再生氣了,會更重些。”

  在丁怡身邊,楊八妹看出唯有丁柔是個有主意的,方才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姑太太收斂了些,丁姝雖然也很關心丁怡,但楊八妹覺得只有丁柔的話丁怡才會聽,她能很輕鬆的解決掉表小姐,按師傅交代的話,她是女大夫,各府後宅的事兒她不能說,不能問。

  “我失禮了。”楊八妹歉意的笑笑,“師傅說過的話,我竟然給忘了。”

  丁柔笑了笑,並沒多說什麼,直到送她上了馬車時才開口:“勛貴之家事情多,尤其是後宅囉嗦事情更多,你專門給夫人看病,隱私見的多了,應該慎重些。”

  “多謝六小姐。”楊八妹感動的道:“謝謝。”

  丁柔笑盈盈的搖頭,“沒什麼,你不嫌棄我多事就好,我大姐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只要她想通了,沒有誰能再欺辱她,操持整個蘭陵侯的人豈被這點事都難住?”

  楊八妹了然的點頭,坐著馬車出了蘭陵侯府,丁柔慢慢的向回走,她肯多說一句話,提醒楊八妹,一是她很欣賞她,二是結下一份善緣,許是對將來有好處。

  她一點也不擔心丁怡會擺不平姑太太,只是丁敏……丁柔不知道她會不會提出什麼好點子。在進門前,丁柔聽見裡面隱約傳來哭聲,丁柔悄悄的進門,站在屏風後看著。

  丁怡說道:“表妹現在是府裡的表小姐,一旦進門了就是個妾,她小姐當慣了,妾室的規矩她不懂,我身上不太好,又都照顧著錚哥兒筠姐兒,哪有功夫調教表妹?自從我病著,我這脾氣越發的不好了,你看看侯爺的妾室在我跟前都像是小貓兒,不敢行錯一點,可就算這樣,我心情不好時,也會處罰她們,您方才沒見到?側廂房裡,張氏在數佛豆了,剛才我歇著的時候,就她弄出動靜來。”

  “侄兒媳婦……”姑太太討好的說道:“我曉得你疼她,她也敬你,姐妹起伺候侯爺……”

  丁怡似笑非笑的看著姑太太,看了一眼旁邊飲茶的丁敏丁姝。她自然看見了在屏風後的丁柔,緩緩的說道:“我可沒想當妾室的妹妹,即便我庶出的兩個妹妹,都沒這麼想過,姑姑的女兒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姑太太臉似紅布,吶吶道:“不是大侄子也鍾情於她嗎?她也是個可憐的,被大侄子纏住了,如果有一丁點的法子,我們也不想人讓你傷心的,她內疚都不行,說是怕表嫂因為她同侯爺鬧僵了。”

  “這話說的,她配嗎?”丁怡攏了攏袖口,平淡的道說:“侯爺的妾室啊,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妾室嘛不就是伺候我的?聽她這話……正經得多學些做妾的規矩,將來一旦進門惹了我,我罰她的話,您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我……我……”

  “姑姑沒做過妾,卻養出了一個一心為妾的女兒,放著秀才舉人娘子不做,偏偏上桿子勾搭有婦之夫,這世道真真是難說。”丁怡向後靠了靠,活動了一下腿,旁邊站著的蘭陵侯妾室李氏,忙跪在丁怡腿邊,恭謹的道:“俾妾給您揉揉腿腳?”

  “嗯。”

  李氏就在姑太太的目光下做著奴婢的活,臉上還帶著榮幸,彷彿伺候丁怡是一件好事,姑太太身子晃了晃,女兒也會像她?“她是侯爺的表妹……是貴妾……”

  “貴妾也是妾,她入了門後,是蘭陵侯的妾室,可不再是表小姐了,姑姑啊,我看您是真不懂,這樣吧,我看李氏還是懂事的,讓她給您那一心為妾的女兒講一講規矩,學好了規矩,我自然會讓她入門,萬一她想明白了……我也不會耽擱她。”

  姑木太咬牙,丁怡擺手說:“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她不想走,但丁怡身邊的媽媽迎上她,恭謹的笑著:“姑太太好走。”

  硬是將她攙扶起來,媽媽低聲道:“一旦表小姐進了門嘖嘖,姑太太往後可就不能在夫人面前有座位了,也不可能再隨便進出侯府了,妾室的生母按照規矩都在廂房等著。”

  姑太太神情恍惚的被攙扶出去,丁怡對李氏道:“你也起來,去同她說說,如果她能想開了些,我給你賞。”

  “是。”

  李氏也退出去,丁柔這才繞過屏風進來,嘆道:“大姐姐何苦呢?她們可不見得領情,您這份慈悲心腸沒準給錯了人。”

  “我嫁給侯爺五年,也養了她五年,當年她靦腆的叫我大表嫂,經常來陪我說話誰知道她今日……”

  “如果她想通了,不做妾室了,大姐還能將她嫁給好人家?畢竟她同侯爺……”丁敏放下茶盞,輕聲道:“對付這種不要臉面的人,您就不能心慈手軟了。”

  丁柔垂下眼簾,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串,丁怡問道:“三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丁敏對丁怡一直都是恭謹的樣子,輕聲說:“不過是看見她同侯爺在一間屋子裡,侯爺是正派的人豈會隨便被她勾走?況且他們本來就是表兄妹,給喝醉的侯爺遞上一杯茶盞完全說得通,我想大姐姐不如將她遠遠的嫁了,反正是雙喜臨門嘛,您也是為了她好。”

  丁柔聽她說著具體的操作,甚至連人選都找好了,丁柔心中泛起一絲波瀾,如此嚴謹的行事,思緒縝密同她以前的行事不大是一樣,是她成長了?還是她看別人用過?那個聽著不錯的男人,丁敏從哪找來的?

  丁敏對思考的丁怡說:“也可給二房太太一個教訓,省得她再弄出什麼麼蛾子,同大姐爭,他不就是二房太太的遠親?”

  見丁怡面色凝重,丁敏心一顫,怯生生說:“我說錯了?我是為了大姐好的。”

  丁怡旋出笑顏:“你這份心讓我吃驚了些,我知道三妹妹是對我好,我會考慮的。”

  丁柔看到丁怡握緊了拳頭,猜到她心裡不平靜,這種方法在丁怡想來太薄情了些,典型的未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將表小姐的毀了,未婚想同男人苟且交歡,誰還能看得起她?

  丁怡還是比較善良的,也許她不忍傷害親人,丁敏出了這主意,丁怡怎麼會想將錚哥兒交給她照顧?丁敏將來為了達到目的,沒準會毫不猶豫的對她留下的兒女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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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5: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提點

  丁敏看出丁怡的疏遠冷淡,咬了咬牙根,低聲說:“其實還有一個法子的。”

  丁柔眼瞼跳動,丁敏會不會同她想得一樣?丁怡有些倦怠的問道,“還有?”

  “最近幾日在侯府上陪伴大姐,我看了許多,二房太太一直不肯老實,她弄出如此多的事情,不就是想讓大姐生氣?進而離間大姐同侯爺的感情,我看她就像氣壞了大姐。”

  “你想說什麼?”

  “侯府如今的當家人是大姐您,二房又住在蘭陵侯府上,二房太太不是很喜歡表小姐嗎?您還沒法子讓表小姐同二老爺見面?到時您再去雖然陰狠了些,但沒別有用心的二房太太,如何也不會出這等事情,這叫以一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她們吵去,也讓二房太太知道貴妾的滋味。”

  丁敏略帶一絲得意,這法子可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丁柔抿了抿嘴脣,抬眸看向深思的丁怡,她對丁敏更為的忌憚了。丁姝看向丁敏的目光也帶著警惕,丁怡笑著說:“我在好好想想,我累了,幾位妹妹先回吧。”

  三姐妹起身,各自讓丁怡好生歇息,丁柔走在最後,繞過屏風時,丁怡突然說:“六妹妹,你先停一下,我有個事問你。”

  丁敏回頭先看了一眼丁怡,又眯著眼睛盯著丁柔半晌,面帶笑容說:“既然大姐叫你了,你留下吧。”

  丁敏走出了屋子,籠在袖口裡的手攥得緊緊的,眸色陰晦不明,她為丁怡想到了這麼好的法子,最後還便宜丁柔?丁敏如何能甘心?

  屋子中,丁柔走到丁怡近前,垂首站著,聽見闔眼的丁怡問道:“你是不是像丁敏想得一樣?”

  卷翹的睫毛輕顫,丁柔低頭看著露出她裙擺處的鞋尖兒,輕輕的嗯了一聲,她亦不是良善的好人,誰對不起她,她會報復。

  丁怡睜開眼,伸手拽住丁柔的袖子,將她拉坐在自己身邊,丁怡輕輕碰觸丁柔的臉頰:“我單獨留下你,就是擔心你想歪了,按說五妹妹是我嫡親的妹妹,可我不知怎麼偏就看重你,許是你幫過我。罵醒過我,五妹妹許配給表弟,朱家簡單些,三姨母疼她得緊,我是不用擔心的,朱家表弟可沒上桿子當小妾的表妹。”

  丁柔低聲說:“二太太過分了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按三姐姐說的應該讓她知道大姐姐的得委屈。”

  丁怡淺笑,見到丁柔眼底的不忿,笑容越發的濃了,手搭在她的肩頭,將丁柔拉近,在梳妝檯上放置的鏡子裡,映出眉眼相似的兩人,除了眸子略有不同,丁怡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外,她們姐妹很是相像。

  “六妹妹同她不一樣,你是為我不平,而三妹妹是想討好於我,是別有所圖。”

  丁怡撩撥著丁柔耳邊的足金耳環,說道:“你雖然聰慧,但太過計較得失。別人對你一分好你便還一分,別人對你不好了,你會加倍還回去,在尋常家裡,你這麼做沒什麼,但六妹妹是註定嫁望族的人。須知後宅裡的人沒有人是傻子,你呀,弱點在於太精明,太自我,眼裡容不得沙子,剛強易折啊,六妹妹將來成親了,你就不是一個人了,有丈夫,有兒女,還有操持的一大家子人,甚至你身上擔著夫家的名譽。”

  丁怡見丁柔有些不明白,聰慧的她很少露出這分神色,接著說道:“我雖然掌握著蘭陵侯府,婆母被母親警告了,她不會再管表妹的事情,但不管不意味著她不知道,先不說我如何算計二房老爺,這種事如何都瞞不過她,二弟妹一定會鬧開的,到時婆母會以為我薄涼,如此算計兄弟一家,即便我有娘家做依靠,她心裡也會輕看我一些,會更為偏向二房去,侯爺不見得會感激我,反倒認為我心狠,大好的局面會被二弟妹翻盤。”

  “二太太設計的大姐夫,侯府太夫人不知道?我也沒看她給你做主,還不是都偏向著二房太太?”

  “她能同我一樣嗎?我是蘭陵侯夫人,是趙家族長夫人。”丁怡自信的微笑,眸子神采飛揚,“無論我同二太太如何爭,也不能讓外人看笑話,侯府爵位尊貴,我們一大家子人才有富庶的日子過,錚哥兒才是尊貴的蘭陵侯世子,開國到現在也就五十多年,當初太祖皇帝大封功臣,其中是有隱王之亂,但陛下登基後,削爵的,將爵的可不是一家兩家,如今世襲侯爵沒剩下幾家了,我怎能為了一時之快,讓蘭陵侯府蒙羞?

  她同侯爺在一處,另嫁的話還可用藉口遮掩過去,外人不過議論兩句我善妒罷了,一旦成了二老爺的妾室兄弟相爭,共用一個女子,這可不是吃醋泛酸的小事兒,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不滿世襲勛貴由來已久,御史都盯著呢。”

  丁柔咬著嘴脣,雖然她已經知道宗族在古人心中有時重於國家,但她畢竟有著現代的靈魂,現代時宗族觀念淡薄,她的叔叔嬸嬸什麼的,見面不過是點點頭,他們倒霉也牽連不到丁柔身上,各掃門前雪罷了。

  丁怡笑著說:“左右不過是個妾室,只要侯爺心在我處,她想不開,我多個奴婢用。用這種手段進門,你當侯爺會看得起她?侯爺的性子六妹妹不知,最惱恨算計他。”

  “大姐姐說得我明白了,可我……”丁柔脣邊露出嘲諷,“我即便想到了,也不一定做到。”

  丁怡搖了搖頭,嘆息道:“六妹妹的性子,將來會吃苦頭的,好在聽母親說,丁家小姐不會再嫁入勛貴之家,你嫁個有官職有本事的丈夫,雖然妾室的事避免不了,但不用像我一般顧忌太多,咳咳……咳咳”

  丁柔給丁怡捶背,心疼的說:“您又熬夜了?你身子怎麼受得住?”

  “同賢妃娘娘娘家一起做生意,能不討好賢妃娘娘嗎?我要是不算計清楚了,不說掙不到銀子,沒準本錢都得搭進去,有好幾家看蘭陵侯府不順眼,都惦記著府裡在南邊的商道,蘇杭的珠場。”

  見丁柔想說什麼,丁怡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忙過這幾日,我會輕鬆些,六妹妹,我很怕死,不會拿性命身子說笑。”

  丁柔扶著她重新躺下,為她掖好被角時,聽著丁怡喃嚀:“我想活著看錚哥兒娶媳婦……”

  丁柔眼眶有一分潮濕,笑著應道:“大姐姐一定會看見的,銀子可以少賺些,多少的銀子都買不來壽命。”

  “嗯,我知道。”丁怡眼角滾落淚珠,“你去吧,我歇歇。”

  丁柔放下了幔帳,聽著丁怡均勻的呼吸聲,她擦了擦眼角,丁怡當她親妹妹一樣,在蘭陵侯府這些日子,處處指點她如何主持勛貴之家的中饋,會說起朝中的夫人們的脾氣喜好,甚至宮裡的娘娘們的消息也只告訴她,今日教導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族長夫人,丁怡有些觀點丁柔可能不贊同,但不能否定她對自己的好。

  丁怡所教的也許丁柔一輩子用不上,但她仍感激丁怡。丁柔走到門口時,見到蘭陵侯站在外面,眸子裡溢滿了疼惜憐愛,痴痴的望著床榻方向,看他的神色,剛才的話應該都聽見了,周圍的沒有丫頭伺候著,是他遣散了吧。

  “大姐夫安。”

  丁柔福了福,蘭陵侯推開一步,讓開了丁柔出門的道路,丁柔垂著腦袋,越過蘭陵侯,腳步急促了一些。

  蘭陵侯瞄了一眼丁柔,無奈的笑笑,走進屋中,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讓人取過書冊,一邊看書一邊陪著熟睡的丁怡。

  丁家三位小姐住在一處跨院裡,先回來的丁敏雖然在看書,但丁姝看得出她的心思沒用在看書上,半個時辰過去了,書本一頁都沒再番,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看,也太久了。

  直到聽見門口的丫頭聲音:“六小姐安。”

  丁敏合上書本,見丁柔走近,勉強笑道:“六妹妹回來了?”

  丁柔喝了口茶水,她知道丁敏關心什麼,經歷方才丁怡提點她的事兒,丁柔對一心想取代丁怡的丁敏更為看不上,丁敏如今行事沒有什麼道德底線,只要能嫁給蘭陵侯,她好像什麼都肯做,丁柔一直記得她同楊門主的密談,以前以為丁敏不會喪心病狂的謀害丁怡性命,但現在丁柔有些拿不住了。

  將丁敏留在蘭陵侯府太危險了,丁柔向丁姝苦著臉說:“五姐姐,我想念祖母了。”

  丁姝眨了眨眼睛,仰著脖子不看可憐兮兮的丁柔,“嗯?想祖母了?”

  “五姐姐,好姐姐,告訴我吧,咱們是不是明日就能回去了?”丁柔湊近丁姝,“大姐姐好了身上好了許多,母親也應該放心了,再住下去,還以為丁家養不起小姐了呢,都到大姐姐府上吃大戶去了。”

  丁姝道:“我去同大姐姐說,明日送咱們回去,六妹妹,你怎麼謝我?”

  “我知道五姐姐想見三姨太太了。”

  “好啊,你又笑我。”

  “嘻嘻,實話,實話,三姨太太的壽日,五姐姐怎能不去?”

  丁敏咳嗽了兩聲,但兩個打鬧的姐妹根本沒理會她,丁敏抿著嘴脣,看了丁柔一眼,重新拿起書本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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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六章:情愫

  丁怡不捨她們離去,丁敏更是盈盈水目中溢滿不捨,丁怡就沒看她一眼,拉著丁柔的手,對她叮囑:“常來看我,我想你的話,會讓人去接你。”

  丁柔笑吟吟的點頭:“大姐姐有令,如何我也會到的,就算您不說,我也常回來看望您。”

  丁柔擁抱了一下丁怡,低聲道:“大姐姐,保重,我想年年都給您慶祝生辰。”

  丁怡全然的靠著丁柔,眼眶有些許的濕潤,她的話讓她的心裡燙貼,不是她用只能用一次的令牌請來了楊門主,就沒有她今日,不是她總在她耳邊說著高僧是神棍,丁怡一時半刻走不出來,不是她說,性命用再多的銀子都買不到,她也不會逐漸放下繁瑣的事情專心陪伴兒女,亦不會同蘭陵侯的夫妻情意漸濃,她學會了說出委屈,依靠丈夫。

  依依不捨的送走了三妹妹,丁怡給丁府裡父母親人亦準備了許多的禮物,整整裝了一車,在丁柔她們坐得馬車裡,也擺滿了禮盒,蘭陵侯府一向富庶,每一個禮盒都極為的精緻,裡面裝得禮物更是價值不菲。

  丁柔看了一眼抹眼淚的丁敏,從她的淚光中,看出了一絲難言的羨慕,不說她了,即便是丁柔自己也喜歡奇珍異寶,亦會羨慕丁怡的富庶生活,但她同樣知道丁怡富貴日子下付出的艱辛,忍讓,妥協,以及容忍。

  艱辛丁柔不怕,但容忍丈夫的小妾,丁柔做不到,她嘆息說:“大姐姐光鮮日子的背後也是有諸多的不容易。”

  丁敏看著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據說是侯府太夫人賞的,因為她給侯府太夫人繡了一篇孝經,珊瑚珠子顆顆飽滿,紅得剔透,紅的亮眼:“大姐日子過得很好,侯爺溫柔體貼,婆母很和善,對大姐很好的,除了二房太太大姐沒什麼愁事兒。”

  丁柔懶得再廢話了,丁怡只要不死,丁敏所想的一切都是空,丁家出不了表小姐爬床的事兒,祖父祖母寧可將丁敏勒死正丁家門風,也不會送丁敏去做妾。

  回到府裡,丁柔先去見了大太太。她敏銳的感覺大太太對她更多了些善意,丁敏殷勤的說著蘭陵侯府中事兒,大太太含笑點頭:“辛苦你們姐妹陪伴丁怡,各自回去歇了吧。”

  “是。”

  丁柔屈膝後離去,看來丁怡給大太太去過信,她不會再為難她了,在丁府裡她的地位更為穩固,不再像剛回府哪會。

  丁柔命人捧著禮盒回承松園,自然又是被太夫人摟進懷裡,不是因為丁怡,太夫人捨不得丁柔離開這麼久,聽她說起蘭陵侯府的事後,太夫人笑道:“你說得做得很好,怡丫頭就是愛鑽牛角尖,你母親說過了,她也應該有了分寸,侯府太夫人即便能將女兒嫁去信陽王府,咱們丁家也不會懼怕她,蘭陵侯……也算是情深意重吧,對丁怡有幾分真心。”

  “大姐夫經常去陪伴大姐姐,他很喜歡錚哥兒,抱起來就都不願鬆手呢,錚哥兒長得也像他,將來有是俊俏的美男子。錚哥兒開叫的第一聲就是父親,大姐夫很是高興。”

  為了讓錚哥兒開口說的第一聲是父親,丁柔在背後沒少使勁。她在陪著丁怡時,不停的訓練錚哥兒,丁怡當時還笑過她,可見到蘭陵侯無法掩飾的喜悅後,她想明白了許多,難怪丁柔總是說,一旦她有意外,兒子託付給父親是最好的,丁怡也有意識讓他們父子多相處,父子感情深厚,旁人離間起來也不容易。

  太夫人看了丁怡送來的珍貴禮物,讓丁柔記在冊子上入庫,丁柔寫完後,合上冊子,見太夫人笑容裡多了一些促狹,納悶的問道:“祖母,您笑什麼?”

  “你回去就知道了,探花郎真真是用心,送了厚厚一疊書信,還有個見方的盒子,你祖父說在給他的書信中,指明送給你的,他奉皇上的命令,先去直隸,再去山東青島,後有去了蘇杭,長江入海口的上海,最後又去了廣州,這大半年轉下來,到是走了許多的地方,他身上兼得是皇差,視察得又是富得有流的海事衙門,上了大秦戰艦,聽說還同大秦海軍一起打擊過海盜,那一盒子東西怕是……不是金銀,便是玉器。”

  明知道太夫人是調笑,但丁柔卻給他解釋說:“不會是金銀珠寶。”

  “哦?六丫兒,你可別當大秦海事衙門沒銀子,那可是大秦最有油水的衙門,比兩淮巡演使還有油水。”

  丁老太爺撩開門簾,拄著手杖進門,“況且打海盜,嘖嘖,海軍將領有句名言,想要升官發財,打海盜。除了必定上繳的財富,剩下的東西都會按照官職高低分配,尹承善擔得是皇命,如今誰都知道他必會被皇上重用,這樣的人物,自然會逢迎賄賂,據說攻陷海盜的策略也是他定的,海軍想要多些軍費開支,如何不賄賂他,你是在蘭陵侯府裡,不知道外面都在說尹承善之功。”

  丁老太爺怕她不信似的,一揚手,“你看看,這顆夜明珠就是尹承善送的。”

  丁柔起身攙扶丁老太爺,看清楚了夜明珠,扶著他坐下後,獻上茶盞,輕笑:“我是不信他兩袖清風沒得了財務上的好處,可他送我的盒子裡,裝得一定不會是金銀珠寶。”

  見丁老太爺挑眉,丁柔自信的問道:“打賭嗎?”

  丁老太爺盯著丁柔看了好半晌,說道:“你就如此相信他?夜明珠可不是假的。”

  丁柔坐回太夫人身邊,笑著說:“您也不是相信他嗎?如果他迷失於眼前的功勞錢財,他也不會得您的看重了,世上沒有不貪財的人,這一點我承認,尹探花也是有七情六慾的凡人,但他最值得稱道的一點是能控制住慾望貪婪,他應該有更為遠大的抱負。”

  入閣,成為大秦帝國的首輔就是他宏願,丁老太爺大笑,“好,好,好,六丫兒能說出這番話來,你們實在是般配,你同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都不成,我給他去信,等你及笄後,就定親。”

  丁柔難得一見的羞澀,垂著腦袋輕聲說:“了解他不一定就合適做夫妻,嘉柔縣主……”

  “不必理會她。”丁老太爺底氣十足,“你比她好,我孫女是最好的一個,如果她同你爭的話,我豁出這張老臉進宮同皇上說去,不過我想也用不上,尹承善……他既然想娶你,會安排妥當,不會讓你受一絲的委屈,他不僅細心,膽子也大,弄不好……呵呵。”

  丁老太爺縷著鬍鬚,很是得意的說:“我不懂兵法,但聽幾個老傢伙說,他在海上的布局堪稱完美,一舉攻陷為禍多年的海盜老巢,他是能文能武的全才,他還有心說……六丫兒,你可得把握好了,再難找到尹承善……”

  “祖父。”丁柔起身,羞紅臉跑出去,身後是丁老太爺同太夫人的爽快的笑聲,太夫人的笑音:“我就是說六丫兒眼光好,也沒見她同尹探花如何,不動聲色的就讓老爺稱讚的人送上門來……”

  丁柔回轉自己的屋子裡,她倒不是害羞得非要離開,現代時見得多了,她是有些著急他寫的書信,他走了那麼多地方,會跟她說什麼?丁柔料想他不會滿滿的想念話語……撕開其中一封書信……

  ‘丁柔,我在山東孔夫子廟前,站在此處感慨頗多,孔夫子求官一生,周遊列國留下許多的弟子門徒,他生前不是最有名的,但在後世,在大秦……誰人不敬重他?遵他為孔聖人……我不是孔聖人,生前身後我尹承善都要了,你會不會說我貪心,隨信送上夫子廟前的一支筆珍重。’

  ‘丁柔,我在長江的入海口,見過浩瀚無垠的大海才知道太祖皇帝說得世界上大部分是海,我信了隨信送上我在海邊的撿到的貝殼,挺好看的,另我買了海螺,聽說當地的人說能聽見海的聲音,我試過……我聽見了,你呢?’

  ‘丁柔,我喝醉了海事衙門的人太能喝了,我喝不過他們,海事衙門真是很有銀子我將他們給我安排的江南瘦馬踢出去了,我就算喝醉了,也不會碰她們,放心,放心。’

  潦草的字體,倒也有幾分狂草的韻味,丁柔嘴角不由得翹起,“你現在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放心?江南瘦馬踢出去就行了?”

  又撕開一封書信,‘丁柔,我在廣州,這裡有許多洋人,他們的眼睛是藍色的,頭髮是金色的,你肯定沒見過,在海港中停著上萬的船隻,覆蓋了整個海港,真是很壯觀,你一定也想看,等咱們成親後,我帶你來看大秦的貨物運出去,外邦的貨物金銀運過來,所有來使都遵大秦為天朝上邦,好多人都想在大秦定居,我以是大秦人驕傲,真心的希望大秦永遠是樂土……另外告訴你個好玩的事情,緝私衙門昨夜行動,抓獲了一船偷渡到大秦的人,看他們瘦得真是可憐,隨信送上一塊懷錶。’

  ‘丁柔,我去打海盜了,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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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七章:心動

  看完了書信,丁柔將放在旁邊的盒子打開,裡面裝滿了禮物有信上說的毛筆,懷錶,海螺,亦有很多有特色的東西……丁柔將海螺拿出來,褐色的海螺清洗得很乾淨,但她卻嗅到一股海水的鹹味兒,將海螺放在耳邊,他聽到過海的聲音,自己也能聽到嗎?用同一個海螺聽?

  丁柔閉上了眼睛,耳邊的真的傳來了陣陣的海浪聲,腦海中的畫面逐漸清晰,他在沙灘上行走,找到貝殼,買了海螺丁柔手一鬆,海螺落在桌面上,銀白色的邊緣彷彿閃爍著光芒,丁柔抿著嘴脣,她的心跳快了些,是對他對他……

  從盒子裡取出發音盒,一個小姑娘伴隨著發音盒和著音樂在光潔的盒面上轉圈,輕快悠揚的音樂不甚流暢,也不是很好聽,發音盒也沒現代做工精良,但丁柔卻看痴了,怔怔的看著轉圈的小姑娘。

  尹承善每到一處都會給她寫一封書信,會買些好玩的東西珍藏起來,但他直到打贏了海盜,確定他是平安的才將書信和禮物送回京城。

  他是怕她看了書信後擔心,丁柔不是被書信感動,不是被禮物感動,是他這份心,兩世為人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觸動,現代人的感情張揚奔放,我愛你等等經常掛在最邊上,天朝又是個和平年代,沒什麼戰爭危險,電話,網絡讓他們離得再遠也彷彿在一起。

  孟浩然知道她是堅強的,從不會為她操心,今日……丁柔闔了一下眼睛,他讓她感動,也許不需要什麼甜言蜜語,只需要短短幾個字,丁柔捂著略略有些發燙的臉頰,“就這樣吧,我再試一次。”

  一次看錯了人,不代表她永遠看錯人,因一次失敗的婚姻就不再碰觸感情,她不是怯弱的人,不會因不值得的男人就封閉內心,因害怕再受傷害,就不會再投下真感情。

  現代女人誰沒失戀過?只要有值得的男人出現,丁柔亦不會退縮,離婚後丁柔也沒打算她獨身過一輩子,因有穿越她幾乎算是重活了一遍,又有什麼不敢做的。

  將音樂盒放進盒子裡,丁柔將禮盒收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尹承善沒有再送她火石。

  “方才太夫人發話,後日讓您出門去趟皇家書局,取回她定下的金剛經。”

  嵐心笑盈盈的回稟丁柔,“真是好巧,奴婢聽說尹大人回京也是在後日,最近京城都在忙著這事,百姓都想一睹能文能武的尹大人風采。這次回京述職的還有幾位海軍將領,尹大人同他們一起回京。”

  丁柔挑了挑眉,“祖母定下的佛經?”

  嵐心正色道:“是呢。說是早就訂好的,卻只能後日去取。”

  嵐心繃不住先笑起來,“您好事近了,您說尹大人會不會懇請皇上賜婚?”

  丁柔勾起脣角,搖搖頭:“不會,他不會讓皇上幫他娶妻子。況且還有嘉柔縣主,他如果懇求皇上賜婚的話,將我擺在了火上烤,一個不顯眼的庶女如何得到名揚天下的探花郎青睞?嘉柔縣主會覺得失了面子,皇帝賜婚是榮耀,但同時也是負擔,會得罪嘉柔縣主身後的人,於他仕途不利,聰明如他不會犯這種錯誤,他可以不娶嘉柔縣主,但決不能當面不給她面子。”

  “萬一陛下賜婚呢?六小姐……尹大人還敢違抗聖命嗎?”

  “這就要看他了,並不是只有抗命一條路,在聖旨沒下之前,他有足夠的機會擺脫嘉柔縣主,關鍵是看他想不想。”

  想了他們自然成就一段姻緣,不想……哪怕猶豫一瞬,丁柔也不想嫁他,現在猶豫,將來也許他會後悔,見嵐心擔心起來,丁柔笑道:“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他不可,成親是兩個人事兒,也是兩個家的事情,他雖然看著不錯,但他家裡我在娘家,夾在嫡母同生母之間,嫁了他不說將來如何,但起碼兩年之內,我又會面對嫡母生母,尹大學士府上可沒祖母祖父給我依靠,一切都得靠自己。”

  對尹承善心動,丁柔並不否認,但對尹大學士府上困境,也讓她心悸,不是非得好日子不過去挑戰高難度,關鍵是尹承善值不值得,丁柔嘆了一口氣,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大秦帝國都城燕京,從城門到皇宮的朱雀大街兩側站滿了百姓,自從信陽王齊恆歸京後,最近兩年之內,這次清掃海盜倭寇是大秦帝國又一次重要的勝仗,彰顯了大秦帝國的國威,消滅盤踞海上多年的海盜,不管插手海上貿易的達官顯貴,還是普通百姓,他們都很高興這場勝利。

  凡人都很敬重能文能武之人,異軍突起的尹承善足以滿足他們對偶像的追捧,雖然在科舉上尹承善略遜天下第一才子,但在燕京書院尹承善臥薪嘗膽厚積薄發,力壓楊和,隨後又被天子委以重任,又在海戰中出謀劃策,揚名天下,再聯想到尹承善庶出的身份,對平民百姓而言,他更容易讓人有認同感。

  不氣餒,不自卑,勤奮好學,無論出身高低,總有功成名就之時。丁柔帶著氈帽,站在茶樓的二層,看向下面興奮的人群,聽著他們對尹承善的讚嘆,他算不上草根英雄,尹大學士也是官宦之家,但他卻更容易讓人讚嘆,也更能寄託平凡人的夢想。

  旁邊的包房裡傳來議論聲,“最近我幾個庶出的弟弟,都勤奮了不少,都是尹大人鬧的。”

  “不是庶子都能成尹大人,他能出頭,尹大學士的夫人功不可沒,當初不是她將尹大人趕去莊子上,又怎麼會遇見陛下,進而進了燕京書院,四院比試他雖然敗於楊大人,但名聲響亮,她再也壓不住尹大人。”

  “說起這事來,我可聽說當年四院比試尹大人是替補,不是有人拉肚子,他也去不了。”

  “我也聽說,他當初是故意去的莊上,就是為了等陛下。”

  丁柔看向城門口,怎麼還沒到?跟在她身後的嵐心一臉憤慨,小聲唾棄,“胡說。”

  丁柔沒回頭,壓低聲音道:“胡說的話,你在意什麼?”

  “您不生氣?”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丁柔瞄了一眼隔壁的包房,今日臨街的酒樓生意格外的火爆,不是丁柔請錢老闆幫忙,她根本站不到此處的好位置,能進酒樓的人,非富即貴。丁柔笑著說:“太祖皇帝曾言,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丁柔也許會相信他是故意去莊子上,只為了有可能會見到的文曦帝,但她很難相信尹承善會讓人拉肚子,進而取代那人的位置。

  “功成名就的人,總是會讓人議論紛紛,有人敬佩,自然有人詆毀,讚賞也好,詆毀也罷,會影響他嗎?當著尹大人的面,又有幾個敢說他?私底下痛快痛快嘴罷了,尹大人也沒想過堵住所有人的口。”

  丁柔最後這段話說得聲音比方才大了些,隔壁是不是聽見,丁柔並不在意,她覺得應該說,就說了,她努力在丁府站穩腳跟不就是為了過得舒服?不就是不再受委屈?說兩句公道都瞻前顧後的,丁柔這兩年白混了。

  隔壁的議論聲小了些,嵐心似懂非懂,看向城門口,“尹探花……”

  外面傳來歡呼聲,有喊陛下萬歲的,也有喊尹探花的,場面極其的熱鬧,丁柔手扶著圍欄,向遠方望去,入目得是流露出真誠自豪的百姓,高低相差無幾的沿街建築,反射著陽光的玻璃窗,在城樓上安置著十餘門紅一火炮,蘭心身上香皂的清香味道,百姓中間的外國人,丁柔抿嘴笑了,天朝上邦理應如此。

  在如此熱鬧的環境下,馬蹄聲卻也能聽清楚,大秦首重軍功,後因幾十年的國泰民安,征戰少了,軍功也就少了。北疆有信陽王鎮守,大秦百姓從不擔心蒙古鐵騎或者韃靼瓦剌難下,海盜的為禍已久,從未有此大功,信陽王齊恆回京時熱鬮過,如今輪到尹承善了。

  在人群中,丁柔看見了他,比起在京城時他曬黑了,雖然看著瘦了些,但肩膀卻彷彿寬闊了,文質彬彬的探花郎多了幾分英武之氣,曾經的偶爾露出的憤恨不平,到今日平淡內斂,在他的脣邊也能露出溫潤的笑容,說是曬承黑炭也不盡然,古銅色的肌膚多了幾分男子漢的味道。

  他沒穿盔甲,在一眾彪悍的將領中,他格外的顯眼,丁柔手握緊欄桿,居高臨下的看著將要路過酒樓的他,“尹承善。”

  轟然一聲,沿途的中未出閣的姑娘,將花瓣扔向他,滿天飛舞的花瓣,使得熱鬧的場面,多了一分曖昧。尹承善彈掉肩頭的花瓣,他騎著身上沒有雜毛的白馬,一抖韁繩,馬匹加快了腳步,他相信丁柔就在人群中,她不會不來看他,只是人好多,他發現不了她。

  尹承善突然高聲喝道:“騎白馬的不一定是唐僧,而是——”

  他身後的人忍住笑意齊聲高喊,喊聲壓住了歡呼聲,震天動地:“探花郎。”

  丁柔眼睛完成了月牙兒,他又做了一件,讓她心動的事兒,他從不曾忘記她。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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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八章:上門

  尹承善為這聲,許諾了身後的人多少好東西,丁柔不得而知只是剛才還很熱鬧的街頭安靜了一瞬,隨後爆出更熱情有節奏的呼喊:“探,花,郎,探,花,郎。”

  旁邊的包房裡隱隱傳來讚嘆:“莫怪太祖皇后曾言,探花郎最多情,亦最風流。”“可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尹大人要去當和尚?”“不會,不會,他如今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他如何會去做和尚?”這種事只能發生在被穿越者改變的大秦,此時空民風和思想相對開放,如果是在另一個時空的明清是絕不會發生。尹承善這句話,成為他的又一個注解,他正是青春年少,風華正茂之時。尹承善抖了一下馬韁繩,向皇宮紫禁城而去,身後的人也不敢耽擱,眾星捧月般的簇擁著他。議論聲次響起:“若說尹大人有才,我信,但他的運道也非旁人所能比的,他奉皇命出京,竟然趕上了海戰,實在是太有運氣了。”

  如果沒海戰,尹承善在朝中大佬們的眼中,充其量不過是潛力股,正因為他設下奇謀奏效,朝廷上的大佬,準備爭奪太子之位的皇子,甚至是高坐在龍椅上的文熙帝會重新衡量尹承善的價值,無論從哪方面看,他的仕途之路比如今做中書舍人的楊和順暢很多,楊和更像是陪伴文熙帝的一名清客,雖然榮寵有加,但手中沒有任何實權,亦無法施展他的抱負。

  “六小姐。”“去皇家書局取金剛經。”丁柔領著嵐心出了包房時,隔壁一直議論尹承善的包房門打開了,丁柔打眼一掃,退後半步讓開了通向下面的樓梯,一身穿華服的公子從裡出來,路過丁柔時略略凝了凝目光,因有玳瑁的薄紗阻擋,看不清面容,只能見到一位垂頭的少女,衣著說說不上華麗,少年笑了笑:“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丁柔才知道他聽見了,眸子盯著褐色的地板,似聽不出他的調侃,他深邃的眸光閃過一絲異樣,領著隨從下樓,直到腳步聲遠去,丁柔才鬆了一口氣。嵐心憤憤不平的說道:“他好生無禮。”丁柔拽了拽嵐心,壓低聲音說:“他是宮裡的貴人。”“貴人?”嵐心捂著嘴,四周看看聲音也放得極低:“六小姐認識?”“最受陛下寵愛的九皇子,在燕京書院時遠遠的見過,我萬萬沒想到九皇子會為微服來酒樓。”聽他說話的聲音,方才在包房裡他不曾評價過尹承善,包房裡的人知道他是九皇子嗎?看起來不知道,丁柔離開酒樓,坐在馬車上時,摘掉惟帽,自嘲的笑笑,她想得太多了,九皇子怎麼會因為一句太祖帝后說過的話就注意到她,京城愛慕尹承善的小姐不少,亦有許多專門給他辯護的小姐,丁柔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出名的一個,何況那句話不是手札裡的寫的,很多人都記得,並且知道。

  丁柔仔細想了會想一遍,沒發覺有什麼遺漏不妥的地方。信陽王府安陽郡主的事更不會被九皇子知道。去皇家書局取了金剛經,丁柔有特意吩咐車夫轉去稻香村,買了新出爐祖父喜歡用的點心,才返回丁府。

       丁柔捧著幾本佛經,嵐心提著點心回承松園時,丁敏迎面走來,叫住丁柔:“六妹妹回來了。”在丁府裡,丁柔不需要再帶著惟帽,看了一眼丁敏,“三姐姐是要出門?”丁敏笑道:“我可沒六妹妹的好福氣,京城街上挺熱鬧的吧,六妹妹可曾見過尹大人?”“去的時候,人多,在馬車裡看遙遙的看了一眼,尹大人去紫禁城叩謝陛下的恩典了,三姐姐想見尹大人?”“我現在再出門也見不到他,方才祖母身邊的文麗傳話,讓我去一趟承松園。”丁敏抿了抿嘴脣,身上穿著簇新的衣裙格,佩戴的釵環首飾,襯得丁敏格外的明艷動人,陪著丁柔向承松園走,說道:“六妹妹怕是不知道,尹大人見過陛下後,許是會有一場盛宴,陛下很器重他,在宴會上,嘉柔縣主怕是會彈奏鳳求凰吧。”

  嵐心抬眸,丁柔腳步微停,笑吟吟道:“三姐姐只在府中就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佩服得緊,不知三姐姐為何總是提起尹大人?”丁敏仔細的端詳丁柔,笑道:“也許六妹妹想得同我不一樣,我也看出六妹妹的心思,你既然不同我爭,我就給六妹妹提個醒,尹大人文采風流,能力出眾,有著錦繡前程,這誰都知道,名門望族都有以嫡女下嫁他之心,但他……”

  丁敏向前邁了一步,離著丁柔更近了些,壓低聲音說:“他野心很大,冷酷無情為了能仕途高升,他做了很多的事兒,亦會失去很多,在他眼中無不可利用之人,我曾經說過他不是良配,過兩日怕是他會迎娶嘉柔縣主。”丁柔含笑的嘴角沒有一絲變化,漆黑的瞳孔也不見一絲波瀾,丁敏許是看出一些端倪,今日才擺著一副為她好的樣子來規勸她,她該說先知很本事嗎?即便是同樣一個人,難道同丁敏的記憶中的前生就不會有一丁點的變化?丁敏前生的尹承善也許是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也許是狠戾的人,但今生他不是,可能他對旁人已然保持著戒心,但對丁柔她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誠。聽丁敏所言,遠不如親眼所見,尹承善是什麼樣的人,丁柔比丁敏更清楚。

  “他是個陰沉可怕的人,即便前程看好,六妹妹,我是為你好才說的,祖父也是看好他的將來,才會有心思同尹家結親。”

  “多謝三姐姐提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丁家的小姐,自然聽祖父的。”

   丁敏眼裡閃過些許的失望,丁柔看出她又有一種不被理解的痛苦,彷彿她知道所有人的命運卻說不出,丁敏無奈充滿惋惜的嘆道:“祖父在利用你,你不生氣?”丁敏的目光落在嵐心提著點心上,丁柔只要出門回來,必然會給祖父祖母帶一些不值錢,卻很得他們歡心的點心,丁敏不屑丁柔的小手段,更不屑丁柔的諂媚行為,疼你又怎麼樣?到時照樣讓你為丁家犧牲,小花招永遠也比不上為丁家出謀劃策。

  丁柔驚訝道:“三姐姐既然說尹大人會娶嘉柔縣主,現在又說祖父利用我?這是為什麼?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我知道一點,祖父絕不會讓我去做妾,丁家的小姐心裡向著府裡有什麼不對?姻親,姻親,不都是一樣的?你看過那位出嫁的小姐同娘家鬧翻了?”丁敏又被笑盈盈的丁柔拿話僵住了,臉色變了變,嗤笑說:“出嫁的小姐只要地位高,娘家自然會巴結著。”丁柔不用想就明白丁敏一定是想到了前生,看來丁家姐妹們的風光對她刺激很大,也許就是丁柔……

       “三姐姐到底想說什麼?我真真是不懂了?一會說祖父利用我,一會又提起尹大人的親事,我是遠遠的見過尹大人一面,祖父也沒說過要結親,三姐姐從何處聽來的?我在祖父身邊都不知道呢。”遠遠的看了他,也近近的同尹承善說過話,丁柔可沒欺騙丁敏,她們沒好到一起說親密話的地步。

  丁敏咬了咬嘴脣,握住了丁柔的手腕,“我是為六妹妹好,怕你所托非人,最近尹大人不是常給祖父來信?我怕祖父耽擱了六妹妹,他娶了嘉柔縣主,到時影響六妹妹的閨譽就不好了。”“這你可放心,祖父很疼我,不會害我的,我只求三姐姐少說兩句便可。”丁柔掙開丁敏的手,含笑的眼眸堆砌寒冰,“您可別在外面亂說話啊。”丁敏腳底下湧起一股涼氣,嘴邊溢出一絲苦笑,喃喃說道:“我還能出府嗎?”

        自從她們從蘭陵侯府回來以後,丁敏就被大太太按在府裡,以前還准許她時不時的去參加小姐們的聚會,如今丁敏想要出去比登天還難,即便她接到帖子也出不去,養病是很好的理由。大太太出門應酬也不會帶丁敏,她本身就是庶女,根基不深,哪家貴婦夫人會在意她?根本無人再提起她。丁敏心中是有苦難言,向父親告狀一定會更加得罪母親,而且丁棟不會理會丁敏,內宅的事情,庶女的親事他很少出聲,唯有對丁柔時,他會關切的問上一句,自打知道丁老太爺會安排後,他也不會再多問了。

  “三姐姐不是要去承松園?”“嗯,是去承松園。”丁敏追上丁柔,想了好一會,才說道:“祖母身邊有客人,六妹妹一會換身打扮吧,我記得你有一身月白色的百褶裙,不妨換上。”“哪位夫人來看望祖母?”“是王夫人,同祖母很熟悉的王夫人。”“她是誰?丈夫姓什麼呀?”丁柔好奇的問道,丁敏雖然盡力隱藏情緒,但她能看出一絲的波動。“他夫家姓梅,有個兒子中了進士呢,許是祖母想同梅家結親,聽說梅家是忠厚人家。”丁敏向丁柔眨眨眼,丁柔笑道:“三姐姐放心吧,我不會同您爭,您打扮得這麼好,不就是為了王夫人?”“六妹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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