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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約會
葉枝「啊」了一聲,急著彎腰去撿,被林暮冬及時撈回懷裡,避開了擁擠的人群。
糖葫蘆掉在地上,滾了幾滾,沾了土,不能吃了。
人太多,林暮冬怕她傷著,抱著她往車邊靠了靠,才把人輕輕放下。
葉枝趴在他懷裡,仰起臉,委屈地癟了癟嘴。
小姑娘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愛哭了,可也難過得一點兒都不假。
她整個人還掛在他胳膊上,鼻尖輕皺起來,睫毛忽閃忽閃的,真心實意地給他講不知道哪來的偽科學:「三秒內撿起來能吃的……」
林教練給的糖葫蘆。
葉枝捨不得極了,趴在他臂間,肩膀腦袋都耷拉下來,失落得不行。
林暮冬胸口軟了軟,摸摸她的頭髮,想要開口安慰,才發覺自己現在好像不太適合出聲。
他還叼著顆草莓。
還沒吃,冰糖都沒來得及咬破。
……最後的一顆。
林暮冬咬著草莓,微微低頭,心臟驀地輕跳了兩下。
極細微的、始終被深埋著的衝動,忽然順著胸口悄然蔓延,一點點裹住了他的意識。
最後一顆了。
林暮冬垂著頭,輕輕把小姑娘放在地上。
葉枝靠在他胸口,還有點惋惜一點沒吃到的糖葫蘆,憋著嘴可憐巴巴看他。
清亮澄淨的眼眸,濕漉漉的。
像是某種全無防備心的小動物,一點一點熟悉了他的氣息,習慣了在他懷裡拱來拱去,本能又懵懂地親他,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接下去會面臨什麼。
林暮冬呼吸悄然滯了滯。
他闔眸,瞳色悄然深了一瞬,抬手慢慢摸了下葉枝的腦袋。
葉枝眨了眨眼睛,視線茫然地找了一圈,終於注意到了他叼著的那顆裹著冰糖的草莓。
林暮冬咬著那顆草莓,卡在中間,輕咬了下。
冰糖發出輕微的清脆碎裂聲。
小姑娘屏息,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明白了林暮冬的意思,臉上瞬間跟著紅了。
林暮冬沒出聲,也沒催她,攬在她背後的手臂緩緩收緊,還沒來得及把她圈進懷裡,就又垂下眼睫一點點鬆開。
他不想讓她害怕。
什麼都可以等,什麼都可以一點一點來。哪怕就一直停在這裡也可以,現在就足夠好了,他——
他的腦海裡忽然空白了一瞬。
小姑娘整張臉都紅透了,緊緊闔著眼睛,視死如歸地攥住他的袖子,踮起腳,咬住了剩下的半顆草莓。
外面裹著的一層冰糖咬破,豐沛的汁水就瞬間湧出來。
林暮冬定定站著,全身上下的知覺在一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整個人卻又像是徹底沒了半點力氣,耳畔心跳激烈轟鳴。
柔軟的唇瓣透過酸酸甜甜的汁水,輕輕擦上他的。
一瞬間,幾乎像是錯覺。
錯覺似的恍惚裡,小倉鼠顫巍巍的,撞著膽子,湊近過來,從他嘴裡勇敢地叼走了那半顆草莓。
然後飛快地逃跑了。
逃回了他懷裡。
……
幾分鐘後,林暮冬終於漸漸恢復了身體的支配權。
他慢慢低下頭,喉結輕滾了下。
小姑娘還藏在他胸口,緊閉著眼睛,睫毛尖都在微微打顫,髮絲間半隱著的小巧耳廓一片通紅。
她嗓子裡低低地嗚嗚響著,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麼,隔一會兒又添上隻手,欲蓋彌彰地遮住了眼睛,又往他懷裡一個勁地鑽。
林暮冬及時圈著她,轉過身,把人護在身體和車中間,慢慢摸了下她的頭髮。
葉枝在他臂間彈了下,飛快搖頭:「不要了不要了,半顆就行了……」
林暮冬:「……」
兩個人都太緊張了,葉枝含著冰糖已經徹底化了的草莓,趴在林暮冬胸口,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原來砰砰擂鼓的心跳好像是兩個人的。
小姑娘慢慢地鼓起勇氣,挪著腦袋,一點點抬起眼睛。
林暮冬垂著眼睫,一動不動圈著她,靜靜地像是在出神。
葉枝眨眨眼睛,小心地抬手戳了戳他:「林教練……」
林暮冬立刻回過神,低下頭,迎上她的視線。
他像是有點不在狀態,又好像有什麼心事,整個人都顯得比平時反應稍微慢了一點。
葉枝有點擔心,顧不得臉紅心跳,摸索著拉住他的手,抬手去碰他的額頭:「怎麼啦……不舒服嗎?」
外面太冷了,她的手有一點兒涼,依然軟綿綿的,冰冰地貼在他的額頭上。
林暮冬搖了下頭,握住她的手攏進掌心,俯身下來。
他好像又和那天視頻裡一樣乖了,軒挺寬展的肩背覆得稍低,聲音很輕,試探著徵求她的意見:「我想再去買一串——」
葉枝:「……」
葉隊醫堅定地囫圇搖著頭,嚴格地掐斷了林教練把兩個人就地燒熟的念頭:「不行的不行的,就一顆就夠了。」
光是這一會兒,她都發現好幾個人影遠遠往這邊看了。
雖然這邊大概沒人認識他們,但在這麼多生人的地方,葉枝還是本能地有點緊張,根本沒辦法徹底專心。
哪怕真要親……
哪怕真要親,也該回到辦公室,安安靜靜地關上門沒人打擾,然後再好好親的。
小姑娘臉皮薄,實在說不出來,嘴張了張,揉了揉滾燙的臉頰,勉強努力找理由:「太遠了,買糖葫蘆就有好多事都做不了了……」
林教練失落地低下了頭。
……
直到被葉隊醫拉著手晃了好幾下才哄好。
飛碟隊的直播早早翻車,接下來林教練和葉隊醫手拉手逛街、吃甜點、看電影、喝咖啡的甜蜜約會歷程,都沒能順利直播進教練組集體蹲點的消息群裡。
不光沒能順利直播下去,一群還沒脫單的大小伙子也一個個無精打采陰雲密佈,全身上下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
剛大戰完植物回來的殭屍似的,每個人扛回隊裡了一草棍的糖葫蘆串,追著隊裡小姑娘來回跑。
也不知道是想幹什麼。
柴國軒中午去食堂吃飯,第四次看見飛碟隊的小夥子「啊呀」一聲把人家小姑娘的糖葫蘆生硬地撞到地上,終於暴跳如雷,勒令所有人把弄髒的糖葫蘆帶回去洗乾淨,整個射擊隊坐在會議室吃了一整天。
飛碟隊領隊自己喝了一天的悶酒,被柴國軒踹開門揪出來吃山楂,抱著射擊隊的老領隊哭得痛心斷腸:「老柴我知道我為什麼單身這麼多年了不是射擊誤我噫噫噫嗚嗚嗚……」
柴國軒莫名其妙:「為什麼?」
飛碟隊領隊沒搭話,打了個酒嗝,抱著他翻面哭:「嗚嗚嗚你們林教練為什麼這麼熟練……」
柴國軒:「……」
堅信這群人大概是出門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柴國軒繞著閒的發慌的整個射擊隊轉了一圈,回到辦公室,斷然簽下了銷假後整隊出門開始冬訓的計畫書。
熟練的林教練還坐在肯德基裡,陪著葉隊醫吃蛋撻。
葉枝玩兒了整整一天,盡興得不行,眼睛亮晶晶的彎成月牙兒,小口小口咬著蛋撻上的酥邊:「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這邊這麼好玩……」
林暮冬坐在邊上,漆黑眼瞳盈著她,微微彎了下,遞了張餐巾紙過去。
「我以前也住在這邊。」
他坐在邊上,幫她把番茄醬一袋一袋都擠出來,薯條也攤開,免得被熱氣熏軟。
「你還想出去玩,我可以再帶你來。」
他做得安靜耐心,乾淨頎長的手指一點點地碾過番茄醬的袋子,把醬擠成一小堆,又去整理邊上蛋撻留下的錫紙。
葉枝一手還拿著個北海道冰淇淋,騰不開手,只好叼著蛋撻邊兒,拉了拉他的手:「你也七呀……」
小姑娘吃著東西,臉頰微微鼓起,細糯溫綿的嗓音留在舌尖上,打了個轉軟軟的出來,含含糊糊得聽不大清。
林暮冬看著她,忍不住輕輕笑了下。
他點點頭:「嗯。」
他好想摸摸他的頭髮,但又擔心手上不乾淨,抬起就又放下來,撿了根薯條慢慢吃下去。
葉枝眨了眨眼睛。
林暮冬很聽話,讓吃東西就吃東西,把一根薯條吃完,看看她還在看自己,就又去拿下一根薯條。
葉枝輕輕抿了下嘴,吞掉那個蛋撻,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林暮冬微怔。
「怎麼了?」他看著她,回了下頭,「還想吃什麼嗎?我去買——」
葉枝微微睜大了眼睛,認真叫他:「林教練。」
林暮冬停住話頭。
小姑娘是在很嚴肅地和他說話。
林暮冬迎上她的視線,也跟著坐正,輕點了下頭,聲音輕緩下來:「你說,我會聽。」
他的聲音很平穩,柔和低沉,溫柔的一如既往。可不知道為什麼,葉枝就是能聽出一點藏在靜水無波下的緊張。
他總是在緊張。
要說的不是隊裡的事情,葉枝抿著唇,仔細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換了個稱呼,拉住他的手:「林暮冬,你坐好。」
她的耳朵紅了紅,清清嗓子,嚴肅抬頭:「我要教你談戀愛了。」
林暮冬怔了下,沒等回神,被她握著的那隻手已經又被往桌子對面拉了拉。
「你不能老是聽我的,老是躲,老是害怕,老是想放我跑。」
葉枝坐著也要比他稍微矮一點兒,小胸脯微挺著,卻依然很有氣勢:「你也要管我的。」
林暮冬的心臟忽然落空了下。
無名的焦灼不安迅速騰上來,他不自主地蹙了下眉,挪開視線,嗓子隱隱發啞:「我——」
小姑娘的聲音繼續響起來,像是柔軟的水霧,輕敷在他胸口的焦灼上:「我知道,你怕嚇到我,怕我會嚇跑了……可是我不會跑呀。」
冰淇淋有點化了,她抿了一口,又抬起頭:「戀愛是很開心的事,我和你在一起就很開心,所以我也想你開心,不想你什麼時候都好緊張,什麼時候都在怕我會走。」
林暮冬垂著頭,擱在桌子上的手虛虛攥了下,又慢慢放開,喉結輕動。
葉枝眼眶莫名有一點兒燙,掌心覆上他的手背,輕輕晃了下。
「林暮冬,你不能對你這麼不好。」
林暮冬呼吸一哽,用力闔上眼。
他的肩背無聲繃緊了,整個人卻反而更安靜,頭深垂著,胸口無聲起伏。
葉枝從座位上起來,繞過桌子,把他的腦袋抱進懷裡,低頭輕輕蹭了兩下。
……
隔了良久,林暮冬的身體才終於一點一點鬆緩下來。
他不想讓小姑娘看見,慢慢吸了口氣,沒有抬頭,嗓音很輕:「我去下洗手間,等我——」
「嗯嗯,我等你。」
葉枝痛快地點了點頭,又揪著他的袖子,跑回自己座位邊上放著的書包裡翻了翻。
林暮冬有些茫然,想要抬頭,已經被小狐狸面具扣在了臉上。
「我什麼都沒看到呀。」
葉枝幫他扶著面具,兩隻手攏著他的脖頸,俯身下來,貼在他鬢角輕輕蹭了蹭:「快去,我現在要吃冰淇淋啦。」
林暮冬輕輕闔上眼。
眼睛有點疼,這樣閉上還有一點燙——這樣的感覺他很陌生,但莫名的,胸口始終漂泊無依的某種情緒卻像是一瞬間生了根,牢牢扎進了他的血肉裡。
他怎麼會有這種好運氣的。
林暮冬按著她遞過來的那個面具,身體一點點回暖,恢復知覺,站起來。
他甚至是隱隱揚著唇角的,光明正大地扶著他的小姑娘給他的面具,一概無視了偶爾投過來的好奇視線,起身去了洗手間。
葉枝的北海道冰淇淋都快化沒了,坐在椅子上晃悠著兩條腿等他,不浪費地把蛋捲裡的冰淇淋湯喝乾淨,又繞著有點軟的蛋捲一圈一圈咬下來。
她早就發現林暮冬有一點不對了。
他好像從來都不相信他會是被什麼人愛著的,所以他們一在一塊兒,他就在擔心她什麼時候會跑,做什麼都謹慎,每邁出一步都要再退回來半步,每次想圈住她,都要再鬆開手臂給她留出扇逃跑的門。
葉枝從小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裡長大,磕破了摔疼了都要被抱著哄上半天,根本想不出這樣活著要有多辛苦。
門響了一聲,一對中年夫婦領了個男孩進門,站在自主點餐檯前挑著餐品。
夫婦看起來都已經四五十歲,保養得很好,手挽著手看起來就很恩愛。男孩子的年紀不大,大概是中年得子,被爸爸抱著舉起來要這個要那個,正興奮地大嚷大叫個不停。
葉枝眨眨眼睛,又咬了一小口蛋捲。
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總是會很安心的。
PTSD的治療上,家人的陪伴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也不知道林教練家裡究竟是什麼樣,為什麼連放假都不回家。
林暮冬不在,她有一點無聊,腦子裡漫無邊際地東想西想著,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去點兩個紅豆派,忽然見到熟悉的身影從拐角轉了過來。
葉枝目光亮了亮,起身朝他跑過去。
林暮冬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狀態,手裡拿著她的小狐狸面具,見到她跑過來,眼睛就彎了下,朝她輕輕笑了笑。
很放鬆的樣子。
像是有什麼一直禁錮著他的東西被卸下來了,林暮冬明明沒換衣服,也沒變造型,但身上就是有某種氣息悄然變得柔和下來,沉靜溫和,漆黑瞳底都像是映了微微的光亮。
葉枝忍不住翹起嘴角,蹦蹦跳跳撲進他懷裡,拉著他去點餐:「我想吃紅豆派呀,第二個半價的,你想吃嗎?還有石榴的,我不太愛吃香芋派,總覺得有一點太香了……」
小姑娘的嗓音清甜軟糯,活潑地繞在他身邊。
林暮冬忍不住揚了揚嘴角,輕輕攏住她,低了頭正要說話,腳步卻忽然微停。
他抬起頭,視線頓了下,轉向剛剛無意掃過的那對帶著男孩子的夫婦。
男孩子長得很像父親,眼睛卻像媽媽。
好像是點了什麼東西不合意,男孩子正在父親懷裡大吵大鬧地發脾氣。媽媽一邊朝邊上被打擾的食客道歉,一邊輕輕揪兒子的耳朵,半是無奈半是溫柔地輕聲訓他。
她看起來很幸福,眼尾的紋路柔和溫然。身邊的男人也很珍惜她,一邊訓斥著兒子,一邊還抬手小心扶著她,免得男孩子掙扎起來把她碰傷。
葉枝抬頭,輕輕拉了下他的手指:「認識的人嗎?」
小姑娘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聲音也跟著輕下來,悄悄話似的,軟軟鑽進他耳朵裡。
林暮冬靜靜站了一陣,攬著她的手臂無聲緊了下,搖搖頭:「急著回去嗎?」
葉枝為了保險,特意和爸爸說了可能會通宵唱KTV,倒並不急著回去。只是有點沒弄清林暮冬怎麼忽然問這個,眨眨眼睛:「不急呀,怎麼啦……」
林暮冬低頭,肩背俯下來,回身徹底背過那一家人,闔眼靠進溫暖柔軟的頸窩。
「我的住處就在附近。我想——」
他的話頓了下,仔細想了想家裡的全部擺設,居然沒能想出任何一個能吸引小姑娘的點來。
毛絨絨的地毯,娃娃,可以癱上去看書的沙發,梳妝台,烤箱,帶流蘇的窗簾,綠色植物,寵物。
所有他隱約覺得可能讓小姑娘感興趣的東西,他那裡都沒有。
林暮冬張了張嘴,有點洩氣地沉默下來。
葉枝眨眨眼睛,隱約猜到了他要說的話。
雖然還有點困難,但林教練主動邀請她了,就是個很大的進步。
要是能把邀請說完整就更好了。
深諳患者必須要在鼓勵中走向康復,葉隊醫努力晃著他的袖子,興致勃勃幫忙打氣:「什麼呀?你說,我聽著的——」
林暮冬喉結滾了下,最後篩選了一遍家裡的佈置,沒有條件創造條件,橫下心輕聲開口。
「我的床很大……想請你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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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碟隊領隊:林教練到底為什麼這麼熟練啊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PД`q。)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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