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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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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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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5: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相看

  丁敏追上丁柔著急解釋般,“六妹妹,你聽我說,王夫人和藹慈祥,心底仁厚,同祖母是故交,她唯有一子,如今高中進士,家中簡單,我是為了你好才提醒你,祖父不會考慮你的意願,他想得最多的是丁家,六妹妹即便不為妾,一旦所選的人家……”

  丁柔含笑望著丁敏,平淡的問道:“三姐姐說得這麼好,為何你不去?”

  “我……我……我同六妹妹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庶女?”

  丁敏抿著嘴脣,眸子裡有些許的受傷之色,丁柔懶得再理會她,先進了承松園,不是丁敏不夠善良,丁柔也打聽過梅進士,但在信陽王府時,她見過丁敏勸解過他遠離齊玉,又有以前的種種,丁柔看不出端倪來白費她兩世為人。

  梅進士才學不錯,為人也穩重,剛直不阿,但缺點同樣也在此處,剛直得不會轉彎,為官之道講究是剛柔並濟,過於耿直不懂得變通,也許會有禍事。

  丁柔既然選定了尹承善,就不會再想其他人,梅進士如果有個聰慧溫柔的妻子相幫,改一改他的脾氣,不見得做不出一番成就,前生丁敏嫁得就是他吧。“祖母安,王夫人安。”

  丁柔恭謹向太夫人行禮,在她身邊坐了一位四旬左右的夫人,慈眉善目,落落大方,從衣著打扮上看,家境殷實,佩戴的釵環雖然說不上華貴,但每一件都很上講究,手腕上的包玉赤金鐲子很有些年頭,八成新的錦緞衣裙,在太夫人面前不卑不亢,脣邊露出和善的笑容,“快起來,是府上的六小姐?”

  聲音沉穩,透著善意,丁柔再福了身:“見過王夫人。”

  太夫人笑著點頭說:“我養在身邊的六丫兒,最是鬧人不過,方才我打發她去取金剛經了。”

  王夫人看向乾淨清秀的丁柔,眼裡的笑意越濃了些,丁柔並沒像丁敏所言換上簡單的衣服,也沒像先一步來的丁敏艷麗四射,釵環環繞,她頭上的珠寶首飾,得體簇新的衣裙,恰到好處的配飾,顯出丁柔在太夫人跟前極是有臉面,也是個得祖母恩寵的孫女。

  丁柔笑吟吟的將金剛經送上,“聽皇家書局的管事說,過幾日還會到貨,孫女又給你定下了幾本,並讓管事留意第七卷,如果再得了這一卷,這套經書就全了。”

  “自作主張,金剛經到了我可不給你銀子。”太夫人滿眼的笑意,丁柔能這麼做,是因有心,因孝順,如此貼心的孫女她又怎麼會不疼惜?

  “孫女孝敬祖母幾本經書的銀子是有的,您別當孫女一窮二白的沒銀子。”

  丁柔說著話,圍著太夫人忙碌起來,端茶,上乾果,以及新買回來的點心等等,不像是丁敏一樣木頭一般的坐著,對太夫人極為的用心,王夫人笑道:“六小姐是個孝順的,有這麼個知冷知熱,活潑孝順的孫女在身邊,莫怪我看您都年輕了不少,身子也越發的硬朗了。

  太夫人笑道:“年輕不敢說,有了六丫兒,身上倒是松乏了些,她呀,最是不務正業,最是會搗鼓新鮮的玩意,書房就在前面,她每次去都會找些食譜什麼的,雞飛狗跳折騰著,說是養生,我這一日三餐就沒重過樣兒,還總是拽著我去侍弄花草,去外面走,你方才看見那條都是石子的通道,她就是仗著我慣著她胡鬧得緊,你可別誇她,一會準保又得意了。”

  丁柔笑著將枕墊放在太夫人背後,撅嘴喚道:“祖母。”

  太夫人戳了丁柔額頭,瞥見丁敏,對同樣含笑王夫人說道:“六丫兒不會做詩詞歌賦,讓她練習古琴,我聽著跟鑽木頭似的,女紅針黹也不好,若說我這些孫女中,三丫頭是這些都是拔尖兒的。

  丁敏身子一僵,並沒因太夫人的誇獎而露出喜悅來,反倒有幾分倨傲的神色,瞥了一眼王夫人,道:“雕蟲小計不算什麼,孫女以為做得好詩詞,才能當得才女之名,同孫女相交的小姐都是如此。”

  王夫人移開了目光,丁柔感覺太夫人的手臂輕輕顫抖,握住了她的手臂,盈盈的笑道:“三姐姐所想所求遠非尋常人可比,三姐姐是才女,孫女……孫女……,您不可不能嫌棄我。”

  太夫人緩了緩神色,笑嗔道:“你這丫頭,我何時嫌棄你了?給你燉的銀耳燕窩還在廚房煨著,你一會記得喝,出趟門也不多加件衣服,穿得也太單薄了些,方才我聽見外面起風了,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真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祖母。”丁柔笑嘻嘻的將手貼在太夫人的後背上,“您是我祖母,不操心我操心誰?”

  王夫人抿了口茶,有些事不用說,她也明白了,丁柔受盡祖父祖母寵溺不會低嫁,三小姐……不是她兒子可以高攀的,兒子到了改成親的年紀,王夫人一直為她挑選個好媳婦,也走動了幾家,後想到同丁府太夫人有故,丁家的孫女也多,長房丁棟大人的嫡女是不敢想的,兒子娶丁家庶女倒也不會委屈了。

  方才見到丁柔時,她眼前一亮,身份,品貌都合適,通身的氣派也不必嫡出的小姐差什麼,活潑可人,又是心細孝順,既不自卑亦不自傲,有透著一股機靈穩當的勁兒,受太夫人教導,料想行事上不會差了,當家也能穩得住,王夫人有心,可太夫人無意,她不會自討沒趣的開口。

  “太夫人,七小姐到了。”

  太夫人微微一怔,丁柔稍愣後,笑道:“是七妹妹有什麼好東西孝敬祖母來了,得,又來一個搶祖母的,我迎七妹妹去。“

  丁柔去了外面,太夫人搖搖頭,同王夫人說:“看她的樣子,哪裡是迎七丫頭?她們兩姐妹親近,七丫頭來見我時,免不了同她嘰嘰喳喳的,她們雖說是堂姐妹,但同親姐妹一樣,我這些孫女就沒有不同六丫兒親近的,誰都願意同她說話,我的大孫女—蘭陵侯夫人疼她跟什麼似的。”

  “六小姐看著就讓人疼,別說您了,就是我看著她也高興些。”

  王夫人笑著點頭,七小姐是二房的女兒,丁柔同姐妹相處得好,意味著她也會幫姐妹,不是不顧姐妹死活的自私人,或者想將姐妹壓下去單獨她一人風光的人,看丁家的樣子,丁柔是打算許給名門望族,到時她不會忘了娘家的姐妹。姻親裙帶能攀上丁家,對兒子的仕途也是有好處的。

  原本有些失望,準備告辭的王夫人不動聲色的陪著太夫人說話,看一眼七小姐再走。

  在門外,丁柔問道:“七妹妹這時候過來?”

  丁雲上身穿著湖水藍褶子,下穿一條撒花不垂地長裙,辮子垂在胸前,頭上釵環配飾淡雅別緻,襯得她整個人亭亭玉立,梨渦含笑,又有種落落大方的氣質,觀之是為可親,不像平時那麼沉默,丁雲低聲說:“我就是想來看看。”

  丁柔拉住了丁雲的手,向旁邊站了站,同樣壓低聲音說:“王夫人也在,是梅進士的母親。”

  “梅家也是殷實人家,他我見過的”

  丁柔怔了怔,“七妹妹見過?”

  “在信陽王府見過一面,在街上有見過一面,他是個好人。”丁雲微垂著粉頰,杏眼含羞帶怯,語調平靜冷靜,“我同六姐姐不一樣,我除了是二房嫡女之外,哪處都趕不上六姐姐,父親中過探花,在京城也薄有才名,但是如今不過是個小吏,比不得步步高升的伯父,母親到是一心為我張羅,可我如何配得高門?我也不愛同人相爭,後宅的是非,我最為不喜歡,我知道他會善待妻子,又是進士,不求他將來飛黃騰達,但也不會虧待我,梅家家風很清正,就一個待嫁的小姑子,我不能想讓母親再為張羅了,看了二姐姐被貴妾壓得凄苦,我還能不怕?“

  “二姐姐是庶出,二嬸不會不給你找個好人家。”

  “六姐姐怕是不知道,四姐姐也是母親給選的,她同四姐夫情投意合,可現在……四姐姐是心裡有苦說不出,四姐夫落榜後,不想著奮發向上,越發學著風流名士的性情,家裡妾室成群,四姐姐不能多說一句的,那種日子即便錦衣玉食又怎樣?我不願意過。”

  丁柔驚訝於丁雲的果決,她不貪圖富貴,她也在選擇將來的丈夫,信不過二太太的眼光,“梅家是不錯,但是梅大人的剛直的脾氣……”

  “如果能成的話,我會多勸著他一些,陛下是盛明之主,他不貪墨,心思純正,總不會真的怪罪於他。”丁雲挽住丁柔手臂,輕笑道:“一旦她成了六姐姐的妹夫,你不會看著我受苦的,對吧,六姐姐是好人,我聽六姐姐的話。”

  “不後悔?”

  “當然不,六姐姐不知道,他真的是很好的人,也許王夫人看不上我呢。”

  丁柔扶正了丁雲頭釵,含笑道:“七妹妹也是個很好的人,王夫人看重孝道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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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6: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情斷

  丁雲感謝般向丁柔笑笑,平穩了呼吸,邁出這一步很難,但讓母親安排婚事,丁雲又信不過她,母親是很疼她,但母親一心想讓她高嫁,丁雲不喜歡太複雜的環境,她碰見過梅進士,亦悄悄打聽了梅家,各方面都很合適。王夫人能讓祖母親自招待,想必品性好的人,低嫁一些也讓丁雲更有信心。

  即便一會母親反對,祖母發話了,她也會同意的,丁雲真不想嫁給侯府的公子,聽說他同四姐夫談得來,丁雲見過丁瑜苦澀的淚水。

  她握緊了拳頭,側臉又看了一眼含笑的丁柔,見到她眼中鼓勵的神色,她有勇氣很多,六姐姐沒攔著她,證明梅大人是個不錯的人,誰人能十全十美?一旦締結姻緣,丁雲會幫著他,像六姐姐說過,以柔克剛,讓他多一分圓滑,少一分犯上直言。

  丁雲走進了屋中,丁柔轉身去了廚房,她是不會去搶丁雲的舞台的,讓王夫人發現丁雲的好處,這段姻緣就定下了。在廚房丁柔喝了一碗銀耳燕窩後,開始安排起太夫人所用的晚膳。丁柔隱隱聽見屋子裡傳出談笑聲,丁敏不想嫁的人,並不意味著沒人要。

  過了小半個時辰,丁雲代替祖母送王夫人出門,丁柔看見後端著托盤笑吟吟的走進屋裡,“祖母,是不是擺膳……”

  丁柔看見丁敏跪在太夫人面前愣了一瞬,丁敏確實讓一心為她好的太夫人失望了,但怎麼會跪下?太夫人的臉沉如水,面色非常的難看,丁敏嗚咽的說道:“我的親事父母做主,如何我都不會違背母親的意思。”

  太夫人嘴脣動了動,她抬起了手臂,想要打醒丁敏,手臂停在半空中,見到丁敏倔強執著的目光,慢慢得放下了胳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跟你姨娘一樣,愚蠢愚蠢透頂。”

  “祖母。”丁敏凄凄艾艾的嗚咽,“既然王夫人相中了七妹妹,便成全她吧,梅進士如果不同信陽王府二少爺……”

  “住嘴,信陽王府是你能提及的?”太夫人厲色的喝止丁敏,眸光閃過陣陣的寒芒,“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信陽王為勛貴之首,鎮守北疆多年,保大秦平安,你再敢對信陽王不敬,我絕不容你。”

  丁老太爺能成為帝師是因太祖皇后提拔,為官時又曾受過信陽王太妃的恩惠,雖然木太妃早已經忘記了,但丁老太爺一直記著他也同太夫人同丁柔說起過此事。丁家不會巴結權柄赫赫的信陽王,但也容不得丁家的人蔑視信陽王。

  丁柔打算退出去,丁敏含淚道:“祖母您難道看不出信陽王府的凶險?居安思危信陽王權柄太盛,一旦……一旦……”

  “住嘴,你給我住嘴。”太夫人拍了一下桌子,丁敏臉上又露出一分不被理解的痛苦,看向丁柔道:“祖母聽六妹妹的話,祖父也看中六妹妹,你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你為什麼不多勸勸?在你眼裡還有丁家嗎?你愧對祖母祖父的疼愛,別人許是不懂,我不信你不懂,你不是一直遠離信陽王府?你光想到你自己,卻沒想過丁家的安危,一次次的看我熱鬧,你可以幫任何人,卻不會幫我,你對陌生人都比對我好六妹妹,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當成姐姐看待?為什麼不肯幫我?為什麼?”

  丁敏眸子赤紅,難言仇恨,丁敏怎麼又衝著她來了?丁柔放下托盤,仔細的看著丁敏,看來是被王夫人刺激了,前生丁柔到底做錯了什麼,沒有幫她?讓她如此耿耿於懷,處處想著報復她,防範她,丁柔輕輕的搖頭,如果丁敏想不通的話,這輩子的路會越走越窄兒。

  丁柔站在了太夫人身邊,面色多了幾分凝重,“我是不是真孝順祖父祖母,他們兩位心中有分寸,他們見了太多的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還分不出?三姐姐是不是太小看祖母了?”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胳膊,低聲道:“別聽她胡說。”

  丁柔嘴角揚起的點頭,再看向丁敏時恢復了冷峻,“三姐姐總說我不肯幫你,可您是京城才女,得眾人稱讚,我一平凡女子幫得上你嗎?三姐姐在責怪我的時候,為何不設身處地的為我想想?你是不是待我真心?以前的事就不說了,總是我年少輕狂,不知好歹的失了分寸,但當時如果不是你激怒我,設計我,我會將你推到水裡去?”

  “還有還有當初去萬梅別院,不是信陽王殿下相救,我如今怕是摔斷了腿,或者劃破了臉兒,念在姐妹一場,我沒多說什麼,回來後劉姨娘認下了一切罪過,三姐姐晚上不會做噩夢?看在劉姨娘愛女情深的份上,我也懶得再計較,你幾次三番嫉妒我同姐妹們親昵,同你疏遠,可你如何對待姐妹的?三姐姐的心思不是沒人知道,有你這樣的姐妹,誰不會寒心?誰有肯同你親近?不怕被你算計,不怕被你詛咒嗎?”

  丁敏嚶嚶的哭泣,丁柔嘆息:“三姐姐高瞻遠矚,居安思危看出信陽王府權勢之下的危局,是三姐姐聰慧,可你怎麼忘記了,祖父也好,父親也罷,甚至大哥二哥都是剛正不攀附權貴之人,既然不諂媚於權貴,自然做不了落井下石的事情,丁家是清貴人家,信陽王府好也好,落敗也罷,同丁家有關係嗎?

  何況如今陛下最信任的人是木太妃,信陽王殿下不說權傾朝野,但收拾個把人也輕鬆,你的意思是讓所有丁家的人遠離信陽王?你就不怕信陽王殿下沒倒霉,丁家先被他打擊報復了?朝局瞬息萬變,如祖父老而彌堅歷經仕途起伏的人尚且需要步步當心,更何況你一閨閣小姐,三姐姐自信可以把握朝政大局?”

  丁敏咬著嘴脣,“我是為了父親好,你不明白。”

  “敢問三姐姐一句,我該明白什麼?陛下如何寵信信陽王殿下,誰都看得出,你說信陽王府一定會落敗,是不是變相得說陛誅殺功臣?這話讓御史聽見了,對父親的仕途會有不良的影響,陛下敢重用懷疑他的大臣嗎?你讓在朝中居於要職的重臣如何想?朝不保夕,唯恐飛鳥盡,良弓藏?有此戰戰兢兢的心思,如何能輔佐陛下治理天下?“

  “我沒有,我沒有這意思。”

  丁敏略顯慌亂,“你胡說,我何時說過陛下誅殺功臣?”

  “你雖然沒說出來,但所做所為無不透著這意思,三姐姐,我勸你一句,放下,放下你無知的怨恨,放下你羨慕嫉妒之心,放下你可笑的驕傲得意,你會看清楚很多的事,你會看到很多人身上的優點,你走過了心門,但心中的執念仍是太深了。”

  丁柔最後提醒丁敏,她聽或者不聽,丁柔做到了問心無愧,太夫人將丁柔拽到身邊,親昵的攬著她,“六丫兒,說得好,說太好了,不枉我同老爺疼你一場。”

  “是祖母祖父教得好。”

  太夫人對丁柔是欣慰的笑顏,等到目光再次落在丁敏身上時,透著一股寒意,“你想說得,我已經明白了,原先我看著你姨娘的情分,想著給你安排,既然你心氣高,瞧不上,我也就不費這心思了,今日我將話說明白,丁家絕對容不下玷污門庭的醜事,丁家的小姐萬不可為妾,如果你敢做下什麼錯事有辱丁家門風,我親手結果了你。”

  丁敏身子微顫,臉色煞白的說:“我我……”

  “你回去,往後沒有我的命令,不必來承松園了,你既然聽你母親的,就好好侍奉她。”

  “祖母。”丁敏悵然若失,昏沉沉的腦子裡只有一句話,‘敏兒,聽你祖母的話,她是唯一肯真心為你打算的人,敏兒……記住娘說的話,太夫人是真心疼愛你的。’

  太夫人示意丫頭送失魂落魄的丁敏回去,丁柔揉著她的肩頭,輕聲說:“三姐姐將來會後悔的。”

  “由她去。”太夫人失望嘆息:“我端著身份,從你母親身邊接來丁敏,便是念著以前的情分,可誰知她……說不上她是聰明還是愚蠢,你母親疼怡丫頭跟什麼似的,最是護犢子疼子女的人,她在蘭陵侯府……哎……三丫頭前程難料,我即便相幫也幫不上了。”

  “母親總不會不顧及體面名聲隨意折辱三姐姐。”

  丁柔小心的勸說,太夫人摸了摸她細嫩的臉頰,苦笑:“你還是不明白當家主母的手段,她會讓三丫頭有苦說不出,以前還顧忌我,今日……我再難插嘴了,罷了,罷了,是福是禍,三丫頭自己承擔吧。”

  “我看三姐姐未嘗沒有還手之力,只要她不算計大姐姐就好。”

  “繼室……是那麼容易做的?稍微行錯一點,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大太太屋中,李媽媽低聲道:“三小姐被太夫人跟前的丫頭送回來了,老奴看是七小姐送得王夫人,她們說說笑笑的相處的很好。”

  大太太看著茶盞裡漂浮的茶葉,輕聲說道:“她想做繼室,我成全她,我不能讓怡兒被小人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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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6: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吵鬧

  大太太眯著眼睛,“你說得我還能不明白了?我會給她挑一個讓所有人都說好的人家,我聰明一輩子,還能在她身上犯了糊塗?她的事暫且不提,給她選人家得慢慢看,我如何都不會虧待了她。倒是六丫頭……”

  李媽媽眼角一跳,頭低得更深了,“六小姐的婚事怕主子說不上話,您不是說她的親事已經差不多定下了?”

  “看著柳氏的面子,看著她全心全意為怡兒著想,我都會拿她當女兒看。”

  李媽媽上前給大太太身後又放了個抱枕,壓低聲音說:“看六小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敢不孝順您。”

  “這些丫頭中,就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大太太向後靠了靠,眸子裡透著一分憂慮,“我不是怕她不孝順,實在想不到給她配個什麼樣的人家,如果沒信陽王太妃殿下,柳氏還可好好的或者,信陽王府可一直看著六丫頭呢,太夫人也說輕易不再同勛貴聯姻,但如今的青年人……”

  大太太突然坐直了身子,愕然說:“會不會是尹大人?”

  “哪位尹大人?”

  “上次恩科的尹探花,如今整個京城最出名的人物。”大太太抿了抿髮髻,“還真有可能是他,可是嘉柔縣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捨棄嘉柔縣主帶來的好處,以庶出的身份走到今日這一步,尹大人著實不簡單。也是大學士的夫人沒用,平白的讓庶子出頭,還是個對她有戒心的庶子,他上面幾個嫡出的兄長,這輩子就別再打算出人頭地了,只要尹探花被重用一日,他們能在官場上混個小吏都不容易。”

  “六小姐何時同尹大人見過?老奴實在想不出六小姐怎麼會……況且尹家……”李媽媽磕磕絆絆起來,有大吃一驚的感覺:“怎麼會?太夫人不是很疼六小姐?怎麼捨得將她嫁去尹家?”

  “老太爺同尹大人的師傅交情莫逆,最近不是常常通信,沒準就是那時定下來的,你不用為六丫頭操心,她本身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又經過太夫人調教,別說尹家了,就是在複雜的王府,六丫頭都不會初虧,讓我沒料到的是丁雲竟然想著低嫁梅府,不知道一心想讓她高嫁的二弟妹如何的焦心。”

  大太太抬了抬眼瞼,李媽媽道:“看光景二太太也應該知曉了,沒準會去承松園大鬧一場,太夫人怕會更倚重您……”

  大太太斜了李媽媽一眼,李媽媽笑著停口,兩方太太哪會真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出門在外,心會齊一些,在府裡,二太太毫無遠見的撒潑,會襯托出大太太的行事穩重。

  “二弟妹也是個可憐的,一輩子就沒個兒子傍身,唯一的嫡女也不聽她的,她以為我是憑怡兒站穩位置,也想學我將女兒嫁入勛貴人家,許個人都是情深意重的蘭陵侯?”

  大太太自得的笑笑,突然問道:“江南的布料首飾是不是快到京城了?姝兒的親事不可再拖延了。”

  “走了蘭陵侯府的商道,您置辦的物件便宜了兩成,過兩日準到。可不是老奴多嘴,三小姐在前……五小姐如何下定?”

  “我自有辦法。”

  大太太撲哧笑道:“昨兒怡兒來信,說起高僧……六丫頭可是將高僧等於神棍了,但是關鍵時候還是可用的。想到怡兒的心結竟然是因高僧的話,哼……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呢?侯府二房太太捨得花銀子,我難道沒有銀子?侯府太夫人最信佛了,這法子好……敢動怡兒的腦筋,我得讓她付出代價。”

  大太太跟李媽媽低聲交代,外面守門的丫頭通稟:“二太太去了承松園,大吵大鬧了起來,太夫人讓您也過去。”

  “知道了。”

  大太太同攙扶著她起身的李媽媽對視一笑,她扶著李媽媽的手去承松園,端莊賢惠的大太太,才是丁家未來的掌舵人。嫡女為侯爺夫人,兩個嫡子都很爭氣,丁棟雖然有妾室,但對她很敬重,她還求什麼?路過柳氏曾經住過的院落,大太太微微的嘆了口氣,可惜她去的太早了,沒看到丁柔出嫁。

  記起柳氏救過她性命,記起柳氏懂事柔順,記起丁棟還會時不時的念叨她兩句,大太太吩咐:“如果六丫兒聘給尹家,南邊運來的東西,姝兒得六,她占四。”

  李媽媽駭道:“那可是一筆很大的嫁妝,您對六小姐真是太好了。”

  “太夫人雖然是疼她,但在嫡庶上太夫人看得很重,表面上不會給她太多的東西,總不會越過怡兒,姝兒,私底下給的也不是給外人看的。”

  “萬一六小姐沒嫁給尹大人?”

  大太太面色一凝,咬了咬牙,眼裡略略有些不捨,“也給她。”

  剛剛邁進承松園,大太太聽見裡面的哭號聲:“你個沒良心,我白養了你……梅家聽都沒聽說過……你豬油蒙了心?偏偏看上梅家?”

  “母親歇歇氣,女兒……女兒不是……”

  “不是什麼?你倒是說說誰挑唆的你?是不是六丫頭?你總是同她嘰嘰咕咕的,連我的話都不肯聽了,她一個庶出的有多大的本事?她是在害你啊,你還記不記得你表哥?侯府李公子?我都相看好了,李家也有心結親……你卻看上了梅家……”

  大太太抓著李媽媽的手頓了頓,眉宇間透著困惑:侯府?李家?莫不是……大太太扯了扯嘴角,停住了腳步,低聲嘆息:“二弟妹糊塗了,他如何能嫁?那是侯府的寶貝疙瘩。”

  “娘,我不嫁同四姐夫說到一起去的人,我不想像四姐姐一樣淚水往肚子裡吞,他不是我表哥,姨媽嫁得是他叔叔。”

  “混賬話,你四姐夫怎麼了?誰不知道他是風流才子?”

  二太太惱怒非常,她一直以將丁瑜嫁去周家為榮,每每碰見熟人都會說她賢惠,厚待庶女,這些足以抵消丁惠帶來的影響。

  大太太進屋後,二太太冷著臉搶先說道:“大嫂子來的正好,你看看六丫頭,手都伸到二房了,沒她鼓動,丁雲怎麼會想著嫁去梅家?”

  丁柔乖巧的站在太夫人身邊,低垂著腦袋,僅僅露出光潔的額頭,彷若尋常的福身道:“母親安。”

  大太太向太夫人行過禮後,柔聲勸道:“二弟妹別氣壞了母親,六丫頭多大的本事能教唆七丫頭?何況事情還沒定下來,二弟妹的火氣太重了些。”

  二太太口不擇言的嘲諷大太太道:“大嫂子嫡親的女兒都有了好著落,您當然不擔心了,就鼓動……讓六丫頭來教唆雲兒?您是不是怕我……”

  “二兒媳婦,你給我住嘴。”

  太夫人一拍桌子,“體諒你為七丫頭操心,我讓你一分,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母親,我……我是真真心疼七丫頭。”二太太忌憚太夫人,眼圈泛紅,眼淚滾落,“她一嫡女如何嫁去梅家?我怎麼忍心她將來低人一頭?”

  “低人一頭?低誰一頭?先不說梅府如何,梅進士如今在翰林院,誰見面都得稱呼一聲梅大人,他為人耿直忠厚,不攀附權貴,腳踏實地的為官,聽老爺說過才學也屬中正,文章不浮躁,你焉知他將來不會有出息?”

  太夫人一指丁柔丁雲,“她們都是丁家小姐,在一起是姐妹,怎會有低一頭的說法?你心心念念看重的李公子,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出身侯府哪一點提的出?你別忘了,他是二公子,長房有子,這輩子他都成不了侯爺,你看人還趕不上七丫頭。”

  “我……我……”

  二太太一語頓色,丁柔碰了碰丁雲,丁雲會意的扶住二太太,含淚道:“母親為我好,我是知道的,一進侯門深似海,女兒不想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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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6: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定下

  丁雲給她擦試眼淚,大太太看熱鬧的心思也淡了些,恭謹的坐在一旁,將心比心她也是當娘的,不樂意嫡親的女兒低嫁,勸道:“二弟妹想開些,雲丫頭沒定下來,您真不願意,誰能強娶走雲丫頭?”

  二太太嗚咽的哭聲,鬧得太夫人腦袋疼,往常看著有點小聰明,今日這般折騰,真應驗了那句話頭髮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莫怪二兒子中了探花也提不起,不單是長子丁棟壓著,二太太的小聰明派不上大用處。

  丁柔此時上前將茶盞捧給太夫人,順便為她按摩腦袋,太夫人闔眼說:“六丫兒,給你二嬸說說梅家。”

  丁柔看了一眼信任她的太夫人,感到丁雲乞求幫助的目光,念頭在心底轉了幾圈,將聲音放得柔軟些,開口說:“二嬸疼七妹妹的心誰都知曉,您來得匆忙,怕是不太清楚梅家的底細,有句話說得好,關心則亂,您就是太在意七妹妹了。”

  先捧起二太太的慈母心,輕輕鬆鬆的揭過她大鬧承松園的事兒,給她留足了臉面。丁柔又對丁雲說道:“七妹妹也是,不同二嬸說清楚,讓她幹著急,這可不好,你們是親生母女,怎能瞞著掖著,婚姻大事雖然是父母做主,難道二嬸還會為了富貴就虧待了你?你過得好二嬸才能放心,親事容不得開玩笑,關係你後半輩子的幸福。你早點同二嬸說清楚了,又哪來的今日的事兒?”

  丁雲順勢認錯:“母親,我錯了。”

  裡子面子都給了二太太,她對丁柔的埋怨少了很多。越發覺得六丫頭為人處置恰到好處,丁雲多同她學學,無論將來嫁給誰都是有益處的。二太太含著眼淚看向丁柔,她那雙眸子沉靜無波,讓人湧起信任來,她願意相信丁柔是為丁雲好,沒什麼壞心思。

  太夫人脣邊露出滿意的笑意,大太太嘴脣也是翹起的,養個聰明懂分寸的庶女,對她來說是很有光彩的事兒,雖然她沒為丁柔做過什麼,但功勞大多在她身上,一輩子最重名聲的大太太對丁柔更多了幾分善意。

  尤其是察覺丁柔所嫁的人後,大太太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姻親連襟對兩個兒子的仕途很有好處,看向丁柔的目光裡多了慈愛欣賞,就衝丁柔展露的這一手,尹大學士的夫人鬥不過她。

  “梅大人是兩榜進士,陛下命他進了翰林院,祖父說他品性端正,腹內有乾坤,處事有章有法,在翰林院熬上個幾年,有機緣巧合的話,步步高升也不是難事,畢竟梅大人履歷優良,底子也很結識紮實,二嬸怕是不知道,他的授業恩師是致仕的名士王鴻儒,他同門學業的師兄不少會不關照於他?”

  二太太怔了怔,對梅進士有了幾分的好感,“可是……”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丁柔笑吟吟將茶盞交到二太太手中,輕聲說道:“現在看著梅家的門第低了些,但誰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光景?二叔最為善待才華橫溢之人,二嬸若是以七妹妹下嫁梅家,這不就是無形中給梅大人增添了幾許的聲望,等將來梅大人功臣名就,誰人不稱讚二叔二嬸慧眼辨英雄?”

  “王夫人是祖母的故交,您還信不過祖母看人的眼光?梅家家境殷實,有莊子,有店鋪,在京城也有兩處宅子,一五進,一三進,王夫人看著和善,不是刻薄兒媳婦之人,她又只生養了一兒一女,梅老爺據說一輩子沒納妾,料想從小就如此教養著梅大人,七妹妹一旦嫁過去,就是當家的奶奶,誰能虧待了她?”

  二太太心鬆動了,不像是方才反對的那麼厲害,美妾的苦楚她算是嘗夠了,如果讓唯一的女兒同她一樣,二太太確實捨不得,“誰知道他會不會出息?如果這輩子就是個窮酸翰林,雲丫頭的一生不就耽擱了。”

  “將來的事誰都保證不了,梅大人是一飛沖天,還是沉淪沒落,一是靠他自己,二是賢妻相助,您將七妹妹養得色色出色,處事四平八穩,四角俱全,您還用得著擔心嗎?沒人能看透將來如何,就如同您做主給七妹妹挑得人,您就一定保證會待她好?一定保證一世富貴榮華?最近幾年勛貴越發的放肆,被陛下奪爵的可不少,勛貴們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奪爵的禍事,與其在宅門裡受制受委屁被人掣肘步步難行,不如嫁給能當家做主的人家。”

  丁柔見二太太張嘴,握住了她手,笑道:“二嬸寬厚,都准許侄女放肆了,又怎麼會虧待七妹妹?侄女當初可是見了四姐姐的嫁妝,七妹妹是您心尖子上的人,低嫁並不是說嫁妝就薄啊,祖母也是疼她的,如何也不會薄待了她,七妹妹手中有私房銀子,又是官太太,自在得很呢,梅家同丁家有通家的情意,不似勛貴之家規矩多,您去看望七妹妹,還是她回娘家小住,梅家總不會阻攔。”

  丁柔給丁雲遞了個眼色,丁雲向二太太的懷裡窩去,“娘,女兒想常見到您,捨不得您。”

  丁柔退後,似尋常時站在太夫人身側,大太太暗自嘆了一口氣,難怪她得了太夫人真心疼愛,這等品性,這般處事,誰不愛重她幾分?她從沒想過壓下所有姐妹的風光,肯對姐妹援手,用真心換來真心,在她將來有困難的時候,也有人幫忙。

  “哎,孽緣,孽緣。”二太太鬆口了,向太夫人道:“母親贖罪,雖說六丫頭說得在理,但事關雲兒的終身大事,我還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順便也同老爺商量一下。”

  太夫人說道:“說得也是,這門親事不著急,我同六丫頭在後宅,許是有遺漏之處,你使人打聽清楚了,再做決定吧。”

  太夫人抿了口茶,目光凝在了二個兒媳婦身上,鄭重的說道:“我的想法是尚未出閣的幾個丫頭能不般配勛貴最好,老爺也是這個意思,嫁得低些沒什麼,最要緊的是女婿肯上進。”

  “是。”

  太夫人將話挑明白了,兩位太太忙起身福身應下,太夫人揉揉額頭道:“鬧騰了一日,我也乏了,不留你們用膳,各自散了吧。”

  “母親安歇,兒媳告退。”

  兩位太太退出去,丁雲向丁柔投以感激的目光,隨著二太太離開。丁柔見太夫人心情不太好,笑著為她按摩肩膀,“我還少說了一樣,梅大人可是同信陽王府二少爺有交情,雖然二少爺是庶出,但身為齊家的血脈,信陽王殿下對他很是關愛,二少爺說話,信陽王殿下也是肯聽的,有王府關照,梅大人的仕途之路會平順很多,即便因他的耿直得罪了什麼人,看在王府的面上,也不會多計較,做官久了,梅大人會知道些輕重,以他的能力必會游刃有餘,二嬸知道這事,許是明日就暗示梅家來提親了。”

  太夫人笑罵道:“混賬話,你二嬸像是存不住事兒的人?六丫兒膽子不小,是不是……是不是想著尹家快來提親?你不定下,雲丫頭也動不了。”

  “祖母。”丁柔臉有些紅了,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斂去了笑意:“我比你清楚你母親,三丫頭落到她手裡……前程難測,我也不能為個不懂事的丫頭同她鬧僵了,所以我說盡量不配勛貴,指得是你和雲丫頭。”

  “嗯。”丁柔抿了抿太夫人的斑白的發鬢,“我讓祖母操心了。”

  “為你這傻丫頭操心,我高興。”

  太夫人攬著丁柔,輕聲說:“先嫁姝丫頭,然後是雲丫頭,最後才是你,六丫兒,我是你祖母,無論如何都不會不關照你,三丫頭那麼氣我拆我的台,我也不會虧待了她,但你嫁去尹家在婆家沒有人再給你行方便,你這孩子雖然看著厲害無情,心腸卻是最軟的,往後多用些心思。”

  太夫人握住丁柔的手,神色變了變,說道:“後院裡沒有不死人的,誰家井裡沒有冤死的?尹家看似有規矩,其實混亂得很,一個是你正經的婆婆,一個是生母婆婆,上頭還有個不分五六的太夫人,如果不是實在看好尹探花,你們兩個性子合適,我真真是捨不得你嫁過去。”

  丁柔輕笑:“祖母別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一向是幫能幫的人,聽他的意思,兩年後會外放。”

  “外放?”太夫人眼裡有著不捨,振作了精神笑道:“外放好,出京透透氣是好事。”

  丁柔反握住太夫人的手,“我會一直記得祖母。”

  翌日,丁府府門大開,朱家派人來提親,聘下丁棟嫡女丁姝,幾日後,二太太邀請王夫人登門,兩人之間有了默契。

  此時尹承善面臨著文熙帝的賜婚好意,他說道:“臣為庶子,般配不上嘉柔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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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三章:師傅

  作為被他寄予厚望的臣子,文熙帝當然希望尹承善家宅安寧,夫妻相敬如賓,有了父母的教訓,他明白後宅的重要,如果父母最後不是反目成仇,大秦可能會更加的富饒昌盛。

  他不敢說是明君,兢兢業業當了三十多年皇帝,他清楚比起父親的治國才能,他還是差一些,不辜負母親的囑託罷了。文熙帝言:“朕很疼愛嘉柔縣主,在她大婚時,朕會晉封她為郡主。”

  文熙帝始終記得在尹學士別院裡避雨時,遇見的讀書少年,俊逸瀟灑,朝氣蓬勃,尹承善是敢於向命運抗爭的人,這一點文熙帝尤為的欣賞,如果一個人沒有進取心,得過且過,隨波逐流那是庸才,他給尹承善一個契機,尹承善不負他所望,科舉高中,憑著真本事走到了他面前,文熙帝並沒有看走眼。

  尹承善雖說是庶出,但他卻是一個驕傲的人,他想給丁柔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懇求文熙帝賜婚並不是難事,然而賜婚的旨意會讓丁柔站在風口浪尖,她會被所有人知道,雖說是將來她難免聞達於諸侯,是珍珠早晚有發光發亮的一日,但此時尹承善直覺的不想丁柔得人注意,知己好友信陽王並沒死心,尹承善不願節外生枝。

  “臣……臣……”尹承善跪在文熙帝面前,“臣不願嘉柔縣主受委屈,臣的嫡母很有派頭,早就盼著臣娶親。何況臣想憑著真本事立足於朝堂,臣不想被人說依靠裙帶關係,臣以為臣的出身,迎娶一相同經歷的女子為好,嘉柔縣主出身高貴,所思所想臣難以理解,與其將來生了怨恨,不如趁祝福嘉柔縣主招得良配。”

  尹承善略微帶著一分深情款款,雖然是拒絕了嘉柔縣主,但凡是聽見他這番話的人,都會認為他是實在人,是真心不想耽擱嘉柔縣主,是為嘉柔縣主考慮,給足了方才在皇宮宴會上彈奏鳳求凰的嘉柔縣主面子。

  文熙帝道:“相同經歷?庶女?尹愛卿不是朕瞧不上庶出,比起嫡女來,庶女的教養是不同的,能理解你出身的人,並不一定能輔佐你。”

  “臣只想尋找個能理解臣的人,臣亦不想再壓著嫡出的兄長,臣的嫡母對臣著實不錯的。”尹承善抬眸望著文熙帝,眼裡透出赤誠之色:“嘉柔縣主得皇室眾人的喜愛,臣高攀不上,如果再給臣五年功夫,嘉柔縣主等不起,只能說嘉柔縣主不應該遇見臣。”

  文熙帝了解年輕的臣子,驕傲不肯依託裙帶關係,妻子榮寵至極,會讓他不不舒服,“五年,你便可以做到?”

  尹承善自信的點頭,文熙帝嘆息:“你說得對,她等不了你五年。”

  “嘉柔縣主太得二皇子疼愛,有是皇后娘娘最喜歡的孫女輩的人……”

  “你想說什麼,朕明白。”

  文熙帝揉著額頭,諸子奪嫡之勢以成,尹承善一旦娶了嘉柔縣主,必會有所偏頗,雖然他也意屬二皇子,但他想再看一看,二皇子能不能消除他身上的缺點。

  “啟奏陛下,寶親王求見。”

  “宣。”

  大秦帝國唯一的親王,也是傳說中的人物,所有人都知道大秦帝國有一位寶親王,但鮮少有人知道誰是寶親王,寶親王很少在眾人面前露面,堪稱大秦帝國最神秘之人。

  關於他的傳言很多,有人說他是太祖皇帝的兄弟,也有人說他是太祖皇后的侄子,眾說紛紜,知道內情的人絕不會當眾說出寶親王的身份。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小舅舅請起。”

  文熙帝笑了,“賜坐。”

  “謝主隆恩。”

  寶親王站起身,坐在一旁,縷著花白的鬍鬚,“陛下單獨召見臣的徒弟做什麼?”

  尹承善面露吃驚之色,他猜到師傅的身份不簡單,但萬萬沒想過他會是寶親王,是陛下的小舅舅?記得太祖皇后是有兄弟,但大秦開國後,並未獲得敕封,師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不僅是你徒弟,也是朕的臣子,朕為何不能單獨召見他?小舅舅著急了?”

  “他父親是個混球,我不給他操心,誰操心?”

  寶親王陳軒,是太祖皇后的表弟,在兄長捨棄紅塵出家後,因太祖皇帝造反,尚未離開的親族死於元蒙屠刀之下,唯有他憑著年幼,僥倖鑽狗洞逃脫,他是太祖皇后一手帶大的,因對他兄長的愧疚,開國後封他為寶親王,但他不愛上朝,愛好經史子集,幾年後成為一代鴻儒,寶親王反倒很少有人提起,他也從不以寶親王自居。

  寶親王說:“他的親事您就別操心了,尹小子脾氣古怪得很,嘉柔縣主那丫頭不適合他,您可別亂點鴛鴦譜。”

  因年齡相差無幾,文熙帝同他談得來,故意的說道:“朕看他們挺合適的。”

  尹承善略顯焦急,算無一漏的他竟然失策了,他是想讓師傅去丁府提親,想給丁柔的及笄之日送一份大禮,可他沒想讓師傅進宮,低聲道:“陛下哪裡是談臣的婚事?師傅,您想多了。”

  寶親王看看尹承善,又看看文熙帝,感嘆一聲:“難道我來錯了?多日不進宮,卻鬧了個笑話,陛下是表姐的兒子,豈會為臣子亂點鴛鴦譜?是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該罰。”

  文熙帝大笑,“朕想聽聽你給他選的人家?你愛徒曾說過,娶個相同經歷的庶女,朕想知道誰家的庶女能入他的眼兒。”

  尹承善更為焦急,寶親王道:“我正琢磨著人選,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總不能關心著年輕的小姑娘,好在我還有幾個好朋友,多半從他們中間選個孫女配尹小子。”

  文熙帝稍一琢磨,笑著問:“小舅舅不會是看上丁師傅家的孫女了吧?”

  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尹承善信了這句話,師傅的好朋友不少,怎麼陛下就單獨提起丁老太爺?“朕記得你們兩人一見面就爭吵,當時還有母后給你們調節,後來母后過世,是皇妹為你們……”

  “陛下。”寶親王面色凝重,神色不愈,說道:“安國夫人有功於社稷,臣渾人一個,不配談及她。”

  “小舅舅還是不肯諒解安國夫人,她的苦楚,小舅舅不明白。”

  文熙帝最信任的人是安國夫人木婉清,卻同寶親王最為親近,寶親王道:“臣是不明白臣的兄長就是這麼教導她的?她是有功於社稷,有功於陛下,但她行事陽剛之氣太重,心思也太重,缺少了女子的婉約柔和……算了,不說這些了,臣知道安陽郡主回京,臣很高興。”

  文熙帝道:“過兩日秋闈,小舅舅一起去吧,見一見安陽郡主。”

  “臣遵旨。”

  尹承善見文熙帝溫潤和藹的淺笑,為能開解安國夫人同師傅之間的矛盾而開心,文熙帝不是位鐵血無情的帝王,寬厚仁慈有長者之風,所以大秦帝國才會在他的治理下富饒昌盛,隱王之亂的政變並為影響大秦,國家很大,弊政必然會存在,但此時是盛世。

  這是最好的時代,尹承善默念這句話,對文熙帝多了幾分的仰慕。寶親王看出徒弟的心思,暗自搖了搖頭,徒弟到底年輕,歷練得少些,他不知道有仁君風範的文熙帝曾經做過什麼,他的狠辣手段並不少。

  “小舅舅別想躲過去,您給尹承善相中的小姐是不是丁家的?”

  “臣還沒定下來,不是說還得再看看?同丁老頭聯姻,臣還不想被他氣死。”

  “哈哈哈哈……”

  文熙帝大笑,摸了一把笑出的眼淚,他消瘦的手拍了一下膝蓋,“朕許久沒如此開懷大笑了,小舅舅同丁師傅一樣的有趣兒,朕還記得當初咱們三人結伴而行,在外遊歷,三十多年過去了,朕老了,丁師傅謹守為臣子的本分,不是朕強留他在京城,他早就致仕回鄉了。也是在尹卿跪著的位置,朕問他可後悔,可有什麼要求,你猜他如何說?”

  “丁老頭會說……”寶親王板著臉,學著丁老太爺的聲音:“臣無悔,臣只是略有遺憾,兒孫自有兒孫福,臣的兒子爭氣自然出頭,不爭氣,以陛下的慈愛仁厚保他衣食無憂罷了。”

  文熙帝訝然失笑,“小舅舅果然是最了解丁師傅之人,說得絲毫不差。”

  “丁老頭死要面子,活該他兒子在翰林院熬了半輩子,不是因南北分榜,誰記得他?”

  寶親王唏噓幾句,站起身說:“陛下沒什麼事,臣先告退了,尹小子的婚事您不用操心,臣會給他挑個配得上他的小姐,既然庶子能出個尹小子,庶女未嘗不會有出色的丫頭。”

  “小舅舅常進宮來。”文熙帝叮囑,“陪陪朕。”

  “遵旨。”

  寶親王領著尹承善出了皇宮,說道:“你什麼都別問。”

  “師傅,多謝。”

  寶親王看著尹承善欣慰的笑了,不愧是他看重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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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章:正妃

  射月圍場,馬嘯犬吠,各色旗幟飄揚,一身戎裝的文熙帝擤曹同樣穿著戎裝的皇后步入搭建好的台子,坐在龍椅上,下面站的皇子,朝臣叩首,喊聲壓住了駿馬的嘶鳴聲:“萬歲,萬歲,萬萬歲。”

  丁柔站在丁姝身後,處於女眷中間,目光悄悄的瞄向了遠處,她從未見過文熙帝,好奇他到底長得什麼樣子,但女眷所站的位置原本離得皇上就遠,丁柔視力再好,也只能模糊的看個大概,面容看不清楚,她又不能惹人太過注意,低垂著眼簾,射月圍場,按照方位來說,應該是清朝的木蘭圍場。

  起名射月據傳說是太祖皇帝曾經酒醉彎弓射月,箭翎飛上天遲遲沒落下來,身邊的人拍馬屁,說太祖皇帝將弓箭射到月亮上去了,給太祖皇帝更增添了神奇的色彩,射月圍場因而得名。

  大秦以武立國,以軍功為重,開國時冊封的功臣大多是都是立過戰功的武將,安民的謀臣文臣封侯得不多,唯一的例外是太祖皇帝曾經重賞過研究出火炮火槍的人,並在燕京城設立了皇家格物院,鼓勵發明創造。

  太租皇帝留下過鐵令,不許荒廢騎射,不許荒廢火槍隊,不許荒廢火器,對軍方將領甚為看重。他的願望是好的,可惜經過隱王之亂等幾次清洗,大秦帝國軍方青黃不接,安穩太久的大秦,早已不知道戰爭的滋味,北疆有信陽王鎮守,海上有無敵艦隊,如今的百姓更願意讀書做官,很少再有投軍的人。

  老一輩的戰將逝去,人才凋零,一旦信陽王有變,北疆會再次面臨元蒙的鐵蹄,丁柔甩掉了腦中的擔心這些不是她應該關心的。大太太能准許她陪伴丁姝來射月圍場,丁柔已經很高興了,總是待在後宅裡,太悶了,最重要的是她可借此機會同安陽郡主親近,射獵是個好機。

  見丁姝一雙妙-目落在遠處的身影上,丁柔看去皺了皺眉頭,丁姝看朱能表哥不奇怪,他們已經定下了婚約,再過一月就會成親,可朱能畢恭畢敬的同一人說話。

  看說話人的服飾應該是皇子,幾位有皇子中,唯有四皇子好武,並且去過北疆,也曾立下過戰功,但文熙帝對四皇子始終不冷不熱,論寵愛他趕不上九皇子,論器重他也遠及不上二皇子,論信任他不是大皇子的對手,在諸子中甚是不顯眼,添居末座。

  他雖然去過北疆疆場信陽王齊恆對他不算親近,而信陽王太妃對他更是冷淡,但不管怎麼說,四皇子也是有野心的人,也想登上太子的寶座,朱能同他牽扯上,丁柔略感有些不安,丁柔尋找尹承善,按說他應該也會來射月圍場,但看了一圈沒見到他人,亦沒見到信陽王齊恆,他們兩個應該在哪處吧。

  尹承善不需要擔心,丁柔全部心神都放在安陽郡主身上,她騎在馬上,頭上帶著氈帽,輕紗遮面在她身邊跟著七八名的侍衛,不經宣召的人不能靠近安陽郡主。

  京城傳言,安陽郡主眼高於頂,能窺見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亦有傳言,安陽郡主面容很醜,遂每次外出必用輕紗罩面,眾說紛紜並不妨礙,安陽郡主得寵的程度。

  雖然她不經常入宮,但皇帝皇后對其極為的疼惜,幾乎每月都有賞賜賜下,信陽王太妃對她也是千依百順,呵護備至,遂安陽郡主在京城地位超然,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過得順心安逸,丁柔也可更為放心些,她開始琢磨如何在不驚動旁人的狀況下接近安陽郡主,失去射月圍場這機會,再找就更難了,宴會什麼的地方,以她的身份不適合接近。

  陣陣的激昂鼓聲敲響,“駕……駕……”的聲音不絕於耳,馬匹嘶鳴聲更重,丁姝拉著丁柔走到兩匹駿馬跟前,“六妹妹挑一匹吧,是母親給咱們準備的。”

  丁姝摸了摸棗紅小馬的脖子,它吐出舌頭舔舔嘴脣,看似溫順極了,丁柔光想著如何同安陽郡主親近,沒了解圍獵的規矩,低聲問道:“咱們也要射獵?”

  “大秦出過巾幗不讓須眉的太祖皇后嘛,她陪著太祖皇帝參加圍獵時說過,閨閣小姐在射月圍場可放開矜持,展現女子的颯爽英姿,好多望族名門的小姐不僅琴棋書畫出色,在圍場也能騎馬射獵。”

  聽丁姝這麼一解釋,丁柔明白了些,看了一眼四周都騎馬的小姐,壓低聲音說:“可我不會射獵,沒學過。”

  能來射月圍場都是名門望族培養出的嫡女,像丁柔這樣的庶女非常的少見,丁姝安慰丁柔道:“我也不太行,沒事的,咱們就是騎上去應景,母親挑選的馬匹都是最溫順的,訓練很久的,六妹妹別怕不會摔到你。”

  丁柔看著眼前的兩匹溫良小馬,將純棗紅色的顯得很精神的母馬留給丁姝,她握住旁邊一匹雜色馬的韁繩,看著丁姝:“五姐姐先上,我跟著您。”

  丁姝笑著點頭,上馬的動作做得很慢,力求讓丁柔看清楚,安坐在馬上後,丁姝不放心的交代著上馬的要領,並說:“如果六妹妹實在不喜歡騎馬,等到別人都走了,你再下來也成。”

  丁柔點點頭,她略帶笨拙的上馬,丁姝很少見丁柔手忙腳亂的情況,看她好不容易上馬來,笑道:“六妹妹慢慢騎,我教你。”

  “五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去射獵吧,我自己慢跑著溜達就行了。”

  丁柔能看出丁姝的騎術不錯,應該是朱能所教,射月圍場於丁姝也是好機會,丁柔不想再耽擱她,婚前戀愛同婚後是完全不同的,丁姝想了一會:“那我先去了,六妹妹千萬別急,騎馬很容易的。”

  丁姝一提韁繩,揚鞭離去。丁柔長出了一口氣,她不是沒騎過馬的人,但卻知道丁柔沒騎過,裝笨拙也是需要技巧的,不過丁柔比起真正騎術精湛的人差很遠,她能來圍場,有馬騎已經是大太太開恩了,丁柔會知恩圖報,老實安靜的溜邊兒不搶任何風頭。

  看了一下方向,丁柔隱隱見到安陽郡主,提起韁繩,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向東,咱們不出頭,慢慢溜達。”

  身後傳來大笑聲,丁柔一聽壞了,是發光體信陽王齊恆,她說得還不夠明白?一身銀色盔甲的齊恆催馬來到的丁柔身側,見她低垂著頭,白玉般的手握緊韁繩,幾日沒見了她……好像清秀了些。

  丁柔的生疏疏遠,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周圍沒什麼人,我不會給你再添煩惱。”

  “殿下不去射獵?”丁柔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齊恆,壓低聲音說:“您不過來,就不會有麻煩,殿下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圍場人無論男女,有八成的目光都在您身上。”

  齊恆緊了緊韁繩,說道:“你的腿夾得太緊了,不是夾得緊就能騎好馬。”

  “殿下。”

  “我說幾句話就走,如果我連同誰說話都需要顧慮重重,做什麼信陽王。”

  丁柔垂下眼簾,聽見齊恆說:“姑姑在東邊的樹林裡。”

  “多謝。”

  “丁柔,我娶你做正妃如何?”

  丁柔錯愕的目光看向齊恆,”殿下不能胡說。”

  “我知道自己說得是什麼。”

  “信陽王王妃不可能是庶女,殿下還需慎言。”

  丁柔抬起馬鞭輕敲了馬屁股,雜色的小馬向東跑開,齊恆撥轉馬頭,向反方向離去,圍場的獵物遭了秧,信陽王大開殺戒,他的騎射功夫在整個圍場,無人能比。

  跑開的丁柔怨恨齊恆,正妃,虧得他想的出,他不把她放在火上烤焦了,他不甘心是不是?聽他的語氣也不像是一時衝動,不知曉木太妃能不能讓他清醒過來,丁柔從未想過做王妃,何況她對尹承善有了幾分難言的好感,左顧右盼,朝秦暮楚是丁柔最為唾棄的。

  認準一個人,丁柔輕易不會放棄,走到最後,是像前生一樣,還是有個幸福的結局,丁柔不知道,但現代女孩誰沒失戀過?情傷雖然不容易好,但不是沒有愈合的可能。

  那厚厚一打書信,一盒子的火石,丁柔相信此時尹承善的真心,成親後……考驗得是她如何攏住尹承善,有了前生的失敗婚姻,有了太夫人等人的提點,也許今生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駕。”丁柔向東邊的樹林趕過去,將齊恆娶她做正妃的話拋諸腦後,他肯娶,她就一定會嫁嗎?

  信陽王府侍衛來到屠戮圍場獵物的齊恆身邊,“太妃殿下請殿下過去。”

  齊恆振臂射出弓箭,正中梅花鹿的脖子,旁邊有人叫好,齊恆收了弓箭,“祖母在何處?”

  “太妃殿下沒下場射獵,方才同命婦詳談,現在獨自一人在帳篷裡,屬下看太妃殿下的神色,好似生氣了。”

  齊恆皺了皺眉,難道說娶丁柔做正妃,祖母知道了?齊恆總馬揚鞭,趕到了帳篷前,“祖母。”

  “進來。”

  齊恆走進帳篷,木太妃臉色陰沉道:“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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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五章:誤會

  齊恆一聲不吭,雙膝觸地,“祖母。

  木太妃問道:“你還有臉叫我?我教過你的話,你都忘了不成?為人得有信用,言必出,行必踐,大丈夫行事豈可如同兒戲?”

  “祖母,我……”齊恆抿著嘴脣,固執的說道:“我娶她做正妃。”

  木太妃聽見此話,神情舒緩很多,“你能明白人無信不立不算太糊塗,信陽王府能在大秦帝國立足,除了軍功之外,最重要的信守承諾,你既然將正妃的位置許諾給她,我也不攔著,過兩日我親自登門提親。”

  齊恆面露驚喜,失聲道:“祖母答應了

  木太妃點點頭,“你往後不可輕易再許下承諾,尤其對女子而言,承諾了就是一輩子,不離不棄的照顧她一輩子。”

  “嗯,我會照顧表妹一輩子的。”

  “表……妹?你說是說丁柔?”

  木太妃的眉頭皺緊,“你提她做什麼?當初的在船上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不需要我們照顧。”

  “我想娶表妹做正妃,您不是答應了?我同表妹會孝順祖母,榮耀信陽王府。”

  “什麼?你娶丁柔做正妃?”

  “是,孫兒方才同她說了。”齊恆仰頭看著木太妃,“她明明有著高貴的出身,有著狡黠的才智,您說過她像太祖皇后,受困於庶女。父親最大的遺憾,就是讓姑姑走失,姑姑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父親在天之靈也難以安息,孫兒看姑姑的樣子,不會再想著嫁人,她也只有表妹一人,我娶她做正妃,一直陪伴姑姑不好嗎?只要暗示丁家,表妹就是嫡出,做正妃身份上雖然勉強了,但她的才學比很多人都好,最重要的是孫兒喜歡她,我忘不了她在斷崖上時的樣子。”

  木太妃痛苦的闔眼,他忘不掉,何嘗她就忘掉了?從那一刻她知道她有了個好樣的外孫女,此後她關注丁柔,一次次同她抗辯,她知道了走失的女兒生了聰慧的外孫女,木太妃說道:“不行,庶女不能做正妃。”

  “前秦時陳勝吳廣都能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太祖皇帝不過是個販私鹽的,身份的高低在您眼裡就那麼重要?祖父是做什麼的?他也不是從生下來就是信陽王,他是隱在山林的獵戶,不是因機緣巧合得了高人的傳授兵法,練習一身武藝,後救下太祖皇帝,成為他手下第一戰將,又哪有信陽王府今日?”

  “太祖皇后將您許配給祖父時,可曾計較過祖父的獵戶出身?您同祖父定情時,他還不是信陽王祖母,庶出並不是致命的缺點,小尹也是庶子,但他的見識,他的才學比嫡子好得多,您的師傅會失望您如此固執,不肯正視表妹。

  “啪。”木太妃抬手給了齊恆一記耳光,臉色鐵青,木太妃的身體氣得發抖,這一輩子她最敬佩的人是師傅,放不下師傅的囑託,齊恆腦袋偏了偏,“祖母不要生氣,是孫兒不對,但娶不到表妹,我會遺憾終生。”

  “齊恆你到底明不明白,她從沒想過嫁給你,無論是次妃還是正妃,你從來沒落入她的眼中,如果她喜歡你,不會計較太多,她明知道我對柳柳的愧疚,不會虧待了她,但她不願,一是性子使然,她不願為次妃,二是……,她比你了解我,再多的疼惜都沒綱常規矩重要,我會疼她,但不會越過正妃。”

  “她有句話一直在說,她這輩子無法改變庶出身份,言下之意你還不明白嗎?她不會在讓自己重複柳柳的經歷,不會在再她的兒女重複她的痛苦。”

  木太妃抓住齊恆的肩膀,接著說道:“把心收回來,放在你的正妃身上,看你這樣子,即便她同意做次妃,我也不會答應了,恆兒啊,你道為何會有隱王之亂,不就是太租皇帝的心偏向了皇貴妃,沒有皇貴妃,他同師傅會是神仙眷屬,大秦帝國比現在更為富饒,師傅形容過的盛世早就降臨了。陛下寬厚有仁君之風,但少了決斷鐵血,齊恆,你如果孝順我,休要再提娶丁柔的事兒。信陽王府強敵環視,如履薄冰,不能再因正妃次妃相爭,禍起蕭墻。”

  “祖母,我……”

  “你不是也承諾了蘭陵侯府小姐?我雖然不是很喜歡趙婉柔,但你也是喜歡她的,祖母成全你,相處下來你會慢慢的忘記她。”

  “我忘不了,如果能忘的話,我不會天天晚上做夢夢見她。”

  木太妃心疼的看著孫子,她一手養大的孫子如何不疼?齊恆是費盡她全部心血培養出來的,寄託了她全部的希望,齊恆沒有讓她失望,在疆場上他是天才,領兵作戰他銳不可當,木太妃手掌心貼上被她打過的地方,蓋住了淡淡掌痕,狠心道:“恆兒,明日我蘭陵侯府提親。”

  “祖母,我什麼時候鍾情趙婉柔?我想娶得是丁柔。”

  木太妃道:“上次在王府花宴上,你不是對她說過回娶她?還送了你從小就帶著的玉佩,方才蘭陵侯太夫人同我悄聲的說起這事,我才知道,你為何不同我說?因為丁柔?”

  齊恆從衣服裡面拽出玉佩,“我從小帶的玉佩,只能送給正妃的玉佩一直在,我……,我那日從船上上岸後,因她的拒絕,我去喝酒了,也是那時想通,我既然能以小尹為知己,為什麼不能娶庶女做正妃?”

  木太妃問道:“你喝醉了?”

  “大概吧,因是在王府我喝了很多,好像是聞到了脂粉味道。”齊恆收好玉佩,“我不會娶趙婉柔。”

  木太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在王府…….她竟然讓趙婉柔接近了酒醉的孫子,如果是仇敵,齊恆怕是會凶多吉少,王府什麼管得如此鬆懈了?“蘭陵侯太夫人說什麼了?”齊恆記不起酒後做了什麼,他一杯一杯的飲酒。

  “她說,你抱住趙婉柔說,回娶她,還叫她小……柔……”

  木太妃苦笑,“你這一聲叫得是丁柔,可偏偏被她聽了去,並拿走了玉佩,蘭陵侯的弟弟趙鴻儒也看見了,當時顧忌趙婉柔的清譽,顧忌侯府的名聲,才放過你,他們等著王府去提親。“

  “她怎麼上得月影閣?誰告訴她我飲酒之地?祖母,孫兒從並在別處喝酒,您說過酒後容易誤事,孫兒一直記得。”齊恆想了一會,說道:“除了小尹之外,外人不知道我這癖好,王府有人給她行方便。”

  木太妃拽起了齊恆,苦澀的說道:“她跟我提起過,給了一個卑微的人超乎尋常的地位,後又對她太冷淡,會讓她心態失衡,我聽進去了,卻並不以為然,沒料到她會告訴趙婉柔你在月影閣,並調開王府的侍衛,做下這一切的,是誰?”

  “李思?”

  “蘭陵侯太夫人的二兒子曾經幫過楊和,並同他很有交情,以前李思一直在我耳邊提起趙婉柔的好處,是我給了她協理王府的權利,她真是會找機會。”

  “我不會娶趙婉柔,陰險輕浮的女子不配進王府的大門,信陽王府不會受人脅迫。”

  木太妃嘴脣蠕動,“我會盡快安排李思嫁人,趙婉柔……她如此行事,做不得正妃,如果侯府將她另嫁,念在同侯府太夫人的交情,念在蘭陵侯夫人對丁柔關愛有加的份上,我當沒此事,萬一他們不知進退……”

  “祖母。”

  齊恆看出木太妃的嗜血氣勢,她曾經被丁柔辯駁的啞口無言,但她是平定隱王之亂,馬前無人可擋的安國夫人。

  木太妃道:“我回到京城快兩年了,一直遠離朝廷,在府裡念經禮佛,整理師傅留下的經書,李思是不對,你也有錯,但信陽王府不是誰都可以算計亂闖,我是不是沉默的太久了,有些人怕是覺得我老了,好欺負了。”

  木太妃見齊恆還想開口,搶先一步說道:“恆兒,不是祖母不想成全你,你說得也有道理,她能坐穩王妃的位置,但她肯嫁給你嗎?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人是柳柳,不想再因以前的錯誤,讓丁柔怨恨我,她在船上說過的話,我閒著的時候一直在琢磨,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娶她誰都沒好日的過,柳柳把她當成命根兒,她不會為柳柳向任何人妥協。”

  齊恆不吭聲了,木太妃嘆了一口氣,“我不信命,可對你同她的孽緣,真應了那句話,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恆兒,你肩負信陽王府的重擔,不可兒女情長。”

  在射月圍場的小樹林裡,丁柔見到安陽郡主,搶先一步,丁柔握住柳氏想要撩開薄紗的手,“人多,眼雜,離得這麼近,還看不清我嗎?”

  “一會,我遣散侍衛,假裝驚馬,你來救我。”柳氏緊緊的握住丁柔的手,薄紗後那雙溫潤的眸子泛著盈盈水霧,“我想見到你,親近你。”“嗯。”丁柔笑吟吟的點頭,手段雖然老套,適用就好。

  “再過半月就是你及笄的日子,娘的小柔長大了。”柳氏欣慰的說道,“我想去觀禮,想看小柔帶上簪子。”

  丁柔有些為難,旁人透過面紗看不出柳氏,但大太太同丁棟不見得看不出,柳氏神秘的一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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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六章:虎嘯

  柳氏多日不見丁柔,樹林外有侍衛看著,拉著她說這說那,問她吃的如何,睡得怎樣等等,問題雖然簡單,丁柔的心裡熱辣辣的。對於祖父母的決定,丁柔也沒瞞著柳氏。

  “如果沒意外狀況的話,祖父想將我許配給尹大人。”

  “尹探花?”

  柳氏不再是困於丁府後院的妾室,她是安陽郡主,雖然不常見人,但朝中知名大臣的姓名是知道幾個的,尤其是最近風頭正勁的尹承善,他不僅有名,還是信陽王齊桓的知己,柳氏看得出丁柔的緊張,故意逗逗她,板著臉道:“如果我不滿意他,小柔要怎麼做?”

  丁柔理直氣壯的說:“當然我會讓他做到您滿意為止,娘是我這輩子最親近的人,沒誰比您重要。”

  “小柔。”柳氏的眸子越發的水潤,“尹大人很好,很有出息,同小柔般配,我相信你們會是幸福的一對。”

  尹承善,她在信陽王府見過,雖然容貌不是絕頂的出色,但也稱得上俊逸瀟灑,才學上更是沒得挑,能入老太爺的法眼,柳氏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處事上也很周全穩重,齊恆同他要好,唯有他的話,齊恆會採納琢磨,太妃也說過尹承善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佳婿,柳氏一萬個滿意。

  柳氏握住丁柔的手,道:“及笄後會出嫁吧,娘給你多準備些嫁妝,太妃殿下不,母親很疼惜我,給了我好多好東西,我給小柔留著。”

  “不用的,如果嫁了他,尹大學士府上的狀況,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三位嫡出兄長都娶了妻子,一下子壓過她們,不好。嫁妝的多寡都是做給旁人看的,我怎麼會少銀子?珍貴的擺設古玩,華服首飾不是我們現在用得上的。有時壓住下了所有人的風頭,太囂張了不好,會讓旁人聯合起來對付你。”

  “我雖說是不怕,但刺激了她們,有很多的麻煩,我同他他是過日子,順心就好,實在不想整日裡雞飛狗跳的鬥來鬥去,過給別人看的幸福恩愛挺痛苦的,我不願因身外物,弄得狀況更複雜。”

  木太妃的身份和她急於補償柳氏的心,丁柔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木太妃給柳氏奇珍異寶的價值,也許拿出一樣來,就足以晃花人的眼球,木太妃清洗了很多的朝臣,又是太祖帝后唯一的女兒,信陽王府的富貴遠非外人能想像的,她是不貪婪,因為她根本不需要,抄家戍邊是聚斂財富奇珍的最好的途徑。

  元蒙撤出中原時,帶走了很多的寶貝銀子,第一個攻下北元都城是信陽王,雖然大頭會交給皇帝,但剩下的東西數目應該很驚人。

  如果按照柳氏什麼好的都留給丁柔的意圖分析,十里紅妝都不一定囊括得了。

  丁柔打聽了尹承善三位嫡出兄長的妻子,門第不高,才學不顯,嫁妝不豐,丁柔實在不想吸引她們的羨慕嫉妒恨,見柳氏有些喪氣,丁柔挽住了她的胳膊,笑吟吟的道:“娘都留著,等他分府另居時,在送給我也是一樣的。”

  柳氏一想安陽郡主的爵位是可世襲的,她又不會在成親嫁人,將來等她去了,將郡主的爵位留給她,尹大學士夫人也不敢再苛責丁柔,柳氏對外面的事情沒興趣,但涉及到丁柔,她想著回去是不是打聽打聽尹家,方才光想著尹承善的好了,好像聽說尹家挺亂的。

  “母親說將太祖皇后留下的生意交給我,小柔也知道我不懂這些,你幫我打理店鋪吧,我知道小柔很會攥銀子,將店鋪給你,我等著安心受銀子了。”

  柳氏擔心丁柔會拒絕,雖然她的東西將來都會留給她,但此時還是她拿著好些,丁柔笑著應了,那些生意太攥銀子了,丁柔想著如何讓貴人參與進來。

  生意在太祖皇后或者木太妃的手上無人敢說什麼,木太妃總有一日會故去,安陽郡主守不住的,參股的人多了,生意做得更大,這還在其次,最主要得是有了共同的利益,在安陽郡主有危難時,這些貴人們總不會一個個都落井下石。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不可小看銀子的重要,丁柔沒拒絕柳氏的要求,一是不忍她因自己的拒絕傷心,二是丁柔只有將生意掌握在手中,才能讓參股的貴人們知道,如果見死不救,落井下石,她寧可毀了一切,也不會給她們留下一分,既然上了同一條船,再想下去,就難了。

  這也是丁柔給柳氏的將來多加了一分保險,信陽王府牽扯政治太深,丁柔一時半會影響不到,從木太妃最近的動作分析,她的話她應該聽進去了,作為將太祖皇后的遺命看得比什麼都重的木太妃。丁柔覺得英雄,值得敬佩,但她是小市民,為國出力她會做,但她絕對做不到木太妃的地步。

  柳氏瞧見丁柔泛著冷意的他微笑,“小柔又想到什麼點子?”

  丁柔笑道:“我哪有想到點子,我該如何衝出去救下娘,我從未如此出風頭過,我得多想想,往後在娘的馬前,一定等著很多的小姐。”

  “小柔。”柳氏戳了戳丁柔的額頭,嗔道:“就會胡說。”

  “娘……”

  該說得都說了,柳氏同丁柔也說好演戲的具體步驟,丁柔扶柳氏上馬,“小心點,如果看情況不對勁,別認死理,咱們再另想辦法。”

  柳氏手蓋在丁柔的臉頰上,“娘知道。”

  為了能同丁柔親近,這點凶險算什麼,柳氏實在是受夠了明明女兒就在眼前,卻得裝看不見的滋味。

  柳氏先先出了樹林,領著著侍衛遠去,丁柔看了一眼雜色的小母馬,以小馬的能力能追上柳氏的駿馬嗎?總不能為了團聚,將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丁柔咬了咬牙,是不是去找尹承善幫幫忙?他回京騎得白馬看著很不錯,草叢裡傳來些許動靜,丁柔牽著小馬走出樹林,一直長耳野兔在草叢裡跳來跳去,丁柔摸了一下馬鞍下的弓箭,她射不中的,還是別丟人了,自我安慰的想著野兔很可愛,她不應該殺生。

  在圍場很混亂的環境,獵物隨時都有可能斃命,這隻野兔是不是悠閑得太過分了?丁柔能感覺它紅眼睛裡的輕視,這不好,非常不好,丁柔被一隻充當獵物的野兔鄙視了,烤野兔挺好吃的,丁柔的廚藝雖說不上頂級,但也曾有過幾個私房菜,烤野兔就是其中之一。

  射月圍場很大,丁柔聽駿馬疾馳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喊聲:“閃開,閃開。”

  接著草叢中那隻野兔,嗖得一下不見蹤影,草隨著風擺動,突然間刮起陣陣的陰風,這些不是最恐怖的,丁柔竟然聽見虎嘯聲:“嗷嗚。”

  嫩綠的草叢中,斑斕猛虎的皮毛很顯眼,丁柔不可避免的腿肚子抽筋,對萬獸之王的老虎,丁柔有著本能的敬畏,雖然害怕,腳抽筋,冷靜並沒有從她腦海中消失,丁柔動作異常快速的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駕。駕。”

  丁柔高估了小馬的無畏,雜毛小馬前腿一彎,直接跪倒在地上,它趴窩了……丁柔身子前傾,從馬背上翻滾下來,騎馬還能有一絲的可能跑掉,或者跑到人多的地方成全射虎的英雄,但憑著丁柔的兩條腿,跑過老虎的可能無限趨近於零,遠處的人比老虎離著丁柔遠,他們趕過來,也許丁柔已經被老虎咬斷脖子了。

  獵場的老虎受了刺激,攻擊性很強,丁柔看了一眼赤紅雙目的斑斕猛虎,知道她躲不過,只能自救,丁柔單膝跪地,從馬按下拿出弓箭,拉開弓弦,如果躲不開的話,只能拼命了,弓弦割傷了她的手指,老虎一躍而起,撲向丁柔。

  丁柔扣緊弓弦的手鬆開,箭翎飛出,不管射中還是沒射中,丁柔極快得再搭箭,抬手就射,即便她躲不過虎口,也得將箭都射出去,她死了也得讓老虎不好過。

  丁柔的箭綿軟無力,還有射偏的,如果能活下來,丁柔會去找木太妃要一把火槍,那玩意兒丁柔會用,瞎貓碰到了死耗子,丁柔還是射中了老虎的肚子,也更激怒它。

  老虎嗷嗚嗷嗚叫著撲向丁柔,提起爪子掃向她……丁柔向旁邊躲閃,在草地上極快的翻滾,在老虎撲又撲向她的時候,她再也無力掙扎,穿越之旅就要結束了?

  她又要死了,上次她沒感覺,但這次被老虎咬死,會很痛……雖然只是一瞬間,丁柔卻想了很多……她不能就這麼放棄,從頭摘掉簪子……躍起向老虎的眼睛刺去。

  “噗。”

  “嗷嗚。”

  老虎的脖子中了一箭,丁柔手中的簪子也到了,刺進老虎的眼睛,鮮血飛濺,丁柔能嗅到虎口中的血腥味道,老虎的牙齒上還有著血絲,生肉絲,又一箭射中老虎,它不動了,丁柔踢了踢老虎,確信它死了之後,看向箭翎飛來的方向,誰救下了她。

  丁柔眯起眼睛,她見到了這世上最美,最英姿颯爽的女子,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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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七章:上官

  從緊張命懸一線到劫後餘生,不過是一瞬的事兒,丁柔卻經歷了生死輪迴一樣,回想方才的一切,丁柔確定了一件事,她怕死,很怕死。

  原本丁柔第一眼見到她就有著難言的好感,方才又救下了她的性命,丁柔捋了捋散亂的頭髮,輕巧的挽了個鬟,道:“多謝。”

  騎在馬上的婦人利落的下馬,將手中的馬韁繩扔到駿馬脖子上,走到丁柔身邊,看了一眼死去的老虎,在老虎的眼中還插著金簪,丁柔忘不了她施以援手的兩箭,她亦忘不掉丁柔的拼命一搏,她笑吟吟的問道:“你是誰哪家小姐?在燕京城我沒見過你。”

  丁柔自報家門說:“家父是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丁大人?你是帝師的孫女?”

  “是。”

  婦人有二十五六歲,彎眉,鳳目,鼻梁直挺,殷紅朱脣,一雙黑亮的眸子滿是親近,身材高挑,卻不顯得單薄,給人以勻稱的感覺。

  周身打扮得體大方,頭上一隻步搖晃動著珍珠盈亮的光芒,凸顯她明艷高貴氣質,身上穿得雲錦長裙,下擺處,挑著明黃色的金線,丁柔推測她定然出身不凡,從她親和的態度看,因該是認識祖父,丁柔輕聲問道:“您是?”

  “我複姓上官,閨名深雪,為皇四子正妃。”

  上官深雪將姓名全都告訴了丁柔,足以證明她對丁柔的善意,丁柔沒見過箭法精湛的女子,她亦沒見過敢拿簪子刺傷猛虎的小姐,從髮髻上看丁柔尚未及笄,臉色略顯蒼白的丁柔,臉上還殘留著猛虎濺出來的血。

  丁柔福身行禮:“見過四皇子妃。”

  聽說四皇子妃是江南豪族出身,丁柔一直以為她會是婉約有著江南水鄉柔美的美人,沒料到她是一位射術騎術精湛的颯爽女子。四皇子丁柔遠遠的見過,身材高大健碩,是應該配一名高挑的女子。

  “我祖父曾經同丁太傅相交,後祖父離京在江南為官,上官家同丁家才逐漸疏遠了。丁……”

  “丁柔,奴婢……”

  四皇子妃拽住丁柔的手腕,搖頭笑道:“不必以奴婢自稱,你是叫丁柔?在丁家排行第幾?”

  “上面有五位姐姐。”一向不喜同陌生人親近的丁柔,並沒後退躲避四皇子妃的親近,四皇子妃笑道:“你若是不明說,我以為你是名滿京城的才女丁小姐丁敏。”

  丁柔抿了抿嘴脣,說:“她是我的三姐姐,丁家最有名的除了蘭陵侯夫人之外,就是三姐姐了。”

  四皇子妃直爽的笑道:“我沒想見她,對才女我最是頭疼了。”

  丁柔同樣報以笑容,她們心知肚明,丁敏的才名中有多少是虛浮沒用的,彼此間微笑,使得她們更為親近上幾分,四皇子妃說:“方才聽見虎嘯,恰好趕到。”

  見丁柔還想道謝,四皇子妃壓下她的話,“你再說那些道謝溜鬚的話,我可惱了,不是你沉著的拖住了老虎,我也趕不及射箭,有許多被老虎咬死的人,都是因為驚慌失措或者放棄了求生丟了性命。”

  “誰都不想死的,但在生死時刻,腦子會混亂,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怎麼活下去,別的並未多想。”

  丁柔很少會如此坦誠,對於她的救命恩人,第一次見面的上官深雪,丁柔彷彿同她是多年的老朋友,說話行事上不再內斂平庸,處處小心,她在四皇子妃面前更像是丁柔,揮灑自如,她想同四皇子妃交朋友,朋友之間講究得是真誠,丁柔更願意用真實的一面同她相交。

  “奇怪,射月圍場怎麼會有斑斕猛虎?這類虎豹,狗熊一般都會放到北邊供男人射獵,南邊是最安全的,獵物都是野兔,小鹿,這次誰清的圍場?怎麼會有漏網之魚?偏偏讓老虎來到此處,驚嚇到了丁柔妹妹。”

  四皇子妃很明白,女子騎射再好比男子來說也略遜一籌,每次隨著陛下圍獵,男女是分開的,獵物的放養也不同。丁柔心中一緊,問道:“以前圍獵出過這類錯誤?”

  “雖然難免有疏忽之時,但從沒有放個成年暴躁老虎入射月圍場南邊的時候,在圍場南邊大多是夫人小姐,哪會不慎重?真傷到了誰,陛下怪罪誰都承擔不起、”

  四皇子妃還有一點沒明說,能來射月圍場的小姐都是重臣家的嫡女,非正三品官不許帶家眷,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嫡女,一旦出了意外差錯,她的父兄能放過放生獵物的人?遂每次放生獵物的安排都會慎之又慎,檢查好些遍。

  四皇子妃顧忌到丁柔是庶女,丁家長房丁棟只有兩個嫡女京城大部分權貴都清楚。庶女再受寵也越不過嫡女,丁柔能月圍場頂已經不錯了。

  她雖然感覺丁柔不會受困於庶女身份,從談吐上看也不會比嫡女差什麼,謹慎的四皇子妃並沒多提,見到趕過來的侍衛,說道:“等他們救命,黃花菜都涼了真……”

  丁柔反手握住四皇子妃手,問道:“今年負責放生獵物的是哪位大臣?”

  四皇子妃見丁柔急迫的神色,想了一會說:“聽四皇子恍惚提了一句,是劉大人吧。”

  “劉大人在北疆待過嗎?”

  “這還真不清楚,不過朝中現在的武將副將,大多去北疆歷練過,大秦如今也只有北疆不安穩,海軍將領同路上的將軍不對付,不是皇上同信陽王太妃共同壓制著,兩邊的將領沒準會打起來,每年為了各自的軍費爭吵不休。”

  丁柔聽後腿有些軟,拼命的暗示她想多了,可腦中的念頭卻揮之不去,從盛寵到冷落,心態失衡的人什麼都敢做,木太妃將李思完全當成女兒在寵,她的一切瑣事都是李思操持著,李思在北疆長大,李思在王府很有地位,李思可命令僕從,李思認識王府的侍衛……,唯有此時柳氏離開木太妃身邊,她才有可能動壞心思。

  木太妃最近在給李思招婿,京城許多人都知道的,原先名門望族願意忽略李思不高的出身,只為了她被木太妃當女兒疼惜。

  但現在有了安陽郡主,眾人才明白,木太妃從未真正的將李思當女兒,木太妃對安陽郡主才是母親為女兒的安排,況且安陽郡主姓齊,是正經祭拜過祖宗,上了齊家族譜,記在木太妃名下的郡主,是齊家的血脈。

  安陽郡主又得帝寵,雖然她死了丈夫,但並不妨礙名門望族對她的關注,而李思,不過陪伴木太妃的丫頭,姓李不姓齊,遂李思從炙手可熱到無人問津,小門小戶人家,李思哪裡會看得上?

  她是打算趁著還沒嫁出信陽王府,她的影響還沒消失,木太妃並未完全收回給她的權利,她想借機除去安陽郡主?丁柔越想越是心驚肉跳,越想越覺得柳氏即便躲過了猛虎,可能還會有危險。

  “你怎麼了?還沒緩過來?”

  四皇子妃見丁柔臉色比方才還難看,說道:“我扶著你去歇一會,可憐見的小姑娘,一定是被猛虎嚇壞了,我帶了去年埋在雪地梅樹下的梅花釀,喝兩杯……”

  她以為再堅強小姑娘,生死劫難之後必會虛脫,四皇子妃沒往別的地方想,她不知安陽郡主曾經到過樹林。

  “您能不能借我一匹強壯的駿馬,我有急用。”

  不管推斷是不是正確的,丁柔不看見柳氏平安她不會安心,丁柔握緊四皇子妃的手:“求您。”

  那匹被老虎下趴窩的小馬已經不能再騎了,丁柔跑著去的話根本來不及,她手心慢是冷汗,穿在裡面的褻衣被汗水打濕,黏在她的後背上,丁家也沒腳程快的駿馬,丁柔再次懇求道:“上官姐姐,求求你。”

  第一次對人懇求,丁柔眸子裡含著焦急,一聲上官姐姐,讓四皇子妃心一軟,她嫁給四皇子有十年了,長女養到三歲上時夭折了,如果女兒長大比丁柔小不了兩歲,安撫般的輕拍丁柔的手臂,“別說借給你駿馬,送你都成,但你現在狀況不太好,你能騎馬?”

  腳程快的駿馬調教得再溫順,以丁柔現在的精神狀況,弄不好會從馬背上掉下來,一旦駿馬飛奔疾馳,摔下來不死也會受重傷。四皇子妃總不能眼看著丁柔出了危險,問道:“你要叫誰?我讓侍衛去為你跑一趟..”

  “孌謝上官姐姐費心,我必須得親自去。”

  “一定?”

  丁柔毫不猶豫的點頭,“一定要去。”

  四皇子妃指了指她方才騎的渾身赤紅,唯有四蹄是白毛的駿馬,道:“你騎絕影。”

  “絕影,你不許耍脾氣,她是我妹妹。”四皇子妃拍了拍絕影的馬頭,不放心的告訴絕影,“安穩的托著她去要去的地方,知道嗎?”

  丁柔騎上高大健碩的絕影,感念道:“上官姐姐今日之恩,丁柔沒齒不忘。”

  她一抖韁繩,絕影撩開四蹄絕塵而去,雖然丁柔的身體略顯得晃動,看得出不是老手,她還記得齊恆說過的騎馬要領,不熟練卻足以駕弩絕影,她趕去同柳氏約定的地方。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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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1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八章:陰謀

  於此同時射月圍場南邊有猛虎來襲的事情,頃刻間傳遍了僭場,文熙帝動怒,皇后娘娘震怒,下令傳喚負責放生獵物的劉大人。

  木太妃送走了齊恆,因上了年歲,不像年輕時喜歡騎馬射箭、回京後的木太妃鋒芒嗜血少了,更為的平和一些,她正想著如何回絕蘭陵侯府,甚至給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警告,信陽王府容不得他們算計。

  “啟稟主子,丁六小姐在樹林旁遇見斑斕猛虎。”

  “丁柔?”木太妃緊張的站起身,聲音有著不可壓抑的顫抖驚慌,“她…….她可曾……平安?”

  丁柔生長在丁家,見識上會好一些,但在騎射上木太妃不看好,如果丁柔長在自己身邊,木太妃有信心她一生的絕學有了衣缽傳人。

  她也教導過李思,但李思在天分上差一點,形似而神不似,再加上李思不是齊家血脈,木太妃不可能傾囊相贈,找回了柳柳後,木太妃發現她也不適合,唯一適合的人,對她成見很深,不是看在柳柳的面子上,丁柔甚至都不願意同她見面。

  木太妃究竟沉浮,不似齊恆所有人對他都是逢迎的,有些小姐喜歡玩欲迎還拒的戲碼,遂雖然丁柔表現得很明顯,齊恆就感覺不出,反而更激起他好勝之心。

  “回主子,丁小姐虎口逃生,沒受傷,也多虧四皇子妃相救,否則……怕是會喪生虎口……”

  木太妃聽丁柔沒受傷,懸著的心剛放下一些,突然又吊起來,問道:“你方才說猛虎出現在何處?是南邊的小樹林?”

  “陛下同皇后娘年已經命御前侍衛捉拿劉大人問話,聽四皇子妃所言,方才很是驚險……”

  小樹林——是她們母女約定的地方,丁柔名聲不顯,誰會搭理她一平常的庶女?是有人對著柳柳來的,是誰?是信陽王府隱藏在暗處的敵人?

  木太妃不想再嘗試喪女的痛苦,丁柔的指責再次在耳邊響起,‘她已經為你的大義犧牲過一次了,她從來沒有享受過王府郡主的富貴,你還想讓她再犧牲?你是她母親,並不能決定她的生死。’

  木太妃緊了緊衣袖,撩開大帳簾子,騎上她曾經縱橫疆場的駿馬,揚鞭去見文曦帝,木太妃的騎術比之前丁柔眼裡很出色的四皇子妃高出一籌不止,更有讓人不敢違逆其鋒芒的凜冽殺氣,死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了,有元蒙鐵騎,有韃子,也有大秦帝國的官員。

  安國夫人年輕時曾有個外號,玉面修羅,當時能將夜哭的小孩嚇得都不敢再哭泣,只是最近幾年她低調了,內斂了,專心念經,反倒讓人欺負到頭上來,她做不到將此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敢於算計信陽王府的人——死。

  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寂靜人跡罕至,射月圍場總是有這種地方。草叢有人膝蓋那麼高,一穿著盔甲的漢子焦急的等待著,從他古銅色的臉看出焦急,緊張,擔心,以及魚死網破平的決心。

  啪啪的馬蹄聲在寂靜之處格外的清晰,漢子看清他汗血寶馬上的人,邁開大步快速走進,道:“思小姐終於來了。”

  一身紅色騎馬裝的李思明艷高貴,她穿著的靴子上帶著一圈的拇指大小的珍珠,腰帶上也鑲嵌著紅寶石,脖子上更掛著赤金寶石項圈,高高束起的髮髻帶著閃爍得鑽石發卡,耳朵上火紅的鑽石耳環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這一身打扮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也襯得李思越發的耀人雙目,在射月圍場上,她就是最為璀璨的一顆明珠,一朵帶刺的玫瑰。

  木太妃對她著實不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年給她做的衣服首飾多得數不清,以前李思不會像今日一樣穿著,她是不是穿得好,別人都會將她當成信陽王太妃最親近的人看待。

  她嚴守奴婢的本分,會讓人高看她一眼,但自從安陽郡主回京,受到冷遇,李思變了,找出漂亮的衣服首飾,唯有這樣穿戴,她才有安全感,她還是信陽王府的李思小姐。

  李思勒住韁繩,看了一眼趕到她馬前求助般的漢子,問道:“劉叔叔有什麼事嗎?”

  漢子一聽,激動的說道:“你還問我有什麼事?御前侍衛快到了,陛下責問我時候,你猜我會不會說出是受你指使的事兒?你早就看不慣受寵的安陽郡主,謀害安陽郡主的性命,李思,你以為太妃殿下會放過你?你算是是什麼東西?享受了十幾年的富貴日子,卻做出謀害王府郡主的勾當。”

  李思拍了拍汗血寶馬的脖子,平淡道:“我猜你不會出賣我,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誰相信我謀害安陽姑姑?空口白牙,太妃殿下會相信你?還是相信她從養大的我?”

  “你以為我不會留下證據?”劉濤怒極而笑:“早知道你會卸磨殺驢,李思,我落網你也跑不了。”

  李思瞟了他一眼,摸了摸耳朵上的鑽石耳環,道:“大秦律例叛國罪誅殺九族,劉大人,你想你們劉家徹底的斷根絕種?”

  漢子臉煞白,向後倒退了兩步,大駭道:“叛國?誰叛國?”

  “當然是你劉濤劉大人。”李思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為了掩飾你叛國的罪證,屠殺北疆一個村子,使得太妃殿下最信任的將領張將軍陷入元蒙的包圍,力竭戰死,如果太妃殿下知道事情,她會活刮了你給張將軍報仇,你也跟了太妃殿下幾年,難道不清楚她的手段?”

  “你胡說,我何時叛國,陷害張兄?”

  李思從馬鞍下取出一卷宣紙,高傲的扔到了他的身上,“你自己看,你被蒙古女子魅惑,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嗎?死人也能說話。”

  劉大人看了一眼宣紙,腳一軟跪在了草地上,“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你一好色、二好酒,好控制得很,太妃殿下曾經教導過我,抓住弱點為我所用,我不過是學以致用罷了,沒有這些證據,我敢讓你放猛虎?劉叔叔,我不是蠢人,不打沒把握之仗,多虧安陽姑姑返回王府,要不然我也不會徹底的想明白昔日太妃殿下所教導的東西。”

  “你想怎麼樣?李思……你到底想要如何?”

  李思冷笑:“你弄錯一點,不是我想怎樣,是你想怎麼死?安陽姑姑多受太妃殿下寵愛,我想你也應該知道,而太妃殿下的狠辣手段,你不是也見過?左右不不過是死罪,就看你是想乾脆一點呢,還是想死的痛苦些,或者你想想抄家滅族,挖墳鞭屍?”

  劉大人痛苦的闔眼,這份叛國的證據呈上去,他的家族會徹底被毀滅,沒有一人能倖免,李思說得並不誇張,道:“你不會將證據呈給陛下?”

  “我能幫你隱瞞下來,你又為我出過力,你識趣,我也不是無情之人,叫你一聲劉叔叔,當然不忍心看你剛出生的嫡孫被斬殺,你因放生獵物一時的失誤,影響不到兒孫的將來,陛下不會遷怒於你的妻兒宗族,但叛國罪……劉叔叔,可得想好了啊。”

  劉大人苦笑:他怕是從未想過會被十五歲的少女威脅,仰頭看著朗朗乾坤,“報應,報應。”

  劉濤直視李思獰笑著問:“你就不怕報應?不想給張兄報仇?他疼你如同疼閨女一般,張兄中了數箭而亡,你不是在哭死過去?發誓為他報仇?你會饒了我的劉家?”

  李思面色難看了一些,道:“我不會遷怒於人,主謀死了,張叔叔的仇自然報了。”

  “但死去的張兄身上擔著輕敵冒進的名聲,不是太妃殿下壓住,陛下念著他以前的功勞,他豈可入烈士陵園?”

  “人死一切都過去了,我只能向前看,”李思嘴脣抿成一道線,對劉濤道:“你也不必試探我,我說不會說,就不會說,你再不信的話,我發誓好了。”

  李思舉起右手,豎起三跟手指,“蒼天在上,我李思發誓不會將劉大人叛國的證據告訴任何人,如果違背誓言,願意受五雷轟頂,烈火焚身之苦,死後永墜十八層地獄,不能超生。”

  劉濤拿起火折將手中的宣紙焚燒乾淨,漸漸熄滅的火苗預示著他即將死去,劉濤起身,從腰中抽出寶劍架在脖頸上,赤紅的眸子緊緊盯著李思,“如果你違背誓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劉濤手上用力,鋒利的劍刃劃破脖子,他向後倒去,手中的染血的寶劍落在草叢裡,劉濤身體最後顫抖抽搐了幾下,氣絕身亡。

  李思在北疆見慣了死人,但這是她第一次設計害人性命,臉色有些白,翻身下馬,小心的走到劉濤身邊,見他確實死了,他即便死了還不肯闔上眼睛,李思心被揪得生疼,倒退兩步,說道:“不怪我,是你叛國。”

  李思騎馬飛速的離去,在一旁的山丘後,一人站起身,懷裡抱著一直長耳朵的白兔,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劉濤,又看了看遠去的李思,他搖頭道:“丁柔,為了給你抓只寓意吉祥的白兔,我又見了一樁秘聞,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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