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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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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臨淵行 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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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01:58:21 |只看該作者
  第0231章 最強召喚術

  蘇雲後腦勺處長出的那張面孔是半人半龍的面孔,但與正常的人面卻不同,他的眼瞳是倒豎的,像是龍蛇的眼瞳
  。

  當他眨眼的時候,瑩瑩看到透明的眼簾下,兩隻眼睛的眼瞳向中央移動,消失,像是轉到眼瞳的後面,而眼睛左
  右兩側又各自滑過來一個眼瞳。

  這魔神不斷眨眼,眼瞳也在不斷移動,極為詭異。

  他的額頭長著一對龍角,並不粗壯,臉上腮邊靠耳朵的地方,有著細細的紅色鱗片。

  「到底是哪一尊魔神?」

  瑩瑩壓制心頭的恐懼,竭力不動聲色,不知從哪裡取來一本書,手掌顫抖著翻找。

  她儘管想不恐懼,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

  即便她是天道院文淵閣的書怪,將所有天道院收藏都看得一乾二淨,學識淵博天下少有,但一時間也找不到這張
  面孔的來歷。

  「停下。」

  瑩瑩腦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嘻嘻笑道:「就在這一頁。」

  瑩瑩打個哆嗦,身軀僵硬,手中的書停在一幅圖畫的書頁上。

  她不敢去看那幅圖畫,一動也不敢動,只聽蘇雲腦後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畫中的我,只畫出我的容貌之萬
  一,我英俊的容顏,豈是筆墨所能形容?小姑娘……」

  瑩瑩不敢說話,眼珠飛速向那畫上瞥了一眼,那幅圖中畫著的魔神不是一張面孔,而是九張面孔!

  她打個哆嗦,不知從何處抽出一頁金紙,紙面光滑如鏡。

  瑩瑩小心翼翼的舉起金紙,對著金紙看去。

  只見金紙上的蘇雲性靈背後,隱隱浮現出一隻九首怪龍的陰影!

  「凶神!這次逃出來的是一隻凶神!」

  瑩瑩頭皮發麻:「九頭虺龍,相柳!」

  虺龍,同時保留蛇形態,龍形態,長著九顆腦袋,還有劇毒,半龍半蛟半蛇半人,是神話中的凶神!

  傳聞,這凶神在上古時期曾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掀起一場場恐怖災難,甚至,他還打算奪取那時的元朔帝位!

  那時,元朔死傷不知多少強者,才將他驅逐流放!

  之後,凶神相柳銷聲匿跡,沒有再出現。

  沒想到,曲進曲太常等人竟然會尋到這尊凶神,封印在蘇雲的記憶之中。

  更沒想到,這只凶神竟然趁著蘇雲動用兩大大聖靈兵的間隙,從蘇雲的記憶封印中逃了出來!

  「他一直借蘇士子之口,向我打探符文之牆的破滅方法,說明他沒有完全逃脫出來。」

  瑩瑩心道:「他和饕餮一樣,與蘇士子形成共生的關係。他應該是動了徐徐侵佔蘇士子的念頭,倘若不能逃出封
  印,那麼便將蘇士子寄生……」

  蘇雲的性靈一無所覺,不解道:「瑩瑩,妳在做什麼?」

  就在蘇雲性靈詢問的同時,瑩瑩突然看到蘇雲身後那九顆腦袋一轉向她手中的金紙看來,顯然是覺察到她的小動
  作!

  「走!」

  瑩瑩當機立斷,突然縱身一躍,直奔蘇雲的性靈神通,那口漂浮在空中的黃鐘而去!

  與此同時蘇雲性靈身後,一條條長長的脖頸瘋狂向外生長,如龍蟒之身,長著人面龍角,從四面八方而來,向瑩
  瑩撲去!

  「青魚鎮!青魚鎮!青魚鎮!」

  瑩瑩人在半空,小嘴叭叭,像是炒豆子一般說個不停,一眨眼功夫便說了不知多少個青魚鎮,蘇雲性靈還未反應
  過來,便被莫大的衝擊所擊垮,仰面便倒。

  那九首相柳只是魔神相柳的一部分性靈,所料不及,蘇雲性靈昏迷,他也連帶著在蘇雲性靈體內,猶自掙扎,無
  法奈何瑩瑩。

  與此同時,蘇雲記憶中的那堵符文之牆浮現出來,牆上果然浮現出一道裂痕,裂痕中傳來詭異的吼聲:「小丫頭
  --」

  瑩瑩已經落在黃鐘上面,聞言回頭看去。但見符文之牆的縫隙中,一條條粗壯無比的龍軀向外鑽去,人面龍角,
  上下交錯,如同波浪翻騰不休,試圖逃出封印!

  激發符文之牆的威力,蘇雲性靈便會陷入昏迷,人也會因此昏迷,相柳與蘇雲共生的那部分性靈便會因此而失去
  行動能力。

  但是,相柳的本體,便會從符文之牆後浮現出來,這才是最凶險的!

  「小嘴叭叭得挺快呀!」

  相柳一條條粗大的脖子衝出符文之牆,巨大的身體還在牆後的封印中,一顆顆頭顱越升越高,高高揚起,晃動著
  龍角,脖頸後方鬃毛飄揚,如同彩雲。

  相柳九首,龍首人面,有的狡獪,有的陰險,有的兇惡,有的殘暴,有的充滿了破壞慾,有的目光淫邪,彷彿各
  種負面情緒凝聚,形成了這種強大扭曲的魔神!

  「妳很快便叭不出來了!」其中一張面孔怒不可遏,向大鐘上的瑩瑩吼道。

  天空中,相柳那五顏六色的鬃毛,如同一朵朵七彩的雲。這些巨大的腦袋彼此撞來撞去,像是玩鬧又像是打架,
  鱗片碰撞的時候,天空中一片片火光。

  另一張面孔冷笑,譏諷其他腦袋,道:「我早說過要先弄死她!你們偏偏說要弄上手!」

  又有一張面孔叫道:「我喜歡她!我要上手!」

  「賤人!」

  「閉嘴!我們之所以留下她,為的是幫我們解開封印符文!我們解開封印之後便弄死她!」

  「弄死她之前,我要先上手!」

  「我還饞她身子!」

  ……

  那九顆腦袋將黃鐘完全包圍,瑩瑩站在鐘上,弱小無助,突然咯咯一笑,聲音清脆:「相柳,還記得這靈界中,
  不止一口鐘嗎?」

  那九頭虺龍心中一驚,急忙抬頭,只見天空中還有一口大鐘,正是聖佛的雷音鐘!

  鐘聲震動間,相柳頭腦渾渾噩噩,顧不得攻擊瑩瑩。

  瑩瑩嚇了一跳,只見雷音鐘善於煉化邪魔,但攻擊相柳,卻幾乎不起作用。

  正在此時,劍光閃動,霎時間流光滿空,清虛劍也被邪魔之氣所侵,立刻自主斬殺邪魔!

  相柳九首與雷音鐘、清虛劍相搏,一條條長長的脖頸穿梭來去,鱗片堅韌鋒利,與清虛劍和雷音鐘硬撼,時不時
  有斷鱗飛出,但卻沒有受傷。

  其中一條脖頸穿過清虛劍形成的劍網,向瑩瑩撲去,雷音鐘倒扣下來,鐘聲震盪不絕,守住瑩瑩。

  那相柳頭顱脖頸一抖,無數鱗片飛出,圍繞雷音鐘嗤嗤作響,不斷切割,竟然試圖將這大聖靈兵切斷!

  瑩瑩心中大急:「大聖靈兵雖然厲害,但是沒有人操控,恐怕根本奈何不得相柳這等魔神!蘇士子則還要一段時
  間才能醒來……」

  蘇雲陷入昏迷期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性靈神通,瑩瑩則須得靠蘇雲的性靈神通黃鐘旋轉,帶自己離開蘇雲的靈界
  。

  蘇雲不醒的話,她便無法出去。

  而蘇雲醒來的話,相柳的性靈控制蘇雲的性靈,還是會比她擒住,拷打折磨,逼她說出破解符文之牆的辦法。

  她陷入兩難之地,無法脫身。

  「對了,靈界中還有一件大聖靈兵,剛才蘇士子用來嚇退盧天罡的寶物,儒聖的神仙索!」

  瑩瑩看向蘇雲黃鐘的鐘鼻,神仙索正拴在鐘鼻上。

  她遲疑一下,儒聖已經飛昇,離開了這個世界,神仙索現在沒有了主人,不知道能否被她激發威能。

  瑩瑩眼睛一亮,低聲道:「我激發不了這件寶物的多少威能,但他自己總可以吧?儒聖不在此界,那就把他召回
  此界!」

  外面相柳還在攻擊雷音鐘,其他頭顱則在與清虛劍拚殺,隨時都有可能攻破雷音鐘防禦。

  瑩瑩穩住情緒,她前世乃是天道院格龍士子中的三大領袖之一的士子瀅,對靈有著極高的感知力,而且自創神通
  ,可以召喚其他世界的靈。

  一百五十年前,人魔和真龍大戰,同歸於盡,人魔和真龍的靈不知何故沒有在鬼市,而是在另一個世界。

  那時便是在瀅士子的主持下,召喚龍靈,結果人魔之靈也被召喚過來。

  瑩瑩當即在黃鐘上作法,氣血化作一座小小的祭壇,她站在祭壇上,開壇做法,各種炫目的符文在氣血的加持下
  不斷飛起,洞穿虛空,連接另一個時空。

  這時,她感覺到了另一個深邃浩大的存在的性靈氣息,不由分說,便施展召喚之法,將那強大無邊的性靈裹挾著
  ,向蘇雲的靈界中拉來。

  她的形體極小,祭壇也小得很,那個被她召喚的性靈卻無比強大,身軀也無比龐大。

  瑩瑩像是老鼠拖大象一般,竟然將這個無比龐大無比強大的性靈從另一個時空往這邊拖來,雖然吃力,但那性靈
  卻掙扎不得,已經被她拉過來一條腿腳。

  「且住!」

  儒聖岑伯的聲音從另一個世界中傳來,道:「小女子,我好不容易尋到這一界,妳卻要把我捉回去,不當礽子!
  妳有何事,儘管說便是。」

  瑩瑩遭到他的抵抗,也是吃力萬分,聽到這老者好說話,連忙道:「求儒聖用神仙索,捆住相柳,搭救蘇士子和
  我!」

  「此事簡單,妳且放開我的腿。」

  瑩瑩連忙散去召喚符文,把岑伯的腿放開,岑伯之靈收回腿,一隻手從天外探來,手指輕輕觸在神仙索上。

  神仙索頓時舒展開來,金繩呼嘯飛出,下一刻,外面突然間便沒有了打鬥聲,只剩下相柳的叫聲:「哪個暗算我
  ?出來練一練!」

  瑩瑩鬆了口氣,卻見天外岑伯的手緩緩收回,聲音從天外傳來:「僅憑神仙索,捆不住他多久,妳須得另尋辦法
  。還有,有人在我的寶物中留下了封禁,被另一人破去了,那人又在繩索裡留下了封禁,被我破去了……」

  「神仙索中有封禁?」瑩瑩怔了怔,想要再問,岑伯的性靈已經完全消失。


  第0232章 東都第一魔神

  「神仙索,不是儒聖留給蘇士子的寶物嗎?」

  瑩瑩也聽蘇雲講過神仙索的來歷,聽到岑伯的話,不禁有些不解。

  岑伯的意思是,曾經有人在神仙索裡面留下了封禁,而這個封禁被另一個人破去,破去封禁的那人,又在神仙索
  中留下了自己的封禁。

  現在,岑伯已經將這人留下的封禁破去。

  現在的神仙索,是沒有封禁了。

  但是那封禁是誰留下的,第一個破封禁的人又是誰?

  「蘇士子身上和身邊的秘密,真的不少。」

  瑩瑩搖了搖頭,這時,只見雷音鐘冉冉升起,瑩瑩又緊張起來,向外張望,過了片刻,雷音鐘完全升起之後,她
  才鬆了口氣。

  但見,相柳的九顆腦袋被捆得結結實實,九顆腦袋紮在一起,動彈不得。

  那九條脖子卻依舊在掙扎不休,試圖將神仙索掙斷,只是這畢竟是儒聖的寶物,一時片刻間怎麼可能掙脫?

  而清虛劍和雷音鐘被魔氣所吸引,依舊在不斷攻擊相柳,試圖將這魔神煉化。

  雷音鐘佛音浩蕩,佛光氤氳,圍繞相柳九首飛來飛去,清虛劍則在不斷斬向相柳脖頸,將一片片碩大而又緻密的
  鱗片斬斷,只是那些鱗片隨斷隨生,無窮無盡,清虛劍這等寶物也無法將相柳脖子斬斷。

  瑩瑩駭然,心中暗暗發愁:「只能等到蘇士子醒來,把這魔神送回去了。不過,蘇士子醒來,相柳的性靈也要發
  作……」

  「小丫頭,我們看到妳了!」

  相柳一顆腦袋叫道:「小鬼妳來!妳來!看我不一口毒氣噴死妳!」

  另一顆腦袋叫道:「不能噴死她,我還未上手。」

  「小姑娘最好騙,咱們騙她給咱們破解符文之牆……」

  「我還是饞她身子。」

  「她是一本書!」

  「書我也饞……」

  「……妳走不掉的,待會臭小子醒來,我便能拿下妳!」

  ……

  瑩瑩暗暗發愁,突然瞥見天道令,不由眼前一亮,想到個主意,當即上前催動天道令,只見天道院的門戶徐徐出
  現。

  相柳的一眾頭顱見狀,叫道:「小丫頭,妳到哪裡去?」

  「給我舔一口!」

  瑩瑩充耳不聞,吃力的推開天道院門戶,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只需要找到相熟的士子,如胖子葉落,或者白月樓、步秋容等人,把我送出去,回到現實。我便可以去找道門
  和佛門的人,讓他們去通知道聖和聖佛來鎮壓相柳!」

  瑩瑩在天道院中飛來飛去,尋找蘇雲的熟人,心道:「道聖和聖佛去天市垣天門鎮,尋找蘇士子記憶封印中的九
  十六神魔的封印之法,按理來說,他們應該回來了。」

  她卻不知,聖佛和道聖的確是從天市垣回來了,只是兩人此刻還在趕來的路上,而且重傷不起。

  今天是大考之日,天道院中士子稀少,而且這些士子往往此刻不在東都。

  瑩瑩心中暗暗焦急:「若是水鏡先生在這裡也好……」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傳來:「妳是……文淵閣的書怪?你叫瑩瑩?」

  瑩瑩打個激靈,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少年站在不遠處,正是帝平。

  「陛下。」

  瑩瑩硬著頭皮飛上前去見禮,心道:「不知道皇帝是否願意帶我出去?倘若他將我關在天道院文淵閣的話……」

  不久後,帝平的性靈回歸自己的肉身之中,瑩瑩從他的靈界中飛出,來到皇宮,在皇宮的養榮殿中飛來飛去,打
  量養榮殿的佈置。

  帝平站起身來,悠然道:「這是朕調養之地,很少有人來這裡,哪怕是近臣也不能進入此地。妳是我天道院的書
  怪,這些日子陪伴在蘇士子左右,一定知道很多秘密吧?」

  瑩瑩心頭一驚,笑道:「陛下想知道什麼秘密?」

  帝平邁開腳步,向外走去,道:「饕餮的秘密。」

  瑩瑩心頭又是一震,撲閃著紙質翅膀跟上他,只聽帝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饕餮大鬧東都,險些吞噬數十萬人
  ,道聖、聖佛聯手阻止,合力鎮壓饕餮,此事萬民傳頌,引以為佳話,頌揚兩位古老神話的無量功德。但朕根本
  不信!」

  瑩瑩飛到他身邊,只見走出這養榮殿,便來到玉皇山頂峰的山崖邊,下方便是萬仞峭壁,從這裡看去,一層層東
  都有如靈芝一片一片,環繞玉皇山。

  而東都最底層的城市最大,方方正正,道路通達。

  帝平站在這裡,世界盡在腳下,他臉上卻毫無喜色,反而有些陰沉:「愚人們根本不會去問饕餮來自何處,他們
  只知道頌揚二聖功績,但朕卻知道元朔國最近一次神魔顯現,已經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而這一次,事情比
  墜龍更大!但是愚人卻不好奇饕餮這等魔神的來歷,朕好奇!」

  他轉過身來,看著書怪瑩瑩:「賢良院的主簿已經將道聖、聖佛拜訪蘇士子的事情稟告我了,二聖拜訪蘇士子時
  ,饕餮事件爆發,二聖降服饕餮,也是回到蘇士子居住的院子。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聯繫。」

  瑩瑩心中更驚。帝平太聰明了,不知道他是否能猜出這裡面的真相。

  「饕餮是朝天闕上的神魔,蘇士子能夠變化為饕餮,但倘若是蘇士子變化成的饕餮,則還不至於讓道聖和聖佛受
  傷。」

  帝平終於難得的露出笑容,道:「沒錯,朕看出道聖和聖佛受傷了,傷勢不輕。能夠在兩位大聖動用性靈神兵的
  情況下,還將兩人重創的,定然是真正的魔神饕餮!朕很好奇,這頭饕餮是從何而來?瑩瑩妳一直跟著蘇士子,
  還請瑩瑩告訴朕。」

  瑩瑩頭皮發麻,伴君如伴虎,只要她的應對少有不如帝平之意的地方,恐怕立刻便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但倘若她把蘇雲的記憶裡封印著饕餮的事情說與帝平,恐怕以帝平的聰明,立刻便會猜出九十六神魔都是被曲進
  曲太常等人封印在蘇雲的記憶裡!

  以帝平對長生的渴望來看,到那時,恐怕蘇雲便會變成帝平用來長生的工具!

  那時的帝平不再受制於裘水鏡,不再受制於薛青府,他將再無顧忌,肆意妄為!

  帝平看著她,瑩瑩只覺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那是大帝的帝威,她不是蘇雲,可以無視帝威,她只是一個書怪而
  已。

  從帝平身上傳來的帝威,讓她的道心幾乎崩潰,讓她的信念幾乎瓦解。

  突然,只聽一個聲音傳來:「陛下,裘御史求見。」

  帝平心念微動,瑩瑩突然眼前一花,待睜開眼睛四處看時,只見四周是一片龐大而又壓抑無比的空間,五尊巨大
  的神祇頂天立地,坐在這片天地的五個方位!

  「元朔的五御大帝,這裡是帝平的靈界,他唯恐水鏡先生看到我後把我討了去,於是把我關起來。」

  瑩瑩心中暗暗焦急,這時候她完全無計可施,不知自己該如何才能逃出帝平的靈界。

  五御大帝乃是元朔歷史中五位最為偉大的帝皇,他們的形象出現在帝平的靈界中,應該是五御混元功形成的神通
  。

  不過古怪的是,這五御大帝的周身籠罩著沉沉的黑氣,魔性極重。

  更為可怕的是,五御大帝的體內也充斥著魔氣,並非是燦燦神光!

  這時,瑩瑩前方的空間突然裂開,一隻尖尖的犀牛角戳穿了帝平的靈界,下一刻,雪白的靈犀探頭探腦,四下裡
  張望一下,偷偷溜進帝平的靈界。

  瑩瑩看得呆了。

  那靈犀,正是她和蘇雲尋到的那頭白犀,平日裡寄養在人魔梧桐的靈界中!

  這隻靈犀,怎麼會跑到帝平的靈界裡來?

  更讓她不解的是,現在是白天,人們尚未睡覺,各種靈界並不接觸,只有在夜晚人們入睡之時,一個個靈界相互
  接觸,靈犀才會跑出來,在人們的夢境中穿梭,四處尋找侵擾人們夢中的魔。

  「靈犀能在白天也鑽入人們的靈界,自然是我的功勞。」

  這時,一個紅衣女子赤著腳悄無聲息的走來,進入帝平的靈界,淡淡道:「有我在,我循著魔性來到這裡,尋到
  帝平的靈界。靈犀無法接近帝平,而我可以,我可以接近帝平,卻無法進入他的靈界吸收他強大無邊的魔性,而
  靈犀可以。」

  瑩瑩面色古怪,沒想到靈犀和人魔這兩種極端的生物,居然形成一種奇妙的共生關係。

  「上來吧。」

  梧桐的紅袖飄來,瑩瑩遲疑一下,還是抓住紅袖。

  紅袖一蕩,她落在靈犀的背上。靈犀對她很是親暱,並不排斥她。

  少女梧桐坐在她的身後,取出一個葫蘆,汲取帝平靈界中的魔氣,吸收帝平的魔性。

  「陛下,臣得到消息,天市垣發生了一場劇變。」

  裘水鏡的聲音傳入這片靈界中,道:「這場劇變中,道聖、聖佛、溫丞相和薛聖人,統統遭受重創。陛下,這是
  我們推行新法的大好時機,此時推行新法,沒有多少阻力!」

  裘水鏡的話音剛剛落下,瑩瑩立刻看到帝平的靈界中,魔性和魔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激增,五御大帝籠罩在滾滾
  的黑煙之中,如同偉岸無匹的魔神!

  她駭然的看著這一幕,卻見五御大帝的眼眸在緩緩睜開。

  「快走!」梧桐臉色微變,急忙一縱靈犀,靈犀立刻頭角一觸,破開帝平靈界向外奔去。

  「這時大好時機!」

  帝平的聲音傳來,哈哈笑道:「先生,除溫相,斬聖佛,滅道聖,囚青府,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啊!朕的長生,
  終於再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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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33章 野狐再現

  靈犀載著兩人從帝平的靈界中離開,以宮廷中的宮女、侍衛和太監的靈界為跳板,漸漸遠離皇宮。

  瑩瑩失魂落魄,始終沉默不語。

  「妳是在想妳我之間的恩怨嗎?」

  梧桐想要探查她的內心,卻發現這個小書妖的心靈自己無法潛入,瑩瑩在性靈上的天分極高,造詣極高,覺醒了
  士子瀅的記憶之後,造詣更是一日千里,提升極大。

  梧桐善於蠱惑人心,操控人心,但是想要進入瑩瑩的內心之中還是差了些火候。

  「妳上一世之死,的確與我有關,甚至可以說是死在我的手中。」

  梧桐道:「妳被他騙了,被他當成了獻祭給我的祭品,我因此信任他,最終也被他騙了。妳若是想找我復仇,也
  是理所當然,」

  瑩瑩搖了搖頭,道:「我已經覺醒了前世的記憶,該向誰復仇,我自有決斷。」

  因為蘇雲的關係,她們二人一直沒沒有獨處的機會,蘇雲總是擔心梧桐會對瑩瑩不利,把瑩瑩保護得很好。

  今日,蘇雲昏迷,瑩瑩歷險,機緣巧合遇到梧桐,她們終於可以面對面把事情說清楚。

  只是兩個女子甫一交談,卻發現自己在乎的事情,可能對方根本不在乎。

  「我只是想知道,水鏡先生如何選擇?」瑩瑩繼續道。

  「這有何難?東都這個地方在你們看來是帝都,但在我看來便是魔窟,是要養出魔神的。」

  靈犀縱躍連連,突然進入一個純淨無暇的靈界中,正是梧桐的靈界。

  梧桐性靈伸手,將瑩瑩帶出自己的靈界,瑩瑩這才發現他們還在皇城之中,而梧桐的裝束則像是宮中的一個普通
  的宮女。

  梧桐向外走去,瑩瑩連忙震動紙質翅膀跟上她,在她鬢角飛行。

  「從人心中誕生出的魔性污染了天地元氣,化作魔氣。誰的權慾越強烈,人性越扭曲,魔性便是越重。」

  少女梧桐走入拐角處,從拐角走出,恢復如初,紅裳在身後飄揚,越來越長,冷笑道:「你們美名其曰:執念。
  在我看來都是魔性。帝平渴望長生,渴望將所有權力掌握在手中,渴望永遠的活下去,永遠的統治這個世界。這
  是他的魔性。但裘水鏡何嘗沒有魔性?他想要實現抱負,必須要與帝平聯手。這就是他入魔的起始。」

  瑩瑩呆了呆,搖頭道:「水鏡先生不會這麼做!」

  少女梧桐淡淡道:「瀅士子,不要賭人性。水鏡先生,我也很敬重,但是這次也是一個大好機會,除掉政敵,推
  行他的新政!他捨不得這次機會,他會因此入魔,一步一步的墮落,慢慢的放下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原則!」

  她身後的紅裳越來越廣,像是連整個東都都要遮住了:「東都就是未來的葬龍陵,所有人都將殊死廝殺,但是他
  們都將一步步化作祭壇上的祭品。而水鏡先生,便有可能變成這樣的魔王!」

  紅裳在空中抖動,少女梧桐飛速遠去:「不要試圖跟我賭人性,蘇郎與我賭人性,他已經輸了!」

  瑩瑩怔怔出神,漫天紅裳消失,梧桐也不見了蹤影。

  「水鏡先生,會變成梧桐所說的樣子嗎?」

  瑩瑩定了定神,嘩啦啦的拍著紙質翅膀,向東都第五層飛去,高空中一陣風吹來,把她吹得在空中打旋兒,心道
  :「不知道蘇士子怎麼樣了,我念的青魚鎮可能有點太多了……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帝平和水鏡先生真的打算對付
  道聖、聖佛,那麼蘇士子體內的那頭九首相柳該怎麼辦?」

  天道院的考場上,蘇雲突然直挺挺倒地,身軀抽搐,口吐白沫,著實把天道院的西席們嚇了一跳。

  天道院中也有不少精通醫術的西席和士子,紛紛出手施救,但蘇雲這個病來得古怪,眾人都束手無策。

  好在過了大半個時辰,蘇雲居然就好了,只是扶著額頭說疼。

  「像是腦袋上被劈了一圈斧頭。」

  蘇雲對詢問病情的醫師道:「扎在腦袋上,沒拿下來的那種。胃裡也是翻江倒海,像是我吃掉的那隻盤羊還活著
  ,拱來拱去。」

  天道院的醫師給他開了一些治頭疼和胃疼的藥,讓他回去歇息。

  蘇雲也是有些納悶,這次發病來的更激烈,不過瑩瑩衝著他念青魚鎮的場景,他還記得一清二楚,只是瑩瑩為何
  突然對他念青魚鎮,他便不知道了。

  --九首相柳的性靈與他的性靈形成了共生關係,相當於他性靈的一部分,因此他根本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身體裡,肯定發生了什麼讓瑩瑩也為之恐懼的事情。」

  蘇雲目光閃動:「這是瑩瑩第三次主動觸發我的記憶封印,第一次是和道聖一起查看我的記憶封印。第二次便是
  饕餮魔神失控。這一次……」

  他突然想起道聖和聖佛說過,饕餮這樣的魔神,他體內封印了九十六個!

  「難道說,我記憶中鎮壓了九十六個魔神,又有一個魔神失控了?所以瑩瑩才會因此對著我念誦?」

  蘇雲隱隱有些不安,攔下一輛寶輦,正欲上車,突然瞥見一隻老狐狸在街對面的牆角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蘇雲怔了怔,立刻追去。

  那老狐見到他追來,連忙翻身便跑,縱身跳到樓宇上。

  蘇雲快步追去,只見那老狐在大街小巷中來回穿梭,靈巧無比,離他越來越遠。

  「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走脫了!」

  蘇雲咬牙,取出木頭盒子,猶豫一下,又將木頭盒子收起來。

  「通天閣的鑰匙,掌控整個東都,可能是我應對未來局勢的最後手段,現在不能暴露!」

  突然,他身形一變,催動洪爐嬗變,身軀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化作饕餮,急速奔行,跳到一棟樓宇的上空,突然
  縱身一躍!

  饕餮跳到半空中,在空中旋轉一週,突然體內滾滾烈火湧出,唰的一聲赤紅色的羽翼炸開!

  蘇雲用力彈出雙翅,身化畢方,咻的一聲俯衝下去,側身在小巷中急速穿行,越過東都的民眾,追趕那隻野狐。

  野狐飛奔,猛地折向。

  蘇雲所化的畢方神鳥即將撞在對面的牆上,突然形體再度變化,化作一頭魔神大猙,趴在對面的牆壁上,四肢發
  力,在牆壁上狂奔,直奔那野狐而去!

  那野狐速度很快,但蘇雲自從領悟出洪爐嬗變中的更高深的造化之術後,二十四神魔變化便隨心所欲,靈動至極
  。

  他從朝天闕中格物二十四神魔,變化由心。

  饒是那野狐四處躲避,也很快被蘇雲追到死胡同裡。

  那野狐無處可逃,突然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桿筆,提筆在牆壁上畫了一扇門,走了進去。

  「難怪上次我沒有找到祂,原來祂有這等本事!」

  蘇雲心中驚訝,急忙衝過來,卻見牆上筆墨畫出的門戶漸漸淡去,即將消失。

  他連忙打開門闖進去,卻見五顏六色的花簇迎面而來,蘇雲定了定神,只見這裡是一片花園,假山眾多,長廊縵
  回,一步一景。

  諸多丫鬟侍女在忙來忙去,採摘鮮花。有人催促道:「老爺就快回來了,你們摘好花便快點張羅些飯菜,豐盛一
  些!老爺受傷了,會回來調養幾日呢!」

  蘇雲氣血浮動,迎著忙碌的丫鬟侍女們走去,那些侍女對他視而不見。

  他自從遇到少女梧桐之後,便一直與這個人魔鬥智鬥勇,將人魔梧桐的本事多少學了一些,用氣血蒙蔽這些丫鬟
  侍女的感知還是能夠辦到的。

  在他前方,那隻老狐狸的腳步也放慢了很多,似乎在故意等著他。

  蘇雲始終跟著那老狐,過了片刻,那老狐狸來到這棟宅邸的一個院落中,人立起來,努力拱開門,走了進去。

  蘇雲跟著祂進入這個不大的庭院,推開門看時,只見這裡是書房,房中各種典籍汗牛充棟,那老狐卻不見蹤影。

  蘇雲走過一排排書架,書架上的書給他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

  他隨手抽出一本,閉上眼睛輕觸上面的文字,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在野狐先生的庠序中求學時,便是用手指去觸摸野狐先生的筆跡,明白字的讀音寫法,這才學會讀書寫字。

  野狐先生的筆跡,他很是熟悉。

  「我親自安葬先生的……」

  蘇雲把書放回原處,這時,前方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蘇雲循聲走上前去,經過一排排書架,小心翼翼,沒有發
  出一絲聲音。

  前方,悉悉索索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一個書桌前,一隻狐狸背對著他,突然在肚皮上拉了一下,狐狸皮便鬆垮下來。

  那老狐狸摸了摸頭,把狐狸皮一點一點的脫下,用力抖了抖,然後將狐狸皮掛在牆上。

  蘇雲呆了呆,顫聲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把我引到這裡來?這張狐狸皮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那脫下狐狸皮的人彷彿沒有聽見,取出筆,在牆上又畫了一扇門,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雲遲疑一下,走上前去,推開那扇門。

  門後是一間密室,首先映入蘇雲眼簾的,是丞相溫關山的屍體。


  第0234章 丞相歸來

  「溫關山!」

  蘇雲急忙上前幾步,仔細打量那具屍體,那的確是溫關山。

  溫關山被尊為四大神話中的雜家聖人,其人容貌偉麗俊美,雖然他僅比其他三位神話小了幾十歲,但是相貌卻依
  舊處在年輕時期。

  其人有一種極為獨特的魅力,蘇雲在金鑾殿前見過他,溫關山給人一種屹立在天地中心,八面巋然,風雲席捲而
  我不動的感覺。

  這樣的人,哪怕是滿朝文武都極為不凡,甚至皇帝在座,他也是最為引人矚目的那個人!

  因此,眼前這具屍體,蘇雲絕不可能認錯。

  他就是溫關山!

  可是……

  「元朔的丞相,雜家的聖人,四大神話之一的存在,怎麼會死在這裡?」

  蘇雲連打幾個冷顫,他急忙向這間密室的其他地方看去,只見這間密室其實並不大,只有五丈見方,除了溫關山
  之外,牆壁上還有一些文字。

  那些文字極為古怪,蘇雲細細讀去,越來越是驚訝。

  這是一張極為複雜的關係網,從溫關山的妻妾孩子的名字,到溫關山的親朋好友,再到他的勢力,與各個人物的
  聯繫。

  除此之外,還有溫關山的生活習慣,習慣用語,以及丞相府其他人的習性等等。

  牆壁上的東西還不止如此,還有溫關山的學問體系,其中竟然包括道聖、聖佛的玄功!

  蘇雲對聖佛的功法瞭解不多,但道聖的絕學桃源功他卻見過多次,他還曾跑到道聖的靈界中,看到被封印鎮壓的
  三屍神,以及其他道門神祇。

  而牆壁上竟然也是道聖的桃源功,只是簡略版的,但蘇雲粗略讀一遍,腦中不禁嗡嗡轟鳴。

  這簡略版的桃源功,幾乎將道聖的功法神通的精妙,闡述出八八九九!

  按照牆壁上的桃源功修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成就不會比真正的桃源功小多少!

  「這、這……」

  蘇雲額頭冷汗滾滾,看向另一側的聖佛功法。

  聖佛功法叫做靈山證果,佛門奇功,蘇雲粗略的看一遍,這牆上靈山證果的簡略版,只怕也能修煉到高深境地!

  「這等才情,這等才情……」

  他突然清醒過來,四下看去:「那個引我來到這裡的人,到底是誰?他不可能是野狐先生,野狐先生已死,我親
  自安葬的他。但是……」

  密室不大,蘇雲很快找了一遍,卻駭然的發現,這個密室裡除了他之外再無他人。

  那個一路引領著他走到這個府邸,又脫下野狐皮囊,走入密室的神秘人,彷彿憑空消失了!

  「是了,他擁有一手極為古怪的神通,可以畫出門戶。」

  蘇雲心中默默道:「他一定是在把我引到這裡之後,畫出一道門戶離開此地……等一下!領隊學長秦武陵死後,
  性靈被送到韓君的筆中,化作了筆怪!」

  他走來走去,筆怪被韓君賣掉,賣給了年輕時的儒聖,也即是岑伯。岑伯為筆怪取名,叫做丹青,收為弟子。

  「難道引領著我來到這裡的人是丹青?」

  蘇雲遲疑,倘若是丹青妙筆,畫出門戶也就不那麼奇怪了,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為何那人不願意見自己?

  這裡面是否還有其他隱情?

  「更為關鍵的是,溫丞相為何會死在這個密室中?還有,溫丞相死在這裡,那麼我先前在金鑾殿見到的溫丞相是
  誰?」

  「真正的溫丞相,到底是何時死的?誰又能殺了他?他可是雜家聖人啊!」

  「還有!」

  蘇雲停下腳步,看向四周:「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誰的府邸?野狐先生的皮囊,為何會掛在這裡?」

  他的面色陰晴不定,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野狐先生是被他親自安葬的,當時裘水鏡也在那裡,看著他將野狐下葬。難道是這個府邸的主人挖出野狐先生,
  把他的皮扒下來?

  他為什麼要扒下野狐先生的皮?為何又要收藏起來,掛在書房中?

  他的書房裡為何有著那麼多舊聖經典?

  那些舊聖經典,蘇雲統統學過,是野狐先生親自傳授給他,教了他七年時間!

  或許……

  蘇雲猛烈搖頭,被自己的想法嚇倒,有一種心靈崩塌的感覺。

  這種心靈崩塌的感覺他曾經體會過一次。

  那是在青魚鎮,他瞭解到自己並不是被曲伯、羅大娘、樂奶奶寵愛照顧長大的小孩,他只是被父母賣給了曲伯等
  人,曲伯等人也並沒有照顧他,相反在他身上做了許多可怕的試驗。

  曲伯等人的性靈之所以照顧他,其實是被吊死在歪脖子柳樹下的岑伯所勸誡,曲伯告誡他們,他們虧欠蘇雲良多
  ,必須要照顧他,直到他能夠存活下來。

  蘇雲直到在青魚鎮才瞭解到這個真相,心靈崩塌,萬念俱滅,幾乎要墮落為魔。

  但他還是走了出來。

  這一次,他又體會到那種萬念俱滅,幾乎要踏入魔道的感覺!

  因為,野狐先生也是他至親之人!

  他照顧花狐,照顧青丘月等人,進城努力打拼,奮鬥,求生,讓花狐、青丘月、狸小凡、狐不平有個可以安穩上
  學的地方,其實都是為了報答野狐先生的恩情!

  他不想這種真摯的感情也破滅!

  蘇雲坐了下來,垂下頭來,過了良久,他緩緩抬頭,目光幽幽,看著牆壁上自己的影子。

  牆壁上,他的影子長出了九顆頭,如龍似蟒,無聲無息的飛舞,極為詭異。

  但是他的肉身上並未長出這些奇異的頭顱。

  「拋棄一切感情因素,便可以看到野狐先生或許並非是真正的野狐先生。」

  蘇雲盯著自己的影子,目光變得無比冷靜:「當年天門鎮變故發生之後,左僕射、七大世家的老神仙和薛聖人等
  人第一時間趕赴天門鎮,瓜分那八面朝天闕。

  「有人因為身在東都,遲到一步,沒能得到朝天闕,但是他必須要安插一個眼線,可以隨時隨地的監控天門鎮的
  動靜。

  「那時的天門鎮因為北海海嘯,變成了無人區,妖魔盛行,於是他留在那裡最佳的方式,便是成為妖魔。而最讓
  無人區妖怪們尊敬的,便是教妖怪讀書的先生。

  「而且,天門鎮古古怪怪,居然還有一個活人,一個小孩童。他教這個小孩童,也可以趁機觀察天門鎮的舉動。
  他教他們舊聖絕學,但是從來不教神通,不教他們如何運用。

  「這一天,他終於等到了機會。從東都來的水鏡先生來到了這裡,去探尋天門鬼市,探尋天門鎮的真相。或許,
  是他把水鏡先生趕出了東都,趕到朔方,讓水鏡先生這條大鯰魚去興風作浪,而且,那些搶奪朝天闕的人也忍耐
  不住了。」

  蘇雲目光閃動,看著牆壁上自己腦袋旁邊翻騰不休的一個個龍蛇腦袋的影子,低聲道:「水鏡先生來了,他也可
  以借死亡來脫身。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朔方這個養蠱般的城市裡的廝殺塵埃落定,等獲勝者帶著八面朝天闕進東都,將朝天闕送到他的面前!他在
  天門鎮所借用的教書先生的身份……」

  蘇雲臉色黯然,低聲道:「便是野狐先生。」

  野狐先生真的死了,或許,從一開始便不存在過。

  「野狐先生背後的那個人,便是這棟宅邸的主人,他的書房裡的書,便是他教給我們的舊聖絕學。他教了七年之
  久,可能是有感情了,所以,他最後取走了野狐先生的皮,掛在書房裡作為紀念。」

  蘇雲閉上眼睛,喃喃道:「這裡是丞相府,溫關山的府邸。那個神秘人把我引到這裡,為的是讓我發現溫關山的
  真面目。真正的溫關山已死,早已被人以其面目存活在這個世上。一個強大無比,實力比雜家聖人還要可怕的存
  在!那麼……」

  他看起身來,打量四周:「這間密室沒有門戶,我該怎麼離開這裡?」

  丞相府中熱鬧非凡。

  因為今天,丞相溫關山終於回東都了。

  溫關山遭襲受傷的事情並沒有傳揚出去,不過家裡人還是知道的,畢竟丞相府養著幾個名醫,都被請了去。

  這次歸來,丞相府上下忙碌起來,僕人們鮮花鋪道,點燃炮竹驅散邪祟,妻妾上前問安,溫雁峰等丞相之子也上
  前跪拜。

  溫關山身邊,各路名醫相伴,高手眾多,多是他的門徒,即便是回到自己家也沒有任何鬆懈。

  宴席過後,溫關山吩咐家人,道:「我傷勢並未痊癒,要修養調息,不要擅自打擾我。」

  妻妾兒小們紛紛稱是,道:「老爺休息。」

  溫關山在諸多高手的保護下向書房走去,溫關山抬手,一眾高手紛紛停步,留在外面。

  溫關山治家極為嚴苛,書房是絕對的禁地,無人膽敢進入其中。

  溫關山正欲推開書房的門,突然怔了怔,只見門戶是虛掩的。

  他眉間輕輕揚起,推開門走入其中,轉身閉上門戶。

  密室中,蘇雲目光漸漸變得妖異起來,看著牆壁上自己身影四周飛舞的一顆顆龍蛇之首,低聲道:「……那麼,
  魔神相柳是這個可以斬殺雜家聖人的存在的對手嗎?」

  「臭小子!」

  蘇雲脖子處傳來劈哩啪啦的爆響,一條條粗大的龍蟒之軀瘋狂生長出來:「我君臨天下,與元朔聖皇爭奪帝位的
  時候,門外那小鬼的祖宗還不知在哪裡吃奶!」

  溫關山目光閃動,來到掛著野狐皮的牆壁面前,細細打量一番,目露殺機。

  就在此時,他面前的牆壁轟隆一聲炸開,滔天魔氣瘋狂湧出,洪荒魔神的氣息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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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02:33:28 |只看該作者
  第0235章 我來打一場

  溫關山的諸多弟子門徒守在書房之外,靜靜等候。

  作為四大神話之一的雜家大聖,溫關山也是弟子滿天下,四大神話,聖佛和道聖,是避世的聖人,很少參與到世
  俗之中。只有儒聖和雜家聖人才是積極入世,推行自己的治世理念。

  儒家弟子眾多,是第一大顯學,而雜家雖然不如儒家,卻也非同小可。

  溫關山所學極雜,門下弟子往往遍佈各地的官學之中,有的還在官府任職,擔任各種職務。

  書房外的弟子,則是他的親傳弟子,修為實力最強。

  位列大師兄之位的乃是京畿都尉閔望海,掌有兵權,精修法、兵、儒、道等各家的學問,修為實力更是達到徵聖
  的境地,被譽為雜家第二人。

  其他門徒,如井湘水、費紅錦、曾真松等人,也是名聲在外,是州郡上的大國相,地位僅次於侯爺、王爺。

  他們人在外,若非此次溫關山受傷,需要有人護法,也不會聚在一起。

  「丞相受傷,這是大事。」

  曾真松遲疑一下,詢問道:「大師兄離東都最近,又是最得老師信任,是否知道這裡面的原委?」

  其他幾人紛紛看來。

  雜家大聖乃是天底下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四大神話中最年輕的人物,這樣的存在居然會受傷,不得不調動他們
  前來保護,不能不讓他們好奇。

  溫關山一向最信任閔望海,閔望海肯定得到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消息。

  閔望海眉頭輕輕揚起,道:「老師對當今聖上很是失望。天變在即,聖上看不清天下大勢,一心長生,不顧及民
  生,不顧及元朔,於是老師想換一朝皇帝。」

  他此言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驚,卻沒有多少意外。

  「當年哀帝駕崩之日,托孤於老師,請老師幫助元家照看江山,老師兢兢業業,不能坐視聖上敗壞了元朔大好江
  山,糟踐了元朔土地上的芸芸眾生。」

  閔望海道:「但是想換一朝皇帝談何容易?最大的阻力,其實並不在元家,而是在四大神話之中,在朝堂之中。
  」

  眾弟子心頭大震,頓時知道溫關山因何受傷。

  「聖佛和道聖傷勢更重,而薛太尉也受創極重。」

  閔望海道:「老師重創兩大神話,道聖和聖佛曾經是老師的老師,卻敗在他的手中,若非新晉聖人薛太尉阻撓,
  廢帝平,立新帝,便再無阻礙。」

  井湘水、費紅錦等人心中既是震驚又是驕傲,他們的老師溫關山溫聖人,重創三大聖人,這是何等驚人的戰績?

  四大神話,雜聖第一,再無異議!

  「老師這次傷勢尚未痊癒便急匆匆回到東都,其實是為了坐鎮東都,趁著聖佛、道聖和薛太尉重傷的時機,控制
  東都,廢帝立新!」

  閔望海嘆息道:「倘若配合新學舊學論戰,皇子元無計乘著論戰的勢頭,公車進宮,老師廢帝,便輕而易舉。那
  時,半個東都的官場,都是咱們的人!京兆尹,南北軍,名義上聽裘御史調動,但他根本調動不了!」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慷慨激昂:「到那時,換一朝大帝,廢舊學,立新學,通外國,學外國,請外國人進來做官,
  做官學,傳文化,編教程,幫我們建設元朔,掃除這些頑固派,豈不是美哉?」

  他目光黯然:「新學舊學的大論戰,怎麼就黃了?」

  他雙目失神,井湘水、費紅錦等人也是扼腕嘆息。

  溫關山走的是兩步棋,一步去格殺兩大神話,一步是新舊學論戰,把舊學殺得丟盔棄甲死傷遍地,引起一場東都
  大思辨,將舊學打得一蹶不振!

  這場論戰中,皇子元無計作為新學的領袖,公車上書,請帝平與之論戰,為廢帝卯足了氣勢!

  再加上,道聖和聖佛身死,元家支持新帝,帝平便不得不飲恨收場。

  溫關山扶持新帝,裘水鏡和薛青府算什麼東西?不在劇變中身死,便是在劇變後身死。

  「督外司少史,把這件事攪黃了。」

  閔望海嘆了口氣,道:「聖佛、道聖和儒聖,早就埋伏下後手,將他推出來壞老師大計。不過……」

  他話鋒一轉,微笑道:「老師的傷已經好了九成,而道聖、聖佛和薛太尉的傷依舊極重,而且老師就在東都,他
  們卻還躲藏起來療傷!再過兩日,老師便會恢復到巔峰狀態!」

  井湘水、費紅錦等人也不由得激動起來。

  閔望海聲音鏗鏘,極富感染力:「兩天後,無敵狀態下的老師,就算沒有元無計,也可以逼宮,換一朝皇帝!」

  「轟!」

  書房轟然炸開,溫關山口吐鮮血,在亂石中倒飛而出,四周到處都是飛揚的書籍,漫天書頁嘩啦啦飛舞!

  閔望海、井湘水等人目光呆滯,仰頭看著一顆又一顆如龍如蛇的頭顱在空中穿梭飛舞,接二連三轟在溫關山的身
  體上!

  雜家聖人,無敵的存在,竟然被打得在空中吐血不止!

  「不好!」

  閔望海等人立刻感覺到無比恐怖的魔氣澎湃激盪,向外急劇膨脹,急忙各自騰空而起,向溫關山追去。

  「保護老師!」

  丞相府的書房,二度膨脹,一個無比龐大的軀體將書房撐得爆開,傳來一陣陣恐怖的音爆聲,震耳欲聾,如同晴
  天霹靂!

  閔望海等人在半空中回頭看去,不由駭然,但見丞相府上空,一條條長滿逆鱗的巨大龍蛇之軀飛舞,那軀幹的頂
  端是其腦袋,像是蛇腦袋又像是龍首,長著龍角人面,粗大無比!

  那逆鱗鋒利無比,圍繞著東都一棟樓宇盤繞,頓時將斗拱飛簷,攪得粉碎!

  「相柳魔神?」

  閔望海等人目光呆滯:「相柳魔神早就在幾千年的聖皇時代就消失了,怎麼可能還有魔神存世?」

  那相柳魔神的九首飛舞,居然比東都的樓宇還要高,而下方則是一個巨大的軀體。

  那軀體赤紅,如同吃撐了的魔龍,大腹便便,古怪的是,他的軀體上覆蓋的龍鱗有一個個孔洞,孔洞處還有小小
  的肉片堵著。

  傳聞中,每當這魔神殺得興起時,便會將身上大大小小的孔洞一起打開,向外噴射毒煙!

  溫關山穩住身形,抹去嘴角的血,看著騰空而起,站在毒煙之中的魔神相柳,臉上驚訝無比。

  「除了饕餮之外,還有一尊魔神,從哪裡來的……」

  閔望海等人還未追到溫關山跟前,突然間便見溫關山周身佛光大照,身後一座靈山,各種佛陀,宛如聖佛親臨!

  他也有金身!

  他儘管現出金身,但是施展的神通卻是兵家的陣法神通,天空中萬千劍光佈列成陣,陣法千變萬化,向相柳壓下
  !

  閔望海等人各自放下心來,溫關山先前只是被打個措手不及,現在反應過來,以他們老師的戰力,一定可以將那
  魔神相柳拿下!

  「轟!」

  那相柳蠻橫的身軀衝入劍陣之中,橫衝直撞,將劍陣生生撞碎!

  閔望海等人看直了眼,就在此時,溫關山反手一掌,桃源如畫,空中浮現出世外桃源,將相柳收入桃源之中。

  「疾!」

  溫關山躬身一拜,祭劍,一道劍光射入桃源,斬向相柳九首。

  「嘻嘻!」

  桃源中傳來相柳的笑聲:「四千年來,你們的神通道法從沒有變過,還是四千年前那一套!」

  溫關山抬頭,驚駭的看向崩碎中的桃源,腦中如同萬雷轟鳴:「他是四千年前,與那時的聖皇爭奪帝位的那頭相
  柳魔神!他一直活到現在!」

  相柳突然猛地一縮脖子,層層疊疊的逆鱗堆起來,溫關山出自道門的一劍根本無用,無法破開他的軀體。

  相柳衝破桃源,身軀變化,化作四足雙臂怪人,脖子上飄著九張面孔,抬起手掌,與溫關山的佛門金印硬拚一擊
  。

  溫關山悶哼一聲,口中吐血,身後靈山之上,萬佛一起吐血,佛光黯淡下來。

  相柳屹立在空中,哈哈笑道:「我與禹聖皇爭帝時,你們學的就是這些東西,現在還是這些東西,看來,還是由
  我來做這個聖皇罷!」

  他身形一閃,肉眼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身影,只聽轟隆一聲,整個人便消失不見,東都上空出現一股風暴!

  「轟!」

  溫關山中招,急速墜落,相柳壓著他,瘋狂向下錘去,溫關山連擋數招,突然被相柳一頭撞在身上,隨即防禦大
  開,被相柳九顆腦袋咬在身上,注入毒液。

  溫關山砸落在地,地面被砸塌,沉降,整個東都玉皇山都在晃抖不休。

  相柳九顆腦袋依舊死死咬著他的身軀,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被壓在下面的溫關山突然笑了一下,低聲道:「我知道你是誰了,好弟子,真是好弟子。你認得這個封印嗎?」

  相柳愕然,急忙鬆口,騰空而起,只是已經來不及,一片封印如牆,從溫關山手中迸發出來,印在相柳的胸口。

  相柳大叫,身軀忽大忽小,橫衝直撞,猛然間現出真身,身軀落在一棟樓宇的神仙居上,其他九首則盤繞在附近
  的九棟高樓之上,死命催動法力,對抗封印。

  溫關山從大坑中起身,身上中毒,腐肉自動脫落,他的身軀冉冉升起,漂浮在相柳對面。

  「當年,曲進曲太常送來三封信,兩封交給道聖和聖佛。」

  他抹去嘴角的血,淡淡道:「另一封交給我。」

  相柳努力掙扎,但龐大的體魄已經承受不住,開始縮小。

  就在此時,相柳的腦袋中傳來蘇雲的聲音:「老哥哥,聽我的,把你的身體和法力交給我,我來跟他打一場!」


  第0236章 暴打溫神話

  「臭小子,想從我手裡騙回身體?簡直做夢!」

  相柳譏諷:「我有九顆腦袋,我的腦筋比你靈光了九倍,我比你聰明九倍!從來只有我騙人,沒有人騙我!」

  他與蘇雲的狀態有些特殊,兩人是功用一具身體,但占主導的是相柳。

  現在相柳的肉身,其實是蘇雲的身體,相柳的本體還是被封印在符文之牆後面,沒有完全脫身。

  先前在密室中,蘇雲主動把自己的肉身交出,讓相柳來掌控,對付溫關山。對於他來說,這是權宜之計,他必須
  主動讓出自己的身體,交給相柳,才能保命。

  相柳的性靈極強,佔據主動權之後,強大的性靈再加上無邊的法力,直接將蘇雲的性靈擠到一邊看熱鬧。

  相柳用自身的力量改造蘇雲的肉身,將蘇雲的肉身化作九首虺龍,同時以自身滔天的法力加持這具身體。

  蘇雲的性靈還在,不過對肉身沒有任何掌控能力。

  不過身體交出去後,想要拿回來便沒有這麼容易了。相柳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說話的魔神,他想要拿回身體,要麼
  自己的性靈遠超相柳,要麼相柳主動讓出來。

  他先前一直在暗中觀察相柳的肉身構造,元氣運行的方式,進行一場細緻的格物,趁此難得良機,把相柳格得一
  清二楚,明明白白。

  他只恨自己沒有瑩瑩那種能力,將所見悉數畫出來,否則倒可以整理出一套厲害非凡的《相柳格物誌》傳世。

  蘇雲正是因為格物了相柳肉身,因此才有足夠的底氣,讓相柳交出肉身,他來與溫關山打一場。

  突然,溫關山右臂一揮,整條右手開始變化,化做一口鋒利的龍鱗劍,斬向相柳!

  「曲太常的符文,是我幫他完善的!」

  溫關山這一劍切下,龍鱗劍竟然深深切入相柳的脖子,切入血肉,淡淡道:「所以,我才是你的剋星!」

  閔望海等人原本在擔憂溫關山,見此情形,不由放下心來:「老師畢竟是四大神話之首,無敵的存在,先前只是
  被那魔神打個措手不及,現在終於可以一展風采!」

  相柳嘶吼,急忙後退,其中一顆腦袋險些被生生切下,好在他恢復能力極強,傷口很快痊癒!

  但是溫關山的招式神通突然威力大增,有傷到他的實力,卻讓他更加惶恐。

  蘇雲則是心中微動,根據他掌握的信息來看,當年曲太常奉命前往天門鎮,探索天門鬼市,探尋長生奧秘,曾經
  設計了用來捕捉神魔的符文。

  只是曲太常等人的底蘊不夠,只設計出一部分符文,他們將這些符文分別寄信,交給最為強大最為智慧的三大神
  話,也即是聖佛、道聖和溫關山。

  曲太常等人的意思是,請三位神話將這些符文完善,只是沒想到,道聖和聖佛都因為各自要給自己續命,沒有及
  時看到信。

  而溫關山自始至終都是元朔的丞相,他接到信後,利用自己的知識幫助曲太常等人完善了符文之牆。

  「相柳,這是人魔的手段,讓肉身化作兵刃。」

  蘇雲的聲音傳來,循循善誘,道:「他的身體變化成兵刃,發揮出靈兵的威力,現在你即將被封印,溫關山絕對
  有在你被封印之前斬殺你的實力!」

  相柳不答,不斷後退,溫關山的雙手也自千變萬化,各種奇特的靈兵交替,在相柳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而打入相柳體內的封印則更加強烈,將他不斷向封印之牆中拉去。

  相柳魔神出現,與溫關山大打出手,早已驚動東都,京兆尹,南軍北軍,各路城防、禁衛,紛紛嚴陣以待。東都
  文武百官也紛紛聚集皇城,守護帝平,免得被那魔神衝擊皇宮。

  帝平則站在文武百官的前方,背負雙手,居高臨下俯視這一戰,突然側頭道:「御史!」

  裘水鏡上前,躬身道:「陛下,臣在。」

  帝平口唇微動,聲音直接穿入裘水鏡耳中:「溫關山還是這麼強嗎?我們有勝算嗎?」

  裘水鏡看向下方,溫關山表現出的戰力,著實驚人,哪怕是受了重傷,哪怕是被相柳搶佔先手,此刻表現出的戰
  力還是令人嘆為觀止。

  此刻,溫關山甚至開始反殺相柳!

  裘水鏡目光閃動,一直盯著溫關山,道:「陛下,給臣一天時間,定好方案,我與陛下聯手,誅溫丞相可有七成
  把握。」

  帝平臉色微變:「只有七成嗎?那麼殺了溫關山之後,還有幾成把握對付薛青府,對付道聖和聖佛?」

  裘水鏡如實相告,道:「臣殺道聖和聖佛,十拿九穩,但殺薛青府,即便與陛下聯手,也只有六成。將他生擒,
  恐怕不足兩成。」

  帝平面色微沉,不再詢問。

  東都第五層,賢良院中,書怪瑩瑩努力振翅,飛上賢良院上空,看著空中的對決,溫關山以四肢化作奇形靈兵,
  觸動了她某些塵封的記憶。

  那時,她剛剛死去,被一個愛慕她的士子化作書怪。她見到了葬龍陵那一戰的情形,那個姓秦的士子與此時的溫
  關山戰鬥方式很是相似。

  突然,天空中紅裳飄過,瑩瑩順著紅裳看去,看到少女梧桐一身大紅,坐在賢良院的大殿殿頂,也在仰頭望著這
  一戰。

  焦叔傲一身黑衣,雙臂抱胸,筆直的站在那裡。

  同一時間,丞相府一片混亂,而書房廢墟中,一人佝僂著身子正在翻找什麼,過了片刻,他從廢墟中找出一張狐
  狸皮,披在身上,四肢落地,化作一隻老狐,縱身一躍,離開丞相府。

  「老哥哥,你被他封印事小,被他斬殺事大,被他封印斬殺之後,還要壞你的名聲。」

  蘇雲道:「你是與禹皇爭奪帝位的存在,沉寂四千年後,竟然死在一個無名小輩之手,其他神魔聽了,不禁要愴
  然涕下,然後捧腹大笑,笑你死得憋屈。」

  相柳怒哼,九首開罵,半晌沒有一個重複的字眼。

  蘇雲繼續道:「你現在把身體和法力借給我,我不一樣,我若是敗了,老哥哥還可以對那些神魔說,是我蘇雲打
  輸了,黑鍋我來背,老哥哥的名聲依舊還在。」

  「我不信你這麼善解人意!」相柳左支右擋,愈發不支。

  蘇雲氣道:「老哥哥,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你信不過別人,還能信不過你弟弟?咱們是一個身體的親兄弟,這叫
  同胞!」

  「別拉近關係,我有肉身,只是中計,被人塞到你的記憶而已,咱們不是親兄弟!不過你說的也對,便交給你了
  !」

  相柳的思維意識突然飛速退去,蘇雲立刻感覺到自己被恐怖的力量所包圍。

  相柳的法力,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深邃,無窮無盡,甚至蘇雲感覺到大海的另一端,力量的源頭,是一個無比強大
  黑暗的存在,那裡是相柳的真身所在!

  「舒坦啊--」

  蘇雲縱身後躍,避開溫關山的攻擊,腳步險之又險的避開溫關山的攻擊。

  溫關山輕咦一聲,再度攻來,蘇雲腳步輕輕移動,總是在最關鍵時期輕易避開他的攻擊,彷彿早就算中了他的攻
  勢。

  溫關山皺眉,先前相柳還是大開大合,攻勢野蠻狂放,沒有多少章法,但是現在卻彷彿突然換了一個人。

  蘇雲感受著九顆腦袋帶來的便利,像是九個自己同時用功,同時開動腦筋一般。

  他回憶自己在密室牆壁上看到的道門的桃源功和佛門的靈山證果,與攻來的溫關山的招法相互印證。

  原本,牆壁上的兩門功法中他想不通的東西,立刻豁然貫通!

  相柳此時性靈意識躲在一邊,眼睜睜看著蘇雲躲來躲去,始終沒有反擊,不由焦急道:「臭小子,你再不反抗,
  我很快便會被那封印鎮壓了!到那時,你半點法力也借不到,你的肉身也會變成從前!」

  「老哥哥放心!」

  蘇雲九顆腦袋張口,哈哈大笑,詭異無比,全身上下的鱗片上的小肉片立刻齊齊掀開,嘟嘟的向外噴著毒煙毒氣
  。

  天空中頓時烏煙瘴氣,蘇雲也不知自己這具身體一興奮便會出現這種異象,九張面孔猙獰:「我已經有了必勝之
  道!」

  溫關山見他渾身噴毒,吃了一驚,急忙後撤步。

  突然間,蘇雲催動洪爐嬗變,調動桃源功和靈山證果,直接以洪爐嬗變來一統兩大玄功!

  溫關山攻至,蘇雲突然九首搖晃,九顆腦袋一起觀想,一口大鐘倒扣而下!

  「咣!」

  九顆魔神的腦袋,恐怖的觀想能力,讓黃鐘幾乎煉成實質!

  溫關山手臂所化的靈兵打在上面,震得手臂所化的靈兵浮酥,險些瓦解!

  「這口鐘……不對!」

  黃鐘浮現之後,隨即散去,他前方那九首相柳突然不再施展純粹的魔神蠻力,行動有了章法,突然一拳轟來!

  溫關山不假思索,直接以靈山萬佛朝宗來擋,只聽咣的一聲鐘響,溫關山全身上下的傷口,突然齊齊炸開,鮮血
  狂飆!

  他被這股恐怖的威能碾壓著向後飛去!

  「乾坤一定!」

  他的功法在此時化作道門的桃源功,乾坤一定施展出來,將後退之勢定住,隨即乾坤逆轉,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
  回,要打蘇雲一個措手不及!

  蘇雲這一擊過後,的確不如他反應及時,但相柳之軀實在太強大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身體跟不上自己的大腦,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做出反應。

  他的九顆腦袋幾乎同時朝向飛來的溫關山,齊聲大吼,恐怖的音波衝擊,碾碎前方一切,將溫關山的衝擊勢頭擋
  住。

  隨即蘇雲身軀停止後退,衝上前去,拳腳利爪與九首並用,與溫關山近戰搏殺。

  「噹!」、「噹!」、「噹!」、「噹!」

  一連串密密麻麻的鐘聲傳來,溫關山終於壓制不住舊傷,氣息急劇衰落。

  閔望海、井湘水等人見狀,心知不妙,急忙衝來,蘇雲一身上下彷彿到處都是武器,指骨關節,處處都是神通!

  蘇雲九首大吼,鐘聲震盪不絕,閔望海等人一個個氣血沸騰,井湘水那女子措手不及,被蘇雲一掌擊中,嘭的一
  聲炸開,直接被轟成齏粉!

  閔望海被哢嚓一聲扭斷手臂,一觸即潰!

  其他人等,也各自負傷,有人身死!

  蘇雲衝散眾人,殺到溫關山跟前,溫關山一掌擊中他的心口,低喝一聲,將封印引動,而蘇雲的拳頭則來到溫關
  山的面門!

  突然,他心頭一痛,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天市垣庠序中,野狐先生教導他讀書寫字的情形。

  蘇雲拳頭頓住,猛地收手,破空而去!

  皇宮中,帝平興奮得發抖:「裘愛卿,現在有幾成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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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02:57:04 |只看該作者
  第0237章 童年的青魚鎮

  裘水鏡遙遙望向溫關山等人,躬身道:「溫關山傷上加傷,而今有了九成勝算。給臣一天時間,臣針對他的弱點
  制定攻伐之術。」

  「好!朕給你這一天時間!」

  帝平哈哈大笑,轉身走入皇宮,吩咐左右道:「丞相降魔有功,賜萬金,酒百斗,良田千傾。著人,為丞相修繕
  宅邸。」

  裘水鏡面色古井無波,眼簾卻垂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在此時,蘇雲身形向東都第一層急速墜落,一邊墜落,身體一邊縮小。

  溫關山那最後一擊並非是為了殺他,事實上,即便是溫關山全盛時期,也無法一擊格殺相柳。

  溫關山所做的是催動封印,試圖將相柳封印住,這樣便可以將蘇雲取自相柳的修為連同相柳的性靈一起,統統關
  入符文之牆後,將蘇雲打回原形。

  「臭小子,你做的很妙!」

  突然,蘇雲腦海中傳來相柳的聲音:「不過現在,該把肉身交給我了。我來對抗這股封印,等到我破封而出的之
  後,我可以認你為乾兒子!」

  「我當你是我哥哥,你卻想做我父?」

  蘇雲大怒,突然調動相柳的法力,催動溫關山的封印,那封印以更快速度爆發,將相柳的性靈困住,飛速收縮!

  相柳性靈又驚又怒,拚死對抗,但是因為沒有肉身的掌控權,無法調動自身的法力,頓時向黑暗中跌去。

  只聽那九顆腦袋的慘叫聲傳來:「不要把我丟回去!那個囚籠,我一日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只要你放過我,我可以滿足你任何願望!無窮的財富,多如牛毛的美女,無上的權勢!」

  「每天你會從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床上醒來,床上的姑娘和財寶數不勝數!」

  「哥,放我出來,我做你乾兒子!」

  ……

  他被鎮壓在蘇雲童年記憶裡,可以說吃盡了苦頭。蘇雲六歲之前的記憶,空間太小,只有青魚鎮,再遠一點便是
  小山坡,小山坡外便是黑暗。

  無窮無盡的黑暗。

  他如此強大的一個魔神,便是擠在這麼小的一個地方,而今已經是第八個年頭,沒有發瘋已經算是好的了。

  讓他回去,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蘇雲充耳不聞,繼續催動溫關山留下的封印,心中一陣竊喜:「倘若能留下相柳的法力的話……」

  「你封印我,你將得不到任何好處!」

  相柳的聲音傳來,蘇雲的靈界之中,符文之牆浮現,相柳性靈被鎖在囚籠之中,向符文之牆的裂縫中擠去。

  他被壓得越來越扁,還在不斷向牆後擠,終於被封印在蘇雲童年的記憶深處。

  溫關山的封印在不斷修復符文之牆的裂縫,眼看便要修復完成,突然相柳的吼聲傳來,九顆腦袋穿破封印,張開
  大口用力吸去!

  蘇雲頓時感覺到自己體內滔天的法力飛速傾瀉,屬於相柳的法力被吸得一乾二淨!

  他之所以能夠與溫關山抗衡,甚至暴打溫關山,正是靠魔神相柳的法力,此刻被魔神相柳收回,頓時有一種虛弱
  感傳來。

  好在他已經將魔神相柳格了一遍,又親自上手操弄一番,用相柳之身與溫關山硬碰硬。

  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格物雖然精妙,但親自實踐,才能真正掌握。

  魔神相柳回到封印之中,四下看去,只見自己又回到了青魚鎮。

  這座青魚鎮是蘇雲童年記憶中的青魚鎮,與而今的天門鎮在同一個位置,只是要破敗很多。

  鎮子裡還有很多鎮民,但都像是一個個木雕泥塑的人,往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裡的天空東缺一塊,西缺一塊。

  魔神相柳百無聊賴,把這個小鎮的鎮民丟來丟去,然而下一刻,小鎮的鎮民便會重現。

  這是蘇雲的記憶,不會因為他的破壞而被改變。

  魔神相柳向小鎮外看去,孤零零的青魚鎮漂浮在黑暗中,如同黑暗中的孤島!

  「放我出去--」他長聲大吼,四週一片空寂,連回音也沒有。

  原本,天門下有鬆動的封印洩露的亮光,此刻那亮光已經完全消失。

  重重的黑暗之中,另一座青魚鎮的天門下,突然空間裂開了一線,那是魔神相柳最後一擊時打出的裂痕。

  蘇雲的符文之牆構造複雜無比,連通著蘇雲童年記憶中的一個個青魚鎮,時空錯綜複雜,封印被破開一線,想要
  完全修補,恢復如初,定然是無比困難。

  道聖和聖佛封印饕餮,溫關山封印相柳,都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並非是靜下心來將符文之牆修復。

  倘若他們能夠安安靜靜坐在蘇雲的符文之牆前,還有希望把蘇雲破開的記憶封印修補完善,只可惜他們沒有這個
  機會,也沒有這個心思。

  而這一個青魚鎮中,另一尊神魔悄悄把腦袋湊到天門下,偷偷的打量外面的世界。

  「瑪哈……」

  蘇雲還在墜落之中,不過東都城的南軍北軍和京兆尹立刻調動人馬,向他墜落之地趕去,應該是以為魔神相柳被
  溫關山重創,所以打算撿個便宜。

  「東都的人,都慣於撿漏,難怪葉落會被稱作撿漏公子。」

  蘇雲心中微動,即將撞在一棟六角樓宇之時,那樓宇的牆面突然裂開。

  蘇雲衝入其中,四足九首相柳之身滑行出二三十丈,這才停下。

  他向前走去,九首搖曳,緩緩收回體內,身下四足也自慢慢向肉身中縮去。

  過了片刻,蘇雲恢復尋常相貌,樓宇內部在不斷變化,內部空間不斷改動,一個個階梯自動出現在他的腳下。

  前方牆面裂開,蘇雲走出這棟造型古拙的樓宇,前方便是空中的雲橋。

  蘇雲招手,攔下一輛負山輦,道:「去賢良院。」

  負山輦啟程。

  這時,東都的各路大軍這才趕到他身後的樓宇,將那棟樓圍得水洩不通,四處搜查。

  蘇雲回頭望了一眼,又轉回頭來,面色有些陰晴不定。

  「溫關山,野狐先生,都只是你的身份之一,那麼,你究竟是誰?那隻引我去發現你真面目的狐狸,又到底是誰
  ?」

  蘇雲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向窗外看去,玉皇山如擎天之柱,支撐起元朔的天空。然而在他眼中,卻彷彿天之將傾
  。

  「水鏡先生試圖挽天之將傾,試圖推行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但是太危險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遠處,那裡是東都東的驛站,一條長長的陸地燭龍正在進入驛站,遠處便發出悠揚的叫聲。

  「太危險了。」

  蘇雲心中默默道:「為了保護先生,我快要頂不住了。」

  負山輦向玉皇山上走去,而燭龍輦上,池小遙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左松岩下車,左松岩傷勢已經痊癒,生龍活虎,
  回頭道:「小凡,當心點兒,抓緊你師父,別飄走了!」

  狸小凡急忙把繩子捆在自己的腰身上,繩子的另一端飄在空中,拴著了無生趣的道聖。

  道聖胸口,一個冰雪可愛的小女孩正幫他數眉毛有多少根。而下方,狐不平正攀著繩索往上爬,試圖看得遠一些
  。

  董醫師在後面費力的托起聖佛,聖佛被包紮得只剩下眼珠子,小心翼翼下車,道:「花斛,你照顧好你師父。」

  他們倆年紀大,恢復能力不如從前,好得慢一些。

  「哎--」

  一個英俊少年應了一聲,突然天空中一道雷霆哢嚓一聲劈落,削在靈岳先生的腦袋上,靈岳先生剛剛恢復一些生
  氣,頓時被劈得差點斷氣。

  花斛連忙撐起一把傘,護在靈岳先生頭頂。

  眾人下車,正在犯愁沒有落腳的地方,左松岩道:「先去道聖的道觀住下,休整一晚,等到明天去尋水鏡和蘇小
  子。」

  眾人稱是,攔下一輛負山輦,向清虛觀駛去。

  「東都的負山攆真貴,比咱們朔方貴了兩倍!」董醫師向左松岩道。

  池小遙有些擔憂,道:「你們說,蘇士子現在做什麼?會不會有危險?」

  左松岩冷笑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瑟瑟發抖!」

  池小遙更加憂心。

  左松岩看向車窗外面,只見東都城中一片混亂,他耳目聰明,聽到人們在議論紛紜,說著相柳魔神大鬧東都的事
  情。

  「東都,是好不了啦!」

  他憂心忡忡,心道:「什麼妖魔鬼怪都跳出來了,水鏡還要保護蘇雲那小子,哪裡能鬥得過這些老怪物?」

  蘇雲回到賢良院,瑩瑩立刻迎上前來,悄聲道:「蘇士子,適才那個相柳,是你嗎?」

  蘇雲遲疑一下,點了點頭。

  瑩瑩緊張萬分:「壓制住了嗎?」

  蘇雲點了點頭:「溫丞相幫我鎮壓住了。」

  瑩瑩鑽到他的靈界中,四下裡張望,又跑到蘇雲性靈的後腦勺處打量,沒有發現異狀,這才鬆了口氣。

  突然,她又緊張起來,正要說出青魚鎮的字樣,查看封印之牆,突然被蘇雲的性靈摀住嘴巴,告饒道:「瑩瑩姑
  奶奶,妳便消停一會兒,別再說那三個字了。我現在頭還疼著呢!」

  瑩瑩掙脫他的手,委屈萬分:「我也是擔心東都民眾的安危……好吧,等你好一些,我再查看那堵牆。你先歇息。」

  蘇雲搖頭道:「現在還不能歇息。我要去拜訪一個人,瑩瑩,你隨我一起去。」

  瑩瑩好奇道:「拜訪誰?」

  「溫、關、山!」


  第0238章 妙筆丹青

  丞相府別院。

  魔神相柳出自丞相府的書房,那裡一片狼藉,幾乎成了廢墟,為了丞相的安危著想,丞相溫關山被諸多門徒守護
  ,送到別院去。

  別院中,諸多醫師加緊為溫關山診斷醫治,溫關山也不避嫌,向閔望海等弟子道:「今晚便是我的大劫之日,會
  有人來殺我。來人兇猛至極,初時只是佯攻,試探我還剩下幾分修為實力。三更天時,便是第一波試探。」

  閔望海斷了一臂,其他門徒也各有負傷,聞言臉色都是一變。

  他們傷勢也是很重,都是被蘇雲所化的九首相柳所傷,更有幾個強者被蘇雲轟殺,若是今晚有敵人來襲,恐怕凶
  多吉少!

  溫關山繼續道:「三更天的第一波進攻,便是敵人來攻,會調虎離山,把你們引走。」

  閔望海憤然道:「老師放心,弟子們定然死戰不走!」

  溫關山搖頭道:「錯了,你們走。」

  閔望海等人呆了呆,不明白為何明知是調虎離山之計,還要把他們調走。

  「你們不走,第二波進攻你們必死無疑。你們被引走了,則還可以保全性命。」

  溫關山道:「你們被引走之後,便會有第二波刺客。這第二波刺客是來試探我剩下幾成實力的。望海,你取我靈
  兵千言幡來,將千言幡掛在我院子的門戶上,這一波刺客來時,會有此寶殺他。」

  閔望海急忙取來千言幡,此寶乃是溫關山成名之寶。

  當年哀帝剛剛登基,溫關山名聲鵲起,向哀帝進獻千言治國良策,哀帝龍顏大悅,視為無雙良臣,一日三升其官
  。

  這千言上書,被哀帝表在金幡上,又被溫關山親自煉製,因此被稱作千言幡,威力奇大。

  溫關山又道:「這兩番試探之後,已經到了四更天,這次來人實力非同小可,千言幡擋不住他。你們取我所煉的
  佛寶與道寶來,一件掛在我房前門楣上,一件掛在我床頭帳前。」

  閔望海等人稱是。

  溫關山是雜家大聖,曾經是從儒釋道三家的大聖,學得三家本事,除了千言幡之外,還煉就佛門道門寶物,各有
  不凡之處。

  「來人連戰我兩大靈兵,氣勢衰竭,此人能夠硬闖到這裡,表明其人的身份地位極高,必然是東都中的大人物。
  」

  溫關山道:「他儘管來到我病床前,但因為氣勢衰竭,不是全盛狀態,便不敢與我一搏,必然走脫。如此一來,
  可以熬過四更。」

  閔望海聽得心驚肉跳,道:「老師,五更天呢?」

  溫關山道:「四更天一過,你們便立刻回來,立刻將我入殮裝棺,然後敲鑼打鼓,哭將起來,飛奔通知朝廷各路
  官員,說我已經重傷不治。五更天時,天色將亮未亮,上朝的官員都已經早早起床,因此得到消息,必然立刻趕
  過來弔唁問喪。你們只管哭,其他的不要說。」

  閔望海等人頭皮發麻,費紅錦顫聲道:「那麼老師度過了這一夜之後,是否便安全了?」

  溫關山搖頭,道:「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這第一夜是試探,第二夜才是正主出馬。給我入殮裝棺時,把我的
  大聖靈兵以及三大靈兵一起裝棺,到了第二天晚上,你們不必守靈,都走,一個也不要留下。」

  眾人面色凝重,不再說話。

  溫關山繼續道:「第三天早上,你們再回來。不要開棺,直接將我下葬,我若是活著,七日之後自然會爬出墳墓
  ,我若是死了,就這樣下葬也好。好了,你們去準備吧。」

  閔望海等人紛紛下拜,向他叩首。

  溫關山躺在病榻上,知道他們是在叩謝師恩,便沒有理會。

  這時,有僕從前來,道:「老爺,門外有個叫蘇雲的士子送來拜帖。」

  「老師身受重傷,傷及性命,豈能見客?」

  曾真松給那僕從一個巴掌,氣道:「別說這個蘇雲只是一個小小的督外司少史,就算他是九卿,今日也不見客!
  」

  溫關山卻神情微動,氣喘吁吁道:「真松,讓這位蘇少史進來。客氣一些,不要惡言惡語。」

  曾真松等人怔了怔,大惑不解,但依照他的吩咐辦了。

  溫關山的傷勢極重,這個時候見客,對傷勢很是不利,蘇雲雖然是督外司少史,近些時日名聲鵲起,但官職卻不
  大,為何丞相要見此人?

  「這個蘇少史,莫非是殺了元無計殿下,折辱丞相公子,殺了景南樓等人,攪黃了新學舊學論戰的狠人!」

  費紅錦咬牙道:「此獠此來,莫非是來探一探老師的傷勢?」

  閔望海傷勢很重,勉強鎮住傷勢,道:「紅錦,聽老師吩咐,不要節外生枝。我們只管按照老師吩咐,辦好今夜
  的事情!」

  他面色一沉:「就算與蘇少史有天大的仇,也得等到七日後再說!」

  費紅錦稱是。

  過了片刻,蘇雲跟著僕人來到這丞相府別院,閔望海等人正向外走來,與他照面,蘇雲含笑點頭。

  閔望海等人沒有還禮,而是看著他向病房走去。

  「東都人好生沒有禮貌!」蘇雲的靈界中,瑩瑩頗為不忿。

  蘇雲笑道:「妳若是想一想,他們身上的傷殘,都是我留下的,又何必與他們慪氣?」

  瑩瑩心中惴惴,道:「真的要見溫關山嗎?你把他打成這樣,現在沒有相柳守護,他豈能善罷甘休?若是他看出
  虛實,對你下手……」

  「瑩瑩,既然已經來了,何必打退堂鼓?」

  蘇雲面帶禮貌性的笑容,走入病房,性靈對瑩瑩道:「何況,妳不是也很想知道,溫關山是否是那人嗎?」

  瑩瑩心頭微震,不再說話。

  這時,蘇雲抬頭,看到病榻上的溫關山,瑩瑩走入他眼睛中的天門鎮,向外看去,也看到了溫關山,不由得心跳
  快了兩拍。

  當年那個她仰慕傾慕的男子,會是眼前這個人嗎?

  「士子蘇雲,拜見丞相。」蘇雲躬身見禮。

  「你行的是學生禮,並非是下官拜見上官的禮節。」

  病榻是一張能並排躺七八個人的大床,兩個年輕的丫鬟跪坐在床上,將溫關山攙扶坐起,一個女孩來到溫關山背
  後,背對著他跪坐,當成人肉靠枕。

  溫關山向後靠了靠,目光落在蘇雲身上,氣色顯得還好,揮手讓閒雜人等下去,醫師也下去,冷笑道:「你好大
  膽子,居然敢來見我!」

  他這一怒,便如天地變色,雷霆交加,須彌山崩於面前,當真是聖人之怒!

  蘇雲一幅睜眼瞎的模樣,視而不見,淡淡道:「你是我打殘的,我為何不敢來見你?」

  溫關山臉色微變,換了副臉色,笑道:「不愧是我教出來的。不過,欺師滅祖,我可從未教過你。」

  蘇雲心頭劇烈跳動,過了片刻,這才恢復平靜,道:「還記得老師教我第一篇文章弟子規嗎?」

  溫關山怔了怔,哈哈笑道:「我豈會教那些腐儒文章?我教你的第一篇,是文宣王編撰的《儀禮》。」

  蘇雲臉色黯淡下來,道:「不知先生能否講一講其中原委?」

  溫關山道:「我乃是雜家大聖,習得各種法門,有魔道法門可以分出性靈,於是化作野狐,閒暇時教些狐狸精怪
  逗趣,只是沒想到卻引來一個人類少年。」

  蘇雲搖頭道:「是閒暇嗎?你覬覦朝天闕,只是深知帝平也在查朝天闕下落,不敢直接去朔方,於是你的這個性
  靈留在了天市垣。你知道,盜取朝天闕的那些人,早晚還會鬥起來,到那時,獲勝者會將朝天闕送到東都!」

  溫關山面帶笑容,道:「說下去。」

  蘇雲繼續道:「他們帶著朝天闕回到東都的時候,便是你動手的時候,先是大秦使節來朝,給元朔一個下馬威,
  你又勾結使節,來一場新學舊學論戰,逼宮皇帝。你又襲殺道聖、聖佛,為改朝換代做準備。到那時,皇帝是你
  選的人,你一聲令下,裘水鏡伏誅,薛青府伏法,八面朝天闕盡數落入你手。」

  溫關山道:「以往考試,你次次都考第一。我門下所有弟子,你是第一人,閔望海他們都不及你。有時候我甚至
  在想,我不應該把那些舊聖絕學中的功法隱去。倘若我把那些功法傳授給你,我教你的七年時間,你會成長到何
  等恐怖的境地?」

  他有些惋惜。

  七年,他教蘇雲,教花狐等人,教的都是舊聖絕學的殘篇,沒有教運用的法門,也沒有教高深的功法。

  蘇雲和花狐等人的底蘊被打得極為深厚,根基無比穩固,但卻始終無法修成築基,無法蘊靈。

  「那麼老師,你為何選擇留在天市垣,留在天門鎮?」

  蘇雲道:「你想要的,不僅僅是八面朝天闕吧?」

  溫關山點頭道:「我想要的更多。陸昊愚蠢,他以為你死了,把你埋了起來,我過來時,看到了老爺子把你從棺
  材裡救出來。老爺子還是心善,把你送給了天門鎮,讓那些鬼神照顧你。我也想通過你,來瞭解曲太常他們研究
  出的長生的辦法,前往仙界的辦法。」

  他仰起頭,有些唏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八面朝天闕雖然美妙,但那只是得其用。我需要得到是其法,
  於是我便通過你來觀察天門鎮。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

  他看著蘇雲,笑得眼淚快要流了下來:「七年來,我一直夢想著要得到的法,一直就在我身邊,就在我眼皮子底
  下!可笑我居然一直把目光放在天門鎮,放在那些死鬼的身上!直到今日你對我出手,我才想明白這一點!」

  蘇雲面色平靜的等他笑完,方才不緊不慢道:「那麼老師,我替我朋友問你一個問題。」

  溫關山道:「說。」

  蘇雲正色道:「我那位朋友想知道,我應該稱呼你丹青,還是秦武陵?」

  溫關山面色突然變得無比森寒,空氣也陡然變得冰冷,他背後枕著的那少女很快便被凍成冰人,死於非命!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蘇雲,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淡淡道:「相柳已經被我封印,你現在的實力,只是一個出
  色的蘊靈境界靈士而已。」

  蘇雲面色不改,就在此時,他身後的影子漸漸扭曲,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龍形的影子。

  那龍的影子古怪,竟然還長著翅膀。

  溫關山眼角抖了抖。

  蘇雲面色平靜道:「還請老師如實相告。」

  溫關山面色陰晴不定。

  蘇雲的靈界中,瑩瑩緊張得幾乎昏死過去,地上的影子並非是應龍,而是蘇雲模仿的應龍神通!

  倘若被溫關山察覺,他們二人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就像書怪瑩瑩,並非是瀅士子一樣,我不是秦武陵。」

  溫關山突然道:「秦武陵已死,我是妙筆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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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39章 裘水鏡弔喪

  蘇雲沉默下來。

  性靈,是人們凝聚起來的精神,神通,是性靈的映照。

  秦武陵死時,他的精神還不夠強,性靈依附於外物時只能成為妖、精或者怪。

  韓君,也即是而今的薛青府將秦武陵的性靈送入他的筆中,讓他化作筆怪,與其他妖怪並無不同。

  其他妖怪,如花狐、青丘月,他們也都是靈士的性靈依附在狐狸身上所化。對於他們來說,並無前世,自己就是
  自己,自己與前世唯一的瓜葛,便是自己的記憶中會時不時覺得某件事很是熟悉,自己彷彿做過或者經歷過。

  有時候,他們也會想起前世的生活片段,但是自己早已不再是前世那個人。

  筆怪丹青也是如此。

  他被韓君賣給了年輕時進京趕考的岑聖人,岑聖人與那時的道聖和聖佛關係很好,點化丹青,收為弟子。

  就算丹青覺醒了秦武陵的記憶,也與秦武陵無關,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場人生閱歷,便如而今的瑩瑩一般。

  溫關山說秦武陵已死,自己是妙筆丹青,原因便在於此。

  「所以,老師,溫聖人是怎麼死的?」

  蘇雲問道:「岑聖調查丹青之死,卻自縊死在天門鎮外,他又是怎麼死的?我在你的書房中,看到了溫聖人的屍
  體,還看到許多可怕的東西。你該作何解釋?」

  「你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溫關山瞥了瞥他身後的影子,微笑道:「倘若我能活過這一劫,我會告訴你真相。倘若我過不去,那麼這秘密便
  隨著我一起埋入塵土。」

  蘇雲挑了挑眉毛,目光落在他身後已經被凍成冰雕的少女屍體上:「老師與我相距只有兩步,老師或許不用等著
  看是否能夠度過這一劫,或許弟子現在便可以讓老師化作塵土。」

  溫關山淡淡道:「憑你體內的應龍嗎?孩子,在你掌握應龍之力之前,我便可以將你格殺,順帶殺了你靈界中的
  瑩瑩。」

  兩人沉默下來。

  瑩瑩捏了把冷汗,緊張無比。

  蘇雲起身,告辭道:「老師好生調養身體。」

  溫關山盯著他的影子,目光中有一抹殺機閃過,想動,卻又按捺下來。

  地上蘇雲的影子像是神話傳說中的戰神應龍,帶著強大妖異的力量,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地上的影子,像是應龍,在某一刻,我以為他在騙我,用他粗淺的神通來糊弄我。但是這邪惡又強大的力量…
  …」

  溫關山看著蘇雲的背影,心中驚疑不定:「這股深邃的力量,甚至超越了聖人。傳聞上古聖皇遇到魔王肆虐,戰  
  不能勝,於是禱祝祈天,上天降下戰神應龍。難道說,傳聞是真的?」

  「瑪--哈--」他耳畔傳來一個詭異的聲音。

  溫關山聽到這個聲音,心中的殺意徹底散去。

  蘇雲向外走去,待到他走出丞相府別院,耳邊終於傳來瑩瑩的聲音:「終於活著走出來了。蘇士子,我剛才還以
  為他真的會痛下殺手呢!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被你的神通嚇住!」

  蘇雲也有些驚訝,道:「我也沒想到。我原本預計他會有試探,誰知道連試探都不試探,便被我唬住了。」

  「我想可能是他被相柳打得太慘了。」瑩瑩猜測道。

  「我想也是。」

  蘇雲很是自得:「四大神話之一的溫聖人,被我打得有些心理陰影,也是理所當然,」

  瑩瑩沉默片刻,突然道:「蘇士子,謝謝你,了結了我一樁心事。」

  蘇雲仰頭望天,吐出一口濁氣,笑道:「瑩瑩,不止是妳了結了一樁心事,我也了結了莫大的心事,從此我的道
  心中再無窒礙。」

  瑩瑩噗嗤笑道:「我還擔心你因此墮落,墜入魔道,就像韓君,就像秦武陵他們一樣,見到了黑暗,便化作了黑
  暗。」她說到這裡,心中有些黯然。

  溫關山說他是丹青,不是秦武陵,但是在瑩瑩心中他還是秦武陵,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領隊學長。

  「我怎麼可能會變成他們那樣?」

  蘇雲失笑:「我只是被野狐先生欺騙了而已,但是我也從他那裡學到了許許多多的知識,這是好事,何必往壞了
  去想?」

  瑩瑩呆了呆:「可是,你經歷的事情,比他們黑暗多了。」

  她很難想像,像蘇雲這樣,從小生活在一個莫大的謊言之中,鎮裡的人都是鬼神,名義上保護他,但實際上只是
  虧欠他太多。

  他從小被這些他心中敬仰的長輩做慘無人道的試驗,身邊的其他孩童一個個被這種試驗折磨致死,只有他一人存
  活。

  他在眼盲的時候,又跌入野狐先生編織的謊言之中,野狐先生借助他來觀測天門鎮,探索天門鎮的奧秘。

  甚至連野狐先生的死,也是一個謊言!

  韓君和秦武陵所經歷的黑暗人生,比不上蘇雲所經歷過的黑暗,可是,蘇雲為何沒有如梧桐所期望的那樣,墮落
  成魔呢?

  「大概是因為,有人給我的人生開了一扇天窗,讓陽光可以照射下來吧。」

  蘇雲想了想,幽幽的說道:「我被裝進棺材裡的時候,有人把我刨了出來。我在天門鎮的時候,有人撥散了陰雲
  ,讓陽光照在我的院子上。那時我還有很多朋友,像二哥,像小凡,像後來遇到的小遙學姐,還有妳,還有左僕
  射,還有水鏡先生,閒雲道人……你們真的對我很好。

  「我離開天市垣,雖然遭遇七大世家謀反一案,看到了世家的勾心鬥角,相互傾軋,但也看到了認真治學,認真
  為民眾謀福的人。」

  他的笑容像是烏雲密佈的天空中投下來的陽光,笑道:「我還看到有人用一生的時間去讓底層的士子有學上有書
  讀,還看到有人為底層的人拚命。我的際遇雖然悲慘,但是卻看到了光明,我擁有了這些,為何要墮落成魔?」

  瑩瑩有些茫然。

  韓君,秦武陵,蘇雲,他們遭遇的苦難不盡相同,但都充滿了黑暗,可是為何他們的選擇不一樣?

  「人可以生活在黑暗中,但思想不可在黑暗中沉淪。撥開烏雲,始見陽光。大概蘇士子是那種經常撥開自己心頭
  烏雲的人吧。」

  瑩瑩覺得,蘇雲這個大男孩有著令人欽佩的地方,他有著一顆真正強大的內心。

  瑩瑩問道:「溫關山說,他有劫將至,能夠活著度過這場劫,再說舊事。你知道這場劫從哪兒來嗎?」

  蘇雲目光閃動,抬頭向玉皇山皇城方向看去。

  瑩瑩心領神會,有些憂心道:「那麼他能否度過此劫?」

  蘇雲收回目光,返回賢良院:「他能不能度過此劫,都與我們無關。」

  瑩瑩頓時急了:「可是真相……」

  蘇雲哈哈大笑:「他以為憑著一個真相便想拿捏我,真是做夢!他若是活不去,那他就去死,就讓真相隨著他一
  起埋在塵土裡,我不稀罕半分!」

  是夜。

  三更天,丞相府別院,殺伐陡起,有賊人從正門入,意圖刺殺丞相,閔望海、費紅錦等弟子奮力殺敵,被引出丞
  相府別院,別院中只剩下一些護院家丁。

  有些家丁急忙衝出別院,前去報官,只是遲遲等不到官差前來。

  正在焦急時,天空中有紅光飄來,護院家丁遠遠看去,卻是兩盞紅燈籠,待到那紅燈籠飛到跟前,才知不是。

  那赫然是兩隻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主人有如魔神,雙眼赤紅,巨大無比,臉上長滿了虯髯,如同幼龍扎在臉皮上,隨之飛舞,闖入別院便吃
  人,將護院家丁吃了幾個,其他人一哄而散。

  那魔神般的生物闖入別院,走到溫關山養病的院落前,正要進入院落,卻見拱門上掛著一張金幡。

  那古怪生物遇到金幡,不由大驚,急忙騰空而起,金幡也自衝天而起。

  只見半空中兩盞紅燈與一面金幡飄飛來去,忽而空中雷聲一動,兩盞紅燈熄滅,從天空中掉下來一顆巨大的腦袋
  。

  那金幡飄飄忽忽,正要飛下來,突然空中又是一道金色雷霆閃過,如同箭光,擊中金幡,將那金幡射出,不知飛
  往何處去了。

  到了四更天,東都上空雷霆交加,下起磅礡大雨,東都一片黑暗,即便是劫灰燈也不如從前明亮。

  雨夜中,一人頭戴斗笠,壓得很低,走入無人設防的丞相府別院。

  拱門前沒有了金幡,那人順順當當走入溫關山養病的院子,來到病榻門前。

  門前懸掛靈山降魔杵,突然光芒大放!

  那斗笠人幾個回合間,力壓靈山降魔杵,將降魔杵鎮壓,釘在地上,隨即推門而入。

  待他來到病榻前,只見病榻床頭掛著一口寶劍,正是溫關山的另一寶,斬三屍道劍!

  道劍錚鳴,躍出劍鞘,頓時劍光滿室,在病房中交錯如電。

  又是三個回合,那斗笠人鎮壓了斬三屍道劍,道劍錚的一聲插入劍鞘。

  那斗笠人向病榻走去,病榻的帷帳之後,隱約可見溫關山突然坐起。

  那斗笠人手掌伸向帷帳,猛然手掌一抄,摘劍,轉身,大步離去,沒有去掀開帷帳。

  帳後的溫關山呆了呆:「厲害了,水鏡先生!」

  斗笠人來到房門處,將插在地下的靈山降魔杵拔起,一併帶走。

  溫關山合身躺下,面色陰沉:「裘水鏡在算計我,果然是人如水鏡,滴水不漏!」

  他原定計劃是將千言幡、斬三屍道劍和靈山降魔杵這三大靈兵放在棺木中,以備第二夜的正主來襲,沒想到的是
  ,來人目標居然不是他,而是他這三大靈兵!

  世上能夠在智慧上比他多算一步,連他也算計在其中的,只有寥寥幾人,裘水鏡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溫關山立刻猜出背後主導局勢的人是這位水鏡先生!

  「想要我死,沒那麼容易!」

  五更天,雷雨過後,天色大晴,夜空通透,月朗星稀,突然便是哭喊聲連天,丞相府別院傳來噩耗,元朔四大神
  話之一,丞相溫關山,染病不治,暴斃而亡。

  東都的文武百官多數已經洗漱整齊,正在吃些早點,準備上朝,聽到這個消息,不由慌了手腳,紛紛動身,直奔
  丞相府別院,既是弔唁,也是刺探消息。

  從五更到白天,從白天到了下午,丞相府別院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甚至連皇帝也親自出宮弔唁,扶棺大哭。

  御史裘水鏡也前來哀悼,更是哭得喘不過氣來,非要費紅錦、曾真松等人開棺,要親眼看看丞相的遺容。

  「丞相仙去,裘某要與丞相同葬一室,死後追隨丞相!」

  裘水鏡拔劍大哭,便要當場抹脖子,閔望海、費紅錦等人慌忙阻攔,眾人爭執中,裘水鏡失手一劍捅在棺槨上。

  文武百官連忙上前,好言相勸,裘水鏡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只是偶爾還抽搐肩頭,顯然內心的傷痛一時間難
  以消解。

  到了這一晚,深夜,萬籟寂靜,別院停著棺槨,只有燭火幽幽,雅雀無聲。

  一個身影趁著夜色緩緩走來,來到棺槨前。

  那人在燭火下緩緩抬頭,從懷中取出一張面具,哢嚓一聲貼在臉上,那張面具,頓時鮮活起來。

  「領隊學長,你曾經救我一命,今晚我來還你。今夜之後,你我再不相欠,各爭天下!」


  第0240章 魔中之傑

  遠處的天空中,一根細細的繩索平平的鋪在天上,蘇雲坐在繩索上,遙遙看向丞相府別院。

  那裡燈火通明。

  詭異的是,別院中只停著一口棺槨,別無他人。

  更加詭異的是,丞相府別院四周,一條條四通八達的街道兩旁,陰影之下,到處都是人!

  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他們只支稜起耳朵,留神傾聽丞相府別院的動靜。

  昨晚已經是極為詭異,但這一夜的詭異還在昨晚之上。

  「薛青府來了。」

  蘇雲精神一振,低聲道:「這個人只能是他。」

  他的肩頭衣衫聳動,瑩瑩從他脖子下鑽出來,探出頭張望。

  今晚有風,書怪瑩瑩儘管有翅膀,只可惜是紙做的,因此只能鑽到他衣領裡躲避。

  「天空中還有人呢!」瑩瑩低聲道。

  蘇雲四下看去,只見天空中的確有陰影在展翅飛行,應該是神通所化的羽翼。京城中能夠看出這一夜凶險的人應
  該不在少數,因此都在等著這一戰。

  只是薛青府的到來,沒有多少人能夠預測到。

  「不知道水鏡先生是否預料到薛青府會參與到這一戰中。」

  蘇雲向遠處看去,又看到遠處的樓宇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陰影,應該也是東都的高手,低聲道:「薛青府與溫關
  山兩人一損俱損,倘若溫關山折損在今夜,那麼明天晚上便是薛青府送命之日。因此薛青府無論如何都必須要保
  溫關山!」

  瑩瑩對這些倒不放在心上,道:「我感受到了人魔,還有邪惡扭曲的人性。」

  蘇雲心中微動,四下搜尋,終於看到了少女梧桐。

  那女子站在一棟樓宇神仙居的上方,站在蛟龍的頭頂,手扶著龍角,身後紅裳飄揚。

  在這個夜色中,一切都是黑色,只有燈火與她的紅裳映照出別樣的顏色。

  蘇雲收回目光,心道:「梧桐愈發強大了。東都簡直是魔窟一樣的地方,到處都是污穢,不知怎麼的,反倒覺得
  她是這片污穢中唯一乾淨的。」

  他不禁失笑。

  那是人魔啊,天底下最邪惡最具魔性的可怕生物,所過之處災難降臨,死傷無數,為何自己反倒覺得她才是唯一
  乾淨的?

  「難道說我被她蠱惑了?」

  蘇雲心中凜然,傳說中的人魔的確善於蠱惑人心,迷惑眾生,歷史上一次次造成莫大傷亡的天災,死傷無數的人
  禍,屍橫遍野的戰爭,背後都有人魔的蹤跡。

  任何地方只要出現人魔,靈士們都緊張萬分,第一時間除掉人魔。

  難道是自己的道心不夠穩固,在不知不覺中被梧桐這個人魔影響了?

  他看到了人魔梧桐,梧桐也感應到他。

  下一刻,紅裳在蘇雲面前拂過,少女梧桐赤著腳行走在金色的神仙索上,腳趾抓著繩索,免得掉下,邁步向他走
  來。

  「蘇士子,水鏡先生此時的魔性極重。」

  梧桐走來:「他已經被東都污染了。魔化的裘水鏡,今晚將露出無比可怕的一面!」

  蘇雲冷哼一聲,正欲說話,突然瑩瑩興奮道:「水鏡先生來了!」

  蘇雲顧不得與她爭辯,向丞相府別院看去。

  在他這個位置觀望,幾乎將下方一覽無餘。丞相府別院中又是燈火輝煌,更是歷歷在目。

  蘇雲居高臨下,只見水鏡先生一襲青衣,撐著一把紙傘,另一隻手空空,從街道的另一端走來。

  他的臉上沒有蒙任何遮擋面目的東西,只有紙傘的陰影籠罩月色,將他的唇部以上遮擋在陰影下。

  但是,任何人都可以從他的行進姿態中,看出他便是當朝的三公之一的裘水鏡裘御史!

  街道兩旁的黑暗中,一個個高手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們雖然隱藏在暗處,但是根本瞞不過裘水鏡這樣的高手,也瞞不過同樣隱藏在暗處的其他人。

  詭譎的是,裘水鏡彷彿沒有看到他們,而黑暗中的其他人也彷彿都看不到彼此,更看不到裘水鏡。

  「這就是東都!」

  蘇雲看著這一幕,突然只覺莫名的恐懼湧來:「一個可怕的地方!在這個充滿權慾的大都市裡,這不是一場暗地
  裡的刺殺,而是一場光明正大的謀殺!」

  如此荒誕,如此離奇,讓他有一種悲哀的感覺。

  他曾經是一個瞎子,但心底敞亮,而東都這些高手,這些世家大閥,明明眼睛好得很,但卻裝作瞎子!

  「水鏡先生的變法,真的有用嗎?真的可以救這個國家嗎?」

  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情緒,這是一種懷疑,懷疑裘水鏡是否真的能力挽狂瀾,挽大廈於將傾!

  「可是水鏡先生說得對,他是元朔這個時代裡唯一一個能夠拿出章程,來救這個國家的人。左僕射拿不出來,薛
  聖人也拿不出來,溫丞相那一套更是胡鬧。」

  蘇雲定下心神,心中默默道:「倘若水鏡先生的變法,無法改變元朔,那麼我的道路呢?我的道路是什麼?」

  「水鏡先生進去了!」瑩瑩道。

  蘇雲收起心思,向下看去,只見裘水鏡推開別院門戶,轉身關上門戶。

  他像是來到自己家一樣,輕車熟路,一路向停著溫關山的棺槨靈堂走去。

  蘇雲一顆心緊張起來,儘管他知道裘水鏡極為強大,但守著溫關山棺槨的,畢竟是薛青府薛聖人,畢竟是三聖一
  體的韓君,葬龍陵案的最終勝利者!

  瑩瑩儘管告訴他,薛青府也受了重傷,但即便是受了重傷的薛青府,那也是深不可測的原道聖人!

  裘水鏡的境界只是徵聖,印證聖人絕學,開闢自己絕學的境界,會是薛青府的對手嗎?

  「況且,溫關山可能還未死!」蘇雲呼吸有些急促。

  「老師。」裘水鏡來到靈堂前,收起紙傘,向薛青府躬身見禮。

  薛青府抬頭,瑩瑩得以看到他的面目,低呼道:「是薛今朝!哀帝時期的太常!」

  蘇雲微微一怔,向下看去,只見薛青府此刻的面目也並非是薛青府,而是薛家二代聖人薛今朝的面目。

  在天道院中,有薛今朝的雕塑。

  「他不用自己的面目,除了是不想被別人看到薛青府面目之外,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薛青府傷勢太重。」

  蘇雲內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戴上薛今朝的面目,他的傷勢可能會減輕許多。那面目,應該是他的靈兵,
  甚至是煉成靈兵一樣的身體,靈體!」

  瑩瑩從帝平和裘水鏡的對話中得知,薛青府、溫關山、道聖和聖佛都遭到重創,傷勢極重,薛青府應該也沒有多
  少力量。

  因此這是一個大好時機,一舉掃平所有政敵,推行自己的變法之路!

  但是倘若薛青府的靈兵就是那一張張面具的話,薛青府肉身的傷便會痊癒,只剩下性靈上的傷!

  在這種情況下,薛青府反而是實力最強的那個!

  「好徒弟。」

  薛青府笑道:「不枉我在天道院教導你這麼久。從前的你總是有婦人之仁,不捨得痛下殺手,實非大丈夫所為。
  今晚的你,卻讓我對你大為改觀。你覺得對付我,你有幾成勝算?」

  「我曾經對陛下說,對付老師有六成勝算,不過老師第一個前來,那就是九成。」

  裘水鏡淡淡道:「老師有所不知,學生將薛家二聖的功法都研究透徹,再加上老師在朔方動手時,暴露一身修為
  和神通,你的三聖之身,對我來說沒有秘密可言。再加上前些日子,老師賴以長壽的《真龍十六篇》被蘇少史公
  諸與眾,雖然時間尚短,但這些日子學生還是從中看出許多破綻。」

  薛青府一張臉漸漸沉下,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再加上老師與溫丞相一戰受傷極重,就算換臉,也無法換性靈,老師的戰力,十成去了六成。因此,學生有九
  成勝算。」裘水鏡下了結論,道。

  薛青府哈哈大笑,緩緩挪動腳步,站在溫關山的棺槨前,淡淡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子,你已經青出於藍了。但
  是就算我實力只剩下六成,但加上溫丞相,依舊穩操勝券。」

  他四下掃視,搜尋帝平的下落,悠然道:「陛下也在暗處吧?僅憑你一人,還不足以挑戰我和溫丞相。這一次,
  陛下也必然會出手,但是陛下的修為也僅僅是堪堪徵聖境界罷了,就算動用仙術,也無法殺我與溫丞相!」

  裘水鏡搖頭道:「老師的預測出錯。陛下不在這裡,而是在皇宮中。」

  薛青府怔了怔,目光中充滿了狐疑:「在宮中?」

  裘水鏡點頭,道:「我安排陛下,讓陛下在宮中等一個人。」

  「等一個人?」

  薛青府聲音有些沙啞:「他要等的人是誰?」

  「陛下要等的,是棺槨中的人。」

  裘水鏡面色淡然,道:「白天時,我一劍刺入棺槨,便察覺到棺槨中的是個死人。真正的溫丞相已經金蟬脫殼。
  你以為你與他聯手,卻不知他將你丟在這裡,讓你送死,而他則直搗黃龍,前去弒帝。而這一切……」

  薛青府臉色大變,突然轉身,從棺槨上拔出一口寶劍,一劍劈下,棺槨應劍而裂!

  棺槨中,一具屍體躺在那裡,正是溫關山的屍體!

  但這具屍體,全然沒有生機!

  「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裘水鏡的聲音傳來,帶著無盡的冷漠:「老師,我學得已經比你更好了!」

  蘇雲身邊,梧桐讚嘆:「裘水鏡,人傑也。即便是墮落成魔,也是魔中之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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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41章 如仙降臨

  蘇雲目光落在梧桐的腳丫上,聞言這才抬起目光,瞥她一眼:「妳怎麼知道水鏡先生會墮落?水鏡先生的心境修
  為極高,不至於墮入魔道。」

  梧桐饒有興趣道:「蘇士子,要不要賭一賭?」

  瑩瑩連忙從他懷裡鑽出來,在蘇雲耳邊悄聲道:「別和她賭!我也不信水鏡先生會墮落,已經和她賭了!」

  蘇雲充耳不聞,斷然道:「我和妳賭!」

  瑩瑩扶著額頭,嘆了口氣,心道:「人魔最擅長玩弄人心,和她賭人心,真的會輸得很慘。蘇士子已經輸了一次
  ,這次恐怕要輸第二次了……」

  她有些憂心:「我多半也要輸……」

  梧桐悠然道:「好,我們便來賭一賭,裘水鏡是否會變成一個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人,賭他是否會一步步放
  棄自己的原則,漸漸變成他最厭惡的模樣。」

  蘇雲目光向下方的丞相府別院看去,風輕雲淡道:「梧桐,我們的賭注是什麼?」

  梧桐道:「若是我贏了,我要去你眼中天門鎮,你打開天門讓我進去!」

  蘇雲心頭微震,回頭深深看她一眼,微笑道:「梧桐,只有兩個人知道天門後有這麼一個世界,一個是我,一個
  是瑩瑩,我並未告訴第三個人。那麼妳是如何知道,我的眼中烙印可以進入那個世界的?」

  瑩瑩也是心頭一跳,她曾經跟著蘇雲進入過天門後的世界,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那個世界蘊藏著可怕的秘密
  !

  「人魔梧桐的來歷很可疑。一百五十年前,她與真龍同時墜入天市垣,真龍並非是這個世界的生靈,那麼梧桐也
  可能並非是這個世界的生靈!」

  她心中默默道:「可能她與真龍一樣,都是來自其他世界!若是如此,她可能知道天門後那個世界的秘密,因此
  她故意挑起這場對賭!」

  梧桐沒有回答蘇雲的問題,道:「那麼,你的要求又是什麼?」

  蘇雲沒有繼續追問,想了想,道:「倘若水鏡先生抵禦住魔性,便是我贏。那時,我需要妳把你知道的關於天門
  後世界的秘密,分享給我。」

  瑩瑩心裡歡呼一聲:「蘇士子果真聰明,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梧桐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丞相府別院的裘水鏡和薛青府身上,似乎在衡量裘水鏡的魔性,突然道:「好!」

  她這個「好」字剛剛出口,別院中的裘水鏡與薛青府同時出手。

  裘水鏡手中的紙傘旋轉飛起,從別院中越升越高,傘下竟是無數塊小小的方鏡,紙傘重組,方鏡鋪開,在天空中
  形成一個方圓數畝的鏡面。

  傘下的丞相府別院中,徵聖境界的裘水鏡和原道境界的薛青府,終於第一度交鋒!

  此時的薛青府是他名義上的父親薛今朝的面目,所施展的功法是薛今朝的成聖功法,天市穹羅,身後浮現出天門
  鬼市的異象,重重疊疊的宮殿房屋,無數鬼神,屹立在鬼市之中。

  薛青府的稀奇古怪,最為奇特的一點便在於,他動用誰的面具,擁有的便是誰的功法神通。

  薛今朝是他第二個面具,僅次於薛家三聖的第一聖人薛公卿,其人所擅長的天市穹羅,是感悟天門鬼市所開創的
  功法神通,威力奇大!

  只是這門功法無法達到顯學的程度,對資質悟性的要求不高,因此傳播不廣。

  他的神通以丞相府別院為中心,爆發開來,霎時間丞相府別院四周的一條條街道的建築似乎陡然發生變化,化作
  了天門鬼市,無數鬼神在街道上發起衝鋒,手持各種靈兵,向別院中衝去!

  東都的街道兩旁,陰影之下,是這一夜觀戰的人們,儘管所有人都是高手,但是面對這幅聖人交戰的恐怖情形,
  所有人都被嚇得呆滯,不敢有所動作。

  從他們身邊衝過的鬼神,栩栩如生,每一尊鬼神的面目都如此清晰,鬼神所施展的神通,所動用的靈兵,都各不
  相同!

  就在薛青府的神通出動的同時,裘水鏡一邊向薛青府衝去,一邊神通逕自爆發!

  裘水鏡的腳步抬起的那一刻,天市穹羅的威力已經啟動,一條條街道突然拔地而起,裘水鏡儘管是在衝向薛青府
  ,但是距離薛青府卻越來越遠!

  只見無數鬼神從一條條天市街道中蜂擁殺來,無窮無盡!

  東都的街道兩旁,陰影下的觀展者們眼睜睜看著東都街道拔地而起,飛到空中,待到天市飛去,街道又恢復正常
  ,彷彿剛才那一幕只是幻覺。

  這幅景象,對於他們來說堪稱夢幻一般,然而這是聖人神通造成的異象。

  突然,街道中有人低聲道:「看上面!」

  街道兩旁的陰影中探出一排排頭顱,紛紛向天上看去,天上是一片城市,燈火通明,鬼神林立,彷彿神仙所居之
  地。

  然而此刻殺伐頓起,數不清的鬼神向同一個方向殺去,而那裡,正是裘水鏡所在的位置。

  更為恐怖的是,城市下是一隻大手,手掌攤開,托起天上神城!

  那是薛青府的手!

  裘水鏡,在薛青府的掌控之中,二人即將分出生死!

  有人嘆了口氣,低聲道:「畢竟是聖人,哪怕是身受重傷,拿捏裘水鏡這等絕頂強者也易如反掌!」

  「往上看!」旁邊有人提醒道。

  東都大街小巷,甚至玉宇瓊樓的樓頂,一張張面孔都在抬頭仰望,向更高的地方看去。

  但見在更高的天空中,無數方鏡拼接成八角傘狀鏡面,這傘狀鏡面此刻正朝向下方的天上神城,古怪的是每一個
  鏡面中皆有一個裘水鏡,皆有一尊鬼神。

  鏡面中,數不清的裘水鏡見招拆招,施展一式式不同招法,不同神通,將一個個鬼神格殺!

  傘狀鏡面突然晃動一下,一塊塊方鏡翻轉,方鏡轉動之時,一道道招法神通從天而降,將天市穹羅中所有鬼神同
  時擊殺!

  天市穹羅瓦解,天市破滅,天空中異象消失,只剩下裘水鏡的身影,斜斜向下而去,衣衫獵獵,如同仙人臨世!

  天空中,傘狀鏡面,裘水鏡,連成一線,直指下方的薛青府,速度之快,有如一道青光!

  叮!

  一聲脆響傳來,丞相府別院中,裘水鏡這一指神乎其神,點在薛青府的眉心!

  薛青府呆呆的站在那裡,突然,他薛今朝的臉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密密麻麻的裂痕出現在這張臉上。

  薛青府大叫一聲,側身低頭,長髮散亂,甩出,無數碎片從臉上嘩啦啦落下!

  裘水鏡急忙後退,側身避開他的頭髮。

  那一根根頭髮如同活著的真龍,在空中向他出擊,迫使他不斷後退躲避。

  「好徒弟,真是我的好徒弟啊,短短片刻,你便破我玄功,破我神通,不愧是我教的!」

  薛青府長髮散亂,依舊向裘水鏡攻擊,薛青府如神如魔,頭轉過來,一張新的面具貼在臉上,變得有幾分慈祥,
  慈祥中又帶著威武:「不過你壞我修為,這就過分了!」

  這張面具,是薛公卿的臉,薛公卿的臉還有些呆滯,但是接觸到他的皮膚頓時活了過來!

  薛公卿是薛家第一聖人,名義上是薛青府的爺爺。

  薛青府化作薛公卿,抬手一斬,長髮斷去,頓時落地化作一條條黑龍,搖頭擺尾衝上天空,直奔天上的數畝方圓
  的傘狀明鏡而去!

  剛才兩人交鋒,這麼短便分出勝負,讓他看出正是傘狀明鏡在搗鬼,所以當機立斷,先破裘水鏡的靈兵!

  「水鏡,你動用了這一招破我功法,以你的境界,氣血大損罷?還能動用第二次嗎?」

  薛青府氣血爆發,聖人修為依舊深不可測。

  天空中,蘇雲、梧桐和瑩瑩看著一條條黑龍呼嘯而來,從他們身邊飛過。

  蘇雲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但見明月掛在夜空中,在明月與鏡面之間,相隔數十萬里。黑龍們奔向鏡面,
  氣勢磅礡。

  然而蘇雲晃了晃頭,他覺得有些古怪,此時的他不知為何眼力變得無比高明,竟然將月亮與鏡面之間的虛空也看
  得通透,只覺前所未有的清晰。

  此時,鏡面與月亮之間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過。

  蘇雲心中更加驚訝,他的確看到了懸在明鏡與明月之間的東西,只是他的目力無法完全看清楚。

  「那個東西,距離地面大概有七萬多里……咦?我的目力何時變得這麼強……到底是什麼東西?」

  蘇雲驚疑不定,突然低喝一聲:「天眼!開--」

  他催動道聖所傳的道門天眼,眉心中突然鼓囊囊的,接著兩片眼簾向左右分開,睜開天眼向天外看去。

  有了天眼,他的目力變得更強,只見在地月之間,橫著一艘巨大的帆船,長約半里左右,船的帆是一面面六十四
  稜的銀鏡,每一面銀鏡幡面大約四五畝,映照著月光。

  這些銀鏡橫七豎八的插在那艘瑰麗的船上,像是船帆,但是奇異的是,這艘船為何會運行在地月之間?

  為何這艘船沒有跌落下來?

  這艘船是何人的靈兵?

  蘇雲剛想到這裡,便見銀鏡的鏡面在自我的調動,突然向天空中的那面傘下明鏡照去!

  「那是水鏡先生的靈兵!」

  蘇雲頓時醒悟過來:「水鏡先生用這艘船懸於天上,聚集月光,讓自己的修為實力始終處在最巔峰狀態!也就是
  說,他的最強一擊不止能發出一次,只要這艘船在,他想動用多少次便動用多少次!不過……」

  「我的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蘇雲納悶。

  突然,他眉心的天眼不受控制的骨碌滾動一下,蘇雲毛骨悚然,頭髮一根根支稜起來。


  第0242章 最強狀態下的薛青府

  「得、得、得……」

  蘇雲上下牙殼不由自主的打架,撞得牙齒得得作響。瑩瑩好奇的打量他,只見少年牙齒打架,嘴巴裡甚至冒出一
  個個小火星。

  「蘇士子,你怎麼了?」瑩瑩眨眨眼睛。

  此刻,蘇雲眉心的天眼自動挪動眼球,正在掃視裘水鏡的那面傘狀鏡面。

  蘇雲的腦海中自動冒出一連串的符文數據,裘水鏡的這面傘狀鏡面中蘊藏的各種符文,符文構造,以及鏡面內部
  內藏的一個個精巧靈界,悉數浮現出來!

  「得、得、好得、得、厲得害……」

  蘇雲額頭冒出冷汗,有什麼「東西」在利用他的天眼直接掃瞄裘水鏡的靈兵,只是這個「東西」實在太過厲害,
  以至於裘水鏡這看似強大無比精巧無比的靈兵,在這隻眼睛前毫無秘密可言!

  更為可怕的是,蘇雲腦海中的符文陣列和符文數據在不斷改變,終於定型,重新組合,又化作一面傘狀鏡面。

  儘管蘇雲對符文之術的造詣還不夠精深,但也可以看出,經過改良後的傘狀鏡面,應該比裘水鏡的這件靈兵要強
  大許多,完美許多!

  突然,蘇雲眉心的這隻天眼又骨碌滾動一下,上看那艘帆船,下看地面,蘇雲腦海中頓時又浮現出一串數據:
  「七千八百六十里。」

  接著,那艘掛滿鏡面帆的帆船四周又浮現出各種符文陣列,不斷演變,赫然是解析這艘帆船的構造和功用!

  「這種眼睛,甚至比道聖傳授我的天眼還要厲害!」

  蘇雲腦中轟鳴,心生恐懼:「又有一尊神魔要出來了!他的本事,好像比饕餮、相柳高明很多很多!我是軟柿子
  嗎?誰都可以捏一捏玩一玩……」

  他悶哼一聲,好像的確是。

  待到他的天眼完全解析出帆船的符文陣列和數據,便又開始不斷改動,重新組合,改進後的陣列和數據讓這艘船
  達到近乎完美的狀態!

  蘇雲呆滯:「這個神魔,好像比相柳、饕餮有文化……有文化的更難對付!」

  這時,他眉心的天眼不再轉動,逕自合攏。

  蘇雲再度張開天眼,剛才那種看透一切的清晰感頓時消失,彷彿只是錯覺。但剛才那隻天眼觀測鏡面和帆船得到
  的一串串符文數據陣列,他卻清晰的記在腦海中,顯然這並非錯覺!

  蘇雲甚至覺得,只要給自己足夠多的財富,自己絕對能依靠這些符文數據和陣列,再造出與裘水鏡靈兵一樣的靈
  兵!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那神魔為何沒有像饕餮相柳一樣侵佔他的肉身?

  「這尊神魔,恐怕有更大的圖謀!」他暗暗警覺。

  正當此時,丞相府別院中第二波攻勢再起!

  天空中,薛青府的頭髮化作黑龍,衝擊明鏡,還未接近便被鏡中的一個個裘水鏡身影斬殺,無一倖免。

  下方,薛青府戴上薛公卿的面具,施展的薛公卿的成聖功法。

  薛公卿的功法神通以大氣著稱,他的功法神通中甚至能夠找到領隊學長的影子,概因當年誤殺領隊學長秦武陵之
  後,他心中一直內疚,戴上面具後,他便把自己當成秦武陵,所以薛公卿的功法神通向秦武陵靠近。

  但這一次他敗得更快!

  薛公卿的成聖功法,已經是近百年前的功法神通,比而今的神通落後很多,再加上裘水鏡精研其神通功法,專門
  尋其破綻,薛青府一出手便意味著敗落!

  薛公卿的面具炸開。

  裘水鏡正欲進逼,突然停下腳步,露出警惕之色。

  薛青府低著頭,臉上吧嗒吧嗒的滴著血,被裘水鏡這一擊傷到了臉。

  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有些青澀,有些秀氣的臉,這張臉的眼神躲躲閃閃,顯得有些唯唯諾諾。

  「韓君……」坐在蘇雲肩頭的瑩瑩低聲道。

  她雖然已經不再是士子瀅,但還是能認出這張面孔。

  蘇雲身旁,少女梧桐的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書呆子,咱們又見面了。一百五十年前你對我許下的誓言,一直
  沒有兌現呢……」

  薛青府顯得有些慌亂,四下摸索,想是再找一副面具戴在臉上,只是他最重要的面具只有三張,薛青府、薛今朝
  和薛公卿。

  薛今朝、薛公卿這兩張面具都已經被裘水鏡擊碎,只剩下薛青府這張面具可用。

  薛青府本來便身受重創,功法神通又被裘水鏡研究透徹,讓他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

  一百五十年前的韓君,本來便是一個不太自信的人,一個面對優秀的瀅學姐和秦武陵學哥而有些自卑的少年書生
  。

  他不敢直接對士子瀅表達愛意,也不敢直接對秦武陵提出挑戰。

  只有他戴上面具之後,他才像是換了一個人,擁有了勇氣,擁有了力量,也擁有了智慧!

  只是現在沒有了面具,他像是又變回了那個唯唯諾諾的書生。

  裘水鏡踏前一步,沉聲道:「老師,現在的你才是最強狀態的你,弟子很想領教老師的三聖合一以及真龍十六篇
  !弟子很想知道,老師這一百五十年的成就,到底到了哪一步!」

  就在此時,街道上百十人向丞相府別院衝來,這些人赫然是牛彪、周伯等薛青府身邊的強者!

  他們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瘋狂向這邊衝來,一邊狂奔,臉上的面具一邊鬆動。

  薛青府在朔方城時,便已經將他們同化,變成自己的一個個分身!

  現在,薛青府的道心紊亂,迫切想要找到一個面具戴在臉上,便使得這些分身出現了紊亂!

  裘水鏡聽到外面傳來天崩地裂的吶喊聲,不知在叫喊著什麼,又見薛青府雙眸躲閃,不敢與自己對視,心中不禁
  狐疑。

  「老師,請恕弟子無禮!」

  裘水鏡又踏前一步,神通爆發!

  不料,薛青府突然雙手摀住臉,大叫一聲轉身便逃,裘水鏡驚疑不定,不假思索神通便自攻出,來到薛青府身後
  !

  他此次動了必殺之心,修為實力提升到巔峰!

  為了對付薛青府,他已經準備很久,但自知修為境界還差薛青府良多,因此專門針對薛青府的功法下手,從三聖
  功法到《真龍十六篇》,他都有應對。

  針對《真龍十六篇》,他更是準備了屠龍之術!

  此刻薛青府心神大亂,根本無暇對抗他的襲殺,裘水鏡這必殺一擊來到薛青府身後,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也有些失
  望。

  他本以為這最終對決會是一場智慧上的爭鋒與較量,元朔最絕頂的才智在這一刻迸發,卻沒想到是這個結局!

  薛青府雙手捂面,大叫著向外逃去,待到裘水鏡這一擊來到後腦處時,這才倉促間一掌向後揮出,與裘水鏡這必
  殺一擊碰撞在一起。

  「轟!」

  丞相府別院劇烈震盪一下,突然化作齏粉!

  裘水鏡蹭蹭後退,臉色大變,只覺自身氣血陡然間沸騰起來,自己的靈界也哢嚓哢嚓作響,被恐怖的力量侵襲,
  幾乎崩裂!

  這股力量如此龐大,如此恐怖,簡直像是魔神一般,摧枯拉朽,直接將裘水鏡的神通擊潰,壓垮!

  他氣血翻湧,湧到喉嚨處,被他強行鎮壓下來。

  他甚至覺得,薛青府這一擊爆發出的力量,多半超越了那日出現的饕餮和相柳!

  要知道,裘水鏡的這一擊是專門針對薛青府的功法和神通而來,屬於天敵般的壓制,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

  這只能說明,對方的力量百十倍於自己,直接將自己的技巧壓垮!

  「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他為何還要逃走?」

  裘水鏡鎮壓住傷勢,向前追去,迎面便見百十個身軀扭曲詭異的人向他們奔來,一隻隻手掌抓著自己的臉。

  裘水鏡不解,街道兩旁的陰影裡,觀戰的人們也是不解,一個個伸長了脖頸,從陰影裡探出腦袋觀望,顯得很是
  古怪。

  薛青府摀住臉向那百十個怪人奔去,裘水鏡快步奔來,卻見那些人是平日裡奉命守護薛青府的牛彪將軍等人。

  此刻牛彪將軍等人一邊奔來,一邊哢嚓一聲把自己的臉摘了下來,一隻手向前舉著,向裘水鏡薛青府這邊狂奔。

  而牛彪將軍等人的臉,赫然是一片白地,沒有眼耳口鼻!

  裘水鏡看得呆了,不自覺停下腳步。

  天空中,蘇雲也不禁看得呆了,不由自主的從神仙索上站起來。

  「叔傲,劍!」他身後突然傳來少女梧桐的聲音。

  蘇雲心中一驚,忽然聽到劍嘯聲,遠處的神仙居房頂,全村吃飯焦叔傲化作蛟龍站在黑暗中,張口吐出龍牙劍,
  劍嘯中帶著龍吟,呼嘯而來。

  少女梧桐長袖作舞,紅袖捲起龍牙劍向下激射而去!

  「嗤!」、「嗤!」、「嗤!」

  一聲聲破空聲傳來,龍牙劍在梧桐的駕馭下刺穿一張張面具,但見一張張面具啪啪炸開,化作烏有!

  少女梧桐臉上露出快意之色,頃刻間便將所有的面具刺穿。

  薛青府四下亂抓,卻一個面具也沒有抓住,慘叫連連,雙手捂臉狂飆而去。

  他的身後,一個個無臉人也是雙手捂臉,狂奔而去。

  裘水鏡追了幾步,傷勢爆發,忍不住哇的吐血,氣息枯敗下來。

  這時,街道兩旁的陰影中,有人蠢蠢欲動。一個聲音道:「裘御史推行變法,若是能斃命於此的話……」

  裘水鏡心中一沉。

  街道中一人突然奔出,那人面帶繡花香帕,勉強遮住鼻子,叫道:「我來斬殺此獠!」

  陰影中一個個蠢蠢欲動的身影停下,卻見那蒙面老漢奔至裘水鏡面前,不由分說,將裘水鏡扛在肩頭便跑。

  眾人看得呆了,那老漢扛走裘水鏡,眨眼便跑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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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10:50:36 |只看該作者
  第0243章 帝平與狐

  「左僕射!」、「老瓢把子!」

  蘇雲和瑩瑩同時驚呼,那個繡花香帕蒙著「臉」的老漢,可不就是文昌學宮的左僕射左松岩?

  「他何時到東都的?」

  蘇雲氣惱道:「到了東都之後,居然沒有來找我!」

  不過左松岩扛走裘水鏡,他的速度又快,其他人根本反應不及。待到他們醒悟過來,立刻追趕,左松岩已經逃得
  很遠。

  東都城地理極廣,想要在這裡找出兩人,難如登天。

  但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東都人習慣撿漏,倘若能夠撿得這個漏,除掉裘水鏡這個一心變法的人物,那麼天下便
  太平了。

  東都城中變得極為詭異,這些東都城各大世閥的首腦、掌控者,元朔的高官大員,一個個默不作聲,悶頭追趕左
  松岩與裘水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所過之處,一盞盞劫灰燈熄滅,很快東都城便黑暗了一大片。

  這還是這座城市建成以來,第一次發生這種事!

  「不能讓裘水鏡活到明天!」

  有人在黑暗中傳達消息:「趁著今晚將他除掉,到了明天,他便是裘御史,三公之中,一家獨大!除非另立皇帝
  ,否則無人能與之抗衡!」

  東都遍地世家,此刻幾乎所有世家都逕自出動,參與這場圍獵。

  蘇雲站在天空中的神仙索上,看向下方,突然取出木頭盒子,更改了東都的幾條街道,在左松岩後方追趕的人們
  頓時少了許多。

  但是前來圍獵的人們越來越多,很快又有人尋到兩人,在黑暗中傳達消息,呼朋喚友。

  蘇雲皺眉,突然瑩瑩道:「梧桐不見了!」

  蘇雲心頭一驚,急忙看去,果然神仙索上沒有了梧桐的蹤影,而遠處的焦叔傲也消失不見。

  「梧桐是去尋薛青府了!」

  蘇雲心道:「薛青府也即是一百五十年前的格龍士子韓君,他向梧桐發過誓言,離開葬龍陵後便釋放梧桐,但是
  他並未兌現諾言。梧桐被困在葬龍陵一百五十多年,而今開始她的報復了。」

  就在這時,東都城第十層皇城之地,突然一股恐怖的神通波動爆發!

  正在追趕左松岩、裘水鏡的人們紛紛停步,抬頭向皇城看去,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皇城是何等尊貴之地?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在這裡動武?

  蘇雲也自向皇城方向看去,心中暗道:「溫丞相不在這裡,難道真的入宮去刺殺帝平了?」

  他遲疑一下,最終決定還是借用木頭盒子控制東都城的建築,來救左松岩和裘水鏡。

  皇城,禁衛軍團團守護金鑾殿,一片肅殺。

  「轟!」

  突然一座大殿炸開,幾具屍體滾了出來,接著溫關山渾身是血,緩緩從大殿的破洞中走出。

  他一路殺來,此刻已經來到金鑾殿前。

  裘水鏡薛青府一戰,吸引了東都大多數世閥的目光,但是溫關山打穿皇宮高手森嚴壁壘,一路殺到金鑾殿前,卻
  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溫關山抬頭看去,只見金鑾殿中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帝平端坐在金鑾殿上,身穿黃袍,一動不動。

  溫關山微微皺眉。

  「起陣!」

  一聲令喝傳來,禁衛軍頓時陣法啟動,但見一個巨大的龍鳳圓環從大陣中升騰而起,散發出滔天的帝威!

  這圓環,赫然是元朔歷史上五御大帝中的大帝靈兵,龍鳳金環,元朔第一位聖皇大帝曾經用此寶斬殺無數強敵!

  金環哢嚓一聲分裂,分成一龍一鳳,在大陣上空飛舞。

  這支禁衛軍負責的便是五御靈兵的龍鳳金環,此刻金環啟動,龍吟鳳鳴,彷彿又回到上古的歲月。

  溫關山身軀疲憊,但是看著這陣法和大帝靈兵,卻露出不屑之色,笑道:「龍鳳金環,已經是幾千年前的寶物了
  ,對抗不了而今的道法神通。」

  他正要前行,這時金鑾殿的左側腳步聲傳來,兵馬湧動,又有一寶衝天而起,被那一支禁衛軍列陣催動。

  這件異寶乃是九口大鼎,這九鼎也是大帝靈兵,鍛造九鼎的聖皇便是與相柳魔神大戰,最終流放相柳的禹皇!

  溫關山臉色微變,這時金鑾殿右側也有腳步聲傳來,又有一支禁軍奔來,列陣。

  但見陣法中日月當空,冉冉升起,相互繞動,赫然是五御中的第三聖皇大帝的日月靈兵!

  溫關山臉色再變,背後又有腳步聲傳來,另一支禁衛湧來,列陣,陣中央是一根木樁,木樁上青龍盤繞,一經催
  動,頓時變得頂天立地,青龍龍吟浩蕩!

  這件寶物,是五御中的第四聖皇的大帝靈兵!

  溫關山被四大陣法和四大大帝靈兵圍困在中央,可以說插翅難飛!

  「裘水鏡算計到這一步嗎?」

  溫關山哈哈笑道:「御史乃是給丞相打下手的,負責監察百官公卿,但是他倒好,居然開始算計丞相,算計太尉
  。他這個御史,便是這麼做的嗎?陛下,老臣有本要奏,狀告裘水鏡弄權!」

  「丞相錯了。」

  對面金鑾殿上,帝平露出玩味笑容,起身,向殿外走去,悠然道:「裘御史儘管算計你和薛太尉,但主導者並不
  是他。他只是一口刀而已,操刀者另有其人。」

  溫關山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呵呵笑道:「陛下該不會說自己便是這個操刀者吧?」

  帝平微微一笑,有侍衛搬來龍椅。

  他落座在龍椅上,居高臨下,俯視溫關山。

  溫關山正欲說話,突然瞳孔驟縮,只見一隻老狐慢吞吞的從牆角走來,緩緩來到帝平腳下,張口打了個哈欠,目
  光向他瞥來。

  溫關山眼角抖了抖,難以置信的看著這隻老狐狸!

  他認識這狐狸,認識這一身皮毛!

  溫關山看了看帝平,又看了看那隻老狐,失聲道:「原來是你!」

  「自然是我。」

  那隻老狐狸坐在後腿上,兩條前腿落地,蹬得筆直,坐姿極為端正,宛如朝中位極人臣的大員!

  「我來報復你了。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你露出破綻的機會。你不動,則沒有破綻,只要你一動,便會露出破
  綻。而八面朝天闕來到東都,便是你動手之時。」

  這隻狐狸的臉上露出譏笑,像是在諷刺溫關山:「薛青府、裘水鏡到了東都,你果然開始動手了。道聖和聖佛受
  傷,讓你忍耐不住。這時候,你便有了破綻。」

  那老狐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突然張嘴哈哈大笑:「你想不到吧?我也到了東都!我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注視著你
  ,盯著你,看著你一步一步犯錯,我甚至還引來你意想不到的人來暗算你,讓你傷上加傷,讓你不得不反!」

  溫關山臉色越來越沉,卻笑道:「我只是沒想到,我的敵人是你。若是想到了,你便無計可施。不過現在也不晚
  。」

  那老狐坐立不動,悠然道:「請陛下下旨,誅殺亂賊。」

  帝平抬手,淡然道:「誅。」

  四座大陣爆發,將溫關山吞沒!

  這一夜,風波動盪,皇城中殺伐四起,城中也多出起了殺伐,各大世閥高手盡出,圍獵裘水鏡與左松岩,屢次爆
  發大戰。

  左松岩個頭雖然矮小,但是戰力卻是最頂尖的存在,在東都城中搏殺,連斬數位徵聖境界的老怪物,令人驚懼。

  但他也受傷極重,裘水鏡傷勢很重,也出手幫忙,兩人傷勢越來越重。

  左松岩的爆發力卻在裘水鏡之上,強行催動玄功,讓自己的肉身恢復年輕,依舊背著裘水鏡四處奔逃。

  蘇雲行走在天空中,不斷催動木頭盒子,為他指引道路,帶著兩人躲避。

  終於,蘇雲保護二人,一路引領著他們來到東都第七層,進入清虛觀。

  兩人闖入清虛觀中,左松岩還有些驚疑不定,不知是誰在悄然改變東都地理。

  但他顧不得許多,急忙叫道:「老董,快出來救命!」

  董醫師急忙衝出來,道:「老瓢把子受傷了?」

  「先救他!」

  左松岩忍住傷痛,一指裘水鏡,飛速道:「我從小比他壯,能撐得住!」

  董醫師急忙為裘水鏡診治。

  「不過,道聖老頭根本保護不了我們。」

  左松岩大皺眉頭:「道聖的傷很重,只好了四五成!」

  這時,天空中一口清虛劍破空飛來,飛入道聖養病的病房中。

  道聖也是驚疑不定,掙扎著從病床上起來,抬頭向外看去,心中暗暗焦急:「這口劍,是老道士給蘇閣主用來鎮
  壓他記憶中的神魔的,怎麼被他送回來了?但好在還有老禿驢的雷音鐘,估計能鎮住一段時間……」

  正想著,只聽清虛觀外人聲鼎沸,有人叫道:「賊人跑到清虛觀中了!進去搜!」

  道聖心中一沉,拄著劍一瘸一拐的走出,向裘水鏡道:「有人暗中使壞,知道我也受了重傷,想要趁機送老道仙
  遊。」

  裘水鏡喘了口粗氣,道:「我知道是何人想要除掉聖人。」

  道聖頓時醒悟,黯然道:「他本是一個好少年的……」

  就在這時,天空中噹的一聲鐘響,幾人抬頭看去,但見雷音鐘飛出,飄飄蕩蕩,向雷音閣飛去。

  而那佛門聖地雷音閣,居然長出了一條條腿腳,像是大蜘蛛一般拔地而起,轟隆隆的向清虛觀奔來!

  聖佛正在養傷,此刻也是驚疑不定:「誰把我家雷音閣,煉成靈兵了?」

  這幾日李竹仙和李牧歌在雷音閣中求學,等候天道院錄取的消息,兄妹二人也被驚動,紛紛張望。

  「果兒?」大鳥天鳳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只見雷音閣正在撒腿狂奔,不由好奇道。

  雷音閣來到清虛觀旁邊,一條條鋼鐵腿腳往地上一扎,穩穩坐下,蹭了蹭屁股,像是要坐得結實一些。

  圍困清虛觀的諸多世家高手見狀,不敢硬闖,只能守在外面。

  等到天亮時分,眾人這才悄悄退去。

  「過了這一夜,便安全了。」

  左松岩鬆了口氣,嘿嘿笑道:「老同學,有人在暗中保護你!何不把這位前輩請出來?」

  裘水鏡畢竟年輕,傷勢減輕了許多,道:「不是前輩,而是你們文昌學宮格物院的蘇士子。」

  左松岩呆了呆,只聽裘水鏡道:「自從我到了東都之後,他便屢次在暗中保護我。」

  左松岩張大嘴巴,瞪圓眼睛,吃吃道:「他保護你?他怎麼保護你……」

  道聖和聖佛一個看著自己的劍,一個看著自己的鐘,各自皺緊眉頭。

  他們年紀太大,儘管有董醫師盡心盡力醫治,但傷勢恢復速度還是遠不如左松岩和裘水鏡。「不妙,大不妙啊!
  」

  兩位老聖人齊齊嘆了口氣,心道:「我們的大聖靈兵尚在他靈界的話,還可以鎮住神魔,現在被他送回來,只怕
  那東西已經跑出來了!但願不要惹出什麼亂子……」


  第0244章 學長秦武陵

  太陽升起,裘水鏡試探著走出清虛觀,只見外面的東都繁華依舊。

  昨晚的東都極為熱鬧,原道境界的聖人出手,再加上追殺左松岩裘水鏡的途中又發生了數次大戰,造成一片狼藉
  。

  但是到了白天,昨晚的狼藉便統統不翼而飛,街頭巷尾被人打掃乾淨,屍體和血跡都被悄然無息的處理妥當。

  東都的人們彷彿也見慣了大陣仗,對昨晚東都的亂象習以為常,畢竟這裡是元朔的京城,哪天不死幾個人呢?

  裘水鏡定了定神,向走出清虛觀的左松岩道:「松岩,我將入宮面聖。我此去,便是獨攬大權,推行變法之始。
  」

  左松岩怔了怔,道:「你推行得動嗎?」

  裘水鏡肅然道:「薛青府遁逃,溫關山死於宮中,三公只剩下我,那麼我便再無阻礙。而今大勢在我,變法勢在
  必行!」

  左松岩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道:「你是知道的,阻力並不在薛青府和溫關山的身上,阻力世家大閥的身上!你
  推行變法,便是與天下所有世家為敵!」

  裘水鏡沉默,過了片刻,笑道:「你回朔方吧。」他轉身向皇城走去。

  「裘同學!」

  裘水鏡停步,回頭。

  左松岩長揖到地:「你若是遭遇不幸,證明你的路行不通,那麼我便要走我的路!保重!」

  裘水鏡雙手抱拳高舉過頭,長揖到地:「左同學,保重!」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這一日,東都變故極多,先是薛聖人歸隱,銷聲匿影,再是溫關山溫丞相年邁,駕鶴仙逝,舉國哀悼。

  元朔四大神話之一的溫關山,三朝元老,為元朔鞠躬盡瘁,兢兢業業,累死在任上,令人嘆惋。

  帝平親自操辦溫關山的喪禮,追封為武平公。

  溫關山下葬之後,裘水鏡上表,說道聖、聖佛年事已高,已經不適合留在東都,當去嶺南發光發熱。

  「嶺南劫灰廠,還有廠督之位空懸。」裘水鏡道。

  滿朝嘩然,帝平不准。

  第二日,道聖上表,說自己年事已高,願意去嶺南建設劫灰廠,貢獻餘熱。聖佛也親自前來,獻上奏章,說早年
  受傷太多,而今年事已高,一身傷病,嶺南天氣熱,而且又有劫灰可以烤火。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不知這是何故。

  帝平還是不准。

  裘水鏡再度上奏,帝平這才准了,許道聖和聖佛去嶺南挖劫灰。

  「送去嶺南挖劫灰,何時變成肥差了?」文武百官議論紛紜,大惑不解。

  第三日,蘇雲聞訊而來,為道聖和聖佛送行,道聖和聖佛對他還算不錯,這次流放嶺南去挖劫灰,著實出乎他的
  預料。

  不過他看到花狐、青丘月、狐不平等人,心中更加驚訝。

  「小遙學姐先前也在這裡!」

  青丘月向他悄悄道:「不過左僕射回朔方,她和董醫師也跟著回去了。」

  蘇雲與他們稍稍敘舊,向道聖和聖佛道:「兩位被流放嶺南未必是壞事……」

  道聖和聖佛對視一眼,道聖笑道:「自然不是壞事。裘御史是在保我們,倘若我們留在東都,帝平必然會對我們
  下手,趁著我們受傷之際將我們誅殺。」

  聖佛道:「裘御史慈悲心腸,兩次上書,將我們放逐嶺南去挖劫灰,看似得到權勢之後飛揚跋扈,實則是不忍我
  們送命。」

  道聖面色一沉,嘆道:「他保我們兩次,我們又上書一次,但陛下卻依舊不想放過我們。這一朝的陛下啊……」

  他搖了搖頭,向蘇雲道:「當今天子寡恩薄義,並非明主,水鏡先生保我們,將我們放逐嶺南。但是我們擔心,
  將來他是否有這個機會流放嶺南啊!」

  蘇雲心中一緊,明白他的意思。

  聖佛道:「蘇閣主,我二人原本應當解決閣主的隱患,鎮壓閣主幼年記憶中的那些神魔,怎奈我二人各自負傷,
  力有不逮。還請閣主見諒!」

  他雙手合什,躬身一拜。

  道聖肘彎搭著拂塵,也是躬身一拜。

  蘇雲急忙還禮,道:「兩位不必如此,我自己想辦法便是。」

  「這幾日,青丘月小友照顧老僧,老僧對她很是喜愛,於是便自作主張,收了她為弟子。」

  聖佛招手,喚來青丘月,道:「閣主,我帶她去嶺南歷練一番,勿念。」

  蘇雲又驚又喜,笑道:「聖佛若是能教導她,自然是她的福氣。只是不能強迫她出家做尼姑。」

  狐不平呆若木雞,眼巴巴的看著聖佛,又看了看道聖,心中患得患失:「我呢?我呢?」

  聖佛道:「只是居士而已。就此別過,閣主留步!」

  道聖招手,喚來狸小凡,道:「閣主不是督外司少史嗎?你是負責國外的,儘快去國外,不要留在東都。」

  聖佛也道:「閣主早點走,否則你記憶中的神魔……」

  道聖扯了扯他的衣角,聖佛醒悟,連忙閉嘴,四人匆匆離去。

  蘇雲目送他們遠去,摸了摸有些失落的狐不平的小腦瓜,笑道:「你們兄妹三人之中,你最機靈,何必羨慕他們?」

  狐不平臉色黯然,苦澀道:「我知道我最笨……」

  蘇雲正欲說話,突然心有所感,回頭張望,只見裘水鏡站在遠處,並未親自來送道聖和聖佛,想來是避嫌,擔心
  帝平會因此生隙。

  「梧桐,你還是輸了,水鏡先生並未入魔,道心依舊一片純粹。」蘇雲露出笑容,壓在心頭的石頭突然不翼而飛
  。

  他真的擔心裘水鏡會為了掌握權勢而不擇手段,裘水鏡對溫關山下手,對薛青府下手,都可以理解,但倘若裘水
  鏡對道聖和聖佛也痛下殺手,那便是如梧桐所言,為了執念墮落成魔。

  不過裘水鏡還是堅持住原則,並未妥協,讓他很是欣慰。

  「水鏡先生!」

  蘇雲走上前去,向裘水鏡見禮。

  「蘇閣主。」

  裘水鏡還禮,道:「而今我的道路在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了阻礙,我將推行變法,改革吏制、教育,推行新學,鼓
  勵變革舊學為新學,重新分配財富,分配寶地。」

  蘇雲皺眉,試探道:「先生,此舉是否快了點?我以為先生的變革,當用十年,甚至五十年來推進。一股腦推進
  的話,恐怕……」

  「沒有時間了!蘇閣主!已經沒有時間了!」

  裘水鏡停下腳步,正色道:「從我留學海外至今,已過去三十五載,我虛度了三十五載,一事無成。但是,海外
  的強國敵國,卻發展了三十五載!元朔等不得了!」

  他憂心忡忡,道:「當年元朔戰敗,大秦等敵國之所以沒有鯨吞元朔,是因為元朔的底子還在,底蘊尚且雄渾,
  真的打下去,他們撐不住。所以他們只要求割地賠款,只要求開通商口岸。但是這些敵國發展得越來越快,而我
  元朔的朝廷卻還在因為一些苟且的小事爭來鬥去,耽誤了三十五年!」

  他吐出一口濁氣:「等不得了。這次蒼九華前來,勾結溫丞相,蒼九華這一去,我們元朔內部反而因此亂得一團
  糟。倘若再不變法,再不進步,恐怕大秦下一次來,便是一場吞併之戰了。」

  蘇雲道:「但是極為危險啊!」

  裘水鏡正視蘇雲,突然笑道:「蘇士子,你這個督外司少史,該去赴任了。海外,大秦、大宛、安息等國,都有
  我元朔留學在外的士子。這次天道院你也送一批士子過去,他們在海外的安危,便全靠你了!」

  蘇雲心中一沉,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留在東都,會被他牽連。

  裘水鏡已經抱有捨身取義的心思!

  倘若這次變法不成,那就粉身碎骨!

  「先生,溫丞相真的死了嗎?」

  蘇雲撇開話題,詢問道:「我有個朋友,她很想知道溫關山是否真的死在那晚的戰鬥之中。我那個朋友說,溫關
  山如此聰明,絕不可能葬送在帝平和你的手中。」

  他的靈界中,瑩瑩落在蘇雲的肩頭,緊張的傾聽外面的對話。

  「是瑩瑩讓你問的嗎?」

  裘水鏡略略思量一二,道:「溫關山具體死沒死,我並未親眼所見。我回到皇城時,金鑾殿前的戰鬥留下的殘痕
  已經被修補整齊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陛下說,溫關山是死了。」

  瑩瑩悵然若失。

  「早點離開東都。」裘水鏡拍了拍蘇雲的肩頭,轉身離去。

  溫關山下葬後的第七天,閔望海等溫關山的弟子來到這位聖人的陵墓前祭奠,他們等候了良久,溫關山始終沒有
  從墳墓中爬出來。

  閔望海等人大哭,拜了幾拜,燒了些紙錢,起身離去。

  他們走後,蘇雲來到溫關山的陵墓前,凝視陵墓,久久不語。

  這時,陵墓的後山傳來一個聲音,笑道:「蘇閣主不相信溫關山已死,對嗎?」

  蘇雲瞳孔微縮,只見一隻老狐一瘸一拐的從後山走來,身邊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蘇雲看了看那少年,目光又落在老狐身上,道:「你的聲音很是熟悉,我彷彿聽過。閣下是?」

  「雜家聖人,溫關山。」

  那老狐笑道:「蘇閣主曾經在鬼市擺攤,你我是攤友。我在你對面,你我的攤位正好相對。岑師領你進入鬼市時
  ,我與你說過話。」

  蘇雲點了點頭,見禮道:「原來是對面的攤友。」

  那老狐笑道:「我身邊這少年,閣主應該認識。」

  蘇雲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只見他形容俊美,很是不凡,但眉眼間藏著一股股魔氣。

  那少年瞳孔倒豎,並非是人類的眼睛,他的眼眸深處暗藏魔性。

  「一百五十年前,天市垣墜龍,人魔與真龍大戰,同歸於盡。」

  蘇雲挑了挑眉角,道:「一百五十年後,人魔化作了梧桐,而真龍的靈在與我一戰後走失。」

  他深深看了那俊美少年一眼:「想來便是閣下。溫關山溫聖人死在領隊學長之手,但畢竟是雜家聖人,保住了自
  己的性靈。龍靈也是性靈,會被鬼市所吸引,在天門鬼市中遇到攤友,也是正常。一百五十年前,龍靈半寄生在
  領隊學長秦武陵的身上,與秦武陵結下的並非是善緣吧?」

  那少年道:「他在最後一刻,將人魔之靈拉入自己體內,想讓我與人魔同歸於盡。他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蘇雲道:「秦武陵最後一擊,並沒有殺韓君,最終是韓君走出了葬龍陵。當年葬龍陵的三人,韓君化作了薛青府
  ,秦武陵變成了筆怪丹青,後來又殺了溫聖人……」

  他看了看那老狐,道:「所以兩位一拍即合,相互交流彼此所知的信息,佈下了一場針對秦武陵的局。」

  老狐笑著點頭。

  蘇雲道:「兩位來見我,莫非是為了離開葬龍陵的第三人?」

  瑩瑩心中一緊。

  老狐笑道:「龍靈助我復仇,條件便是得到士子瀅。」

  蘇雲看向那少年,道:「士子瀅並不在你與秦武陵的恩怨之中,你何必要對士子瀅趕盡殺絕?」

  「他愛的人,愛他的人,都要死。」

  那少年淡漠道:「這便是背叛的代價。」

  蘇雲嘆了口氣,目光瞥了瞥老狐,又看了看那少年,笑道:「現在,我有點擔心秦武陵可能沒死了。你們這麼蠢
  ,怎麼可能鬥得過秦武陵?」

  他一道劍光將聖人陵墓劈開,墓室分成兩半,墓中棺槨也自在他這一劍的威力下被劈開!

  棺中,只有一個玉枕頭,一襲壽衣而已!

  溫關山的屍身,消失不見!

  老狐與那少年齊齊上前,查看棺室,不由臉色大變。

  「果然,那天晚上去皇宮的,只是秦武陵一部分性靈而已!他的性靈主體,還藏在溫關山的屍身之中!」

  蘇雲哈哈大笑,撫掌讚嘆:「他竟然能忍住裘御史刺他的那一劍,一直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真是隱忍!」

  那少年看向他,目露殺機,蠢蠢欲動,突然臉上露出駭然之色,只見蘇雲身後,浮現出應龍巨大的陰影!

  「你們的對手並非是我,也並非瑩瑩,你們的對手,可能是真正的秦武陵!」

  蘇雲轉身離開,背對著他們揚起手,擺了擺,笑道:「既然秦武陵的性靈可以分身,那麼一百五十年前的秦武陵
  ,真的死了嗎?」

  那老狐與少年呆若木雞。

  蘇雲靈界之中,瑩瑩也不禁呆了,突然醒悟過來,失聲道:「蘇士子,你是說秦武陵有可能沒死?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蘇雲快步離開,低聲道:「我不這麼說,咱們多半便要死在這裡了!」

  瑩瑩依舊難以穩住心情,不斷問道:「真的沒有這種可能嗎?真的沒有這種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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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11:18:04 |只看該作者
  第0245章 東都的雲

  蘇雲思索片刻,道:「若是真有這種可能,那麼秦武陵便必須要在天道院格龍的期間便領悟出性靈分身之術。他
  那個時候能開創得出如此詭異的功法神通嗎?他只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人啊。」

  性靈分身,即便是放在現在,也是極為了不起的功法神通,即便是裘水鏡、帝平和老狐等人也無法識破。

  若是一百五十年前,領隊學長秦武陵便能開創出這種功法,那麼他的天賦實在太可怕了。

  瑩瑩黯然,也知蘇雲說的沒錯。

  秦武陵若是當時便開創了這門性靈分身之術,那麼他便可以在葬龍陵案中假死,瞞天過海,騙過龍靈和人魔,騙
  過韓君。

  但是他從葬龍陵案中存活下來的話,他沒有必要隱姓埋名這麼多年,沒必要以妙筆丹青的身份存活下來。

  「我的猜測是,葬龍陵案結束之後,韓君帶著你和筆怪來到了東都,韓君身無分文,於是把筆怪賣給了年輕時的
  岑伯。韓君化名薛公卿,再度考入天道院,把妳送到文淵閣做書怪。」

  蘇雲推測道:「岑伯很喜歡這個筆怪,於是點化他,為他取名丹青。妙筆丹青拜儒聖岑伯為師,雜聖溫關山那時
  也在岑伯門下,學習儒學。道聖和聖佛並不對付,但是他們有著共同的好友,便是儒聖岑伯。於是妙筆丹青和溫
  關山都有機會接觸到佛門和道門功法神通。」

  瑩瑩聽得入神,突然道:「溫關山所學很雜,諸子百家都有涉獵,但妙筆丹青應該也所學不差。」

  蘇雲點頭,道:「他們還有一個弟子,叫做靈岳。靈岳卻不安分,見識到西方的新學之後,深知舊聖絕學的弊端
  ,於是痛定思痛打算修改舊聖絕學,這引起了儒聖岑伯的不快,把他逐出門戶。因此,靈岳成了儒門的棄徒,流
  浪在外,恰逢左僕射從海外歸來,開了一家文昌學宮。」

  瑩瑩眼睛亮了起來:「文昌學宮極為另類,走的是學以致用的路子,與其他學宮不同,因此被其他學宮排擠,所
  以需要一個背黑鍋的人。於是,左僕射便把靈岳先生招入學宮背鍋。」

  蘇雲問道:「那麼引起靈岳決心修改舊聖絕學的契機,是什麼呢?」

  瑩瑩思索片刻,突然打個冷顫:「這個契機,與水鏡留學海外的契機一樣,是元朔被打敗!天朝上國,敗在當年
  的蠻夷之手!」

  那是一場莫大的衝擊,衝擊了元朔每個人的道心,尤其是以元朔的歷史和文化為自豪的士子們和有識之士們!

  裘水鏡與他的同學們,有的選擇留洋海外,學習外國的長處,有的選擇留在國內,抵抗外國的侵略。

  一直追隨裘水鏡腳步的左松岩,也意識到元朔的衰弱,但與裘水鏡不同,起自朔方底層的左松岩雖然也選擇留學
  海外,但他覺得只有推翻這個腐朽的朝廷,才能改變元朔積貧積弱的命運!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

  「這場衝擊中,儒門三弟子,靈岳先生選擇改進舊聖絕學,那麼妙筆丹青和溫關山的選擇又是什麼呢?」

  蘇雲怔怔出神,突然道:「元朔戰敗之後沒多久,哀帝便鬱鬱而終,傳聞妙筆丹青調查哀帝死因,因此而死。儒
  聖岑伯調查丹青之死,結果自縊在天門鎮外的歪脖子樹上。」

  瑩瑩道:「那時的雜聖溫關山,早已是元朔的丞相,早已被尊為雜家聖人,被尊為四大神話之一。哀帝死時,將
  元朔托付給溫關山,請他幫元家照看江山。」

  蘇雲道:「丹青比溫關山入門時間要早很多年,溫關山是四大神話,丹青的修為進境又到了哪一步?他是在何時
  破開韓君留下的記憶封印,覺醒了秦武陵的記憶?」

  瑩瑩呆了呆。

  「他覺醒了記憶之後,便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丹青,並且他還有完整的《真龍十六篇》。他經歷元朔被擊敗的劇變
  ,他的選擇又是什麼?」

  蘇雲低聲道:「丹青的選擇,造成了一場劇變。這場劇變中哀帝死亡,岑伯死亡,溫關山也死了。」

  瑩瑩打個冷顫,蘇雲說得有些模糊,但是她卻看到了那幅景象。

  丹青夜入皇宮,殺死了哀帝,又以哀帝的名義召來溫關山,殺死了溫關山。

  他借用溫關山的身份,佈下重重迷局,用自己的身體,也即是那支筆,將自己的老師儒聖岑伯引向天市垣,引向
  鬼市。

  岑伯因為要調查丹青和哀帝的死因,來到天市垣,丹青在此等候,吊死了自己的老師。

  瑩瑩又打了個冷顫,沉默良久,方才道:「領隊秦武陵光明磊落,是不可能這麼做的,秦武陵學長,可能真的已
  經死了。」

  蘇雲道:「所以,丹青只是一個擁有秦武陵記憶的人。」

  瑩瑩默默點頭,突然道:「那麼,丹青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元朔戰敗,他大受刺激,選擇了另一條路,殺哀帝
  、雜聖、儒聖,他的目的是什麼?」

  蘇雲也百思不得其解。

  丹青這麼做的目的,僅僅是總攬大權,滿足自己的權慾嗎?

  還是說他想自己做皇帝,然後廢舊學立新學?

  「知道他的想法的,恐怕只有韓君了。」

  蘇雲突然道:「瑩瑩,妳雖然是葬龍陵案的親歷者,但是真正瞭解秦武陵的並非是妳,而是韓君。」

  瑩瑩悵然若失,道:「那麼現在,這兩人又在何處?」

  蘇雲看向遠處,道:「他們現在是傷勢最重的時刻,韓君兩大聖人面具被水鏡先生破去,只剩下面具薛青府,但
  薛青府也身受重傷,又有梧桐和焦叔傲追殺他。至於丹青,則無人知其所蹤。」

  花狐向這邊走來,蘇雲突然心中微動,連忙道:「二哥,你老師靈岳先生何在?」

  花狐道:「這幾日都不見蹤影。」

  蘇雲心頭微震:「靈岳先生去追殺丹青了!」

  他心胸豁然,目光放遠,看向雲霧繚繞的東都城。

  三十五年前,元朔戰敗,一個時代的精英的抉擇,其影響持續到現在,並且愈演愈烈!

  那個時代的精英不同的抉擇,導致他們之間的矛盾開始爆發,造成元朔而今的局勢!

  瑩瑩在他的靈界中傾聽到他的心聲,心中默默道:「蘇士子的假設,是建立在秦武陵學長已死的基礎之上。倘若
  葬龍陵案中,學長沒死的話,那麼這場抉擇來得更早……」

  葬龍陵一案中,韓君、秦武陵兩大絕頂天才,他們的抉擇導致了他們今後的不同方向,進而影響到元朔而今的局
  勢。

  他們二人不死,葬龍陵案帶來的影響便會持續下去。

  「所以,東都這些案子,其實有可能都是同一個案子。」

  瑩瑩眨眨眼睛,心道:「它們有可能都起自葬龍陵案,從天市垣墜龍開始。」

  蘇雲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海外之行做準備,這次朝廷外派留洋的士子,多是從天道院中選拔。

  天道院這次大考,人才濟濟,蘇雲用《真龍十六篇》作為考核的題目,選拔出許多天資橫溢的士子。

  但是很多世閥早已得到這一屆天道院士子要被派往海外的消息,因此沒有報考天道院。

  西都的太學院反而從這次天道院大考中得到很大的好處,這些世閥子弟最終都選擇了太學院。

  李牧歌、李竹仙兄妹原本是考不上天道院的,他們只是根基好,但悟性上有些不足,沒想到居然被天道院錄取!

  「倘若咱家祖墳還在,一定會大放異彩,金光燦燦!」李牧歌握拳看天。

  這次被天道院錄用的人中居然還有梧桐,讓蘇雲頗感詫異:「文昌學宮格物院的師兄弟,都考入了天道院,我這
  個大師兄居功甚偉,與有榮焉!」

  這次天道院的二十位士子,都將奔赴海外,日子已經定下,便是下月,也即是六月初三。

  時間越來越近,關於變法的消息也漸漸傳出,裘水鏡總攬大權,頒佈一道道新法,改革土地、礦山,重塑農林牧
  漁,又改革稅制,東都中人們議論紛紜。

  蘇雲抽空看了一下,法是好法,倘若真能實施下去,倒可以惠及民眾。

  但是朝廷上卻吵得不可開交,文武百官都說裘御史的新法與民爭利。

  街頭巷尾的東都人說起這件事,也都義憤填膺,說皇宮裡出了奸臣,要皇帝與民爭利。

  「天下都是皇帝的,還要從民的口袋裡掏錢!這個裘水鏡,真不是東西!」

  「這次變法,便是把咱們口袋裡最後一點錢,都送到皇宮裡去!」

  「皇帝身邊有奸臣!」

  蘇雲聽到這些議論,哭笑不得,東都多是世閥,都是大地主,說出這話理所當然,但有些貧苦人家也跟著人云亦
  云,便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水鏡先生此舉,是打算讓世閥交出寶地,以國家為名義重新分配;收回各地州郡的鑄幣權,收歸朝廷;朝廷統
  一稅制,各地稅制一體,州郡無權加稅征斂錢財。這是好事,怎麼到了下面,便是一片反對之聲呢?」

  蘇雲也有些不解,詢問花狐,花狐道:「大抵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的緣故吧。民間以為有了好處是皇帝的,輪
  不到自己,所以好挑撥。」

  終於到了六月,蘇雲準備妥當,二十個天道院士子也都準備齊全,只是梧桐還沒有回來。

  等到六月初二,少女梧桐姍姍來遲,詢問蘇雲,道:「能否遲兩日再走?東都的魔性一日千里,對我的修行大為
  有益。我想過了這兩日,吸收些魔性,見證東都的魔王誕生之後再走。」

  蘇雲笑問道:「你一直說東都蘊養了魔王,哪個是東都的魔王?」

  梧桐只是不答。

  蘇雲詢問她薛青府的下落,梧桐只說折磨了十多天,被他逃走。

  也是這一天,花狐對蘇雲道:「我將與靈岳先生回朔方治傷了,先生受傷了。」

  蘇雲心中不安,詢問道:「是否是被丹青所傷?」

  「先生沒有說。」花狐離去。

  蘇雲去見裘水鏡,這十幾日,裘水鏡消瘦了許多,但氣色還好,道:「我準備提拔一些新學官員,來替代那些老
  頑固。」

  蘇雲將花狐的話轉告他,道:「這些日子,我發覺有些人在鬼鬼祟祟的監視我,可見你的處境也極為凶險。」

  裘水鏡笑道:「只是一些世家的人罷了。民眾沒有看到好處,所以指責新法,但只要新法推行下去,過一年半載
  ,便能讓人們見得新法的好處。你明天便走了,我公務太忙,不去送你。」

  蘇雲與他作別,道:「先生當心。」

  第二日,蘇雲帶著葉落等幾個督外司官員,與二十位士子登上東都前往東海的燭龍輦。

  李竹仙買下一節車廂,用來安放大鳥天鳳。

  梧桐戀戀不捨,不住回頭張望,看向玉皇山,道:「那東都的魔性,再過幾天便會爆發了。若是能多等幾日……
  」

  六月初四,他們來到東海郡,這裡有通往海外的碼頭,被稱作海驛,多有船舶可以往來於西洋各國。

  「近期不能出海,海上有魔神興風作浪,已經沉了好幾艘船了。」海驛站的官員告訴他們。

  蘇雲只得命士子們先且在東海郡住下,道:「等風平浪靜之後再出發。」

  梧桐又說起東都的魔,道:「這是絕世的魔王!是你們養出來的,不能去見一見,真是可惜了。」

  蘇雲洗漱一番,逕自出門,向李竹仙道:「能否借天鳳一用?」

  李竹仙有些不大樂意,道:「每次借給你,她都變得跟你更親。」話雖如此,但她還是把天鳳借給了蘇雲。

  蘇雲縱身躍到天鳳背上,道:「你能跑得比陸地燭龍還快嗎?」

  「果兒--」

  天鳳縱身一躍,如離弦之箭般衝出,疾馳而去。

  「叔傲,我們也去!」梧桐急忙呼喝一聲。

  焦叔傲化作黑蛟,飛速奔來,沉聲道:「去何處?」

  「回東都!」

  東都,裘水鏡處理公務,忙裡偷閒,再度望向窗外,只見天空中萬里無雲,只有一朵白雲漂浮在天上,不由納悶
  :「這朵雲是什麼雲?好像一直飄在這裡一動不動的……」

  就在此時,突然間天崩地裂的聲音在東都中炸響,滾滾湧動,向皇城湧來,無數人高聲叫道:「誅水鏡,清君側
  !」

  天空中那朵雲突然動了,如同無數塵沙紛紛揚揚,向下方的東都城而去。

  裘水鏡突然記了起來,自從蘇雲來到了東都,這朵雲便出現了,再也沒動過。

  那是塵幕天空,是蘇雲用來守護他的寶物。


  第0246章 魔神

  這場騷亂是從東都城最底層開始,起因只是有心人的幾句爭吵,一個說:「你敢去皇城鋤奸振興皇室嗎?」

  另一個說:「敢去!」

  於是便呼朋喚友,熱熱鬧鬧的向皇城而去。--其實這些人多是被人安排的靈士,只為鼓動民意。誰安排的,那
  就不得而知了。

  但民意被鼓動起來,熱血上頭,便顧不得那麼多了。

  清君側的洪流衝到東都第四層的時候,便已經勢不可擋,以排山倒海的勢頭直奔皇城而去。

  東都本來便世閥居多,此次裘水鏡變法,觸動了世閥利益,有許多世閥早已坐捺不住,得此機會自然要暗戳戳的
  加入其中,壯大聲勢。

  東都畢竟是元朔的國都,防禦森嚴,原本南軍北軍都要出動,直接鎮壓,京兆尹等人也要調動城防,輕易便可以
  將這次亂象擺平。

  然而,這時候的南軍北軍之中也有內亂。

  裘水鏡為了掌控元朔的南軍和北軍,安插了許多人手在兩軍之中。他當初身為太常,掌控天道院,天道院有許多
  士子都是出自他的門下,視他為老師,對他極為尊重。

  裘水鏡手底下有才幹的人不在少數,但就在這場劇變爆發時,軍中針對這些變法派的暗殺開始!

  有人逃過暗殺,立刻整頓麾下的將士,試圖殺出重圍。

  一時間,兩軍內部一片混亂。

  外面的湧動的人潮則趁此機會,不斷向玉皇山最頂層的皇城衝去,沿途中支持變法的官員被亂徒衝入府邸,燒殺
  搶掠。

  那些支持變法的官員多是意識到家國存亡迫在眉睫,倘若不變的話,只會被外國征服,元朔亡國亡種,因此支持
  裘水鏡變法。

  然而他們被憤怒的人們從家中揪出來,當眾活活打死。

  這些官員實力強大,只可惜人群中有更為強大的存在,直接控制住他們,讓他們沒有反抗的餘地。

  裘水鏡留學海外歸來之後,在朝廷任職,積累下不少人脈,此次一下子折損了近半!

  裘水鏡身兼二職,御史大夫和天道院太常,這兩個官職麾下都有小朝廷般的官員,數量眾多。其中太常麾下的太
  史、太樂、太祝、太宰、太卜、太醫等官職,都是直接由天道院的西席先生來擔任。

  裘水鏡這次得到帝平的支持,便重用自己麾下的官員推行變法。

  當動亂向玉皇山上蔓延時,他麾下倖存下來的官員立刻調動兵馬守住要道。

  「保護水鏡先生和聖上!」有人叫道。

  但是漸漸地,沒有人繼續這樣喊了,因為他們發現他們無法進入內城,也無法調動禁衛。

  皇城分為內城和外城,此刻禁衛軍守著內城,催動四大聖皇的大帝靈兵,鎮守內城四門,嚴禁任何人進入。

  他們這些變法派的官員,此刻被夾在內城外城之間,當憤怒的人們湧來時,他們只怕沒有任何退路!

  倘若禁衛軍也向他們殺來的話,那就斷無任何生機!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的確有這種可能!

  他們極有可能會被內城中的皇帝及大臣們出賣!

  內城,裘水鏡走入金鑾殿面聖,此時殿中文武百官赫然在朝,這些文武官員來自各大世家,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一
  幕,早早的來到金鑾殿內。

  他們不僅要看裘水鏡被處死,還要看皇帝被逼宮,被限制權力,將變法收走的權力還給各大世家!

  裘水鏡對眾人視而不見,逕自來到殿下,躬身拜道:「陛下,天道院的西席負責教導天道院士子,倘若太常麾下
  的官員完了,那麼天道院也完了。」

  帝平坐在金鑾殿上,道:「裘愛卿以為該當如何?」

  裘水鏡道:「請陛下調動禁衛,祭聖寶,平民亂,再查出此次挑動大亂之人,依法處置。」

  他話音未落,兩旁文武百官紛紛出言怒叱,喝道:「裘水鏡,你便是挑起這次大亂之人!」

  「你裘御史才是罪魁禍首!」

  「是你逆天而行,非要變祖宗之法,惹得天怒人怨,引起此次動亂!」

  「要處置,也是處置你!」

  「陛下請下旨,立刻處決裘賊,用裘賊之首祭天,可平民亂!」

  ……

  裘水鏡面色淡然,任由他們聒噪,只是冷靜的看著帝平。寶座上的帝平則是面帶笑容,看著下方攻訐裘水鏡的文
  武大臣。

  「陛下一聲令下,便可以平息此亂。」

  裘水鏡再度躬身道:「請陛下決斷。」

  就在這時,執金吾率領諸多金吾衛嘩啦啦湧上金鑾殿,祭起陣圖將殿門鎖住,又催動一口口靈兵,打入陣圖之中
  。

  金鑾殿中,文武百官有的興奮的張望,有的則露出疑惑之色,還有的則露出驚懼不安之色,暗暗準備神通。

  「諸位愛卿。」

  金鑾殿上傳來帝平的聲音,清清亮亮,在殿內迴盪,將所有人的視線拉回他的身上。

  帝平站起身來,身後浮現出五尊聖皇大帝的景象,五位聖皇大帝巋然而立,巍峨廣大,遍體神光,托起五帝靈兵
  。

  帝平面帶笑容,微笑道:「諸位愛卿逼宮,讓朕處決可以給朕帶來長生的人,真的以為朕昏聵到任由你們拿捏的
  地步了?」

  「轟!」

  他腳下一動,雷鳴般的聲音傳來,下一刻大殿轟隆震響,帝平出現在光祿卿身前,一擊之下,光祿卿身軀炸開,
  血肉模糊!

  「嘭!」

  帝平神通爆發,身後五聖皇催動帝兵形態的神通,大開殺戒!

  「陛下,你這是作何?」騎郎將剛剛說出這話,便被九鼎神通壓成齏粉。

  「陛下失心瘋了!」衛尉丞被神龍抓起,當場撕開!

  殿內文武百官都是高手,不乏有徵聖強者,此刻各自爆發,一座座洞天高懸,大淵排佈,天象林立,神通在金鑾
  殿中縱橫交錯!

  然而一聲聲慘叫傳來,九卿中太僕、廷尉、大鴻臚等人相繼被帝平格殺。

  「朕自登基以來,便飽受你們的左右,沒有一日掌控權力!」

  帝平滿臉是血,哢嚓一聲扭斷左扶風的脖子,眼中露出興奮嗜血的光芒:「三公要限制我,溫丞相,薛青府,還
  有你裘水鏡,都對我指指點點!」

  右扶風躲在金鑾殿幾人合抱的銅柱後方,面色如土,正欲轉過身來催動神通,不料神通還未爆發,但見頭頂日月
  當空旋轉。

  右扶風慘叫一聲,頃刻間被煉化了性靈,一身氣血滾滾湧出,流入那日月之中。

  「就連哀帝,也要搞一個托孤!」

  帝平哈哈大笑:「他這個廢物,也配托孤?」

  他一拳轟碎將作少府的腦袋,抬起一腳將武庫丞踩爆,惡狠狠道:「朕自從繼任以來,便不得一日自由!但天可
  憐見,朕終於得到了機會!」

  他探手抓住少府丞後背脊樑骨,用力一抖,將其脊樑骨抽出。

  少府丞倒地,死於非命!

  他的身軀和性靈很快分解,被帝平身後的五聖皇虛影吸收。

  那五聖皇身軀越來越真實,得到了諸多文武大臣的血肉和性靈,竟然長出了一身血肉!

  只是,與真正的五位聖皇大帝不同,帝平身後的五聖皇宛如魔神!

  他們沒有長出肌膚,只是血肉覆蓋在骨骼上,甚至連頭皮也沒有半點!

  其他官員大恐,向金鑾殿門戶衝去,然而那裡被執金吾等金吾衛封鎖,根本無法逃出。

  「薛青府要稱聖,溫關山要拋棄祖宗基業搞新學,裘水鏡要變法。」

  帝平一步步向他們走去,露出殘忍笑容:「幸好,他們露出了破綻。終於,冒牌溫關山死了,薛青府瘋了,真正
  的溫關山給朕做狗!而裘水鏡,也在這一刻被你們逼到了山窮水盡,不得不來求朕。這一刻……」

  他的身後,高大無比的五聖皇紛紛探出沒有皮膚的手掌,將一個個聲嘶力竭的文官武將抓住。

  「水鏡先生,救命!」他們叫道。

  然而裘水鏡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漠然不動,沒有出手。

  文臣武將慘叫,一身血肉飛速流逝,被帝平身後的五聖皇吸收。

  五聖皇的氣勢愈發強大,魔氣滾滾,他們的帝兵虛影也似乎被煉成了實質,彷彿連天地也能壓塌!

  金鑾殿中,只剩下帝平、裘水鏡和宗正元重山。

  元重山面色如土,跪伏在地,不敢動彈。

  帝平轉過身來,對他視而不見,向裘水鏡笑道:「老師,朕殺光了這些世家的主人,朕反手之間,便可以下令讓
  這些世家的二當家成為這些世家的主人,他們必須對朕感恩戴德。而你……」

  金鑾殿的門戶開啟。

  帝平踩在元重山的腦袋上,一點一點發力,冷冷道:「老師,你可以留在這裡,留在這裡,給朕完成大一統功法
  。也可以出去,和你的變法派同黨一起送死!」

  哢嚓!

  元重山的頭顱被他一腳踩爆!

  金鑾殿中,到處都是屍骸,都是血漿,柱子上,龍椅上,處處泛著血花,如同朵朵紅梅。

  裘水鏡轉過身來,看了看帝平。

  自己西渡重洋,奔赴海外求學,學成歸來將自己一身本領傳授給這位年輕的皇帝,便是希望他能振興元朔。

  「我不是一個好老師,沒能好好教導你。」

  裘水鏡從帝平身邊走過,向外走去:「今日給你上一課: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他走出金鑾殿,迎著金吾衛和禁衛走去:「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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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47章 天空,雲來襲

  「裘水鏡!」

  帝平聞言勃然,追出金鑾殿,居高臨下俯視走向外城的裘水鏡。

  「你以為朕需要你,你便可以肆意妄為?」

  帝平舉起龍袍擦拭臉上的鮮血,哈哈大笑:「朕已經有了《真龍十六篇》,朕可以延長壽元,繼續等下去!這世
  上不止一個裘水鏡,朕可以等到第二個裘水鏡誕生,給朕完成長生功法!」

  裘水鏡頭也不回,逕自走向金吾衛和禁衛。

  金吾衛和禁衛諸軍將領各自遲疑,紛紛向帝平看來。

  帝平雙臂張開,有幾個宮女連忙上前,將他身上染血的龍袍脫下,用溫熱絲巾擦拭他身上的血跡。

  又有宮女躬身跪地,帝平坐下,前方有宮女跪著匍匐上前,趴在地上。

  帝平將一條腿放在那宮女的背上,另一個宮女將他染血的靴子脫下,把皇帝的腳抵在自己胸口,一點點解下纏襪
  。

  又有宮女跪著挪動上前,雙手捧著新纏襪。

  她們換好一隻靴子,帝平又放上另一隻腳。

  他的身後,還有宮女為他摘下帝冠,擦拭帝冠上的血痕,精心梳理頭髮。

  一雙靴子換完,頭髮也打理好,帝平站起身來,展開雙臂,宮女們為他穿上新的龍袍。

  這時,裘水鏡已經來到諸軍陣前。

  帝平抬起手,揮了揮。

  金吾衛和禁衛諸軍將領如釋重負,讓出一條道路,讓裘水鏡通過。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老師,你會回來求朕的。」帝平笑道。

  禁衛打開內城的小宮門,把裘水鏡放了出去,隨即又緊閉小宮門。

  一些太監靈士慌忙來到金鑾殿,用水洗神通沖洗血跡,又細緻的擦了幾遍,但朝廷中還有血腥味。

  太監靈士們又取來鮮花,絞出汁,灑在金鑾殿各處,用香氣掩蓋血腥。

  帝平召來老狐,道:「溫丞相,你主掌內務,查一查死的都有誰,來自哪個世家。再擬定旨意,要兩份,發給這
  些世家。一份說某某謀反作亂,已經被朕親手誅了,但朕慈悲,不株連家人。另一份旨意,便是封這些世家的二
  當家,官職與謀反被誅的等同。這些世家的官,朕不收他們的。」

  老狐畢恭畢敬道:「陛下恩威並施,這些世閥必然感恩戴德。只是這次死的高官大員太多,只怕要寫很久才能寫
  完這些旨意……」

  「找十幾個士子來抄!」

  帝平冷笑道:「這些士子,不會連抄作業也不會吧?」

  老狐稱是,道:「那麼皇城外城的裘水鏡和變法派官員……」

  「由那些亂黨攻打,打到他們山窮水盡。裘水鏡若是還是不向朕低頭,那麼便用他們的腦袋來平息眾怒。」

  帝平微笑道:「這些變法派官員都是青壯,實力很是不壞,他們與這些世家拚個你死我活,也算是廢物利用,幫
  助朕削一削世家的力量了。」

  老狐微微皺眉,小心翼翼道:「陛下,裘水鏡麾下的官員,多是來自天道院。若是死在外面,恐怕天道院也辦不
  下去了……」

  「你以為朕稀罕區區一個天道院?」帝平的目光突然陰冷下來。

  老狐打個冷顫,低頭不敢說話,他雖然生前是元朔四大神話之一的雜家聖人溫關山,但這一世並不是。

  從前,他高高在上,位極人臣,連皇帝都須得聽他的,須得給他幾分顏面。

  現在,他只是帝平身前的一條狗。

  帝平不需要一個八面玲瓏處事不驚的溫丞相,不需要一個精通諸子百家近乎無所不能的溫聖人,帝平所需要的,
  只是一條聽話的狗。

  「死了這一批天道院士子和西席,天道院便完了?」

  帝平冷笑道:「我元朔有四萬萬人,少了他們幾個便是天塌了?元朔有的是人才,他們死絕了,再從各地選拔便
  是!朕才是元朔的天!有朕在,這天塌不了!」

  老狐不再說話,匆匆前去準備。

  裘水鏡從小宮門走出,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他的前方,都是鎮守外城的官兵,都是他的嫡系年輕官員。

  「先生來了。」裘水鏡看到一張年輕還帶著稚氣的面孔。

  那是來自天道院的士子,是他的學生,眼神中流露著希望。那是對他裘水鏡的信心!

  「先生!有援軍嗎?」裘水鏡又看到了天道院的西席先生。

  也有的是受他感召,追隨他變法的年輕士子,此刻也向他看來:「先生,有人在人群中蠱惑人心,挑起這次動亂
  !」

  「水鏡先生,此事可以解決,只需要調動禁衛,祭聖寶,誅殺賊首,這群烏合之眾便會作鳥獸散!」

  說話的人與他一樣,睜開眼看世界,發現元朔的落後與為難,想要力挽大廈於將傾。聽到他要變法,便主動來投
  靠。

  「老爺,沒事的。」

  侍女少英來到他身邊,低聲道:「我們不會離棄老爺的。」

  裘水鏡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看著他們帶著期盼的眼睛,突然胸口有些堵,喉嚨有些啞,無法出聲。

  「誅水鏡,清君側!」

  外面是義憤的人們的喊殺聲,這些人們要殺到這裡來,誅他裘水鏡,振興皇室,振興元朔。

  已經有不少人衝到前方,抵擋殺入皇城的人們,然而湧來的人們中有著各大世家的強者,他們只能堅持,等待他
  的好消息。

  但是他們堅持不了多久,越來越多的強者殺入皇城的外城,嘗試開門,他們拚死抵抗,但不斷有傷亡出現。

  哪怕是天道院士子,天道院西席,也時不時有人葬送在冷箭之下,葬送在對方的神通之下。

  「轟!」

  外面有人催動巨大的靈兵,嘗試攻打皇城。

  裘水鏡向外看去,那是東都世家司馬家的靈兵,盤龍鑭。

  金鑭外雕琢金龍,盤繞在鑭身,一經祭起,金鑭變成六稜的金柱,持鑭者力大無窮,周身有金龍圍繞,可摧山河
  !

  靈兵這種寶物,根本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擁有的寶物,就算是世家,也需要多代人才能煉成一件,作為鎮族之用。

  現在外面的人們居然動用了靈兵攻打皇城,表明東都城中的各大世家已經撕破臉,準備逼宮!

  這時,城外又有靈兵的波動傳來。

  那是東都世家曹家的靈兵龍鳳雙股劍,拔劍之後,兩口劍龍鳳齊飛,鋒利無匹,雙劍合璧之後,更是劍芒百丈,
  無堅不摧!

  又有巨錘飛來,砸入皇城,那是東都世家典家的寶物!

  又有金書飛來,金書展開,鐵馬兵戈從書中呼嘯而出,化作千軍萬馬衝入皇城,將變法派的士子和官員們淹沒。

  皇城儘管堅固,但是外面的人們動用的靈兵越來越多,威力也是越來越強,皇城很快便將承受不住!

  那時,人群便會湧入這裡。

  他們這些變法派的士子和官員,將會像一排雞蛋一樣被懟在石頭上,粉身碎骨。

  「援軍……」

  裘水鏡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嘴裡傳出來,很是陌生:「會來的。你們放心,水鏡與諸君生同在,死同在。再堅持一
  下,援軍真的會來的。」

  「轟!」

  皇城的大門被靈兵打破,人們像黑壓壓的浪潮一般湧了進來,無數聲音吶喊:「誅水鏡,清君側!誅水鏡,清君
  側!」

  變法派的士子和官員們擁著裘水鏡飛速後退,眾人各自施展神通,建立重重壁壘,有人修煉的是土木神通,立刻
  催動神通化作城牆。

  然而下一刻便被一口口飛來的性靈神兵轟得粉碎!

  湧動的人群中,有一尊尊頂天立地有如鬼神的性靈,手持各種性靈神兵,那是世家中的天象境界的強者!

  有這些強者在,再加上各大世家的靈兵,他們根本無法建立起有效的防禦工事。

  「會有援軍的,會有援軍的……」

  裘水鏡在眾人的擁護下向皇城內城退去,口中喃喃道:「我與你們生同在,死同……」

  後方,便是皇城的內城,銅牆鐵壁,禁衛鎮守,宮門緊鎖。

  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先生,他們是東都裡的百姓,我無法下手啊!」那個天道院年輕士子看著潮水般湧來的人們,大哭道。

  一道劍光從潮水般湧動的人群中飛來,那天道院士子的頭顱飛了起來,稚嫩的臉上猶自帶著茫然之色。

  「我與你們生同在,死同在……」裘水鏡口中說道。

  他的目光落在那天道院年輕士子飛起的頭顱上,看著那迷茫的神色,突然間,道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哢嚓一聲,碎得一乾二淨。

  「啊--」

  他張口仰天大叫,熊熊元氣在他體內燃燒,無邊的魔性迅速佔領他的道心。

  天空中出現七十二洞天,扭曲了時空,洞天中像是有魔神在嘶吼。

  哢嚓,哢嚓!

  皇城外城的地面不斷炸開,不斷崩裂,巨大的裂縫是他的驪淵,深淵隔斷了湧來的人們,深淵中陰風呼嘯,彷彿
  有巨大魔怪發出淒厲的叫喊聲。

  驪珠冉冉升起,化作裘水鏡的千丈性靈,那性靈被滾動的魔氣侵擾,仰天發出痛苦的嘶吼聲。

  「啊--」

  那聲音彷彿直達天外,距離地面七萬七千八百六十里的地方,一艘瑰麗帆船一面面巨大的幡面突然齊齊變化,迎
  上太陽,聚集陽光。

  一道道光芒從天而降,照耀在裘水鏡的性靈上!

  「轟!」

  司馬家的盤龍鑭與司馬家的天象高手直接在裘水鏡性靈的神通轟擊下炸開,化作齏粉,恐怖的神通爆發開來,四
  周數以百計的人們直接被蒸發!

  裘水鏡仰天大叫,眼神中的黑暗在不斷湧來,堵住他眼瞳中最後的神采!

  曹家的龍鳳雙股劍被他性靈施展的神通熔化,變成鐵水在皇城外城的地上肆意奔流,燃起熊熊大火,點燃房子屋
  舍。躲避不及的人們,紛紛被大火點燃。

  典家的巨錘被他的性靈一拳轟成鐵餅,四周的人們手舞足蹈飛上半空。

  皇城內城,帝平站在金鑾殿前,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老師,你與我一樣,你與我一樣!」

  東都外,距離東都上有百里之地,黑蛟馱載著紅衣少女疾馳。

  少女梧桐抬頭,遠遠看到這一幕,只見巨人在皇城中大殺四方,不由露出笑容:「蘇郎啊!蘇郎!又是妾身贏了
  !」

  裘水鏡大開殺戒,如魔神降臨,但是下一刻,數十靈兵飛起,威力爆發,向他和他身後的變法派士子和官員轟去
  。

  東都那些世家的強者顧不得繼續隱藏,開始動用世家的力量了!

  裘水鏡竭盡所能抵擋,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他的身形倒退,被壓得死死貼在皇城內城的牆壁上。

  「保護先生!」他四周的士子們和官員們喊道,向第二波轟來的靈兵們迎去。

  「不要啊……」

  裘水鏡吐血,看著飛身而起的士子們,感覺到自己的性靈向無邊的黑暗中沉淪。

  就在他即將被黑暗完全吞沒時,東都皇城轟然變化,一朵雲彩從第九層冉冉升起,像是由無數塵沙組成的雲嘩啦
  啦變化,浮現出皇城的地理。

  接著雲層更改,內城外城相互替代。

  整個東都皇城頓時所有建築都在飛速移動,變化,重組,重構!

  有的飛起,有的挪移,有的化作飛沙飛去,有的直接陷入地底,還有的從地底拔地而起!

  下一刻,內城化作外城,而外城變成了內城。

  皇城的禁衛和金吾衛抬頭看去,看到了鋪天蓋地轟來的靈兵和黑壓壓的人們。

  「清君側--」人們叫喊道。


  第0248章 神魔變

  「通天閣主!」

  帝平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向飄起的那朵雲看去。

  「這是樓班的本事嗎?」

  只見那朵白雲猶自在變化,雲上卻沒有人。

  突然,一隻毛茸茸,毛都沒有扎齊的大鳥,拍動著鋼鐵之翼,從雲後冉冉升起。

  蘇雲站在大鳥天鳳的背上,手掌托著一個小木頭盒子,木頭盒子如同塵沙般變化。

  他的目光落在帝平的臉上,隨即越過帝平,看向裘水鏡。

  裘水鏡的目光也在這一刻向外看來,其中一隻眼中的魔性不自覺的漸漸衰弱,只是另一隻眼睛卻依舊被魔性佔據
  。

  「雲……」

  他低聲道,站起身來,目光落在蘇雲身上,但是旋即他的目光挪開,落在帝平的背影上。

  蘇雲讓他一隻眼睛恢復了平日的道心,而帝平的背影,則讓他依舊陷入魔道。

  此時的裘水鏡,天人交戰,人與魔共處!

  蘇雲揮手,皇城內城中的地面突然裂開,地底哢嚓哢嚓不斷有石階向兩旁退去,露出一條通道。

  裘水鏡的目光落在帝平身上,向侍女少英道:「妳帶著他們先走,我來斷後!」

  侍女少英遲疑一下,率領倖存下來的士子走入通道中,從地底向外走去。

  同一時間,一聲聲神通爆發帶來的巨響傳來,恐怖的波動席捲四周,將皇城的城門城樓摧毀!

  那一口口飛來的靈兵和湧來的神通,直接砸入皇城禁衛和金吾衛的隊伍中,將元朔最強的軍隊打個措手不及!

  神通倒還罷了,最為可怕的是靈兵!

  靈兵的威力數十倍乃至於百倍於神通!

  東都的各大世家為的是徹底抹殺裘水鏡等人,因此靈兵和神通的威力都催發到極致!

  這些靈兵轟來,所過之處,殘肢斷臂紛飛,被直接擊中的將士,往往整個人連同性靈一起蒸發!

  而靈兵落處,威能爆發,恐怖的能量四下傾瀉,四周金吾衛和皇城禁衛被轟飛在半空中,口吐鮮血!

  那些傾瀉的能量中各種異象迭出不窮,在他們身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就算活下來也是喪失戰鬥力!

  二百年來,金吾衛和皇城禁衛還是頭一次被打得這麼慘,死傷這麼多人!

  就算是前不久面對「溫關山」,僅僅是禁衛出馬,出動四套大帝靈兵,便將這位丞相打得形神俱滅!

  皇城禁衛和金吾衛平日裡負責的是守護皇城和皇帝安危,沒有皇帝命令,誰也不能調動他們,他們更是掌握著皇
  帝世家元家所掌握的五聖皇大帝靈兵,可以說是帝國最強大的戰力!

  能夠進入皇城禁衛和金吾衛,都是軍中拔尖的高手,紀律嚴明,武力過人,每個人都歷經生死搏殺。

  但是皇城的這番變故,將他們推到前方,讓他們來不及有反應的時機,這才被打得死傷慘重。

  禁衛和金吾衛被打懵,而出手祭起靈兵催動神通的各大世家高手,此刻也有些懵了,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給禁
  衛和金吾衛造成極大的傷亡!

  「此事,難能善了!」

  有人低聲道:「殺了這麼多金吾衛,難逃死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

  各大世家的高手心有靈犀,能夠修煉到這一步,爬上而今的位子,自然不是蠢人,知道倘若此時收手,世家或者
  可以保全,但自己肯定要被推出去替死。

  事到如今,保命的唯一途徑,便是一件事做到底!

  既然向皇帝的禁衛和金吾衛動手了,那麼索性鬧得更大一些,殺入皇城,說不定可以借此機會把昏君除了,再立  
  一個聽話的皇帝!

  這樣一來,便可以攫取更大的利益!

  有人高聲叫道:「皇帝就在眼前,被奸臣掌控,見皇帝,鋤奸臣!」

  人們紛紛向前湧去,一件又一件靈兵飛起,再度向禁衛和金吾衛痛下殺手!

  禁衛和金吾衛各軍將領反應過來,高聲叫道:「陣圖,祭陣圖!」、「列陣,不要亂!」、「催動聖皇靈兵!」

  人們如潮水湧來,各軍陣圖催動,將衝入陣圖的人們攪得粉碎。

  金吾衛和皇城禁衛一個個暴起,向四周的人們痛下殺手,將這裡變成一個充滿了屠殺的修羅場!

  與此同時,四大聖皇的大聖靈兵祭起,滔滔聖皇之威瀰漫而來,鎮壓一切,彷彿古代統御天下的聖皇親臨!

  湧動的人潮受阻,便停頓下來,人們驚慌失措,四散而逃。

  的確如裘水鏡所說,這些被鼓動的人們便是烏合之眾,只要禁衛和金吾衛出手,輕易便可以驅散。

  尤其是聖皇的大帝靈兵,象徵著皇權,象徵著無上的權威,這次湧來的人們往往是東都最底層的民眾,哪裡見過
  這個?

  就算是各大世家的靈士、首腦,也未必見過大聖靈兵,更別提聖皇的大聖靈兵了。

  他們的心靈被震懾,便無從抵抗了。

  然而下一刻,突然一股股磅礡的力量湧入各大世家的靈兵之中,那一件件靈兵迸發出驚天動地的威力,相繼轟擊
  在這些聖皇之寶上,將四大聖皇之寶的滔天威勢,生生壓下!

  人群呆住了,出手的各大世家強者也呆住了。

  元家史上出現過五大聖皇,被稱作五御,元家的家傳絕學,五御混元功便是從此得名。

  五聖皇留下了五大聖皇之寶,這五件大聖靈兵有著太多太多的傳說,平亂,拓土,斬魔,開疆,救國……

  正是五大聖皇之寶,支撐著元家,讓元家成為元朔的第一世家!

  而金吾衛和禁衛催動四大聖皇之寶,看似威能浩瀚無邊,但是卻被各大世家的靈兵壓下一頭。

  這些聖皇之寶的實際上的威力,似乎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

  四大聖皇之寶是元家無敵的象徵,但這象徵,而今看來佈滿了裂痕。

  「畢竟是幾千年的老物件了……」有人悄聲道。

  「清君側--」人們振臂高呼,向前衝去。

  金吾衛和禁衛的一眾高手各自為戰,奮力廝殺,卻被逼得不斷後退!

  後方,便是金鑾殿!

  四大聖皇靈兵也被催動,但是卻被各大世家的靈兵纏住,這些靈兵的威力的確不如聖皇靈兵,但威力上的差距,
  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帝平面色陰沉,別人沒有察覺到各大世家的靈兵的異狀,而他卻敏銳的覺察到異狀,有人在暗中搗鬼,以自身強
  大的法力提升這些靈兵的威力威能,壓制了四大聖皇靈兵的威力!

  帝平陡然低頭,看了腳邊的老狐一眼,冷冷道:「你還不去?」

  那老狐急忙躬身稱是,說罷,狐狸皮毛裂開,一人緩緩站起,大步向前走出。

  遠處,裘水鏡看到狐狸皮中走出的那人,不由得怔了怔。

  從狐狸皮中走出的人並不能稱之為人,而是一頭大妖。

  此妖犬首人身,妖氣濃烈至極,修為卻又強橫無邊,出手狠辣,諸子百家,各種神通隨手拈來,精妙無比!

  隱藏在人群中的各大世家高手紛紛被他擊殺,沒有一合之敵!

  皇城禁衛和金吾衛也反應過來,終於佈好陣勢,催動聖皇之寶,格殺勿論!

  又有一支金吾衛列隊向帝平奔來,環繞這位東都大帝,守護他的安危。

  帝平看了看地上的狐狸皮,冷哼一聲,邁步向內城走去,沉聲道:「擒拿裘水鏡麾下所有亂黨!」

  裘水鏡面色平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帝平走來。

  同一時間,一人趁亂來到帝平先前所立之地,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狐狸皮,露出笑容。

  他仰起頭,露出溫關山的面孔。

  一個聲音傳來:「丹青師兄,或者我應該叫你秦武陵才對。」

  「溫關山」轉過身來,只見那犬首人身的大妖走來,妖氣在天空中如同烏雲,覆蓋了整個皇城!

  「溫師弟。」

  「溫關山」上下打量他,眉開眼笑,撫掌道:「看來你從我身上學到了很多!你在天市垣時,一定在偷偷監視我
  吧?想不到在天市垣中,你我還是兄弟。」

  那犬首人身大妖冷哼一聲,縱身而起,向他痛下殺手!

  皇城內城,突然間五大魔神,只聽轟隆、轟隆連續五聲爆響,裘水鏡的身形砸穿了金鑾殿,被五大魔神從內城打
  到外城,從犬首大妖和「溫關山」之間穿過!

  「嘭!」

  裘水鏡砸在外城城牆上,城牆炸開,五大魔神呼嘯殺來,其中一尊魔神的肩頭,帝平迎風而立。

  那犬首人身大妖與「溫關山」也戰在一處,兩人的神通幾乎一樣,無論儒道佛,還是兵、法、陣、土等各種神通
  道法,皆是出神入化!

  「把我的肉身,還我!」

  東都第八層,地底突然轟隆震動,大地炸開,侍女少英帶著諸多天道院士子、西席以及官員狼狽逃出。

  後方,一支金吾衛催動聖皇之寶龍鳳金環氣勢洶洶殺來,龍鳳金環一經催動,神龍與鳳凰飛舞,所向披靡,即便
  是蘇雲控制東都建築,也被龍鳳金環攪得粉碎。

  樓班率領天下能工巧匠建設東都城,雖然是以靈兵的規格來打造東都,但畢竟工程浩大,東都的建築強度,根本
  無法與聖皇之寶媲美。

  蘇雲面色凝重,東都的各種建築無法阻擋這等聖皇之寶,只有大聖靈兵才能阻擋大聖靈兵!

  「塵幕天空可以與之對抗,可是我的修為境界……」

  他只是蘊靈境界巔峰的修為,根本無法將塵幕天空的威力激發出來!

  「又見到這件寶物了,龍鳳金環。」

  這時,他腦海中一個聲音傳來:「讓我想起了五千年前的崢嶸歲月,我與聖皇一起征戰的崢嶸歲月。瑪哈……」

  突然,蘇雲身軀抖動,長出密密麻麻的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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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8 11:51:53 |只看該作者
  第0249章 應龍老哥哥

  「難道我體內又有一種神魔將要脫困了?」

  蘇雲心中悚然:「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惹出其他亂子來!」

  他靈界中的瑩瑩也緊張萬分,盯著蘇雲的性靈,小嘴張了張,似乎嘴巴裡隨時會迸出一連串的「青魚鎮」來。

  不過讓她驚訝的是,蘇雲的性靈並非是被應龍性靈入侵,而是發生另一種變化。

  這種變化來自天地元氣。

  蘇雲靈界中的七十二洞天中傳來的天地元氣,原本有著各種屬性,在洪爐中嬗變,化作蘇雲自己的元氣,與氣血
  融合。

  而現在,他的七十二洞天,此刻只剩下一種烙印,應龍烙印。

  這些洞天的內壁上,應龍烙印變得無比清晰,無比複雜,遠比蘇雲先前所烙印的應龍更加精妙!

  從這些洞天中湧出的天地元氣,也都是純粹的應龍元氣!

  應龍元氣湧入蘇雲的體內,並沒有經過洪爐,也未發生嬗變,因此導致蘇雲的肉身和性靈都在向應龍形態轉變!

  「神魔應龍,好像與相柳、饕餮有所不同。」瑩瑩心道。

  天鳳背上,蘇雲形體發生變化,從人軀化作龍軀,在應龍元氣的驅使下,他身體越來越長,骨骼數量,肌肉數量
  ,都在增多。

  骨骼密度,肌肉密度,都在大幅度提升!

  他的心臟供血變得無比強大,呼吸之間,吞雲吐霧,甚至可以掀起一陣狂風!

  他的神經纖維在變得粗大,神經反應速度在瘋狂提升,他的眼瞳在發生改變,天地萬物的色彩落在他的眼瞳中,
  頓時變得複雜而繽紛起來。

  在他眼中,色彩突然多出了幾百萬種!

  這一刻,蘇雲只覺自己的思維無比清醒,那種能夠看破一切的視覺也再度重歸!

  他甚至看到自己的下體也變了形態,長出許多鋒利的倒刺!

  「尿尿都扎手……不對,我現在是龍,尿尿不用扶著……」

  他感覺到自己的思維變得無比跳脫,會突然間從一件事情上蹦到另一件事情上,這是大腦運轉速度太快帶來的副
  作用。

  因為思維運轉速度太快,會導致平日裡每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都變得無比清晰,有時候會把自己的精力吸引到那
  些雜亂的念頭上,反而耽誤時間。

  這便是聰明人的苦惱。

  「奇怪,應龍為何沒有侵佔我的身體?」他心中納悶。

  天鳳努力裝作自己在飛,拍打著翅膀,突然回頭看去,只見蘇雲已經變化成一條黃龍,站在自己的背上。

  「果兒?」天鳳納悶。

  突然,黃龍的後背上,兩條前腿與肋骨之間,骨骼生長,哢嚓哢嚓作響,竟然又有兩張翅膀生長出來!

  那翅膀並非是肉翅,而是長著羽毛,根根金羽隨著翅膀鋪開,很是整齊,金光燦燦的。

  「果!」

  天鳳既是羨慕又是惱怒,自己是鳥,翅膀上只有些絨毛,還沒有長出羽毛,這條龍居然開始長翅膀了!

  而在蘇雲的靈界中,瑩瑩則是興奮異常,小手一揮,成片的書籍出現,無數桿筆在寫寫畫畫,記錄蘇雲的應龍形
  態!

  這小書怪忙碌無比,打算把蘇雲現在的形態格物一遍,弄出《應龍格物誌》傳世,一定要印上她瑩瑩的名字。

  與此同時,蘇雲對照《真龍十六篇》的內容,再對照自己此時的身體結構,突然間《真龍十六篇》中各種無法理
  解的內容,統統豁然開朗!

  他本來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才能將《真龍十六篇》吃透,不過而今對照應龍形態下自己的身體,《
  真龍十六篇》便變得無比簡單!

  「你忘記自己的人形,想像自己是生出翅膀的黃龍,便可以調動元氣,自由翱翔。」

  蘇雲的腦海中突然傳來那個奇特的聲音,不緊不慢道:「洞天,並非是利用元氣的地方,而是神通變化的地方,
  把自己當成應龍,我教你如何祭煉龍鳳金環。」

  「龍鳳金環?」蘇雲頭腦懵然。

  「對,龍鳳金環。這件聖皇靈兵中的龍,便是按照我的形態雕琢的。」

  那聲音充滿了驕傲,悠然道:「聖皇召集天下能工巧匠煉寶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擺出各種姿態。他們按照我的
  形態,雕琢金環。現在,忘記你的人形,想像自己是應龍。」

  蘇雲感受到自己應龍的身體,禁不住展開雙翅,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天鳳的背上飛起。

  蘇雲感受著風從自己的翅膀下飛過,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清晰,就像是水從自己的肌膚上流過一般,如此真實。

  一旁的天鳳呆了呆,看到蘇雲居然與自己並駕齊驅,翱翔在城市的樓宇之間。

  「現在,跟我一起說:」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道:「瑪哈--」

  蘇雲疑惑,龍吻的唇捲起來,試探道:「瑪哈?」

  他的長長的胸腔、喉嚨、口腔中傳來厚重的回音,像是銅鑄的樂器,瑪哈的聲音在胸腔喉腔迴響,變得悠揚。

  從口中迸發出來時,瑪哈充滿了奇特的音調,蘊藏著各種不同的情緒,彷彿有許許多多的信息夾雜在這簡短的兩
  個字之中。

  「對,瑪哈。」那聲音欣慰道。

  「瑪哈--」

  蘇雲歡快大叫,振翅在長空中遨遊,呼嘯而去,將天鳳遠遠拋開。

  天鳳努力振動鋼鐵翅膀,卻距離他越來越遠,頓時委屈不已。

  「嘭!」

  蘇雲所化的應龍眨眼間突破聲音,在空中留下一道圓圓的水汽環,氣環裊裊散開。

  下方,樓宇之間的街道上,侍女少英率領諸多天道院士子西席和變法派官員一邊後退,一邊努力對抗金吾衛的追
  殺。

  轟!

  龍鳳金環所化的巨龍和火鳳凰從街道兩旁的樓宇中穿出,但見磚石齊飛,琉璃破碎,這件聖皇之寶的威能即便是
  天道院的西席祭酒也難以與之抗衡!

  龍鳳金環帶著滔滔的帝威,宛如聖皇在世,龍左鳳右,從兩旁切來,地面龜裂!

  侍女少英和幾個天道院西席在後抵擋,各自催動神通,不料下一刻神通爆碎,眾人連連吐血,不斷後退,卸去龍
  鳳的力量。

  「錚!」

  一聲脆響傳來,龍鳳合璧,化作金環,籠罩方圓畝許大小的空間。

  諸多金吾衛衝上前來,突然合力催動金環,金環中頓時裂開一個洞天,侍女少英等人頓時都被定住,無法動彈。

  他們想要催動神通,只是氣血剛動,便被龍鳳金環吸走,神通無法成型!

  接著,那洞天中傳來一股可怕的吸力,將眾人吸得立腳不住,向那環中洞天落去!

  突然,只聽哢嚓一聲,地面石板被那環中洞天吸起,一塊又一塊石板落入洞天,隨即化作齏粉!

  侍女少英面色蒼白,心中黯然:「老爺命我帶走他們,估計要讓他失望了……」

  她堅持不住,眼看便要墜入金環之中,突然天空中一條長達六七丈的黃龍飛過,抓起龍鳳金環。

  龍鳳金環乃是聖皇的靈兵,威力滔天,但是被那長著翅膀的黃龍抓起,環中洞天消失,威力不復存在。

  「何妨妖龍?」

  金吾衛的首領大喝,連連催動陣圖,試圖召回金環,煉化妖龍,但龍鳳金環這件聖皇靈兵像是突然易主,根本不
  聽他的。

  金吾衛首領心中一涼:「若是聖皇靈兵在我手中丟失了……」

  那黃龍輕飄飄落地,收攏雙翅,把金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交戰雙方見此異狀,各自一驚,急忙各自後退,緊張謹慎的盯著那條黃龍。

  「不要輕舉妄動!」那金吾衛首領額頭冒出冷汗,舉起手高聲叫道。

  他深知這黃龍的可怕,龍鳳金環被金吾衛中的強者祭煉這麼久,居然被這黃龍直接奪走,恐怕他們這些金吾衛根
  本不夠這黃龍殺的!

  侍女少英等人從金環中脫身,驚魂甫定,見到這黃龍也是心中一驚。

  龍,乃是上古的神聖,面對這等神聖,總有一種可怕的壓迫感。

  他們也不知這突然出現的黃龍是善是惡,是敵是友,只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免得激怒了他。

  「向他們展現你的雄姿。」

  蘇雲腦海中傳來應龍的聲音:「繃緊你屁股上的肌肉,仰起頭來,向左邊看。」

  蘇雲所化的應龍繃緊屁股上的肌肉,挺直胸膛,向左邊看去。

  「對,再向右邊看!」

  蘇雲依言,向右邊看去。

  「向他們展現你耀眼的龍鱗!」應龍興奮道。

  蘇雲依言支稜起自己的一片片龍鱗,抖動起來,龍鱗碰撞,叮叮作響。

  「讓他們看看你飄揚的鬃毛!」

  蘇雲猛然前進兩步,脖頸後的龍鬃飄揚,身軀雄壯而健美。

  「再讓這些土鱉,見識一下真龍中最為強大的應龍的羽毛!」

  蘇雲腦海中,應龍興奮道:「讓他們看一看咱們最漂亮的羽毛!瑪哈--」

  蘇雲展開雙翅,向左右兩邊的金吾衛和侍女少英等人展現自己金光燦燦的羽毛,順便抖了抖,發出洪亮的吼聲:
  「瑪哈--」

  滾滾氣浪向兩旁衝去,金吾衛和侍女少英等人臉皮被狂風吹得抖動不已,雙方眾人都看得呆了。

  「再讓土鱉們看看我們矯健的身軀,強壯的大腿!」

  應龍興奮道:「讓他們看看咱們最強壯的胸大肌!」

  蘇雲不解,頭一次提出心中的疑問:「老哥哥,咱們收了他們的龍鳳金環,為何向他們展現身軀而不是直接出手
  打倒他們?」

  「你又打不過他們。」

  應龍的聲音傳來:「何必出手自討其辱?向他們展現你健美的身軀,嚇退他們才是解決之道。」

  蘇雲呆了呆:「可是我們一出手,便收走了龍鳳金環……」

  應龍理所當然道:「仿照我的身體煉的寶物,當然可以收走。」

  「可是老哥哥,你不出手嗎?」蘇雲眨眨眼睛,有些心虛道。

  「不出。」

  他腦海中傳來應龍打哈欠的聲音:「我只是覺得好玩,這才出來看看,我要回鎮子裡睡覺了……」

  「老哥哥,你不想出來嗎?不想破開封印嗎?」

  「不想。我要睡了。」

  「老哥哥!應龍老哥哥!瑪哈,瑪哈?」

  蘇雲呼喚兩聲,只聽腦海中酣聲傳來,蘇雲額頭冒出一滴龍汗,決定繼續向金吾衛們展現自己健美的身軀,能拖
  延一時是一時。

  「這可怎麼辦啊?」他一邊展示,一邊心中暗暗叫苦。

  「都護,這條龍好像傻乎乎的。」

  一位金吾衛向那首領低聲道:「不如咱們……」

  「等一下!」

  那金吾衛都護面色凝重,低聲道:「不要輕舉妄動,這條龍直接奪走了龍鳳金環,現在做出這些姿態,一定大有
  深意!」


  第0250章 應龍之力

  侍女少英等人也是額頭佈滿冷汗,不敢有所動作。

  這應龍先聲奪人,直接奪走了鎮壓元朔氣運的聖皇之寶龍鳳金環,實力深不可測,而今又做出這種種奇異的姿態
  ,當真是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少英姑娘,拖延得越久,對我們便越是不利。」

  一位士子低聲道:「現在皇城內局勢詭異莫測,金吾衛對我們下手,看來是皇帝想要找一個替罪羊,殺我們以平
  民憤!我們留在這裡越久便越是危險,不能耽擱了!」

  侍女少英咬牙,壓低嗓音道:「我跟隨水鏡老爺學習多年,曾經看到一本關於龍的古書,上面說遇到龍時不要緊
  張,不要轉身就跑,一定要盯著龍的眼睛,慢慢後退。龍盯著你的時候,你便做出跳舞的動作,龍便不會吃你了
  。現在,你們聽我的,慢慢後退……」

  眾人悄悄退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蘇雲扭頭看來,眾人急忙停下,侍女少英翩翩起舞,其他士子、西席和變法派官員硬著頭皮,跟著她做出僵硬的
  動作。

  蘇雲納悶:「他們還不跑,做什麼?」

  這時,金吾衛的都護見狀,眼睛一亮,低聲道:「所有將士聽我號令,有樣學樣。看著我是怎麼做的!」

  他模仿侍女少英,盯著蘇雲,貼著牆角慢慢移動腳步,其他金吾衛也跟著他移動腳步,向少英等人慢慢挪去。

  蘇雲正在納悶於少英等人為何突然載歌載舞,聽到動靜立刻扭頭向金吾衛看去。

  金吾衛都護心中凜然,急忙舉起雙手掐著蘭花指,扭動腰肢,搖頭晃腦起舞。

  其他金吾衛也跟著起舞,只是他們顯然沒有學過這些,舞姿扭曲,慘不忍睹。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難道是一種獻祭大陣?」

  蘇雲驚訝不已,這時他感覺視野又是猛地清晰起來。

  他化作應龍形態,視野變得無比清晰,比道門天眼還要神奇。然而現在,清晰度又提升不知多少!

  蘇雲心中微動,顯然,並非是他在看少英、金吾衛等人跳舞,而是那頭說是要回鎮裡睡覺的應龍,被這些人古怪
  的舞蹈吸引,又偷偷跑回來偷窺。

  「別動,讓他們跳!」

  蘇雲正欲閉上眼睛,應龍的聲音傳來,饒有趣味道:「這些人類在向我展現他們的愚蠢和笨拙,我很喜歡看他們
  努力討好我的樣子。」

  蘇雲試探道:「老哥哥,你又回來了?」

  「我此刻慵懶的側躺在天門後,用我堅強的右臂撐著下巴,欣賞愚蠢的人們的歌舞。」

  應龍興致勃勃道:「他們應該吹拉彈唱,用優美的詩歌,讚美我們應龍迷人的身軀和強大的武力。」

  蘇雲眨眨眼睛:「老哥哥,你應該展示你強大的武力,他們才能寫詩讚美你。」

  應龍不為所動。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蘇雲急忙循聲看去,只見五聖皇如同五尊魔神,正在圍繞裘水鏡廝殺
  。

  少英見他轉頭,急忙率眾轉身便跑。

  金吾衛都護見狀,立刻跟上,蘇雲突然放下一塊大石頭,龍爪張開,木頭盒子浮現,伸出一根龍指頭輕輕一撥。

  金吾衛前方,哢嚓哢嚓作響,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樓宇橫七豎八生長,給人一種天地倒懸,空間扭曲錯亂的感
  覺。

  金吾衛們在樓宇間穿行,飛馳,各施神通,手段百出,試圖衝出阻攔。

  他們負責守護皇宮,保護皇帝安全,自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僅憑樓宇建築的變化還是很難困住他們。

  尤其是金吾衛中的都護,更是徵聖境界的大高手,騰挪變化,甚至讓蘇雲反應不及!

  蘇雲連連催動木頭盒子,嘗試著將一個個金吾衛鎖住,而那金吾衛都護卻在關鍵時刻出手,將一個個救出。

  應龍的聲音傳來,詫異道:「你這件寶物很古怪,像是可以把整個城市當成靈兵祭起,既然有這個手段,又何必
  費心費力的做出這些變化來困住別人?」

  蘇雲竭盡所能控制木頭盒子,改變東都第八層樓宇結構,嘗試著盡可能的困住這些金吾衛,飛速道:「東都城當
  然可以當成靈兵,整個東都,十層,都可以當成一個巨大的靈兵。但是,這世上根本沒有人擁有如此滔天的法力
  ,可以將這靈兵祭起!」

  他大皺眉頭,這個金吾衛都護的實力,有些強得可怕!

  「你們把皇城煉成了靈兵?」

  應龍興奮起來:「還是你們會玩兒!從前我便沒有想過可以這麼玩兒!不過你說沒有人擁有如此滔天的法力,這
  句話我便不愛聽了。」

  他話音剛落,蘇雲突然感受到無邊無際的元氣湧來,將他淹沒,甚至讓他感覺到有些嗆得慌,有些窒息!

  他隨即感覺到,這並非是應龍的法力湧來,而是應龍向他敞開自己的法力池,或者更應該說是法力海洋!

  蘇雲的感受便是,自己的體內突然多出一片無邊無際的應龍元氣海洋,看不到盡頭,探不到海底!

  這恐怖的法力,比饕餮,比相柳,都要雄渾!

  「小夥計,我的法力就在這裡,你能動用多少,是你的本事。」應龍慵懶的聲音傳來。

  蘇雲又驚又喜,嘗試著調動這片浩瀚深邃的汪洋大海,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一瞬間調動了東都第八層十個街區的
  所有建築!

  這些建築內部隱藏的符文結構,潛藏的道法神通,悉數被他催動,激發!

  哢嚓,哢嚓!

  東都第八層十個街區的所有建築,突然瘋狂捲動,這些樓宇的一個個房間像是一個個木塊,在空中飛舞,組合,
  頃刻間便化作一口巨大的鐘!

  蘇雲的黃鐘!

  而鐘口下,赫然便是金吾衛都護等人!

  金吾衛都護等人抬頭上望,露出駭然之色。只見那巨大的鐘口直徑約有里許,鐘內有房屋組成的齒輪,精妙無比
  的相互扣在一起,有的快,有的慢,不斷轉動。

  東都城第八層居住的人們,往往是各大世家,幾乎沒有閒雜人等。

  各大世家的家眷眾多,此刻都被困在一個個房間中,探頭向外張望。

  那些琉璃窗後,是一張張不解的面孔。

  「快走--」

  金吾衛都護醒悟過來,高聲厲喝,向外狂奔。

  就在此時,高懸在天上的那口建築組成的大鐘突然一層層旋轉起來,大鐘的威能被激發!

  「咣!」

  鐘聲浩浩蕩蕩,威能從天而降,金吾衛都護露出絕望之色,停下腳步厲聲道:「隨我一起對抗!」

  所有金吾衛盡可能催動神通,迎著鐘聲轟去!

  他們的神通迎上鐘聲,頓時層層破滅,金吾衛都護厲喝一聲,變化神通,不斷向上轟去,隨即被反震力震得眼耳
  口鼻噴血!

  其他金吾衛也各自拼了性命向天上轟去,一個個被震得大口大口噴血,氣息飛速委頓下來。

  「祭性靈!」

  眾人性靈騰空,天象森嚴,齊齊雙手向上托去!

  「轟!」

  黃鐘的威能落下,大地劇烈震動,他們的性靈被壓得飛速縮小,隨即黃鐘威能壓在眾人身上,只聽所有金吾衛的
  骨骼傳來劈哩啪啦的爆響,一個個不堪重負相繼跪坐在地。

  終於,鐘聲散去。

  黃鐘在空中分解,化作一座座樓宇亭台一道道飛橋落下,東都第八層恢復如常。

  而那些金吾衛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個個雙目無神仰望天空,氣若游絲。

  遠處,少英等人回頭,不由看得呆了。

  「我們快走,撤離東都!」

  少英催促,眾人連忙向前趕去,少英回頭,看到那應龍振翅而起,心中默默道:「是他嗎?是蘇士子嗎?老爺一
  直想收他為弟子的,自從在天市垣見到他之後,便一直念念不忘。沒想到當初的偶遇結成善緣,蘇士子便也一直
  念念不忘……」

  天鳳「果果」的叫著,努力振翅飛來,還未來到蘇雲所化的應龍身邊,便見天空中一片蒼雲從她身後飛過,赫然
  是塵幕天空。

  塵幕天空在空中如同流沙般變化,直奔裘水鏡與帝平的戰場而去!

  而蘇雲所化的應龍緊隨其後!

  天鳳連忙努力的調轉方向,氣喘吁吁的追趕。

  蘇雲一邊衝向帝平,一邊調動應龍深邃無邊的法力,催動神通,準備營救裘水鏡。

  「愚蠢,愚蠢!」

  蘇雲的腦海中傳來應龍的聲音,悠然道:「你不需要動用任何神通,因為你是應龍,你的肉身就是最強大的神通
  !天底下任何龍形神通,都是模仿你!」

  蘇雲怔了怔,失聲道:「我不是應龍!而且我現在的肉身並非是最強肉身,我才蘊靈境界,怎麼可能用肉身去與
  徵
  聖境界的帝平一爭高下?」

  「境界是什麼東西?」

  應龍在青魚鎮的天門後笑道:「我應聖皇之請,從天而降,幫助他鎮壓四處作亂的魔神時,恰恰看到聖皇無中生
  有,開闢出各個境界。你知道聖皇是怎麼說的嗎?」

  他不等蘇雲回答,便逕自道:「境界,是給後世的蠢材修的路,讓這些蠢材在路上行走,不要跑丟了,不要跑回
  頭路。」

  蘇雲腦中轟鳴:「境界,是這麼來的?」

  「小夥計,你若是想著這些境界,你便被限制了。你儘管調動我的法力,充斥你的肉身,你看看那些境界還在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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