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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啊,小妖們不會找上門,但可以與他相之抗衡的大妖們呢?或許不用等到一年,她就去閻王那裡報到了。
比起其他想吃她的妖怪們,他比他們都要殘忍,他這等於是以時間在間接折磨她罷了。
「我不要你留那什麼鬼氣息給我,要嘛你就殺了我,要不就教我如何自保。」要嘛治本,治標不如要她死一死比較乾脆,省得痛苦還拖累他人。
握著淳于娜雙腕的大手鬆了開,蒼乜印荊凝視著她,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淳于娜就像是被下了定身術般一動也不動,但蒼乜印荊其實什麼也沒對她做,就只是看著她。
而她之所以一動也不動,原因全出自於他的瞳眸,原以為是漆黑如墨的眸子,在此時此刻細細看來,居然隱約閃耀著赤色光芒,那瞬間她著了迷似的移不眼。
好美的眼睛……
「不是不能教妳……」蒼乜印荊留了個尾音,眼底的紅幾乎要吃盡原有的黑。「只是那代價要妳願意付。」
一個眨眼,那抹赤紅不見蹤影,淳于娜也從著迷的其中脫出。
「什麼代價?」她瞇著眼,暗暗猜想著他會說出什麼條件來。
「妳必須拜我為師,並一輩子跟著我。」蒼乜印荊的語調仍是平淡,沒有特意展現出誘引的氣息,因為他真的沒有。
既然她想得到安逸的生活,那麼要不要都由她做主,他無所謂。
給她機會,是因為她真的不怕他,而她也不知道他在妖界的地位為何,不是以貪婪為出發;但機會他也只給這麼一次。
「一輩子跟著你?」這句話的意思跟她所想的一樣嗎?
「根據我族的規定,異性為師徒關係便是同等夫妻的意思。但妳放心,我從不強迫他人,只要妳不願意,我們就只會是純粹的師徒關係。」他目光不曾閃爍飄移,他知道她會明白他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有了他這句話,淳于娜暗暗鬆了口氣,因為她實在無法想像人與妖要怎麼結合?
「那表示你走到哪,我便得跟到哪嗎?」淳于娜皺起眉。
蒼乜印荊輕點了下頭。
好消息是——若她答應了,她就可以不用死了,因為她擁有了強大的靠山;但壞消息是——她後半輩子已不算是她自己的了。
「那我的家人呢?我若成了你的……徒弟,那麼她們跟你也算有關係,你能保她們平安無事嗎?」她得承認,她一直是個膽小鬼,現在仍是。即使明白下半輩子都無法自在地過活,但她仍是想活,而且還是貪心地活著。
「那是自然。」
還能有其他選擇嗎?唯有的,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師、師……父。」
「叫我蒼乜吧!」
※※※※
淳于娜以為成為蒼乜印荊的徒弟後,她便要展開完全不同的生活,但事實上——她錯了。
「你……真的是妖怪嗎?」別怪她會懷疑,但她對妖怪世界的認知真的是少得可憐,而他的表現一點也不像是妖怪,說是個人還比較貼切一點。
「冥即──一種古老獸化為妖的族類。」
自從三天前兩人成了所謂的師徒關係後,蒼乜印荊對淳于娜的態度也有所改變,話仍是不多,但只要她問,他的回應便詳實多了。
這三天來,如他所言的,不曾再有任何妖族上門找麻煩。
他會睡覺、吃飯,甚至屋裡那些該要修繕的東西還是他打電話叫裝潢師傅來修理的,怎麼看,他生活的模式就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獸化為人的妖她知道,那些上門死在他手裡的妖怪很多就是獸化為人的,有些原形她甚至已經見識過了。
「但第一次遇見你的那一晚,我看見你一跳就不見了蹤影,你會飛是不是?」其實她挺好奇冥即的獸身是什麼樣子,但偏偏她這人膽小,若是他的原形過分可怕或噁心,而她又必須與他綁著一輩子,那她會很痛苦的。
所以這使得她陷入了天人交戰,想看,卻又不是真有那勇氣,唉……
「我有羽翼。」
「羽翼?你是指像天使那種又大又美的翅膀嗎?」
「若妳指的是電視裡的那種天使,那就是了。冥即只要修煉到五級成為中下等妖,就能擁有羽翼。」蒼乜印荊真的像個師父般解釋著。
修煉到五級?現在是在玩online game是嗎?居然還以等級之分?
「那請問一下,你是幾級的妖怪呢?最高又是幾級?」是啊,像他這樣可以輕輕鬆鬆幹掉幾十個妖怪的會是幾級呢?
「最高到九十,而我早超越它很多了。」蒼乜印荊如實回答。
在妖界裡,若以數字區分上、中、下的妖等,一般極限只在九十,只有極少數的妖族能超越這個數字,而他剛好就是那少數的其一。
突地,淳于娜伸手一把抓著蒼乜印荊的手臂,阻止了他繼續向前的腳步。
「你告訴我,其實我在作夢是吧?我夢見我把自己放進了線上遊戲的世界裡了對不對?這又是哪個遊戲、哪個伺服器?」一堆莫名要吃她的妖怪,妖怪還以等級之分,這不是夢是什麼?
蒼乜印荊低頭看著身側的女人,在大馬路上,他們就像是一對搶眼的男女朋友,只是兩人都毫無所覺罷了。
大手拉下揪著他手臂的小手,改為直接牽著,換他拉著她,走進一家韓式小館。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但握著的手卻仍是沒放開。
蒼乜印荊問:「這溫度像假的嗎?這裡的一切也是假的嗎?妳明明知道的,別再試著逃避,妳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笨。」
望著她的黑眸,在這一瞬間似乎又變了色,但在下一刻又恢復了原有的色澤。
「冥即的原形是狐狸嗎?」淳于娜捕捉到了那一瞬間,忍不住脫口而出,但一問完,她立即低下頭佯裝認真地看菜單。
她希望他這隻妖怪不夠聰明,不會猜出她話裡的意思。
狐狸給人最直接的聯想便是魅惑,她暗示了他所顯露出的魅惑力,間接說明了自己受到了影響。
她喜歡他的眼睛,有幾回她忍不住地望著,甚至忘了移開眼。如果摒除他不是人的這一點,他的確是個好看的人,尤其是他在為她清除帶著惡意而來的妖怪們時,那股快狠準的勁道可說是帥氣十足。
他就像是個酷帥的騎士,為她斬除所有惡意的侵入,只可惜,她一直沒忘了他是妖怪這個事實,要不,再這麼相處下去,她怎可能對他無感?
一個人類,再加上一個強大的妖怪,她怎麼想都不對,光是……咳咳,那「技術層面」上就有問題了。
男朋友她不是沒交過,但那條生產線至少是相同的,而蒼乜印荊……不同的生產線,自然不會有相符合的製具可以上線工作,他雖然化為人形,但那都是假的,所以,到死她都只會是他的徒弟,夫妻那檔事想都別想了。
「不是。妳想看?」蒼乜印荊一個抬眼,又是一抹可疑的赤色劃過。
故意的嗎?是的,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問狐妖的意思是什麼,她已經開始忘卻起初的恐懼,開始接受了妖族的存在,開始注意他強大妖力之外的其他。
「會不會很可怕?」是,她想看,但她又不想受驚,誰教她太膽小?
「我不知道妳可怕的定義在哪?」蒼乜印荊轉頭招來服務生,點了他要吃的海鮮黑麵。
服務生的視線望向尚未點餐的淳于娜。
「一樣,再一份辣炒年糕。」
淳于娜跟著點了餐,蒼乜印荊的大手便很自然地拿過她桌面上的杯子,為她添了杯熱騰騰的麥茶。看著他倒茶這個極為自然的動作,是人類才會有的吧?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說了他當人當得極像,老是讓她忘了他的真身其實是個妖獸。
「唉,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天上門想吃了她的妖怪們,老實說,有幾隻長相看在一般人眼底或許會得到「可愛」這種形容,但她看了就是忍不住瑟瑟發抖,即使知道蒼乜印荊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他們,可她就是怕啊!
其實蒼乜印荊丟出的問題沒冀望得到答案的,因為答案他早明白,所以當淳于娜回了話,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起身來到櫃台前拿了幾盤免費吃到飽的小菜,回到兩人的座位上。
淳于娜動起筷子,但開胃小菜吞到肚子裡仍是開不了胃。終於,她忍不住開口了。
「蒼乜,你是不是開始『教』我了?」要不然,她的視野為何開始不同了?會不會是他在她身上做了什麼人類看不出的手腳,所以她才「豁然開朗」了?
「還沒。」蒼乜印荊淡淡地應著,心底明白她看見了什麼,「她」開始覺醒了。
「那為什麼我會看見老闆娘頭上有一對黑黑的像是角的東西?還有,靠門邊的那個年輕人,他的尾巴露出來了。」很顯然地,她看見的都不是一般人類會有的東西,那表示她又看見妖怪了,除了蒼乜印荊以外的妖怪。
其實她心底還有個疑問,但那不是該開口問出的問題,因為那是她自己的問題。
蒼乜印荊正式走入她的生活之中算來也不過三天,但她老是有種錯覺,總覺得他待在她身邊的時間不止三天,應該是更久一些才是。
明明他那張人皮臉表情不多,但她就是知道,真正會說話的是他那雙不知究竟是黑色還是紅色的眼睛。最糟糕的是,只要他一個眼神,她幾乎都能猜出其中的意思,她問過自己為什麼懂,可是一直沒能有個答案。
當然,這個問題她不會去問他,因為她現在只想安安分分地當他的徒弟,要是讓他誤會她對另一個相對的身分有興趣的話,那可就不好了,她一直沒忘了自己是人,而他可是個妖啊!
對於她說的話,蒼乜印荊只是淡然地跟著吃起桌上的小菜,卻是什麼也不回應。
他的反應讓淳于娜明白——他懶得理她。
好吧,先不管老闆娘跟那年輕人是什麼妖類,她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
「還沒?還是你的妖氣影響我了?可不可以別這麼早開始『教』?我想我心臟還不夠強,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我沒有妖氣,正確的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露出,能認出我的妖族該是在妖界就認得我這樣子了。」現在的他,不論是在人類或妖族面前,都只是個人類。
答案很清楚了,全是否定的!
淳于娜停筷瞪著蒼乜印荊。妖怪們為什麼想吃她?沒答案;她為什麼突然可以分辨出化成人身的妖族們?沒答案;能不能別太早教導她學習面對妖族的一切?仍是沒答案……
現在是怎樣?妖怪都不妖怪了,還學人上什麼館子吃飯,連說話都不乾脆,吼──
※※※※
蒼乜印荊就這麼住進了淳于娜的小房子裡,若說淳于娜的日子有什麼改變,那就是多了個男人,一個真正像人的妖怪男人。
他會為她打掃房子,甚至會下廚煮食,手藝居然意外地好──至少比她好上太多了。
她問了太多為什麼,而他也總是簡潔地回應,不再像初始那般冷漠。
他說,他在人間的時間比她長得多,再說妖怪也是活體,雖然吃食不是完全的必要,但也是有口慾的存在;睡覺同樣不是完全的必要,但可以的話,養精蓄銳自然是好事;還有,良好的生活環境是身心愉悅的基本。
然而,另一個更驚人的事實也正衝擊著她,原來她一直生活在如同電影MIB的情境之中。
她成為威爾史密斯那個角色,蒼乜印荊自然就是湯米李瓊斯了,只是處處可見外星人短暫移居地球的橋段讓妖族所取代。
走出家門,一個角落、一個不經意的彎角,也或許只是個眨眼瞬間,眼前便會突然出現有著妖獸原形或其他植物靈類原形在某些陌生人身上顯現。
麥克傑克遜都可以是外星人了,那她家樓下的早餐店老闆娘又為何不能是隻九尾狐呢?妖怪都不妖怪了。
任何人都可能是妖族的化身,妖族隨處可見,雖然比例上人類依舊佔著大宗——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這個認知淳于娜已經努力地在吸收。她想,再多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她可以消化得更完全,可以在窺見化為人身的妖族時,忍著不顯露出驚恐的表情。
蒼乜印荊承諾保護她的同時,也會保護她的家人,截至目前為止,她天天與姊姊們通電話,知道她們仍是安全無恙,他果然是個說話算話的……妖。
若他真的是個人的話,那他算來還真是個少有的新好男人,除了他老愛佔著她的大床這個缺點之外。
她的小窩除了主臥套房外,另有一間較小的客房,但他在第一晚就直接睡了她的大床,膽小的她雖有怨言,可也不敢向他發作。
百般無奈下,她只好摸摸鼻子走進客房,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她就只能白著一張小臉,抱著睡袋小心翼翼地走入自己的臥房裡。
「我、我……可以跟你睡同一間房嗎?」抱著睡袋的小手不斷地抖著,連說出口的聲音也是。
剛才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無數可怕的妖怪形體便出現,真是嚇死她了,逼得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抱著睡袋這麼問他。
她在心底偷偷告訴自已,雖然他也是個妖怪,但比起那些可怕的妖怪們,至少他在她眼底一直是以人身出現,不會突然伸出足以要命的尖銳爪子。
而且,他能力強大足以保護她,若她自己睡在客房,萬一又有妖怪入侵呢?她無法保護自己,而他又遲了一步來到呢?所以,還是離他近一些好。
「隨妳。」
就這樣,她在自己大床邊的地板上睡了一個月。
剛開始她睡得不安穩,半夜經常莫名驚醒。當她驚惶失措地想尋找保護的瞬間,入眼的卻是大床上那睡得香甜的「男人」,這時她才會想起一切,想起自己安全了,因為有他在。
但即使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被記憶喚醒的恐懼卻無法在一時之間立即消彌,只要恐懼存在她便無法安然入睡,漫漫長夜她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用力看著床上的蒼乜印荊,羨慕他的安然自在。
隨著安穩地度過了每一天,恐懼雖不曾被遺忘,但已漸漸地不再輕易驚醒她,爾後幾回夜半醒來不再只是因為恐懼,而是生理的催促。
好幾回在半夜起身上廁所,她的視線總是會習慣性地停留在蒼乜印荊身上,而他總像是深深地沉睡著,害她總是懷疑他是否只留下個人形軀殼,其實原身早不知遊蕩到哪去了?
一直到最近,她才發現了另一件事。
她單身,但喜歡睡在寬敞的雙人大床上,而蒼乜印荊化成的人形雖然高大頎長,卻不至於將整張床舖佔滿,總是留著身側的空位。
那是什麼意思?表示不介意她上床跟他擠嗎?可憐她總是睡著硬邦邦的地板?還是……暗示兩人關係可以做些什麼?
每每看見那空出的床位,反覆的疑問便會浮上心頭,但淳于娜總是暗暗紅著臉刪去最後一個選項。
他是妖,不是人,哪來的邪惡思想?就算真有,技術層面可是一大考驗啊!
然而,今晚另一半的床位仍是空著,半夜醒來想喝水的淳于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後,仍決定先讓大腦罷工喝水去。
她開門走到廚房倒水喝,回房裡關門時沒留意製造出了聲響。
不安視線望向大床上的蒼乜印荊,見他仍是一動也不動地熟睡著,埋設已久的好奇心此時此刻完全地被挑起,她決定今晚至少要為自己找出一個答案來。
她學起偷偷摸摸的頑皮豹踮起腳尖小碎步地向前進,一路來到了大床側邊,來到蒼乜印荊的身側。
要怎麼試呢?立定在側畔,淳于娜一時之間拿不出主意來。
她能看見部分妖族的原身為何,但她卻一直看不出他的,他完全就像是個人類,但他說那是因為她功力不足,只要是較高等的妖族都能完美地隱藏原形,她看不出是自然的。
真是睡覺嗎?會不會是誆她的呢?
淳于娜直覺地伸出手指,打算輕戳他一記。
但指尖尚離他的臉部有著五公分的距離,原是緊閉的眸子卻意外地睜開來,也在同時嚇了淳于娜一大跳,嚇得她幾乎要尖叫出聲了。
「妳在做什麼?」淡然的口吻,沒有摻雜一絲負面情緒,有的只是純粹的疑惑。
「我以為你不在。」淳于娜捂著心口,試著平緩過分劇烈的心跳。
很快地,她發現捂著心口試著調整呼吸是沒有用的,因為他黑色的瞳孔在張眼的瞬間呈現赤色,不是由黑轉紅,而是一睜開便是紅色的。
那美得像寶石的瞳眸,在昏黃不明的燈光下熠熠生輝的寶石,吸引著她所有的注意力,當然也忘了要調整呼吸及禮貌地移開視線這回事。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蒼乜印荊就是聽懂了。
他坐起身來。「我從來不會不在,因為妳會害怕。」
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一股暖流就這麼自淳于娜胸口湧出,溫暖了她的身與心。
「對,我會怕。」淳于娜低聲地說著,莫名想哭的衝動襲向她,但終究她還是忍住了淚水。
二十幾年來對於這世界的認知在短時間內被顛覆,而她只能選擇被強迫接受一切,害怕嗎?委屈嗎?
是的,她仍舊害怕,也有更多的委屈。
人海茫茫中為何偏偏是她遇上這連想都不曾想過的駭人怪事呢?如何能不感到委屈?又是多久沒有感受到身為人類才能感受到的溫暖了?
除了姊姊們之外,現在只要她走上大街,除去不認識的陌生人之外,原是熟悉的鄰居或店家人員,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那麼熱誠禮貌地待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排他的氣息。
她知道那是一種不友善的對待,因為她可以看見他們部分的原身,有的甚至是全部,而他們也知道她看見了。所以,在純粹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交流下,他們願意熱切有禮地表現為人的態度,但就像是被識破把戲的魔術,不再存有偽裝的價值後,那麼……便毋需再偽裝。
她的世界變了,變冷了,但她以為自己只是膽子小了些,並不害怕寂寞,可事實上,她一直在欺騙她自己。
在這突地顛覆的世界裡,她一直是寂寞的,而她討厭、甚至是害怕這份寂寞。
她曾以為妖與人之所以不同,是因為前者多是冷血無情,可以為了本身的私慾而去侵害他人。當然,人類也會,只是沒有選擇最直接而殘忍的吃食或獵殺方式罷了!而身為人類的她,自然是偏袒人類。
但現在的她離人類世界似乎越來越遠了,總覺得人情味淡了些,接受到的溫暖關心自然也少了些,或許總有一天她會完全地失去這一切吧?她想。
雖然這隻願意罩著她的冥即,跟真正的人類比起來總是顯得淡漠了些,可是對她一直挺好的;某些不理智的時候,她不禁會浮現「若他真的是個人類就好了」的想法,但理智總是會趕在最短的時間回籠,並趕走那些不理智的想法。
但在這身與心皆軟弱的時刻,理智的自己與不理智的自己拉扯著她,在任何一方尚未勝出的時候,她吐出了這句話──
「當夫妻似乎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淳于娜咬著唇,慶幸房裡只開著昏黃的小燈,他應該是看不見她臉紅的窘態才是。
拜託,千萬不要看見,不然她真的會忍不住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她這等於是變相的告白,說明了兩人之間不是不可能,只是某些技術層面上的問題待解決罷了。
「我知道。」說著,紅寶石般的瞳孔閃動著,似有幾分魅惑之意。
「我、我要去睡了……」嘴巴是這麼說的,但淳于娜的視線怎麼也離不開那雙紅豔豔的寶石瞳眸,腳步更是移都沒移過。
「你真的不是狐狸修煉而成的妖嗎?」質疑再次出口,意外的話語也接著問出。「我可以看看你的原身嗎?」
冥即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妖怪呢?她完全沒概念,白天時幾乎全黏在電腦前,當然,她沒心情玩遊戲或線上血拼,她花了長時間忙著跟「估狗大神」培養感情呢!
她把有關「妖」字的撰寫書本或文章全找出來看,所有的山野傳奇都不放過,接著再拉出全世界的妖怪大全來看。
然而,只要除去「人」的部分,找出妖怪訊息自然不免牽引出其他,神、魔、精、靈統統包括其中,但那些她都沒有太大興趣去看,只專心在妖怪這個部分上。
以前的她準會說這世界上或許有神與鬼的存在,妖怪的存在對她而言太虛幻了,她怎麼也不願相信;但現在,妖怪的存在是事實了,或許神與鬼的存在才是她該存疑的。
但她找了又找,曾經在她腦海裡留下印象的妖異,她大半以上都能在「估狗」裡找到,誰能想到撰寫出的妖異大半以上全是真呢?她從沒想過,可當她真真切切地領悟到時、等待她的,仍是一堆又一堆的迷思。
投身進另一個不曾想像過的異世界,她連自己的靠山究竟是什麼模樣都摸不清,想來她就忍不住地一再哀嘆。
「當然可以,只是這裡不適合,改天回到烏蘭再給妳看看,妳是我徒兒,自然要看過的。」蒼乜印荊十分豪爽地開口應允,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立即再補上幾個字。「是我老婆更是不能不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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