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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終於動筆】仙家農女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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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7 02:14:20 |只看該作者
第430章:收夏稅了

    在這愉快的勞動氛圍中,不到兩天,七十畝的花生就全收拾好了,而也就在那天下午羅家便來了兩輛馬車把花生仁全拉走了。

    原本還奇怪寒家為什麼會把花生全剝了殼的眾村民立時腦補上了,原來是羅家要花生仁呀。

    至於羅家為什麼會要這麼多的花生仁,就不是村民能自行想得出來的了,被問到的秀娘和大丫母女等人,不是岔開話題,就是假裝沒聽到笑而不語,最後隨著各家要收穀入倉交夏稅,也就把這事給拋開了。

    花生的事解決後,寒家便只剩下織麻布的活了,而這活經過之前一陣子的趕工,現在也接近尾聲了。

    只是劉家父子那還沒是沒什麼進展,寒初雪也明白這些事一時間也急不來,只得好言安慰父子倆人,讓他們慢慢來不需著急。

    不久范里正那邊傳來了消息,寒家的穀子已經曬好了。

    於是雙方約定好日子,寒初雪便讓吳剛領著丁大壯(丁老漢的兒子)幾個大漢借了羅家的糧車,去范里正那邊混在他交夏稅的運糧隊裡,把那十多石的糧食悄悄的運進了鎮上的小院裡放了起來。

    放好糧食後,吳剛去羅家還車時,又拉回了兩大車的花生渣。

    因為寒初雪說過這些花生渣可以當肥用,所以一心要跟她交好的羅家,在知道她家的田需要大量肥料養地的情況下,把她家那七十畝的花生渣給還回來了,另外還附帶了好幾桶的花生油。

    這油的事現在雖說還不宜外揚,只能等到朝庭推廣開後,才能全民食用,但作為惟二的知情者,寒家自然是有資格嘗鮮的,所以羅家便送了幾桶過來。

    為了保證這油不被弄髒、弄灑,更是為了不輕易讓人發現,羅家還特意定做了一批封了頂只是留了一個圓孔作為出油孔的木桶來裝油。

    當吳剛他們抱著幾個奇怪的木桶進來時,秀娘還有些奇怪,倒是寒初雪從吳剛轉述焦管事的話後,猜到這是什麼了。

    交代吳剛他們把那兩大車的花生渣拉到以前的那個糞池那邊好好漚起來,待下人都離開了,只剩下她們母女三個,和吳玉珍幾個貼身跟著她們的人後,寒初雪這才叫歐立梅趕緊去拿個乾淨的碗和木勺來。

    交代完,她便動手把其中一桶的木塞撥了起來,秀娘和大丫立時俯身去看,透過那圓孔,隱隱看到裡面像是水一樣的東西,近一些,還能嗅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大丫想了想,「小妹,難不成,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花生油?」

    寒初雪笑著點點頭,剛好歐立梅已經把東西拿來了,她伸手接過,用木勺勺了一勺油起來,慢慢的倒進瓷碗裡。

    看著一縷金黃色的液體緩緩的自木勺流入瓷碗,不像豬板油那樣凝固得不加熱都用不了,也不像菜油那般稀得像水流一般,更誘人的是,在傾落的過程中,還一直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香味,還沒吃,眾人心裡便已經覺得用它來煮菜一定會很好吃。

    梁娟感歎道,「這油好漂亮好香。」

    吳玉珍也贊同點頭,「奴家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油,這真是那花生榨出來的?」

    寒初雪之前跟秀娘她們說花生油的事時,都是避開了眾人的,所以她們三人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聽到花生油這詞,想到那埋在地裡,渾身是泥的花生,真的有些難以想像這麼漂亮的油真是它榨出來的。

    早已知道這事的秀娘也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也是驚奇不已,聽到吳玉珍的疑問,便笑應,「是由花生榨出來的,是二丫從她師父的書裡看到的,然後羅家那邊想出了做法,不過羅家用這油還有大用途,所以還不能說出去。」

    吳玉珍怎麼說也是曾見過世面跟官府打過交道的人,自是知道這大用途是怎麼回事,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歐立梅兩人自然也跟著給了保證,這才一臉讚美的繼續看著那花生油。

    寒初雪又勺了兩勺,一共裝了小半碗這才遞給歐立梅,「拿去給冼嫂子,告訴她今天內院的菜就用這油來煮,交代她此事不能說出去。」

    歐立梅笑著應了聲明白,興奮的捧著那半碗油又走出去了。

    寒初雪回過身朝秀娘笑道,「娘,這幾桶油還是先放起來,不要動,等羅家的事有了眉目,我們再拿出來用。」

    羅家會做人,他們自然也不能倒人家的米,若是從自己家這把花生油的事給洩露出去了,對羅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這道理秀娘自然也明白,於是也不叫下人了,只是自己幾個人動手,把幾桶油或抬或捧的給放進了自己用來放貴重物品的小廂房裡鎖了起來。

    而中午的試吃,不說秀娘等人,就是寒初雪也是事隔十年方重新吃上了花生油,心中的激動自是不必說。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秀娘,現在倒是什麼擔心也沒有了,這樣香的油如果皇上還不滿意,只怕這天底下也沒什麼油能煮出他滿意的菜了,對自家應該能借這油再次得到一批荒地的想法也更堅定了,這麼一來,相公好像還真的要再出一次遠門才行了。

    於是還要繼續獨守空房的秀娘又有些小憂傷了。

    就在原本忙忙碌碌的寒家,慢慢回復往日平靜的時候,下棠村的夏稅倒是熱熱鬧鬧的開始了。

    大昌朝的水稻是一年兩季的,所以這稅也一年收兩回,一為七月的夏稅,一為十一月的秋稅,因為這兩個月也正是水稻成熟收穫的季節,朝庭收稅不可能收舊糧,所以才會在新糧下來的月份收稅。

    本來按照大昌朝郡縣兩級制,這稅是要交到縣裡去的,再由縣統一交到郡裡去,不過實際操作起來,卻靈活許多。

    是由各處的里正在各村村長的配合下,照戶籍把各村的稅糧收好,然後由各地的伍長統一送到縣裡去。

    會如此安排倒不是官府多麼的體恤民情,而是怕會耽誤了農時。

    要知道春糧一收,緊接著就要秋耕了,而各村子離縣城有遠有近,像下棠村要去縣裡光是坐馬車來回來也要兩天多點,如果中途要休息還得三天到四天,若是離得再遠一些的村子,所需的時間就更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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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發表於 2021-4-7 02:14:30 |只看該作者
第431章:稅收雜事

    如果真讓農戶自己把糧運到縣裡去,而且能送糧的肯定都要是壯勞力,這可不就會耽誤地裡的活了嗎。

    所以為了確保秋耕不受影響,官府才會做出了如此「體貼」的安排。

    古代的收稅,寒初雪就是在電視上也沒怎麼見過,於是聽來找賀偉玩的寒玉海兩人說起明天里正就要到下棠村來收稅了,她立即來了興致。

    第二天一大早,她帶著歐立梅就跑到村子裡的那棵大榕樹那裡去了。

    寒玉海兩人可說了,每年村子裡收糧都是在這裡收的。

    這原因想想也就明白了,這可是七月天,正熱著呢,一個村子的稅糧,要稱要檢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弄完,如果不找個涼快的地方,那可不就能把人給熱昏了。

    主僕兩人到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挑著一籮籮的穀子站在榕樹下排隊了,這稅不管想不想交,總是要交的,早交了也早省事,所以村子裡的人一般都會來得比較早。

    除了來交稅糧的大人,不少孩子也跟來湊熱鬧了,正湊成一堆的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玩著,寒玉海兩個小娃兒也在其中。

    看到寒初雪帶著歐立梅走過來了,兩人立即拋下小夥伴嘻嘻笑著跑了過來,「小堂姐。」

    寒初雪故意板著臉道,「怎麼,你們今天又偷懶不上學了?」

    雖說現在鄉塾已經開課了,但作為農家子弟,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先顧著家裡的地,所以不少學子都還沒去上課,而是等秋耕完後再去,兩個小娃兒正是好玩的時候,也就跟著偷懶沒去學堂了。

    被寒初雪這麼一問,兩人頓時有些心虛的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嘿嘿傻笑起來。

    寒初雪又好氣又好笑的點點他們的小腦袋,「明天再讓我知道你們不上學,以後都沒大雞腿吃。」

    下棠村的村民雖說基本家家都養雞養鴨,但沒誰會捨得自己吃的,大多數都是等墟日拿到鎮上去賣,所以兩個小娃兒有雞腿吃的機會並不多,也就後來寒永柏家的條件好了,又顧念著這是自家的侄子,兩個娃兒才多了些機會,這事說起來,不知讓多少小夥伴羨慕。

    所以寒初雪的這威脅真的挺要小娃兒命的,兩人立即哭喪著臉保證道,「小堂姐,咱們以後都不偷懶了,你可千萬不要不給咱大雞腿吃呀。」

    站在後面的歐立梅頓覺好玩的笑了起來,站在不遠處的寒永遠也樂呵呵的笑駡,「該你們的,誰叫你們貪玩不去念書的,就該不給你們大雞腿吃。」

    兩個小娃兒頓時又是一片哀嚎聲,引得附近的人都善意的哈哈笑了起來。

    寒永遠這麼一搭話,寒初雪便發現他們父子倆了,正各挑著兩籮糧食站在隊伍的前面呢,忙笑著走了過去請安。

    「大爺爺、大伯早上好呀。」

    寒大爺爺父子倆也笑開了,應了聲好,又問道,「二丫,你咋來了。」

    「我昨天聽玉海說今天范里正要來收稅,想著還沒見識過呢,就來開開眼界了。」

    站在寒永遠身後的一個漢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收稅算啥開眼界呢,你們家不也得交嗎?問問你爹娘不就知道了。」

    明白寒初雪自幼學道,對這些俗務不太瞭解,所以寒大爺爺他們倒沒那漢子般大驚小怪,只是人家後半句倒是說得挺對的。

    大爺爺往左右瞧了瞧,除了兩個小丫頭,根本沒個男人跟著,更別說挑有糧食了,「二丫,你家要交的稅糧呢?」

    永柏沒在,該不會是病久了的秀娘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吧?

    這稅糧不按時交,這地可就保不住了,所以大爺爺頓時急了,「你們家該不會沒備今年的稅糧吧?」

    明面上,為了照顧好那兩百多畝的荒地,寒永柏家連自家分到的水田都佃給林子種了,自然就不會有什麼糧食,要交稅就得買,所以大爺爺才會擔心她們母女幾個忘記要買糧交稅了。

    越想越著急,大爺爺回身推了推寒永遠,「趕緊回家去,先把家裡的糧挑來,幫永柏他們把這稅糧交了再說。」

    寒永遠應了聲,放下挑擔就要走。

    知道他們這是想岔了,寒初雪急忙拉住他,「大爺爺、大伯,娘沒忘,稅糧我們家早買了,就是想著運來運去的麻煩,所以就直接在鎮上交了。」

    大爺爺確認的問了一遍,「真的?二丫要真忘了你可別瞞大爺爺,這稅糧交晚了,可是要受罰的。」

    寒初雪重重的點點頭,「大爺爺沒騙你,我家的稅糧真的交了。」

    寒大爺爺這才舒了口氣,笑道,「交了就好,就算你們家已經有不少的地了,可那畢竟不是種糧食的,這水田還是能留著就留著的好。」

    雖然寒家種的那些東西光從價值上說比糧食值錢多了,但在寒大爺爺這些老一輩的想法裡,莊稼人還是吃自己種的糧食最為心安,至於那些錢本就是要用來存著的,可不是用來買糧吃的。

    明白他這是真心替自己家著想,寒初雪自不會嫌他煩,笑著連聲應是。

    這時范里正在村長的陪同下,也慢慢的走過來了,跟在兩人身後的林小梁挑著兩個空的大籮,其中一個籮裡放著一個造型有些奇怪的鐵架子,另一個籮裡還放著一個大木斗和一疊粗麻袋子。

    這斗寒初雪在福祿糧鋪裡見過,當時她和大柱去買糧食,那家的夥記就是拿出比這斗小一些的木斗來量米的。

    記得那時他們兄妹只能買幾升米,所以人家拿出來的斗是升的量器,而看現在林小梁挑著的那個,應該就是真正的斗量器了,裝滿它應該就是一斗。

    大昌朝還沒有稱,所以遇上需計算重量的時侯都是用量器來量的,這斗就是一種最常見也最常用的量器。

    這種計量方式其實弊端很多,很容易就能做手腳,比如說這斗只要稍微做得大一點,那麼一斗就能裝多不少的米,如此就等於變相的加重了農戶的稅糧,偏偏農戶還連抗爭的機會沒有,遇上這種做了手腳的斗,也只能是自認倒楣。

    撫著小下巴,寒初雪想起自己不知在那個電視裡看過,曾有黑心的米商,故意在這種計量的斗裡抹了油,這樣米一倒進去就會被沾一層在斗裡,如此客人買回去的米就會平白無故少了一些,不過現在是收稅,應該用不上這一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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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7 02:14:42 |只看該作者
第432章:何謂鼠耗糧

    就在寒初雪想入非非的時候,范里正等人也已經走到大榕樹下了。

    看到寒初雪,他立即笑著打了聲招呼,「寒姑娘,你家的稅不是交了嗎,今天怎麼過來了?」

    寒初雪噙著笑施了一禮,「里正大人,初雪見家中無事,一時好奇這稅是怎麼收的,於是就跑來瞧瞧,希望不會打擾到里正大人。」

    想著她是小孩心性,范里正哈哈笑著搖了搖手,「哪裡會打擾。」

    說著還朝她招了招手,「姑娘要真有興趣看,不妨上前來瞧,不過這收稅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到時可別把姑娘悶到了。」

    寒初雪本身對這事好奇,自是不會推託,笑著跟寒大爺爺父子說了聲,便帶著歐立梅走到了范里正身邊,寒玉海兩個小娃兒也湊熱鬧的走了過去。

    見范里正沒喝斥他們,寒大爺爺父子也就沒管他們了。

    這時村長他們也已經把東西擺好了,寒初雪好奇打量。

    那個鐵架子放在了隊伍最前面的地上,那個大斗就懸空架在了那個架子上,下面則放著一個大籮筐,看她一臉的好奇,范里正還饒有興致的跟她解釋起來。

    這個斗正如寒初雪之前所想般,是用來量糧食的,裝滿了後,便把下面的的那個活塞撥掉,這穀子便會落入下面的大籮筐裡去了,然後再把活塞塞回去,繼續倒糧食。

    不過那一籮筐一滿籮就是一石,所以為了加快速度,一般不會一斗一斗的量,而是通過那個斗把糧食準確的倒入籮中,滿了後換一個籮筐,正常來說一戶交夏稅五石,也就是五籮,量夠後,便會用麻袋裝起來,放到一邊,繼續下一戶。

    而若遇上像林小山家現在那樣成了女戶的稅戶,只收成丁半稅的,那半石就需用那個斗來一斗一斗的量了。

    范里正說著的時候,收稅也開始了。

    在那個量稱後面,還擺了張桌子,坐了個帳房打扮的中年人,身前放著一本長冊頁的本子,村長父子量完一戶,他便會在那冊頁上記錄下戶主名和交稅數量。

    而范里正這邊也掏出了一本冊子,寒初雪悄悄瞧去,只見上面寫著人名,後面還有一些介紹,在村長那邊報出人名的時候,他便會在相關的人名後畫上一個圈。

    想來這應該就是戶籍複本了,有它在手,每戶人應該交多少稅便一目了然了,交夠了稅的便會畫個圈表示已經交了,再加上帳房那邊作了詳細的數量記錄,只要把這兩本冊子一起交上去,就算不是親自來收稅的,對下面的情況也能一清二楚了。

    這古代的稅收還是挺嚴謹的嘛。

    寒初雪剛感歎完,便發現不對了,這個交稅的是成丁戶,照理說量夠五籮就行了,可是五籮過後,這戶人家卻又繼續量了五斗,這才算完事了。

    「范里正,這戶為何會要多交的?」

    正做著記錄的范里正有些不解的看著她,「什麼多交了?」

    寒初雪指了指那多出來的半籮,「他不是只需交五石糧的嗎,怎麼會多給了五斗的?」

    總算明白了,范里正笑了起來,「姑娘,那是鼠耗糧每戶都是要交的。」

    鼠耗?

    寒初雪眨了眨眼,她好像對這詞有那麼一丁點的印象,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

    看她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沒聽懂。

    范里正便解釋道,「這稅本來是要農戶各自運到縣裡去交的,但上面的大人體恤民情,只要下面一層層的收糧往上交,這樣雖減輕了農戶的負擔,但是也造成這糧食的數目會有些對不上。」

    寒初雪更不解了,「這不是都照實收了,都記錄好了嗎,怎麼會對不上?」

    這麼清楚的帳目了,難不成還能出什麼差錯嗎?

    范里正一副果真是個不識世事的小娃兒的表情看著她。

    「姑娘,現在這糧是收足了,可是交給伍長時要再量過,再運到縣裡時還在再量一次,這一次次的運輸稱量,這糧食肯定會有所損耗的,而且在咱這要收完了全裡的稅糧才會上交,而伍長那邊則要收完懷集所有的稅再交到縣裡,縣裡更是要收完了全縣的稅糧才能運到郡裡,一處處的存放著,可不就會讓老鼠吃掉一些了嗎?」

    寒初雪……

    終於聽懂了,原來這就是鼠耗,不管是真的老鼠吃了,還是讓「碩鼠」吃了,反正這損失都不可能讓朝庭埋單,已經吃了的也不會肯吐出來,所以最後這「鼠耗」就只能算在最底層的農戶身上了。

    與其在最後讓農戶補交,倒不如一開始就把這鼠耗糧給算上,這樣至少「老鼠」們吃起來,心裡也有個數,不至於最後沒辦法對朝庭交差。

    寒初雪有些玩味的笑了起來,「一石糧得吃上一斗,這也實在是太能吃了些,想必大昌朝的老鼠都挺肥碩的。」

    一個成丁戶就得多交五斗的鼠耗糧,一條村子至少幾十戶人家,如此一條村子就能多收十幾石的糧食,這老鼠不只能吃,而且還挺貪心的呢。

    噗,聽出這話意思的歐立梅一時沒忍住噴了出來。

    范里正的臉皮也顫了幾顫,臉上笑臉變得有些僵硬,「姑娘說得是,這老鼠確實可惡,可惜就是沒辦法根絕。」

    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寒初雪自然也懂,這規矩不是范里正定的,怪他也沒用,她也就是一時氣不過嘲諷幾句罷了。

    「說起來,范里正我們家的稅糧好像沒交這鼠耗糧呢,是不是漏了?」

    范里正立時壓低聲音朝她道,「姑娘,這規矩是不成文的,自然也不是家家都得交。」

    寒初雪再次……

    秒懂了,原來這老鼠也不是什麼人家的糧都會吃的。

    窮者越窮,富者越富,這句話可真是一針見血的指出這暗藏的弊端了。

    談話間,便到了大爺爺了,剛才寒初雪就是跟他們父子站一塊的,有說有笑的,范里正又不瞎自是看到了,再聽到寒永遠的名字,同樣姓寒,想也知道這肯定是寒永柏家的近親。

    所以當寒永遠倒完五籮糧食,還要繼續倒的時候,范里正搖手阻止了,「行了,下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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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7 02:14:52 |只看該作者
第433章:不要臉的事

    大爺爺父子頓時有些怔住了,他們又不是第一次交稅,自是知道那不成文的規矩的,雖說心裡不願,卻也是無可奈何,現在突然不收了,他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村長到底當了多年的村官,也幫著收了這麼些年的稅,這其中的一些道道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這鼠耗糧並不一定非得收的,像他家就從來沒交過,所以范里正一發話,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了,忙推了推寒大爺爺,「寒老哥,你們家永方的稅糧還沒交呢。」

    寒永方雖出外打工不在家,但他的口分田是沒退的,一直由寒永遠種著,不過人家可不像寒永松那般黑心,讓兄弟白種地,他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幫寒永遠多占幾畝口分田罷了,地裡的糧食他是一點也不要的,也是為了保住那口分田,寒永遠每年都會幫兄弟把這稅糧給交了。

    其實不只是他們家,村子裡有好幾戶人家都是這樣幹的,畢竟比起佃地主的田,這朝庭給的口分田對於農戶來說還是比較穩當的,至少只要交得起稅,人家就不會收回去,可以一直種到出丁,不像地主老爺一個不高興,說收就收回去了,而且那五五租比起這稅糧來也不見少得到哪去。

    還有些懵然的寒大爺爺,接收到村長的眼色,多少也明白過來了,忙應了聲,帶著兒子把放在一旁的糧食扛了過來,幫著二兒子把今年的稅糧也給交了,當然得知這是一家子,范里正自然也沒收寒永方的鼠耗糧。

    兩個成丁戶,可就省下了一石的糧食了,這意外之喜,讓寒大爺爺父子差點當場大笑出來。

    還好兩人還知道這樣會吸引仇恨,硬是忍住了,只是感激的朝范里正道了謝,又感激的看了寒初雪兩眼,他們也不傻,范里正會這樣做,肯定就是看在二丫的面子上的。

    隨後,兩人便趕緊把剩下來的糧食挑回家去了。

    年年交稅,該挑多少糧食來交稅,大家都是心裡有數的,他們這樣突然多出一石來,不趕緊挑回家,可就會招人眼了。

    等大爺爺他們離開後,寒初雪也朝范里正道了謝,人家既然給自己面子,自己當然也不能不識趣。

    「范里正多謝了,待過些時日我家的豆子下來了,再送些給里正大人嘗嘗鮮。」

    寒家的各種豆子就要下來了,而在懷集這一帶種這些東西的人家並不多,所以這些看似不值錢的玩意,在懷集這還是挺拿得出手的,果然范里正一聽她這般說,頓時笑得更燦爛了,「如此,老頭子在這就先謝謝姑娘了。」

    寒初雪又笑著回了句不必客氣,兩人正打著哈哈,寒玉孝突然伸手拉了拉她。

    寒初雪納悶看去,「怎麼了?」

    「小堂姐,咱爹娘來了。」

    寒初雪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寒永竹夫婦挑著糧食,正排在隊伍後面,這兩人顯然是來晚了。

    寒玉孝扯著寒初雪的袖子,一臉可憐巴巴的,「小堂姐,三爺爺他們不要臉的搶走了咱家五畝地的收成,爹娘氣得好幾天沒睡好,所以今天才起晚了。」

    寒初雪有些意外的一挑眉,看向歐立梅,「怎麼回事?」

    她這段時間鎮上家裡兩頭跑,忙完麻布又忙花生油的事,所以並沒怎麼注意村子裡發生的事,不過歐立梅天天跟那些去寒家幫忙的婦人混在一起,倒是對村子的事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立時附到她耳邊,低聲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寒初雪越聽眼睛瞪得越大,最後只剩一臉的意外、錯愕。

    她還真沒想到,寒秀才那一家子居然會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原來,當初寒秀才為了表示自己一碗水會端平,便把自己的十畝免稅田,平均分給了寒永松和寒永竹兩家種,結果收成時,寒永松因為太懶又不會種地,五畝免稅田加上他自己的五畝口分田,全都收成慘澹,正如琴姨他們所料般,連稅糧都湊不齊。

    本來寒大爺爺還為此特意跟家裡人商量了好幾回,想借糧給他,讓他先交了稅糧,以後再慢慢的還回來,卻不想寒永松根本不願意借糧,而是直接打上了寒永竹那五畝免稅田的主意。

    也不知他是怎麼跟寒秀才說的,寒秀才居然還真聽他的了,不管寒大爺爺怎麼勸,還是咬死寒永竹已經不是自己兒子了,沒資格種自己的免稅田,硬是把那五畝地收了回去。

    那五畝地是寒永竹眼看農時就要過了,才從寒秀才那硬磨過來的,所以種得有些晚,稻子也就比別人家的熟得晚了一些,所以還沒有收,結果就是寒永竹夫婦白白忙活了幾個月,到頭來全便宜了寒永松。

    「聽說是因為老爺子阻止了,否則五老爺他們氣得都要去把那些稻子一把火給燒了。」

    寒初雪贊同的點點頭,這要是換成她,她也會情願一把火給燒了也不會便宜寒永松那種人的,不過寒永竹夫婦最後會忍下來,只怕還是顧忌到寒玉華的名聲問題,否則以這兩人的個性,絕對不會肯吃這麼一個大虧的。

    寒玉孝咬著牙握著小拳頭,「爹娘說以後也不認他們了,咱和哥姐也不認,以後他們就是餓死,窮死,沒有兒子送終,咱家也不管了。」

    寒玉海也在一旁點頭道,「沒錯,咱爺爺也說了,以後再不管他們的死活了,就算他以後沒兒送終也是自己找的。」

    寒初雪眨了眨眼,小萌娃這話顯然不是他們自己的想法,而是聽到大人說過的,這裡面的資訊挺多的呢。

    詢問的看向歐立梅,歐立梅立時會意的悄聲把聽來的消息小聲說了,「聽說老爺子會讓五老爺他們開宗立枝,其實是給寒秀才留的一條後路,萬一日後寒永松靠不上,也能把五老爺一家並回去,免得他沒兒孫養老送終。」

    寒初雪頓然恍悟,當時她就奇怪大爺爺怎麼會直接讓寒永竹一家開宗立枝,原來這裡面還藏了這麼一個深意。

    開宗立枝聽起來比分枝別宗更重大一些,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自由度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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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7 02:15:02 |只看該作者
第434章:絕對是人才

    像寒初雪一家已經被過繼到了二房去了,成了二房的子孫,如此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寒秀才那邊出了什麼意外,兒孫全沒了,他們這一家也不可能再並回去的,因為這關係到二房的香火問題。

    他們已經繼了二房的香火,如果並回寒秀才那一枝去,就等於斷了二房的香火了,斷人香火這種事,在古代可是大忌,這在古人眼中可是作孽要遭報應的,會讓自己也斷子絕孫的。

    所以就算是讓寒秀才那枝斷了香火,也不可能明知會斷二房香火的情況下,把寒永柏一家並回去,畢竟當初寒永柏一家過繼時,寒秀才的香火可沒斷的,算不得做錯,而後來若為了幫寒秀才而把寒永柏一家並回去,那可就是他們的錯了。

    也是出於這原因的考量,所以大爺爺當初沒讓寒永竹也過繼二房,而是直接讓他開宗立枝,如此他這一枝就沒什麼香火的問題,如果寒秀才那邊真的出了什麼事,寒永松靠不住了,寒永竹也能再並回三房,以保寒秀才夫婦倆有子養老送終。

    寒永竹一家的情況畢竟跟寒初雪家不一樣,寒初雪一家從頭到尾都是被苛待的,對寒秀才老兩口的感情別說深,只怕心裡還有怨,所以寒大爺爺也沒想這一家子會再願意回去伺奉寒秀才,而且當時寒秀才膝下還有兩個兒子,所以大爺爺乾脆便把寒爹爹給過繼到二房了。

    但寒秀才兩口子以往對寒永竹一家還是不錯的,孫子輩對他們的感情也比較深,雖說這一次因為寒秀才糊塗讓他們一家受了委屈,但父子倆也不會有什麼隔夜仇,所以大爺爺還想著等寒永竹這怨氣消了,父子倆還能重修舊好。

    而且當時寒秀才就只剩下一個寒永松了,這侄子是什麼品性,大爺爺可以說比寒秀才看得還要透徹,因此才特意給寒秀才留了一條後路,沒讓寒永竹過繼,而是直接讓他一家開宗立枝。

    但現在看來,大爺爺的這番苦心註定是白費了。

    寒秀才自己很明顯還沒能想明白,也不懂大爺爺的苦心,還一心把寒永松當作自己最後的依靠,直接把事情給做絕了。

    寒永竹遷出三房時都已經是六月了,稻子都快成熟了,就算他要把地收回,也應該讓寒永竹先把這一茬稻子收了再收地,結果他倒好,直接連地帶糧食全收了。

    收了也就罷了,就當作寒永竹是租了他的地,還一半收成給寒永竹,也不至於讓他氣得想放火燒糧,現在他把事情做絕了,一點父子親情也沒念,一點餘地也沒留,這讓寒永竹一家心裡如何不恨。

    如此日後他那邊真出了什麼事,想讓寒永竹一家並回去伺奉他,光聽現在寒玉孝的話就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寒永竹一家到底開宗立枝了,只要他們不願意,不肯點頭,就誰也強迫不得他們,而以他們一家子從大到小都愛記仇的個性,寒秀才這次所做的事只怕會讓他們記一輩子,又如何會肯在寒秀才落泊之後回去伺奉他。

    大爺爺想必心裡也是明白的,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白費了,也難怪會氣得說出沒兒送終也是自找的話來。

    寒初雪不由得替寒秀才搖頭歎息,寒永松可不可靠,相信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來,寒秀才現在能有十畝免稅田算是還有利用價值,等他出丁後,沒錢又沒了地,寒永松會如何對待他老兩口,就是現在想也能想像得出來。

    只是這真的怪不得旁人,畢竟不管別人多替他著想,他自己想不明白,他自己要作死,這真的是誰也救不了他的。

    見她搖頭,玉孝小娃兒還以為她是不贊同自己剛才的話,立時含著兩泡淚扯著她的袖子,「小堂姐,是他們先害咱家,是他們先不管咱家的。」

    知道他誤會了,寒初雪忙搖搖他頭上的沖天炮,「小堂姐知道,這事怪不得你們家。」

    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不可能無怨無恨,畢竟寒秀才會這樣做,任誰都知道他就是為了幫寒永松,同樣是兒子,他竟偏心成這樣,別說當事人,就是旁人見了也要替寒永竹叫屈的,所以寒永竹一家有氣有怨,真的很正常。

    得了認同,小萌娃頓時破涕為笑,很快又苦起了臉,「可咱聽爹娘說,咱家現在就只有五畝地的糧食,交了稅就沒剩多少了,以後會沒飯吃了。」

    寒初雪忙安慰他,「沒關係,只要玉孝認真念書,就可以天天去小堂姐那吃飯,還有大雞腿吃哦。」

    寒玉孝聽得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低下了頭,「可爹娘咋辦,咱家交了稅就沒多少糧食了。」

    說著,他還扭頭悄悄瞄了范里正一眼,低聲補了一句,「要是這稅能少交點就好了。」

    呃……寒初雪覺得,她應該是真相了,原來說了這麼多,這小娃兒的目的是這個呀。

    被「偷瞧」的范里正也是錯愕了一下,而後明瞭的笑了起來,「姑娘,你們家的這些孩子可真是夠精靈的。」

    寒初雪還能說啥,只能摸著鼻子算是承認的傻笑兩聲作為回答了。

    范里正邊搖頭歎笑,邊朝站在後面的寒永竹夫婦招了招手,待兩人一臉惘然的走上前來時,他扭頭朝村長道,「先收他們的稅糧,就照剛才的規矩。」

    村長立時領會,笑著把寒永竹夫婦招呼了過去,量夠五石糧食後,便道了聲夠了,讓他們走到一邊去了。

    挑著剩下數目明顯不對的糧食,寒永竹夫婦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寒玉孝已經很機靈的跑到了兩人身邊,一手拉一個,「爹娘,咱肚子餓了,快回家煮飯吧。」

    說著他又朝寒初雪眨了眨眼,「謝謝小堂姐。」

    而後又甜甜的朝范里正道了謝,這才一蹦一跳的拉著寒永竹夫婦回家去了。

    看著他歡脫的背影,不管是寒初雪還是范里正全都搖頭失笑,這小傢伙看不出還挺顧家的,而且還鬼精鬼精的,再長大點,絕對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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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發表於 2021-4-7 02:15:18 |只看該作者
第435章:以小換大

    一連兩戶人家免了鼠耗糧,雖說幾斗糧食聽起來不是很多,但對於糙米飯都沒辦法頓頓吃飽的農家來說,這幾斗糧還是很珍貴的,頓時村民看向寒初雪的眼神便火熱起來。

    當然寒初雪不可能真的幫著讓范里正把全村的鼠耗糧都免了,不說她沒有這權利,就是范里正也作不了這主。

    就算這只是不成文的規矩,但有時不成文的規定會比成文的規矩更具約束力,因為成文的規矩有可能是上面強制制定出來的,不說普通人,就是執行者自己本身也不一定樂意,而不成文的規定卻是在某一行某一業中,已經被眾人默認了的大家都應該遵守的規矩,若是違背了就等於把自己劃在了某個行業的對立面,會被孤立甚至會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說這事想解決,只能從根源上下手,范里正說白了也就是一個最低層的小跑腿,他根本沒能耐也沒勇氣去打破「行規」,免掉一兩戶他還能作主,多了他交糧時也沒辦法向上級交代的。

    不過,倒可以借這一次機會,讓自己家在村子裡多分威信。

    撫著小下巴想了一會,她拉過范里正,嘀咕了一陣。

    范里正沉思了一會,最後比了下三根手指,寒初雪想了想,點了點頭,而後又比了兩根手指,嘀咕了幾句,這次換范里正想了一會,點頭了。

    眾人看著一頭霧水的,卻見范里正回身走到那個帳房先生身邊說了一會話,兩人最後似達成了什麼意識,他這才又走了回來。

    清了清嗓子,范里正揚聲道,「各位下棠村的鄉親,剛才老漢跟寒姑娘聊了一會,也知道因為元寶山出現巨獸的事,耽擱了眾鄉親的勞作,所以老漢便作主了,今年下棠村的鼠耗糧不再按一石一斗的收了,每個成丁戶只收三斗,凡是在寒家作長工的人家只收兩斗,剛才按五斗交的,等會糧食全收了後,可以把多交的拿回去。」

    話音一落,全場出現片刻的寂靜,而後便有人歡呼起來,「太好了,兩斗糧食夠咱家吃多好幾天了。」

    聽到這話,原本還對沒能全免而有些失望的村民也紛紛笑了起來,交了這麼多年的鼠耗糧他們當然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並不是范里正說不收就能不收的,現在能少交兩斗,就像那人說的,也能讓家裡人多吃幾頓乾飯了,這總比沒有好呀。

    特別是寒家的長工,聽說就因為自己給寒家打工就能比旁人少交一斗的糧食,更是個個喜上眉梢,感受到附近一些羨慕的眼光,更有種從來沒有的優越感。

    本來在寒家打工,他們得到的就比旁人多了,現在就連交稅都能比旁人少交點,不管少了多少,那也是少了呀,這就說明他們比旁人有優勢不是,所以一個個都不自覺的昂首挺胸,很有種與有榮焉的姿態。

    見事情處理好了,寒初雪朝范里正和那位帳房先生笑著道了謝,邀請兩人忙完後到自己家吃飯,便帶著歐立梅離開了。

    路過交糧隊伍的時候,她朝某個方向看去,那裡站著的人正是剛才喊能多吃幾天的人,當然也是熟人。

    瞧她朝自己看來,栓子立時得意的朝她擠眉弄眼,差點把寒初雪給逗笑。

    忍著笑,朝他豎了豎拇指,又朝站在他旁邊的林子夫婦頷首打了招呼,她這才帶著歐立梅快步離開。

    待過了橋後,歐立梅才笑道,「姑娘,那個林栓子反應挺快的。」

    寒初雪同意的點點頭,「而且他對數字挺敏感的,若能培養起來,倒可成為哥哥他們的一大助力。」

    歐立梅想了想,這才道,「姑娘所言極是,奴婢看他們兄弟跟大少爺兄弟關係挺好的,如果能培養成帳房先生或是大掌櫃,日後說不得還能成為大少爺他們的左膀右臂。」

    寒家現在雖說還是農戶,但種種作為註定最終必定會走上經商之路的,不管是帳房還是掌櫃都一定是可信任的親信,栓子兄弟若真有這方面的興趣無疑是個極好的人選。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找到秀娘,寒初雪便把剛才自己答應范里正的事說了。

    所謂的元寶山巨獸耽擱農作,只不過是范里正隨口尋上的一個藉口罷了,他和那個作登記的帳房會最終答應減少鼠耗糧的原因,是寒初雪許諾每人送一一匹細布給他們。

    這布現在寒家能自己織了,成本低拿來做人情也便宜,但在范里正兩人眼中還是很值錢的,所以這兩人才會同意的,否則他們又如何會肯平白無故的少收這麼多的糧食。

    在寒初雪看來花一點的代價,讓自家在下棠村多分威信,這其實也很划算的,至少知道了自家在范里正他們跟前的份量後,村子裡的人就不會還有誰敢像以前林小山那一家子那般,敢跑到自己家門前去撒潑了。

    里正在縣令、在羅家那樣的大戶眼中是算不得什麼,但在一般的村民眼中卻是不能得罪的存在,不說別的,像寒爹爹得罪了前任里正可不就被他報復,種了多年沒人種的旱田,一家子過得苦兮兮的嗎,所謂的現官不如現管,說的就是這理了。

    而且不只是村民,那些長工經此一事,自家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想必也會大幅度提升,終有一天會壓過村長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讓以前發生過的事,永遠再沒機會發生。

    秀娘雖沒想得這般的遠,不過聽小閨女說是為了幫鄉親們省些鼠耗糧,她自己也曾經是那般熬過來的,自然知道能省下些糧食對於貧苦農戶來說多麼可貴,自也欣然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一番好意,落到最後居然又給家裡惹來了一翻吵鬧。

    母女倆說完正事,正聊著中午吃什麼,梁磊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夫人,姑娘,外面來了個老婆子又罵又能鬧的,不肯離開。」

    寒家已經很久沒人來鬧事了,秀娘忙問,「可知道是誰?」

    梁磊還真認得,「就是上回來說是老爺親娘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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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發表於 2021-4-7 02:15:28 |只看該作者
第436章:鬧劇的真相

    秀才奶奶雖然來的次數有限,但是因為上回歐立梅教梁磊跟她玩雞同鴨講,自此之後樑磊又用這招幫寒家擋了好幾回不速之客,所以對第一個被成功抓弄的秀才奶奶印象特別的深。

    一聽說是她,秀娘的臉唰的一下白了,緊張的站了起來,「她咋來了?她有沒有說啥事?」

    梁磊看了看寒初雪,「好像說是早上姑娘去看收稅時招惹到她了。」

    寒初雪……

    自己壓根沒見過她好嗎。

    「二丫?」

    帶著疑惹,寒初雪拍拍秀娘的手背安撫道,「娘,我根本沒見過三奶奶,這裡面也許有什麼誤會,我們還是出去見見她再說吧。」

    到底是長輩,如果任由她在門口撒潑吵鬧,傳開了,對自家的名聲可不太好。

    這一點秀娘自也想到了,雖說她老大不願意見秀才奶奶,還是點點頭,硬著頭皮,在寒初雪的陪同下走到了大門口。

    還沒走到,便已經聽到秀才奶奶那惡毒的咒駡聲。

    寒初雪眼睛微微一眯,眼神暗沉。

    秀娘卻又氣又怒,腳步都不由加快了。

    「三嬸,你這是啥意思?」

    看到她們母女出來了,秀才奶奶神情猙獰的就撲了上來,竟是想動手打秀娘。

    吳玉珍急忙沖上前,一把攔住她,「你想做什麼?」

    秀才奶奶卻不理會,見她敢攔自己,竟張開手就往她臉上抓。

    秀才奶奶可以說自嫁給寒秀才就沒幹過重活,平日除了煮飯洗些衣服,什麼活都不幹的,所以她的手並不像尋常農婦那般因為幹活多了指甲都斷了,她可是留了指甲的,被她這麼一抓,吳玉珍的臉頓時見了血。

    看到娘親被打,歐立梅當場炸毛了,想也不想的便沖上前,抓住還想抓人的秀才奶奶的手,用力就是往後一推,「你這潑婦。」

    不知是真的沒站穩還是想趁勢,秀才奶奶立時往地上一坐,拍著地面就嚎了起來,「打人了呀,這作晚輩的動手打長輩了呀,沒天理了呀,這是大不孝呀。」

    許久沒被這帽子壓過的秀娘,下意識的身子一顫。

    寒初雪適時的一把扶著她,暗暗在她手臂微一用力,提醒道,「娘,三奶奶有自己的子女,說不得是她認為自己的子女不孝,想來讓您給她主持公道呢。」

    大昌朝的孝道極重,卻也極苛刻,它要求的只是兒女對自己父母的孝順,至於旁的親戚,了不起就是一個不敬長輩,只要不是自己的父母就是態度再差,也半點牽扯不到孝道上去。

    秀娘穩了穩神,是了,對面這老婆子已經不再是動不動都能用大不孝的帽子壓自己的婆母了,她只是三嬸,只是孩子們的三奶奶。

    寒初雪的話秀才奶奶自然也聽到了,也恍悟過來,自己對付老二一家的殺手鐧已經沒用了,但讓她就這般鎩羽而歸是不可能的。

    於是她還是賴在地上,一口一句的咬死秀娘母女打她這個長輩,是大不敬。

    秀娘急得幾次三番想上前,卻讓寒初雪給拉著,無法上前半分,「娘,您的身子可不好,三奶奶現在這麼激動,萬一把您磕著碰著了,爹爹回來可沒辦法向他交代。」

    已經帶著女兒退回她身邊的吳玉珍也道,「是呀夫人,您這身子可經不起她推撞。」

    看著她臉上好幾條的血痕,秀娘滿臉的內疚,「立梅快帶你娘進去抹藥,可不要留下疤了。」

    歐立梅應了聲,吳玉珍卻搖頭道,「這傷沒什麼事的,不著急。」

    那老婆子一看就是想來鬧事的,偏生她又占了個長輩的名頭,如果自己母女不在,夫人母女少不得要吃虧的。

    這時地裡跑來了一群人,正是丁老漢等人。

    因為寒家那近百畝的豆子也可以收了,所以下人除了貼身跟著秀娘母女的吳玉珍幾個人和看門的梁磊,都下去收豆子去了,否則剛才秀才奶奶也不會那般輕易就把吳玉珍給打了。

    也就是在她跟吳玉珍糾纏著的時候,梁磊已經偷偷跑去地裡搬救兵了,聽說有人來鬧事,還要打夫人,這還了得,丁老漢等人自是再顧不得其他,急匆匆的便跑了回來。

    看到是個老婆子,丁老漢等糙漢子便退到了二線,而丁老婆子等一干粗使婦人則氣勢洶洶的護在了秀娘和寒初雪的身前,吳玉珍臉上的傷那般明顯,不瞎的都看到了,居然還真敢跑來打人,丁老婆子個個惡狠狠的瞪著秀才奶奶。

    本還嚎著的秀才奶奶,被她們瞪得心裡直發悸,可是想到兒子的交代,她還是硬著頭皮坐在上地,低著頭,不敢看對方的幹嚎著。

    倒是秀娘底氣足了不少,十多年來被秀才奶奶壓迫著造成的心理壓力也沒那麼明顯了。

    「三嬸,你有什麼話還是起身再說吧。」

    秀才奶奶現在哪肯站起來,不是不想,而是怕呀,沒看到那一群婆子如狼似虎的瞪著她嗎,反正都是會腿軟的,還不如坐著來得方便。

    「憑啥咱要起來,你們敢動手打咱,想就這麼撇清了,門都沒有。」

    秀娘氣得臉色發青,「哪你想咋樣?」

    聽她軟下來了,秀才奶奶便得意了,「哼,你養的好閨女,幫著大堂伯家,幫著她三伯家免了鼠耗糧卻不幫自己的親大伯,還聯合外人硬要收自己親大伯五斗的鼠耗糧,,范秀娘你別以為你們一家過繼了,咱就拿你們沒辦法,今天你要是不幫永松把那鼠耗糧免了,幫他把夏稅交了,咱就一頭撞死在你家門前,讓你們天天被人戳脊樑骨。」

    沒想到原來是這樣引發的鬧劇,寒初雪不由挑了挑眉,這麼無賴不要臉的主意,只怕不是秀才奶奶想到的,而是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寒永松,這人還真像只耗子,哪有好處哪有便宜他立馬便知道往哪鑽。

    免了鼠耗糧就罷了,居然還想讓自家交那五石的夏稅?

    秀娘氣得身子都顫了,「你憑啥叫咱家幫三伯交夏稅?」

    覺得自己能吃定范秀娘了,秀才奶奶一臉的囂張,「憑啥?憑咱是你家的長輩,憑你那兩個兒子還想學人家念書考科舉,只要咱一頭撞死在這,他們就什麼指望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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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發表於 2021-4-7 02:15:38 |只看該作者
第437章:評理的來了

    「那你就撞死在這試試。」

    滿含怒氣的聲音驀的從秀才奶奶身後傳來,嚇得她下意識的扭頭一看,頓時一哆嗦。

    不知什麼時侯,她身後居然站了一群人,寒大爺爺在,那個曾讓自己公爹都頭痛的三叔公也在,村長在,就剛才退了自己兒子的穀子要求重交的里正都在,另外還有一群顯然是來看熱鬧的村民。

    看到這些長輩,知道自家這事今天算是有人會主持公道了,秀娘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憋屈。

    從丁老婆子等人身後走了出來,臉色微白的行禮問安道,「大伯、三叔公、村長,里正,你們可來了……」

    眼前這鬧劇,心裡的委屈,她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表達,最後只得紅了眼眶一臉委屈的看著眾人。

    大爺爺安撫道,「永柏媳婦,你別怕,咱們這些宗老族長還沒死絕呢,還輪不到一個惡毒婦人拿捏咱寒家子孫的前程。」

    說著,他扭頭瞪著秀才奶奶,「你不是說要一頭撞死在這嗎?你撞呀,咱倒要看看,你死了,是不是真能讓大柱他們前途盡斷。」

    這也活該秀才奶奶倒楣,寒大爺爺他們是剛到的,剛剛好聽到她得意忘形的那句話,現在寒玉祈進了大牢了,寒永松沒了鎮上的活種的地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能供兒子念書了,現在寒家想有人能光耀門楣,最有可能的就是寒永柏的這兩個兒子,而這無知潑婦居然想斷這兩個孩子的前程,這讓寒大爺爺和三叔公如何不怒。

    不說因之前的事一直不待見寒秀才一家的三叔公,就是寒大爺爺也氣得七竅生煙,永柏這一家個個都是頂頂好的,偏生老三夫婦被牛糞糊了眼似的,見天的鬧他們。

    越想越氣,見秀才奶奶不動,他乾脆催起她來,「咋站著,你撞呀,你倒是撞呀。」

    秀才奶奶哪敢真撞,面對秀娘她能擺輩份撒潑胡鬧,面對寒大爺爺,她卻只有伏低做小的份了。

    「大伯,咱、咱也是一時氣不過……」

    沒等她說完,寒大爺爺一聲重哼,「你氣不過?你憑什麼氣不過,你又憑什麼敢跑到永柏家這來撒氣?」

    說起這個,秀才奶奶倒覺得自己理氣壯了,指著寒初雪就罵了起來,「這小蹄子幫著減了全村人的鼠耗糧,卻單單不給永松減,還聯合里正說永松交的夏稅不合格,要永松再交一次,大伯,再怎麼說,咱家永松也是她的三伯,你說她這樣做是不是太不尊敬長輩了,是不是該給些教訓,否則人家都要笑話咱寒家沒規沒矩了。」

    寒大爺爺一怔,其實他和三叔公會一起來,是因為聽說了寒初雪幫著求情減了全村的鼠耗糧,特意來表揚這娃兒的,在途中聽到去報信的梁磊說這不著調的弟媳又跑來鬧了,這才跟村長他們一起過來了。

    以兩家素來的恩怨,二丫這小娃兒一時想不明白,想借機報復一下寒永松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真是這樣,讓老三家的拿住了話柄,這可就不好了。

    與三叔公互看了一眼,大爺爺詢問的看向寒初雪,「二丫,這是咋回事?」

    寒初雪一臉莫宰羊的一攤手,「大爺爺,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和里正談完減鼠耗糧的事後就回家來了,根本不知道三伯交稅的事。」

    說著,她轉頭看向范里正和村長,「或者里正大人和村長知道是怎麼回事。」

    范里正依言走上前來,「此事老漢確實清楚,和寒姑娘無關,寒姑娘也沒特意提不給誰減鼠耗糧,倒是為她家的長工求了情多減了一斗。」

    村長也點頭道,「沒錯,事情就是這樣的。」

    秀才奶奶一聽就急了,「你們跟她是同謀,當然幫著她了,要是她沒特意提起,你們會誰都減了就不是不減咱家永松的鼠耗糧?誰的稅糧都收了,就是不肯收咱家永松的?」

    范里正臉一黑,「你這婦人好生沒道理,別的人家交的稅糧都沒事,自然能收,但你那兒子交上來的稅糧三分一有多的穀子是泡的,還摻了沙子,這種糧食換誰說情老漢也不可能收的,老漢要他挑回去,拿好的糧食來交,他還要狡辯,老漢才一氣之下要他交五斗的鼠耗糧,好給他一個教訓,此事和寒姑娘有什麼關係?」

    所謂的泡,是懷集這邊的話,意為本應有米的穀子裡沒有米,空有一個殼裡面卻是空的、癟的,因為大昌朝收的稅糧都是還沒碾壓的穀子,所以免不了會有人用泡的穀子來以次充好,蒙混過關,而作為收稅的里正自然也會注意這問題,若是一石裡面夾了一點點,倒也罷了,可是寒永松卻心大的夾了三分之一下去,這樣的稅糧,誰敢收。

    寒大爺爺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第一次交稅,如何能聽不明白人家里正為什麼會這樣做,這樣的糧食,別說寒初雪沒在場,就是她在也不可能讓人家里正收下這樣的稅糧呀,寒秀才家的老婆子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

    范里正似也被她激出火氣來了,哼了一聲道,「年年交稅朝庭都會重申對於膽敢摻假避稅的頑劣份子,必須從嚴處罰,憑寒永松所為,如果不是看在寒姑娘的份上,老漢豈會只不收他一家的,只怕全下棠村的稅糧老漢都不會收。」

    眾人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沒人會以為不收稅糧會是好事,稅糧沒交上去,那就是他們下棠村沒交稅,那麼整條村子的地都要被官府收回去的。

    當下所有人看著秀才奶奶的眼神都極為不善。

    大爺爺氣得顫指指著她,「你們不是強行收了永竹家的五畝水田嗎?那麼些的糧食難道還不夠你們交稅,你們非得這般來害全村的老少?」

    秀才奶奶也聽出大問題來了,低著頭畏畏縮縮的應道,「永松也不想的,可咱家就那麼些糧食了,交了稅就沒吃的了。」

    這話無疑是承認了范里正對寒永松的指控,大爺爺恨不得一腳踹過去,這些糊塗的玩意。

    三叔公冷哼一聲,「老話說得沒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是連地都不會種,光想靠念書念出衣食來,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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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發表於 2021-4-7 02:15:52 |只看該作者
第438章:教唆之人

    寒初雪贊同的點點頭,不說寒秀才這一家子,就是華夏古代也有不少空有一身書生意氣,卻無半點謀生本事的所謂讀書人,其實這種人,就是讓他念出名堂來了,不知世務,不知變通,又能做出什麼成績來,不過就是一碌碌庸官罷了。

    早已懷疑自己爹娘做錯決定了的大爺爺,現在更是無話可說,只能指著秀才奶奶罵道,「你還站在這做什麼,還不快滾回去讓永松趕緊重新挑五石糧食去交稅。」

    一提起稅糧,秀才奶奶難得的靈光一閃,想起之前的事來了。

    摸著腰她就嗷嗷叫了起來,「咱走不動了呀,大伯呀,她們剛才動手打咱老婆子了呀。」

    說著她就嚎了起來,「作孽呀,就算咱老婆子一下子沒弄清楚,你們也不能說動手就動手呀,永柏他好歹也是從咱肚子裡爬出來的呀,她們動手打咱,那是不敬長輩,大伯、叔公你們要給老婆子作主呀。」

    秀娘沒想到她明明沒道理了,居然還會演這麼一出,還要死咬著自家不放,當即氣得臉色發青,身子發顫。

    吳玉珍急忙走了出來,指著自己的臉道,「這位老太太,說話可得憑良心,明明是你一來就打人,大夥瞧瞧,我這臉就是剛剛讓她抓的,如果不是我及時攔著,被打的就是我們家夫人了。」

    歐立梅也上前一步道,「家裡的人剛才都下地忙收豆子去了,結果讓這位老太太差點把夫人傷了,小磊看情況不對,這才跑去地裡把人叫了回來,可就算我們後來人多了,也沒誰碰過這位老太太一根頭髮絲。」

    歐立梅這解釋十分到位和及時,本來眾人看寒家那邊有那麼多人,很自然的都會想著是秀才奶奶處於劣勢,說不得真被欺負了,但經歐立梅這麼一說,眾人便明白了,原來這些人也是像自己一般,是梁磊那小孩子叫來的。

    之前這裡只有秀娘母女幾個,而以秀才奶奶平日對秀娘母女的飆悍勁,說她打人還真有可能的,更別說吳玉珍臉上的傷還那麼的明顯了,而秀才奶奶說是她讓人打了,但一點傷都看不到,而且剛才看她還中氣挺足的,比起吳玉珍來,她的說詞難免沒什麼說服力。

    就在這時,屋裡傳來了驚惶的喊聲,「娘。」

    是在房裡織布的大丫聽到消息趕來了,一出大門就直沖秀娘走來,抓著她的手臂擔心的上下打量,「娘,聽說是三奶奶來了,你有沒有事呀?」

    大丫跟寒初雪不同,她可以說是一直處於秀才奶奶的「淫威」下長大的,對她的心理陰影已形成一種條件反射,一聽說她來了,這娃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娘親要被欺負了,所以跑出來沒顧得其它的就先看秀娘有沒有受傷。

    而大丫的這種毫無掩摭的反應,無疑是一記神補刀,無需再多言語,秀才奶奶的「暴戾」作派表露無疑。

    眾人鄙夷的瞅著秀才奶奶,什麼作賊的喊抓賊,這就是了。

    寒初雪默默的為自家二姐點了個贊,這才抬頭一本正經的道,「大爺爺、三叔公,你們剛才沒在所以不知道,三奶奶之所以非要說我們打了她,是因為她想讓我們家幫三伯交了那五石的稅糧。」

    她後面那句說得有些拗口,秀才奶奶心慌之下也沒聽清楚,不過讓他們家代交稅糧的事,她卻是一直深深記著的,主要是這稅糧必須得交,但若是真讓自己家交,以後可就真的沒吃的了,也正是因為這要餓肚子的威脅,讓秀才奶奶再顧不得其他。

    當下便喊道,「就是你們打咱的,你們敢打長輩就該受罰,罰你們五石糧食已經算是少的了。」

    圍觀的村民頓時譁然,五石糧食那還叫少了,不愧是秀才娘子呀,這一張嘴就是不同常人哦。

    三叔公聽得直搖頭,「無恥,德祿連命都丟了,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家讀書人。」

    大爺爺又氣又怒,老臉只覺得火辣辣的,為自己爹娘的錯誤,也為自己弟弟竟教出這樣的媳婦這樣的兒子。

    看秀才奶奶還恬不知恥的想說話,大爺爺終是氣急的一腳踹了過去,「你閉嘴。」

    終是顧念到這個是弟媳,大爺爺也沒踢實,但就是虛空的一腳也把秀才奶奶給嚇住了,要知道大爺爺可是族長,被他動手打了的人,不會有人可憐,只會讓族人笑話的。

    秀才奶奶頓時嚇得縮成了一團,不敢吭聲了。

    寒初雪走上前,伸手幫大爺爺順著氣勸道,「大爺爺,您得保重,千萬別把自己氣壞了。」

    緩了口氣的大爺爺,老懷安慰的拍拍她的頭,「二丫放心,大爺爺沒事,就是讓這五六不知的混帳東西氣了一下。」

    寒初雪瞄了眼秀才奶奶,抬頭朝大爺爺老成的道,「大爺爺,三奶奶是鄉下婦人什麼都不懂,但有人見的世面多,卻是什麼都懂的,所以才會每回都知道躲在後面,把不懂的人當槍使。」

    大爺爺眉頭一沉,所謂人老精,他都這歲數了,寒初雪這話他如何會聽不明白。

    不僅大爺爺聽懂了,就是三叔公也聽懂了,就連圍觀的村民裡也有人懂了。

    交稅的事秀才奶奶根本沒去,她如何知道還這麼快就跑到寒永柏這來鬧?她一個連大字都認不得的老婦人,如何知道就算不是大不孝,也能以一個不敬長輩的名頭來損寒永柏家的名聲,讓大柱他們沒辦法參加科舉,從而要脅寒永柏家給她五石糧食?

    秀才奶奶這一次若真的成功了,受益者會是誰?

    最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如此到底是誰教秀才奶奶跑來寒永柏家無理取鬧,趁機誣賴老實的秀娘母女,也就不言而明瞭。

    寒永松!

    只有這個壞胚子才會老想出這樣的壞主意,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自家兄弟占自家人的便宜。

    無意中看到丁老婆子她們背著的背簍裡露出來的豆夾,興許是摘得急了,還連帶著豆莖也扯下來了一截。

    靈機一動,寒初雪伸手把那段豆莖拿在了手中,一臉無奈的歎聲道,「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非草木,可為何有人些偏生連草木都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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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7 02:16:04 |只看該作者
第439章:夠他們痛上一陣子

    大昌朝沒有曹植,自然也沒有七步詩,但寒初雪這取自其中一個版本的原文,四句詩配上她手中的豆莖和豆夾,大爺爺這些莊稼漢都能聽明白一個大概,不少人都臉露戚然,寒永柏家小閨女的話真是太對了。

    寒永松那壞胚子做出來的事,可不就是連根草都不如嗎,本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為了他寒永柏一家沒少吃苦頭,可是瞧瞧他這些年來又對這兄弟做過些什麼。

    三叔公臉色郁沉的看著大爺爺,「當初玉祈的事發生後,就該連他一塊趕出嫡枝。」

    大爺爺此時也是被寒初雪的話深深觸動了,其實對於寒永松這個自私自利的侄子,他一直看不上眼,只是看在他到底是自己三弟的長房嫡子,所以才會多次留下了情面,否則這麼一個老鬧得家宅不寧的禍秧子,早就收拾了。

    「咱當初也曾想過,可是那時老三就他一個兒子了,所以咱才會沒動他,卻不想這人當真是死性不改。」

    現在的寒永柏一家無疑是整個寒氏一族最有出息、最有希望光耀門楣的一家。

    不說別的,光是他能捐錢讓村裡的娃都上學堂,不久前二丫還幫全村的人求情減了大夥的鼠耗糧,再加之平日這一家子又沒什麼架子,只要有什麼好事都不忘拉村裡的人一把,現在村子裡提起他們家,誰不豎拇指的,比起一說起人家不吐口水都算是給面子的寒永松,大爺爺自是更傾向于寒永柏這人人稱讚的一家子了。

    「叔公,您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下回他再敢犯事,咱立即就召開族會把他趕出族去。」

    說著,他看著寒初雪,拍拍她的頭,「二丫,今天這事,大爺爺一定會給你們家一個交代。」

    寒初雪會點明這事,只是希望大爺爺他們不要被表像蒙蔽放過了始作俑者寒永松罷了,倒也沒指望光今天的事就把他趕出寒家,大爺爺能作出如此決斷,已經讓她很滿意了。

    當下一臉天真的笑道,「二丫當然信大爺爺,不過大爺爺您老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可不能再讓他氣到了。」

    大爺爺臉上的陰翳頓時散去不少,哈哈笑道,「好的,大爺爺會注意的,絕對不會再為那混帳東西生氣了。」

    已經氣了這麼些年了,就像自家媳婦說的,該做的該勸的甚至該為弟弟打算的,他都已經盡力了,但各人的日子各人過,他不可能看護著弟弟一輩子的,他自己不爭氣,教出這樣的不肖子孫,他自己不惜福把好好的兒孫趕走就留了那麼一家狼心狗肺的東西,自己何必還要白費勁的替他生氣。

    想通了的大爺爺,喝斥著縮在一旁的秀才奶奶走了,三叔公笑著安撫了秀娘幾句,又表揚了寒初雪幾句後,便由兒子扶回去了。

    在吳玉珍的提醒下,秀娘謝過了來「主持正義」的鄉親們,眾人正要散去,梁磊帶著一群人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琴姨一馬當先沖到了秀娘身邊,「阿秀聽說那老婆子動手了,可有傷著?」

    秀娘忙搖頭,「沒有,倒是吳嫂被抓傷了,阿琴你們咋也來了?」

    看她確實沒事,琴姨輕舒了口氣,「小磊火燒屁股似的跑去告訴咱們你讓那老婆子打了,咱們這不就趕緊過來了。」

    原來梁磊這小傢伙,不只把地裡的人叫來了,把里正、村長他們給叫來了,還生怕人手不足會吃虧,甚至還跑去把家裡的長工全找來了。

    因為秋耕就要開始了,而寒家的豆子也要收了,所以琴姨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大早就把稅糧交了,然後匆匆的回家收拾一番,就等著午飯過後來寒家幫忙收豆子,好趕在秋種前把豆子收完,所以大榕樹下後來發生的事他們並不知道。

    不過因為梁磊是負責看門口的,跟經常出入前院的這些長工早混熟了,也知道他們住在哪裡,所以一個不少的全給找來了。

    弄明白了這前因後果後,秀娘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雖說她還是有些慫秀才奶奶的,但為了一個老婆子驚動了這麼些人,她還是覺得有些勞師動眾了。

    倒是寒初雪和歐立梅悄悄朝梁磊豎起了拇指,雖說今天他是有些勞師動眾了,但這份應變能力還是應該肯定的,日後萬一遇上什麼大事,他有這份應變能力少不得會為寒家爭得一線生機。

    得到了無聲的表揚,梁磊頓時驕傲的挺直了胸膛,看得梁娟笑著直搖頭,暗罵了聲臭小子。

    見秀娘沒事,聽說大爺爺他們正去寒秀才家收拾寒永松,琴姨立時拒絕了秀娘留下來吃午飯的提議,帶著兒子忽啦轉身,跑去寒秀才家聽熱鬧去了。

    有這種心思的村民可不在少數,立時便有不少人跟著琴姨跑了。

    剩下的人也讓村長吆喝著回村子裡去了,這夏稅可還沒收完的呢,若是換成別人,范里正根本不會出頭,只是聽說是寒初雪家這才急轟轟的丟下一切趕來的。

    待人群都全散了,特意落在後面的范里正走到寒初雪身邊,「寒姑娘可要老漢幫著收拾那一家子?」

    寒初雪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不必了,只是范里正初雪有一事不明,為何村民皆只有五畝水田,偏生不交稅不會種田的寒秀才卻能有十畝呢?」

    范里正眼神一閃,「因為他是秀才公,所以特意多給了些。」

    寒初雪噙笑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只是如今他教子無方,縱子為惡,一而再的攪得鄉間鄰里不得安寧,是否應該受些教訓,好警示世人呢?至少讓村民知道,這交稅是絕對不能耍花招的,否則只會得不償失,里正大人您說是不?」

    范里正眼睛一亮,完全的懂了。

    「姑娘所言極是,子不教,父之過,寒永松膽敢以次充好,藐視朝庭律法,身為人父的秀才公理應一同受罰,退還五畝免稅田,以儆效尤。」

    寒初雪笑看著他,「這是里正大人按朝庭律令行事,又如何能是因小女子三言兩語而作決定呢。」

    范里正初是一怔,而後明瞭的笑了起來,「對,老漢這是照朝庭律法辦事,他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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