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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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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臨淵行 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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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7 22:31:55 |只看該作者
  第0211章 放肆了你

  「怎麼還沒吃飽?」

  蘇雲大為不解,他已經吃了十人的飯量,但還是飢腸轆轆,絲毫沒有吃飽的跡象。

  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越來越餓,他的肚子就像是個無底洞,多少食物塞進去都無法塞滿!

  今天原本一切正常,不知怎麼突然便有一種強烈的飢餓感。

  這種飢餓感,他第一次修煉大一統功法時碰到過。

  那時他的功法不完美,導致牽引來的天地元氣供給不足,難以滿足功法需要,導致功法開始煉化自身血肉。

  不過那時,他吃掉的食物也沒有現在多!

  「難道我蘊靈境界的大一統功法並不完美?」

  他心中警覺,然而還是難以控制吃東西的慾望,很快,那些大秦國靈士準備的飲食便被他一掃而空。

  蘇雲還是止不住飢餓感,猛地抬頭,目光落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大秦國靈士身上。

  他突然清醒過來,打了個冷顫,心中有些恐懼:「我這是怎麼了?我剛才竟然想吃掉這些外國人……」

  他額頭冷汗滾滾,他的確感覺到自己剛才對這些大秦國靈士動了不好的念頭,剛才他竟然很想抓起一個大秦國靈
  士,張開嘴巴把那人塞到嘴裡,整個吃掉!

  「我的嘴好像沒有那麼大,吃不下他……呸呸,我應該想的是我為什麼會動吃他的念頭!」

  蘇雲心中恐懼,急忙眼觀鼻鼻觀心,定住心神。

  過了片刻,他的目光又挪到盤羊的身上,盯著那幾隻像座山頭般巨獸:「倘若我的嘴巴張大一點,應該能塞得進
  去。然後……」

  他轉過臉,看向白月樓、蒼九華等人,目光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便可以拿這些小矮子塞牙縫。或許也可以先
  拿他們開胃,再吃這些盤羊……」

  蘇雲再度警覺,立刻催動洪爐嬗變,觀想黃鐘,心道:「難道是大秦國的邪術,讓我產生心魔?大秦的神通的確
  不凡,讓人防不勝防,與梧桐不相上下!不過我追隨野狐先生修行多年的舊聖絕學,區區邪術,無法擾亂我的心
  境!」

  他觀想黃鐘,黃鐘運轉,腦海中頓時傳來噹的一聲大響,像是黃鐘震退了什麼邪祟。

  蘇雲頓時只覺腦海中的惡念消散,舒了口氣。

  梧桐正在往皇城這邊趕,見狀驚咦一聲:「這尊魔神消失了?」

  道聖和聖佛也在往皇城趕去,突然看到那條大舌頭消失,各自驚疑不定。

  聖佛丈二金身,搖搖晃晃走入皇宮,低聲道:「性靈通透,竟然直接鎮壓了魔神饕餮,這等心境,真是少見。不
  過,魔神已經將封印破開了一線,不斷蠶食之下,他抵抗不了多久,還是鎮壓了為妙。」

  蘇雲對此一無所知,只聽蒼九華向白月樓道:「……白兄年紀輕輕,便作為元朔年輕一輩的第一人,著實令人敬
  佩。」

  白月樓哈哈大笑,神采飛揚,心裡卻著實沒有底氣:「若是遇到蘇師兄之前,你如此用力拍我馬屁,我還謙虛幾
  句,心裡卻著實高興。但我偏偏遇到了蘇師兄……」

  蒼九華繼續試探道:「僅憑薛聖人,恐怕還不能把白兄教導得如此厲害吧?莫非白兄還有其他師承?」

  白月樓接人待物彬彬有禮,很有大家風範,謙遜道:「我資質愚鈍,有些道理不大懂,所以又請水鏡先生教導了
  一段時間。」

  蒼九華心中凜然,哈哈笑道:「原來水鏡先生和薛聖人這麼看得起我,看得起我老師!恐怕教你的還不止水鏡先
  生吧?聽聞元朔有四大神話,莫非他們也秘密栽培你?」

  白月樓呆了呆,不知他的思維怎麼一下子跳到四大神話身上去了。

  「元朔四大神話,老大腐朽之輩,功法神通早已過時。他們為了對付我大秦,對付我,用心栽培你,然而這根本
  沒用。」

  蒼九華站起身來,看著金鑾殿哈哈大笑,朗聲道:「從前大秦是你們元朔口中的番邦,蕞爾小國,但而今時過境
  遷,你們元朔才是番邦,才是蠻夷!就算元朔四大神話栽培你,也沒有任何作用!」

  白月樓更加茫然,心道:「這說到哪裡去了?」

  蒼九華見他不答,雖然嘴上痛快,但心中著實沒底:「此人連續抓走我七尊天神,修為實力著實深不可測,必須
  要探出他的深淺。知道他的深淺,便知道而今元朔的深淺!而今元朔的功法神通,到底已經前進到了哪一步……
  」

  他原本以為此次出使元朔,只是一件小事,無非威逼利誘,讓元朔皇帝簽下和約。

  但是沒想到元朔竟然栽培出白月樓這樣的年輕強者,讓他懷疑元朔的功法神通這幾年進步神速,倘若果真如此的
  話,那麼此行未必能夠得償所願。

  盤羊在皇城中行走,向皇城中的金鑾殿走去。

  外國使節的車輦直接來到金鑾殿外,這絕對是恥辱,不合禮數!

  但元朔國弱,屢戰屢敗,被人欺壓到頭上也不敢反抗,否則適才蒼九華也不敢出言不遜,讓帝平率領文武百官出
  宮參拜大秦國的天庭諸神。

  蒼九華目光閃動,揮了揮手,一隻隻盤羊向前走去,其中一隻盤羊頭頂有靈士飛出,落地快步走了兩步,來到金
  鑾殿前,高聲道:「元朔皇帝陛下,我們乃是大秦使節,代表大秦皇帝而來,不入番邦朝堂,見番邦皇帝,不臣
  不拜。因此,請元朔皇帝來殿外迎迓。」

  此言一出,金鑾殿中文武百官一片嘩然。

  「蠻夷小國,只不過占一時上風,膽敢欺辱我天朝上國!」

  殿內傳來一聲怒吼,但見一金甲神人性靈飛出,三頭六臂,揮舞性靈神兵,氣勢洶洶衝來,便要將那使臣錘成肉
  餅。

  其他文武群臣,也是義憤填膺,殿內傳來一聲聲怒喝,甚至整個金鑾殿震動,顯然帝平也動了真怒。

  天空,陡然間黑暗下來,烏雲滾滾,雷霆交加!

  蘇雲等人紛紛仰頭看去,只見雷雲中出現的是文武百官的性靈,坐鎮在雷霆之中,金光燦燦,拱衛帝平的性靈!

  他們的性靈都修煉到鬼神的層次,天象為鬼,徵聖為神,滿朝文武性靈浮現在金鑾殿上空,各種神通異象,多彩
  繽紛,燦爛無比!

  雷雲之上,大大小小性靈遠遠看去,彷彿天庭眾神,而帝平坐在皇帝的寶座之上,身後五御大帝異象浮現,手托
  五御帝兵,讓他如同諸神之王一般!

  大秦使節蒼九華,展現出天庭異象,而元朔文武百官的氣象,便如同一個完備的天庭!

  元朔朝廷的氣象,端的是驚天動地,不愧有陸上天朝的美譽!

  蘇雲不禁驚嘆,這種氣象,委實壯觀。

  「只是為何元朔還會被這大秦國欺辱?」他心中著實不解。

  蒼九華也不禁讚嘆,心道:「元朔有著五千年的底蘊,正是這底蘊,讓我大秦始終無法將元朔吞併。」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那使臣哈哈大笑,背負雙手,仰頭看著奔來的三頭六臂神人,朗聲道:「更何況我們是為和平而來,難道元朔要
  斬使者,與我大秦血戰到底不成?」

  那金甲神人的大錘來到他的頭頂,他依舊不躲不避。

  但那三頭六臂的金甲神人卻猛地頓下。

  那使臣露出譏諷之色,看了看那金甲神人,朗聲道:「我大秦而今樓船百艘,停於海上,每船千位大秦靈士,枕
  戈以待!我大秦新學聖人,遠在大洋彼岸,控制大聖靈兵,靈兵跨過大洋,高懸於天上,一劍可滅一城之地!」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震撼:「元朔雖然地大物博,但有多少城可滅?有多少人可殺?你可知你殺我之罪?
  」

  那金甲神人身軀顫抖,舉著大錘卻始終不敢落下。

  那使臣冷笑道:「殺我,便是兩國開戰,無數生靈塗炭。你要做元朔國的罪人嗎?」

  那金甲神人大叫一聲,性靈呼嘯而回,進入金鑾殿消失不見。

  那使臣哈哈大笑,朗聲道:「大秦使節,不入番邦朝堂,不拜番邦皇帝,請皇帝出殿迎接大秦使節!」

  蘇雲向天空中的雷雲看去,只見雷雲之上文武百官的性靈雖然看起來凶悍得很,莊嚴得很,力量也強大得很,但
  此刻這些性靈卻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按理來說,面對這種外邦使節的無理要求,最多只是賞賜他們不跪罷了,出金鑾殿相迎,想都不要想。

  而這些文武大臣,竟然在那兒商議,是否要聽從使節的話,有人甚至出言,讓帝平委曲求全,出金鑾殿會見使節
  。

  蘇雲啼笑皆非,大感荒唐:「水鏡先生的敵人,不在國外,而在朝堂之上。他的敵人,不止是守舊循古的頑固舊
  學,還有掌握朔方權力資源的世家大閥啊。他要面對的危險,比我預想的更大,更多……」

  這時,裘水鏡走上前來,朗聲道:「兩國開戰,動輒億萬錢財化作流水,動輒百萬性命化作孤魂,元朔擔不起,
   你便能替大秦擔得起嗎?」

  他走上前來,蘇雲恍惚間彷彿看到這中年老書生像是走在黑夜之中,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照亮他前方的路,讓
  他如同行走在水面上。

  這一片漆黑的皇城裡,只有這位水鏡先生的心裡還是亮著的。

  「三十五年前,大秦人口六百萬。」

  裘水鏡來到金鑾殿前站定,轉過身來,衣袖一拂,淡然道:「三十五年過去,算你一千萬。靈士百里挑一,算你
  十萬靈士。而我元朔人口四萬萬,四百萬靈士,你想代表大秦與我元朔開戰?放肆了你!」

  他話音一落,天空中雷霆交加,劈在那大秦使臣腳下!

  那大秦使節一個哆嗦,腳下一軟,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蒼九華用力鼓掌,哈哈笑道:「說得好!水鏡先生說得好!但可惜,能夠開眼看世界的,只有先生一人。」


  第0212章 有點餓了

  裘水鏡黯然,大秦劍閣的蒼九華很是聰明,他此來的目的,恐怕是為了試探元朔的虛實。

  倘若元朔依舊虛弱,那麼便向元朔動兵。倘若元朔強大起來,那麼便尋找機會,讓元朔陷入內亂和內鬥,從而讓
  元朔繼續陷入虛弱之中,無法崛起。

  這才是大秦派來使節的目的!

  裘水鏡儘管看出這一點,卻有一種無力感,因為元朔國朝廷之中能夠開眼看世界的,的確不多!

  有人頑固守舊,看不清世界的變化,依舊抱著老祖宗那一套一成不變,新不如舊,言必稱古;

  有人完全被擊垮了道心,覺得元朔的就是落後的,什麼都比不上外國,建立在元朔文化文明基礎之上的功法神通
  都應該丟得一乾二淨,元朔的文化文明也應該丟得一乾二淨;

  更有人跪外國,哪怕是野蠻人一樣窮國小國,也覺得對方是人上人,遇到了便要跪下來叩拜一番,高呼洋人老爺
  以表敬意;

  朝堂中還有人像是牆頭狗尾巴草,風往哪兒吹便往哪兒倒,看似中庸中正,實則沒有任何原則,然而落井下石倒
  是一把好手。每當人掉進井裡,他總會第一個跑過來砸上幾塊石頭正義凜然的痛罵幾句,表示自己永遠站在正義
  這一邊,當然誰站在井外誰就是正義;

  這裡面更有甚者,覺得倒向外國也沒有關係,不就是皇帝嗎?外國人來做,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夠
  保證他們的利益。平日裡自己的利益,哪怕是雞毛蒜皮,稍稍受損,便咋咋呼呼,大聲嚷嚷,覺得有天大不公。

  就算是元朔國遇到危難,為國捐一點,他們也是一毛不拔的,渾然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裘水鏡處在這樣的朝廷之內,常有一種空有一身本領而無處使的感覺。

  他這次回京,看似風光,皇帝重用,實則是孤身一人拖著一艘破船在火海中前行。

  而船上擠滿了幸災樂禍等著他被烈火燒死的看客,卻渾然不知破船隨時可能四分五裂,讓他們也墜入火海。

  「萬萬不能讓大秦使節看出元朔比三十年前更加虛弱!」

  裘水鏡微微一笑,淡然道:「我元朔乃是上邦,只是一時不查被你們反超而已,既然而今已經警醒,自然多是開
  眼看世界之人。別人不說,你身邊便有。」

  蒼九華凜然,看向白月樓,白月樓畢竟是聖人弟子,賣相極佳,在朔方常年有數百年輕男女簇擁追隨,自然有一
  種不凡氣度,頗為唬人。

  蒼九華心中冷笑,向蘇雲看去,只見蘇雲長相比白月樓耐看,但此刻卻又不知因何發呆走神,於是收回目光,又
  落在白月樓身上。

  白月樓微微一笑,心中暗暗叫苦,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這些年來,皇帝陛下治世,文治武功都功蓋當世,早已不是海外番邦所能欺辱。蒼師侄,你是使節,我不為難 
  你。陛下。」

  裘水鏡轉過身來,向金鑾殿內躬身,聲音堂堂貫耳:「大秦乃海外之國,突然暴富,不識上邦禮儀。金鑾殿乃群
  臣朝覲之所,海外番邦豈能登堂入室?有辱上邦斯文。陛下在殿外接見,也是禮數。請陛下移駕。」

  他話音落下,殿內便傳來帝平的聲音,笑道:「太常所言極是。起駕。」

  文武群臣躬身,相繼退出金鑾殿。

  這些文武大臣分為兩列,按照官階高低排序,沿著金鑾殿的臺階分立兩旁,靜靜等候。

  元朔以黑紅為美,朝中文臣武將身上官府多是黑色為底,紅色綬帶,或以紅線在身上繡著各色神獸圖案。

  又有金吾衛搬動龍椅,搬到殿前,那龍椅的扶手上,兩條嬌小的金龍突然游動一下,竟然是真的金龍!

  蘇雲也看到在扶手上的兩條金龍,不由快步來到樓臺前方張望,只見這龍椅上的金龍並非是真龍,而是某種四爪
  的蛟蟒,即便如此,也是非同小可了。

  「若是能夠嘗他一嘗……」

  蘇雲剛剛想到這裡,突然群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紜,紛紛抬手向自己這邊指指點點,各自驚疑不定。

  「就是這人,在天道院挑戰陛下!」

  「……一身本領神通!」

  「陛下被逼無奈,動用了仙術!」

  ……

  蒼九華也見到這一幕,心頭微震,目光落在前方的蘇雲身上,然而又挪開,落在蘇雲身後的白月樓身上,心道:
  「元朔的文武大臣都認得他,看來他的確是元朔栽培出來,用來壓制我大秦使節的年輕強者。我此行肩負重任,
  萬萬不能有失。」

  帝平邁步走來,落座在龍椅上。

  此時的帝平紅光滿面,不像從前顯得病怏怏的,氣色十足。

  蒼九華拍手,五個大秦靈士驅趕一頭盤羊上前,盤羊背上沒有樓宇,而是被白布蒙著,高高鼓起。

  那五個大秦靈士用力將白布扯下,只見那盤羊背上是一個青銅圓台,圓台是由四隻人立起來的青銅盤羊共同托起
  ,圓台與羊角之間,承載著一隻巨大的眼珠。

  那眼珠子外面一片漆黑,裡面則是眼白,與常人大異。

  突然,眼珠子滾動一下,眼白中一片光幕射出,在金鑾殿與盤羊之間浮現出無數符文陣列,還有各種符文方程,
  文字圖案,複雜至極。

  元朔滿朝文武紛紛張望,各自發出驚嘆。

  「這是功法神通的奧妙!」

  「周天星斗陣列!好像與傳統的三垣排列不同!」

  「龍脈走勢,地理建築,很是不凡!」

  「還有靈器靈兵製造,也極為高明!」

  ……

  蒼九華起身,來到樓台前,微微欠身,朗聲道:「元朔皇帝陛下,這是大秦獻於兄弟之邦的禮物。這些功法神通
  等文獻,乃是我大秦十幾年前的學問,今日進獻給元朔,幫助元朔走出蒙昧。」

  朝中文武一個個大怒,紛紛出列呵斥,正是那些守舊的文武,無非說奇技淫巧,有辱聖人學問云云,口誅筆伐。

  然而又有文武大臣出列,說洋人功法精湛絕倫,滿懷善意而來,理當接納叩謝,並且回禮。

  還有人冷笑,有人不置可否,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模樣。

  裘水鏡出言笑道:「陛下,大秦兄弟之邦,算是有心了。不如就收下,賜給使節一些十年前的舊物回禮,陛下以
  為……」

  「且慢!」

  蒼九華笑道:「水鏡先生,這些文獻學問,不是這麼拿的。我這一路走來,所見的是元朔百姓衣衫襤褸,佝僂,
  如螻蟻苟活,饑民面帶菜色。各地水災旱災蝗蟲瘟疫,渾然不像是久負盛名的天朝上邦,因此擔心來錯了地方。
  這些文獻學問,須得考校,才能拿走!」

  他哈哈大笑,朗聲道:「久聞元朔有天道院,其中士子乃是元朔第一等聰明智慧之人,因此請陛下派來一些天道
  院士子,來學我大秦十多年前的學問。倘若能學會幾道神通,通過考核,送於元朔無妨。倘若不能……」

  蒼九華微笑道:「蠻夷之邦,有何德何能盤踞在這片沃土上?此地物華天寶之地,大秦合當居之!」

  朝中文武頓時震怒起來,主戰派便要動手殺人,守舊派要殺這些番邦蠻子祭天,又有投降派叫著投降,騎牆派看
  熱鬧。

  突然,帝平道:「裘愛卿,你是天道院太常,你以為呢?」

  裘水鏡躬身笑道:「此等小事,何須出動天道院士子?陛下,使節的車輦上,不是有我元朔才俊嗎?不如便讓這
  位才俊小試牛刀。倘若不成,再讓天道院士子出來教訓番邦使節也為時不晚。」

  帝平瞥了瞥蘇雲,揮手道:「恩准。」

  裘水鏡直起腰身,又向一旁騎牆看熱鬧的薛青府薛聖人點了點頭,薛青府納悶,但還是回報以微笑。

  裘水鏡突然張口,喝道:「白月樓白士子,你是天道院士子嗎?」

  薛青府呆了,心中咯登一下:「姓裘的要拿我弟子祭旗?」

  白月樓也呆了呆,連忙回話道:「不是。」

  裘水鏡臉上笑容斂去,喝道:「那麼,帶著你的扈從,學一學番邦十年前的學問!」

  「我的扈從?」

  白月樓眨眨眼睛,目光落在蘇雲身上,電光火石般醒悟過來:「水鏡先生口中的扈從,便是大師兄。其實,先生
  知道我的本事要比大師兄遜色一籌,所以主要是打算讓大師兄來壓一壓番邦氣焰!」

  他也是聰明人,心中有些酸楚:「水鏡先生也是我半個老師,難道老師認為,我不如大師兄?我偏偏要學會這番
  邦學問,讓他高看我一頭!」

  他款款來到蘇雲身邊,向空中的符文大幕看去,頓時雙眼一抹黑:「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白月樓依舊從容不迫,讓蒼九華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此人胸有成竹,難道元朔的學問真的精勇猛進到這種程度
  ?還是說,此人的才智太高,能夠在短短時間參悟出這些文獻中的內容?」

  他卻不知白月樓經常滿面笑容的迎接少男少女的歡呼與恭維,早就做到天崩地裂而不形於色的程度。

  --聖人所教,別的不說,臉皮一定夠厚。

  蒼九華取出一塊懷錶,注視著指針,開始計時,道:「一個時辰後,考校白兄所得。」

  而元朔這邊,監天司的官員祭起一口計時的大鐘,比蘇雲的黃鐘要簡陋很多。

  白月樓身旁,「扈從」蘇雲打量大秦的符文陣列和各種方程,靈界中傳來瑩瑩的聲音,詫異道:「這裡的學問,
  的確要比天道院文淵閣中的學問高明了許多!」

  蘇雲性靈道:「不過,他們的周天星斗陣列是錯的,他們是以太陽為中心計算周天星斗,這樣是計算不出完整的
  七十二洞天。難怪是十多年前的學問。」

  瑩瑩飛速演算,道:「好像這些文獻中,都多多少少隱藏著一些錯誤,大秦的靈士使壞,故意留下這些破綻。元
  朔的靈士倘若修煉了,上了戰場,肯定會被他們的靈士抓到這些破綻,直接要了性命!」

  蘇雲這些日子隨她修行,雖然依舊無法將她的知識統統學來,但是眼界見識卻比從前高了許多倍,立刻也尋出幾
  處破綻。

  他蹲在地上,寫寫畫畫,而白月樓則是一身白衣,迎風而立,背負雙手,目視符文大幕,盡顯從容。

  兩人高下,一眼分明!

  蒼九華皺眉,額頭鑽出一滴滴冷汗,隨即冷汗被他逼回體內:「這個白月樓,難道真的如此強大?難道他真能一
  看就會,觸類旁通?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可是,他不動聲色便擒走了七大天神……」

  蘇雲與瑩瑩一邊交流,一邊學習,一個時辰過後,蒼九華啪的一聲將懷錶合起,喝道:「時間已到!」

  與此同時,監天司的大鐘發出噹的一聲大響。

  白月樓哈哈大笑,正要說話,突然蒼九華長聲笑道:「既然有兩位士子學習我大秦的學問,那麼今日便考校這位
  士子!」

  他伸手指向蘇雲,元朔滿朝文武一片嘩然。

  「這次考校,要分出勝負生死,方能見學問!」蒼九華沉聲道。

  元朔滿朝文武更是嘩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蘇雲聽到自己耳畔邊猛地傳來一聲充滿野性魔性的嘶吼,像是有什麼殘忍的魔神,亮出了爪牙,等待廝殺,等待
  撕碎對手!

  「有點餓了。」他舔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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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13章 直接吃掉

  「魔物又出現了!」

  此時道聖與聖佛已經進入皇宮,遠遠便感覺到魔神的甦醒,猙獰又桀驁,充滿了貪婪的慾望。

  他們二人都已經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也不由得各自一驚,急忙加快腳步。

  同一時間,梧桐帶著焦叔傲施施然走入皇宮,也在向金鑾殿走來。

  「在這裡修煉,對於人魔來說就是無上聖地!」

  梧桐舔了舔紅唇,低聲道:「東都的魔性,濃烈無比,恐怕會將天下間的魔都吸引過來吧?我已經感受到許多潛
  伏在東都中的魔,不過這頭魔,應該是一尊魔神吧?」

  她進入皇宮,竟然如入無人之境,任何侍衛看到她和焦叔傲,都視而不見,任由他們穿過守衛森嚴的皇城,向金
  鑾殿走去。

  這正是人魔的強大之處。

  就在這時,梧桐看到道聖從另一條道路走來,不由心頭一驚。這時,腳步聲傳來,第三條道路上,一個身形瘦高
  金燦燦的僧人走來。

  三人照面,都各自一驚。

  「道聖!」

  「聖佛!」

  「人魔!」

  三人猛地停下腳步,僵在原地,各懷心思。

  梧桐雖然可以蒙蔽大部分人,但是道聖和聖佛的修為實在太高,性靈純粹如一,道心上幾乎沒有半點雜質,她根
  本無法蒙蔽這兩位元朔神話。

  聖佛卻沒有看他,而是注視著道聖,突然開口,聲音鏗鏘,有如金石:「人魔出世,天下必將大亂,道兄何不降
  妖除魔?」

  道聖笑道:「天下大亂,人魔出世,留下人魔來降妖除魔。」

  聖佛長眉抖動:「道兄嫉惡如仇,為何改了主意?」

  道聖悠然道:「有人告訴我人魔未必是魔,可能並非是人魔引起災難,也有可能是人魔追隨著災難,因此每次大
  的災難中都可以看到人魔。我不知他說的是否有道理,所以想驗證一下。」

  梧桐心中微動,頓時知道這是誰的話:「蘇士子真的這麼想嗎?」

  聖佛道:「你被蠱惑了。」

  道聖哈哈大笑,轉過這道彎便直接來到金鑾殿前,但三人誰也沒有動彈一下。

  道、佛兩大顯學史上曾有多次齷齪,兩大顯學之間鬥法,更是鬥得頭破血流。

  兩大顯學都想往朝堂中安插人手,也有爭權奪利的事情發生,曾經有一朝元朔大帝便借此機會打壓佛道兩大顯學
  的勢力,讓兩家辯法,輸者人頭落地,結果兩大顯學爭辯起來,一下子死了數千靈士!

  明面上兩大顯學之間和和氣氣,然而暗地裡爭鬥的事情不在少數。

  道聖與聖佛更是屢次明爭暗鬥,並不那麼和睦。

  他們二人相爭,卻把梧桐絆住,讓梧桐也無法進入金鑾殿。

  金鑾殿前,蘇雲低下頭,內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野性。

  來到東都第二天,他想放肆一回!

  他的頭顱低下,眼睛卻在往上瞄,看向文武百官,看向帝平。

  帝平坐在龍椅上,目光也在向他看來,正巧看到他的雙眼。

  兩人目光交錯,帝平像是看到了一隻邁步走來的猛虎,不斷抖動著身上的皮毛,讓自己支稜起來,一邊走還要一
  邊發出咆哮!

  「好野的小子!」

  帝平心頭微震:「朕會親自馴服你。朕擁有了真正的仙法,就算與你同境界一戰,也遠超於你!」

  「這第一場,考校的是周天星斗陣列之術。」

  蒼九華開口道:「周天星斗陣列之術,牽扯到第七靈界,元朔國對第七靈界應該有所瞭解吧?」

  他此言一出,便見元朔國的各位文武大臣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分明連何謂第七靈界都不清楚。

  蒼九華哈哈大笑,搖頭道:「看來元朔還是閉塞,不知這第七靈界。水鏡先生,當年你在劍閣求學,應該接觸
  到第七靈界罷?」

  裘水鏡淡淡道:「當年我在劍閣時,與大秦的幾位師兄已經開始研究第七靈界,但並未將所有第七靈界尋找出
  來。」

  「蘊靈境界,開闢洞天,六大洞天連接六大靈界,而其中五個靈界都只是第七靈界的投影,只有自己開闢的靈
  界和第七靈界是真實的。」

  蒼九華道:「而第七靈界是碎片,共有七十二塊第七靈界。周天星斗陣列之術,便是計算七十二座第七靈界的
  法門。同樣,周天星斗陣列之術,也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戰鬥之法。」

  他冷笑道:「水鏡先生敝帚自珍,沒有把周天星斗陣列之法傳給朔方?」

  裘水鏡瞥了在場的文武大臣一眼,其中一些大臣不敢與他對視。當年裘水鏡留洋歸來,打算推行教育改制,把
  國外的先進學術傳到元朔,其中便有周天星斗陣列。

  當時,朝堂之上有過論戰,監天司那幫官員以傳統的周天星斗陣列來與裘水鏡對決,結果一敗塗地。

  朝廷雖然認同了海外的周天星斗陣列,然而卻認為不能傳到民間,否則民間學到了,強大起來,必會造反作亂
  。其實無非擔心這種新學,會讓世家沒有優勢,平民崛起,分割了世家的利益。

  因此,周天星斗陣列的新學被封存起來,裘水鏡力爭,這才勉強在天道院內小範圍傳授,然而每當裘水鏡打算
  推廣到全國,便被眾多大臣壓了下來。

  當年裘水鏡帶來的先進道法神通,也都是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封禁起來,並未推廣出去。

  現在,蒼九華直接拿出大秦國十年前發展出的周天星斗陣列,滿朝文武駭然的發現,他們三十年前封禁的那套
  先進學問,竟然已經大大落伍!

  「周天星斗陣列自然已經傳了。」

  裘水鏡淡淡道:「非但傳了,而今元朔的周天星斗陣列,上至王公國戚,下至販夫走卒,無人不會無人不曉。
  」

  蒼九華將那些元朔官員的表情收在眼底,哈哈大笑,突然笑容斂去,喝道:「高福,領教這位元朔師兄的周天
  星斗陣列!」

  他話音一落,便見一位身材高大的大秦靈士越眾而出,一邊向前走,身後一邊發出天崩地裂的巨響,那是一座
  座洞天在空間中旋轉、膨脹,爆發出的異響!

  那位名叫高福的大秦靈士氣血不斷提升,越來越強,而他身後的洞天數量也很快超過六座!

  元朔國滿朝文武動容,儘管有不少世家的子弟通過天道院,接觸到周天星斗陣列,但是因為故步自封,元朔能
  夠修成的靈士還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以太陽為中心計算周天星斗陣列,也是錯的,無法準確計算出來,因此更難修煉。

  而那個名叫高福的大秦靈士在空中行走,短短時間便逕自開啟了四十八座洞天!

  不僅如此,他的洞天數量還在不斷增多!

  另一邊,蒼九華輕輕點頭,但見幾個大秦靈士紛紛躬身一拜,但見盤羊背上的靈器四羊方台越來越大,化作一座
  方圓數畝大小平台。

  至於四羊方台中央供奉的那隻怪眼,則被幾個靈士收了下去。

  那靈士高福走到平台之上,氣血達到極致,身後大大小小的洞天五十六座,顏色各異,壯麗非凡!

  那些洞天遍佈在他身前身後,洞天之後,是一片片瑰麗的山河,如同一片片異域世界,或者秀麗如畫,或者冰雪
  連天,或如地獄,讓人嘆為觀止。

  蘇雲則是老老實實的從樓台上縱身一躍,跳到那四羊方台上。

  那靈士高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面帶笑容,比了比蘇雲的身高,笑道:「小兔崽子,你叫什麼名字?」

  蘇雲正要說話,那靈士高福笑道:「不用說了。我突然間不想知道了。我劍閣靈士,不需要知道死人的名字。」

  蘇雲錯愕,默默點頭。

  那靈士高福居高臨下俯視蘇雲,傲然道:「念在你是元朔蠻夷,尚未開化,我可以給你一次出手的機會。只有一
  次機會,你需要把握住!」

  蘇雲繼續默默點頭。

  靈士高福淡淡道:「蠻夷,你可以出手了。」

  「轟!」

  蘇雲身後空間扭曲,七十三座洞天一發湧現出來,被一股詭異強大的力量扭曲,竟然出現在同一個平面上!

  七十三座洞天,宛如是同一座洞天!

  從這些洞天中傳來的天地元氣極為恐怖,在一剎那間便將他的氣血提升到極致!

  「不好!」蒼九華瞪大眼睛,眼珠子幾乎迸出。

  靈士高福目光呆滯,急忙催動神通,然而已經來不及。

  蘇雲探手向他抓來,狂暴氣血壓迫得他的神通直接瓦解!

  那股氣血侵襲過來,讓他大腦一片空白,沒有半點氣血,眼前頓時一片黑暗,不由絕望:「我要死了!」

  然而蘇雲這一抓,卻只是將他抓住,逕自拎了起來。

  蘇雲張開嘴巴,腦子裡卻在詫異:「我為何張嘴……」

  這時他聽到自己下巴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心道:「我下巴脫臼了。」

  但那並不是下巴脫臼的聲音,而是他的嘴巴在瘋狂生長的聲音。

  「吼--」

  七十三座黃鐘形態的洞天,洞天內壁上浮現出二十四神魔,此刻所有神魔統統變化成饕餮的形態。

  七十三洞天宛如七十三張大嘴,興奮無比的一起發出嘶吼!

  蘇雲的嘴巴哢吧哢吧的膨脹,變大,如同兜天的大嘴,把高福拎起往嘴巴裡塞去!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傳來,一道佛光飛至,唰的一聲將高福捲走!

  蘇雲怒吼,突然催動饕餮神通,體內氣血暴走,整個人飛速變化,身軀竟然變化為一頭鬼面饕餮!

  七十二洞天中的天地元氣,一發化作饕餮元氣,讓他的修為瘋狂提升!

  呼--

  蘇雲頭下腳上倒立起來,舌頭探出,將那頭巨大如山的盤羊捲起,在滿朝文武和大秦眾多使節的眾目睽睽之下,
  把那頭盤羊,連同四羊方台一起,硬生生的塞入口中!

  那盤羊凶悍無比,但面對化作饕餮形態的蘇雲,竟然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兩隻後腳在外蹬了兩下。

  蘇雲所化的饕餮上下抖動肚子,抖了兩抖,終於把那盤羊完全吞下,於是巨大的舌頭甩出,抹了抹嘴唇。

  四周,到處是目瞪口呆的人們。

  蘇雲惡狠狠向四下裡看去,突然清醒過來,連忙催動黃鐘鎮壓心魔,只聽他腦海中一聲鐘響,他的體型飛速變化
  ,漸漸恢復如常。

  金鑾殿前,目瞪口呆的人們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裘水鏡、薛青府等人對蘇雲知根知底,此刻也是看得呆了。

  蘇雲取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口唇,有些不安的站在那裡。

  「果然是半魔!」梧桐恰恰走來,眼神中充滿了興奮。


  第0214章 裘水鏡弄權

  金鑾殿前,還是一片沉默,只有那幾隻盤羊不安的抖動著小尾巴,驚恐的看著蘇雲。

  盤羊巨獸,絕對是生猛至極的異獸,甚至帶有魔性,否則也不會造成西方三十年動亂。

  然而蘇雲剛才一口一隻,生吞下去,讓這些盤羊惶恐萬分,恨不得逃走。

  「這個看起來飯桶的少年,實際上很強啊!」

  蒼九華額頭的冷汗終於壓制不住的冒了出來,轉頭看向白月樓,心道:「難道說我看錯了?他才是那個飯桶?」

  白月樓站在那裡,面帶和煦如春風的笑容,彷彿蘇雲的作為對他來說不過如此。

  白月樓心中浪濤澎湃:「今後就算打死我,也不挑戰大師兄了,我做老二便是。連盤羊也一口一個,太凶殘了!
  」

  他神態如此從容,讓蒼九華又有些疑慮,心道:「難道我想多了?這元朔滿朝文武,無不震驚,只有少數幾人還
  能冷靜,但此人卻依舊不動聲色,顯然是深不可測!他的實力,只會更強。元朔的實力……」

  他後背冷汗津津,深深感覺到騎虎難下,突然厲聲道:「元朔士子,修煉魔道,為禍蒼生,我大秦……」

  「沒錯!」

  一個文臣越眾而出,躬身道:「陛下,我元朔乃五千年泱泱大國,聖人輩出,這士子用魔道勝大秦友人,其心可
  誅,其罪可誅!請陛下下令,處死此獠,挽回我元朔顏面。」

  蒼九華呆了呆,心道:「這人是我大秦安插在元朔的細作嗎?好像不是,但為何替我大秦說話?」

  帝平不置可否,側身向裘水鏡道:「太常以為黃侍曹所言如何?」

  裘水鏡躬身道:「陛下,此乃脫胎自周天星斗陣列的神魔二十四變,果真厲害。番邦大秦,蠻夷之地,只知道周
  天星斗陣列,不知其中變化,所以誤以為是魔道。殊不知此乃堂堂正正的正道!」

  他瞥了那黃侍曹一眼,道:「至於黃侍曹老眼昏花,不知周天陣列的神通變化,臣以為,黃侍曹當辭官歸鄉。臣
  聽聞黃侍曹老家嶺南新開了一個劫灰廠,不如請黃侍曹去嶺南支援劫灰廠,挖劫灰罷。」

  那黃侍曹大怒,對裘水鏡痛罵不絕。

  又有一位大臣出列,跪拜在地,高聲道:「陛下,裘太常弄權……」

  帝平揮手,不耐煩道:「一起拖下去,把黃侍曹和中散大夫一起送去劫灰廠。」

  立刻有金吾衛上前,將黃侍曹和那中散大夫拖下。

  其他朝臣噤若寒蟬,均知裘水鏡得皇帝器重,任何人權勢都無法與之抗衡。

  帝平起身,向那個高瘦僧人見禮:「聖佛出關,可喜可賀。」

  剛才正是聖佛出手,從蘇雲口中救下那大秦靈士高福。聖佛將高福放下,雙手合什,道:「方外之人,參見陛下
  。」

  他雖然向帝平見禮,但是目光卻依舊落在蘇雲的身上。

  蘇雲此刻還在回想剛才那一幕,心中突然生出莫大的恐懼:「我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變化為饕餮?我還吃了一
  隻盤羊!那盤羊個頭那麼大,我竟然把它吃了……味道還不錯,但是生的!」

  他有些不寒而慄,覺得自己的體內好像住著另一個邪惡強大的存在。

  他的靈界中,瑩瑩驚恐莫名的看著蘇雲的性靈。

  剛才蘇雲變化為饕餮時,她看到蘇雲的性靈也變化為一頭饕餮,好生可怕。

  現在蘇雲的性靈恢復,在怔怔出神,她也不敢近前。

  「瑩瑩,剛才水鏡先生說,我變化成饕餮,是脫胎自周天星斗陣列的神魔二十四變。」

  突然,蘇雲清醒過來,詢問道:「這豈不是說,我的確可以變化為饕餮?」

  「不是這樣的!」

  瑩瑩氣結,恨不得衝上去對著他的腦門拍書本,狠狠敲一敲他的腦殼,只是不敢,氣道:「你剛才變化成饕餮,
  絕對不是什麼神魔二十四變!而是你被什麼東西操控了……」

  蘇雲出神,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喃喃道:「我覺得水鏡先生的話大有深意……」

  「深意你個頭!」

  瑩瑩氣急敗壞道:「根本不存在神魔二十四變!而是你被一頭饕餮上身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另一個饕餮!
  」

  蘇雲繼續道:「……水鏡先生的深意,我想我是明白了,肯定是造化之術!是了,洪爐嬗變中便有造化之術!造
  化之術可以改變氣血,改變肉身,倘若將饕餮格物到極致,我的確可以催動饕餮神通,性靈化作饕餮!」

  瑩瑩呆了呆,吃吃道:「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道理……」

  她突然醒悟過來,繼續氣急敗壞道:「但是你剛才變成饕餮,絕非你的神通所為!你是被饕餮魔神上身了!」

  蘇雲自顧自道:「性靈與肉身一體,性靈受傷,肉身也會受傷,性靈變化成饕餮形態,那麼肉身也會變化成饕餮
  形態。也即是說,這門神通倘若這麼施展的話……」

  他突然催動洪爐嬗變,提煉造化之術,觀想饕餮,他的性靈漸漸發生變化。

  瑩瑩神色呆滯,只見蘇雲的性靈突然從人形態變化為魔神形態,雙手嗤嗤作響,生出利爪,身上一片片鱗片生長
  出來,頭骨四面八方生長,越來越大!

  「這……」瑩瑩完全呆住。

  蘇雲記憶深處,一條長長的舌頭正在試圖突破他的記憶封印,突然那舌頭收了回去:「這小子,這樣也能格物我
  ?不可再壯大他……」

  聖佛邁開腳步,向蘇雲走去,就在此時,蘇雲全身上下突然發生奇妙的變化,身上長出鱗片,鱗片顏色瑰麗,排
  佈成各種饕餮才有的紋理!

  聖佛驚訝,停下腳步,催動佛門天眼,上下打量蘇雲。

  只見蘇雲身軀變化,筋軀節節隆起,越來越高大,一顆頭也在向饕餮的頭顱變化!

  嘭!嘭!嘭!

  他的身後,大大小小的洞天浮現,七十二洞天泛著各色的光芒,洞天的內壁,一切神魔烙印悉數化作饕餮烙印!

  源源不斷的饕餮元氣,從第七靈界中滾滾而來,讓他的修為瘋狂提升!

  聖佛仰望這尊魔神,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來:「善哉,善哉。」說罷,轉身離去。

  他先前是抱著封印蘇雲的心態而來,雷音閣主托夢給他,請他封印蘇雲,免得蘇雲記憶中的那些神魔突破封印。

  適才,蘇雲也的確失控,被魔神饕餮侵佔,然而在緊要關頭,蘇雲卻又再度將饕餮鎮壓,攆回封印之中。

  這一點,已經讓聖佛震驚不已。

  而現在,蘇雲竟然在他將要出手鎮壓之前,再度變化成饕餮!

  這次變成饕餮,那就不是被饕餮侵佔神智侵佔性靈了,而是蘇雲掌握了一種高深的神魔造化之術!

  蘇雲自己隨時可以變化,隨心所欲。

  「被鎮壓在他記憶中的饕餮,暫時無法逃脫,反而因為他催動這種神通而不斷被吸收元氣。雖然依舊不安全,但
  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鎮壓他。」

  聖佛目光落在梧桐身上,遲疑一下,心中默默道:「饕餮如此,那麼人魔也先放一放。」

  蒼九華心頭大震,目光落在正在嘗試動用饕餮真身的蘇雲身上,心道:「他的饕餮真身是剛剛修煉出來的,也就
  是說,他的確是剛剛從周天星斗陣列中領悟出來的!世上真有如此強大的領悟力?那麼……」

  他看向白月樓,白月樓向他微微一笑。

  蒼九華有些眩暈:「他的資質,恐怕更高!難道水鏡先生,真的振興了元朔?可是,為何民間還是一幅破敗景象…
  …」

  裘水鏡也是迷茫萬分,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蘇雲真的掌握了這種神魔造化之術,當眾煉成了饕餮真身!

  就在這時,突然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那大秦靈士高福被化作饕餮的蘇雲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大秦使節暴怒,殺氣騰騰。

  蒼九華面帶青氣,厲聲道:「元朔皇帝,勝負已分,為何還要殺我高福師弟?」

  帝平不答,有大臣道:「陛下,這士子野性難馴,恐怕是壞了兩國的友誼。請陛下發落!」

  蘇雲散去饕餮真身,身軀縮小,不解道:「適才使節說了,分出勝負生死,方能見學問深淺。他只是敗了,我還
  沒打死他。現在打死了他,才算驗證學問深淺。」

  「有辱斯文--」一個老臣指著他顫聲道。

  裘水鏡道:「陛下……」

  帝平懶洋洋道:「趙常侍年邁了,大嶺南正需要趙常侍發光發熱,那麼趙常侍便一起去嶺南挖劫灰罷。」

  他站起身來,淡淡道:「大秦使節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你們擬賞,再交給朕過目。請使節下去歇息罷。白士子
  與蘇士子留下,裘太常與薛太尉也進來見朕。」

  蒼九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心道:「也罷,先安頓下來,這元朔的年輕人雖強,但文武官員卻多有沒骨氣
  的,留下來多住幾日,便可以徐徐圖之。」

  白月樓微微一笑,走下樓台,下了盤羊,神遊一般來到蘇雲身邊。

  蘇雲張嘴,嘴巴裡卻伸出一條饕餮的分叉舌頭,連忙徹底散去饕餮神通。

  「跟我來。」白月樓從容不迫道。

  蘇雲跟上他,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裘水鏡身邊,跟著裘水鏡和薛青府向御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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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15章 野獸蘇雲

  薛青府瞥了蘇雲和裘水鏡一眼,笑道:「裘太常這次大出風頭,連貶數位大官,聖眷正隆,威震朝野,令百官不
  寒而慄。不是好事啊。」

  裘水鏡道:「老師賜教。」

  薛青府跟上帝平的御駕,不緊不慢道:「黃侍曹黃家,中散大夫衛家,趙常侍趙家,這些都是有名的大世家,以
  往哪一朝大帝都敬重有加,從未斷過人家的官職。你剝奪了這幾個世閥的官職,便是得罪了這些世閥。但是這是
  壞事,未嘗不能變成一件好事。」

  他抬頭,看著皇帝的御駕,笑道:「黃侍曹有個弟弟,名叫黃淳風,讓他接替黃侍曹,繼任侍曹之位。黃家要的
  是官位,至於黃侍曹,讓他去嶺南挖劫灰便是。如此一來,你向黃家表明,你是對事不對人,對人不對黃家。黃
  淳風上位,他便是你的人,黃家也保全了侍曹之位,豈不是兩全其美?」

  裘水鏡靜靜地聽著。

  蘇雲和白月樓跟在他們身後,也仔細傾聽,心中各有感悟。

  薛青府笑道:「黃家如此處理,衛家也如此處理,趙家也是如此。你既在朝堂上立威,又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還
  不得罪其他世家。這便不是兩全其美了,而是三全其美。」

  裘水鏡讚道:「老師高明,但我不取。」

  薛青府怔了怔。

  裘水鏡道:「我寧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學生所要做的,是改變這個國家,改變這個世道,改變元朔的積貧積
  弱!世家壟斷資源,進而壟斷教育,壟斷教育進而壟斷學識,造成元朔的貧弱。我要開教育,推教化,那就必然
  要對世家下手!」

  他精神振奮,向前走去:「我既然已經得罪了三大世家,那就得罪到底,趁著聖眷正隆,我當從天道院士子中選
  拔出類拔萃的才俊,安排到這些官位上去。這些人,才是我變法的本錢!」

  「你注定失敗。」

  薛青府跟上他,嘆息道:「你將頭破血流,粉身碎骨。你想得太好,但是忘記了一件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帝平的身上:「皇族,才是最大的世家。你變法的希望全繫在皇帝一人身上,但皇帝若是改變主意
  了呢?就算皇帝不改變主意,皇族改變主意了呢?」

  裘水鏡道:「老師,這就是你我的不同。我為的是變法,是改變這個國家積貧積弱受外國欺壓的命運,你不是。
  你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

  薛青府沉默下來,突然笑道:「但我的路,更容易成功。」

  「這才是悲哀的事情。」

  裘水鏡面色平靜道:「因為你成功了的話,元朔還是原來的元朔,一切都不會改變。」

  前方,帝平的御駕在果園中停下,笑道:「幾位愛卿在說些什麼?快點過來。」

  薛青府與裘水鏡走上前去,蘇雲和白月樓跟在後面。

  帝平身邊都是宮女太監,緩步而行,指著皇宮中樹上的成熟的果子,道:「這玉皇山上結的果子,味道愈發甘美
  了,去摘下一些嘗嘗。」

  宮女太監們去摘果子,帝平笑道:「你們也無需拘謹,四處坐坐便是。蘇愛卿,你隨我來。」

  蘇雲怔了怔,跟上帝平。

  「通天閣的蘇閣主,權位很大,手段通天,你有這身份,朕不得不封賞你。但你敢來東都領朕的封賞,出乎朕的
  預料。」

  帝平感慨道:「你膽子很大!」

  「敢打皇帝,自然膽子不小。」

  蘇雲笑道:「陛下……」

  帝平露出戲謔之色:「蘇兄,你還是膽怯了。」

  蘇雲咬牙,揚眉道:「弟平兄弟說我膽怯什麼?」

  帝平哈哈大笑,聲音洪亮,遠處薛青府聽到笑聲,仰頭看來,低聲道:「水鏡,你猜他們在說什麼?」

  裘水鏡道:「那麼我若是削藩,削各大世家利益,薛聖人是否支持?」

  「我支持沒用。」

  薛青府收回目光,淡淡道:「你的政令出不了東都。政令,是由官來推行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形成了統治全國
  的網絡。這些官員,往往是來自各大世家,你的政令為的是削弱他們,還想讓他們執行?」

  「你猜,他們在說什麼?」帝平回頭看向薛青府和裘水鏡,低聲問道。

  蘇雲道:「政見之爭。」

  帝平仰頭,笑道:「他們爭的便是這個,爭名,爭利,爭路線對錯。你呢?蘇兄弟,你爭的是什麼?」

  蘇雲眼簾垂下,想起天市垣中的低賤妖族,想起朔方底層的百姓,又想起千瓦昂東都這一路上的見聞,有些不知
  該如何回答。

  「你或許是想飛黃騰達,成為達官貴人,或許想才華蓋世,著書立傳,成為聖人,或許是想積累財富,福蔭子孫
  後代,又或者有勃勃野心,甚至想坐在朕的位子上!」

  帝平背負雙手,面色明朗,笑道:「這世人一輩子夢想的事情,朕一出生,就有了。這些爭了一輩子的東西,對
  朕來說是我一出生就有的東西,不值一提。你們求名求利,為身家,為性命,為嬌妻美妾,為子孫後代,為江山
  社稷,云云種種,朕都不在乎!」

  蘇雲道:「弟平兄弟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沒錯!我擁有了一切,唯一沒有擁有的,便是永生!」

  帝平面色突然陰沉下來,道:「所以我在繼承皇位之後,便開始謀劃永生之路,成仙之路。薛太常試圖操控我,
  架空我,朕豈能容他?讓他滾回朔方告老還鄉!」

  他拂袖道:「裘太常天天念叨變法,根本看不出朕想要什麼,朕懶得用他!只有曲太常一心一意的研究長生,所
  以朕重用他,讓他率領這世上最聰明的一批人去天市垣。曲太常的確不負朕,竟然真的打開了仙界,讓朕長生有
  望!」

  他面色愈發陰沉,咬牙道:「賊!甚至包括你蘇閣主,你們都是賊!」

  蘇雲愕然。

  剛才帝平還有說有笑,甚至可以與他開玩笑,稱兄道弟,但眨眼間便殺氣騰騰,陰冷無比,當真是喜怒無常,難
  以捉摸。

  「天門鎮是我的,八面朝天闕也是我的,是你們這群人,這群野心家奪了我的長生!」

  帝平惡狠狠道:「朔方七大世家,朔北老瓢把子,朔方侯,還有薛聖人,無人區神王妖王,都是賊,都該死!」

  他喘了幾口粗氣,又開始咳嗽起來。

  「看來帝平的病根並未完全好透。」蘇雲心道。

  「朕讓裘太常繼續曲太常的研究,弄出大一統功法,但他偏偏不幹,他偏偏三心二意,偏偏要變法,他根本不知
  道朕的心意!」

  帝平吐出濁氣,冷冷道:「才死了一些天道院士子,他便心疼起來,說三道四,朕豈能容他?所以朕要將他發落
  到朔方去,讓他這條大鯰魚,去攪渾朔方的水。」

  他轉過臉去看正在與薛青府說話的裘水鏡,臉色陰雲密佈:「但他也成為了賊。他竟然拿著最後一面朝天闕要挾
  朕。該死,真該死!」

  蘇雲打了個冷顫。

  裘水鏡似乎感應到帝平的目光,回頭看來,帝平臉上眨眼間彷彿陽光撥開烏雲照來,變得燦爛朝氣。

  蘇雲又打了個冷顫:「魔!皇帝才是人魔!他比梧桐可怕太多太多!」

  「裘水鏡得到長生法,借你之手向朕展示,所以你也是賊!」

  帝平瞥了蘇雲一眼,冷笑道:「你住在天門鎮,你也偷了朕的長生法,朕的仙法!你們都是賊,還拿著仙法來脅
  迫朕,要朕做這個,做那個!」

  蘇雲冷冷道:「陛下到底想說什麼?」

  「蘇兄弟。」

  帝平又換了一副面孔,笑道:「朕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只要你給朕完整的仙法,朕可以滿足你一切願望!」

  蘇雲搖頭道:「陛下誤會了,我只知道築基與蘊靈境界的大一統功法。更高深的,我一竅不通。」

  帝平連忙道:「你可以從裘水鏡和薛聖人那裡套出來後面的功法,我看得出來,他們雖然彼此不對付,但對你都
  很欣賞。」

  蘇雲道:「陛下,我若是有仙法,我一定會傳授出去,讓元朔壯大起來,可以抵抗外敵。陛下能做到嗎?」

  帝平臉色劇變,冷冷道:「這世上只需要一個皇帝,一個長生不死的皇帝!」

  蘇雲搖頭,轉身向裘水鏡和薛青府走去。

  帝平看著他的背影,目露殺機。

  蘇雲停步,慢慢轉過頭來,鷹視狼顧,野性逼人。

  兩人目光交錯,蘇雲繼續向裘水鏡和薛青府走去。

  「這隻野獸!」

  帝平大怒:「朕一定要馴服你!」

  蘇雲離開皇宮,返回賢良院,心中遲疑,東都的確不是一個善地,如裘水鏡所言,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子
  ,不易久留。

  「或許做個督外司少史是個不錯選擇。」他心中暗道。

  這時,白月樓匆匆走來,叫苦道:「大師兄救命!」

  蘇雲詫異道:「何事?」

  「那大秦使節蒼九華,請我吃飯!」

  蘇雲失聲笑道:「你去吃便是,何必問我?」正說著,他突然飢腸轆轆,覺得有些餓了。

  「不對,不對,我明明在皇宮裡吃掉了一頭盤羊,那頭盤羊小山般大!」

  蘇雲微微蹙眉,摸了摸肚子,勉為其難道:「大家都是格物院的師兄弟,我陪你去吃飯便是。不過話說在前頭,
  我只管吃飯,不幫你打架。」

  白月樓連連點頭:「有大師兄撐腰,我膽氣便壯多了。」

  「再加上大師姊如何?」少女梧桐從外面走來,焦叔傲悄無聲息的跟在她身後。


  第0216章 山野之人

  玉皇山第七重,這裡繁華無比,猶勝江南,玉皇山瀑布在這裡化作了飛雲湖,湖天一色,水面平靜無波,靜如鏡
  面,映照天上飛雲。

  白雲行於湖面之上,抬頭望天,天空湛藍如洗。

  當年樓班建造東都,在建造這裡時,擔心破壞了飛雲湖的美感,於是沿湖築壩,在湖邊築建一道道堤壩,堤壩將
  東都第七重的樓宇與飛雲湖分開,免得污染飛雲湖。

  這些樓宇則是沿山而建,鱗次櫛比,一棟棟高樓大廈如同龍鱗,覆蓋在玉皇山上。

  蘇雲坐在飄涯樓的神仙居中,向湖面看去,只見幾葉飄於湖面之上,舟下白雲悠悠。

  「真是仙境一般。」

  蘇雲旁邊的白月樓讚嘆道:「東都氣象,非同凡響。」

  蘇雲微微一笑,東都的景致之美,令人嘆為觀止,但是說仙境,那還是要遜色許多。

  他見過仙境,當真是無以倫比。

  飄涯樓神仙居取的是飄泊天涯的意思,往往是外邦使節所居之地。

  蘇雲收回目光,看向其他賓朋。

  此次蒼九華宴請賓客,可不是專門請白月樓一人,還有幾位東都的一些世閥子弟,多是年輕才俊。

  這些世家子弟,器宇不凡,在宴席上談笑風生,八面玲瓏。

  蘇雲這次是作陪,因為吃了盤羊,打死了高福,被蒼九華敬重,因此得了個白月樓下首的座位。

  「那幾頭盤羊哪裡去了?」

  蘇雲把自己席位上的飯菜清掃一空,飢腸轆轆,東張西望,沒有尋到那幾隻盤羊,於是連連在賓客中張望,狐疑
  道:「難道那些盤羊變化成人,隱藏在這些賓客中?」

  梧桐獨自坐一席,就在蘇雲旁邊,只吃了兩口,見蘇雲東張西望,於是示意焦叔傲把自己的飯菜送到蘇雲的桌上
  ,道:「我吃不慣這些食物。」

  蘇雲稱謝,繼續狼吞虎嚥,甕聲甕氣道:「師妹,妳平日裡吃些什麼?」

  「水,或者扭曲的性靈。」

  梧桐道:「人們都說我吃人,其實是不吃的。」

  蘇雲驚訝不已,他的靈界中,瑩瑩取來紙筆,認認真真的記錄人魔的習性,打算格一格人魔。

  她與人魔有仇。

  梧桐道:「這些世閥派子弟前來赴宴,恐怕對你不利。」

  蘇雲將飯菜吃完,還是有些飢餓,白月樓看得膽戰心驚,連忙把自己那份也推過來,唯恐他把自己也吃了。

  梧桐繼續道:「水鏡先生說你是白月樓的扈從,其實是給元朔貼金,讓元朔的臉面好看一些。但蒼九華只要稍加
  打聽一下,便知道你究竟是誰。元朔的實力到底如何,他還是會試探,並且還是能試探出來!」

  蘇雲放下食物,目光越過眾多賓客,落在蒼九華身上,蒼九華身邊多是大秦的使節,然而在他旁邊,卻有幾個元
  朔人作陪,顯然身份地位極高。

  梧桐彷彿認識這裡的每一個人,不緊不慢道:「蒼九華左邊黃衣的,名叫溫雁峰,溫丞相之子。溫雁峰旁邊紫衣
  的,名叫顧勝平,光祿卿之子。光祿卿與丞相,足以能與水鏡先生、薛聖人分庭抗禮。他們來赴宴,並非是巴結
  討好外邦使節,而是把你的身份捅出去,借此來壞水鏡先生的好事。」

  蘇雲道:「把我的真實身份捅出去,會讓大秦看出元朔的虛弱,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梧桐淡淡道:「對元朔沒好處,但對他們好處大了。你擊敗了帝平,你的身份暴露,會有很多人挑戰你。戰勝你
  ,便是戰勝帝平,世家的野心在東都中暗暗滋長。稍加宣揚的話,那就更加非同小可了。」

  梧桐出現在他眼中的天門鎮中,仰望朝天闕,噗嗤笑道:「帝平登基以來,許多世家都已經對帝平極為不滿,這
  次重用水鏡先生,更是讓這種不滿積累到極點。所以,七大世家動了反心,其他世閥未必不會動反心。」

  蘇雲微微一笑,催動氣血,將她逼出自己的眼睛:「擊敗我?帝平都沒這個本事,更何況他們?」

  紅紗拂過他的面頰,紅衣少女行走在他的性靈之中。

  黃鐘之上,這女孩兒赤足走在一個個刻度上,黃鐘忽刻度旋轉,從她腳下流過,她雖在行走,卻始終留在原地。

  蘇雲性靈漸漸越來越廣大,手掌平平攤開,黃鐘和鐘上女孩被他托在掌心。

  「元朔國內,相同境界能夠擊敗你的人,的確不多。但倘若外邦使節擊敗你呢?」

  蘇雲凝視掌中少女,免得她趁機出手,對付瑩瑩,不料紅紗漫天飛揚,遮住他的視線。

  他伸手去撥紅紗,條條道道的紅紗散去,少女消失不見。

  蘇雲仰頭,只見自己身處一片純淨無比的地方,處處白雲裊裊,一隻靈犀正在雲層中酣睡。

  那靈犀醒來,見到他很是高興,向他奔來,不由分說將蘇雲馱載在背上,歡快向前跑去。

  靈犀腳下,一條紅紗飄帶如虹橋,連接在雲端。

  靈犀沿著紅紗向前奔跑,前方梧桐側臥在白雲之上,紅紗像是她的腰帶。

  「外邦使節擊敗你,被有心人宣揚,便可以說是擊敗你便是擊敗帝平,外邦使節擊敗了帝平,驅帝平退位,便可
  以理所當然。」

  梧桐雙手抽動紅紗,靈犀歡快的跑近,越是接近,便見那雲上側臥的少女越是龐大。

  靈犀跑到少女的掌中,那女子如同偉岸無邊的神祇,雙手捧起靈犀和蘇雲。

  靈犀在她的掌紋間嬉鬧,跨過流水,跳過群山。

  梧桐的面孔出現在天外,悠悠道:「東都早已是一座魔都,魔性在這裡翻騰醞釀,要養出一尊魔神、魔王!」

  她螓首低垂,閉上雙眸,紅唇向掌心中的蘇雲和白犀吻去。

  蘇雲急忙抬手擋在身前,但見紅唇遮擋住他所有視線。

  就在梧桐的紅唇即將接觸他時,一切景象消失,蘇雲又回到宴席上,卻見自己舉著一個空盤子在面前遮擋。

  四周賓客紛紛看來,露出驚訝之色。

  梧桐輕笑一聲,淡淡道:「二師弟。」

  蘇雲抹去額頭的冷汗,適才他被梧桐氣血所侵,造成種種異象,可謂是被這魔女玩弄在指掌之間。

  可見,梧桐的修為已經遠比他深厚雄渾,這麼說來,他的確只能將大師兄之位拱手想讓,讓梧桐來做格物院大師
  姊了。

  「白士子的扈從如此強大,可以吞噬盤羊,想來白士子的修為實力,一定更加高明才是。」

  突然,宴席上一位靈士起身,朗聲道:「白士子乃是聖人弟子,兩位帝師共同栽培,因此小弟斗膽,想向士子討
  教一二。」

  白月樓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微笑道:「閣下是?」

  那靈士欠身道:「家父元朔車郎將,東都梅家,梅歸亭。」

  白月樓哈哈笑道:「梅家也是一個大世閥,但與聖人弟子相比,還是差得遠了。你若是能勝過我扈從蘇雲,才有
  資格挑戰我。」

  梅歸亭也是哈哈大笑:「久聞天道院一戰,挑戰元朔大帝的蘇士子之名,梅歸亭斗膽,向蘇士子討教!」

  梧桐笑吟吟道:「我沒說錯吧?你早已被人識破。這些世閥之子,也會將你的身份抖出來,讓蒼九華知曉其中原
  委。」

  蘇雲端起桌上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十四歲不許喝酒!」他的靈界中,瑩瑩捲起書本氣憤的敲著他的腦袋。

  蘇雲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自斟自飲起來。

  梅歸亭從席後走出,笑道:「白士子不是天道院士子,但蘇士子卻是天道院士子,天道院中,與大帝一戰,將大
  帝逼得一退再退,名震東都。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蘇士子到底是何人。今日有幸,可以在這裡遇到蘇士子。」

  神仙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蘇雲身上。

  蒼九華看到這一幕,心中的憂慮突然間一掃而空:「就算元朔的學問大有長進,那又如何?這元朔上下,君不明
  ,臣不賢,只知道內爭內鬥內耗,水鏡先生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用武之地。」

  蘇雲仰頭飲酒,靈界中,瑩瑩還在不斷的敲他性靈腦殼:「不讓你喝,你偏喝!小小年紀不學好!」

  梅歸亭目光閃動,不快道:「我斗膽向蘇士子請教,莫非蘇士子不給這個臉……」

  「挑戰我,是要死人的。」

  蘇雲把玩酒杯,目光落在酒杯上,淡漠道:「我出身天市垣,山野之人,但凡出手,很少留手。你父梅郎將少一
  個兒子,不至於絕後吧?只要你點頭,我給你挑戰我的機會。」

  梅歸亭瞳孔驟縮,遲疑一下,點了點頭,哈哈笑道:「蘇兄……」

  蘇雲手中酒杯飄起,杯口朝向梅歸亭,突然酒杯嗤嗤嗤分為七道圓環,與他的大黃鐘彷彿。

  「咣!」

  一聲振聾發聵的鐘聲響起,但見音浪衝出,隱隱化作一口方圓數丈的大鐘!

  梅歸亭啪的一聲炸開,化作齏粉。

  蘇雲放下酒杯,酒杯碎了一地,乘著醉意環顧四周,搖搖晃晃起身,哈哈笑道:「還有誰想挑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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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7 23:30:35 |只看該作者
  第0217章 一公八卿

  飄涯樓神仙居中,原本還是一片歡聲笑語,赴宴的人們和大秦使節笑語盈盈,本來打算看一場龍爭虎鬥。

  不料一聲鐘響之後,盡皆歸於寂靜。

  梅歸亭雖然不是天道院的弟子,但一身本領非同小可,否則這次也不會被蒼九華請來赴宴。

  東都擁有元朔最好的官學,從庠、序、學、校、宮,都是全國最好。東都的世家,除了最好的官學之外,還有家
  傳絕學。

  世家子弟學習神通,格物致知,都有著家族流傳下來的格物誌,記載著這個時代所沒有的神獸,或者寶物。

  更有些家族,收藏了靈器、神骨之類的東西,方便弟子觀想觀摩。

  還有的家族供奉著祖宗的性靈,老祖宗顯聖,親自教導弟子。

  這樣的世家走出的士子,眼界見識,底蘊傳承,都勝過其他地方的士子不知凡幾。

  然而,有著這樣底蘊的梅歸亭,在蘇雲面前,連遞出一招神通的資格也沒有,連讓蘇雲站起來的資格也沒有,僅
  僅是一個茶杯,直接轟殺!

  而今蘇雲站起身來,直面飄涯樓神仙居中的所有人,睥睨桀驁,給他們一種無比強烈的不適感和羞辱感。

  這種感覺來自於鄉野,來自於無法無天的野蠻之地,給人的感覺如同劍露鋒芒,犀利無比,觸碰便會流血!

  城裡人文質彬彬,溫文爾雅,面對這種強烈的鋒芒時多少都有些不適。

  「啪!啪!啪!」

  蒼九華用力鼓掌,哈哈笑道:「好一招神通!蘇士子的神通除了脫胎自周天星斗陣列的造化神通之外,居然還有
  這等大一統神通!著實精妙,令人嘆為觀止!」

  他站起身來,笑道:「諸君,我原本小覷了元朔,以為元朔沒有英雄。不曾想見到蘇士子的神通之後,才知道自
  己井中觀天。蘇士子的神通,已經深得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道理。不僅如此,他的神通與法,已近大一統。比我  
  大秦的神通,已經不遑多讓。」

  「我不信!」

  突然溫雁峰身後一位年輕男子長身而起,第一個字吐出口時,他已經一步跨出!

  待到三個字說完,他的氣血近乎爆炸般提升,靈界中一口靈器如同傘蓋,旋轉飛出!

  「丞相府門客,傅容清請教!」

  那年輕男子氣勢如虹,催動那傘狀靈器,傘狀靈器內壁有著各種形態奇異的烙印,傘面分為十八格,每一格中皆
  有一種烙印。

  傘狀靈兵飛起,旋轉那年輕男子傅容清的頭頂,烙印明亮,紛紛照耀在他的身上。

  傅容清頓時身軀不斷隆起,肉身越來越高,越來越壯,周身浮現出明亮耀眼的符文光芒!

  傅容清向蘇雲奔來,步履越來越大。

  他原本是丞相家臣,此次負責保護溫雁峰的安危,一直坐在溫雁峰的身後,得溫雁峰授意,這才出手試探蘇雲深
  淺。

  從溫雁峰身後,到蘇雲身前,共有十丈左右。

  但是他的肉身在瘋狂生長,從第一步跨出落地,便開始變大,到第二步時,整個人已經身高一丈六七!

  第三步落下時,他的身高已經有五丈有餘!

  他一身筋肉猙獰,腋下突然哢吧哢吧作響,長出一條條手臂,待到第四步邁出時便已經來到蘇雲身前!

  在場眾人無不驚嘆仰望,傅容清所施展的赫然是一種肉身神通,這種神通實在太強大,很難靠自己的氣血施展出
  來,須得借助靈器。

  傅容清便是用那傘狀靈器烙印這門肉身神通的符文,將之施展出來!

  這一身銅筋鐵骨,堅實無比的肌肉,無不彰顯出無比強大的力量!

  傅容清拳頭瘋狂轟出,向小小的蘇雲轟下!

  他的第一拳落下時,距離蘇雲額頭還有三尺距離,便聽得咣的一聲鐘響,黃鐘浮現。

  各色烙印刻度圍繞蘇雲有條不紊旋轉,將傅容清第一拳擋住。

  傅容清第二拳轟來時,恰逢這巨人的第一拳向回收攏。

  巨人化的傅容清看著自己收回的拳頭,露出驚訝之色,他看到自己拳頭上的肌膚炸開,拳頭上的血肉以更快的速
  度脫離自己的手臂!

  他看到自己拳頭上的血肉一下子飛得一乾二淨,然後血肉橫飛的趨勢向他的手臂蔓延而去,他的指骨開始斷裂,
  一根一根飛起。

  他的第二拳已經順勢轟在蘇雲那口自動浮現出來的黃鐘神通上,又是一聲鐘響。

  傅容清的第二拳收回,第三拳已經砸了過去。

  他的第二條手臂的拳頭也開始肌膚炸裂,血肉分解。

  而他第一條手臂的所有肌肉已經被恐怖的力量摧殘得粉碎,飛上空中!

  傅容清臉上露出駭然,但是他這一擊實在太快,在一個瞬息間便連續轟出六拳,快如殘影!

  只聽六聲鐘響連成一線,傅容清整個人炸開。

  鐘聲悠揚,餘音不絕,從神仙居中傳出。

  從傅容清報出自己的名姓來歷,一步躍出,到他祭起靈器,施展肉身神通,再到他化作神明般的巨人六拳轟出,
  只是一瞬之間,一句話的事情,他整個人便灰飛煙滅,化作齏粉。

  鐘聲裊裊,漸漸歸於平靜。

  「啪!啪!啪!」

  蒼九華用力鼓掌,讚嘆道:「傅容清師兄的本事也是一絕,這種肉身神通很是非凡,莫非是元朔的周天星斗類神
  通?以肉身化作星宿神祇來戰鬥,威力驚人。可惜是舊聖絕學,計算錯誤,不敵蘇士子。不知道丞相府有沒有更
  高深的絕學?」

  溫雁峰微微皺眉,瞥了瞥蘇雲,又瞥了瞥蒼九華。

  他有試探蘇雲實力之意,只是傅容清死得太快,沒能試探出蘇雲的真正本事。

  溫雁峰站起身來,欠身道:「使節,今日掃興,改日再來拜訪。」

  蒼九華起身相送,道:「輕慢了公子,改日九華當親自登門,向丞相賠罪。」

  「言重。」

  溫雁峰向神仙居外走去,身後跟著一眾門客,路過蘇雲身邊時,微笑道:「蘇士子需要當心。梅歸亭梅郎將的兒
  子死在這裡,梅郎將不會善罷甘休。」

  蘇雲瞥他一眼:「丞相兒子若是也死在這裡的話,丞相是否會善罷甘休?」

  溫雁峰哈哈大笑,率眾向外走去。

  這時,突然又有一人竄出,喝道:「光祿卿門下食客何遠圖,請蘇士子賜教!」

  溫雁峰心中微動,放慢腳步,有心停下來觀戰。

  竄出去的這人,正是顧勝平顧公子帶來的門客,顯然,顧勝平存了與他一樣的心思,想要試探出蘇雲的深淺。

  丞相府有門客,光祿卿的府邸自然也養了許多門客。

  世家大閥的士子,在求學的路上自然有不少士子主動追隨,成為世家的門客,為世家中有權勢的士子鞍前馬後張
  羅各種事情。

  有些事情不方便世家親自出手的,便交給這些門客去做。

  比較大的世閥,都有這樣的門客,尤其是戰亂時期,門客儼然便是世閥門下的一個小朝廷,掌管軍馬政務,甚至
  這些門客對應朝廷的官職,倘若世家奪得天下,便按照這些官職來封賞。

  這在元朔的歷史中屢有發生。

  這些門客,往往是出身自貧寒之家,陞遷無望,很難飛黃騰達,所以投靠在世家的庇護之下。

  世家讓他們賣命,他們不能拒絕。不過他們若是因此而死,妻子父母都可以得到世家的照顧,衣食無憂。

  溫雁峰為了試探蘇雲的本事,已經折損了一個門客,他此次帶來的門客實力都不怎麼高明,很難試探出蘇雲的深
  淺。

  顧家門客出手,顧勝平顯然也抱有同樣的心思。

  只是溫雁峰此時已經說了要離開,無顏駐留,看蘇雲的真實戰力。

  溫雁峰回頭,便見何遠圖在空中炸開,不由挑了挑眉毛:「與皇帝同境界一戰的存在,果然強橫得可怕!他的上
  限到底在哪裡?」

  他有些後悔向蒼九華告辭。

  溫雁峰繼續向外走去,耳聽得一個聲音叫道:「在下衛尉卿門下食客,方緣,敢請蘇士子賜教!」

  「咣!」

  幕窗震動,溫雁峰瞥了一眼,只見飄涯樓神仙居的幕窗上出現一片血污。

  「太僕卿門客羅秋伊,請蘇士子賜教!」

  「咣!」

  ……

  溫雁峰走出神仙居時,耳畔已經傳來八道鐘聲,不由心頭大震。

  元朔朝廷最大的官職,便是三公九卿,三公是丞相,御史,太尉,九卿是太常,光祿,衛尉,太僕,廷尉,大鴻
  臚,宗正,大司農,少府。

  此次蒼九華宴請的賓客,除了溫雁峰是出自丞相府,其他人多是出自除了太常裘水鏡之外其他九卿各府!

  一公八卿,都是東都的大世閥,竟然都派了子弟前來赴宴!

  而且,這些世閥子弟都派出門客出手試探蘇雲的實力!

  溫雁峰看得很深,心道:「可見,並非是丞相府,其他八卿代表的各大世家,對大帝這次認命水鏡先生為太常推
  行變法,也都極為不滿。大帝想保住帝位,便立刻誅殺裘水鏡,可以平息世家怒火。但大帝為了長生,定然不肯
  ,那麼只有換一任皇帝了。」

  他登上寶輦,目光閃動,低聲道:「這次無法試出皇帝的戰力,還有下次。飄涯樓畢竟是大秦國的使節所居之地
  ,傷到了外邦使節事情便大了。」

  天色已晚,東都的劫灰燈亮起,寶輦駛入上雲橋。

  「一公八卿表明不滿,皇族這天下第一世家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又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呢?」

  溫雁峰回頭看向飄涯樓,心道:「皇族中若是有人也挑戰蘇士子,那麼將會是他們要廢帝的前奏!皇族,會不會
  派人前來?這第一世家這一代的最強者,比大帝如何?」


  第0218章 皇室元無計

  「這東都的魔性,越來越充沛了。」

  八卿門下的門客相繼殞命,每死一個門客,便有一位來自八卿府上的士子起身,告辭離開。

  很快,此次宴請的其他公子也紛紛起身告辭,神仙居中便只剩下蘇雲、白月樓、梧桐等人。

  梧桐目光閃動,看著這些人相繼離去,心道:「魔性滋長,又讓我的修為提升了不少。而魔性最重的地方,卻不
  是這裡,而是皇城。」

  她目光閃爍,東都越亂,對她越是有利。

  她會復仇,向那個欺騙她,將她囚禁在葬龍陵一百五十年的男人復仇!

  蒼九華命人收拾殘席,挽留蘇雲,提議道:「飛雲湖夜間風景極佳,何不盪舟湖上?」

  蘇雲向湖面看去,但見明月當空,又有一輪明月出現在湖面上。

  過了片刻,他們泛舟湖上,水天一色,美不勝收。

  「蘇士子有所不知。我大秦當年的確蠻夷,學到元朔的學問,其中便有周天星斗等天文,一直奉以為瑰寶,不敢
  質疑。」

  蒼九華欣賞水中明月,道:「後來,大秦出現天資出類拔萃的人,以太陽為中心,算出新的周天星斗陣列。這位
  新學聖人卻遭到他人的叱責辱罵,以為新學叛經離道,是異端邪說,甚至追殺。當年,因為修煉新學而被砍頭被
  吊死的大秦靈士,不計其數。」

  蘇雲對大秦國的崛起一無所知,靜靜地聽他講述這段血腥歷史。

  蒼九華嘆了口氣,道:「大秦的新學漸漸壯大,對舊學的優勢也越來越明顯,終於有一日,將舊學完全連根拔起
  。但這期間死了不知多少人,發生了不知多少戰爭!等到我大秦新學徹底站穩腳跟,茫然四顧,這才發現我們已
  經站在世界之巔!」

  白月樓冷笑,道:「自吹自擂!」

  蒼九華搖頭道:「並非是自吹自擂。當年我們掃蕩舊勢力之後,本著朝聖的心態來到元朔,元朔在我們心中便是
  無上的聖地。然而我們到了這裡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元朔已經變成了蠻夷。」

  白月樓大怒,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

  「你們崇拜古人的學問,卻不懷疑古人的學問,你們說自己格物致知,卻不明白物理,你們淺嘗輒止,卻不深入
  研究。你們尊三千年前甚至五千年的人為聖人,學他們傳下來的道理,卻不知改進。」

  蒼九華搖頭道:「你們研究出好東西,皇帝和世家卻擔心會危害自己的統治而把它鎖起來。你們自己封印了自己
  的創造力,你們的道法神通,已經幾千年沒有進步了,和幾千年前並無不同。」

  蘇雲道:「於是,你們攻打元朔?」

  蒼九華理所當然道:「這個世界,弱小就是最大的罪。你們元朔,人人有罪。」

  白月樓冷笑道:「使節,你們也是從蒙昧中走過來,從前你們比我們落後不知多少,現在只要給我們時間,絕對
  會超越你們!你們只是不敢給我們時間而已!」

  「我們已經給了你們很多時間,從你們的哀帝到現在,三十五年了,你們始終沒有改變。」

  蒼九華搖頭,肅然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出使元朔,是奉我大秦的聖人和聖皇之名前來,查探元朔的虛實。我
  從東海登岸,一路向東都走,見到的都是蒙昧無知。」

  他看向蘇雲,道:「我到了東都之後,見到閣下的神通,以為是我的誤解,以為元朔已經很是昌盛。但今夜一見
  ,方知我的猜測沒有錯。元朔,只是表面改了,骨子裡還是蠻夷!蘇君,你只是一個另類!」

  他在舟上長揖到地,道:「今夜之後,我便回大秦,如實向大秦聖人和聖皇上奏我的見聞。兩位,今日別過!」

  蘇雲目露殺機。

  白月樓也是殺氣騰騰,屢屢向蘇雲看去,只待蘇雲一聲令下,便聯手格殺蒼九華!

  蒼九華直起腰身,淡淡道:「兩位不必緊張,就算你們殺了我也於事無補。殺了我,大秦在海上的大軍頃刻襲來
  ,大秦聖人的聖劍,一路血洗,讓一座座城市覆滅!而且,我比你們元朔這些世家子弟,強大太多太多。」

  「使節中隱藏著極為強大的存在。」

  梧桐出聲道:「蒼九華很好殺掉,但是那個人極難應付。」

  蒼九華聽到她的聲音,心中一驚,急忙向她看去:「我明明只看到白月樓和蘇雲兩人,何時又多出一人?不過他
  說的沒錯,使節團中的確有高手……」

  他的目光落在梧桐身上,一陣恍惚,渾然不記得有梧桐這個人。

  蒼九華向蘇雲拱了拱手,縱身一躍,跳到另一艘小舟上。

  「將來若是有緣,請去大秦劍閣,說不定那時我已經成為劍閣老師了。」

  蒼九華揮手,道:「我此行已經圓滿,明日便回大秦,兩位留步。」

  蘇雲站在船頭,詢問道:「那麼,使節如何告訴你們大秦的皇帝和聖人?是讓大秦立即出兵嗎?」

  蒼九華搖頭:「我會請聖皇和聖人等待。等待水鏡先生變法失敗,等待你們元朔自毀棟樑,再出兵元朔,將元朔
  一舉拿下!你們會這麼做的,一定會。」

  白月樓義憤填膺,怒道:「絕對不會!」

  蒼九華哈哈大笑,小舟離去:「蘇士子,臨走前我送你一個禮物,很快便會有人送來。」

  他的小舟盪去,只剩下蘇雲所在的小舟還飄在湖心。

  蘇雲抬頭,頭頂一輪明月在天。

  他低頭,湖中也有一輪明月,有如水鏡。

  「水鏡先生,能夠改變時局嗎?我該怎麼做,才能保護水鏡先生,才能保護水鏡先生的變法?」

  遠處,一艘小舟靜靜的向這邊飄來,舟上一人戴著斗笠,身後有漁翁盪舟。

  那艘小船行駛到前方,距離蘇雲他們的小船還有十多丈,小船徐徐停下,湖面歸於平靜。

  船上那人摘下斗笠,微微欠身,道:「皇室弟子元無計,見過蘇士子。」

  月光下,那人眉如柳葉目如星,身著一襲青衫,在月色的映照下顯得如同青黛,年紀輕輕,與蘇雲、白月樓彷彿
  。

  「皇室元無計?」

  蘇雲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突然心頭大震:「水鏡先生並非是最危險的,帝平才是!皇族,準備換一任皇帝,想
  借我之手,來考察皇族中是否有人能夠勝任下一代皇帝!我敗落之後,皇族便會試圖廢黜帝平,水鏡先生才會有
  危險!所以!」

  他的氣息暴漲:「我決不能敗!皇族又能如何?」

  梧桐的目光落在元無計身後的老漁翁身上,面色凝重,低聲道:「那老翁非同小可,這次皇室來的是高手!」

  「元無計,你修煉的是五御混元功嗎?」

  蘇雲不鹹不淡道:「倘若是的話,那麼你不用出手了。弟平在我面前施展過這門功法,不過如此。」

  元無計瞳孔微縮,搖頭道:「我修煉的是五御混元功,但並不完全是五御混元功。我十二歲時被送到大秦,留學
  劍閣。我用劍閣的新學,改進了五御混元功。」

  「那來試一試!」蘇雲一步跨出。

  蒼九華端著酒杯,來到飄涯樓神仙居,居高臨下,向飛雲湖看去。

  但見一輪明月映照在兩艘小船之間,兩個細小的身影從那兩艘小船飛出,向同一個方向撞去,連成了一條直線。

  在湖中明月的中心,他們撞在一起。

  「蘇士子,我忘記告訴你了,這一次我還帶來了元朔皇族留學大秦的一位士子。」

  蒼九華遙遙敬酒,一飲而盡,面帶微笑,悠然道:「這位無計皇子,身懷大秦劍閣絕學,由聖人親自教導,傳授
  他新學,助他煉就大秦的大一統功法。這是我大秦的另一條計劃,倘若不能吞併元朔,那麼扶持一個親近大秦的
  皇帝,徐徐圖之。」

  飛雲湖平靜的水面上抖起波瀾,將湖中明月絞碎!

  一道道漣漪打破平靜的水面,四面八方盪開。

  從蒼九華這個角度看去,水面上的是漣漪,而在湖中心,那是高達兩丈有餘的大浪,一波接著一波,向湖岸撲去
  !

  蘇雲與元無計的性靈神通在滔天的水光中,牽引著大水,填充到神通的任何一個角落,讓他們的神通化作實體!

  蘇雲經過聖人居一戰,將神通對決的一切訣竅領悟,拳腳與神通,存乎一心,可謂是信手便是威力至剛至猛的黃
  鐘神通!

  然而讓他心驚的是,元無計的修為極為雄渾,幾乎不弱於他!

  兩人在湖面上同時開啟七十二洞天,蘇雲身後七十二洞天連成一片,修為提升到極致,元無計同樣也是如此!

  「大秦中也有能人,找到了宇宙的中心,仙界的坐標!」蘇雲心道。

  他不再遲疑,神通陡變,聚水為劍,一道劍光掀起滔天大浪,斬向元無計!

  元無計神通被破,劍光來到他的咽喉,就在此時,那老漁翁伸手猛地一蓋湖面,蘇雲腳下的湖面陡然數十丈高,
  讓元無計避開這一劍!

  「無計皇子輸了。」那老翁聲音低啞道。

  元無計落在小舟上,抬頭看向站在浪尖上的蘇雲,躬身道:「我輸了,多謝賜教。」

  蘇雲目露凶光,頭一次如此赤裸裸的想幹掉一個人:「必須要幹掉這個臭小子,否則水鏡先生便危險了!這個臭
  小子,相同境界的實力,絕不比弟平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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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19章 新舊學論戰

  第二天,蒼九華離開東都,蘇雲前去相送,大秦的使節團卻大半留了下來,蒼九華只帶著少數幾人離開。

  蘇雲與蒼九華一起乘著盤羊輦,送他向驛站而去,經過東都第二層時,只見東都第二層的街道上人擠人,前方有
  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人叫道:「在下景南樓,乃是留學大秦歸來的士子!今日以武會友,與東都修煉舊聖絕學的
  士子討教神通!」

  蘇雲目光落在景南樓身上,又看了看蒼九華。

  蒼九華笑道:「元朔每年都派去不少士子,留學海外。」

  蘇雲輕輕點頭,道:「所以景南樓與蒼兄無關?」

  蒼九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蘇雲不再追問,將他送到東都驛站,道:「蒼兄,未能與你交手,很是遺憾。」

  蒼九華目光閃動,停下腳步,回頭道:「蘇兄,你我的交手,已經開始了。我從踏到東都土地的那一刻,便已經
  開始佈局。我離開東都之前,我的格局已經鋪開,現在輪到你見招拆招了。」

  蘇雲怔了怔,思索他話中的意思,蒼九華登上燭龍輦,笑道:「蘇閣主,劍閣再會!」

  他坐在燭龍輦的窗邊,伸出手指,在琉璃窗上畫出一個方木盒的圖案。

  蘇雲心頭大震:「他是海外通天閣的人!」

  燭龍輦啟程。

  「海外通天閣是通天閣的海外分舵,但這些年來壯大,已經準備自立門戶,另選通天閣主。這絕非好事!海外通
  天閣,可能會被用來對付元朔!」

  蘇雲吐出一口濁氣,原路返回,路過東都第二層時,只見又看到那個叫景南樓的士子,正在與幾個修煉舊聖絕學
  的士子交手,將那幾個士子擊敗。

  這裡更加熱鬧了。

  「蒼九華佈的局,是什麼局呢?」

  蒼九華離開的第二天,帝平宣旨,詔蘇雲、葉落、白月樓入宮封賞,封蘇雲為天道院博士祭酒,另封蘇雲為督外
  司少史,五月赴任。

  蘇雲知道裘水鏡是為了保護他,所以讓帝平封他為督外司少史,因此沒有拒絕。

  帝平封葉落為天道院西席博士,另封葉落為朔方兵曹。

  封白月樓為天道院士子,賞賜千金,褒獎白月樓在朔北平亂中的義舉。

  白月樓得到賞賜的千金之後便立刻還錢,總算結清欠蘇雲的錢。

  蒼九華離開的第三天,景南樓所設下的新學舊學論戰的擂台引起不小的轟動,傳到居住在第五層的蘇雲等人耳中
  。

  有消息說,這個叫景南樓的士子是跟隨蒼九華的使節團一起回到元朔,蒼九華一走,他便逕自挑起舊學新學的論
  戰,居心叵測。

  這次論戰原本只是小打小鬧,無非是新學士子說舊學完全無用,應該徹底廢掉舊聖絕學,全面推廣海外的新學。
  另一邊,修習舊聖絕學的士子則說新學離經叛道,是奇技淫巧,只追求強大的外在,而忽視內在。

  雙方論戰,開始的時候,還算是心平氣和,但後來嘴上吵來吵去便不免動手,動手起來便不免有些火氣,於是便
  有傷殘。

  據說新學和舊學的論戰,已經死了六七人。

  不過蘇雲正在忙於準備天道院的大考,更何況這是與景南樓爭鬥的往往是舊學中的頑固派,便沒有理會。

  這次天道院大考,他作為天道院新晉的博士祭酒,須得親自考核士子。

  不過蘇雲本來便是半路出家,借一塊天道令混入天道院,根基比天道院士子還是要差一些,這幾日便沒有外出,
  拚命跟著瑩瑩學習,補全自己的不足。

  新學舊學論戰,原本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東都每年都有這樣的論戰,雙方打來打去,但是到了第七日時,這場
  論戰便已經有些不可收拾。

  蒼九華離開的第七天,新學舊學之爭愈演愈烈。

  東都第二層,已經被東都執金吾下令清出一片場地,專門做論戰之用。

  這幾天,東都的各大學校學宮的士子紛紛參與此次論戰,甚至連東都清虛觀的道士,和雷音閣的和尚,也多有參
  與!

  清虛觀和雷音閣參與論戰,也將論戰的名頭推向一個又一個高峰。

  道門、佛門是顯學,在元朔的地位僅次於儒學,是舊聖絕學的代表,清虛觀和雷音閣,是這兩大絕學的至高聖地
  。

  兩大顯學傳人參戰,自然極為引人矚目。

  「清虛觀的道士,雷音閣的和尚,死了六七個。」

  李牧歌從東都第二層歸來,失魂落魄,向蘇雲道:「景南樓有外邦使節支持,下場的不僅僅是元朔人了,還有外
  邦的人,不止大秦國的士子,還有其他外邦士子!那些道士和尚神通道法天花亂墜,然而上台沒幾招就死了。」

  蘇雲心頭微震:「蒼九華雖然已經離開,但是遺毒猶在。他離開之後,各種後手施展開來。這第一波舉動,便是
  要滅舊聖絕學,讓元朔國人懷疑甚至鄙視舊聖的學問,他要從文化上滅絕元朔了!蒼九華這一招,厲害了!」

  「新學的確太厲害了,我上去估計也要輸。」

  李牧歌黯然,忍不住道:「蘇兄,你去不去?你去的話,一定可以鎮壓那些新學的高手!」

  蘇雲走來走去,停步道:「我是野狐先生教導的,自幼學的便是舊聖絕學。我知道舊聖絕學的好處,給我打了深
  厚的底子。但是學舊不學新,是故步自封。舊聖絕學本來便有許多不足,我若是勝了的話……」

  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獲勝。

  倘若他前去參與新舊論戰,掃平了景南樓等新學派系的士子,那麼對舊學來說絕對是莫大的鼓舞。

  但是舊學再度昌隆昌盛,讓元朔士子盲目自信,絕非好事!

  蒼九華這一招,讓他無法出手!

  這時,一個道人從外面走來,帶來一張請柬,躬身道:「是蘇士子嗎?道聖請蘇士子前往清虛觀一敘。」

  「勞煩師兄回去告訴道聖,我不去。」蘇雲將請柬丟到一邊。

  那道人錯愕。

  突然,外面又有一個僧人走來,取出請柬,道:「蘇士子,聖佛請蘇士子前往雷音閣小敘。」

  蘇雲收下請柬,也丟在一旁:「勞煩師兄回去,告訴聖佛,我正在閉關。」

  蒼九華離開東都第八天。

  天道院大考在即,元朔各地的學校學宮也往往都派遣出類拔萃的士子進京,準備考天道院,這些天才士子到了東
  都,見到東都的新學舊學論戰,豈能坐視不理?

  新學舊學大論戰,已經到了整個東都乃至整個元朔都關注的程度!

  而且,這裡面的士子還有西都的太學院的士子!

  西都太學院,被譽為天下第二學宮,天道院建立之前,太學院位列第一,高高在上,太學院的士子更是個個人傑
  !

  天道院成立之後的很多年,太學院還都保持著天下第一學宮的美譽,直到後來才被天道院奪走。

  這次太學院也有不少士子從西都趕來,進入東都,不是為了考天道院,而是與天道院以武會友。

  每次天道院大考,太學院前來砸場子已經是慣例了,東都的人們對此習以為常。

  只是這一次,太學院前來砸場子的士子也被這場新舊論戰吸引過去,新學舊學之爭,頓時被推到高潮!

  太學院的士子都是天才人物,其中更有各種隱秘的舊聖流派,雖然不是顯學,但也非同小可,如神農、陰陽、兵
  、陣、醫等流派。

  「這次論戰,已經死了四十多士子了。」

  白月樓帶來消息,向蘇雲道:「太學院士子也參與了這場論戰,輸多勝少,被打得很慘。還有……」

  他遲疑一下,道:「元無計皇子,代表新學出戰了。」

  蘇雲揚了揚眉毛。

  白月樓道:「這次元無計皇子代表新學挑戰天道院。」

  蘇雲心中了然:「蒼九華的第二招,直指皇位。挑戰天道院,看似新舊學之爭,實則是挑戰帝平。帝平不可能應
  戰……」

  這時,只聽外面傳來道聖的笑聲:「蘇閣主真是難請。」

  蘇雲心頭一跳,突然,一聲佛號傳來:「既然蘇閣主不願去雷音閣,那麼老僧只好親自前來拜訪了。」

  蘇雲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向外迎去,道:「道聖與聖佛聯袂前來,讓我受寵若驚。師弟,搬兩個馬扎來,讓道
  聖和聖佛有個落腳的地方。」

  白月樓呆了呆:「讓道聖和聖佛坐馬扎子?」

  不過蘇雲這裡的確沒有坐的地方,白月樓只好搬了三個馬扎子來到院子裡,蘇雲擺好馬扎,請道聖和聖佛落座,
  自己也坐了下來,道:「師弟,再給聖佛和道聖沏茶。」

  白月樓翻來找去,找到三個瓷碗,泡了茶。

  過了片刻,道聖、聖佛各自捧著茶碗,想找個地方放下來也找不到。

  蘇雲捧著茶碗喝了一口,歉然道:「我入京面聖,在東都沒有落腳的地方,只好住在賢良院。這裡也沒有可以招
  待兩位的地方……」

  道聖和聖佛只得捧著碗喝茶,聖佛將茶水一飲而盡,連同茶葉也一起喝了,放下茶碗,道:「蘇閣主應該知道我
  們來意。你體內住著魔頭,老佛可以幫蘇閣主化解,但蘇閣主也須得幫舊聖絕學度過眼前難關。」

  蘇雲失笑道:「我體內住著魔頭?聖佛莫要開玩笑……呃?」

  聖佛一根手指點出,蘇雲靈界突然浮現,一個巨大的裂縫中長長的分叉舌頭從裂縫中甩出,滿是口水的舌頭從下
  到上,把蘇雲面前這尊丈二聖佛舔了一遍!

  蘇雲毛骨悚然。

  道聖面帶善意的微笑,提點他道:「閣主體內,住了九十六個這樣的。」


  第0220章 暴打二聖

  「像這樣的,我體內有九十六個?」

  蘇雲先是一片茫然,隨即哈哈笑到:「兩位都是神話,都是聖人,莫要開玩笑!」

  他的前方,聖佛身上到處都是蜂蜜般黏稠的口水,濕漉漉的,而他頭頂則是那無比粗大的舌頭,靈活無比,粗大
  無比,像是雙頭毒龍翻來翻去。

  唰。

  舌頭落下來,在蘇雲的臉上輕輕舔了舔。

  蘇雲哈哈大笑,笑容僵硬:「這是假的,是兩位壓制我的氣血,造成的幻覺!」

  他臉上都是黏糊糊的口水。

  「蘇閣主還記得你吃掉盤羊的情形嗎?那是你體內住著的魔神,嘗試著突破你靈界中的記憶封印。」

  道聖不緊不慢道:「大秦使節入皇宮時,閣主曾經探查大秦的天庭,引得天神準備降劫於你,結果觸碰到你的記
  憶封印。那封印非同小可,乃是曲進曲太常等天門鎮的高手聯手封印,青魚鎮一事,難道你忘記了嗎?」

  蘇雲臉上的口水亂抖,大笑道:「我自然記得。不過這些封印極為結實,而且我也不曾嘗試破開封印,不可能有
  一條大舌頭跑出來!這是兩位大聖給我造成的幻象!」

  聖佛對此事有所瞭解,抹去臉上成灘的口水,甩在地上,道:「那日,七尊天神試圖來殺你,但卻因為觸動了你
  的記憶封印,被拖入封印之中。這七尊天神,恐怕被饕餮吃了,因此饕餮才能突破記憶封印。」

  道聖瞥了瞥聖佛身上的口水,微笑道:「但好在曲進曲太常他們的封印極強,饕餮還無法完全破開封印。倘若他
  完全破開封印,他便會立刻吞噬你的身體!」

  聖佛道:「當年,曲太常為了設計出記憶封印符文,也曾寄信給我,請我幫忙完善封印符文。但那時我已經化作
  佛像在雷音閣閉關,並未醒來。這是信札。」

  他遞來一封信。

  蘇雲接過來,打開信封看去,曲伯在信中說道,他們設計了一種可以捕捉神魔的封印符文,但符文並未完善,因
  此想請聖佛幫忙。

  信後,附上了記憶封印的符文印記。

  道聖也取出一封信,道:「這是曲太常給我去的信。蘇閣主可以對比一下。」

  蘇雲將信將疑,將兩封信對比一下,信上的字跡一樣,只不過兩封信的符文並不一致,道聖這封信中的記憶封印
  符文與蘇雲的記憶封印符文有些彷彿,但並不完整,想來那是曲伯等人還未完全設計出來。

  而聖佛這封信的符文,蘇雲便沒有見過了。

  「蘇士子,聖佛這封信中的符文,應該是你記憶中的第二重封印。」

  瑩瑩浮現出來,向蘇雲正色道:「饕餮舌頭,並非是幻象,那日我也見到了,只是不敢說。」

  蘇雲臉色陰晴不定。

  道聖趁熱打鐵,道:「曲太常早年去信給我和禿……聖佛,我們雖然不曾來得及幫他,但這幾年卻也將這些符文
  逐漸完善。因此,只有我們二人才能幫助蘇閣主完善封印。若是蘇閣主不出面解決新學舊學之爭,那麼我們便任
  由九十六神魔解決閣主。倘若閣主解決了新舊學之爭,那麼我們便幫助閣主解決這些神魔。」

  聖佛道:「牛鼻……道聖說得沒錯。更何況,你也是舊聖絕學傳人,你是儒聖的徒孫,於情於理,你都需要幫助
  舊聖絕學度過這場難關。」

  「好!」

  蘇雲快言快語,飛速道:「道聖,聖佛,只要兩位解決了封印,我便出手,平息新學舊學之爭!」

  道聖和聖佛對視一眼,兩人露出笑容,異口同聲道:「好!」

  「好個屁!」

  蘇雲頭頂,那裂縫陡然炸開,一顆巨大的腦袋擠了出來,面目猙獰,口吐芬芳,向道聖和聖佛大笑:「小道士,
  小和尚,瘦得像雞丁一樣的小兔崽兒,也想封印老子?」

  滾滾聲浪帶著黏稠的口水撲面而來,將道聖和聖佛澆得渾身上下濕透。

  瑩瑩早就躲到蘇雲身後,因此躲過這一劫。

  白月樓卻沒有見過這幅場面,被澆了個透心涼,一臉惶恐的站在那裡,抬頭看著蘇雲頭頂,不知所措。

  那是一個嘴巴比腦袋還要大的恐怖生物,頭生雙角,鬼面獠牙,張口說話的時候,能夠看到他肚子裡的腸胃!

  這是饕餮的頭顱,從嘴巴到腸胃,統統都是鋒利至極的牙齒!

  現在,這頭饕餮魔神已經從封印中探出一顆腦袋來!

  「你們這群凡夫俗子把我封印,封印在一個孩童體內,但現在這個孩童已經成長!而你們也困不住我了!」

  蘇雲的靈界突然消失,蘇雲身軀搖晃,口中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咯嚕!咯嚕!你們將我封印,讓我與他共生
  ,當我甦醒,他的肉身也與我共有!這是仙體一般的肉身--」

  蘇雲身軀變化,眨眼間化作一頭巨型饕餮,鬼面獠牙,一身炫目至極的符文印記,這是天生的符文印記,代表著
  饕餮魔神天生的神通!

  他是魔神,此刻借蘇雲的身軀重現人間,頓時將自身的力量一發湧入蘇雲體內,人立起來,猙獰的筋肉綻放著無
  窮無盡的力量,一拳向道聖轟去!

  「封印我,你配嗎?」

  「轟!」

  道聖硬接這一擊,頓時小馬扎破碎,整個人向後倒飛而去,嘭嘭嘭撞穿了賢良院!

  白月樓呆滯:「道聖……」

  「乾坤一定!」

  道聖爆喝,突然間他四周天旋地轉,將饕餮這一擊的力量生生顛倒,以更快的速度飛回,喝道:「禿驢,他的力
  量太橫!聯手,封印了他!」

  「你配嗎?」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聖佛也被一拳打飛出去!

  道聖還未回到賢良院,便見蘇雲所化的饕餮縱身一躍,從賢良院中跳出,不由臉色大變:「不要讓他逃脫了!」

  蘇雲所化的饕餮根本沒有逃走,天空中一片黑暗,滾滾魔氣瘋狂湧來,在東都第五層城市上空形成巨大的魔雲漩
  渦。

  蘇雲所化的饕餮腦袋從魔雲漩渦中探出,那張饕餮鬼面四周,雷霆交加。

  饕餮張開大口,用力一吸,頓時東都第五層城市,大街小巷,無論是人們還是寶輦巨獸,統統被吸起!

  一瞬間,狂風大作,便有數十萬人和不計其數的巨獸飛上空中!

  道聖和聖佛飛身而起,臉色大變,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同時心道:「我們好像小覷了這頭饕餮魔神……」

  東都本來魔性便重得很,尤其是在這個風雲詭譎風雨飄搖的時刻,人心助漲魔性,蘇雲所化的饕餮魔神,實力也
  是水漲船高,竟然要一口吞掉數十萬人和巨獸!

  「不聯手的話,等到他吞噬了這幾十萬人,連我們都得死在他口中!」

  兩人齊聲大喝,各自出手,向漩渦中的饕餮魔神擊去!

  「兩個小鬼,壞我好事!」

  饕餮吞噬眾生被他們打斷,但見空中數十萬人和巨獸紛紛向下跌落,不由大怒,突然電光一閃,那饕餮從空中消
  失。

  「不妙!」

  聖佛抬手封擋,擋住饕餮利爪,恐怖的力量襲來,竟然將他丈二金身壓得啪啪作響!

  饕餮甩尾,抽向一旁道聖,竟然同時向兩人痛下殺手!

  「動大聖靈兵!」

  兩位大聖甫一接觸,便感覺力量被碾壓,急忙各自爆喝一聲,催動各自的大聖靈兵。

  清虛觀中,一口清虛劍錚的一聲出鞘,破空襲來。

  雷音閣中,懸在最高處的一口銅鐘突然震動,向外飛來。

  與此同時,東都其他各層也有不知多少強者,皆被驚動,三公九卿,紛紛飛出,三公九卿麾下更是強者如雲,如
  同一個個小朝廷!

  單單是太常裘水鏡麾下便有三百朝官,修為最低也是天象境界的天道院西席博士!

  --當然,葉落公子這個靠立功爬到西席博士的人除外。

  東都各層,一口口巨型靈兵冉冉升起,迸發出炫目光芒,守護東都民眾。

  這幅景象,堪稱群星璀璨,壯觀耀眼。

  這便是元朔帝國的東都!

  儘管這些年來元朔被外邦欺凌,但是帝國並非是衰落,其實而今的元朔帝國的力量超過史上任何一個朝代,任何
  一朝大帝。

  只是,海外各國的進步更大,顯得帝國衰落了而已。

  但是當這個帝國爆發出力量的時候,還是壯觀無比,這也是大洋彼岸的各國不敢直接入侵的原因!

  道聖和聖佛各自取來大聖靈兵,與蘇雲所化的饕餮爭鬥,只覺這饕餮越戰越勇,竟然打得兩人有些支撐不住。

  裘水鏡立刻調動天道院的西席,心道:「倘若捉到這頭饕餮,倒可以好生格一格,說不定能夠弄出幾套厲害至極
  的功法神通……等一下,這頭饕餮哪裡來的?」

  薛青府目光閃爍,看向丞相溫關山,心道:「道聖,聖佛,比不上真龍,比不上全盛時期的人魔,那麼另一大神
  話的雜家聖人,實力又如何呢?」

  丞相溫關山背負雙手,身後高手如雲,看著這場戰鬥並未參與其中。

  他一道道命令下達,東都各城的官員立刻層層執行,很快穩住東都的局勢,執政手段令人嘆為觀止。

  蘇雲此時只覺無比空靈,他雖然被饕餮侵佔了身軀,自己的思維意識被擠到一旁,無法控制身體,但是他對自己
  的肉身的感應還是無比清晰。

  饕餮如何改造他的身體,如何吞噬天地元氣,如何調動身軀力量,他都看得無比清晰。

  他甚至可以看到饕餮在催動力量時,元氣和血液如何運行,身上的符文如何催動!

  即便饕餮甩出舌頭,激發舌頭上的力量,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饕餮大腦思維的波動,他也歷歷在「目」!

  「這才是真正的格物啊!」蘇雲又驚又喜,立刻抓住這個時機,嘗試著將饕餮肉身的各種奧妙記下。

  「老道,我們老了,打不過的,只能用符文!」聖佛喝道。

  道聖黯然,他們的確老了,倘若恢復壯年時期,又有而今的修為,那麼聯手可敵饕餮,將饕餮鎮壓也是可以辦到
  的。

  而現在他們竭盡所能催動大聖靈兵,與饕餮硬拚數十個回合之後,肉身便有些撐不住。

  聖佛的金身更強,而道聖卻是得到蘇雲傳授大一統功法,多了二三十年壽命,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與這頭饕
  餮魔神抗衡到底。

  兩位大聖各自以大聖靈兵擋住饕餮的攻勢,隨即兩人聯手,同時催動曲太常曲進所留下的符文,化作四面幕牆將
  饕餮困住。

  那饕餮四下撞去,剛才還強橫無邊,但現在卻惶恐不已,無法逃出那囚籠。

  道聖和聖佛見狀,各自暗道一聲慚愧:「若是沒有曲太常留下的符文,這次便徹底栽了……」

  兩人合力催動四面幕牆,向下壓去,只見蘇雲所化的饕餮越來越小,不斷向下沉降,但陣陣反震力還是讓兩位大
  聖氣血翻騰,心驚不已。

  終於,那符文囚籠從天而降,落到賢良院的院子裡,囚籠縮小,其中饕餮的形體變化,化作蘇雲的模樣。

  囚籠還在不斷縮小,在他眉心旋轉幾下,消失不見。

  白月樓和瑩瑩看得呆了。

  這時,道聖和聖佛聯袂落下,一個持劍,一個身後漂浮著雷音鐘,看向蘇雲。

  蘇雲睜開眼睛,鬆了口氣,向兩位大聖施禮,沉聲道:「多謝兩位鎮壓這頭魔神,現在還有九十五個神魔……」

  道聖截斷他的話,斷然道:「我們已經將饕餮重新封印,加固了閣主的記憶封印,那九十五個神魔也無法逃脫。
  蘇閣主可以兌現承諾了!」

  蘇雲精神大振,肅然道:「兩位儘管放心,明日我便結束這場新學舊學之爭!」

  道聖和聖佛對視一眼,向外走去:「恭候閣主佳音!」

  蘇雲正要相送,聖佛回身合什道:「留步。」

  蘇雲只得停步,道聖和聖佛走出賢良院,突然臉色微變,道聖偷偷抹去嘴角的血,嘿嘿笑道:「沒想到這麼強。
  曲太常是怎麼做到的?」

  聖佛鼻子突然有兩行金血流了下來,悶哼一聲,搖了搖頭。

  兩人只顧著離開,誰也沒有來得及查看蘇雲的靈界。此時蘇雲的靈界中,符文囚籠向符文之牆中縮去,即將把這
  面牆上的裂縫填滿時,一隻巨大的龍爪探入符文牆中,阻斷了修復。

  「呼--」

  牆後的黑暗中傳來厚重的喘息聲,一隻倒豎的眼睛湊到裂縫前,咕嚕轉動,四下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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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21章 東都飛狐

  「封印我的那個小鬼已經長大,但我也從仙劍的襲擊中恢復了。這個世界……」

  牆後那隻倒豎的眼眸緩緩閉合,眼皮上的鱗片映照出符文之牆的紋理,竟然與符文之牆完全吻合。

  「我當君臨!」

  蘇雲彷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不明意義的龍吟,隨即歸於平靜,不由詫異的四下望了一眼,卻並未發現什麼異狀。

  東都畢竟是元朔的皇都,居住在這裡的多為達官顯貴,擁有蛟龍螭龍驪龍等龍族作為坐騎的不在少數。

  他鬆了口氣,饕餮被鎮壓,解決了他的一個隱患,至於道聖和聖佛所請,他自然義不容辭。

  更何況,即便是道聖和聖佛不請他出手,他也會出手。

  書怪瑩瑩驚魂甫定,急忙飛入他的靈界中查看,向蘇雲的性靈道:「雖說兩位大聖將你的記憶重新封印,但還我
  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須得驗證一下!」

  蘇雲問道:「如何驗證?」

  「簡單!青魚鎮!青魚鎮!」

  瑩瑩連續念叨了幾遍,蘇雲只覺頭暈目眩。瑩瑩皺眉,又念叨了幾遍青魚鎮,把蘇雲念得昏迷過去,終於那面符
  文之牆緩緩浮現出來。

  瑩瑩鬆了口氣:「符文之牆還在,我還以為這面牆漏氣了呢。既然封印還在,我就放心了。」

  蘇雲從昏睡中幽幽轉醒,那面符文之牆緩緩退去,消失不見。

  瑩瑩一直注視著符文之牆,觀察牆上符文變化,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同。

  蘇雲醒來之時,恰恰是符文之牆完全隱沒消失之時。

  「瑩瑩,封印是否還在?」蘇雲頭疼欲裂,晃了晃頭,問道。

  瑩瑩遲疑一下,如實相告:「封印還在。但是從前,我念三遍青魚鎮,你便承受不住。而這次,我多念了五遍, 
  才將封印激發。我懷疑封印並沒有完全修復,不過我剛才仔細查看,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

  蘇雲心中暗暗有些擔憂,瑩瑩連忙道:「也有可能是道聖聖佛所參悟的符文,與曲太常並不一致的緣故。曲太常
  他們送來符文時,符文尚未完整。」

  蘇雲稍稍放心。

  的確如瑩瑩所說,道聖和聖佛得到的都是殘缺符文,他們靠自己的領悟補全符文,肯定會與曲伯他們設計出的符
  文不同。

  他們二人補上裂開的符文之牆,多半沒有從前那麼靈驗,對青魚鎮這三個字不再那麼敏感。

  「這次倒是雙福臨門!」

  蘇雲心花怒放,他一方面鎮壓了饕餮,另一方面趁著饕餮魔神佔據他的身軀,他也將饕餮魔神格了一遍,好處驚
  人!

  饕餮關係到他的洪爐嬗變功法,格物更精細的話,洪爐嬗變也是更強!

  他對道聖和聖佛說明日平息新學舊學之爭,便是這個原因,他需要一天時間來消化自己格物饕餮所得。

  他靜下心來參悟,瑩瑩則留在他的靈界中,幫他整理《饕餮格物誌》,兩人配合密切無間。

  蘇雲將格物饕餮所得講出來,但是因為上學時間短,許多難題他無法解答,但是瑩瑩則是一個巨大的寶庫,基本
  上蘇雲所有的難題她都可以輕易解開。

  不過,很快瑩瑩便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蘇雲十句話中,必然有一句話是讓她解答符文封印的。

  這看似不經意的問答,讓她警覺起來。

  瑩瑩悄悄催動心有靈犀,觸碰蘇雲的性靈,突然臉色微變,感受到一股無比可怕的邪念盤踞在蘇雲的性靈深處。

  她「看到」了符文之牆,牆後的黑暗,隨即看到符文之牆緩緩裂開,裂開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倒豎起來的眼瞳!

  瑩瑩急忙斷去心有靈犀。

  蘇雲詫異道:「怎麼了?」

  瑩瑩勉強笑道:「沒什麼,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要辦,需要離開你的靈界。」

  蘇雲將她送出自己的靈界,瑩瑩鬆了口氣,尋到白月樓,白月樓已經從蘇雲化作饕餮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清洗了
  身子,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衣。

  「大事不妙!」

  瑩瑩飛速道:「小樓,蘇士子體內還有一隻魔神未被封印!」

  白月樓面色如土,險些落荒而逃,瑩瑩連忙道:「這個魔神善於變化藏匿,他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蘇士子,借蘇
  士子之口問我符文之牆的破解辦法.蘇士子十句話中,有九句話是自己想說的,有一句話是那魔神問的話。我不經
  意之下被他套了幾句話,恐怕符文之牆會被他破壞得更多。」

  白月樓顫聲道:「而今該怎麼辦?」

  瑩瑩道:「你不要驚慌,我們先出門,去尋道聖和聖佛。道聖和聖佛能解決一個,自然能解決第二個。」

  白月樓放下心來,急忙帶著她出門。

  東都第五層被饕餮魔神大鬧一場,數十萬人畜險些被饕餮魔神吞噬,他們來到街上時還是一片混亂。好在東都是
  國都,靈士眾多,救護民眾,再加上丞相溫關山調動妥當,這次只造成很大的混亂,並未造成傷亡。

  當然,此次大亂還是讓人心惶惶。

  好在道聖與聖佛聯袂鎮壓了饕餮魔神,又親自顯聖,無上性靈顯化在東都的上空,說明情況,安撫民心。

  白月樓和書怪瑩瑩飛速來到清虛觀,清虛觀的道人引領著他們來見道聖,瑩瑩說明情況,道聖面色頓時變得無比
  蒼白:「瀅道友,我受傷了,哪裡還有能力鎮壓第二個?」

  瑩瑩怒道:「你說好的要幫蘇士子把他體內的魔神鎮壓,只鎮壓了一個怎麼能成?」

  「不是不想鎮壓,而是著實吃不消。」

  道聖道:「你也不用去尋老和尚,他比我好不到哪裡去。蘇士子體內的這些神魔,神通廣大更勝我們四大神話,
  一個還好,九十六個,打一個冒一個,誰吃得消?我與老和尚都已經老了,而今元朔風雨飄搖,我們若是有個閃
  失,元朔恐怕災難更大啊!」

  瑩瑩大怒,舉起書本在他腦門上敲了幾記。

  「打我也沒用。」

  道聖油鹽不進,道:「我與聖佛倘若因為鎮壓蘇士子體內的神魔而死,大秦的大軍肯定會直接攻到東都!東都立
  刻變天,換一朝皇帝,元朔四分五裂都有可能!只要那些神魔不出來惹禍,那就由他們在蘇士子體內潛伏著。瀅
  道友,你且虛與委蛇,拖延些時間。」

  瑩瑩失望萬分,道:「難道便只能由他們壯大?這次出來的魔神極為狡猾詭詐,竟然懂得套我的話,十分危險!
  」

  道聖猶豫一下,起身道:「我鎮壓住傷勢,去一趟天市垣,尋曲太常的性靈詳細詢問一番。你們且忍耐,不要驚
  動那魔神。」

  他轉身取下清虛劍,交給瑩瑩,道:「你把我這口劍懸在蘇士子的靈界中,可以多鎮壓幾日。」

  瑩瑩鬆了口氣,與白月樓一起離去。

  兩人走出清虛觀,卻見道聖也隨後出門,向兩人道:「清虛劍倘若鎮不住的話,你們再去一趟雷音閣,對老和尚
  說從我這裡借來了清虛劍,老和尚好面子,肯定會把雷音鐘也借給你。」

  瑩瑩大喜,連忙稱謝。

  道聖突然心有所感,仰頭看去。

  只見清虛觀的殿簷上趴著一隻正在曬太陽的老狐狸,那老狐狸皮毛蓬鬆,瞥見他們幾人,默默起身,跳到角落裡
  ,擺動尾巴沿著牆角行走,消失不見。

  瑩瑩和白月樓也看到這隻野狐狸,心中納悶:「道觀裡怎麼會有狐狸?難道是道聖養的?」

  道聖沒有放在心上,心道:「多半是城外的小妖怪,來聽觀裡的道人講課的。」

  道門的規矩較少,因此常有妖族混入道觀來聽講,比如閒雲道人便是野鶴修煉有成,因此道聖看淡了許多。

  「此事萬萬不能告訴水鏡先生和薛聖人。」

  道聖囑咐兩人,道:「他們沒有這個本事鎮壓,水鏡先生偏激,估計還巴不得把九十六神魔釋放出來研究,薛聖
  人則居心叵測,多半要借九十六神魔之力。所以,這件事須得瞞著他們。」

  瑩瑩和白月樓稱是,立刻前往雷音閣。

  道聖遠去。

  雷音閣中,聖佛傷勢也是不淺,聽瑩瑩和白月樓道明原委,立刻將雷音鐘取來,道:「僅憑老道士的劍,鎮不住
  魔神,須得有我的鐘方能多鎮壓幾日。老道的臉面太臭,曲太常未必會見他,須得我們同去才是。」

  瑩瑩和白月樓帶著這兩大大聖靈兵,心頭怦怦亂跳,這等重寶便落在他們手中,若是能夠昧下,這輩子便發達了
  。

  兩人回到賢良院,瑩瑩向蘇雲道:「道聖和聖佛擔心你明日無法取勝,所以打算把他們的大聖靈兵借給你參悟。
  這兩件寶物,掛在你靈界中。」

  蘇雲又驚又喜,矜持了一下,道:「要還的嗎?」

  「要還。」

  「好可惜。」

  道聖來到東都驛站,買了票,登上車,坐在燭龍輦中,心道:「倘若是從前,還需要自己煉坐騎,或者自己騰雲
  駕霧,消耗元氣趕路。現在出門買張票即可,這日子太墮落,但是很方便……」

  三日後,道聖連續換乘,下一站便是河西,只見燭龍輦行駛到山野之間,卻見一人走來,坐在他的對面。

  那人非僧非道非儒,道:「老師命我送一支筆給道聖。」

  那人取出一支玉筆,畢恭畢敬的獻到道聖面前。

  道聖接下筆,那年輕人後退,縱身跳下燭龍輦。

  道聖詫異,仔細打量這桿玉筆,只見筆上刻著一個「韓」字。

  道聖臉色大變,看向窗外,燭龍輦騰空而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上半空。

  「可能未必可以活著回去了。」

  道聖飛身衝出燭龍輦,催動法力,將巨大的陸地燭龍托起,緩緩放在地上。

  「哤咕--」燭龍長鳴,向前奔去。

  道聖看著前方天空中屹立的那人,冷冷道:「所以,儒家大聖岑老頭,也是這麼死的嗎?」


  第0222章 第四神話

  元朔丞相溫關山站在天空中,面色平靜的看著道聖,相比道聖,他很是年輕。

  「元朔四大神話,儒聖,道聖,聖佛,還有雜家聖人。儒聖岑老頭自縊身亡,吊死在神仙索上,很多人都不相信
  他是自縊而死。老道也不信。」

  道聖目光落在溫關山身上,笑道:「但是,這世上絕對沒有人能夠殺死岑老頭,偽造他自縊而死,絕對沒有!就
  算是西方的聖人也不成!那麼誰能殺死岑老頭呢?岑老頭又是因何而被殺呢?」

  溫關山笑道:「老師一定有所猜測。」

  道聖肅然,舉起手中的筆,筆上刻有「韓」,道:「此筆乃是丹青的本體,筆怪丹青,在一百五十年前被人賣給
  進京趕考的岑老頭。那時,我也在場。筆怪丹青因此成為岑老頭的弟子,跟隨他修煉。大秦入侵一戰之後,哀帝
  鬱鬱而終,丹青懷疑哀帝之死另有隱情,調查哀帝死因,於是丹青也死了。」

  他臉色黯淡下來,澀聲道:「岑老頭因為此事而調查丹青死因,結果自縊,竟然吊死在天市垣的天門鎮外!哈哈
  哈!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師徒二人,都因為這一件事情而死。所以……」

  道聖將丹青屍體,也即是那桿玉筆收起,澀然道:「下一個該死的,應該是我了吧?徒弟?」

  丞相溫關山看著老態龍鍾的道聖,微微一笑,道:「老師年紀已經大了,早在七年前,老師便該仙逝了。即便老
  師靠道門七星續命神通,為自己延壽七年,也該用到頭了。老師在兩天前與饕餮一戰,又受了傷,油盡燈枯,更
  加不可能反抗我。」

  道聖眉鬚飛舞,眼觀鼻鼻觀心,不為所動。

  溫關山臉上的笑容極為奇特,像是貼在上面一樣:「老師的清虛劍也不在身邊,我可以讓老師看起來像是對帝平
  失望透頂而自殺身亡。」

  「呵呵呵……」

  道聖低笑起來:「你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嗎?我與老禿驢雖然一向不對付,但這次去天門鎮,他卻不得不跟過來
  ,因為他擔心我吃獨食。」

  溫關山身後,一聲佛號傳來,溫關山轉身,看到了高高瘦瘦的聖佛。

  「原來是聖佛老師。兩位老師都到了,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其實在我算計之中。聖佛老師的雷音鐘,也不在身
  邊吧?」

  溫關山溫和一笑,道:「儒聖也是我的老師,我師從三位大聖,因此成聖。我殺儒聖時,用的是他的神通,因此
  讓他看起來是自殺。兩位老師也是一樣,你們會死在自己的神通之中,看起來像是自殺一樣。」

  聖佛寶相莊嚴,道:「你雖然是我們三人的學生,但其實可算是我們的道友,哀帝也待你不薄,封你為大聖,尊
  為雜家聖人。可否告訴我們,你做這一切為什麼?」

  溫關山哈哈大笑。

  與道聖、聖佛不同,道聖顯得極為蒼老,聖佛儘管煉就金身,但他的金身直到八十多歲才煉到大成,也難免老態
  。

  但是溫關山卻很是年輕,看起來與裘水鏡差不多的年紀。

  「兩位老師,問得太多了!」

  溫關山突然出手,聖佛和道聖臉色大變,溫關山所用的神通,赫然是佛門神通中的最頂級的無上金身,忿怒明王
  ,正是聖佛的拿手絕學!

  溫關山的無上金身已經練到最頂層,煉就丈二金身,甚至還有所超越,達到丈三的水準,比聖佛要高出一寸!

  不僅如此,溫關山還催動道門神通中的桃源功,將道門和佛門的最高絕學融為一體!

  他的身後,金書燦燦,光耀牛斗之間,那是大聖的璀璨文字,爛如星河,正是儒家大聖絕學!

  他雜糅儒道佛三家,神通之中壘壁森嚴,又有兵家之詭譎,畫家之壯美,法家之森嚴氣度,各種神通,出神入化!

  聖佛與道聖合力抵擋,在幾招之間,兩位大聖便被被溫關山眼花繚亂的神通擊中,各自後退。

  讓兩人深感駭然的是,他們的神通完全被溫關山壓制,甚至連他們引以為傲的法力,也難以佔據上風!

  元朔四大神話,雜家溫聖人並非是以法力雄渾見長,法力第一的儒聖,舊聖經典最為龐雜的儒家,氣血無比雄渾。

  位列第二的是道聖,道門玄功,在自己體內開闢洞天世界,化作世外桃源,法力雄渾;

  位列第三的是聖佛,佛門玄功,講究悟性,開悟之後,歷代諸佛頂禮加持,渾厚無比。

  至於雜家溫聖人,因為所學太雜,法力上反而遠不如其他三位大聖。

  然而這次交鋒,卻讓聖佛和道聖心中大驚,溫關山的修為遠比他當年表現出來的更加雄渾!

  他們二人,極有可能在百招之內,便死在溫關山手中!

  突然,道聖長嘯,肉身竟然在剎那間變得越來越年輕,皮膚變得細膩白皙,皺紋盡去,白髮回青,頃刻間便沒有
  了滄桑老態!

  他的肉身恢復年輕,氣血暴漲,體內靈界洞開,桃源之中,諸神浮現,但見一片世外桃源諸天神聖蒞臨,加持他
  的氣血法力!

  道聖以手為劍,拚命攻伐,與溫關山以硬碰硬,不落下風!

  聖佛也竭盡所能,施展出一切力量,身後佛光大照,但見大大小小三千諸佛浮現,漂浮在他的腦後佛光之中。

  一時間佛音大唱,將他的氣血提升到極致!

  「大一統功法?」

  溫關山目光奇異,道聖和聖佛開始拚命,終於讓他也開始受傷,不再從容。

  然而他儘管受傷,但目光卻始終落在道聖身上,兩位大聖都可以威脅到他,但道聖的威脅力更大啊。

  此時的道聖肉身恢復年輕,可以說此刻的狀態便是道聖無敵的狀態:年輕時最強大的肉身,年邁時最雄渾的修為
  !

  很多修煉者最悲傷的事情便是,到了老年,自己的修為終於可以突破下一個境界,但同時自己的身體卻已經老了
  ,不足以支撐自己進入下一個境界。

  但是道聖似乎改變了這一點。

  蘇雲傳授池小遙、花狐等人洪爐嬗變時,並未避開他,反而傳給他洪爐嬗變的大一統功法。

  道聖將之與桃源功融合,今日終於可以大放異彩!

  三人在空中堪稱風馳電掣,步履跨出,山川大變,很快便是連那頭正在瘋狂逃竄的燭龍輦也被他們追上,遠遠拋開!

  道聖與聖佛聯手,一口氣攻出百招,溫關山不斷受創,不斷退後。

  遠遠看去,只見天空雲氣飄渺,北海掛於天上,他們距離天市垣越來越近。

  天空漸漸昏暗下來。

  突然,道聖氣血枯敗,剛才還年紀輕輕便突然間蒼老下來,他心中不由一沉。

  「蘇閣主只修煉到蘊靈境界,所以大一統功法只能傳授給我蘊靈境界。倘若他的境界修煉到天象的話,我便不會
  輸了。」

  道聖面色蒼白,哇哇吐血,氣血枯敗的速度極快,聖佛一驚,急忙與他背靠背,渡一部分氣血過去。

  「轟!」

  兩人幾乎同時中招,從天空中栽落下來,砸向天市垣。

  天市垣中,雷雲密佈,正是一片雷雨天,落雷傾瀉,哢嚓哢嚓作響,一個長著獸耳的少年正沐浴在雷霆之中修煉
  ,旁邊是一頭正在渡劫的虎妖,被劈得渾身焦黑,看著那獸耳小書生敢怒不敢言。

  這獸耳小書生的修為實力倒不是如何強悍,但強悍的是另一個笑瞇瞇的總是霉運蓋頂的倒霉書生。

  「這兩個人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搶劫,俺在渡劫,雷劫他們也搶!」

  那妖虎心中憤懣難當:「雷劫有啥好搶的?」

  那書生正是靈岳先生,而獸耳小書生則是花狐,跟隨著老師靈岳先生進入天市垣歷練。

  蘇雲走後,文昌學宮組織士子進入天市垣歷練,儒學家的首席便是靈岳先生,當然還有其他學院的首席也帶著士
  子進入天市垣。

  靈岳察覺到有妖虎渡劫,便立刻帶著花狐前來開小灶,前來搶劫,當然這個劫是雷劫。

  就在此時,雷雲突然被砸開,兩個身影雷雲的破洞中砸落下來,道聖的世外桃源諸天破敗,道家諸神散落,聖佛
  身後佛光被打得不成光暈,佛光中的諸佛死傷遍地。

  「兩位師伯!」

  靈岳先生驚訝萬分,急忙騰空,準備去接住聖佛和道聖,不料他收不住自己的玄功,頓時天雷傾落,像是倒下來
  一般,無數雷霆劈在道聖和聖佛的腦門上。

  兩位大聖被天雷劈得轟然砸在地上,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那渡劫的妖虎見狀,心中恐懼終於戰勝了理智,叫了一聲,駕馭妖雲便逃之夭夭,雷雲跟著他,哢嚓哢嚓劈去。

  「花狐,你帶著你兩位師公逃命,去找其他歷練的老師!」靈岳先生也知自己的功法有問題,面色緊張看向天上
  ,頭也不回的吩咐一番。

  花狐急忙催動元氣,把道聖和聖佛從大坑裡撈出,帶著兩位元朔神話飛奔而去。

  靈岳先生看著天空中緩緩降落的光芒,咬了咬牙:「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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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23章 天市垣之戰

  「原來是靈岳。」

  溫關山降落下來,站在打量靈岳,露出笑容:「當年你叛經離道,擅自篡改古代聖賢的經文經意,被岑師逐出師
  門,你我不是同門,不必稱我為師兄。」

  靈岳先生目光閃動:「儒家舊聖的經典,為何不能改?不合時宜,跟不上當下,那就要改,不改,就要被打!我
  改舊聖的學問,為的是讓儒家能發揚下去。老師不理解,我也也無可奈何。不知師兄因何要殺聖佛和道聖?」

  溫關山目光掃向遠去的花狐等人,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道:「老師自縊,死在天市垣,這些年惟獨你這個棄
  徒在孜孜不倦的追尋老師死亡的真相,真是難為你了。靈岳,讓我看看你修過後的舊聖經典,有幾分火候。」

  花狐帶著道聖和聖佛一路逃遁,風馳電掣,聖佛和道聖奄奄一息,氣息微弱,傷勢極為嚴重。

  突然,後方雷聲大作,無比明亮的光芒照耀,將天市垣無序地帶照亮,一座座大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花狐心中一沉,知道這定然是靈岳先生出手。

  他是靈岳的弟子,對靈岳的本事極為瞭解,僅從雷聲的動靜,便知道靈岳先生動用了一切力量!

  「先生是在拚命!」

  花狐咬緊牙關向前狂奔:「文聖廟就在不遠!只要到了文聖廟便算是安全了!」

  夜晚的時候無序地帶鬼神橫行,極為凶險,須得找到廟宇歇腳。文昌學宮拜的便是文聖公,因此文昌學宮來天市
  垣歷練,每次都要在文聖廟落腳。

  前方,文聖廟在望,花狐鼓盪氣血,發力狂奔。

  他的四周雷光傾瀉,那是從天而降的雷霆,一道道雷霆粗大無比,花狐還無法引動這樣的雷劫。

  靈岳先生曾經對他說過,改動儒家舊聖留下的經典,必遭雷劫,舊聖的學問造福了過去五千年,眾生得舊聖的教
  化,舊聖經典便如同天道一般。

  天道院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天道院便是研究聖人學問的地方。

  改動舊聖的經典,便會引來天道的責罰,因此會遭到雷劈,會奪人雷劫。

  「我們這一脈儒生,作為聖人的傳人,須得把舊聖過時的學問改成新學。」

  靈岳先生曾經對他說道:「幾千年前的舊聖學問,可以指導未來幾千年,而現在舊聖學問一成不變,已經落後於
  世界一兩百年。我們加以改變,讓舊聖學問變成新學,可以跟上世界,跟上時代。我們做不到讓儒學新學指導未
  來幾千年,但只要我們鋪出這條路,將來肯定會有儒學的新聖做到這一步!」

  花狐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雷劫,此時的靈岳先生一定是把舊聖經典中的無法改動的地方也加以改動!

  這樣做極為凶險!

  「先生就算不死在那人手中,也會死在天劫之下!」

  花狐眼淚奪眶而出,猶自奮力狂奔,這時他的元氣托起的道聖和聖佛看著天空中的雷光,各自驚嘆。

  「岑老頭的弟子,真的走出了一條驚人的道路。岑老頭若是還在,一定極為欣慰,認識到自己錯了。」

  「岑聖人是何等倔強?他將人家逐出師門,豈會認錯?」

  「靈岳的想法雖好,可惜修煉的時間太短,被溫丞相一路碾壓啊。」

  這時,雷光大放,靈岳先生從花狐頭頂飛過,砸塌一片山林!

  「何人膽敢傷我文昌學宮的老師?」

  文聖廟中,一個身影冉冉升起,迎上溫關山,正是左松岩。

  他此次親自率領學宮的西席與士子一起進入天市垣歷練,順便拜一拜文昌帝君,適才雷聲大作,直奔文聖廟而去
  ,自然將他驚動。

  「原來是溫丞相!靈岳先生,是我文昌學宮背鍋的,被你打死了,我文昌學宮找誰來背黑鍋?」

  後方神通爆發,赫然是左松岩擋住那位溫丞相,兩人大打出手。

  花狐急忙揮手,元氣化作黑雲飛出,將砸在山林中的靈岳先生托起。

  靈岳先生還未死,依舊吊著一口氣,奮盡餘力,嘶聲道:「老瓢把子也擋不住溫丞相,快走!去朔方--」說罷
  ,頭一歪昏死過去。

  花狐奮力狂奔,趁著夜色向朔方奔去。

  空中的戰鬥波動極為劇烈,左松岩要比全力施為的靈岳先生更強,竟然擋住溫關山。

  但只擋了片刻。

  花狐又感受到溫關山的碾壓之勢,壓迫著左松岩直奔這邊而來,不由心中駭然。

  「轟!」

  左松岩從他們頭頂飛出,砸得一片山頭坍塌。

  就在此時,只聽車馬喧囂,前方有大帝巡遊天市垣,天空中各種異象層出不窮。文昌帝君的聲音道:「東陵主人
  ,被打的是我的傳人,不可不救。只是我實力不足,還請東陵主人相助。」

  「善。」

  花狐呆了呆,只見天市垣無序地帶,數不清的大墓浮現出來,化作樓宇,化作亭台,化作一座座大廟!

  無數鬼神從那些大墓所化的廟宇樓閣中衝出,各種靈兵從大墓中衝天而起,迸發出絢麗光彩。

  又有守在陵墓前的各種石獸,紛紛復生,仰頭踏蹄,嘶鳴不已。

  一時間,天市垣無序地帶宛如一片神話般的世界,數不盡的鬼神在一位鬼神大帝的率領下征戰廝殺,衝向溫關山
  !

  道聖咕嚕咕嚕的吐血,喘息道:「老禿驢,咱們欠下的人情大了,死後不知道能否還清。」

  聖佛也是大口吐血,面色黯淡:「我本欲四大皆空,所以在雷音閣閉關數十年打算了卻一切因果,只是現在……
  」

  花狐無暇過問兩人,一路飛奔上山,越過山頭來到對面,便見左松岩半個身子掛在一片山澗礁石上,頭朝下栽在
  水裡。

  花狐急忙將他救起,只見左松岩還活著,只是傷勢極重。

  空中,一尊尊鬼神被打得墜落下來,死傷慘重,到處都是幽幽鬼火。

  「去朔方。」

  左松岩氣喘吁吁,道:「快去朔方尋董醫師,我覺得我還有救……」

  突然,一匹龍驤飛速奔來,天空中傳來東陵主人的聲音:「騎上我這匹馬去!」

  花狐急忙跳到龍驤上,把道聖、聖佛、左松岩和靈岳先生放好,龍驤幾步之間速度便達到極致,只聽轟隆一聲巨
  響,這匹龍驤破空而去!

  花狐回頭,只見空中的廝殺愈發壯烈,就在戰鬥最為激烈時,溫關山突然衝破重圍,向這邊追來!

  東陵主人等人,竟然追之不及!

  「快跑快跑!」

  花狐駭然,催促龍驤快跑,龍驤速度越來越快,浮光掠影一般,從天市垣驛站上空疾馳而過。

  從驛站上空飛掠的一瞬間,花狐突然看到一人背負雙手,站在驛站的小山坡上。

  花狐呆了呆:「這個人,有些眼熟……」

  驛站後的小山坡每當到了夜晚,便會有妖魔侵襲,試圖攻佔這片高地,將驛站佔據。只是今天卻沒有妖魔來攻。

  天市垣的妖魔鬼怪,彷彿極為畏懼山上的那人。

  後方,溫關山追至,就在此時,小山頭上的那人長身而起,在半空中截擊溫關山。

  兩人一聲不吭,在空中交手數度,每一次都險之又險,讓龍驤背上的聖佛、道聖、左松岩和靈岳先生看得目眩神
  搖,難以壓抑心頭的震驚。

  第一度交鋒,溫關山動用的是儒家岑聖的天人感應,以天地為書篇,書寫文章,借天地之氣為自身正氣,借天地
  之力誅殺敵人;

  第二度交鋒,溫關山動用的是道門道聖的桃源功,以自身為天地,開天闢地,道法自然,體內有三清,囚困三屍
  神,一身道術即便是道聖也讚嘆不已;

  第三度交鋒,溫關山動用的是佛門的金身,與那人以硬碰硬,忿怒明王偉力降魔!

  但這三度進攻,皆不能勝!

  因為與他交鋒的那人,也動用了三種聖人絕學,與之對抗!

  到了第四度交鋒,兩人各自動用真本領,但見天市垣上空龍吟震盪,神龍飛舞,碰撞之後分開。

  兩個身影喋血,各自退去。

  「另一個人,是薛聖人薛青府那老王八蛋!」

  左松岩呆了呆,失聲道:「他動用的是真龍十六篇!那個混蛋怎麼會救我們?還有另一個混蛋是誰,怎麼也會真
  龍十六篇?」

  龍驤背上,道聖氣若游絲:「另一個人是溫關山溫丞相……」

  聖佛比他好不到哪裡去,連續咳嗽,低聲道:「薛聖人未必是救我們,溫丞相被我們擊傷,他應該是來撿便宜,
  殺溫丞相的……」

  左松岩比他們的傷勢要輕一些,面帶憂色:「水鏡這老小子跑到東都,要改變這個時代,這老小子能鬥得過薛青
  府和溫關山嗎……」

  他突然怒罵一聲:「這老小子真他娘不讓人放心!還有蘇雲那傢伙,也讓人擔心死了!他們倆,都好單純!」

  聖佛和道聖面面相覷。

  元朔,東都玉皇山第二層。

  東都人無論貧富貴賤,都被這裡的一場論戰所吸引,新學舊學大論戰,玉皇山第二層被堆出一個方圓數里的論戰
  論壇,每天都有數以百計的士子在這裡爭鋒,辯論,爭鬥,討教新學舊學的優劣。

  每天死傷的士子,也是越來越多。

  就在道聖離開東都的第二天,蘇雲帶著葉落、白月樓等天道院士子,也來到了這新學舊學的論壇。

  「天道院士子,也要出面挑戰了嗎?」東都上下一片興奮。


  第0224章 諸君皆草包

  蘇雲、葉落和白月樓都是天道院士子,其中白月樓是在朔北動亂中立功,被皇帝賞賜成為天道院的士子,並非是
  直接考入天道院。

  蘇雲更是因此成為天道院的博士祭酒,葉落也因此成為天道院的西席博士,是天道院裡的先生,有官職在身,代
  表的是天道院。

  他們三人來到新學舊學論戰之地,不能不引人矚目。

  天道院成立的時間較晚,是元帝時期成立的學宮,元帝改革教育,推廣官學,當時元朔最高學宮是太學院,但元
  帝認為太學院的治學雖然高明,但與其他學宮學院相比,並未超出很多。

  他要建一個研究聖人學問的地方,一個為舊聖繼絕學的地方,一個能夠誕生出聖人的地方!

  因此,元帝選拔天下資質悟性最好的士子,組建天道院。

  這次新學舊學大論戰,甚至連排名第二的太學院也有士子出戰,前來挑戰的新學的,是太學院派來砸天道院場子
  的士子,修為實力自然出類拔萃,非同小可。

  蘇雲三人走來時,到處都是人們的目光,有期待,有懷疑,有鄙視,有不安。

  蘇雲向來是睜眼瞎,視而不見,逕自向這場論戰最為激烈之處走去。

  葉落向他匯報自己這段時間探知到的消息,低聲道:「這次東都的局勢極為古怪,新學舊學論戰,已經死傷六七
  十位士子。這些士子非同凡響,除了是來自各地官學的學宮之外,還有太學院士子,很多人都是來考天道院的,
  就這麼死了,居然沒有驚動執金吾!」

  蘇雲心中微動,執金吾掌握東都的北軍,名義上歸裘水鏡掌管,但實際上權力極大,掌握兵權,是有實權的存在
  !

  執金吾沒有插手,的確很是古怪。

  「東都執金吾坐視這場論戰,水鏡先生居然也沒有下令讓執金吾干預。薛聖人也絲毫不問,溫丞相也是如此。古
  怪的是,這次溫丞相之子溫雁峰也出動了,他支持的新學。」

  葉落公子繼續道:「除此之外,我還打聽到這次新學舊學之爭,干係到皇族的內鬥,這次的元無計皇子從海外歸
  來,他的身後有皇族某些人坐鎮,因此帝平也沒有過問此事,而是冷眼旁觀。」

  他遲疑一下,道:「大帝不動則已,一動血流成河。東都恐怕要比動亂前的朔方危險百倍!」

  蘇雲心中微動。

  三公,分別是丞相,太尉和御史,權勢極大,每個人麾下都有小朝廷一般的文武官員,代表著東都中除了皇帝外
  的最大的三股勢力!

  丞相溫關山,太尉薛青府,御史裘水鏡,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估計也與新舊學之爭有關。

  而皇族與帝平之間的爭鬥,估計也與這場新舊學有關。

  「這次溫丞相麾下所有的官員,司直、長史、征事、少史、曹掾、議曹、法曹等等都是來自世家大閥的大官,都
  派來子弟,站隊溫雁峰。」

  葉落公子遲疑道:「大師兄,你也知道我一向撿漏,眼光很準,但現在這個漏真不好撿,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萬萬不可出手啊--」

  蘇雲笑道:「你們放心,我入東都時第一個念頭便是一定要低調行事。東都不比朔方,在朔方我畢竟還掛著上使
  的名頭,但是在東都,別說上使,就算通天閣主的名頭都不頂用。」

  葉落公子放下心來,笑道:「大師兄明白就好。」

  白月樓也緊張萬分,喃喃道:「我是聖人弟子,這件事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參與了,避嫌……」

  蘇雲攔下他,笑道:「白師弟放心,咱們是天道院的,無論是新學還是舊學,不論是溫丞相還是薛聖人裘御史,
  咱們都不站隊。」

  白月樓警覺道:「此言當真?」

  「當真。」

  說話之間,他們三人穿過重重人群,只見這新學舊學論戰的論壇並非一個整體,而是被精修建築之術的士子,用
  橋樑、房屋、瓦捨、碑塔、樓宇等靈兵,分為十多個論戰之處。

  這些論戰之地,有許多士子辯法,討教傳統舊聖絕學與新學的優劣,往往說著說著便動起手來。

  蘇雲三人經過一處論戰之地,只見那裡是一株扶桑樹所連的高台,扶桑樹挺拔如槍,高二十四五丈,到了頂端,
  一朵雲朵般的枝葉向一旁生長,枝葉上托著一片棋盤,方圓數畝。

  諸多士子站在扶桑樹的樹葉上,正觀看棋盤上的兩人的爭鬥。

  其他論壇,也往往都是如此。這些論壇很高,往往都有雲橋相連相通。

  棋盤上的兩人引起蘇雲的注意,不由駐足觀望。

  只見其中一個士子是女子,所用的是神通很是古怪,彷彿能夠控制草木,隨手一揮一拂,便是籐蔓叢生,瘋狂生
  長,在空中追殺與她交鋒的士子。

  「神農氏一脈的傳人。」

  蘇雲目光閃動,當初在朔方雷擊谷時,池小遙見過這類神通,還曾對他提及過神農氏一脈。

  神農氏一脈的神通,以農和醫為主,因此池小遙很是關注。

  只是神農氏一脈極為古老,即便是太學院學習這一脈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因此已經不算是顯學了。

  「既然神農氏一脈的士子極少,那麼這個女子是否是那日出現在雷擊谷的那個少女?」

  蘇雲眼中光芒隱去:「如果是的話,那麼這女子先是出現在朔方,現在又出現在東都,便極為可疑了。」

  「葉落師弟,半個時辰之後,我要這個女孩一切信息!」蘇雲側頭道。

  葉落公子連忙記下來,苦笑道:「我這便去天道院,讓步秋容幫我調查一下。」

  蘇雲點頭,向前走去,前方便是這次論戰最為恢弘之地,玉皇上京圖!

  玉皇上京圖乃是皇族元氏一族的靈兵,當年樓班打造好東都,哀帝請來最好的畫師,將剛剛建成的東都風貌畫了
  一遍,皇族珍藏。

  這玉皇上京圖雖然並非是大聖靈兵,但也是無數畫師聯手的成果,傳聞倘若此寶鋪開,可以在空中再造一個東都  


  此次,皇族取出玉皇上京圖,作為這次論戰最大的祭壇。

  玉皇上京圖的圖卷從空中鋪到地面上,地面上還是紙張,帶著一根粗大的畫軸,但是到了空中便是一座波瀾壯闊
  的大都市,玉宇瓊樓,白雲裊裊,根本找不到畫的邊界!

  宛如另一座東都出現在他們面前!

  只是這一座東都要小許多,樓宇顯得很是袖珍,不過玉皇山則被人隱去,並沒有出現。

  想來催動這件靈兵,需要極大的法力,因此玉皇上京圖只展現了東都的最底層城市。

  但即便如此,依舊堪稱驚艷。

  此時,畫中東都城宛如一個巨大的平台,一道道雲橋從畫外延伸而來,竟然穿入畫中世界,與畫中的東都城相連
  。

  畫與現實,詭異的結合在一起。

  畫中東都城上空,雲橋交錯,一個個士子、達官乃至民眾,紛紛站在橋上,涇渭分明,顯然各有心思,紛紛向蘇
  雲、葉落和白月樓看去。

  「蘇祭酒,裘太常沒來,你既然是祭酒,也算是天道院的一個當家的,那麼你們天道院支持新學還是舊學?」一
  個官員模樣的人高聲問道。

  葉落公子緊張起來,壓低嗓音道:「大師兄,撿漏啊--」

  蘇雲點頭:「師弟儘管放心,我知道東都深不可測,一言不當,便可能粉身碎骨。」

  葉落公子舒了口氣。

  蘇雲四下看去,只見畫中東都城萬千民眾士子官員,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蘇雲開口道:「舊學乃是諸聖經典,有澤被眾生之德。我天道院便是研究舊學起家。」

  支持舊聖學問的人們臉上漸漸露出喜色,有人歡呼起來:「天道院支持舊學!」

  葉落公子咬緊牙關,壓低嗓音提醒道:「大師兄,不要站隊!」

  「但舊聖絕學過時了。」

  蘇雲話鋒一轉,道:「新學起於海外,精勇猛進,精益求精,書舊聖所不能書,探索舊聖不及探索之處。新學無
  論在神通還是在變化以及學以致用上,都比舊聖絕學更強。」

  歡呼聲戛然而止,支持舊學的人們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羞怒,有人咬牙切齒,厲聲道:「天道院是研究舊聖絕學之
  地,卻做了叛徒!」

  蘇雲話鋒又是一轉,朗聲道:「然而,新學發展這麼久,還是沒能跳出舊聖經典的範疇,雖然有所建樹,卻依舊
  在舊聖的陰影中,沒能走出新的道路。」

  葉落公子腦中轟鳴:「我是讓你不要站隊,不是讓你兩邊都得罪……不過,做個騎牆派也好,騎牆派雖然丟臉,
  但總好過被打……」

  「所以。」

  蘇雲環視一周,含笑道:「無論舊學還是新學,無論是學舊學的你們,還是學新學的諸位,在我天道院看來,都
  是廢物一堆,不堪一擊。」

  「大師兄,你這也不是騎牆派啊!」

  葉落公子臉色煞白:「完蛋了……」

  蘇雲聲音清越洪亮,傳遍這畫中東都城,又傳到外面的一個個論戰之地:「我們師兄弟此來,便是向諸位證明這
  一點,諸君皆草包,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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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25章 為何不跑?

  「大師兄不是說,道聖、聖佛請他平息新學舊學之爭的嗎?」

  葉落公子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他說出這話,不是要平息新學舊學之爭,而是挑起另一場紛爭……」

  白月樓湊到他跟前,低聲道:「葉師弟……」

  葉落公子面對他一點不慫,冷笑道:「叫我師兄!」

  白月樓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確打不過他,只得道:「葉師兄,我覺得局勢好像有些對我們不利。咱們是不是應該撤了?」

  新舊學論戰的所有論壇都已經喧嘩喧囂起來,不知多少士子聞言,義憤填膺,紛紛向玉皇上京圖這個最大論壇湧去。

  新學舊學之爭,早已經殺紅了眼。

  雙方都有所死傷,再加上各自背後都有朝廷中的勢力支持,導致這次新舊學之爭逐漸失控死傷越來越多。

  葉落公子看這幅群情激憤的場面,心知這些憤怒中的人們便是劫灰粉塵,一個火星丟進去便有可能會爆開。

  倘若被有心人利用,挑撥一下,只怕數不清的士子便會直奔過來,當場打死他們三個!

  「大師兄得罪的人眾多,朝廷勢力複雜,必然會有人利用民意來殺大師兄!」

  葉落和白月樓心中幾乎同時冒出這個念頭,向人群中看去,果然聽到無數責罵蘇雲的聲音中有人在挑撥教唆,企
  圖讓人們失去理智一擁而上,將蘇雲他們打成爛泥。

  就在此時,突然蘇雲身後七十三座洞天浮現出來,扭曲了空間,炫目無比,牽動天地元氣滾滾而來!

  蘇雲氣血暴漲,升騰,在半空中形成一頭體型碩大的饕餮。

  這是氣血聯合觀想,形成的神通!

  饕餮咆哮,嘶吼,新學舊學論戰的所有士子頓時噤若寒蟬,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想起了昨天饕餮大戰道聖、聖佛
  的那一幕。

  饕餮痛打道聖和聖佛這兩大神話的場景,饕餮大口一張,幾乎將東都第五層所有官員民眾悉數鯨吞的場景,深深
  的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中!

  「我的法力雄渾,無以倫比!」

  蘇雲頭頂饕餮神通猛然一變,化作一個烙印,印在他的七十三洞天之中。

  「我的肉身堪稱仙體,霸道絕倫!」

  他的身軀陡然變化,越來越高,越來越壯,竟然以洪爐嬗變中的造化之術生長,從人長成一頭高大兩丈有餘的饕
  餮魔神,面向兇惡,目光四下掃去。

  玉皇上京圖中,站在雲橋上的諸多士子抬頭仰望,待到他的目光掃來,急忙各自挪開,不敢與他對視!

  外面正在湧來的諸多士子,無論新學舊學,看到這幅景象都不由得臉色煞白,不敢進來。

  蘇雲抬手,將一個士子從雲橋上拎起,那士子奮力掙扎,各種神通向蘇雲身上轟去,卻奈何不得他分毫,不由發
  出一聲絕望的叫聲。

  「我變化多端,神通廣大!」

  蘇雲將那士子拋開,身形從饕餮形態復原,變回人形。他的身後七十三洞天中的七十二座洞天,處在同一空間之
 中,連接著第七靈界大大小小的碎片!

  這些洞天形態,宛如一口口大黃鐘,內壁烙印著二十四神魔,饕餮只是其中之一,而外壁則是三百六十種烙印,
  瑰麗萬方!

  「咣--」

  七十二洞天突然齊聲震動,發出鐘鳴,玉皇上京圖中的半個東都城頓時塵煙四起,一座座高樓大廈在鐘聲中分崩
  離析!

  那些雲橋坍塌,站在雲橋和樓宇上的人們驚恐萬狀,紛紛逃散,有人被倒塌的樓宇壓住,動彈不得,哭出聲來。

  「我同時掌握著舊聖絕學雄渾無邊的法力,掌握著新學通天徹地的神通!」

  蘇雲變化為人形,行走在東都城的廢墟中,踩在一個士子的斷肢上,那士子發出哀嚎,掙扎著向前爬去,卻根本
  爬不動。

  天空中,七十二洞天像是烙印在玉皇上京圖上一般,徐徐旋轉,彷彿扭曲的星空,給玉皇上京圖染上絢麗的顏色
  。

  那七十二口鐘形洞天中,一頭頭饕餮墜落,落在圖中東都的廢墟之中,又有龍吟傳來,一頭頭應龍飛出,羽翼遮
  蔽陽光,飛臨東都。

  還有一隻隻大魚搖頭擺尾,從洞天中游出,發出厚重悠揚的叫聲,在天空中飛行。

  一種種神魔從那一口口洞天中飛出,降臨東都。

  四周的士子們驚恐莫名,有人實在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終於崩潰,大哭著向外逃去。

  「我掌握舊聖絕學的心境,掌握新學的精益求精!」

  蘇雲身軀一振,真龍繞體,接著那真龍從他身體上游出,將被壓在廢墟下的士子拎出。

  那士子絕望,抬手遮擋在自己臉前,聲音淒厲:「不要吃我--」

  蘇雲體內一條又一條真龍游出,沿著街道四面八方而去。

  他整個人也在變化,化作一條血紅色的真龍,緩緩行走在殘破不堪的東都城中。

  城中,到處都是驚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士子。

  當年葬龍陵格龍,天道院士子得到《真龍十六篇》,瑩瑩便是當年的三大領袖之一的士子瀅。她覺醒了被封印的
  記憶,《真龍十六篇》的內容也隨之湧來。

  瑩瑩將《真龍十六篇》傳授給蘇雲,蘇雲這些日子修煉,也有所成就,只是他修煉參悟的時日尚短,只能用來嚇
  唬人,實際威力並不太強。

  蘇雲化作的真龍沿著一棟殘破的樓宇攀爬,很快爬到這棟被他的神通震破的高樓樓頂,在樓頂展現真龍矯健身姿
  ,聲音洪亮無比,響徹雲霄。

  「舊學開我智慧,啟迪心靈,新學壯我神通,強我體魄!我將舊學新學融會貫通,煉就仙體,煉就仙術,修成仙
  法!」

  蘇雲化作的真龍利爪扣住大樓頂層宮殿的屋簷,俯視下方四散而逃的人們,譏諷道:「你們愚鈍,為舊學新學殺
  得頭破血流,渾然不知,你們需要新學來壯大元朔,強健體魄,也需要舊學開啟智慧,啟迪心靈!」

  葉落公子和白月樓站在遠處,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剛才兩人還汗如雨下,以為自己要喪命在這裡,沒想到眨眼功
  夫,那氣勢洶洶恨不得將他們撕得粉碎的人們便變成了烏合之眾,四散奔逃,哭喊著叫救命!

  「大部分人都是凡夫俗子,即便是各大學宮的士子,面對如此凶殘如同魔神的場面,也難以控制內心的恐懼。」

  葉落公子和白月樓突然聽到梧桐的聲音,回頭看去,只見梧桐坐在一條黑蛟龍的背上,那黑蛟懶洋洋趴在一道雲
  橋上。

  梧桐面色淡然,悠悠道:「他們在舊聖絕學上學藝不精,在新學上又沒有達到極致,可憐,大部分士子,都只是
  普通人而已。只是他們自視極高,從未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梧桐,妳說實話,會被人打死的!」葉落道。

  「叫我大師姊!」梧桐惡狠狠道。

  更遠的地方,諸多士子站在高處,皺著眉頭向蘇雲看去。

  蘇雲剛才壓垮幾乎所有人的心靈,但並未壓垮他們的心靈,這十多人修煉舊聖絕學,道心穩固。

  「青羅師姊,他說的有道理。」

  其中一個士子向那神農一脈傳人道:「這次舊學新學之爭,本來是爭個優劣,我舊學理虧,被殺了很多士子,倘
  若能……」

  那神農一脈女士子魚青羅還未來得及說話,另一人叱道:「木子君,你也要背叛聖人絕學嗎?新學乃蠻夷之術,
  異端邪說,離經叛道,只有聖人絕學才是正宗!」

  那魚青羅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那士子木子君也不再說話。

  另一個士子面帶怒色,遠遠看著蘇雲,冷冷道:「至於融合新學,更是邪魔的做派!拿蠻夷的邪術來羞辱聖人絕
  學,比新學還要可恨!這是要絕我聖人絕學的根,罪該萬死!」

  他猛地轉頭,向遠處的元無計、丞相公子溫雁峰等人看去,冷笑道:「聖人絕學,決不能辱沒我們這一輩人的手
  中!新學要打,姓蘇的這種人更噁心,也要打!」

  遠傳,公子溫雁峰感應到他的目光,向這邊看來,微微蹙眉。

  元無計皺眉道:「蘇士子前來挑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這次若是被他攪黃了論戰,恐怕便難以逼宮……」

  溫雁峰目光閃動,淡淡道:「被他嚇破膽的只是一些烏合之眾而已,殿下想要崛起,豈能靠這群烏合之眾?況且
  ,擊敗他,他便攪黃不了這次論戰,而且,皇帝的威名也將掃地!倒是那個秋雲高,是舊學中的厲害人物,根基
  極為雄渾,不得不防!」

  他剛剛說到這裡,突然只見蘇雲從真龍形態化作人形,向這邊走來。

  溫雁峰微微一笑,低聲道:「殿下,蘇士子還是忍不住了。祿雲農,你去會一會他!」

  祿雲農乃是丞相長史之子,自幼被送到國外求學,煉得一身本領,立刻迎上前去,向蘇雲朗聲道:「在下丞相長
  史祿宮雙之子……」

  「轟!」

  蘇雲一掌拍來,祿雲農又驚又怒,急忙鼓盪一身修為法力,催動神通,喝道:「來得好……」

  一聲鐘響傳來,他的神通突然間破滅,被碾壓得粉碎!

  蘇雲手掌蓋在他的臉上,向下按去,祿雲農腦袋砸在地面上,大地頓時多出一個大坑。

  蘇雲拍了拍手,從大坑上跨過去,搖頭道:「他們見到我都跑,你怎麼不跑啊?很有種嗎?」

  祿雲農昏死過去。

  蘇雲向溫雁峰、元無計等人走去,微笑道:「還有你們,為何不跑?」


  第0226章 當著爹娘的面打殘

  玉皇上京圖中早已是狼藉一片,這件皇族靈兵的威力非凡,倘若法力足夠,便可以催動靈兵,將圖中的一切景致
  恢復如初。

  蘇雲雖然將圖中景致破壞了小半,但沒有折損這幅圖半點。

  不過此時,掌控著這件靈兵的皇族強者元重山卻動也不敢動彈一下,因為坐在他對面的人是裘水鏡。

  他早察覺到蘇雲在玉皇上京圖中逞兇,攪黃了這次新學舊學的大論戰,以他的實力,輕而易舉便可以借助靈兵之
  威,將蘇雲鎮壓。

  但是裘水鏡坐在他對面,他不敢有任何動作,因為他已經覺察到,他有任何動作,都有可能被裘水鏡格殺!

  兩人坐的位置,恰恰是東都第三層的邊緣,一棟臨淵高樓之上,危樓高達百丈,頂樓是宮闕般的建築。

  元重山在這裡觀察東都第二層的動靜,掌握靈兵玉皇上京圖。

  玉皇上京圖中的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這場大論戰原本可以變成新學在元朔的起點,皇室挾新學之威,再加上
  溫丞相等百官造勢,又有外國扶持,裡應外合,便可以廢帝平,立新帝,完成一場逼宮政變。

  然而,蘇雲來了,任由他胡鬧的話,這場論戰便無法達到皇室的目的!

  而他卻因為裘水鏡在對面,而對蘇雲無可奈何。

  「今日之東都,溫丞相不在,薛太尉也不在,三公之中只剩下裘某。」

  裘水鏡看著東都第二層的變故,道:「王爺應該知道,今日的東都,裘某便是除皇帝之外權勢最大的那個人。」

  元重山笑道:「本王知道。水鏡先生遊學國外,應該知道新學遠勝元朔的學問,先生遊學歸來,也是力推新學。
  不過今日,先生的舉動讓本王有些不解。不知先生能否答惑?」

  裘水鏡瞥了瞥身後,他們二人身後便是溫丞相麾下的群臣,司直、長史、征事、少史等等文武大臣!

  除了這些文武大臣之外,還有幾位九卿大臣,麾下也有著一個個小朝廷般的文武官員!

  想在元朔為官,無論文武,修為境界一定要高,能夠爬到這一步的,每一個官員放出去都可以在地方上立足!

  更為關鍵的是,這些官員往往都是來自各大世閥,有地方上的世閥,也有東都的世閥,掌握著各種資源,形成一
  個個利益集團。

  這麼多高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而裘水鏡身邊,除了侍女少英之外,再無他人。

  他的官職中,無論是太常還是御史,麾下也都有上百官員,不過他一個都沒有帶,只帶著自己的侍女。

  侍女少英跟隨著他許多年,不離不棄。

  少英瞥了瞥那些官員,又看了看裘水鏡,心中柔情百轉:「只有這個男人才能鎮住而今的場面,換做其他人,都
  不行!」

  「天下神通,無不建立在學問之上。元朔的文明建在舊學的基礎上,舊聖治學,問道於人,進而以此治國,人為
  本。」

  裘水鏡道:「西方的文明原來是學元朔,後來立新學,因為羞恥於祖上學元朔,因此要拋棄從舊學中學來的一切
  根基。所以西方文明,問道於神,進而以此治國,神為本。新學舊學無優劣,但治國之道,長此以往是要出問題
  的。」

  元重山皺眉,思索不已。

  裘水鏡看著他,露出失望之色:「你太淺薄,根本不懂。」

  他回頭看了身後的長史祿宮雙等人一眼,更加失望,哂笑道:「你們也不懂!豎子、孺子,掌握朝政,試圖翻天
  ,真是國之將傾,必有妖孽!」

  「裘水鏡!」

  數百高官怒髮衝冠,齊齊踏前一步。

  這時,正值蘇雲一手蓋在祿雲農的臉上,將他砸在地上。

  祿宮雙眼角亂跳,心中擔憂不已。

  其他官員也各自衝上前來,站在宮殿邊緣向下看去。

  「我兒燕丹修為強橫,定能斬殺此獠!」尉曹燕回堂叫道。

  玉皇上京圖中,蘇雲走向溫雁峰、元無計,尉曹燕回堂之子燕丹從後方襲來,施展燕家的家傳神通,鳳翔九霄!

  他的神通來到蘇雲身後,眼看蘇雲毫無察覺,不由大喜,卻在此時,蘇雲後撤步,右肘向後搗出!

  「嘭!」

  燕丹的鳳翔九霄華麗無比,但見半片鐘形出現,將鳳翔九霄直接碾碎。

  燕丹胸口哢嚓一聲凹陷下去,一根根肋骨折斷,整個人倒飛而出,撞在百丈外的一棟樓宇上!

  那棟樓宇突然凹陷下去半畝方圓,燕丹大字型嵌在裡面,一動不動。

  蘇雲走在雲橋上,廊橋兩旁,皆是東都高官子弟,盡頭便是元無計和溫雁峰。

  突然,丞相少史之子陶雲催動功法,氣血剛動,便見廊橋炸開,陶雲口中吐血,手舞足蹈飛出。

  廊橋上又是哢嚓一聲巨響,裘水鏡身後的東曹掾面色鐵青,他長女魏秀晴被蘇雲一腳踢出,腳面浮現出半塊鐘壁
  ,直接將他長女魏秀晴打得掛在百丈之外的長橋上!

  蘇雲如同餓虎前行,短短片刻,京兆尹黃盧方之子黃輕軻被打得從空中墜落,撲在大街上。

  都尉延功之子延濟躲在柱子後面,準備偷襲,被蘇雲一拳轟穿柱子,腦袋歪在一邊,旋轉著飛出。

  長丞秋思易之女秋雲菇逃走,在空中飄帶飛出,搭做長橋,秋雲菇沿著飄帶長橋飛頓,速度極快,但下一刻便衣
  衫不整,慘叫著撞向一座樓宇。

  那女子栽入那棟樓宇之中,只聽嘭嘭嘭的撞擊聲不斷傳來,沒有再見她走出。

  裘水鏡身後,諸多東都高官大員面色鐵青,雙手握拳,咬牙切齒。

  這時,只見蘇雲已經走到丞相溫關山之子溫雁峰面前。

  「雁峰公子不跑,又不跪下投降,意欲何為?」蘇雲問道。

  溫雁峰面帶微笑,道:「我父乃雜家大聖……」

  蘇雲一拳轟出,只聽咣的一聲鐘響,黃鐘旋轉著在他拳頭四周湧現,層層刻度瘋長!

  溫雁峰向後一躍而去,哈哈大笑道:「溫家絕學,師從儒道佛三道,又精修新學,遠非其他世家所能媲美!我更
  是自幼在大秦出使,求學,看我大聖神通,伏劍同流!」

  他劍光炫目,形成滔滔大勢,萬劍飛舞,各種劍光交匯,形成異常壯烈異常瑰麗的景象!

  蘇雲這一拳轟出,黃鐘震盪,與劍光碰撞,無數飛劍破滅。

  溫雁峰後退一步,氣血激盪飛揚,讓他束髮的飄帶也自啪的一聲炸開,長聲笑道:「能夠與大帝戰平的蘇士子,
  果然不凡,幾乎與我不相上下!」

  蘇雲不聞不問,又是一拳轟出。

  溫雁峰再度硬接,又是後退一步,蘇雲再進一步,又是一拳轟出,招法絲毫未變。

  溫雁峰變招硬接他這一招,氣血動盪不已,臉色漲紅,已經笑不出來。

  蘇雲一拳又一拳向前轟去,簡簡單單,沒有第二招,溫雁峰千變萬化,然而始終被壓制一頭,終於後背一緊,靠
  在一棟樓宇的牆壁上。

  咣!

  鐘聲響起,溫雁峰撞在那樓宇牆壁上,牆壁被兩人的神通震得凹陷下去,而樓宇背面則猛然鼓起一大塊!

  蘇雲一拳又一拳轟出,咣!咣!咣!咣!咣!咣!咣!鐘聲震盪,樓宇背後的磚石瑟瑟發抖,不斷落下。

  溫雁峰大口大口吐血,眼神越來越渙散。

  「蘇閣主是要打死他,與溫丞相不死不休嗎?」蘇雲身後,元無計的聲音傳來。

  蘇雲收手,溫雁峰噗通跪地,呼呼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身子向前仆倒在地,兩條小腿翹了一下,又砸在地上。

  蘇雲拳頭的拳峰上啪嗒啪嗒的滴著血珠,側頭道:「殿下不跑,也不認輸,意欲何為?」

  「你與我叔父交過手,你當知道,我元家是有仙術的。」

  元無計雙手垂下,穩穩當當的站在那裡,眼簾低垂,道:「我元家的仙術對身體的要求極高,肉身不夠強,擅自
  動用有可能會死,這是我留洋海外的原因。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留學劍閣,學得海外聖人的學問,從而可以動
  用仙術。」

  蘇雲仰頭,背對著他,道:「上次你我之戰,你並未動用仙術。現在你想試一試?」

  元無計氣息急劇攀升,變得極為可怕,沉聲道:「我想試一試!」

  蘇雲的氣血一瞬間狂暴起來,在一忽的時間內,他的氣血便以平日裡百倍的速度瘋狂湧入右臂之中!

  與此同時,他能感覺到元無計的氣血也在一剎那間爆發,催發五御混元功,宛如史上最強五位大帝聯手發出的最
  強一擊!

  兩人神通碰撞,仙劍斬妖龍與五御合流碰撞,四周長橋坍塌,建築湮滅!

  蘇雲與元無計身不由己向後倒退,腳步踏在空中,腳下浮現出各種羽翼狀的紋理,保持身體的輕盈。

  蘇雲是從瑩瑩那裡學來的符文,用以化作羽翼,而元無計應該是從海外劍閣中學到的符文運用之妙。

  突然間劍光再起,蘇雲破空而來,又是一招仙劍斬妖龍!

  兩人再度碰撞!

  甫一分開,蘇雲又再度捲土重來,還是仙劍斬妖龍!

  元無計動用了五次元家仙術,右臂突然肌膚崩裂,血肉模糊,狂暴的氣血將他衝擊得神智不清,艱難抵擋住蘇雲
  第六招仙劍斬妖龍之後,終於眼耳口鼻中狂噴鮮血,仰面倒下,昏迷不醒。

  蘇雲散去元氣,從他身邊走過去,踢了踢元無計,搖頭道:「比當初的弟平強多了,但終究還是弟弟。」

  他步履虛空,走向站在高處觀戰的秋雲高等人。

  秋雲高臉色微變,轉身便走,飛速道:「木子君,魚青羅,暫避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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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01:04:01 |只看該作者
  第0227章 神之一手

  「這就完了?新學舊學之爭,就這?就這點水準?」

  葉落公子、白月樓呆滯,蘇雲橫掃新舊學的大論戰,打得一方領袖悉數倒地不起,另一方領袖避而不戰。

  新學舊學殺得頭破血流,從論戰至今已經有百十位士子喪命,而且愈演愈烈,隨時可能會演變成另一種不可收拾
  的局面。

  但是蘇雲闖進來,把雙方都收拾一頓,竟然以一己之力將這即將爆發的風暴化解,讓這次博弈中的各方神聖的各
  種後手,統統沒有了用武之地!

  更為關鍵的是,這次是蘇雲與他葉落公子,與他聖公子白月樓,一起前來平息新學舊學之爭,怎麼事到臨頭,葉
  落公子和白月樓一招未出,事情便平息了?

  葉落憤憤不平:「想撿個漏都撿不了!」

  白月樓恨鐵不成鋼:「你們倒是打倒我格物院的大魔王啊!」

  但是讓他們直接與新學、舊學廝並,他們也是不敢。不是怕被人打死,而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更何況得罪的人
  太多。

  梧桐目光閃爍,她也不是不敢,只是她此來的目的是打算吸收魔氣魔性。

  她本以為蘇雲會大開殺戒,與新學舊學殺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屍堆如山,形成莫大的仇恨和魔念。

  沒想到根本不是這回事。

  蘇雲居然三拳兩腳平息這場爭鬥,化干戈於無形,魔氣魔性也飛速縮水,讓她也很是不滿。

  「先前化作饕餮,搶我魔氣魔念,現在又壞我好事,你還是不是半魔?」梧桐咬牙。

  這時,蘇雲的聲音響起:「新學舊學論戰,只是一個笑話,你們都不如我。」

  葉落和白月樓一顆心又懸了起來:「還有?」

  論戰的論壇上,有的士子正在潰逃,有的則因為受傷無法逃走,還有的在觀望,蘇雲暴打元無計和溫雁峰的情形
  ,都被他們看在眼裡。所謂爭雄之心,早已不再,只是蘇雲突然又冒出這句話,頓時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不顧
  一切殺上前去,與他拚命!

  「又要折辱他們了?」

  梧桐也眼前一亮:「這才是魔頭應該做的事!把他們折磨得心魔叢生,變成我們的供養人!」

  蘇雲聲音愈發嘹亮,傳遍一個個論戰之壇,清晰的傳入每一個士子的耳中,朗聲道:「這是因為我們天道院比你
  們新學舊學更勝一籌。天道院糅合舊聖絕學,又吸收海外新學,發展舊聖學問為新學,開闢新的領域。今日諸君
  都在,我天道院便在這裡,選拔今年的士子。在下蘇雲,天道院西席祭酒。」

  所有人都呆住了,又有人的目光因此而熱切起來。

  蘇雲的實力如此強大,橫掃舊學流派與新學流派,天道院作為元朔第一學宮,倘若能夠進入天道院求學,自然可
  以變得更加強大。

  「天道院擇士,並非什麼人都可以進去,自然是要選拔一番。」

  蘇雲站在高處,看向下方的士子們,朗聲道:「天道院的選拔極為苛刻,會有天道院祭酒親自考核。只要能進入
  天道院,你們就可以像我一樣強大!」

  四周一片歡呼。

  蘇雲轉過頭來,面皮抖了抖:

  「進入天道院便可以像我一樣強大?想得倒美。我騙你們的,你們就算考進天道院,也打不過我……」

  他又轉過臉來:「這次天道院的考題是,真龍神通!我天道院會拿出一百五十年前的格龍成果,《真龍十六篇》
  !你們從中參悟功法,參悟神通,過關者,便可以成為天道院士子!」

  四周一片嘩然。

  秋雲高、木子君和魚青羅等人已經走到論壇邊緣,聞言紛紛回頭,秋雲高乃是他們這一行人的領袖,聞言臉色一
  沉:「天道院蘇雲,是要從根上斷我聖人絕學啊--用心歹毒,其心可誅,其人可誅!」

  魚青羅遲疑一下,沒有說話。

  秋雲高說的其實倒也沒錯,新學儘管打壓舊學,但舊學還有傳承者,不至於滅絕。而蘇雲卻是要改良舊學,把舊
  聖經典都改了,融合新學,那時的舊學便不再純粹。

  對於秋雲高等人來說,這無疑是滅絕了舊聖的學問。

  只是魚青羅心中,卻對這種觀點有些懷疑:「舊聖經典,到底應該保持原狀,還是該兼容並蓄?」

  「師弟師妹,我們走!」

  秋雲高冷冷道:「不許學他的《真龍十六篇》!魚師妹?魚師妹?」

  魚青羅停下腳步,沒有跟上他,木子君等人見狀,也停了下來。魚青羅面色平靜道:「秋師兄,多學一門功法神
  通,總沒有壞處。」

  秋雲高咬牙:「他是要從根子上斷我聖人絕學,你們看不出來嗎?你們走不走?」

  眾人遲疑,紛紛看向魚青羅。

  魚青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秋雲高又羞又怒,拂袖而去。

  木子君遲疑道:「魚師姊,我們……」

  魚青羅轉身,道:「這次論戰,死傷的多是我們舊學的士子,倘若蘇士子真的要傳什麼真龍神通,我們一定要抓
  住這個機會!」

  木子君等人急忙跟上她。

  元無計和溫雁峰適時醒來,各自掙扎坐起,面色蒼白,正聽到蘇雲說天道院招生之事。

  「給他做嫁衣裳了。」

  元無計心中沮喪,這次新學舊學論戰,原本是一件可以打壓舊學,提振新學,壯大他的名聲,挑戰帝平的事情,
  沒想到卻被蘇雲跑過來收割,一切都變成了蘇雲的名聲,變成了天道院的名聲。

  溫雁峰面色黯淡,看著又折返回來的士子們,低聲道:「容他一時猖狂,這次他得罪了太多世家,有他的好果子
  吃……哇--」

  他大口吐血,咬牙道:「我父歸來之後,他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景南樓出現在他們身後,將兩人攙扶起來。這次新學舊學論戰,便是他挑起的,但是蘇雲橫掃時,他卻沒有現身
  ,而是隱藏在暗處。

  「此事,該稟告蒼九華師兄了。」

  景南樓目光落在蘇雲身上,低聲道:「蒼九華師兄的船還未出發,還在等待這邊的消息。」

  突然,元無計問道:「景南樓,你是軍師,你說這《真龍十六篇》學還是不學?要學的話,我們便要考天道院啊
  。連我們也要考天道院,新學還有什麼名聲……」

  景南樓呆了呆,這一招,簡直無敵,他破解不了。

  東都第三層,裘水鏡面前,元重山面色陰沉,陡然起身拂袖,率領百官離去。他留在這裡也是毫無作用,元無計
  被擊敗,在世人眼中,他當眾敗在蘇雲的手中,根本沒有挑戰帝平的資格!

  這次新學打壓舊學形成的大勢,也被蘇雲一股腦偷走,轉嫁到自己的頭上和天道院的頭上。

  《真龍十六篇》一出,便已經是無敵的神通,東都各方勢力,誰也接不下這一招!

  裘水鏡起身,向侍女少英笑道:「我們該準備一下,選拔今年的天道院士子了。」

  侍女少英笑道:「老爺心情很好呢。」

  裘水鏡哈哈大笑。

  天道院招收新士子,如何考核,如何選拔,便與蘇雲無關了。蘇雲只是作為考官之一,並不負責親自下場,而是
  負責觀察每個士子的資質學問以及悟性,做出判斷。

  至於《真龍十六篇》,則是瑩瑩拿出來,被天道院的西席在石壁上雕刻雕琢出來,由參考的士子參悟,然後各自
  潛悟功法,潛悟神通。

  從他們悟出的功法好壞,悟出的神通精妙與否,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資質悟性。

  《真龍十六篇》包羅萬象,完全可以參悟出萬千種不同的功法神通。

  在短短幾天時間中,任何人也無法將《真龍十六篇》統統學會,即便是蘇雲,也需要跟隨瑩瑩不斷學習,至今還
  只是初得皮毛。因此想要在這幾天把《真龍十六篇》參透,學了便走,絕對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神之一手啊。」

  東都皇宮中,帝平不禁讚嘆道:「化危為機,這一手高明至極。」

  與此同時,元朔東海,海面上一艘艘樓船大艦如同海上陸地,大秦的旗幟迎著海風飄揚。

  而在這些樓船大艦上空,一口長達百丈的大劍靜靜的漂浮在天空中,劍面看不出任何鍛造的痕跡,像是最乾淨的
  鏡面,映照著下方的大海和樓船。

  這是海外新聖的劍。

  類似的劍,還有五口之多。

  「神之一手!」

  蒼九華坐在一艘小了許多的樓船上,手中拿著線報看了又看,露出驚訝之色,讚道:「不愧是元朔的通天閣主,
  這一手連消帶打,將我的佈局從容破解,又化作他的優勢。此乃完美的危機應對之道。我可以回大秦,見我海外
  的通天閣主了!」

  同一時間,朔方城杏林藥材鋪中,聖佛、道聖、靈岳先生和左松岩被包紮的結結實實,聖佛的腿斷了,還被吊起
  來一條腿。

  靈岳先生腦袋被裹得只剩下兩隻眼睛,道聖飄在空中,池小遙取來繩子拴住這位道爺,繩子的另一端交給狸小凡
  牽著,免得他的老師飄走。

  狸小凡牽著自己的老師,然而狐不平和青丘月卻順著繩子往上爬,終於騎在道聖的身上。

  狸小凡眼巴巴的看著他們,也很想騎上去玩,只是這是自己的老師,騎不得。

  「性命沒有大礙。」

  董醫師擦了擦手,道:「只是這看病的錢……」

  「我包了!」左松岩中氣十足道,他的傷勢好的最快。

  董醫師點了點頭,道:「老瓢把子,剛才東都的兄弟傳來消息,說東都的變故。」

  他取出紙條,放在左松岩面前,低聲道:「新學舊學之爭的結果已經出來,要告訴道聖和聖佛嗎?」

  左松岩看了一眼,踟躕道:「你覺得他們倆看到這個消息後,能搶救得過來嗎?」

  董醫師也有些踟躕:「他們的年紀,畢竟很大了,我擔心承受不住這種刺激……」

  左松岩見狀,心領神會:「那就先不要告訴他們,否則他們氣死了還要跑到鬼市上,向那些尋寶的士子們許願。
  豈不是害了那些士子?等他們傷勢好一些的時候再說。」

  董醫師連連點頭,道:「那時候他們大喜大悲,便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左松岩面帶憂色:「溫聖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實力也太強太變態了一些,還有薛聖人這老東西,竟然還藏了一手
  。蘇士子年幼,水鏡獨木難支,哪裡鬥得過他們?我……」

  他掙扎一番,想要起身,費了半天勁這才站起身來,沉聲道:「我不放心他,須得去一趟東都!老董,你跟我一
  起去!」

  董醫師遲疑一下,看向道聖等人:「他們呢?」

  「一起帶上!」


  第0228章 上古流派

  「通天閣主,很了不起啊。」

  溫關山得到蘇雲平息新舊學之爭的消息,已經是兩天之後。他正坐在前往東都的燭龍輦上,附近的車廂沒有其他
  人,全部都是他的人,扮成乘客,保護他的安危。

  身為三公之首,溫關山早已建立起自己龐大的官僚網絡和情報網絡,勢力更是龐大無比。

  丞相,地位上僅次於皇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擔任的。只有元朔屈指可數的大世家的領袖,才有資格擔任丞相之
  職,才有能力和威望駕馭文武百官。

  溫關山也的確是這樣的人物,薛青府、裘水鏡、陸昊等人鬥得頭破血流,你方唱罷我登場,太尉、御史二公也換
  了一茬又一茬,惟獨他穩坐釣魚台巋然不動,可見他的手段和勢力根基。

  此次,他重創道聖、聖佛、靈岳、左松岩,又與東陵主人、文昌帝君、琴聖、棋聖、書聖、畫聖等鬼神大戰,接
  著在薛青府偷襲的情況下,猶自重創薛青府,這等戰績,堪稱驚世!

  只是他自己也受創極重,好在他的勢力廣大,立刻調動名醫御醫,為自己治療傷勢!

  這燭龍輦的車廂中,單單元朔排名前十的名醫便有四位之多,再加上還有兩人是來自海外的外邦名醫,他的傷勢
  這才能夠好的這麼快。

  「連《真龍十六篇》也傳出去了,這個通天閣主……」

  溫關山看著東都送來的情報,心中雷霆震怒,面色卻僅僅是微微一沉。

  蘇雲作為通天閣的新一代閣主,能夠平息新學舊學之爭,雖然出乎他的預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在蘇雲和樓班之前,曾經也有一位少年,代理通天閣主,也是驚才絕艷,令人嘆為觀止。

  可惜那位少年閣主曇花一現,葬身在抵抗外邦入侵的戰爭之中。

  通天閣主,都是極具才華之人。

  但是蘇雲居然趁著平息新學舊學論戰之際,將《真龍十六篇》傳出去,作為天道院大考的題目,這就讓溫關山既
  是震驚震怒的同時,又有些佩服了。

  「倘若完整的《真龍十六篇》被帝平所得,被道聖、聖佛所得,被裘水鏡、左松岩所得,那麼我的優勢便沒有那
  麼大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低聲道:「小小年紀,掀翻了朔北的局,重造一個棋局,現在又要掀翻我在東都營造的棋局嗎
  ?這等心術,還是個孩子……」

  「長大還了得?」

  溫關山向後靠去,吁了一口氣:「幸好不可能長大。不能留了。」

  元朔西都。

  西都原本是元朔的國都,最為古老的皇城,只是時代進步,樓班造朔方城後,各地都在打造新城,原來的西都城
  已經不堪用。

  哀帝想翻修西都,但怎奈西都世閥林立,利益盤根交錯,想要把西都推倒重來,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所以哀帝直接打造東都,把國都搬遷過去,來個釜底抽薪。

  哀帝把國都搬到東都後,皇帝的掣肘也少了很多,來自各大世閥的阻力也小了很多,過了一段頗為安穩的時日,
  隨即便是外邦入侵,元朔大敗,哀帝鬱鬱寡歡,暴斃而亡。

  西都的世閥許多都遷徙到東都,重新瓜分東都的勢力,不過在西都還有不少世閥留駐下來。

  其中便有薛家。

  朔方城的聖人居只是祖宅,平日裡沒什麼人,而西都的薛家才是薛氏家族的本部。

  此刻薛青府便在薛家療傷,元朔排名前十的名醫,有小半在給溫關山醫治,另外一小半則是聚在薛府為他療傷。

  「那個董醫師,倒是比這些名醫還厲害幾分,若是能夠請來,估計要比溫關山早半日痊癒。」

  薛青府心中頗為感慨:「可惜,他是董天王,一百五十年前,我幫助神王妖王將他趕下台。他的族人很多都是死
  在那一戰中,只剩下他一人。這麼多年過去,他和一百五十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這時,薛府的一個後生送來東都的情報。

  薛青府細細看去,待看到蘇雲竟然將《真龍十六篇》作為天道院大考的題目,不由面色一沉,面帶煞氣。

  薛家後生誠惶誠恐,躬身站在那裡,低聲道:「爹,這個蘇士子……」

  「是蘇閣主!」

  薛青府掙扎起身,薛家後生急忙上前攙扶,薛青府氣喘吁吁道:「蘇閣主了不起啊,這《真龍十六篇》我守了一
  百五十多年了,他拿到手之後揮揮手便傳了出去!你傳出去倒是好,可恨我這百年佈置!」

  他推開那後生,強行站穩,怒道:「帝平若是得到了《真龍十六篇》,豈能再受我控制,受我擺佈?蘇閣主,你
  這樣做,長久不了的!」

  東都城。

  蘇雲以《真龍十六篇》來考核選拔天道院士子,自然是聲勢浩大,來到東都第二層參悟的士子絡繹不絕。

  這《真龍十六篇》精妙萬分,實在是了不起的格物誌,參悟個十幾日,領悟出的功法神通甚至還要超越某些世家
  的家傳絕學!

  就算是不能考上天道院,得到這個好處也是非同小可了。

  更何況有些出身貧賤之家的士子,只能從學校學宮裡學到官學教的東西,《真龍十六篇》也算是開拓他們的眼界
  。

  就算是那些古老的世家,修煉聖人絕學的神秘傳承人,也紛紛趕來。

  等到大考這一日,數百種真龍功法和神通,便被這些士子送到考案上,堆積如山。

  蘇雲和天道院西席們逐一查看,有些人是用舊聖經典來闡釋《真龍十六篇》,領悟出功法,有人則是用新學來創
  造出不同的功法,別開生面。

  這些士子所開創的各種神通,更是讓人眼花繚亂,各種創意,讓人嘆為觀止。

  蘇雲、葉落等考官又讓這些士子親自施展他們的功法和神通,諸多考官一起評議,選拔出那些出類拔萃的士子。

  「誰說元朔人不如外邦人聰明?」

  一個天道院西席放下厚厚的卷宗,感慨萬千:「他們只是沒有這個條件發揮出聰明才智而已!他們只要有這個條
  件,各種神通法術,能變出花樣來!凡是說元朔人比不上外邦人的,不是蠢,就是壞!」

  蘇雲也是深有同感,他觀摩這些士子的功法和神通,也大受啟迪。

  他和瑩瑩一起參悟《真龍十六篇》,進境相比童慶雲、薛青府等動輒研究了一百五十年的老怪物來說,已經算是
  很快了。

  但是這次大考中的士子的功法神通,還是有許許多多是他和瑩瑩從未想到過的,很多奇思妙想,他們也驚為天人
  。

  元朔的士子看似比不上外邦的士子有創造力,究其原因,只是教育固化,世家子弟得到最好的資源,但人數畢竟
  少。絕大多數士子來自底層,得不到完備的教育,學不到最先進的知識,幾乎無法改變命運。

  但是得到觀摩《真龍十六篇》的機會之後,他們的才智終於得以大放異彩,展現出的創造力令人驚奇。

  「水鏡先生和左僕射想要的時代,或許就如眼前吧。」

  蘇雲看著熙熙攘攘的士子們,心中默默道:「可惜,偌大的元朔,僅此一角如他們所想。」

  李牧歌和李竹仙也參與此次大考,他們兄妹二人一個精通劍法,根基極穩,一個是家傳神槍,腦筋靈光,又都得
  到過裘水鏡和蘇雲的指點,在這次大考的士子排名很高。

  「大師兄,那女子名叫魚青羅,是西都人,來自神農氏一脈。這個傳承已經很少了,不過歷代都有,而且很是神
  秘。除了神農氏一脈之外,還有大庭氏等隱秘流派。」

  葉落公子將一大摞的資料交給蘇雲,道:「這是我和步秋容師兄搜集來的資料。大師兄,你看,我是否有資格進
  入通天閣……」

  蘇雲收下資料,道:「再看。」

  「哎!」葉落歡快離去。

  蘇雲登上車輦,返回東都賢良院,路上翻閱葉落搜集來的資料,只見神農氏是古代的聖皇留下的流派,大庭氏、
  大風氏、有桑氏也與那時的聖皇有關。

  那個時期,世界剛從上個世界的毀滅中甦醒過來,萬物煥發生機,劫灰劫火被掩埋在地底。

  世界一片蒙昧,有聖人建造了屋舍給人們居住,於是被尊為大庭,有聖人掌握風雨,被稱作大風,有聖人紡布織
  錦,被稱作有桑。

  那個時期的聖人也是皇帝,因此又叫聖皇,與而今的海外諸國的聖皇的含義並不一致。

  這些流派在漫長的歲月中也得以傳承下來,曾經也輝煌一時。只是這些流派太平時期很少出現,只有在動亂時才
  會現身。

  「葉落送來的資料中說,這些流派保留了上個世界毀滅後的一些記錄,知道一些可怕的真相,但是通天閣向這些
  流派索取時,他們卻從來不給。」

  蘇雲放下卷宗,微微皺眉:「這些上古的流派,知道的關於上個世界毀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瑩瑩坐在他的肩頭,額頭上冒出「好奇」二字,突然眼睛一亮:「想要知道其實很簡單!你成為他們的女婿,大
  家都是自己人,不就知道了嗎?」

  蘇雲搖頭失笑,突然醒悟過來,笑道:「瑩瑩說得對,加入他們,成為這些流派的宗主,他們多半便會告訴我了
  。」

  他來到賢良院住所,還未坐下,只聽一個女子聲音傳來:「小女魚青羅,求見通天閣主。」

  「做女婿!」瑩瑩握緊拳頭,興沖沖的鼓勵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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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01:36:39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21-4-18 01:39 編輯

  第0229章 我是光腳的

  在朔方雷擊谷中,蘇雲並未與魚青羅直接照面,而是後來聽池小遙提起過有這麼一個女子。

  在這次的新學舊學論戰中,蘇雲只是與她有過照面,但並未近距離接觸。

  魚青羅也參與了天道院的大考,交出了自己參悟出的功法神通,那時蘇雲要審核其他士子,也未曾與她有過接觸
  。

  這次魚青羅前來拜訪,蘇雲這才來得及打量這個女子,只見她的個頭要比其他女子高挑一些,蘇雲今年十四歲,
  已經開始長身體,長得高大,但魚青羅比他還要高出半頭。

  這女子身上穿著青羅裙,所謂青羅裙帶展新蒲,她的裙像是蒲扇的折痕,條條道道的,讓她顯得腿很長,腰身很
  細。

  她的上身在腰肢和青羅裙的襯托下有一種古典的美,上衣淺綠,素雅寬鬆。

  這女子有一種田園之美,將美好藏在山水之間。

  「胸很大!」

  瑩瑩向蘇雲悄聲道:「你兒子有福了!」

  蘇雲臉色羞紅,偷偷瞥了一眼,果然如此:「瑩瑩,我才十四歲……」

  魚青羅有所察覺,抬眼瞥來,蘇雲連忙把瑩瑩收入自己的靈界中,免得這個小書怪又來折騰。

  「蘇閣主是否讀了我寫的神農徵龍心經?」

  魚青羅問道:「閣主覺得我是否能夠考上天道院?」

  蘇雲仔細回憶自己讀過的那些考卷,瑩瑩已經在他靈界提醒道:「神農徵龍心經,是她把真龍十六篇的一些內容
  ,糅合到她原來的神農氏功法中,修煉木化龍的神通。」

  蘇雲頓時想起來那片功法,笑道:「妳的考卷我已經評過了,的確有些奇思妙想,以造化之術將草木龍化,很值
  得繼續深入鑽研。」

  魚青羅又驚又喜:「閣主記得我寫的心經?」

  瑩瑩背了兩句心經內容,道:「你把她的心經中的話背給她聽,這叫投其所好,她知道你在意她,便會對你留心
  了。做上古隱秘流派的女婿,便近了一步。」

  蘇雲充耳不聞,笑道:「至於妳是否能夠考上天道院,則要看其他士子的表現。」

  他見魚青羅不解,解釋道:「天道院一年只收二十多個士子,因此要挑選出來最為出類拔萃的人。妳的神農徵龍
  心經雖好,但是否能進天道院,則要看妳能否在這二十人之中。」

  魚青羅遲疑一下,道:「我此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瑩瑩連忙道:「快答應!」

  「妳只管講,答不答應是我的事。」蘇雲對魚青羅道。

  魚青羅暗下決心,道:「我覺得蘇閣主的話大有道理,對舊學的批評很是中肯。我原本看到新學戰勝舊學,心中
  很是傷心,以為舊學不如新學,但是閣主將新學舊學統統擊垮,那一番話,讓我對舊學又燃起希望。我想請……
  」

  她遲疑一下,道:「我想請閣主說服我師門,改變舊聖絕學。」

  蘇雲怔了怔。

  魚青羅道:「我師門以傳承聖人絕學為己任,保存著過往的聖人的絕學,挑選適合繼承這些絕學的少年少女。因
  此我師門也是……」

  她微微蹙眉,沒有繼續說下去。

  蘇雲替她說道:「因此你師門也是最頑固的那個,最不願做出改變的那個。對不對?」

  魚青羅點了點頭。

  蘇雲搖頭道:「我不會去見你的師門長輩。」

  瑩瑩在他靈界中,死命的敲他腦殼:「榆木腦袋!你這樣拒絕她,怎麼做人家師門的女婿,怎麼探知上古秘辛?
  」

  蘇雲不為所動,淡淡道:「眼下,水鏡先生變革在即,東都簡直就是一鍋沸油,一個火星子便能點燃了。我跟隨
  妳去見妳的師門,誰來保護水鏡先生?」

  魚青羅黯然。

  明眼人一看,便知蘇雲之所以惹出這麼大的動靜,其實並非是真的喜歡惹是生非,實則是為了保護裘水鏡。

  裘水鏡銳意推動變革,觸動世家利益,勢必會有大危險,蘇雲將東都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挑動各種
  勢力,無形之中,裘水鏡的壓力和危險便小了許多。

  最低,各大世家的領袖,如溫丞相溫關山,舊學的首腦,如道聖、聖佛,並未直接針對裘水鏡。

  因此蘇雲在東都的作為,算是一種對裘水鏡的保護。

  蘇雲繼續道:「皇帝又封我為督外司少史,打算讓我離開東都,前往海外。事情有輕重緩急,我雖然很想幫妳,
  但脫不開身。」

  魚青羅更加黯然,向他躬身施禮,轉身便欲離開。

  突然,蘇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妳若是真想讓妳的門派改變,那就讓妳的師門長輩來見我。因為妳肯於改變
  的緣故,我可以破例見一見他們。」

  「高手!」

  瑩瑩心花怒放:「小蘇子是個高手!這小子絕對不會打光棍了!」

  魚青羅又驚又喜,急忙轉身稱謝。

  蘇雲擺了擺手,道:「但是倘若他們執迷不悟,我也無可奈何。青羅姑娘,我還有事,妳可以走了。」

  魚青羅躬身道:「閣主放心。青羅必然說服師門長輩,請他們來見閣主!」

  「既然青羅姑娘請我為妳辦一件事,那麼我也請青羅姑娘辦一件事。」

  蘇雲正色道:「我通天閣一直在探尋上個世界毀滅之謎,聽聞姑娘的門派有著許多古老的秘密,姑娘可否將這些
  秘辛告知與我?」

  魚青羅遲疑道:「我是聽到過這些秘密,不過這些秘密都隱藏在三皇火雲洞天中……我盡力而為!」

  她咬了咬牙,向蘇雲躬身,匆匆離去。

  瑩瑩讚不絕口,笑道:「臭小子,你這網撒出去,女婿便沒跑了!」

  蘇雲搖頭道:「瑩瑩,我才十四歲,從來沒想過什麼女婿、姑爺、駙馬的。我只是覺得,我從野狐先生那裡學來
  許多舊聖經典,這些舊聖經典開啟我的靈智,讓我學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一點即透,一悟便明,我得了舊聖這麼
  多好處,理應為舊聖做些事情。」

  「……帝平病怏怏的,多半沒有機會讓你做他的駙馬。」

  瑩瑩雙手托腮,怔怔出神道:「春天到了,蝴蝶都是成雙成對的,而你卻形單影隻,愁死我了……」

  「我才十四歲,還未成年!」蘇雲氣呼呼道。

  他休息一晚,第二天又前往東都第二層,繼續考核士子。

  路途中,蘇雲突然心有所感,推開寶輦的窗戶向外看去,只見一隻毛色黃黑的狐狸趴在一棟樓宇的房簷上曬太陽
  。

  蘇雲怔了怔,急忙縱身跳出車輦,身形一縱來到那房簷上。

  卻在此時,房簷上的老狐狸像是受驚,跳躍如飛,遠遠逃離。

  蘇雲腳步極快,飛速向那狐狸追去。

  一人一狐,東都的高樓大廈之間縱躍,騰挪。

  忽然,那老狐從樓上躍下,跳入一個小巷子,消失不見。

  蘇雲走入那個小巷子,四下查看一番,沒有尋到那老狐的蹤跡,心中悵然若失。

  「不可能的,我親手將你埋葬了的……」

  他轉過身去,衣袖一揮,騰空而起。

  到了中午時分,蘇雲與一眾天道院西席正在看著考卷,瑩瑩突然捅了捅蘇雲的肩頭,努了努嘴。

  蘇雲仰頭,看到了一個長相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少年站在前方。

  「你弟弟……」瑩瑩小聲道。

  蘇雲低頭看了看考卷上的功法,又看了看前方那個少年,那少年也是惴惴不安,打量蘇雲,遲疑道:「你是那天
  那個給我錢的人……」

  景南樓、元無計與溫雁峰走來,將蘇葉夾在中央,上前獻上自己的考卷。

  景南樓摟住蘇葉的肩頭,微笑道:「蘇祭酒,這位小蘇士子與你同姓呢,你說巧不巧。」

  溫雁峰笑道:「真的巧的很。八年前,小蘇士子一家從朔方搬到京城,是當時的京兆尹安排他們一家在東都的身
  份,給了些錢財,讓他們在東都住下。你說巧不巧,他們也來自朔方,一個叫天市垣的地方。」

  蘇葉被他們夾在中間,拘謹萬分,一動也不敢動。

  元無計、景南樓、溫雁峰這些人,對他來說都是居住在東都上層的老爺,平日裡見都難以見一面,哪裡像現在勾
  肩搭背?

  「這位公子便是京兆尹高齊楚家的公子,高雲陽。」

  景南樓側身,身後一位衣著華貴的富家公子手握折扇邁步走來,景南樓笑道:「高雲陽公子手裡還有當年小蘇士
  子遷戶過來的資料,高公子?」

  一旁的葉落也是考官,見狀不由皺眉,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急忙向這邊走來。

  高雲陽輕輕搖動折扇,取出一卷卷宗,笑道:「說不定蘇祭酒與小蘇士子是同鄉呢。」

  溫雁峰含笑看著蘇雲,笑道:「高公子,念。」

  高雲陽翻開卷宗,正要念出上面的文字,蘇雲突然身形一閃,站在五人跟前,一拳轟出,高雲陽倒飛而去!

  「轟!」

  遠處一座樓宇牆面炸開,高雲陽骨骼盡碎,鮮血塗牆!

  元無計、景南樓、溫雁峰心中駭然,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一口大鐘墜落,扣住景南樓一聲震動,鮮血滾滾,從
  鐘下流出。

  溫雁峰按住蘇葉的脖子飛速後退,臉上的笑容掛不住,哈哈笑道:「蘇祭酒,何必如此動怒?你不擔心他的性命
  ?」

  「嗤--」

  一道劍光矯騰,元無計眼角一跳,急忙催動元家的仙術與之對抗!

  兩人的仙術碰撞的一剎那,元無計心道:「我只能抗衡他五招,五招之後必死,不如動用靈兵!」

  元家畢竟是皇族,遠比其他世家根基雄渾,元無計身為皇族栽培出來對付帝平的精英,自然有護身手段。

  元無計靈界之中一口寶劍飛出,卻在此時,只見蘇雲的靈界中也有一口寶劍飛出。

  蘇雲手握清虛劍,劍光一閃,大聖靈兵的聖威直衝雲霄!

  天空中劍光突然變得無比明亮,整個東都在一剎那間被劍光照耀得通透無比!

  「道聖的劍?」

  元無計握住元家寶劍,身子猛然頓住,澀聲道:「家裡並未給我大聖靈兵……」

  蘇雲抖動清虛劍,一滴血珠從劍尖滑落,抬步向溫雁峰走去。

  他的身後,元無計手中的寶劍斷裂,噹啷落地。

  葉落公子眼角抖動,身軀發抖,其他西席眼角也是亂跳,只見元無計的身體一左一右的滑落下來。

  蘇雲走到溫雁峰身前,溫雁峰扣住蘇葉的脖子,始終不敢痛下殺手。

  「小孩子才玩這種把戲。你以為我在乎?我是光腳的!」

  蘇雲伸出手來,微笑道:「溫雁峰,我的對手自始至終都不是你,而是你爹,別把自己看得這麼重要。」

  溫雁峰汗落如雨,艱難的放開手:「你殺了皇族,又殺了京兆尹之子,你必死無疑……」

  蘇雲的另一隻手抓著蘇葉的考卷,塞到蘇葉手裡,淡淡道:「蘇葉士子,你的考卷我看了,根基不牢,考不上天
  道院,回去再修煉兩年。」

  他揮了揮手,蘇葉失魂落魄,拿著考卷去了。


  第0230章 獨自擺平

  蘇雲轉過頭來,只見天道院的西席們都是看呆了,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雲來到東都之後,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好好先生,只在金鑾殿前吃了一隻盤羊,又在大秦使節蒼九華的宴席上打
  殺了元朔車郎將之子梅歸亭。

  因為是公平對決,車郎將死了兒子想找蘇雲麻煩,也被裘水鏡直接壓下。

  除此之外,蘇雲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即便是平息新學舊學之爭,他都盡量收斂,沒有弄死人。畢竟他是來給裘水
  鏡分憂的,不是來給裘水鏡添亂的。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蘇雲從來不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

  相反,他膽大包天,心狠手辣!

  他敢於挑戰帝平,敢於冒充上使挑戰七大世家,敢於與七大世家的老神仙鬥智鬥勇,敢於掀翻薛聖人的棋盤,敢
  於欺騙左松岩。

  死在他手中的七大世家的士子不計其數!

  來到東都之後,他只是耐著性子而已,但是骨子裡的野性從未被馴服過!

  「這是滅族的大罪……」溫雁峰興奮得有些發抖。

  東都的第二層雖然而今是天道院的考場,但同時也是名利場,不知多少雙目光盯著這裡,待到事發,蘇雲斬京兆
  尹家的公子高雲陽,再殺景南樓,又殺皇族元無計,轟動當場。

  用不著溫雁峰吩咐,早有人飛速離開,將這件事通報到東都大大小小的世家和官員的耳中。

  溫雁峰愈發興奮,無緣無故殺害高雲陽和景南樓,即便是裘水鏡親自出面也壓不住,更何況,連元無計也死了!

  九卿之一的宗正卿,便是負責服務皇族的大官,地位與太常等同!

  而皇族更是天下最大的地主,最大的世閥,各地都有諸侯王,權勢熏天!

  即便是皇帝,也畏懼皇族的力量!

  「這件事,誰也擺不平!」溫雁峰激動得險些昏死過去。

  很快,只聽兵馬喧嘩,京兆尹高齊楚率先一步,率領諸多東都官員,如左右少尹、東都功曹參軍等人氣勢沖沖而
  來,另一邊掌管天下刑法的廷尉卿也率領一眾高手趕來,厲聲道:「何人膽敢殺人?」

  溫雁峰急忙躬身,興奮道:「廷尉大人,是天道院西席祭酒蘇雲蘇祭酒殺人!」

  京兆尹高齊楚不等廷尉卿發話,便逕自上前,厲聲道:「你殺我兒?」

  另一邊,九卿之一的宗正卿也飛速趕至,正是元九重,面色陰沉無比,厲聲道:「廷尉盧大人,還不將此獠拿下
  ?」

  廷尉卿盧天罡上前一步,沉聲道:「賊人蘇雲,把手中靈兵丟掉!」

  蘇雲揚手,將清虛劍拋起。

  清虛劍嗡的一聲光芒大放,道光氤氳如潮,很快將整個考場填滿,一股股原道境界的大聖聖威散發開來,綿綿醇
  醇,不厚不薄,無形無色。

  盧天罡正欲摘下那口劍,突然臉色微變:「道聖佩劍?」

  他急忙躬身,向清虛劍見禮,沉聲道:「弟子盧天罡,參見道聖!作為元朔四大神話之一的道聖,想來明白弟子
  職責。弟子主掌天下刑法典獄,今遇到惡徒,不得不請道聖收劍……」

  蘇雲輕輕揮手,只聽噹的一聲鐘響,一口銅鐘晃晃悠悠,從他靈界中飛出。

  盧天罡話未說完,瞥見這一口銅鐘,臉色劇變,額頭上冷汗頓時滾滾流出:「另一大神話,聖佛的大聖靈兵雷音
  鐘?他怎麼可能身懷兩大神話的大聖靈兵?」

  「盧大人要摘下這兩件大聖靈兵嗎?」

  蘇雲再度抬手,一根金繩衝天而起,正是神仙索,那神仙索在他的元氣催動下,突然嗡的一聲舒展開來,顯露出
  真容。

  那金繩筆直立起,猛地膨脹,化作無數金色文字,不知多少篇章,形成一股頂天立地的洪流。

  洪流之中,但聽得一陣陣古老的誦念聲傳來,有如元朔五千年來的古聖各自在念誦各自文章奧義,闡明各自大道
  !

  整個東都十層,處處都可以看到這金色文字形成的通天徹地的光柱,聽到那古聖們的聲音!

  「四大神話之中的儒聖靈兵……」

  盧天罡身軀顫抖,向神仙索躬身見禮。

  蘇雲拿出道聖的大聖靈兵清虛劍,還能說他與道聖的關係好的緣故,但又拿出聖佛的雷音鐘,儒聖的神仙索,這
  就不單單是關係好所能解釋了。

  盧天罡畢恭畢敬的向後退了兩步,舉起右臂,聲音無比洪亮,遠遠傳盪開去:「士子景南樓,士子高雲陽,士子
  元無計,學藝不精,在新學舊學論戰中,葬身在蘇祭酒之手!新學舊學論戰,原本就是生死無忌,有所死傷,也
  是天命,概不追究!」

  此言一出,東都上下嘩然。

  新學舊學的論戰,早已結束,現在是天道院的大考,廷尉盧天罡之所以這麼說,其實是想借論戰的名頭直接結案
  ,不想再審此案。

  反正新學舊學的大論戰,死了不少士子,直接丟在論戰的上便是。

  盧天罡揮手,喝道:「結案!收兵!」

  他來到京兆尹高齊楚身邊,背對蘇雲,向呆若木雞的高齊楚低聲道:「蘇士子在金鑾殿前大出風頭,打得蒼九華
  等大秦使節毫無顏面,無法給元朔一個下馬威,有人說蘇士子是我元朔秘密栽培出來,專門針對外國高手的。我
  原本有些懷疑……」

  他頓了頓,繼續道:「現在看來,這是真的。他擁有四大神話中的三大神話的性靈神兵,足以表明道聖、儒聖和
  聖佛的態度。高大人,你只是死了一個兒子。」

  高齊楚怒目而視,咬緊牙關,聲音嘶啞道:「死了一個兒子?」

  盧天罡點頭,向前走去,低聲道:「你只是死了一個兒子,不要葬送了整個高家。要怪,只能怪你兒子胡亂站隊
  ,一不留神踩空了。」

  高齊楚毛骨悚然,看向那三大大聖靈兵,想動又不敢動。

  「站隊越晚,站得越對,站得越穩。」

  盧天罡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老友,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現在的東都,詭譎著呢……」

  另一邊,元九重遲疑,元朔四大神話,蘇雲佔了其三,這時候誰敢動蘇雲,都有可能被天下儒士、道士、佛門大
  士圍攻!

  儒學、道門和佛門的三位大聖,地位超然,即便是皇室也需要對著三位大聖畢恭畢敬。

  倘若這時候冒著得罪三位大聖的危險,強行拿下蘇雲,勢必會讓皇族內部分裂,無法統一起來對抗帝平。

  若是三位大聖倒向帝平,那麼任何人想換一任皇帝,都只是笑談!

  他咬了咬牙,猛地轉身離去。

  高齊楚見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地拂袖,轉身率眾離去。

  蘇雲身後,葉落等一眾天道院的西席考官們呆若木雞,渾然不知會是這種結果。

  他們原本以為這次定難善罷甘休,裘水鏡也鎮壓不住,說不定連帝平這位東都大帝也需要親自出面,甚至未必能
  兜得住此次的亂子。

  在他們心中,最佳的結果便是蘇雲丟官,被打入大獄,沒有死罪,但難免被關押幾年。

  怎料,蘇雲三寶一出,連裘水鏡也無需被驚動,這件事便被蘇雲自己輕易了結。

  「咱們天道院這位新西席祭酒,來頭真大……」

  一位西席先生用肩膀拱了拱葉落,低聲道:「葉落公子,你是蘇祭酒同鄉,你知道他是什麼背景嗎?」

  葉落滿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為他原本是上使的,後來發現不是,後來又是了,再後來他又不是,
  然後便是閣主什麼的,然後又是……」

  他發現自己越說越理不清,憤憤道:「我覺得我以為的,是他讓我以為的,並不是真的我以為的!」

  那位天道院西席先生一臉茫然。

  蘇雲將三件大聖靈兵收回自己的靈界,卻見瑩瑩面色有些不太好,笑道:「瑩瑩不用擔心,這是小事,已經解決
  。」

  瑩瑩眨眨眼睛,想要說話,卻不敢說話。

  蘇雲不以為意,向溫雁峰招了招手。

  溫雁峰硬著頭皮上前,來到他身邊。

  蘇雲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他一拳轟殺高雲陽時,手上沾到了血痕。

  溫雁峰心頭震怒,但是卻不敢發作。

  他只覺自己面前的少年與城裡其他少年不同,這個少年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東西,野性張揚,難以馴化,稍有
  不慎,便可能讓試圖馴化他的那人粉身碎骨。

  「我從小是被我父母賣掉的,後來我還因此瞎了。」

  蘇雲面帶微笑,認認真真的把手上的血跡在溫雁峰的胸前擦得乾乾淨淨,語氣平靜緩和:「蘇葉的確是我弟弟,
  他家裡是我父母。你們拿他,拿他們來威脅我,並不會使我投鼠忌器,只會激怒我。」

  他放開溫雁峰,正視溫雁峰雙眸,微笑道:「哪怕你把他們殺了,我也不會就範,我只會把你們統統幹掉。我一
  直努力做個正常人,不想嚇到別人,不要逼我。你可以走了。」

  溫雁峰身軀僵硬,步子也有些僵硬,轉身離去,下臺階時,險些跌落下去。

  蘇雲的靈界中,瑩瑩坐立不安,不住地轉動眼珠,偷偷瞥向蘇雲性靈的後腦勺。

  蘇雲自從把清虛劍、雷音鐘和神仙索請出靈界,他的性靈後腦勺處,便多出來一張面孔。

  此刻,這張面孔也在偷偷的轉動眼珠,觀察書怪瑩瑩。

  「得、得!」

  瑩瑩上下牙齒打架,面色蒼白:「蘇士子,又被魔神寄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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