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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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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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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24: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情絕(上)

  在花轎來之前,大太太終於甩開了纏人的老劉氏回到丁姝邊,丁柔看出她心有餘悸,看樣子老劉氏應該沒見到祖母。

  大太太應對著賓客,聽丁怡說起方才丁柔的安排,大太太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但對丁柔感激的一笑,同丁怡說:“她能從妾侍扶正,著實有點手段,往後你見到她多當心一些。”

  這不僅是說給丁怡聽,也只知會了丁柔。丁姝有些納悶,但此時不太適合詢問,外面的婢女喊道:“花轎來了,花轎來了。”

  丁姝身體緊張的微顫,丁怡握住了她的手腕,“五妹妹,沒事的,世間女子都會走這一遭,五妹夫會憐惜你。”

  燕喜媽媽扶著丁姝起身,大太太將紅蓋頭蓋在丁姝頭上,眼眶有點濕潤:“姝兒,往後做個好媳婦,相夫教子,不得再調皮了。”

  “拜謝母親的養育之恩,女兒謹記母親教誨。”

  丁姝盈盈下拜,燕喜媽媽扶著走出閨閣,前滿客廳裡,一身喜服的朱能跪在丁棟面前,磕頭道:“小婿拜見岳父。”

  紅衣喜服給硬朗的朱能增添了幾許的柔意,卻也難以遮掩他身上的鐵血氣勢,雖然朱能年歲不大,但從小練武,身材健碩,喜服掩飾不住他的胸肌,在禁衛軍中,朱能的前程也是被看好的一位。

  丁棟雖然不太滿意大太太執意同娘家姐妹聯姻,但對朱能卻是滿意的,他們是表兄妹理應更親昵一些。丁棟也不是那種用女兒同朝臣聯姻的人,雖然他高升後有很多人來問過丁姝,都被他一一婉拒了。

  丁棟攙扶起朱能,嚴肅的說:“我將姝兒而交給你,你可不許虧待了她。”

  “是。”朱能話不多,只是簡簡單單一個字,但旁邊的人相信朱能會善待妻子。

  尹承善看著眼前的朱能,有了一絲遐想,不知他迎娶丁柔時會是什麼樣子,丁柔,尹承善心裡泛著甜味兒,當看見丁姝的六十四抬的嫁妝後,周圍的人對此也是紛紛的羨慕稱讚,尹承善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麼,丁柔是庶出,丁家太夫人再疼她,也不會違背了庶女的規矩。

  他倒是不在意丁柔的嫁妝多少,但他不願意旁人因此議論丁柔,唯一辦法是讓旁人沒工夫想著丁柔的嫁妝,尹承善目光落在了周圍的年輕學子身上,他們可用。

  廣州那邊的消息即將傳遞到京城,左都御史郭大人想做錚錚御史不會做過這個機會。

  不是他著急外放出京,最近嫡母不太老實,雖然給他換了院子,修繕房屋,但他身邊伺候的人也多了,美艷妖嬈的婢女,尹承善確定丁柔不會喜歡她們。早一點離開,也可以使得少一些衝突,嫡母即便強留丁柔在京城也不容易做到,新婚夫妻哪有分局兩地的道理?

  豐厚的嫁妝在前面開道,隨後八人抬著的花轎出了丁府,丁敏周圍有五六個有力氣的媽媽,她眼看著那些嫁妝出門,前生丁柔是四十八抬嫁妝,而她只有標準的三十六抬,可笑的事太夫人竟然說她的嫁妝更厚實,今生應該反過來了吧,她只要出嫁就是岳寧侯夫人,得朝廷上封的三品誥命,不弱於蘭陵侯夫人丁怡。

  按聖眷來說,岳寧侯比早已經淡出朝堂的蘭陵侯好很多,丁敏雖然還是有些放不下俊美的蘭陵侯,但既然嫁給了岳寧侯,她從此會收心安心同他過日子,幫襯著他讓岳寧侯府更加的富貴。岳寧侯是開國列侯第一家,丁敏臉上慢慢的有了一絲笑模樣。

  她會過得比所有人都好,家裡的姐妹都會仰望她,尤其是丁柔她一定會嫉妒她的。顯然丁怡恩斷情絕的話,她根本就沒當回事。岳寧侯比蘭陵侯尊貴,丁敏還會求到她面前?丁怡太小看她了,只要她籠絡住岳寧侯,得了他的看重,怕是丁怡會反過來求她。

  還有丁雲她既然嫁入了梅家,她前生承受的苦難,她應該也會嘗到,只要她求到自己面前,無論多難丁敏都會幫忙,她可不像丁柔般無情無義。

  花轎出門後,喜宴散去,上門來的賓客紛紛告辭離去,丁敏也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了,在她轉身前,見到了被人簇擁著離去的尹承善,他那張俊臉此時越發的俊逸,同身邊的人談笑,有種說不出的灑脫。

  丁敏皺緊了眉頭,此時的尹承善同記憶中的全然不一樣,記憶中的他更為的陰沉,聽丈夫說過,他得罪了很多的人。她遠遠的見過尹承善一面,絕對沒今日這般,丁敏不相信是丁柔改變了他,丁柔沒這能耐,翩翩多才的探花郎,丁敏暗道,丁柔真是有運氣,但將來運氣總會用完的。

  送走了賓客後,丁老太爺身邊的小廝來到丁棟跟前,“老太爺叫大老爺,二老爺去承松園。”

  “父親有什麼吩咐?”丁棟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誰惹到父親了?”

  小廝回道:“老太爺和太夫人都很生氣,是三小姐……三小姐出事了。”

  丁棟怔了怔,丁敏竟然能驚動老太爺?同弟弟丁梁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趕去承松園,丁梁聽見是丁敏出事惹得父母動怒,面上雖然露著一絲的焦急,心裡卻泛著暢快,前有他納貴妾被父母怒罵,後來又有丁惠的事情,弄得他在大哥丁棟面前實在是抬不起頭,終於輪到丁敏。

  “我早就同大哥說過,三丫頭太輕狂,容易做下錯事。”

  丁棟臉上不是很好看,能讓兩位老人同時動怒,必然是大事,丁棟道:“知道了經過再說,如果丁敏輕狂孟浪,我容不下這等女兒。”

  兩人進了承松園,院子裡靜悄悄的,往日不多的下人更是不見蹤影,承松園的門緩緩的關上,隔絕了方才因丁姝出嫁的喜氣,丁梁此時也失去了看丁棟笑話的心思,關上門.遣退下人,看樣子是出了了不得大事了。

  “丁棟,你給我滾進來。”

  在他們兩人遲疑不知道該去書房見老太爺,還是該去母親房中時,丁老太爺推開了窗戶,中氣十足的怒吼,丁棟身子一哆嗦,他即便位居高位是朝堂上的重臣,但也畏懼父親。

  丁棟道:“遵命。”

  滾是不可能的,丁棟快步走進了屋裡,老太爺同太夫人端坐在炕上,大太太,二太太跪著,在她們身後跪著丁敏,丁柔,丁雲,丁敏無聲的哭泣著,大太太眼圈泛紅,從未被婆婆太夫人如此的罵過,也從未見過他們如此的生氣,大太太跪得膝蓋發麻,卻絲毫不敢移動地方,恨不得撕了身邊的丁敏。

  丁老太爺道:“跪下。”

  丁棟,丁梁撲通跪倒,此時丁蕭,丁全趕到,見父母都跪著,不用丁老太爺再發話,直接跪在父親身後,雙手伏地低垂著腦袋。

  上面坐著的兩人面色陰沉誰也不說話,任由兒子,兒媳,孫子孫女跪了大半個時辰,不說別人,丁柔的膝蓋也很疼,悄悄的抬眸看了太夫人一眼,從面上除了看出她生氣之外,倒也看不出別的,但太夫人身上的氣勢,是憤怒羞憤至極。

  太夫人深深的吸氣,對著丁棟道:“你真真是養出個好女兒,下個月三丫頭會出嫁,是她親自挑的——岳寧侯。”

  丁棟錯愕的抬頭,嘴脣顫抖:“岳寧侯?”

  “岳寧侯得管你叫岳父,而你養得丫頭……”太夫人牙根咬得咯吱咯吱的響,“說出來髒來我的口,你自己問她,她做了什麼?她一直養在你妻子身邊,你賢惠的好妻子就養出這樣不知羞恥,無媒苟合的丫頭,丁家幾代的臉都丟盡了。”

  “母親兒媳……”大太太嚶嚶的低聲哭泣,“兒媳也不知道她會做下如此的醜事,平時看她還是個好的,誰想到她會……”

  丁棟被無媒苟合砸得暈頭轉向,一旦被御史知道了,一本奏摺上去,他就得謝罪請辭,府裡都能曝出這等醜事,他還有什麼臉面做官?丁棟的仕途剛剛漸入佳境,抱負尚未施展,讓他辭官,能要了丁棟的性命。

  丁棟衝著大太太怒道:“府裡一直是你做主,她能隱瞞過你?我將兒女交給你教養,你就養出這麼個不知道羞恥的丫頭?”

  丁棟真真是氣憤極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指責嫡妻,旁邊不僅有公婆,還有弟妹。兒女,大太太臉面全無,臉上熱辣辣的,胸口火燒火燎,嗓子腥鹹,“老爺,我,是我錯信了她。”

  太夫人說道:“你不是錯信了丁敏,是你的心太大,總想著壓著……,寵得丁敏輕狂無知,有一點點才名便不知所以,如果你不是留著她給六丫頭難看,丁敏哪有機會做這種事?你偏疼嫡出的兒女這原本沒什麼,你對幾個庶出的丫頭還算不錯,我便沒多說什麼,有些人愚蠢保不住兒子,全當她們福氣薄,你生養的丁蕭,丁全出息懂事,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真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大太太連哭都不敢哭了,“兒媳從未想過壓著六丫頭,她也是兒媳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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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章:情絕(中)

  “你說這話,誰會信?”太夫人冷淡的道:“我早就暗示過你,丁敏得嚴格教養,你當回事嗎?許是心裡等著看誰的熱鬧,結果呢,今日沒六丫頭機警,沒準會害了你最疼的怡兒,攪和了五丫頭的大好日子,你還有何面目在我面前說冤枉?幾個丫頭都是丁家的小姐,真如果鬧出點熱鬧,受損的是丁家。”

  丁柔眉頭簇起,大太太行事上是有些陰狠,但祖母今日當著這麼多的面將話挑明了,到底要做什麼?她還沒嫁人呢?是不是祖母想要奪了大太太管家的權利?

  按說太夫人不是眷戀權位的人,在承松園榮養後,一直潛心禮佛,安享晚年,雖然府裡的一些事瞞不過她,有時也同丁柔說,不滿意大太太的做法,但卻始終如一的支持大太太,從不會當著兒子的面說兒媳的不是。

  今日看來真是太夫人是惱怒到了極致,丁柔心也不平靜,將丁敏推給岳寧侯,逼迫岳寧侯‘負責’,對太夫人來說怕也是恥辱。

  “不是我不肯給你留臉面,當著我兩個兒子,當著老太爺,你說說我可曾為難過你?可曾學著旁人給兒子房中塞小妾讓你添堵?”

  “母親一直很疼愛兒媳,是兒媳幸運有您做婆婆。”

  大太太抹了一把眼淚,太夫人接著說道:“你既然想要賢惠的名聲,在別處就得有犧牲,你剛進門時,我教導過你,妾侍還是少一些的好,可沒過幾日,你就給你陪嫁丫頭開臉,我總想著你也不容易,娶個賢惠的兒媳婦,總好過娶個善妒的進門,丁家就他們兩兄弟血脈單薄一些,開枝散葉倒也好的,妾侍給了丁棟,生出來的庶出你卻不樂意了,你怎麼沒想過不是你給的,庶子庶女又怎麼會出現?”

  大太太咬著嘴脣,今日的臉面徹底的喪盡了,她從未見過太夫人如此不給她留臉面,平時即便不滿意她,也會單獨說,大太太心裡對丁敏更恨上一層。

  “別的不提就說丁敏的生母劉氏。”

  太夫人眼裡閃過幾許的惆悵,“她是骨頭有些點輕,割捨不下同棟兒那一丁點的情誼,但她是我養大的,我明白她的性子,不是你在背後攛掇著,她怎麼會做妾?我前腳剛給你說,我在給劉氏選人家,後腳、後腳你就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我身邊養大的劉氏做了棟兒的妾,你在算計劉氏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我這張老臉如何同故友相見?我要強了一輩子,從未做過讓人多嘴的事兒,可因為劉氏我被多少故友嘲弄議論?從那時起我不愛出門,不就是怕人背後戳脊梁骨?我成了把表小姐當兒子妾室養的無知愚昧的老太太。”

  “母親……”丁棟也有些愧疚,他總想著多一個妾室也沒什麼,且同表妹有過情投意合之時,卻沒想太夫人的面子,“是兒子讓母親為難了。”

  “為難到不至於,我這一輩子是為了丈夫為了兒子活著,不想你們夫妻不和,劉氏為妾,我什麼也沒多說在外面還幫著你分擔一些污名,你可知道表小姐做妾,在清貴之家是最做不得的?

  你看看朝中清貴中,誰家養大的表小姐做了妾侍?太祖皇后最厭煩的便是表小姐為妾,當今陛下是難得的孝子,對太祖皇后非常的孝順,她厭惡的便是陛下厭惡的,遂這是官宦人家的禁忌,我沒同你說過,幫你承擔下這糊塗的罵名也是應當的。“

  “母親,兒媳錯了。”大太太嗚咽著認錯,“兒媳是打算成全他們……”

  “得了,你這話就騙騙我那傻兒子吧。”太夫人嘆道:“你今給丁棟安排一個,明兒給他安排一個,到底試探出什麼來了?我養的兒子我清楚,棟兒的花心風流就是你慣出來的,你是不是太清閒非得弄出一堆的妾侍讓你耍?”

  大太太除了哭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丁柔對太夫人真真是敬佩,看來大太太只能榮養了,這不是陰謀,是陽謀,光明正大的陽謀,任何人也說不出太夫人虧待打壓兒媳婦。

  丁柔將眼前的事記在心上,太夫人能自在一輩子,果然不是簡簡單單能做到的,太夫人曾經教過她,既然收拾人就得往死裡弄,難怪丁柔總是感覺太夫人親切,不僅太夫人有現代人丈夫不能有小三的思想,太夫人也深得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身邊這麼多年就養了六丫頭一個,為什麼?如果再養出個做妾的丫頭,我寧可一頭撞死,可你呢?幾次三番想著什麼?還用我說?丁家是清貴,做不得賣女求榮的事兒,側妃難道不是妾?不得在嫡妃身邊立規矩?”

  大太太身子癱軟,“母親……我……”

  “你好在還聰明,知道我會給六丫頭擇夫,沒再錯下去,但是,但是……丁敏─”,太夫人不見方才的平和,戾氣十足:“怡兒年輕總是鑽牛角尖,你活了這麼多年還跟著她胡鬧,我只當你疼愛怡兒,在察覺到有苗頭的時候,是不是提醒過你?怡兒一旦有個好歹,丁家寧可絕了同蘭陵侯府的姻親,不會再有小姐嫁過去做繼室,是不是?”

  “是。”

  “你明明聽進去了,偏偏耍弄著丁敏,你是不是覺得耍她很有趣?你怎麼忘了人心都是養大的,你以為你能控制她,丁敏今日做出這等骯髒的事,你難辭其咎,你怎麼沒想過丁敏也是棟兒的女兒,她做出錯事,整個丁家都受連累。”

  “母親,兒媳錯了。”

  太夫人眯了眯眼睛,喝了一口茶輕輕喉嚨,太夫人說了這麼多,丁老太爺沒說一句話,卻給了她十足的支持,教訓兒媳婦,只能是太夫人,哪有公公教訓兒媳婦的道理?

  太夫人將茶盞放在桌上,掃了一眼對大太太有些面露恨意的丁棟,發話道:“丁棟,你也不用如此怨恨她,她做得事大多是為了你,為了她生養的兒女,她給你納得妾侍,你不也享到了?她教養的嫡子嫡女是好的,並沒辱沒了丁家,你還奢望她對庶出很好?我以前教你的話,看來你都忘記了。”

  “母親,兒子沒忘。”丁棟覺得有點冤枉,趕忙澄清說。

  “沒忘?”太夫人目光在兩個兒子身上轉了一圈,嘆道:“你們兩個都忘了,如果不想的話,再多的妾侍有什麼用?兒媳能壓著你們召妾侍侍寢?”

  丁棟丁梁兄弟兩人同時臉漲得通紅,沒人要求他們必須得著侍妾侍寢,還不是他們管不住自己?想著過賢妻美妾的日子?兄弟兩人互看一眼,好像明白了什麼。

  “世上就沒個女子不在意這等事,或是將庶出當成親生,你們管不住自己,也不用過多的苛責兒媳。”

  “母親,兒子明白了。”丁棟丁梁哎哎的低聲說。

  大太太哭聲大了一些,二太太對太夫人滿眼的感激,丁柔也不覺得膝蓋疼痛了,太夫人實在是聰慧至極的女人,明辨是非,不偏不倚,該強硬時絕不會軟弱妥協。

  丁老太爺此時說道:“我這輩子最得意兩件事,一是憑著一篇策論得太祖帝后的賞識,委任為帝師,二是娶你們母親為妻,此生無憾。“

  太夫人臉上露出一絲的笑意,他們之間不在需要任何的情話來證明彼此的情意,丁柔希望將來等她年老的時候,尹承善也能說出這樣的話,這可比我愛你讓人高興。

  太夫人對大太太說:“我把你當成兒媳,才有今日這番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不在意的人,想讓我說教,我還懶得動嘴。”

  丁敏身子顫抖,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祖母的疼愛?聽祖母一番話,丁敏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她被大太太給耍了,丁怡即便死了,她也不可能去嫁蘭陵侯府,她的一番設計……,她該慶幸她抓住了岳寧侯,不用嫁去上黨侯府嗎?丁敏眼圈泛紅,不由得悲憤從心中起,抬頭道:“祖母……我……是你孫女啊。”

  太夫人並沒理會丁敏,繼續對大太太說:“五丫頭已經出嫁了,丁全的婚事也定了,蕭兒媳婦是個穩重的,你也歇一歇把府裡的事交給蕭兒媳婦,平時逗弄孫子,養養花,實在是閒著了,大可外出去探訪親友,身上沒那麼多的事情,自在輕鬆。丁家總會交到蕭兒媳婦手上,趁著你我還在,可以從旁指點她。”

  “母親。”大太太抬頭,見太夫人沉靜的眸子,控制欲極強的大太太咬著牙道:“是,我聽母親的。”

  太夫人說道:“你是個明白的,主持中饋留在你手上對你而言不是好事,我是護著你才有此決定,你明白嗎?“

  “多謝母親厚愛。”

  大太太明白太夫人說了方才那一段話,就是為了收回她管家的權利,如果她不安分,給蕭兒媳婦添亂或者指手畫腳,不說別人,丁棟也饒不了她,因她管家弄出丁敏勾引岳寧侯的事,如果真追究起來,她絕對得不了好處,太夫人收回權利,將此事抹平了。

  太夫人對老太爺道:“教訓兒子的事還得老爺多費心,棟兒如今仕途得意,千萬錯不得。”

  老太爺點頭:“你們兩個一會同我去書房。”

  “是。”丁棟丁梁齊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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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2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情絕(下)

  丁老太爺同太夫人分工明確,丁老太爺教育兒子孫子,太夫教導兒媳孫女。他準備領著兩個兒子去書房,教導兒子總不會也讓兒媳聽見了讓兒子臉上沒光彩。

  見大太太失去了主持中饋的權利,二太太心裡是解氣的,以往想要走公中得些額外的好處,大太太總是推三阻四,大太太對丁府裡的銀子把得很緊。

  二太太試了各種法子都得不到好處,在太夫人面前上眼藥,最後反倒是她裡外不落好,外人都說太夫人最疼的兒媳是她,但哪一次太夫人都站在大太太那邊。

  雖然主持中饋的權利也落不到她手上,但侄媳婦當家,總好過大太太去。丁敏做出這等事來,不過是她將管家的權利交給兒媳婦,真真是便宜她了。

  二太太雖然在外面對大太太各種恭敬,不讓外人看出丁家兩房不和,心中對大太太根本看不上,娘家還不如她呢,卻仗著長房媳生生的壓了她一輩子,可如今就算是她想落井下石,也得看太夫人同不同意。

  太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面教訓大太太,但卻不會讓二太太折辱她,話講明白了,大太太也得了教訓,誰再藉著丁敏做的錯事找大太太的毛病,太夫人也不會乾看著。嫁入丁家這麼多年,二太太也是看得清楚。

  丁敏嫁去富庶的岳寧侯府,二太太可是一點不見羨慕,岳寧侯有那麼個妾侍扶正的繼母在,岳寧侯府的名聲實在是快爛到大街上了,多少正統人家鄙夷岳寧侯府等等不成體統的作風,太夫人經常說得一句話,清貴的名聲銀子再多也買不到。

  二太太看出太夫人徹底放棄了丁敏,每個孫女出嫁的出嫁銀子……,二太太想給丁雲再添上一份,丁敏做下這麼大的醜事,不勒死她一正門風就不錯了,還敢想著多要嫁妝銀子?

  二太太見丁老太爺打算領著丁棟,丁梁出門,出聲說道:“母親,丁敏做下醜事,不配做丁家的小姐,是不是將她從族譜上除去?也省得將來她再惹出麻煩,禍害丁家幾輩子積攢下的好名聲,牽連到六丫頭她們。”

  太夫人眸光幽暗,丁柔看見她捻動佛珠,丁敏會被除名嗎?在大秦帝國被宗族除名,徹底成了無根的浮萍,犯錯宗譜除名為世人所看不起,會被人指著鼻子罵的。丁柔也看不上丁敏,但總覺得除名並不妥當,如果養不好的女兒就扔出去不管不問,丁家成什麼了?

  二太太的心思丁柔也猜到一些,無外乎是為了太夫人許諾給丁敏的五百兩嫁妝銀子,老太爺此時停住腳步站在門口,孫女的事大多還是太夫人做主,他不會多說什麼。

  丁棟雖然惱恨丁敏糊塗,但丁敏也是他的女兒,太夫人提起劉姨娘勾起了丁棟對表妹的美好回憶,曾經在花前月下他們也相知相許過,劉姨娘畏罪自盡,並讓可信的人送去了他們定情時丁棟送給她的金簪步搖,按照規矩妾侍是沒有機會帶步搖,丁棟送她步搖,代表著在當時丁棟心裡劉姨娘也是妻子之一。

  可從劉姨娘進門為妾後,丁棟再也沒提此事,眼看著她在大太太面前立規矩,此時丁棟有了幾分愧疚,最後劉姨娘將步搖交還給他,一是代表情絕,二也是求丁棟看在以往的情意上善待丁敏。

  遂丁敏雖然屢次讓丁棟失望,大太太總是似有似無的告狀,丁棟厭倦了丁敏,但也沒虧待了她。真要將丁敏逐出宗譜,丁棟有捨不得,但在震怒的父母面前,丁棟也不敢給丁敏求情,他此時全無在吏部的氣勢,木訥的垂著頭。

  “丁敏是你女兒,你怎麼說?”太夫人越過二太太,直接問正擦拭著眼淚的大太太。

  一句丁敏是你女兒,不僅大太太、丁柔聽明白太夫人的用意,就連挑起此話的二太太也明白了,她神色訕訕的,本以為太夫人對丁敏絕了祖孫情意,但看樣子太夫人不準備驅逐丁敏。

  岳寧侯府名聲再不好,也是開國第一侯,岳寧侯又善於經營賺錢……,可有這門親戚對清流出身的丁家來說並不是好事。

  二太太有些糊塗了,“兒媳也是為丁家好。”

  大太太說道:“二弟妹的話未嘗沒有道理,岳寧侯府上著實鬧得不像話,丁敏又做了辱門風的錯事,驅逐出族譜也是應當的,然……她是兒媳養的女兒,做了錯事就扔出去任世人唾罵,讓旁人如何看丁家?世人會說養不好女兒就不要了她,豈不是咱們薄涼無情。

  丁敏在丁家養大的,即便驅逐出族譜,世人也知道她的出身,丁家也不能全然抹除了她的過往,何況……那件醜事掩蓋都掩蓋不來,一旦驅逐丁敏,難免有心人不會看出端倪來,岳寧侯府太夫人可不是善茬,一旦走漏了口風,岳寧侯不要臉面,丁家豈可同荒唐的岳寧侯府為伍?弄個不好,才真真是毀壞丁家幾代積攢下來的名聲。”

  太夫人捻動佛珠慢了下來,眼裡閃過對大太太的可惜,說道:“有些事不是逐出族譜就能解決的,我這一輩子恩怨分明,有功賞,有過罰,丁敏敢於拋下丁家名聲不顧,做出醜事……她沒當自己是丁家小姐,也沒將我們至親的人記在心上過。”

  “祖母我……我沒有……”

  先頭丁敏聽太夫人發威有些聽傻了,在丁敏眼中很厲害的大太太,前生同丁柔爭了半輩子的大太太,在太夫人面前不堪一擊,輕飄飄幾句話變說得她啞口無言,乖乖的交出管家的大權,眼前的太夫人同她記憶中一點都不一樣,前生可沒見總是吃齋念佛的太夫人有多厲害,丁敏以為她是軟弱無能的,給她挑選了梅家,給她的嫁妝不多,偏好面子說她比丁柔過得幸福。

  到底哪裡幸福?丁敏用最後屈辱的一跪證明她的幸福?重生後丁敏對太夫人敬而遠之。

  一是想表現她同大太太是一條心,前生太夫人雖然教過她孝順婆婆,她婆婆是難得的好人,但丁敏卻也記得丁柔說的,婆媳是天敵,丁柔就是利用了大太太同侯府太夫人互相牽制,才能謀得蘭陵侯夫人的位置,前生丁敏用死亡證明太夫人錯了,今生她更願意相信丁柔所言,遂她拼命的討好大太太。

  二是重生的丁敏對太夫人未嘗沒有怨恨,她前生謹小慎微的陪伴了太夫人好幾年,最終卻落得丈夫狼狽入獄,她苦求無門的結局。今生丁柔取代了她的位置,但太夫人對丁柔同對她一點都不一樣。

  雖然太夫人在眾人面前對丁柔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來,有幾次丁敏來承松園,見到她們嬉戲,太夫人看丁柔的目光慈愛欣賞得都能擰出水來,太夫人從未那麼看過她,回想起前生,太夫人對她總是失望黯然,在出嫁前也沒教導她有用的東西,只是讓她保持本性的同時,多觀察,少說話。

  今生丁敏不肯接近太夫人,但並不想就斷了祖孫的情意,她也記得太夫人給她了不少的壓箱銀子,給了她私房銀子,每逢有什麼好東西,也都會給在夫家的她送去一份,每次得了太夫人的好東西,丈夫,婆婆都會很高興,小姑子也會一臉羨慕的看著她,以前她不明白,但此時丁敏明白了,送得東西雖然輕,但證明丁家沒忘記她。

  “祖母……我錯了您別不要我。”

  丁敏哭著跪爬兩步,想要保住太夫人的腿,但在太夫人冷然陌生的目光下,丁敏不敢伸手,丁柔在後面暗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太夫人性情太烈,你給我一分,我便給你十分,你得罪我一分,辜負了我的信任,我會把你整得苦不堪言,說得就是太夫人,對於背叛她的人,太夫人永遠不會回頭,當然也說不上原諒,棄如草芥的人,連仇恨都不會再有,無視得徹底,從這一點上說太夫人真真是無情的人。

  “你知道錯?你知道你做的事是錯的?”太夫人嘴角勾起,第一次同丁敏說話。

  “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

  “既然知道錯了,你還去做?你脖子上的腦袋裡裝得都是稻草?你做這等事的時候,不管你是衝著蘭陵侯去的,還是想嫁給岳寧侯,你有沒有考慮過生養你的丁家?有沒有考慮過你的親人?管你叫妹妹的丁怡是蘭陵侯夫人,管你叫三姐姐的五丫頭今日出閣,你父親在朝堂上如履薄冰,沒有你父親,哪來的你錦衣玉食,哪來的你受人敬重?你勾引蘭陵侯的時候,把我們都放在何地?”

  丁敏怔怔的發呆,丁柔眼圈紅了,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前生的丈夫可惡,但她一手養大的妹妹把她當成了什麼?從小她吃了那麼多的苦,拼命的掙錢掙獎學金,把妹妹養得跟個公主似的,當時困難的時候她吃饅頭,卻讓她請同學吃肯德基。丁柔一直記得母親的囑託好好照顧她,天下男人都死絕了,非得去找姐夫?如果換一個女人,丁柔可能不會如此氣憤覺得羞辱。

  原來她根本就沒把她當姐姐,丁柔苦笑,她還沒太夫人看得明白。

  “既然你沒把我們當回事,我們也不會攔著你求富貴,族譜不會除你丁敏的名字,但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孫女,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過得好壞全憑你,明面上你還是丁敏,但你同丁家已經恩斷義絕,如果你還要臉面,出嫁後就別回丁府,如果你再打著丁家的旗號,別怪我把這分面上情也抹了。”

  “往後路歸路,橋歸橋,全當我府上三丫頭早早的病死了,你——占了我孫女名字的外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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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二章:嫁妝

  太夫人根本不會給丁敏反駁的機會,對丁敏悲痛欲絕、可憐表情視若無睹,“原本給她五百的嫁妝銀子如果不給的話,倒是叫她以為丁家小氣,然給了豈不是她豈不是贊同她做得對?”

  二太太心中一喜,二房比不得長房,丁梁的俸祿銀子不多,也沒什麼人孝敬他,何況文人墨客最耗費的便是筆墨,每月這筆支出都不少的。長房繼承家業,丁棟又是位高權重,自然不會在意這五百兩銀子,二太太就生了丁雲一個,丁雲又是低嫁的,嫁妝上二太太更是不願虧待了丁雲。

  太夫人對二太太那分心思心知肚明,該給丁柔都已經給了,太夫人總不會將所有的私房銀子都留給丁柔,真疼丁柔就不會那麼做,不患寡而患不均——丁府兩房不能因銀子起爭執。

  “五百兩嫁妝銀子,取出三百兩以她的名義送去寺廟上添些香火,在佛前寬恕丁敏的罪過,另外兩百兩……”,太夫人沉思了一會,對丁棟和大太太說道:“棟兒位居高位,來往應酬走得都是公中的,蕭兒,全兒娶媳婦的費用大兒媳婦另外填補的不算,也大多是走公中,棟兒兒女雙全,老二卻膝下只有一個兒子,還是個庶出,唯一的嫡女七丫頭嫁得也不高,七丫頭我是疼惜的,梅家也是純善忠厚人家,二兒媳婦能舍了面上的富貴,將七丫頭聘給梅家,老太婆我是歡喜的,她是真真疼七丫頭的母親。”

  二太太面上有了幾分光彩,謙虛道:“母親過獎了,誰不想女兒富貴尊榮,但七丫頭沒富貴命,我便想著她平安喜樂,她終究是丁家小姐,如果有了難處做大伯父,做堂兄,做堂姐能眼看著?女婿有大伯照看,仕途定會如意的。”

  大太太皺了皺眉,老太爺走出門前聽見這話,說道:“丁棟為陛下盡忠,豈可徇私舞弊?他如果有真本事,丁棟自會關照。”

  “是兒媳錯了。”二太太借勢認錯,有了老太爺這句話,料想丁棟不敢不顧及,有些話總不能光聽表面。總得聽出話中的含義。

  丁老太爺領兩個兒子離去後宅的事情,他是不會過多的操心,太夫人會平衡好兩個兒媳婦。

  太夫人指著大太太頭道:“你也別說我偏心,或是我不疼出嫁的幾個丫頭,我總不能虧待了七丫頭。”

  她又指著二太太說:“梅家的太夫人同我是故交,銀錢嫁妝多寡,她是不在意的,梅家門風便是重名輕利,七丫頭的嫁妝給的太多了,反倒會讓她誤會了去,對七丫頭將來沒有好處。”

  “七丫頭是二房唯有的嫡出,即便沒有丁敏的事兒,我也會多給七丫頭一些,剩下的二百兩銀子,兩間鋪子都給了七丫頭,我再從私房裡拿出七百兩,兩對玉如意,四間鋪子,六斗珍珠給七丫頭添妝。”

  這一筆額外的收入樂得二太太喜上眉梢,丁雲卻說道:“祖母疼愛,孫女明白,然六姐姐也未出閣,她一直子在祖母跟前侍奉,用心比孫女多,長著賜不好推辭,孫女願意同六姐姐平分。”

  二太太瞪了面無表情的丁雲一眼,連她都知道太夫人是個有錢的,怎麼會虧待了養在身邊的六丫頭,能給的早就給了,偏就丁雲死心眼兒,她這樣二太太也真不放心把她嫁去富貴人家,梅家人口簡單,府裡老夫人為人中正,也會喜歡丁雲的品行,她受夠了妯娌親戚之間的掣肘,明爭暗鬥的苦楚,唯一的女兒還是順心的過日子吧,這麼想著對梅家多了幾分的看重。

  太夫人看明白二太太的心思,眉宇間舒展了一些,丁雲的話語讓人聽著實在是暖心,六丫頭是個心軟的,有了丁雲平分嫁妝的話,不管以前怎樣,往後丁雲有了難處求到六丫頭,她總不會坐視不管,幾個孫女─太夫人對丁雲有些看走眼了,也許七丫頭有著二房夫妻沒有的大聰慧,審時度勢上,比做父母的強上不少。

  金銀哪裡比的人情重?有些人情是用金銀買不到的,老二丁梁一輩子當個末流小官,不單是丁棟壓制,或者說喜好文采,無心仕途,最主要是他少了為官的智慧,一味的輕視人情金錢,而二兒媳婦雖然娘家出身高,但對金銀太過看重,有時忽視過了很多東西,這兩口子做個小官夫婦,指望著長房倒也省下了鬧出什麼事兒。

  太夫人同丁老太爺明白二兒子夫婦的品行,丁老太爺才會壓下了二兒子。求得一府平安,總比丁梁鬧出禍事強。

  丁柔說:“母親會給我準備嫁妝,七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

  大太太此時哪裡再敢克扣丁柔的嫁妝?不擔心安陽郡主找上門來?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忙說:“六丫頭的嫁妝我早就準備下了,標準的三十六抬,都鋪陳開的話不會少了,既然母親給了七丫頭,你就拿著吧。”

  太夫人微微點頭,大兒媳婦雖然也有不周全的時候,但事關臉面總會賢惠大方,即便是裝也能裝出來,為這一點,太夫人願意忽略她時而露出的陰險,當家嫡母的手段,大太太不缺的,總不能指望著她同妾侍親如姐妹,攪得府裡沒個規矩不得安生。

  太夫人說:“是我做祖母的給孫女的,六丫頭那份我會給她,你收下,嫁去梅家,上孝順公婆,下善待小姑,同丈夫齊心過日子,祖母知道你是個聰明的,過得好些,祖母也能放心。”

  “多謝祖母。”丁雲也不再推辭,大大方方的收下。

  旁邊無人理會的丁敏心中悲涼,她怎麼落入這步田地了?太夫人給的嫁妝銀子沒了……,她不再享受丁家出嫁小姐的一切,“祖母我……”

  “岳寧侯府富貴,料想你也看不上這點東西,該是給你的,大兒媳婦也不會扣下,總不會讓你淨身出閣。我上來了年歲,慣是任性,給的嫁妝銀子都是我的私房,誰孝順誰聰慧我就多給些,我斷做不出拿著私房銀子養個白眼狼,你生母劉氏那份嫁妝會交給你,丁家不會做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祖母……”

  “你先回去往後也不用再來承松園。”

  “我……”

  “回去。”

  太夫人不耐煩的樣子,深深的刺痛了丁敏,大太太忙道:“來人,送丁敏回繡樓。”

  幾名有力的媽媽進門,拽著丁敏離開時,丁敏死命的掙開媽媽的拉扯,幾步跑回太夫人身邊,“祖母、祖母……”

  跪在太夫人面前抱住了她的腿,“求您看在我母親的份上,原諒我這遭吧。”

  丁敏哭的凄凄慘慘,太夫人硬著心腸,脣邊勾出一分嘲諷的笑意:“我不曾虧待過劉氏,為何要看在她份上,原諒你?看在你在我面前晃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句話,如果被岳寧侯府太夫人欺負得太慘了,你便可以問問她,可曾記得劉君如?”

  丁敏也不是傻瓜好像明白了一些,前生在岳寧侯府進京後,曾經聽太夫人低嚀過這個名字,偶爾說起她如何整得劉君如身敗名裂,這個名字在京城比茅坑的石頭還臭上一分。

  丁敏怔怔的出神,岳寧侯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大太太止住心思,道:“都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將三小姐帶回去?”

  媽媽們再也不會不敢大意放鬆丁敏,拽著她離去,太夫人笑容更重了,嘆道:“誰都有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時候。”

  丁柔暗想聽過的關於劉君如的傳聞,她只是知道老劉氏當時狼狽逃開京城,沒想過頂風臭八百里的劉君如就是她?一切可能都是太夫人安排下的。

  “母親,兒媳會讓人看著她,出閣之前不會讓她出繡樓一步。”

  “請兩個教養媽媽,多教教她規矩總不能讓岳寧侯太夫人太清閒了,請教養媽媽這份錢我來出。”

  “兒媳出的起,不用您破費了。”

  至此不僅丁柔明白,大太太二太太全都知道,太夫人同老劉氏有著難解的恩怨,莫怪將丁敏恨成了這樣,大太太有些難辦了,是她同丁柔合謀將丁敏推給岳寧侯,太夫人不見得會記恨丁柔,但對她是沒什麼好印象了。

  “丁敏做出這等事,沒人幫她,我是不信的。”太夫人淡淡的說道:“雖然方才在西廂房的外只有李媽媽,她是大兒媳婦信得過的人,我便信了你這次,剩下的你都清理乾淨了,沒人指示岳寧侯如何能走到西廂房?來往的下人都是死人?眼看著一男子亂闖?當值的不盡心,都收拾了。”

  “兒媳將他們趕到莊子上去。”

  太夫人端著茶盞,淡淡的道:“唯有死人不會說話,這還用我多說?捉姦多光彩事?你是想害了怡兒,還是一心為怡兒好的六丫頭?有些許的風聲,一切的安排不都白費了?”

  “是,兒媳知道了。”大太太咬咬牙,丁柔眼睫毛一顫,一句話十幾條人命就沒了,二太太身子微顫,領著丁雲告辭,大家族的當家主母,她做不得。

  太夫人喝了一口茶,對丁柔說:“背主的下人留著早晚出大齤事,哪家深宅大院裡沒冤死的?這不算什麼,這一條你得記住。”

  “是,祖母。”

  “大兒媳婦,你也去吧,我同六丫頭說說話,今日的事傳出一丁點的風聲,我為你是問。”

  “是。”

  大太太出門後,太夫人將茶盞放在桌上,“丁柔,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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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三章:割斷

  丁柔知道終於輪到她挨訓了,乖乖的跪在太夫人身前,‘祖母,孫女聆聽教誨。”

  太夫人肯說她,就是還不曾放棄她,是教導她為人處事,這些寶貴的經驗,對丁柔來說很重要,別說跪下,就算是打一頓,丁柔能學到太夫人八分將來的日子會更好過。

  太夫人狠下心腸,“你長本事了?竟然敢去捉姦?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當小姐的去踹門,你的名聲不要了?”

  “當時孫女激動了,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岳寧侯太夫人將蓋子揭開,前面御史都還在,我總不能眼看著侯府太夫人拿捏住丁家,拿捏得住您,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娶三姐姐做貴妾的,她是想打您一巴掌。”

  丁柔也曾反思過自己,她踹門確實不太符合規矩,但她不是木頭人,也不是正統培養出來的古代大家閨秀,現代人的一些特質和現代的記憶很難忘記。

  當時的情況權衡輕重,丁柔只能先去踹門,她也算好了,下人只有李媽媽,她即便如此也是為了丁怡,大太太也不會亂說,岳寧侯太夫人……只要捏著鼻子認下了丁敏,她說什麼話也沒人相信。

  “一時激動?我同你說過多少次?心得穩重,萬事不擾,今日你激動了,做了錯事,明日你又激動了,尹探花能諒解你一次,豈能次次諒解你?激動最是容易做下後悔不跌的錯事,”

  太夫人還是捨不得丁柔,孫女方才跪得時辰也不短了,再跪下去傷了膝蓋,落了病根,太夫人也會後悔的,她方才讓丁柔跪下,便是想給她個震懾,聽她知道錯了,何況丁柔一心為了丁怡為了她,太夫人心裡也是欣慰的。

  太夫人伸手拽起丁柔,將她按在身邊,緩了緩語氣:“六丫頭如果我手中沒有她的把柄,一旦她撕破了面皮,到處嚷嚷起來,尹探花會信你,但別人呢?總是對你不好的,你說沒別的法子,是你沒認真的去想。”

  “祖母。”

  “記住我的話,男人能信你一次,不會次次相信你,別因旁人的事去挑戰你丈夫。你同尹探花的感情再重,他也做不到,三人成虎是聖人的明訓,你可別不當回事,你出嫁後,最重要的人是你丈夫,不是娘家,也不是娘家的姐妹。”太夫人撫了撫丁柔稚嫩的臉頰,脣邊噙著一絲笑意:“在我眼裡誰都沒六丫頭要緊,我不信你想不不到禍水東引……”

  “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對怡兒的感情那麼深,事事幫著她,我是既覺得欣慰,又覺得心疼。”

  太夫人對此一直很奇怪,按說丁怡出嫁前,丁柔剛剛記事兒,丁怡在娘家時沒看對丁柔有多好,丁柔對旁人也總是戒備疏遠的,唯獨對丁怡總是容易‘激動’了。

  “你想證明什麼?”

  丁柔被這句問話鎮得有些暈,她想證明什麼?證明丁怡幸福了,丁怡活下去就同丁敏認知的前生不一樣了?證明她有能力改變一些事情?難道丁怡幸福,就代表她會幸福?丁怡同她前生容貌上再像,她們的性子也是不同的,丁怡能容忍蘭陵侯妾侍,她是無論如何也容忍不了,丁怡能容忍表妹做妾,她一樣接受不了。

  丁怡不是她,丁柔垂下眼簾,她說丁敏放不下前生,她何嘗又徹底的放下了?她手握成拳頭,“祖母,我想我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六丫兒是個重情重信的,這也是我疼惜你的原因,然你……,”太夫人攬住丁柔,輕聲說:“男人的話你別都相信了,尹探花答應得再好,你也的留下一分。”

  “嗯,我記得。”

  丁柔感激的向太夫人看去,灑然的說道:“祖母,我徹底的明白了。”“你是個聰明的,我不擔心你鑽了牛角尖。”太夫人寬慰了不少,丁柔問道:“雖然您不把她當成孫女,但下人、外人可還當丁敏是丁家小姐,驅逐出族譜不是好法子,但這樣的話……”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手,“還沒想明白?”

  丁柔靈光一閃,敬佩的道:“祖母真真是厲害,只要您同祖父做出不喜三姐姐的樣子,下面管事媽媽都長著一雙精明的眸子,怎麼還會巴結三姐姐?至於外面的人……,岳寧侯……”。

  “我雖然看不上岳寧侯太夫人,但岳寧侯此人甚是有才幹,只要丁敏不跟著添亂,岳寧侯府富貴可保,丁家養了丁敏這麼多年,如何也得收回點好處,我將丁敏嫁入岳寧侯府,明白的,聰明的人自然知道我已經放棄了丁敏,丁敏是可有可無的丁家小姐,誰還會重視她?至於那些蠢人,羨慕岳寧侯府富貴的人,巴結丁敏也得不到他們想要的,對丁家更沒什麼壞處,誰讓他們蠢到看不清根本?”

  丁柔點頭說:“求三姐姐幾次,得不到想要的,也會明白一些吧,丁家同三姐姐不在一條道上。”

  太夫人笑著點頭:“還不算太糊塗,留著她……也許將來能用上,如果丁敏鬧得太厲害了,她已經是出嫁女了,關丁傢什麼事?在丁家的時候,丁敏可是著名的才女、德才兼備,嫁人後做出的錯事,還能算到丁家上頭?岳寧侯府才是根源。”

  “這種事不需要所有人都明白,只要陛下,重臣明白,對你父親,對你兩位兄長仕途無礙就成了。”太夫人平淡的說道:“世上多嘴的閒人很多,按照他們的說法過活,日子就沒發過了,丁家幾代清譽,只要處事謹慎,不會怕小人議論。”

  “嗯。”

  丁柔有了幾分的明悟,太夫人說:“五丫頭出嫁了,隨後就是你了,我能給你的已經給了,能教導你的也都教了,六丫兒,在我身邊養了兩個,劉氏就不說了,別讓故友再嘲弄我不會養孫女,幸福給她們看看。”

  “嗯,我一定給祖母長臉。”丁柔笑吟吟的答應了,老小孩……太夫人也有執著得時候,這也是算是給她壓力吧,幸福……忘了教過她的,日子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丁柔感覺到太夫人話語裡的真摯心意,心裡也是熱辣辣的,問起原先的疑惑:“劉君如?是不是她?”

  “當年她狼狽離開京城,沒過多久劉君如就咳血死了。”太夫人不用瞞著丁柔,輕聲說:“她有個同月出生的庶出妹妹,她如今就是頂著她最看不起的庶出妹妹的名,她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我即便知道了,說出去也沒人信,沒有證據,哼,真把我惹急了,看看我有沒有證據,她即便是沒誥命的太夫人也做不得。”

  “我把此事告訴給丁敏,便想著嚇她一嚇,順便讓她老實點,也算給丁敏留一分機會,她如果真聰明的話,這話會告訴給岳寧侯,不管怎麼說岳寧侯是個聰明人,有了繼母的把柄,他那些囉嗦親戚會好清理很多。總不能讓他將劉氏當成聖女一樣供著,只是不知道丁敏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思。”

  丁柔搖了搖頭,對此不是很看好,這麼重要的把柄,丁敏不太可能直接告訴岳寧侯,她還想著壓下婆婆,順便藉著婆婆的手除去岳寧侯的嫡子,這想法丁敏一定會有,丁柔也說不好,丁敏同老劉氏當家誰更好一些,丁敏一定會將岳寧侯帶去太子的陣營裡,丁柔嘆息:“岳寧侯府會很熱鬧的。”

  “那是他們府上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送我六丫兒平安出嫁,我這一輩子也沒什麼可惦記的了。”太夫人顯得疲倦,畢竟上了年歲,今日的事情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

  丁柔扶著她,說道:“您怎麼會沒惦記的?如何也得看看我給您生的外孫外孫女吧,他們還等著您調教呢。”

  太夫人笑著闔眼,“我是得幫你看著點。”

  丁柔伺候太夫人安置後,回到自己房中,進門後,嵐心走上來道:“安陽郡主給你送了一箱子的嫁衣。”

  箱子打開,裡面裝著華貴的嫁衣,細密的針腳,一看便知是柳氏親自繡的,嵐心說:“方才送來的人說,安陽郡主請六小姐明日去趟王府。”

  是問問看她還缺什麼,三十六抬嫁妝裝不下柳氏準備的那些東西,丁柔揉了揉額頭,嫁衣得收下,針線女紅方面她實在是沒什麼天賦,繡出來的東西不好看,況且這也是柳氏的一片心意,但柳氏另外準備的嫁妝就算了,成親再給也是一樣的,不見得非得隨她一起出門。

  丁柔洗漱後早早歇了,躺在床上腦子裡還回想著今日的發生的一切,丁柔把手放在胸口上,提醒自己,不能再衝動了,離開祖母身邊嫁到尹府,公婆不會真心待她,即便她再多的真心,楊氏也不會如同祖母一樣疼她,尹承善越是出息,楊氏壓不住尹承善便會想著藉著規矩壓她。

  丁柔嘴角翹起,她是好欺負的嗎?規矩,這世上她最不怕的就是規矩,就是講道理,她終於想到柳氏該給她什麼了,這事也只有安陽郡主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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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四章:出門

  翌日,丁柔回了太夫人去趟信陽王府見安陽郡主,太夫人顯然沒有調養過來,神色倦怠對丁柔說:“早去早回。”

  丁柔給太夫人安排了一些提神養生的膳食後,又交代了文麗幾句才放心些。丁柔又讓雅菊給大太太送了消息,大太太讓人準備了最好的馬車,又派了家丁隨從,已然是受寵小姐的出行,丁柔坐在華麗麗的馬車裡,心中泛起一陣陣苦笑,這真的是做給安陽郡主看的。

  大太太的心思,丁柔明白幾分,母親怎麼可能再嫁回來?世上可不就丁棟一個男人,柳氏是不肯嫁人,但並不是對丁棟有什麼放不下的感情,柳氏這個年歲,又是安陽郡主,挑選丈夫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做繼室還不如現在自在,只要柳氏一日不嫁,就是最受寵的郡主,日子過得可能比嫁人更好。

  但女人的一輩子的歸宿,丁柔也想讓柳氏知道什麼是夫妻相知相許,給柳氏找個合適的人,疼惜她的人著實不容易,沒有好人選,不知道底細,丁柔也不會貿然勸說柳氏再嫁。

  雅菊,嵐心陪著丁柔,雅菊閒話說:“奴婢去見太太時,聽說太太正張羅著給三小姐找教養媽媽,三小姐被關在了繡樓裡,請安什麼都免了。”

  丁柔相信丁敏出嫁前,絕對出不了繡樓一步,大太太會嚴防死守,再出任何的問題,太夫人絕對饒不她,丁柔對她成親時也不是很擔憂了,丁敏應該鬧不出什麼來。

  “你有沒有聽見下人們議論-什麼?”

  雅甚搖搖頭:“都說是三小姐病了,太太體恤她。”

  雅菊明白一些丁敏出事了,丁柔說道:“過兩日岳寧侯府會來下聘,三姐姐將來就是侯夫人了,她終於得償所願。”

  丁柔淡淡的目光一直觀察者雅菊,尹家太過複雜,她身邊的丫頭不僅得忠心,還得有分眼色,雅菊沉穩細心,她能聽出丁敏同老劉氏的合謀,證明她是有股子聰慧勁兒的,光有愚忠弄不好會對丁柔不利,楊氏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

  雅菊各方面很適合做陪嫁,雅菊給丁柔送上了茶盞他,輕聲說:“別的奴婢沒聽說,但太太削減了三小姐用度,不在有特殊的優待,奴婢想府裡的人會明白一些的,奴婢聽老人說起過,大小姐同蘭陵侯爺定親那陣,府裡熱鬧了好幾天,哪像是三小姐悄無聲息的。“

  丁柔喝了一口茶:“她的事情往後不必再提起了,她即便是哭死,也換不來旁人的注意。”

  “是,奴婢記下了。”

  雅菊安靜的坐著,丁柔越看她越有本分,知道她再如何都比不過嵐心,在任何場合都跟在嵐心身後,從不曾同嵐心相爭,嵐心長得好,性子有些天真浪漫,雅菊有時還會提點嵐心注意什麼,丁柔幾次試探,雅菊也算是忠心耿耿,丁柔再次問道:“你可願意隨我出嫁?”

  雅菊嘴脣輕顫,誠懇的說道:“奴婢願意的。”

  別得她沒有多說再多說,有些事情說了不見得會做到,能做到的事又何必多說?丁柔了解了雅菊的心思,但後手一定會留的。“我知道你捨不得父母兄弟,你們一家是府上的世僕,祖母給了我一個小莊子,那正缺個管事,回府我會同母親提起,你們一家都做我的陪房吧。”

  “謝六小姐,奴婢老子娘是願意跟著六小姐的。”雅菊感激的說道,一家子落在丁柔手中,她萬不敢再捉妖,況且她也沒搗鬼的心思。

  雅菊的父母兄弟在府上並不是得重用的,六小姐嫁的人是尹探花,這些世僕也有幾分眼力,外面都說尹探花如何了得,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擠進陪房,丁府裡一個蘿蔔一個坑,想要擠走原先的管事不是很容易,還不如陪著六小姐。

  六小姐是出名的護短,當她的奴婢總不會被欺負了去,沒準還能給子孫得個前程,丁柔陪房的人選可有很多人惦記著,大太太原本想往裡面塞兩個人,都被丁柔不動聲色的推了,又有了丁敏的事,大太太早早歇了心思,只要丁柔想要的人,她會自覺送上賣身契。

  大太太如今可是變著法的折騰丁敏,管府上的大權交給兒媳,她有得是功夫。

  馬車來到信陽王府,雅菊手捧著安陽郡主的帖子下了馬車,送給門房管事,方才很傲慢的管事聽說是丁家六小姐到了,忙笑著道:“有勞姑娘了,快請。”

  管事親自跟前跟後的忙乎著,馬車從側門進了王府,嵐心輕聲說:“門口好多人都等著,他們想進信陽王府難入登天呢。”

  丁柔悄悄撩開了車簾,果然見到一行的馬車等候在王府邊上,雖然信陽王府難進,這在京城是出名的。丁柔對嵐心說:“是安陽郡主給我面子罷了。”

  王府是不是有什麼事?怎麼最近拜訪的人多了起來?看那些馬車外的標識像不都是世家名門,或者重臣的夫人,好些的標示沒見過,丁柔最近在太夫人的督促下,狂背各家的族徽,嫡枝的有那些做官的,好在丁柔曾經受過應試教育,要不然一時半刻還真背不下來。

  按太夫人所言,這些都是當家主母必須掌握的,丁柔下了馬車,扶著嵐心的手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軟轎子,信陽王府太大了,光靠兩條腿走不起,客人乘坐青釉小馬車,得王府主子看重的人到訪,才會乘坐軟轎。

  嵐心和雅菊並肩坐在青釉馬車上,跟在後面,嵐心明艷動人,丁柔也曾經教導她如何打扮,嵐心針線女紅得了柳氏真傳,比丁柔好很多,身上的配飾大多是她別出心裁繡的,更襯得她多了幾分姿色,丁柔喜歡自己身邊的人都打扮得漂亮,看著也賞心悅目。

  “跟著六小姐就是好,咱們都能坐上青釉馬車,這可是信陽王府呢。”

  雅菊淡淡的笑道:“可不是,回去同人說起,定會引來一堆羨慕的人。”

  嵐心搖頭說:“不能說,六小姐說過,這種事不能同旁人說,咱們享受到了便好,何必讓旁人羨慕?總不能給六小姐惹麻煩。”

  雅菊看了嵐心一眼,道:“我記得了。”

  嵐心眉眼笑開,“不知道你怎麼想,我不是聰明人,但會一直聽六小姐的話。”

  雅菊嗯了一聲,能說出這話,又豈是糊塗人?嵐心在試探自己對六小姐是不是忠心吧,雅菊想到此處,心底未嘗沒有火氣,嵐心能說出不為妾,她就不能嗎?不是所有的陪嫁丫鬟都惦記著做通房姨娘。有多少陪嫁丫頭逼不得已去伺候男主人?她們的賣身契在小姐手中,小姐不方便的時候,不管她們是不是願意,就安排下了。

  陪嫁丫頭做姨娘總好過旁人,這在大家閨秀心中是公認的,雅菊好不容易遇見了丁柔,也許丁柔不會勉強她。

  安陽郡主將一本薄冊交給書桌後的一臉苦澀的信陽王齊恆,最近沒有什麼戰事,齊恆早朝後早早的回王府,他知己朋友不多,阿諛奉承他的,齊恆又懶得理會,隨著尹承善婚期將近,齊恆心情不是太好,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在練武堂發洩後,他心情還是不能平靜,有一日碰見了姑姑,聽她說話,齊恆心境奇跡的平靜了。

  也許是血脈相連,安陽郡主柔聲的安慰,齊恆聽得很舒服,每次齊恆都會來找她,安陽郡主也知道幾分他的心思,閒談間告訴他一些,不是你現在不肯放手的人,就是你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你只看到了她好的一面,同你知己相爭,其實她壞處你沒看到,你是不服氣?還是真喜歡她?”

  齊恆有些回答不出,但他知道他欣賞看重丁柔,他更知道是他的自以為是錯過了丁柔,他從未想著去了解她,有著高高在上的施捨,這一點可能是丁柔最不喜歡的。

  “姑姑,這是什麼?”

  “母親說是你未來王妃的性情記錄,讓你看看從中挑選一個合意的,然後她給你們安排見面。”

  齊恆撓了撓額頭,“用得著嗎?”

  安陽郡主說:“當然,母親和我都盼望你能幸福,為齊家開枝散葉,王府責任重,你需要個人陪伴,你父親同母親便有著化不開的情意,我其實挺佩服嫂子的。”

  愛得那麼執著且熱烈,丈夫故去毅然決然的尋死,柳氏悄聲說:“這話你別同你祖母說,她會罵我教壞了你,你母親的情感太烈了,全然忘記了信陽王妃的責任,哥哥最放心不下的是王府傳承,母親能養出了你,但再也沒精力教養重孫子了。”

  齊恆若有所思,父母先後去世,他恐慌過,好像他被人遺棄了,是祖母抱起了他,告訴他的責任,用盡嚴厲的手段培養他,練武的時候齊恆吃了很多的苦,稍有不對,祖母會打她,罰他,他曾經以為祖母就是別人所言的鐵石心腸,但他記得又一次看見,祖母在父親,姑姑,爺爺的靈牌前無聲的哭,齊恆從那以後,聽話了很多,再苦再累都堅持下來。

  只有領兵上疆場拼殺後,齊恆才知道祖母的嚴厲,都是為他好,如果不打好騎射基礎,他恐怕早就喪命了。

  “郡主殿下,丁六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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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2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五章:索要

  安陽郡主忍不住的欣喜,知曉丁柔毛病多,看了齊恆一眼,齊恆苦笑的拿著冊子起身,“姑姑這是有了表妹,就不記得侄兒了。”

  “常常都能見到你,她卻是少見的,等她嫁入尹家,更難見了。”柳氏收起哀愁,笑吟吟的說:“堂堂的信陽王殿下,還用我安慰不成?你受母親教誨,想得比任何人都周全。”

  齊恆向柳氏行了一禮,“你同表妹膩歪著,侄兒傷心了,找祖母慰藉去。”

  柳氏笑著點頭,送齊恆出門,在門口正好撞上了丁柔,齊恆見她一襲月白色百褶裙,清秀怡人,那雙眼睛漆黑清澈,齊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信陽王殿下安。”

  丁柔沒想過齊恆竟然陪著柳氏,然他們是嫡親的親戚,但齊恆卻有耐心陪伴柳氏,齊恆穩重的點點頭,“多陪陪姑姑,她最惦記的就是你了。”

  “嗯。”

  “小尹最近一直忙著,我不太清楚他做什麼,但上次一起喝酒時,他說過要尋求外放的,這你可知道?”

  “聽他說過。”

  “你願意離開京城繁華之地?”

  “願意的,跟著他到哪裡都無所謂,至於京城的繁華——”丁柔淺淺笑著:“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荒涼的,信陽王殿下長於北疆,這一點我一直很佩服。”

  北疆才是最荒涼的,而且隨時都可能有敵人襲擊,在他們有安穩日子過得時候,永遠不能忘了鎮守北疆的士兵。齊恆性子活躍,卻輕易不得離開京城,做信陽王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美妙。

  齊恆笑道:“佩服什麼,每一代信陽王必須得做到的。”

  “你陪著姑姑吧,我先走了。”齊恆瀟灑的擺手,轉身後臉上才帶出一份的苦澀,再面對站在一處的柳氏同丁柔時,苦澀全然消失,“我雖然同小尹是知己,但他如果欺負了你,你大可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去,你兩個哥哥說不過小尹,打也打不過他,我雖然也說不過他,但在武藝上還是能穩壓他一頭。”

  丁柔福了福身:“多謝殿下。“

  雖然丁柔不肯叫他表哥,但齊恆卻聽出其中的區別,不再是生疏疏遠,透著一分的親近,丁柔是不願讓旁人猜測到柳氏的身份,但她身邊的婢女有了李思的教訓,木太妃重新梳理了一邊,都是忠心的。

  齊恆說道:“你同小尹成親,我是必去的,悄悄同你說,小尹說給你個驚喜。”

  丁柔臉頰有些紅了,尹承善倒是真沒把他當成外人,什麼都同齊恆說。他們之間的知己情意,丁柔羨慕有,亦有些嫉妒,不知道齊恆當初是不是怕她搶走尹承善?雖然有玩笑的心態,但丁柔今日是歡喜的。

  柳氏看齊恆離去後,笑著拽丁柔進門,婢女上茶後,安靜的退出去,雅菊垂著眼簾同嵐心一起守在外面,早有王府的婢女領著她們去廂房避暑,果子,零嘴擺到她們面前,陪著她們說話。

  “娘,你總是看我做什麼?”丁柔被柳氏盈盈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虛,向她身邊靠了靠。

  柳氏說道:“我是想著你就快成親了,怎麼就沒個緊張勁兒?你就不好奇女婿給你什麼驚喜?問都不問一句?”

  “驚喜如果提前問明白了,就不叫驚喜了。”丁柔不是純正的蘿莉,雖然也有些緊張好奇古代婚姻流程,但不會像不曾嫁過的人一樣,“三姐姐將會去岳寧侯府做繼室夫人,在我成親後辦喜事。”

  “岳寧侯?”柳氏見丁柔點頭,嘆息道:“看來丁敏——太夫人不喜歡她了吧。”

  丁柔知道柳氏會明白的,她比一些人觀察都要仔細,“我今日來,是管娘要嫁妝的。”

  柳氏臉笑開了花,她不怕丁柔要家嫁妝,就怕丁柔不要她準備的東西,柳氏拉著丁柔起身,“來,我給你看看我都準備了什麼?你以前說得我都記得,那些店鋪什麼的,你幫我出點主意,等你同女婿回京城,娘在慢慢的交到你手上。”

  “您也知道他打算外放?”

  “聽母親說給起過,母親誇他想得明白,讓我別不捨得你,尹家就算我給你撐腰,你也是兒媳婦,楊氏有所顧忌就行了。”柳氏眨了眨眼睛,嘆道:“最近我身體不是很好,同皇后娘娘說了,也找御醫診脈過,說是得靜養——”

  “娘,你哪裡不舒服?”丁柔有些慌張,柳氏笑眯眯的說:“得了思女病,御醫說南邊的適合我養病,我又拿著太祖皇后留下的東西,去南邊巡視產業,誰也說不得什麼,總比在京城自在些。恆兒離不開京城,我是郡主,總不會陛下將我也留下。”

  丁柔哭笑不得,柳氏比以前放得開有了主意,是好事,當丁柔看到柳氏給她準備的陪嫁時,雖然她說過要精簡,但還是太多了,丁柔動手闔上箱子蓋子,珠寶太耀眼了。

  “娘,我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你把這些都存下,等我安定下來再來取,反正這些東西不能同我一起出門。”

  “可我真的沒準備多少。”

  “十大箱子還算少?娘,這些六十四抬也搬不完呢。”

  柳氏為難的嘆了一口氣:“我都精簡好多了,你打算再來取的話,我就把精簡下來的東西也一道給你送去。這些好東西放在庫房裡怪可惜的。”

  丁柔挽住柳氏的手說道:“我知曉娘疼我,但這些身外物留在我身邊用處不大,這些東西將來我都能買得起的,衣服太多根本穿過來,過兩年款式樣式過時了,浪費了好料子。何況我拿這麼多陪嫁去,他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裡沒準會有什想法,我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了。”

  “真不要?”

  “不是不要,您給我留著吧。”

  丁柔知道一樣不拿,柳氏心裡不會好受,在裝首飾的盒子裡挑選了幾件有保存價值,樣式也很別緻的首飾,在大秦玉比翡翠值錢,丁柔挑選得大多都是保價的玉兒,順便在古董字畫裡挑了一對白玉瓶,幾副畫作,並去了四季衣服各一套,零零總總的加起來,也不少了。

  柳氏這才露出些許的笑臉,“你還想要什麼?”

  “還是娘知道我。“丁柔笑著對柳氏說:“未來婆婆據說是弘農楊氏之後,最是守規矩的人了,但自從世家消失之後,天下間何處最規矩最多?”

  “你是說皇宮?”

  丁柔笑容越發的燦爛:“我想請娘幫我找兩個在宮裡待過的媽媽,最好能簽了死契的,我給她們養老送終,如果不行,也想要簽了三年以上的媽媽,不要求別的,最關鍵的知道規矩。”

  皇宮裡的老宮女出場,看楊氏怎麼用規矩壓她?約定俗成的規矩,丁柔會遵守,多了——楊氏還想比皇上規矩大?不怕承擔上謀反的罪名?料想弘農楊氏之後,腦袋裡不應該都是稻草。

  “你呦,算計得倒是清楚。”柳氏戳了戳丁柔的額頭,“攤上你這麼個兒媳婦,不知道楊氏是走運還是倒霉。”

  “如果她不找我的茬、無事生非,自然是走運的,她在意的那些東西我就沒看上過,但如果她還想繼續威壓尹承善,我豈能乾看著?後宅婆媳爭鬥,我雖說不願意理會,但總不能她欺負到腦袋上還不敢反抗,讓他再替我操心。”

  “我明日就進宮去,你說正是時候,下個月是皇后娘娘壽誕,陛下同皇后情深,會放出一些宮女出宮,為皇后娘娘積累功德,每次外放宮中的教養媽媽,侯府勛貴都會搶上幾人。”

  柳氏想了想道:“我得先給皇后娘娘打個招呼,旁人挑剩下的,我可不要。原本信陽王府也是有供奉媽媽的,李思一直是由母親教養的,供奉沒用武之地,或送人,或遣散了,剩下的幾個年歲太大,不適合跟在小柔身邊,最好三十剛出頭,忠心也得夠,腦筋清楚。”

  丁柔笑吟吟的聽著,因信陽王尚未成親,木太妃是做慣大事的人,對府裡的一些事情不太在意,以前是李思在操持,現在落在柳氏手上,她雖然沒什麼經驗,但平常看大太太做得多了,本身也很聰明,倒也沒弄出什麼亂子,這番歷練下,柳氏的思路更為的清楚,丁柔相信即便沒有她,柳氏也會活得很好。

  乍一看柳氏是如同菟絲花一樣的女人,但把她放在何處,她都能順利的成活,努力過得更好,如果沒有丁柔讓她牽掛,柳氏許是更自在一些。

  “娘,我怎麼沒再聽李思小姐消息?”丁柔小聲問道,“驚馬的事是不是她做的?”

  柳丘嘆息:“李思可惜了,心氣太高,最終逼瘋了自己,母親單獨劃出個院榮養著她。”

  “我只同你說,事發後,母親不在認她了,她偷跑出了王府去找楊大人,結果……結果楊大人根本不肯認她,並說即便她做妾也沒資格進楊家的門,沒信陽王府,她們家雖然脫了奴籍,但脫籍的平民同世代清白的百姓不一樣,楊家是不會認的,她回到自己家去,根本適應不了平淡的日子,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兄弟說了什麼,李思她就瘋了。”

  “母親將她接回王府,算是給了她一處容身之地,她的兄弟也都判為充軍,這個李家不會在在京城了。”柳氏輕嘆:“什麼脫籍?不過是權貴們一句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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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25: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六章:認祖

  聽柳氏感慨半天,丁柔總是有一種感覺,李思瘋了不像是氏說得這麼簡單,背後隱隱有人推動,這個人——不言而喻是木太妃,連祖母都能在閒談間要了十幾名奴才的性命,清洗過很多人的安國夫人豈會是心慈手軟的人。

  李思不是偷跑出去的,在木太妃重新梳理過的信陽王府,沒有木太妃的默許,李思出不去王府的門。

  她是倍受打擊後去尋找唯一的希望楊和,不管是楊和本來就看不上李思,還是背後有木太妃的意思,楊和的棄之不顧,成了壓垮李思的最後一根稻草。

  至於李思隨後被兄長接回家裡去受的冷嘲熱諷,更促使了她的崩潰,那時她已經明白了,沒有木太妃,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鏡花水月,這種種打擊之下,她不瘋才怪了。

  不管李思有沒有看穿柳氏的身份,她瘋了,很快是眾所周知的瘋了,往後她再說什麼,也沒有人會相信,木太妃將李思接回王府養著,誰也不會認為木太妃薄涼。

  “楊大人著實無情,說得太絕情了。”

  丁柔暗嘆一聲,記憶中那名驕傲的少女慢慢的模糊了,不是楊和無情,他敢得罪信陽王府嗎?楊和也不再是曾經剛烈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了吧,他可以不在意前途,然而他不可能不在意生養他的楊家,別看楊家是江南大族,打壓除名不過是木太妃一句話的事情。

  木太妃對柳氏有多愧疚,就有多恨敢於傷害柳氏的人,哪怕她明白李思都是她寵出來的,哪怕她明白是她給了一個平凡人不應該有的地位,卻在找到親生女兒後,對李思不冷不熱起來。

  李思有此下場,未嘗沒有木太妃的原因,她寧可承擔下這分罪孽,也不想讓再陷柳氏於危險中,柳氏的話印證了這種猜測,“母親一直在佛堂念經,說是贖罪,每日清水為食物,我真,真是怕她堅持不住了。”

  丁柔想了想:“好久沒向太妃殿下請教,一會我陪您去看看她?”

  “好呀。”柳氏脣邊噙著一抹笑意,“母親不說我也能明白幾分,她很喜歡小柔,每次見到你臉上都很有神采呢。”

  “小柔。”

  “娘?”

  “一會你能別叫太妃殿下,叫她一聲外祖母嗎?”

  丁柔咬著嘴脣,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這合適嗎?娘我……”

  “聽我的,好不好?”柳氏握住丁柔的胳膊,水眸中滿是祈求,“那些大道理娘不懂,凡事沒小柔考慮的周全,娘這一輩子隨波逐流習慣了,小柔是娘的命,母親和恆兒是娘的親人,娘想看你們和氣的。娘只知道你叫母親為外祖母,對她好,對小柔更好。”

  “我勉強了小柔,但從不會做讓小柔為難,或者傷到你的事情。”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

  丁柔擁住了柳氏,誰說她不聰明呢,她可能是感覺出什麼來了吧,看過了當家太太如何對待庶女的人,外人不知道木太妃對柳氏有多好,她還不明白?

  信陽王府為勛貴之首,在世人眼中擁有牢不可破的地位,柳氏單純的認為有信陽王府做依靠,丁柔會更有底氣一些,將來她若是受了委屈也可找外祖母出頭,料想在大秦帝國除了皇帝之外,無人敢惹安國夫人。“小柔是答應了?”

  “嗯,如果她肯認的話,我就叫咯。”

  柳氏喜得差一點流眼淚,“一定會認小柔的,我的小柔那麼出色,母親如何會不認?”

  丁柔抬手為柳氏擦去淚珠,“娘,這是喜事,別掉金疙瘩了,這屋裡金銀已經夠多了呢。”

  柳氏含淚笑了:“每日都會去佛堂陪伴一會母親,陪她念經,或者聽她說起以前的事,好多我都不懂的,小柔在就好了。”

  金戈鐵馬戰爭對溫柔的柳氏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可除了這些木太妃還能同柳氏說什麼?柳氏的不明白更會讓她覺得心疼,柳氏以前的事顯然不能同木太妃說,那會讓她更難受。“我經常同她說小柔的事,母親也愛聽,尤其是咱們在莊子上的事,母親聽多少遍都不會膩的。”

  柳氏讓婢女準備好清茶,點心,親自提著籃子同丁柔出門,因離著佛堂不是太遠,柳氏記得丁柔讓她多活動的話,沒讓人準備軟轎,有丁柔陪伴,她走路也不覺得累。

  “小柔不知道,有一位小張將軍同李思青梅竹馬長的,小張將軍的父親活著的時候最疼她了,並且有戲言定親,小張將軍一直守著那句戲言,李思……,沒同母親說過,母親也曾問過李思對小張將軍是不是有意思,李思說是哥哥,可惜啊,大好的姻緣錯過了,小張將軍我見過,是個忠厚的人。”

  小張將軍再好,也比不上楊和,丁柔笑了笑,“如果我是她,絕對會趁著太妃殿下對我還不錯,帶著嫁妝嫁出去。”

  將軍夫人也是不錯的,起碼不比楊和如今的官位差多少,柳氏點點頭:“我也是如是想,李思糊塗了。”

  信陽王府的佛堂修得並非很奢華,簡簡單單的一處家廟,守在門口的媽媽見到柳氏,忙福身:“郡主安。”

  柳氏同丁柔停住腳步,“勞煩媽媽進去通傳一聲母親,我領著丁柔來給母親請安。”

  丁柔微垂下眼睫,兩位媽媽的視線有點熱切。

  “主子早就說過,郡主殿下可直接進去。”其中一位推開門,說道:“郡主殿下請,丁小姐請,主子誦讀佛經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主子嘴上不說,可心裡啊是惦記著郡主的。”

  “還是說一聲的好,省得打擾到母親清修。”

  柳氏一直對跟在木太妃身邊的人很尊敬,她本身也是個隨和的人,很少為難旁人,王府裡的下人對她很尊敬,丁柔對柳氏在王府的生活更有信心了一些,齊恆孝順她,木太妃看重她,即便齊恆新娶進門的王妃,也不會輕易得罪柳氏。

  她們進了門後,門緩緩的關上,東邊是佛堂,隱隱傳來敲擊木魚的聲音,柳氏握了握丁柔的手,“母親,女兒來了。”

  木魚聲停下,木太妃的聲音傳出:“進來吧,你還帶誰來了?是恆兒?”

  柳氏道:“不是恆兒,是我的女兒,您的外孫女——丁柔。”

  木太妃身子微凝,“丁柔?外孫女?”

  “母親,我攙扶您起來。”柳氏將籃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攙扶木太妃,並柔柔的看向丁柔。

  丁柔看木太妃的頭髮好像更花白了一些,整個人也比以前消瘦,丁柔心裡嘆息,這般要強的人偏偏總是鑽牛角尖,自己折磨自己,她對李思不是沒有感情的,但以前對李思的期望轉化為背叛的痛苦。

  丁柔沉了沉氣,整理了一下衣衫,鄭重的行叩拜禮:“外孫女請外祖母大安。”

  她放不下柳氏,擺脫不了信陽王府,唯有用外孫女的身份對信陽王府施加一些影響,柳氏成為安陽郡主後,這門親一定得認,丁柔此時放得開了,她就柳氏的女兒。

  木太妃有些發白的嘴脣輕輕的顫抖,多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也找回了柳柳,但此刻她……,她眼眶潮濕,語無倫次的說:“好,外孫女,好,外孫女。”

  木太妃扶起丁柔,只是拍著她的手,嗓子被堵上一般,她不是不疼柳柳,更多的是內疚。

  不知怎麼同柔順溫婉的女兒相處,她從來沒接觸過柳柳這種性子的女子,相反的,雖然她被丁柔罵過,但同她相處,木太妃會更自在些,女兒不是不聰明,但有些事情柳氏理解不了,也可以說木太妃更為看重丁柔。

  “母親同小柔說話吧,我去看著茶水。”

  柳氏恬淡的笑笑,木太妃的激動她能看得出,好像小柔才是她的女兒,不,外孫女也行的。

  柳氏滿足的退出去,丁柔答應過她便不會惹母親生氣,柳氏的眼睛眨了眨,將來誰敢欺負小柔呢。

  “我扶著您去那邊坐一會兒?”丁柔也是有些尷尬的,見木太妃點頭,陪著她坐到桌子後面,丁柔將籃子裡準備好的點心,清茶取出推給木太妃,輕聲說:“您比以前可消瘦了不少,多用一些吧。”

  木太妃捧著清茶,淡淡的到:“身上有罪孽,吃不下。”

  丁柔跪坐在她對面,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軟言軟語順著她的話勸說,顯然打動不了她,丁柔問道:“您還記得你一生殺了多少的人?其中沒有無辜的嗎?您斬殺的每一個都是罪大惡極,罪不容恕的人?”

  都說木太妃鐵血無情,其實她是有感情的,她如果不是有著複雜的身份,夾在太祖帝后之間的經歷,她不會成為今日的安國夫人,沒準她更喜歡做一名大秦帝國最尊貴的公主。

  她謹記著責任,年輕時還沒什麼,年老了接連喪夫喪子,齊家人脈單薄,她才會覺得是老天爺給她的報應,丁柔不知怎麼心裡有了一分的酸澀,“你不曾後悔過,又擔心什麼報應?屠殺萬人者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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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七章:殊途

  對於守護國家的英雄,丁柔是敬佩的,更佩服她將手中的權柄說上交就上交了。能做到不貪婪,不貪戀權位的木太妃更為可貴。

  丁柔擲地有聲的說道:“外祖母是真正的俠士,大俠者,為國為民,老天即便有報應也不會降到您身上,您戍邊多年,幾度出生入死,雖有權利之爭,但本意也是為了天下百姓,傳承千年的人倫綱常,在國事上您沒錯過。”

  木太妃嘴角彎起,沉入死灰的眼裡閃過點點的光亮,頗有一股死灰復燃之氣,“你從來沒說過我好,總是說我做得不對,丁柔,自從師傅過世後,從未有人敢說我的不是,即便當今陛下,也不會像你這般。”

  “我……”丁柔微垂著臉頰,“您在私事上確實有不對的嘛,古人云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您選擇了精忠報國,自然會對兒女有諸多的疏忽。”

  “第一次聽你罵我不配做母親,我當時狠不得拍死你。”木太妃喝了一口清茶,丁柔將點心盤子向她面前推了推,木太妃本來不想用的,但看她那期望關切的眸子,木太妃捻起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裡,“我連著想了好幾日,我錯了嗎?我真的做錯了?”

  “我也不想隱瞞你,當初追著你們去佛寺,一是我想見她,哪怕遠遠的看上一面也好,丁家的規矩太多,她出不了門,我又不願意去應酬,除了跟過去,我還能在哪裡見她?二是……是為了混進來的韃子、蒙古奸細,我知道他們想要行刺,攪動北疆的叛亂,我在王府裡,他們本事再大也進不來,只有我出去才能消除隱患,”

  木太妃覺得嗓子有些乾,低聲說:“我從未想過會牽連到你們母女,當我看到她給你擋下下利箭時,我明白了何為母女,我徹底的明白了你說得對,我不配做母親。”

  “外祖母……”

  “你先聽我說完,這事壓在心底太久了,再不說可能就帶進棺材裡去了。”

  “您總是自己罰自己,我看也快了。”丁柔挑了挑眉,說道:“你不想抱重孫子?你不安排好信陽王府,你怎麼放心得下?表哥不是我說,弄不好會給朝堂上的老狐狸吃乾抹淨。為了一個李思,你就不管孫子?不管娘了?我看你還是沒想明白。”

  不知道為何丁柔對她說話,總是帶著幾許的毫無顧忌,她們更像是忘年之交,丁柔也知道木太妃即便一時生氣,也不會就揍她,安國夫人位高權重,順著她說的話,以她的堅韌聽不進去,忠言逆耳對她比較有用。

  木太妃動了動嘴脣,仲出手握住了丁柔的手腕,丁柔並未向以前一樣縮回去,反手同她滿是繭子的手相握,“外祖母,母親和表哥需要您,而他們更想著孝順您,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苦,您忍心讓表哥也……他喪父喪母已經夠了。”

  “我知道,我會看著恆兒。”木太妃並沒鬆手,反而將手越握越緊,“我有沒有同你說過?你的眼睛很像我師傅,柳柳的也像,但她少了……多了柔和。”

  “太祖皇后?這我可擔不起的。”丁柔盈盈的笑道,慢慢起身坐在木太妃身邊,“李思的事情您是有錯,但她同樣有錯,換個人也許有被冷落的怨恨,但更多的是感激,如果沒有你,她不過還是個奴婢,是沒有資格讀書習字的,您為了她自罰,是不是太把她當回事了?”

  木太妃的手彷彿像是撫摸世上珍奇的古董,輕輕撫摸丁柔的臉頰,“在寺廟裡一番話,讓我意識到臉面沒做母親重要,我同丈夫浴血拼殺打下信陽王府的根基榮耀,我的柳柳卻一日都沒享受到,不僅你外祖父會怪罪我,師父也不會原諒為了名聲就不顧女兒受辱的我。我知道你會發現端倪,但你當時那麼傷心,我看著很心疼,想要告訴你真相卻又不敢妄為。地位越高,責任越大,我不能做下任何落人把柄的事兒,雖然陛下早就給柳柳留下郡主的名分,但我得在明面上將陛下也瞞過去。你們母女親近才會這麼難。”

  “陛下不知道?”

  以皇室血脈做妾,實在是打皇家的臉面,陛下動怒的話,別說丁家,可能母親都活不了,世人不知道安國夫人是大秦帝國的公主。木太妃道:“陛下是仁慈之主,只要不擺在明面上說,他會當做不知道這回事,柳柳是我從鄉間找回來喪夫的女兒。”

  “就因此我才對李思下了狠手,何況她竟然同叛國的人勾結,做下了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事,叛國,我親自教養長大的李思竟然叛國?她狠狠的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木太妃神色凄苦,丁柔才明白原來不僅是為了柳氏報仇,木太妃養出了為了爭寵陷害就叛國的李思,這可能比殺了她還讓她痛苦,丁柔拍了拍她的手臂,“世事難料,您別放在心上了。”

  “我每日以清水為食,不是因為心疼李思,我自認沒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柳柳回來後我是對她多關愛了一些,但對李思我還是有善意的,我給她張羅親事,給她一份優厚的嫁妝,齊家有皇室血統,我如何能讓李思上族譜?得郡主的冊封?陛下也不會看著我胡鬧。”

  丁柔反倒不知道怎麼說,穿越夫妻又比旁人身份高到哪去?在此時講人與人平等顯然不現實,當今陛下同安國夫人雖然是他們的兒女,但卻也被傳統禮教,天綱倫常緊緊的束縛住,如果稍有改良,皇位也不見得能安穩。

  太祖帝后便是想到了這一點,才用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在江南,兩廣一帶商業繁榮,蘊含著資本主義萌芽,只要大秦帝國不重複歷史上大明的閉關鎖國,最後被蠻夷所滅,必然會走向另一條路,尤其是他們將大秦的四周番邦屬國給滅得差不多,在朝鮮,日本等地都有駐軍,並且進行洗腦教育,起碼保證了邊疆的安穩。

  木太妃不知道丁柔想遠去了,還以為她在聽自己說話,嘆息道:“李思能勾結叛國賊子,是因為我的信任,張將軍戰死那場戰爭,一萬的士兵損傷,她早就知道,卻不告訴我,我如何面對往死的英魂?”

  丁柔勸道:“死者已矣,他們不會怪你,畢竟叛國得不是您,錯已經鑄成,盡量彌補就是了,你自罰自己,熬壞了身子,先不說表哥和母親會不會擔心,您就放心北疆?放心還沒傳承下去的兵法?皇家軍事學院剛剛落成,您還沒給大秦將領上過課,真病倒了,這些都做不了。”

  “小柔。”

  “嗯?”

  “你……你能不能跟著我?”木太妃說道。

  丁柔想了想,跟著木太妃的好處不言而喻,繼承了木太妃衣缽自然有能力改變一些大事,證明女子不弱於男人,想起來很激動,但丁柔搖頭說:“我會隨著他外放離開京,外祖母,我雖然懂得一些道理,在您眼裡是可造之材,但是我不是您,我更想著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魚和熊掌我選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慈愛的母親。”

  木太妃眼裡閃過可惜,丁柔笑著說:“輔佐夫君為國盡忠,我未嘗不能做到,您走得是一條道路,除了您之外無人能走通這條路,即便您將一切交給我,我也走不通,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總有龍歸大海之時,無論哪位皇子登基為帝,他們都不是陛下。何況挑戰世俗規矩,我沒您同太祖皇后的機遇,更沒您的韌性。”

  丁柔比木太妃自私得多,也畏懼於犧牲,如果國難當頭,丁柔可能會做到木太妃所為,但現在她所處的大秦帝國是這個時空最強大富饒的國家,雖然有弊病,但離國難當頭還很遠。

  “外祖母不必為我惋惜,你我走得是兩條路,我除了能得到一生幸福之外,可能還有另外的收穫,也許等我同尹承善回京後,您會明白殊途同歸。

  木太妃眼睛閃了閃,欣慰的笑了:“我等著你們回京。”

  “母親,小柔。”

  柳氏端著托盤走進來,丁柔蹭的一下站起來,幾步上前將托盤拿過來,不放心的說:“茶水這麼燙,你一旦拿不穩燙到了呢?往後這些事,交給奴婢去做,她們做習慣了,總比您做安全一些。”

  柳氏笑著說:“我聽小柔的。”

  木太妃愣神後,對丁柔搖了搖頭,她是真的孝順柳柳,一點點的危險都不想讓她承擔,“你養了個好女兒。”

  木太妃喝著女兒泡得茶,外孫女親自倒入茶杯裡的茶水,柳氏笑吟吟的道:“她不也是您的好外孫女?”

  還是可惜了,如果她當初早一點認同丁柔,不顧忌丁柔庶出的身份,是不是丁柔同孫子能有個不一樣的結果?她堅信的嫡庶之道,毀了最適合做信陽王王妃的人選,也讓孫子為情所傷。

  木太妃揉了揉腦袋,悔不當初,如果她早一點醒悟,齊恆還有爭取的機會,如今說什麼都遲了,丁柔般配尹承善也好,看看丁柔如何同她殊路同歸。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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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6 00:25: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八章:花嫁(上)

  丁柔親事已定,木太妃再多的悔恨都沒用,放下對親事的悔意,木太妃問:“蘭陵侯府可有消息了?他們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若是讓蘭陵侯府嫡出的小姐做恆兒的側妃,恆兒的正妃要娶哪家?女兒想侯府不會那麼容易就答應的,聽說她很受寵,也有些才名,做側妃委屈了。”

  柳氏悄悄的瞄了一眼丁柔,她比木太妃清楚,丁柔同丁怡一直很要好,這事柳氏沒來得急同丁柔說起,但既然是木太妃此時提起便沒把丁柔當成外人。“委屈了?不是念及蘭陵侯夫人是小柔的姐姐,念及我同他們府上太夫人認識,我會容忍旁人算計恆兒?”

  木太妃對蘭陵侯趙家很是瞧不上,放下白瓷茶杯,木太妃目光落在丁柔身上,“不是他們藉著恆兒喝醉了,又四處宣揚趙婉柔為王府正妃,我也不會這般處理,想要嫁進信陽王府可以,但王府的正妃豈容得蘭陵侯府逼我決定?”

  丁柔彷彿像是沒聽見此話一樣,倒茶,喝茶,吃點心。她同丁怡還是好姐妹,但她不會再事事出頭了,丁怡日子過得如何,主要還是依靠她自己,趙婉柔如果答應做側妃會影響蘭陵侯府,從她們的談話可知趙婉柔是用了手段的,木太妃可不是被人逼迫便會就範。

  木太妃見丁柔慢悠悠的飲茶,主動問道:“你怎麼說?”

  “表哥的親事,還是您做主吧。”丁柔對此不會多說什麼,木太妃又問:“你猜蘭陵侯府是否會答應?”

  丁柔對蘭陵侯同信陽王兩家聯姻有些耳聞,自然是蘭陵侯府上的人說齊恆看上了趙婉柔,這種傳聞不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不會流傳之廣。蘭陵侯不會做這種糊塗事,唯有他的二弟會想著將妹妹嫁去信陽王府。

  什麼傍晚相約定情,齊恆以傳家玉佩相送等等浪漫的事情,在外面有一陣傳得很廣,但突如其來的消失了,丁柔猜測是木太妃壓下去了吧。

  “外祖母心善為蘭陵侯著想,但某些人不撞南墻不回頭,您是阻攔不住的。”

  只要蘭陵侯府將趙婉柔另嫁,或者打死幾個多嘴的人一正門風,這種事情很快就會壓下去的,燕京城中的勛貴朝臣人家適齡的小姐很多都同齊恆有牽扯,趙婉柔不是唯一的一個,只是旁人比她聰明得多,看行不通便放棄了。

  木太妃看出丁柔不想談這事,對柳氏說道:“你可將冊子交給齊恆?”

  “給了,恆兒也答應拿回去好生的看看,只是……”柳氏輕聲說:“冊子的上的人家大多不是很顯眼,您說出王府正妃不拘俗身份,德才兼備,通達豁達便可。最近上王府的人越發的多了。”

  “不是女兒看上小門小戶,再好的竹筍在荒蕪的土地上也長不成的,信陽王正妃需要承擔的太多了,等著正妃進門,我手上的打理王府的號牌是要交給侄兒媳婦的,不是母親指派人教導我,輔佐我,我操持不起來。”

  丁柔離開京城,柳氏的心都野了,有機會的話她如何不跟出去?木太妃低聲嘆息:“信陽王正妃不能再是兒媳婦那樣情深的人,我能養出齊恆,再也養不出他兒子。”

  “表哥熟讀兵書,又有領兵的經驗,此時的韃子也好,北元殘餘也罷,都威脅不到大秦帝國,即便有戰爭也不會太凶險,表哥全然能應付得了。”

  丁柔眼睫毛像是蝴蝶展翅一般翩翩搧動,意有所指的勸道:“有道是殺雞焉用宰牛刀?表哥不用頻繁出征,會更安全一些。”

  木太妃先是一愣,隨後明了嘆道:“你有句話說對了,即便你繼承了我的衣缽,你也成不了我。”

  “是呢。”丁柔垂下了腦袋,“還是那句話不是只有信陽王才懂得為國盡忠,在當下信陽王更像是震懾蠻夷用的。”

  木太妃苦笑的搖頭,丁柔心裡也不覺泛起一絲苦惱,她接觸的人越多,牽絆便越深,已經在關心許多平時她不曾關心的人或者事情了。她剛放下丁怡,如今還得操心信陽王府……,丁柔也會覺得累,然她始終最割捨不下的是對柳氏的感情,亦會佩服木太妃對大秦帝國無怨無悔的付出。

  “信陽王府不適合再同權臣聯姻,勛貴之家有些糜爛成風,趕不上平凡人家的女兒乾淨,有了趙婉柔的不知分寸,我對勛貴之家的小姐看淡了。”

  見柳氏還想再說什麼,木太妃手向下壓了壓,“不是非要選擇小官之女,當下同小官或者在朝廷不執掌權柄的清流結親對王府更好,清流之家也很注重對小姐的教養,你看小柔真真是壓了很多人一頭。”

  丁柔眨了眨眼睛,她也不能說在自己是穿越的,“如果外祖母不是過分看重家世的話,不妨多宴請幾位小姐,從旁觀察總能找到適合表哥的人,總比再冊子上總結的全面。”

  “您身邊多些女孩陪伴,各個奼紫嫣紅,各有優點的女孩……外祖母好享受呢。”

  “你這丫頭,這是好享受?我哪次露面,總是無人再敢說話,要不她們就拼命的想給我留下好印象,膩歪得很。”

  不是所有人都像丁柔一樣敢於當面指責她,可同丁柔言語交鋒,木太妃也更有精神,思路會清楚很多。

  丁柔眼珠一轉,笑吟吟的說:“我給您出個主意,如果實在是不耐煩小姐們的才華展示,您不妨讓人傳話,詩詞歌賦僅僅是陶冶情操之物,信陽王正妃的責任不在詩詞上,料想聽了消息的小姐再也不會給您彈琴,畫畫了。”

  “她們換個方面不是一樣很愁人?”

  “那有什麼法子,這些都是上位者的喜好決定的,如果您不是安國夫人,信陽王不是炙手可熱,也沒這麼多小姐爭相邀寵,其實您便聽聽清新的琴聲對身體有好處呢,不用銀子就能聽見頂級的撫琴指法,您還嫌棄?”

  木太妃脣邊的笑紋更重了一些,“我沒見過比你還豁達,想得開的人,是不是什麼難事你都能找出樂子?”

  “我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更舒心罷了,人活一次不容易,做什麼非得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總是想著怎麼辦?一般想不出解決困境的辦法,開朗一些,樂觀一些,積極一些不是很好?人的性命是有限的,多笑一日,便會少哭一日。”

  “你選了尹承善,尹府的狀況我同你娘幫不上你什麼,寶親王會關照尹承善,卻管不到尹家內宅去,你選了個不是很好走的道路,同你方才說得想法不同。”

  丁柔眼睛亮晶晶的,極有神采,“他待我好,我欣賞她,各方面都很適合,我以為世上沒十全十美的事情,不過取其輕重罷了,因為他,我寧願嫁去尹家。”

  這輩子丁柔會找一個她欣賞並服氣的人,也不能總是給丈夫諸多壓力,遂丁柔在淡化安陽郡主的影響。

  木太妃張了張嘴,腹中的話最終轉為一聲嘆息,她辛苦養育的齊恆,丁柔不欣賞,這才是齊恆失敗的原因。

  “啟稟太妃殿下,蘭陵侯太夫人到訪。”

  丁柔聽後微微愣神,木太妃問道:“她有說什麼事?”

  “聽她的意思是趙家小姐的婚事,奴婢看她面色猜測,許是還想再爭一爭。”

  不是丁怡前來,丁柔自在多了,準備扶著柳氏起身去王府花園溜達一番,丁柔還是非常喜歡後花園的,也讓木太妃見侯府太夫人,丁柔對她可沒什麼好印象,兒媳還沒死的,就準備娶繼室了。

  “去回她,我正在禮佛就不見她了,她女兒要不做側妃,要不另嫁,婚姻大事,容不得商量。”

  丁柔首次感覺到木太妃的強勢,蘭陵侯府在她眼中卻確實不算得什麼,丁柔向她福了福身:“我先告辭了。”

  木太妃有些捨不得丁柔,緩緩的起身去了佛堂裡面,有時念經久了她會歇息在佛堂開闢出來的臥室裡,等她再出來時,手中捧了一個有些年頭的檀木匣子,鄭重的交給丁柔:“是我師傅留下的,丁家有一部分師傅的手札,這是我私自藏下的,你拿去看看吧。”

  “這怎麼好……”

  “師傅託夢給我,這些東西是你的。”

  丁柔腦袋不由得有發懵,太祖皇后的英魂沒散嗎?其實對於她如何同丈夫反目成仇,丁柔已經過了很感興趣的時候了,他們之間的情仇,都是過往雲煙,看了之後又有什麼用?

  “收下。”木太妃堅決的說道,丁柔點頭收下了檀木盒子,記得太祖皇后精通醫術,也許將來能用上某些方子呢。

  木太妃又將供奉在佛前的玉鐲戴在丁柔的手腕上,丁柔縮了縮手,她最近同祖母練眼力,這隻鐲子非比尋常,十分的名貴,整個大秦不見得有幾隻。

  “你同恆兒的妻子,一人一個,給你母親遲早她也會交給你,不如我先給了你。”

  “多謝外祖母。”

  丁柔又陪了柳氏一會,帶著長者贈與的東西回到丁府,太夫人打起精神,給丁柔最後的婚前培訓,順便安排嫁妝以及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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