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九洲】我是秦二世 (全文完)

大頭寶珠

第九十章 子嬰失蹤

    贏一剛剛押胡毋敬下去的時候碰到了給事中王岩。

    王岩就是胡亥在咸陽宮廣場上受鞭責的時候傳話、以及很有奧斯卡影帝潛質的那個宦官了。

    大秦有中常侍，侍從皇帝左右，以備皇帝隨時垂詢各種事情，趙高最初在始皇帝身邊時就是中常侍一職，隨後又兼任中車府令一職；而給事中就是僅次於中常侍的宦官了。

    也許是因為知道太多後世歷史上宦官專權禍亂國家的例子，再加上趙高這個前車之鑒，所以胡亥很不待見宦官，反而讓章邯經常隨侍左右，成了不是宦官的中常侍。

    王岩這個給事中的位置就很尷尬了，皇帝不待見自己，所以他也很少主動出現在胡亥眼前。

    隸屬章邯的五官中郎將蒙黎，並不能隨時出入宮禁中，而章邯手下的謁者（負責賓客迎送、接受群臣奏事）已經下班回家了，蒙黎只好將急報報給給事中王岩。

    王岩原本是想推脫的，但是事情緊急所以只好硬著頭皮來稟報正在咸陽宮正殿設宴的胡亥。

    碰到贏一可以說讓他是喜出望外，能夠儘量不在不待見自己的皇帝陛下面前出現，乃是保命的不二之法。

    贏一是皇帝陛下很信任的大臣王岩作為給事中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就直接讓贏一將信報稟報給胡亥，自己趕緊溜之大吉，他有種預感大秦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正在興頭上的胡亥，聽到贏一的話，不耐煩的道：“有急事就說，完了就將後殿準備的東西拿上來。”

    贏一看了看坐在大堂中的百家各派之人猶豫道：“回陛下，下臣還是先將後殿陛下所需之物拿上來吧。”他並不知道他離開的這會胡亥已經搞定了百家之人。

    胡亥見贏一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擔憂百家之人，擺擺手道：“贏愛卿不必忌諱諸位大家，今後你等都將是我大秦柱石。有何急事當可直言。”

    聽了胡亥的話贏一猶豫了一下道：“回陛下，九原十萬大軍已經到達咸陽外衛軍大營中。”

    “就此事？此是什麼急事？快快去將後殿的東西拿來。”胡亥聽到九原大軍已經到了咸陽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回陛下，還有一事。”贏一躊躇道。

    “講！”

    “喏！五官中郎將蒙黎來報，中尉楊大人急報故公子扶蘇殿下之子子嬰今日出城消失！”贏一一口氣說道。

    胡亥聽到贏一的話不由一愣。

    贏一粗聲粗氣的話頓時讓大殿中頓時一靜。

    左邊的大秦三公九卿們聽到贏一的話頓時神色微動，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李斯原本微閉的雙眼聽到贏一這句話猛然一張，隨即又緩緩閉上。

    三公九卿中反應最為猛烈的當屬蒙恬了，蒙恬聽到贏一的話身子一探就想起身開口，卻發現袖子被人抓住。

    蒙恬訝然的看去，原來是旁邊的老宗正贏騰。

    贏騰看了一眼臺上還在發愣的胡亥，緩緩搖了搖頭，隨即鬆開了揪著蒙恬袖子的手，閉目不語。

    蒙恬起身的動作一滯，隨即就看到贏騰旁邊的尉繚同樣也對自己微微搖頭，顯然也是讓蒙恬不要在這個時候起身開口說話。

    看了看周圍一個個如同老僧入定般的大秦重臣們，又看了看大殿之上的胡亥，蒙恬彷彿想明白了什麼，神色變幻，隨即默默的坐下，但是案下握緊的雙手卻表明他此刻心中的焦慮。

    此刻堂下的無論是大秦的三公九卿還是剛剛歸附的百家各派之人，雖然表面上都是一副口觀鼻鼻觀心之狀，但是其實所有人都在暗暗觀察著胡亥的神色。

    子嬰，原本大秦帝國所有人都公認的繼承人公子扶蘇的長子。

    應該說如果扶蘇登基大秦不亡的話，那麼子嬰不出意外就鐵定會是大秦帝國的第三任皇帝，但是胡亥卻成了最大的那匹黑馬，異軍突起，登上皇位。

    扶蘇死，但是子嬰還一直好好的生活在咸陽。

    但是如果說如今的大秦誰對現在的皇帝胡亥的皇位最有威脅的話，那麼當屬子嬰莫屬了。

    胡亥還沒有子嗣，如果胡亥死，那麼很大的可能就將是子嬰繼位；而大秦無論是朝野也好民間也罷，在暗處對胡亥皇位合法性一直都有質疑，可以說子嬰還是很有市場的。

    雖然胡亥東巡之後所做的一切，已經讓這些質疑聲少了許多，但是如今子嬰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蹤，這又是代表著什麼呢？而如今的皇帝陛下是如看看這件事情呢？

    所有人心裏都在思考著。

    胡亥確實被贏一說的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的一呆，所以剎那間竟然失神了。

    但是隨即胡亥就回過神來，這是在大殿中，下面還有數百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但是子嬰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失蹤？胡亥心念急轉，突然展顏一笑道：“楊瑞和稟報子嬰失蹤可有證據？”

    “回陛下。下臣不知。”贏一老老實實的回道。

    “沒有證據就胡亂上報，真正是豈有此理！！即刻召楊瑞和進宮，朕要好好問問他這個中尉是怎麼做的？”胡亥說到這裏口氣一轉繼續道，

    “子嬰年紀尚小，許是貪玩，不定明日就會回來，所以諸位愛卿不必擔憂。贏一，去將朕放在後殿之物拿上來。”胡亥輕描淡寫的略過子嬰的事，將話題轉移。

    “下臣遵旨！”贏一連忙道。

    胡亥看到贏一退下，雙眼不經意間從堂下的諸多大秦三公九卿面上掃過，在雙眼微閉的李斯和默默垂頭而坐的蒙恬兩人身上微微一頓，隨即移開。

    胡亥在觀察著大秦的三公九卿，而百家這邊田仁卻一直在盯著胡亥。當田仁聽到胡亥的話時，心中不由得暗暗喝彩。

    墨家到田仁這一代，已經傳了十代之久。

    墨家有嚴密的組織，成員多來自社會下層，以自苦勵志。墨家學徒從事談辯者，稱「墨辯」；從事武俠者，稱「墨俠」；領袖稱「巨（鉅）子」。

    在墨子墨翟死後，墨家隨即分裂為三派。一派學習了儒家思想結合墨子的理論，注重認識論、邏輯學、哲學的研究；一派注重數學、光學、力學等學科的研究；最後一派則是武俠派。

    而墨家在這數百年的發展中，至大秦滅六國時，這代的鉅子田仁勵精圖治，最終成功將先前兩派何二為一，但墨家武俠派卻成為秦末出名的遊俠兒，仍未回歸墨家門下。

    田仁先前之所以問胡亥要如何處置不遠歸附的百家，自然有他的原因。

    他想從胡亥的回答中看出胡亥是不是一個光明磊落、有霸氣、敢作敢當的帝王，其實他早已經猜到如果自己等人不答應胡亥的話會面臨什麼下場，但是他還是想聽聽胡亥的回答。

    他想要看看胡亥到底是不是一個有帝王霸氣的王者，殺伐果斷。

    因為如果自己等人拒絕胡亥，那就表明徹底的跟大秦撕破了臉皮，而不為大秦所用的百家，對大秦的隱患是何其巨大？胡亥放了自己這些人就等於是放虎歸山。

    雖然他想恢復墨家以往的榮光，想在自己手上讓墨家三派徹底合為一體重歸墨門，但是一個婦人之仁的帝王不值得他田仁投效和輔佐。

    所幸胡亥歪打正著的說出了「誅殺殆盡」四個字，徹底讓田仁放下心中的疑慮。

    而此刻子嬰失蹤同樣是考驗胡亥的時候。

    胡亥如果大發雷霆，就表明胡亥不知道隱忍，太過謹小慎微。

    胡亥又不聞不顧則又說明胡亥沒有危機意識，對自己皇位有威脅的人沒有一點防備，政治敏感度太差。

    這樣的大秦帝王可以輔佐，但是註定不會有太大成就。

    胡亥先故意訓斥上報子嬰失蹤的直接經手人中尉楊瑞和，隨後又親自召見，最後有輕描淡寫的再眾臣面前將子嬰失蹤的事情輕輕帶過。

    一系列應對可以說處理的天衣無縫，完美至極。

    由不得默默觀察的田仁不喝彩。此刻田仁才算是徹底的對胡亥歸心。

    當然田仁的一切試探和心理活動，胡亥都不知道。

    聽到胡亥的話，堂下原本老僧入定的大秦重臣們同時躬身道：“陛下聖明！”

    子嬰失蹤這件事就這樣在大殿中轉瞬即逝，但是各人心中所想卻又是另一回事。

    蒙恬在擔心子嬰，尉繚、章邯、贏騰等人對胡亥的手段有了更清楚的認識；馮去疾等人卻是在思考子嬰失蹤背後的故事；唯一讓人看不明白的就是大秦丞相李斯了。

    胡亥嘴上說的輕巧，但是心中卻翻起了滔天巨浪。子嬰如果真的失蹤，絕對不會沒有原因；一股強烈的危機此刻充斥在他心頭，讓他煩躁無比。

    隨即突然想到一句話，一力破萬法。

    既然有人想在背後玩陰謀，那麼現在他只能儘快將六十萬大軍編練好，並且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裏，這樣哪怕真是蒙恬或者別人想動心思，也只能玩完，拳頭大的才是爺！

    一切真理都只在哥的強弩射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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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小人趙剛

    就在大秦朝堂上的諸多人因為子嬰失蹤而暗流湧動的時候，引起這件事情的主角卻是毫無知覺的正被一群二十多個皂衣大漢架著飛奔在山林中，隱約可見一條筆直寬闊的大道在延伸。

    子嬰是在從章台宮回咸陽的時候被這群人捉住的。

    當時子嬰身邊僅有兩個侍衛，剛剛離開章台宮不遠就被這群二十多人的大漢圍住，一個照面兩個侍衛就已經喪命，隨即剛剛準備呼救的子嬰就被重重敲暈當場。

    之所以如此少的侍衛是因為章台宮離咸陽很近很近，離大秦都城咸陽僅隔一條不寬的渭水支流－－灃水。

    灃水，是先秦時期渭水的一條支流，如今已經乾涸消失不見，因為秦時咸陽在今日咸陽以東，而灃水應該就在今日咸陽之東南某處。

    灃水雖然是渭水的支流，但是卻同樣聞名天下，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支流灃水能聞名天下呢？是因為是因為這灃水兩岸正是西周文明的中心地帶。

    三百多年前，周王室內亂，犬戎在王室權臣申侯引導下大舉進入關中，而當時的周王正是因“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的千古一王，周幽王。

    在犬戎大軍進入關中之後，周幽王同樣點燃了外地入侵向諸侯求援的烽火，可惜，這個時候諸侯依然都以為是周幽王在戲弄自己等人，而沒有任何一個諸侯前來勤王。

    犬戎大軍順利攻破鄗京(今陝西西安)，殺死周幽王，搶了他的美人褒姒大美女，掠奪了周人積累的全部財富，燒毀了當時華夏大地最偉大的兩座城市也是西周的都城——灃京和鄗京。

    豐裕的渭水平原經此浩劫，變成了滿目瘡痍的廢墟，西周就此滅亡。

    而正是這場因周幽王博美人一笑而引發的亙古罕見的大亂，才引出了周太子（後來的周平王）千里跋涉入隴西，老秦部族五萬精騎東進勤王的悲壯故事。

    東出的大秦五萬精騎為挽救周王室而幾乎損失殆盡。而後東周建立，周平王往東遷都洛邑（今河南洛陽），將根基之地全部封給挽救了周王朝的秦部族。

    秦人雖然堅韌勤奮，但是封侯最初卻不善農耕，更兼當時諸侯爭奪激烈，無暇修復也無力利用這兩座殘留的偉大城堡。年復一年，灃京鄗京塵封湮沒，被悠悠歲月銷蝕成了真正的廢墟。

    兩大片斷垣殘壁的廢墟之上，不知從什麼開始，悄悄生起了大片大片的松柏樹，茫茫蒼蒼覆蓋了灃水兩岸的全部高岡。老秦人便將這兩大片連成一塊的山地稱之為松林原。

    秦孝公在修建咸陽都城時，在這與咸陽一水之隔的松林原中，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別宮，命名為章台。這就是章台宮了。

    山林中丘陵起伏，而這些皂衣大漢每跑一段，就換下兩人架著子嬰的兩條胳膊，繼續疾奔。即使是架著子嬰的兩人速度也是絲毫不慢，在這山林中奔跑如履平地。

    子嬰此刻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只感覺脖子上被敲打的地方疼痛欲裂。隨即他就發現自己雙腳離地正被兩個大漢架著在這山林中飛快的奔跑著。

    剩餘的二十來個皂衣大漢，形成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將架著自己的兩個大漢圍在中間，哪怕是在如此急速的奔跑中，整個隊形也沒有絲毫的散亂。

    偷偷看了已經即將暗下來的天色。他知道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長，這裏離咸陽肯定不遠。

    這些人是誰？又為什麼要抓自己？他們又怎麼知道自己在章台宮？子嬰繼續歪著腦袋裝作昏迷的樣子，腦中卻在飛快的思索著。

    這些奔跑中的大漢一直只顧著埋頭趕路，並沒有發現子嬰已經醒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子嬰估摸著這些大漢帶著自己已經奔跑了將近兩三個時辰了，但是這整整的兩三個時辰中，這些大漢除了換人來架著自己的時候偶爾發出「嗯」、「喏」等幾個簡單的音節之外，竟然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這是一隻異常精銳、訓練有素的兵卒。子嬰暗道：難道是蒙恬大人？

    經過兩三個小時的疾奔，這些大漢的速度終於漸漸慢了下來，但是除了粗粗的喘氣聲之外，卻沒有一個人喊累，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聽著兩個架著自己的壯漢仿佛悶牛般沉重的粗粗喘息聲，子嬰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不再繼續裝暈，他也想弄明白這些精銳的兵卒是不是蒙恬派來的人。

    如果不是那這些人是誰？又是為何要擄掠自己。

    “嗯！”

    子嬰原本是想裝作哼一聲表示自己醒了，誰知腦袋剛剛一動，頓時脖子被敲打的地方一陣劇痛襲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真正的痛哼。

    兩個架著子嬰的大漢聽到子嬰的痛哼聲，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偏過頭看看子嬰，又對視一眼。

    “大人。他醒了！”右邊架著子嬰的一個大漢開口悶聲道。

    粗粗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但是在這寂靜的山林中還是遠遠可聞。

    “停！歇息兩刻鐘，吃些乾糧，再繼續趕路！”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人群前方響起。

    “喏！”

    奔跑中的大漢低低的齊聲應道。

    隨即奔跑的大漢紛紛停下，飲水的飲水，吃乾糧的吃乾糧。

    子嬰敏銳的發現，哪怕這些大漢在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依然保持著一個圓形。

    而圓形的正中央赫然正是架著自己的兩個大漢。

    架著子嬰的兩個大漢，聽到歇息的命令之後，立刻就在原地停了下來，放開子嬰後，兩人並沒有走開，而是就在離子嬰不到一丈遠的兩邊席地而坐，掏出清水和乾糧默默吃了起來。

    子嬰見沒人管自己也就隨意的坐在地上，開始揉捏起自己兩隻被架了半天已經酸軟無比的胳膊。他壓根就沒想過逃跑。

    驀然，一隻粗糙的大手伸到子嬰垂著的腦袋前，大手中抓的是一個灌滿水的羊皮囊以及兩個大餅。

    正在揉捏肩膀的子嬰一怔，順著大手望去。

    一張普通的臉龐出現在子嬰眼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小公子，小人趙剛。先前對公子多有得罪，還望公子見諒！出門再外，公子將就用些吃食吧。等等我等還要繼續趕路，望公子能體諒我等。”

    渾厚的聲音響起，子嬰馬上明白這趙剛就是先前說話的那個大人。

    子嬰沒有接趙剛遞過來的水和食物，問道：“爾等是何人手下？為何要擄掠於我？”

    “公子還是趕緊吃些裹腹，我等馬上就要繼續上路！”

    趙剛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子嬰的話，只是不由分說的將手中的水囊和大餅塞在了子嬰懷裏，然後轉身就走。

    “本公子問你話呢？”

    而轉身離開的趙剛完全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找了個角落，默默的坐下吃著東西。

    子嬰不由氣結，將懷裏的大餅和水恨恨扔到一邊，閉著眼睛躺在了地上。

    自始自終，周圍的二十多個大漢沒有一個人往這邊看過一眼，都在默默的吃著食物，補充消耗的體力。

    兩刻鐘很快過去。

    “出發！”坐在角落的趙剛一聲令下。

    子嬰聽到趙剛的聲音，閉著眼睛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想看看自己不動這趙剛能把自己怎麼樣。

    原先架著子嬰的兩個大漢，飛快的奔過來，架著子嬰的兩條胳膊，不由分說的抬著他就走。

    “爾等停下！我乃大秦公子，爾等怎可如此無禮！”子嬰不由大叫道。

    “公子還是安靜些好，否則小人只能再次得罪公子，讓人將公子的嘴巴堵起來了！”

    隊伍最前方的趙剛冷冷的聲音遙遙傳來。

    子嬰聽到趙剛的聲音不由一滯！

    ……

    趕路，然後休息；然後就是繼續趕路；然後再繼續休息！

    如此，每天都是在山林中渡過，連續三天！

    三天來，子嬰沒有從趙剛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而那些大漢壓根就像聽不到子嬰的任何聲音一樣，或者是壓根就當子嬰是一團空氣一樣，對於子嬰的任何行為或者話語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反應。

    子嬰漸漸的完全放棄了從這些人嘴裏得到答案。

    今天是第三天，又是一個休息的時間！

    子嬰依然是獨自一個人席地坐在人群中間，對於這樣的待遇他已經完全習慣了！

    趙剛再次來到了子嬰身邊，這次他沒有拿食物和水，手中卻拿著一卷白布！

    閉目養神的子嬰知道身邊有人，同樣也知道是誰，三天來只有一個人在休息的時候來到過他身邊，除了趙剛絕對不會再有任何人在休息的時候會靠近他。

    子嬰依然閉著眼睛，絲毫沒有搭理趙剛的意思！

    “小人知道這三天我等對公子多有失禮，但我等也是奉命而為，望公子見諒！煩勞公子將此物系在眼上！等事後我再將此物給公子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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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中尉楊瑞和

    趙剛對子嬰的拒絕充耳不聞，仿佛早已經料到會如此一般。蒲扇大的手掌輕輕一揮，兩個皂衣大漢鬼魅般出現在子嬰兩邊。

    雖然子嬰竭力掙扎反對，但是對似乎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皂衣大漢們來說，這反對是無效。

    結果大喊大嚷的子嬰不僅眼睛上被蒙上白布，而且嘴巴也被一團白布給塞住了，不過好在沒被綁上手腳。兩個大漢鐵鉗般的手臂緊緊抓著子嬰的兩條胳膊。

    做完這一切，趙剛仍然是那句“小人多有得罪，望公子見諒”，說完轉身就走，“走！”

    二十餘個皂衣大漢不聲不響的又開始行動起來。

    如果此刻子嬰眼睛能看見的話，那麼他就會發現，一條寬闊筆直的大道出現在密林外，在靠近密林處一個寬大的馬車正停靠在大道邊上。

    此刻大道之上人跡罕見。

    馬車之上駕車的同樣是一個皂衣大漢，正百無聊奈的把玩著手中的馬鞭。此刻看見從密林深處鑽出來的趙剛一行人，神情一振連忙跳下馬車迎了上來。

    趙剛抬手止住剛剛要行禮開口的大漢，對著馬車揚揚頭，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皂衣大漢看了看被蒙著眼睛堵上嘴巴的子嬰，隨即點了點頭，給了趙剛一個一切無恙的眼神。趙剛點點頭，手一揮，兩個架著子嬰的漢子抬著子嬰就上了馬車。

    馬車從外面看很是寬大，進來後就會發現馬車車廂裏面的空間至少比在外面看起來少了三分之一有餘。

    駕車的皂衣大漢跟著上了馬車，在車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抓住一個拉環輕輕一扯，“哢嚓”一聲脆響。

    在車廂內看似是後壁的兩塊木板突然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個剛剛好夠容納三人的狹窄空間。駕車大漢對著兩個架著子嬰的漢子點點頭，這兩個漢子就架著子嬰鑽了進去。

    等子嬰三人進去坐好，駕車大漢將手中的拉環鬆開，又是“哢嚓”一聲，兩扇木板重新合攏。

    駕車大漢將座榻擺放好，出了馬車，走到趙剛身邊輕聲道：“大人，都已經準備妥當！”

    “嗯，那上路吧。”趙剛悶聲道，隨即上了馬車。

    其餘的二十多個皂衣大漢赤手空拳的圍攏在馬車四周，駕車大漢上了馬車猛然一揚馬鞭，挽出一朵漂亮的鞭花，“啪”一聲脆響抽在拉車的馬身上。

    “駕！”

    在不遠處，一座雄偉的大城隱約可見。

    ……

    胡亥所說的要送給百家各派之人的禮物自然就是他在尚坊之中才造出來的白紙和活字印刷術了。

    雖然叫白紙，但是一天時間肯定不能完全生產出潔白無暇的紙張，所以胡亥所拿出來的紙張仍然微微泛黃，略顯粗糙。

    但即使如此也足夠讓所有百家之人和不知道此事的大秦重臣們大為震驚和欣喜若狂了。

    每個人都知道這兩樣東西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以後不論公文或者是書籍文獻也好，都將徹底的告別笨重的竹簡，而可以取用輕便的紙張。

    胡亥看著堂下李斯這些人震驚的表情，心道：如果讓你們知道哥還弄了個騎兵三神器出來，你們會不會直接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百家之人此刻卻是很慶倖自己等人選擇了歸附大秦，而沒有要和大秦死磕到底。

    田仁卻對自己的選擇更多了幾分信心。

    晚宴在皆大歡喜的氣氛中結束，胡亥承諾在大秦剿滅六國遺族叛亂重新統一天下後，就將履行自己先前所說的一切，而現在大秦帝國皇家學院的學生將全部是原本的百家各派弟子。

    當然他們也只是臨時學生，在大秦帝國皇家學院面向全國招生時，這些人也將同樣參加選拔，而不會直接就成為正式學生。

    胡亥並沒有現在就將自己要進行科舉的消息放出來，一個任用儒家等人已經招致如此激烈的反對，如果自己再將這個決定說出來，估計李斯等人立馬就要跟自己翻臉了。

    大秦帝國皇家學院的地址就定在呂不韋籌建的「文信學宮」。這是胡亥再去尚坊的路上看到的，自從呂不韋自殺身死，文信學宮就一直荒廢。

    胡亥也對百家之人提出了要求，醫學院將首先建立，直接再灞上大營中培養醫師，不僅是為民眾服務，最重要的是為即將到來的大戰服務。

    而那數萬的奴生女子正是胡亥早就想好的大秦戰地護士！

    當然這還要好好謀劃，畢竟這個時候男女的地位還是很有差距的！

    對於別家各派胡亥的要求就是將目前大秦所有庫藏的竹簡書籍重新編排整理，準備重新印刷。

    當然墨家之人胡亥自有安排，他要好好的壓榨墨家的勞動力。

    百家各派之人心滿意足的走了，孔鮒和田仁兩人卻剛走不多遠，就被胡亥叫人叫了回來，而大秦的三公九卿卻是一個都沒走。

    ……

    咸陽宮東殿，議政堂。

    胡亥端坐在大殿之上，堂下李斯等大秦重臣坐在左邊，而孔鮒和田仁兩人坐在裏大殿右邊，兩方涇渭分明，格格不入。

    再胡亥的示意下，蒙恬、章邯、贏騰、尉繚四人坐了過去。

    “贏一，楊瑞和來了嗎？”胡亥問道。

    “回陛下，中尉楊大人已在宮外侯旨！”

    “宣他進殿！”

    “喏！”

    不一會，一身鎧甲挎著佩劍的楊瑞和就大步走了進來。

    大秦的中尉可不是如今部隊中的中尉軍銜。這個時候的中尉是大秦時期京城的最高衛戍長官，相當於現在的帝都警備司令，但職責又有不同。主要掌管京城的治安，兼管消防。

    大秦中尉設有中尉署，中尉署下轄有丞、左右中侯、千牛等官佐。屬官有武庫令、武庫丞，掌軍器製造、貯存；有靜室令，皇帝出巡時負責擔任清道夫。

    楊瑞和沒有看坐在兩邊的眾多大臣，單膝跪地對胡亥抱拳一禮道：“下臣，咸陽中尉楊瑞和拜見陛下！”

    “楊愛卿平身。”

    “謝陛下！”楊瑞和起身道。

    “子嬰失蹤是你最先發現的？你為何確定子嬰是失蹤？可有證據？”胡亥淡淡的問道。

    “回陛下，下臣今日在署中得出外巡查之千牛尉上報，松林原附近發現死屍兩具，而這兩人皆是身著衛卒裝束，兩衛卒皆是被一箭穿心而死。下臣追查之後得知此兩人皆是子嬰公子之護衛。

    松林原不遠正是章台宮，下臣詢問章台宮衛卒得知，申時子嬰公子剛剛離開章台宮意欲回返咸陽，而這兩衛卒正是護衛子嬰公子的侍衛。

    而兩侍衛所中之箭只皆被用弓之人取走，除了腳印外賊人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下臣才確定是有賊人擄掠走了子嬰公子。下臣不敢怠慢，方才將此信報上報于郎中令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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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議政堂(上)

    胡亥聽了楊瑞和的話默然。

    他現在不敢肯定是有人和子嬰聯合故佈迷陣來迷惑自己假裝失蹤，還是子嬰真的被人擄走了。兩種可能再他看來都有成立的可能。

    從他穿越之後，他就開始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中尉署如今可查到擄走子嬰賊人的下落？”

    楊瑞和單膝跪地抱拳道：“回稟陛下，下臣已經派出署中所有屬吏和兵卒在咸陽附近搜尋子嬰公子的下落，只是如今尚未有任何消息。”

    “諸位愛卿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胡亥將這個問題扔給了堂下的眾多大臣。

    這此蒙恬沒有猶豫，也沒有管身邊扯著自己的贏騰，躬身對胡亥一禮道：“陛下，子嬰公子乃扶蘇殿下唯一之血脈，還望陛下允臣帶兵搜尋。”

    胡亥不置可否，淡淡的看了蒙恬一眼，將目光停在了李斯身上。

    仿佛感覺到大殿之上胡亥的眼光，一直微閉著雙眼的李斯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對面的蒙恬，對胡亥一禮道：“陛下，老臣以為蒙大人之言大大不妥。”

    “李斯你這老賊……”

    前面就說過蒙恬一向跟李斯交好，卻因為在蒙氏兄弟被趙高羈押而李斯卻視而不見沒有出手想救甚至有意落井下石要置蒙氏兄弟于死地而讓蒙恬對李斯鄙夷有加。

    雖然如此，但是一向以好脾氣好人緣著稱的蒙恬也沒有在面上跟李斯過不去。而李斯此時等於徹底的是跟蒙恬撕破了臉皮。

    哪怕是脾氣再好的蒙恬此刻也是新仇舊怨同時湧上心頭，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怒氣，不由爆喝出聲。

    “蒙愛卿，稍安勿躁。先讓李愛卿將話講完！”

    蒙恬爆喝剛剛出口就被胡亥打斷了。

    “下臣遵旨！”儘管心中不願，但是蒙恬還是躬身應道。

    李斯在聽到蒙恬的爆喝之後，卻是毫無反應，只是微垂的眼中卻流露出複雜莫名之色。

    原本就自覺心中有愧於蒙恬的李斯其實根本不想在這個時候跟蒙恬徹底撕破臉皮，但是他又不得不如此，究其原因，他知道胡亥肯定不希望也不願蒙恬插手到子嬰失蹤的這件事情之上。

    一手扶持胡亥上位的李斯，比誰都清楚子嬰對胡亥的威脅。其實趙高先前請示過李斯想要斬草除根，但是被李斯給拒絕了。

    李斯之所以拒絕趙高斬草除根的建議，究其原因也還是因為蒙恬。

    扶蘇跟蒙恬，跟蒙氏家族的關係整個大秦是人盡皆知。那個時候的胡亥還是個昏聵無能的胡亥，而趙高也根本無法跟李斯抗衡，那個時候李斯尚且願意跟蒙恬徹底翻臉，更不用說此刻了。

    李斯想讓胡亥看清楚在這朝堂中不管如何自己總會站在他這邊，他不想讓胡亥總如同防賊一樣防著自己，為此他不惜于蒙恬在大庭廣眾之下徹底撕破雙方那原本一直維持著的脆弱平和。

    同樣，他也想借此跟胡亥討價還價一番儒家的問題。

    “大秦如今局勢堪危，九原大軍既到，蒙大人哪能因此小事而罔顧我大秦安危？退而言之，子嬰公子失蹤自有衛尉府、中尉署等處官吏辦理，蒙恬大人如此豈不是捨本逐末？”

    李斯此刻也徹底的放下了心中僅存的顧慮，既然撕破了臉皮，那麼就撕破的更為徹底一點吧。

    蒙恬聽到李斯的話，沉默不語，但是誰都能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憤怒。

    “楊愛卿，中尉署有吏員多少？”李斯說完，胡亥突然問一直站在殿中的楊瑞和道。

    “回陛下，中尉署原本有各級吏員郡卒大約五千餘人，只是如今不足千人。”楊瑞和答道。

    “哦？為何如今吏員如此之少？”胡亥詫異的問道。

    楊瑞和被胡亥問的一愣，躊躇了一下道：“這……”

    “老臣來替楊大人回陛下吧。”尉繚這個時候開口了，“陛下東巡之二十萬護卒，除兩萬宮中材士外，其餘皆是由咸陽衛尉府、中尉署、上郡、函谷關、武關等各處大營中抽調而來。如今盡在灞上大營中。”

    尉繚這話說的胡亥一噎。

    “朕……”胡亥話剛一出口，突然又閉上了嘴。

    他其實是想說，朕怎麼不知道此事。隨即想到這肯定是自己的前身幹的好事了，調衛尉府、中尉署、上郡這三個地方還好，可函谷關和武關的衛卒是能調的麼？

    之所以沒有說出口，是因為胡亥想到自己就是自己的前身，這樣問出來不是典型的自己找抽麼？

    看來尉繚是在提醒自己呀。

    胡亥感激的看了一眼尉繚，然後道：

    “擬旨。著蒙黎領材士營兵卒五千、楊瑞和領中尉署吏員即可徹查子嬰失蹤一事。另著龍衛贏二領龍衛第二尉配合徹查此事!此事有任何消息隨時稟報於朕！諸位愛卿如此可行否？”

    胡亥嘴上問這諸位愛卿，雙眼看的卻是蒙恬。

    顯然他安排蒙黎領材士營查子嬰失蹤這件事情就是給蒙恬一個安心了。而恰恰胡亥不知道的是，蒙黎正是蒙恬的兒子。

    蒙恬聽到胡亥的話連忙躬身道：“多謝陛下！”

    其餘堂下大臣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意見，齊聲道：“陛下聖明！”

    “既如此，此事就這樣安排了。老宗正大人、蒙愛卿、章愛卿、尉老愛卿、兩位丞相以及兩位大家留下，其餘諸卿退下吧。”胡亥淡淡的道。

    “臣等遵旨！”

    ……

    不一會，大殿中就只剩下胡亥以及他留下的幾人了，當然贏一也在。

    孔鮒和田仁兩人知道胡亥留下原本大秦的幾位重臣肯定要繼續商量大事，而胡亥故意留下自己兩人顯然是在表示對自己這些新歸附的百家之人的重視。

    雖然明知道這是故意為之，但仍然讓兩人萬分感激。

    “朕留下諸位愛卿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情，諸位愛卿議議派何人去函谷關、武關、巴蜀二郡鎮守；十萬九原大軍該如何安排。”胡亥開門見山的道。

    大殿中一片寂靜，李斯等人顯然都在思考派誰去合適，當然對這件事情孔鮒和田仁是沒有發言權的。他們此刻只能旁聽。

    “老臣以為函谷關可以讓材官將軍王坤前去鎮守，至於武關李信將軍即將領軍南下南陽，可一同鎮守；而巴蜀二郡，老臣以為可遣前禁軍前軍將軍蒙闊前往即可。”尉繚過了一會先開口了。

    除了少數的幾個出名點的大將，胡亥對大秦其餘的將領並不熟悉，所以當然談不上直接任命。聽了尉繚的建議胡亥問道：“尉老愛卿之言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蒙闊是蒙毅的兒子，王坤和王乾都是王離的兒子，王乾現在在灞上大營走正步。

    “臣等附議！”

    “那十萬九原大軍如何安排之事想必尉老愛卿心中已有腹案？”胡亥緊接著問道。

    “回陛下，老臣能否先請問陛下意欲如何安排這十萬九原大軍，蒙恬將軍領軍東出函谷關之後是否依陛下先前所定之策行事？”尉繚躬身道。

    “不。朕打算將十萬九原大軍分成兩軍，一軍八萬人，由蒙愛卿統帥直撲巨鹿，將巨鹿郡李左車之亂兵剿滅，保琅邪、膠東、臨淄三郡官倉不失；然後揮郡南下，與王離十萬大軍合軍剿滅泗水等郡之亂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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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議政堂(下)

    胡亥這個時候已經改變了原本的打算。

    原本是讓蒙恬領四郡軍政民事懾服山東等地和王離前出陳縣遙遙相望，等著所有心中有想法的人都跳出來之後，再一網打盡，永久解除六國遺族的威脅。

    只是今天子嬰的失蹤，讓原本就總感覺有中莫名危機的胡亥更進一步的肯定了暗處有雙甚至不只一雙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一隻看不見的黑手正在朝自己或者說大秦襲來。

    而蒙恬以及蒙氏家族跟扶蘇的關係天下皆知，胡亥不認為自己真的身具王八之氣，抖兩抖就真的能讓所有人都臣服了。

    如此以來再讓蒙恬統領四郡軍政民事顯然已經不恰當了。

    當然胡亥還有一個打算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王離和蒙恬剿滅泗水、陳等郡的叛亂之後，將會只有蒙恬一人領軍駐守泗水、陳郡一線和李信兩萬大軍連成一片。

    而原本應該駐守陳縣前出的王離胡亥卻打算讓他領軍入山東，彈壓各地。

    尉繚聽到胡亥的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胡亥道：“陛下所言甚是。那李信將軍所領兩萬大軍陛下可有安排？”

    “武關乃我大秦南下之門戶要塞，萬萬不得有失。所以李信除了駐守武關之外，朕並無其他安排。當然如果南陽亦或漢中有變，李信軍可自行剿滅。”

    “陛下聖明！”

    尉繚顯然不想再多說，很乾脆的一個馬匹拍了過去。

    “諸位愛卿可有良策？”胡亥轉頭問道。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作為兵家的尉繚都沒有反對胡亥的意見，那麼其餘人更不會自討沒趣了。

    “如此，那此事就這樣定下了。明日蒙愛卿和李信就領軍分別東出和南下。”

    “臣等遵旨！”

    堂下眾臣轟然應道。

    “如此，那朕就來說說第二件事。對於百家之人今後入朝為官之事。”胡亥看了一眼堂下安坐的孔鮒和田仁道。

    胡亥的話一出，頓時引起了堂下所有重臣的注意。

    “李愛卿稍安勿躁，先聽朕說。”胡亥見自己話音一落李斯就準備張口，連忙打斷道。

    “老臣遵旨！”李斯一禮道。

    “朕以為如今我大秦選官之制並不合適，所以朕意欲在以後所有大秦之官皆由皇家學院之學生中選取，考核之後外放為官。當然諸位愛卿之家族子弟今後也將同樣入皇家學院之中學習深造。

    而在大秦帝國皇家學院正式開始授學之後，朕將在每月前往學院之中授課兩次。如有表現出色之人，朕將即刻酌情外放亦或入朝為官。

    至於剩餘之學生選拔，暫且定在一年一次。而具體選拔之法，朕想交給兩位丞相和孔田兩位愛卿。不知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胡亥也是沒有辦法，這個時候要是強行推行科舉，那麼一下就要跟朝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員翻臉了。

    只因為眼下大秦的選官制度是蒙蔭，也就是大多是從有功大臣的家族子弟中推薦選拔，然後皇帝帶在身邊，任為郎中觀察一段時間，表現好就可以入朝或者外放為官了。

    但是如果他這樣安排，一部分選擇權控制在自己手裏，而將大多數考核選拔的權利交給李斯和馮去疾以及孔鮒、田仁四人，那麼想必李斯等人反對的力道應該要小很多。

    堂下重臣，鴉雀無聲，顯然這個時候都在思考自己的利益得失。

    而孔鮒和田仁兩人沒想到胡亥竟然將如此重大的責任或者權利交到自己兩人身上，一躍而能跟大秦的兩大丞相並列，這是何等的信任和禮遇？

    “我等百家之人願為陛下赴死！”

    孔鮒和田仁看堂中大秦原本的重臣們都是沉默不語，顯然因為自己等人胡亥已經背下了不少來自大秦朝堂的壓力，而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兩人再不站出來表態，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胡亥笑著對兩人道：“兩位愛卿不必多禮，平身。”說完看著李斯和馮去疾兩人。

    胡亥知道右邊的尉繚、贏騰等人哪怕不支持也肯定不會反對，蒙氏一族都在軍中，文臣除了蒙毅幾乎沒有；贏氏一族除了贏騰擔任宗正和內史郡內史一職外，也沒有任何人入朝為官；

    章邯不用說了，他的家族還沒興起；尉繚一直都是個孤家寡人；孔鮒和田仁已經表態了。其實最最主要的就是李斯和馮去疾的意思。

    如果搞定了李斯基本上搞定了差不多絕大多數大秦朝堂中的官員，馮去疾暫時還是無法和李斯相抗衡的。

    李斯知道胡亥一直在等著自己的消息，說實話，他很想直接反對。

    因為從表面上看胡亥是做了讓步，但是讓以前一名不文的兩個野家流派突然登堂入室跟自己這個堂堂的大秦丞相分庭抗禮共掌選官大權，李斯怎麼可能心甘情願？

    馮去疾的想法和李斯差不多，但是他自家事自己知道，雖然自己現在兼任了一個國土府，但是在朝中遠遠沒有李斯的影響力大，李斯不說話，他自然不想做出頭鳥。

    等了一會李斯還沒有出聲，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李斯在無聲的對抗皇帝陛下。

    大殿中漸漸壓抑起來。

    “呵呵，此等大事，朕容諸位愛卿回去好好思量思量，改日再議。朕今日不甚酒力，有點乏了。諸位愛卿也早些回去安歇吧。”胡亥笑道。

    “臣等遵旨！”

    聽到胡亥給了臺階，大殿中的眾臣連忙躬身道。

    ……

    不一會，整個大殿就空蕩蕩的，只剩胡亥一個人坐在大殿之上。

    靜悄悄的大殿彷彿跟胡亥的心情一樣，醞釀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贏一小心的靜立在堂下，胡亥沒讓他走，他不敢走，過了一會贏一實在受不了了，上前道：“陛下，還是早些安歇吧。下臣去將龍八龍九叫來時候陛下？”

    “贏一，你以為是有人幫子嬰躲起來還是子嬰真的被人擄走了？”胡亥沒搭理贏一。從贏一選容貌、身材並且身手很好的龍八四女，胡亥就知道贏一打的什麼心思。

    但是尼瑪，自己有那麼好色麼？

    “這……陛下恕罪，下臣只會打打殺殺，這……還真不知！”贏一期期艾艾的道。

    胡亥無奈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嘀咕道：“看來尼瑪哥真的還是要給李斯這個老王八蛋一點好處才行。”

    隨即揉了揉腦袋道：“贏一，朕說幾件事，你即刻去辦。第一件事，讓贏六分別選派四個鷹士，兩個鷹士持朕手諭今晚就出發分別趕赴九原蒙毅軍和陳郡王離軍中，另兩個鷹士明日準備隨同蒙恬和李信大軍一同出發，有何事隨時飛鷹傳信於朕；

    這兩個鷹士龍衛派人保護隨同前往，派往王離軍中除鷹士外，從你第一尉和贏四第四尉中中調遣十名死士隨同前往，持朕手諭保護王離；另同樣調遣二十名死士，蒙恬和李信處各十人；

    第二件事，贏二領龍衛第二尉協助蒙黎、楊瑞和徹查子嬰失蹤一事，即刻去辦，同時調贏三領第三尉和贏六一尉暗中調查此事，一定要給朕將這背後之人找出來。”

    說到這裏胡亥頓了頓道：“聽明白了嗎？”

    贏一聽到胡亥的話心中一緊。

    蒙毅出咸陽的時候胡亥派遣死士隨同保護還好說，此刻胡亥同時調遣第一尉和最神秘的第四尉同時派出死士保護出征在外的領軍大將這就耐人尋味了。

    大秦朝中的重臣們都知道黑冰台擁有大秦最為精銳的武士，一直配合大秦對外征戰，對胡亥此舉最多認為是胡亥擔心這些大將的安危所以派最精銳的武士保護。

    而一直掌控黑冰台的贏一可是很清楚，黑冰台不僅是最精銳的武士，更是皇帝的死士只會聽從皇帝命令，而且還不算最為神秘的二三四五這四個尉了，最關鍵的是此刻的黑冰台在胡亥手上已經不僅僅是對外了。

    如果這些將領有別的心思或者皇帝陛下想除掉這些將領，那麼這些最為精銳的保護者，同樣也能成為最為讓人防不勝防和最恐怖的殺手。

    想到這裏，贏一不由不寒而慄。偷偷看了胡亥一眼，才發現胡亥正盯著自己，目光幽深。

    贏一不禁一個激靈，將腦中剛剛浮現的念頭強行去除，連忙垂頭躬身一禮恭敬的道：“回陛下，贏一聽明白了！”

    “嗯，去吧。順便去將李斯和尉老愛卿再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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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李嫉為后

    胡亥從贏一的眼神中知道他肯定已經猜到了自己派出龍衛死士保護出征在外的領軍將領的用意，但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首先他不認為贏一會背叛自己，贏一也沒有背叛的理由。退一萬步講，有一直在暗處的二三四五這四個尉在暗中監控，就算贏一想背叛也不可能。

    再說了，這些統兵在外的大將，如果心裏沒有別的心思，那麼自己這派精銳死士去保護可是好意是恩德，關鍵時候這些死士可是可以以命相救的。

    但是如果有別的心思的話，自己不先動手難道還等著這些大將領兵造反回來殺自己？

    說到底，胡亥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也。

    ……

    李斯和尉繚是在回轉議政堂的路上碰到的。

    尉繚猜到胡亥會召自己回來，但是沒想到會連李斯一起召回來。

    對胡亥讓李斯理政這件事，其實在尉繚看來用的就是「欲殺之，先予之」的計策。如果李斯好好的替胡亥理政那麼一切都還好說，但是一旦當李斯走上呂不韋的道路那麼李斯必死無疑。

    尉繚跟李斯關係一直不錯。從那天開始尉繚一直想找個機會提醒一下李斯，但這幾天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再他看來正正好。

    李斯到沒有想那麼多，他知道胡亥找自己肯定是談儒家等百家籌建大秦皇家學院以及將來入朝為官的事情。

    但是李斯剛剛在回去的路上已經決定了。大秦帝國皇家學院可以由百家籌建，但是任由儒家流派理念治理大秦，李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雖然他師從荀子，而荀子是儒法兼修。

    但是自從來到大秦，尤其是師兄韓非子死後，李斯一直以法家代表自居，他不能容忍大秦之中法家和儒家並存。

    大秦只能由法治理國家，儒家之人想入朝為官這是李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看到尉繚同自己一樣被胡亥叫回來，李斯並沒有太過驚訝。從尉繚被胡亥說服重新出山他就知道，尉繚肯定會被胡亥重用。

    李斯和尉繚兩人互相一禮，並沒有多說什麼，跟著引路的宮女身後並排走著。

    尉繚放慢腳步，輕聲道：“不知丞相大人對陛下任用百家之人是做如何之想？”

    “此事老夫一定會死諫陛下，讓陛下收回聖命！”李斯朝上拱拱手肯定的道。

    尉繚聽了不由一愣，他也沒想到李斯竟然如此堅決。「唉」一聲，尉繚喟然一歎不再言語。

    他不說話了，但是這一歎卻將李斯給弄的糊塗了，“國尉大人為何如此長歎？難道老夫所做有何不對？”

    尉繚輕輕瞅了一眼，沒有說話。

    這就更讓李斯糊塗了，但是眼見前面已經到了議政堂，李斯只好放下心中的疑惑。

    臨到就要進議政堂的當口，尉繚開口了。

    “丞相大人需知，這大秦終究是陛下的大秦。”

    說著尉繚對李斯微微拱手，先行就門了。

    聽到尉繚的話，李斯不由一愣，站在門口神色變幻，隨後才在宮女的催促下進門。

    李斯進來的時候尉繚已經先一步在堂下坐定了。

    “老臣拜見陛下！”李斯對胡亥躬身一禮道。

    “李愛卿不必多禮，平身。”

    “謝陛下！”李斯起身偷偷掃了尉繚一眼，卻發現尉繚正一本正經的盯著面前的銅案，彷彿上面有奇珍異寶般，對李斯的目光視而不見。

    等李斯坐下，胡亥就開口了。

    “朕今日召李愛卿和尉老愛卿回轉，乃是有事相詢。朕欲立李嫉為后，不知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砰！！”

    是李斯身前的銅案被他的撞的傾倒在地！

    “陛下恕罪，老臣……”李斯慌忙對胡亥一禮，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找不到任何藉口來圓，只好訕訕的打住，連忙起身去扶傾倒在地的銅案。

    李斯對面的尉繚也好不到哪去，同樣是一臉震驚莫名之色。

    畢竟任誰都想不到，胡亥竟然突然說出要冊立皇后的話來，更重要的是這個要冊封的皇后還是大秦丞相如今已經理政的李斯的最為寵愛的女兒。

    大秦自滅六國統一天下起，始皇帝經全面考據之後建立起了各種制度，其中很多都一直被後世所沿用至今，譬如郡縣制。

    始皇帝也明確規定了皇帝的正妻為皇后，皇帝的母親為皇太后。但是始皇帝自己卻終生沒有冊立過皇后，同樣他也是立（皇）后制形成以來唯一沒有立皇后的皇帝。

    以致始皇帝陵寢內一墓獨尊而沒有皇后墓，這同樣成為一個後世難解的歷史之謎。

    具體始皇帝為何沒有冊立皇后，在後世同樣有很多說法，具體如何這裏就不討論了，關鍵是正是因為始皇帝雖然規定了大秦皇帝正妻為皇后這一制度，但是他自己卻沒有冊立過皇后。

    而正是因為大秦帝國的締造者始皇帝陛下沒有冊立過皇后，所以繼位的二世皇帝胡亥哪怕是直到如今也同樣沒有冊封皇后，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提出這個問題。

    縱然是將女兒嫁給二世皇帝陛下且身為大秦丞相的李斯，也不敢提冊封皇后的事情，即使是誰都知道如果一旦冊立皇后李斯女兒李嫉的可能是最大的。

    胡亥沒想到自己這個話會造成李斯如此巨大的反應，也同樣沒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尉繚同樣如此。

    李斯傾倒的銅案自然有宮女宦官來幫他擺弄好，等李斯重新坐穩，胡亥問道：“怎麼？李愛卿是不同意朕意欲冊立皇后還是為何？”

    “不不，陛下。老臣並無此意。”李斯連忙道。

    “哦，原來如此，那兩位愛卿以為朕欲冊立李嫉為皇后此事可行否？”

    胡亥這話一出，讓李斯很是尷尬。

    因為李嫉是李斯的女兒，他想同意吧，顯得吃相太難看；不同意吧，嗯，李斯壓根就沒想過不同意這一說。

    好在尉繚這個時候解了李斯的圍。

    “陛下，此舉甚好，大秦確立一國之母乃是大勢所趨，必能讓關中乃至天下百姓對我大秦更為歸心。”尉繚躬身一禮道。“老臣以為丞相大人之意必是如同老臣一般。”

    尉繚說完看了看李斯。

    “國尉大人所言甚是，甚是！”李斯連聲道。

    “既如此，來人，將老宗正大人請來，擬旨，明日即刻詔告天下！”

    “下臣遵旨！”

    尉繚和李斯躬身應道。

    李嫉是李斯的女兒這胡亥知道，但是他從回到咸陽就沒見過李嫉，也壓根就不知道李嫉到底長的什麼模樣，更不用提什麼感情了。

    但是形勢使然，胡亥不得不做如此選擇。

    胡亥同樣相信李斯也明白該如何選擇，至少眼前李斯會明白他自己該如何選擇。

    “還有一事，朕想問問兩位愛卿，對子嬰失蹤一事有何見解？可否是朝中之人所為，亦或是子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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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南海趙佗

    胡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問問這兩個老奸巨猾的老傢伙比較好，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更何況這堂下的兩個老頭並不是臭皮匠。

    那句沒說完的「亦或是子嬰」的話潛意思很明確，胡亥是想說會不會是子嬰自己自導自演了這出戲。

    胡亥話音剛落，李斯就出面道：“陛下。老臣覺得既不會是朝中之人所為，也不會是子嬰公子自己所為。扶蘇殿下生前與蒙恬、蒙毅、王離以及老宗正四位大人最為交好。

    而當下蒙毅已去往九原，蒙恬將軍一直在陛下身邊，王離將軍領軍出征，至於老宗正大人，今日也一直跟隨陛下，一無時間，二陛下如今已是我大秦公認之皇帝，定無人如此行事。

    子嬰公子雖是扶蘇殿下之子，但少不更事，且性格較為溫軟，定不會將一直隨侍身側之侍衛親隨擊殺。所以老臣以為也不會是子嬰公子自己所為。”

    旁邊尉繚聽到李斯的話隨即道：“老臣以為丞相大人所言極是。”

    李斯分析的很全面，朝中有能力在咸陽擄走子嬰的也就那幾個人，胡亥已經都好好思量排除過，只是他擔心自己一個人思考的不夠全面才有此一說。

    子嬰先不說靠什麼籠絡這些大臣為他所用，就是他自己估計也沒有那個能力來自導自演這出戲。

    李斯的分析只是徹底的讓胡亥肯定了心中的判斷。

    “挾天子以令天下！”胡亥脫口而出道。

    “哦？！”

    “咦？！”

    李斯和尉繚兩人聽到胡亥這句話同時發出一聲驚疑聲。看到對方和自己同樣，李斯和尉繚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陛下，此話怎講？”尉繚先問道。

    挾天子以令天下，本來應該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出自《後漢書•袁紹傳》。這是袁紹的謀士沮授向袁紹獻的計策，可惜袁紹並沒有採用，反而被曹操用的是爐火純青。

    這句話在這個時候當然還沒有出來，但是胡亥馬上想到了這個可能。

    “兩位愛卿不妨想一想，若是朕沒有被父皇於夢中點醒，那麼大秦將會是何等模樣？朕可以肯定的告訴兩位愛卿的是，在朕東巡之時，趙高曾經拿來幾份詔書讓朕加蓋印璽。

    而趙高讓朕加蓋印璽的詔書就是要將朕之兄弟姐妹一一誅殺，將馮愛卿父子誅殺，將蒙恬兄弟誅殺。”胡亥說到這裏頓了頓道：“還有將李愛卿誅殺，並且李愛卿將誅全族！這些詔書至今仍在章邯處。”

    “而到那時，六國遺族必然已經起兵反秦，我關中之地，將無可用之人，兵無可用之兵。大秦轉瞬即亡，朕也必死；然朕死後，誰人能接朕之皇位？”

    胡亥將趙高準備誅殺李斯等人的陰謀這個時候說了出來，並大膽的做了個假設。

    從東巡誅殺趙高回到咸陽，胡亥從來沒有將趙高預備拿給自己蓋印璽的幾張詔書裏面的內容告訴過任何人，李斯他們根本不知道趙高竟然想殺這麼多人。

    當然尤其讓李斯無法忍受的是，一直在自己面前以奴僕自居的趙高竟然還想殺掉自己，並且想要將自己整個李氏一族全部殺光。

    想到這裏李斯不由不寒而慄，隨即是一股無法言語的憤怒。

    尉繚同樣是深深的恐懼和震駭，他沒想到趙高的野心竟然如此巨大，而且隱藏的如此之深。

    可以說到現在他們兩人才知道為什麼胡亥要誅殺趙高，並且夷滅三族。原本一直以為是胡亥為了回到咸陽立威才如此。

    真正是沒想到！

    李斯和尉繚兩人根本沒懷疑過胡亥所言的真實性。很明擺的問題，一個已死之人，胡亥沒有必要還往趙高身上潑髒水，更沒有必要欺騙自己兩人。

    “陛下。老臣請旨誅殺趙高此賊十族！此賊用心之險惡，心機之深沉，簡直是駭人聽聞。”李斯憤怒之至。

    尉繚躬身一禮道：“陛下，真乃天佑我大秦乎！”

    “趙高此賊已然被朕誅殺三族，不用再追究此事。而今兩位元愛卿需要想的是如果朕死，子嬰繼位，如今大秦有何人有此兵力和能力掌控子嬰並平定叛亂。”胡亥懶得再多追究趙高的事，直接將話題點到正點上。

    “老臣先前曾說過，如今我大秦可用之兵盡在三處。隴西、九原和南海！隴西之兵十萬，九原三十萬，南海五十萬。臣以為，隴西李信將軍當不會如此。隴西之軍兵力太少，而李信將軍已回到咸陽。”

    尉繚想了想，說道。

    李斯在旁邊點頭稱是。

    言下之意現在就剩下九原和南海兩個地方有「挾天子以令天下」的能力了。

    “那兩位愛卿以為此事這兩處何處最有可能為之？”

    “這……老臣實不能肯定。”尉繚猶豫了一下道。

    李斯也沒有說話，顯然也是不敢肯定。

    因為一旦定下來，那麼後面就要採取行動了，猜對了還好，猜錯了！那就令真正的幕後人物高興了。

    其實胡亥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將蒙恬的九原軍給排除了。

    原因很簡單蒙恬寧願看著扶蘇自殺，寧願自己自殺，都沒有想過挾天子以令天下的事情，更不用說現在了。可以說挾持扶蘇和挾持子嬰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語。

    扶蘇的價值要比子嬰的價值高的太多太多了。

    扶蘇天下皆知其賢德仁和，而子嬰除了是扶蘇之子外，天下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為人？

    既然這樣，那麼謎底在此刻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南海趙佗！

    但是胡亥又不敢肯定，畢竟在歷史上趙佗雖然擁五十萬精兵，並且在大秦滅亡的時候沒有出兵平亂並且相救，但是卻一直沒有真正的造反呀。

    如果趙佗想造反，以南海五十萬精銳的秦軍，掃平天下應該不是難事，尤其是在劉邦和項羽爭霸天下的時候。更重要的是此刻大秦還沒到滅亡的時候，李斯和蒙恬還沒死。

    就算趙佗想造反，想下手擄走子嬰行挾天子以令天下的策略，也至少要等到李斯和蒙恬兄弟等人都死絕了才是最好的時機呀？

    難道這趙佗能未卜先知，知道蒙恬和李斯必死，所以提前一步先將還沒有繼承皇位的子嬰擄走？

    難道尼瑪又是蝴蝶效應？胡亥暗罵不已。

    “此事到此為止。兩位愛卿萬不可將我等今日之言傳於外人，哪怕是三公九卿也不可。擬旨，召南海將軍趙佗領軍二十萬北上勤王。”

    “臣等遵旨！只是陛下，此刻怕是無法將詔書傳至百越南海之地！”李斯道。

    “走漢中，出巴蜀，由水路將詔書傳至南海，並命趙佗領軍由陸路北上，不得經巴蜀水道北上。擬旨，即刻命蒙闊領材士營兵卒一萬前往蜀郡鎮守棧道，沒有朕之旨意，任何兵馬不准入巴蜀棧道，尤其是南海軍！”

    “臣等遵旨！”

大頭寶珠

第九十七章 夜犒九原軍(一)

    胡亥並不能肯定這件事情就一定是趙佗所為，也許是隱藏在暗處的不為人知的強大勢力也不一定。但是預先的防備措施的肯定要做的。

    調趙佗二十萬軍隊北上入關中勤王，算是胡亥一個小小的試探了。

    原本歷史上趙佗的態度就很曖昧，坐擁五十萬大秦精銳的兵卒，而不出兵助大秦平定叛亂，這本身在後世就是一個很大的謎團。

    如果趙佗遵旨領兵前來，那麼趙佗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而一旦趙佗抗旨找藉口不北上，那麼趙佗就真的是居心叵測了，基本上可以確定子嬰的事就是他所為。

    胡亥的用意尉繚清楚，李斯同樣清楚。

    但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如果真是趙佗所為，他難道真的有把握控制住五十萬大軍中的將近二十萬老秦人嗎？能控制住這五十萬大軍中眾多的蒙氏和王氏子弟將領嗎？

    “陛下，宗正大人殿外求見。”一個宮女進來稟報道。

    “宣！”

    贏騰是剛剛到家屁股還沒坐熱，胡亥傳旨的宮女就到了。自己剛剛回來，胡亥馬上就派人相召，所以他不敢怠慢，慌忙換上朝服就跟著宮女直奔議政堂而來。

    “老臣拜見陛下！”

    贏騰大步走進來，掃了一眼端坐在堂中的李斯和尉繚，心裏微微疑惑，對著胡亥躬身一禮道。

    “老宗正大人不必多禮，平身！”

    等贏騰在李斯下首坐定之後，胡亥道：“讓老宗正連番奔波朕甚是過意不去，只是此事還需老宗正大人替朕斟酌一二。”

    “老臣不敢。不知陛下所說何事？”贏騰一禮道。

    “朕剛剛同丞相和國尉商議，意欲冊立李嫉為皇后，只是此事還需老宗正大人來為朕操勞一二。”胡亥道。

    贏騰聽到胡亥的話，先是一愣，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隨即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李斯躬身一禮道：“不知陛下何時行詔？”

    “明日如何？”

    “回陛下，行詔一事倒還簡便，但是冊後大典需先為皇后選定宮室，再祭天、地以及太廟等等，後老臣方能將皇后之名諱載入贏氏族譜，明日一日時間恐無法準備妥當。”

    “這…那老宗正大人以為需要幾日？”胡亥猶豫了一下道。

    “回陛下，冊后乃國之大事，不可兒戲。老臣以為至少需月餘準備方可。”贏騰肯定的道。

    要準備一個月時間？而且尼瑪還是至少？

    胡亥這下真的是蛋疼了。他原本以為只需要下個詔書，就完事了。怎麼也沒想到還需要祭天地等等，尼瑪哥冊個皇后關祭天什麼事？

    看了一眼堂下正襟危坐的李斯，胡亥勉強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明日先行詔令關中以及各郡，將冊后一事告知天下。等老宗正大人準備妥當再行冊后大典，三位愛卿以為如何？”

    “臣等遵旨！”堂下三人連忙躬身應道。

    “陛下，不知皇后該以何處宮室為寢宮？老臣方可著人修繕整理，以符皇后之儀！”贏騰道。

    這個問題還真把胡亥給問到了。

    他現在除了知道自己這從回到咸陽就呆的咸陽宮之外，就知道一個天下聞名的阿房宮，而且那阿房宮他還沒去瞻仰過。

    咸陽宮後面倒是有很多宮殿，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宮殿的名字呀。

    “老宗正大人以為何處宮室當可作為皇后之寢宮？”胡亥靈機一動反問道。

    贏騰倒沒有多想，反而認為這是皇帝對自己的器重，仔細想了想道：“回陛下，老臣以為甘泉、蘭池二宮任選其一皆可作為皇后之寢宮。”

    甘泉宮座落在咸陽東北甘泉山。出咸陽北門直上北阪，經過六國宮殿群，就是甘泉宮。蘭池宮於咸陽近在咫尺，就在渭水南岸蘭池邊上。

    這兩處宮殿在大秦宮室中除了阿房宮之外最為宏大華麗的宮殿，且皆是風景秀美之地。當然這些胡亥都不清楚，但是李斯和尉繚都清楚，尤其是李斯很滿意。

    “那就定在甘泉宮吧。”胡亥隨口道，反正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兩處宮殿在哪。

    “老臣遵旨！”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胡亥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李斯、尉繚和贏騰三人聽到胡亥的話一愣，明顯是對胡亥跳躍性的思維不太適應。

    “回陛下，老臣來時正是戌時一刻，如今該是戌時三刻。”贏騰道。

    戌時是幾點胡亥不知道，但想來離子時十二點還是有很段時間。

    “三位愛卿，可願陪朕去城外衛卒大營中勞軍？”胡亥想了想道。

    城外衛卒大營中此刻駐紮的正是下午剛剛趕到咸陽的十萬九原大軍。

    胡亥是臨時起意想去看看這十萬號稱大秦目前最為精銳的九原大軍，管窺一豹。雖然他已經將蒙恬從子嬰這件事中排除掉了，但一切皆有可能不是？

    而九原郡明天就會隨同蒙恬和李信出關中，他想先去看看。

    “陛下，萬一……”李斯突然開口道。

    旁邊的尉繚也是神色凝重。這個時候他們才突然想起來，下午九原到，下午子嬰失蹤，如果這件事情真是蒙恬或者說是蒙氏家族所為，那麼此刻兵力空虛的咸陽可完全就是蒙恬嘴中的一塊肉。

    李斯話的意思胡亥懂，尉繚懂，但是贏騰卻聽的不明不白。

    胡亥這個時候也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只是考慮到蒙恬沒可能這樣做，但是如果是真是蒙恬做的，那麼自己和這滿朝的朝臣估計很快就會成為蒙恬砧板上的肉了。

    自己只是一廂情願的認為蒙恬不會，但是要是萬一呢？

    想到這裏胡亥神色變幻，隨即堅定的道：“朕意已決。來人即刻召贏一、章邯、蒙恬、李信進宮。”

    說完胡亥對贏騰道：“還勞煩老大人去幫朕準備一些犒勞大軍之物。”

    贏騰從胡亥、李斯和尉繚三人的神色中敏銳的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這是明顯的在忌諱十萬九原大軍，但是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子嬰！這兩個字陡然從贏騰腦中蹦了出來。

    所有的謎團頓時一下解開，子嬰失蹤讓陛下他們懷疑到蒙恬身上了。

    贏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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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夜犒九原軍(二)

    胡亥看到贏騰驚駭的神色，知道他肯定猜出什麼，笑笑安慰道：“老宗正大人不必多慮。朕和兩位愛卿此前只是懷疑，但是朕以為蒙愛卿當不至此。老愛卿還是去準備吧。”

    “老臣還望陛下三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贏騰立場擺的很正，說的很是直接。

    雖然他跟蒙恬私交很好，但是這是關係到大秦江山社稷的大事上，贏騰自然而然的站在了現在勵精圖治的胡亥一邊。

    這話說的胡亥倒有點不好意思了，開始還擔心一直支持扶蘇且跟蒙恬交好的贏騰的立場，現在才發現是自己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老宗正大人，朕已經下詔南海趙佗，命他領軍二十萬北上入關中勤王，老愛卿以為如何？”胡亥將自己之前的安排所了出來，已經這樣就沒有必要再遮掩著了。

    贏騰聽到胡亥的話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還在說蒙恬怎麼現在又扯到遙不可及的趙佗身上了。

    作為曾經領五萬大軍就滅掉韓國的贏騰，很快就看到了胡亥背後的用意，看來目前胡亥懷疑的不僅是蒙恬，最大的懷疑對象是南海趙佗。

    只是不知道趙高計畫的贏騰看不出趙佗此舉的意義何在。

    “老臣以為此事甚為可行。百越之地早已平定多年，我大秦五十萬精兵是該回轉咸陽！”贏騰道。

    “呵呵，既然宗正大人也如此認為，那就依此行事。還煩勞老宗正去幫朕將犒軍物事準備一下。”胡亥笑道。

    “陛下，為何今日定要去這城外大營？”贏騰想不明白了。

    “老宗正大人，明日蒙恬、李信二人就要帶軍出征，朕今晚不去，明日也是一定要去的。早去晚去又有何妨？朕還想今晚就睡在這城外大營了。”胡亥目光一轉笑著道。

    胡亥已經是打定主意了，今天一定要確定子嬰的事跟蒙恬有沒有關係。不然這個事情對他來說就如鯁在喉，吃不香睡不好。

    贏騰三人見胡亥心意已決，只好躬身應命。

    贏騰去安排犒軍用的物事，李斯和尉繚兩人陪著胡亥坐在堂中等蒙恬等人到來。

    最先回來的是贏一，他去辦胡亥安排胡亥先前交代的事情，這個時候剛好趕回來。對李斯和尉繚在場贏一一點都不驚訝，因為他們兩人本來就是贏一叫人去叫回來的。

    “拜見陛下。”贏一對胡亥躬身一禮。

    “嗯，朕交代的事情辦的如何了？”胡亥擺擺手示意他起身問道。

    “回陛下，下臣已盡皆照陛下吩咐準備妥當。趕赴九原、陳縣兩處之龍衛、信鷹如今已經出發。”贏一回道。

    “好，你即刻去召集龍衛十五尉剩餘之人手包括爾等十五尉去幫老宗正大人準備犒軍物事，朕今晚將去衛卒大營中犒勞十萬九原大軍。”胡亥沒有多說，直接命令道。

    “喏！”

    贏一剛退下不久，章邯和蒙恬連袂而入。

    兩人施禮完畢，胡亥道：“蒙愛卿，朕今日險些忘了一件大事。”

    這話說的蒙恬是莫名其妙，剛剛坐下的章邯心頭微動。

    “不知陛下所說何事？”蒙恬滿頭霧水。

    “九原軍戍衛大秦邊疆多年，浴血奮戰方至匈奴蠻夷不得南下寸步，今日十萬九原軍跋涉而來，離朕盡在咫尺，眾位愛卿也不提醒於朕。朕險些就忘了此事。所以又將諸位愛卿召來，朕意欲今晚去城外犒勞這些為我大秦戍邊多年的勇士們！”胡亥一臉責備的道。

    “陛下為國事操勞，為我大秦戍邊本是我大秦兵卒分內之事，何須陛下親自前往犒軍？由下臣和幾位大人前往即可！”蒙恬一聽連忙道。

    “蒙愛卿和李信愛卿明日就將領兵出征，這些大秦勇士為朕之江山灑血奮戰，朕怎能不親自前去。愛卿勿用多勸，朕已經命老宗正大人前去準備犒軍物事。等李信將軍前來，我等就即可前往城外衛軍大營。”

    蒙恬想了想，隨即躬身應命道：“老臣先代九原將士謝陛下隆恩！”

    “章愛卿，去材士營調五千兵卒準備車馬，幫老宗正大人運送犒軍之物。”胡亥對章邯道。

    聽到胡亥的話，章邯先是微微一愕，隨即反應過來，躬身一禮道：“下臣遵旨！”

    李斯和尉繚知道胡亥先是調龍衛，現在又出面運送犒軍之物抽調五千最為精銳的材士營兵卒，顯然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了。

    ……

    贏騰辦事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將犒勞十萬大軍的物事都準備好了。至於具體需要準備什麼物事，準備多少物事，胡亥不知道，也懶得問。

    李信也在章邯走沒多久就到了。

    贏騰是和章邯、贏一一起回來的，這都是胡亥刻意為之。

    感覺到胡亥問詢的眼神，站在贏騰身後的贏一悄悄點點頭，示意一切都準備好了。

    “既然老宗正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胡亥看到贏一點頭，放心了。

    “臣等遵旨！”

    ……

    胡亥這次騎的是已經裝上了馬鞍、馬鐙以及馬掌的「黑電」，蒙恬、章邯、李信等人還沒有領到已經做出來的馬鞍等三樣，還是如同以往一樣坐在光禿禿的馬背上。

    李斯、尉繚和贏騰自然是乘馬車。

    尉繚和李斯、贏騰三人並不知道胡亥黑電之上放的是什麼東西，但是已尉繚和贏騰老辣的眼光馬上就看出來這馬鞍和馬鐙對騎兵的效用。

    “陛下，此物大妙哇！不知是何人所想？”尉繚兩眼放光的繞著黑電轉了兩圈激動的道。

    跟在尉繚旁邊的贏騰也是連連點頭。

    “這是朕今日在尚坊之中著工匠做出來的。現在先去犒軍，此物想必兩位愛卿已看出效用來了，等犒軍之後回來朕再跟兩位愛卿說說此物！”胡亥笑著道。

    尉繚和贏騰這才想起來大晚上出來是為了什麼，只好強壓下心中的好奇，連連點頭稱是。

    ……

    十萬九原軍臨時駐紮的大營在咸陽東門外十裏，緊靠渭水。

    這個大營原本是沒有的，是胡亥東巡迴來之後，讓二十萬隨自己東巡的禁軍接手咸陽防衛，而臨時讓十萬原本衛戍咸陽的衛卒臨時搭建的。

    雖然說是臨時搭建的，但是也還是能住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正好能容納十萬人。灞上大營胡亥沒打算讓九原軍入駐，只能安排在這裏了，好在明天十萬九原軍就走，也沒什麼大礙。

    匯合了五千材士營兵卒和一千多龍衛，胡亥才發現，為什麼蒙恬聽到自己安排五千人來運這犒軍物事沒有一點驚訝。

    大大小小的裝載著酒、羊、錦緞布匹的馬車竟然一眼望不到頭，如果不是有龍衛的一千多人加進來，估計材士營的五千兵卒還運不走這些東西。

    不過龍衛在五千的材士營兵卒中顯得很是扎眼，尤其是幾個龍衛聚在一起，就明顯的看出來和材士營士卒的不同，給人一種嗜血和陰森感。

    胡亥招手讓贏一過來低聲道：“你讓龍衛的人都分散開來隱身在這五千兵卒中，不要聚在朕周圍。”說完不等贏一說話就擺手讓贏一去安排。

    贏一見狀只好自去安排。

    十里的路程，加上又是大道直通，所以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這次胡亥來是大隊人馬跟隨，自然不用像上次進灞上大營一樣被攔在了營門外，章邯還被射了幾箭。早就有兵卒飛馬前去告訴九原軍皇帝陛下來犒軍了。

    所在在胡亥等人到達的時候，衛卒大營外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級將領。

    這些九原軍的各級將領並不認識胡亥，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都認識蒙恬！

    胡亥騎馬走在中間，蒙恬和章邯分列左右。

    “臣等恭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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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疑慮生

    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但是周圍無數的火把還是將衛戍大營前照射的如同白晝一般。

    胡亥清晰的看到所有九原軍眾多各級將領見到蒙恬時臉上無與倫比的喜悅和興奮，他甚至看到有些將領已經眼眶紅紅，蓄滿淚水。

    與之相反的是，這些將領對於見到自己這個不辭勞苦深夜前來犒軍的皇帝陛下，卻沒有任何喜悅和振奮。胡亥甚至能感受到這些將領對自己的抗拒。

    看著黑壓壓單膝跪地抱拳行禮的眾多將領看著蒙恬的崇敬和激動的眼神，胡亥突然感覺到自己雖然處在這人群正中，卻彷彿如同一個多餘人一般。

    因為這些將領眼中根本沒有自己這個皇帝，他們看的只是蒙恬，同樣拜的恐怕也是蒙恬。如果沒有蒙恬跟著，這些將領恐怕絕對不會認識自己是誰，跟不要說拜自己了。

    胡亥自認為不是心胸狹窄的人。

    對蒙恬在九原軍如此受擁護，有如此之高的威信，胡亥心中甚至有些羨慕，有些酸溜溜。但是現在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大秦的皇帝，他要想的是這個天下，是這個江山。

    那麼如今蒙恬的這些在九原軍中的威信和擁護，就只能成為令胡亥猜忌的因素了。

    怪不得歷史上那麼多的皇帝都會兔死狗烹，猜忌甚至斬殺明知是賢臣良將忠心耿耿的大臣。如此受擁護尤其是受軍隊擁護的將領，想來在任何皇帝面前都是又愛又恨的。

    胡亥臉上神色變幻，騎馬在他身後的章邯和蒙恬兩人都沒看到，但是在地上正面對胡亥的眾多九原將領中卻有一個人一直在觀察著胡亥。

    對於九原將領對蒙恬的崇拜這個將領是心知肚明，因為他自己也同樣如此。但是當他看到胡亥臉上的神色時，卻心中暗道不好。

    胡亥敏銳的感覺到地上跪著的將領中有人在看著自己，抬眼就看到一個將領正好將頭低了下去。

    雖然這將領躲的很快，但是胡亥還是暗暗留上了心。

    “諸位愛卿平身！”胡亥笑著道。

    “謝陛下！”九原軍眾多將領齊聲道。

    胡亥身後的蒙恬此刻也是一臉激動。

    大營門口的眾多將領很多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從他被羈押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兩三個月沒見到這些一直以來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將領了。

    尤其是從鬼門關走過一圈之後，此刻再相見蒙恬心中的激動是無法言語的。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一直在他身邊的章邯看到九原軍無視胡亥時的詭異表情，更不用說背著他的胡亥了。

    看著起身分開到兩邊的九原軍將領依然眼中只有蒙恬，胡亥此刻是意興闌珊。

    “將犒軍之物送進大營！”胡亥命令道。

    “喏！”

    胡亥說完策馬進了大營！身後的章邯等騎馬的將軍連忙跟上。

    但是沒想到的是，胡亥前腳剛剛進門，後面準備跟上的蒙恬立刻被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對蒙恬「一述衷腸」的九原將領給蜂湧圍住了。

    “將軍，我等終於見到你了！”

    “將軍，你瘦了！”

    “將軍，身體可還好！”

    ……

    每個人都搶著表達著自己再次見到蒙恬的喜悅和興奮。

    蒙恬此刻仿佛也忘了胡亥才是主角，而且就在前面，眼眶通紅。

    “王禪，你小子有長壯實了。”

    “錢兵，你家良人給你生的是兒子還是閨女？”

    “劉信，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

    ……

    基本上這些將領每個人的名字包括家裏的事情蒙恬都記得一清二楚。

    聽到身後的喧鬧聲，胡亥並沒有回頭，但是此刻臉上再也看到一絲笑容。

    不知是九原軍眾多將領故意還是有意，大營中此刻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兵卒前來迎接胡亥，除了少數巡哨、站崗的兵卒外，再也見不到任何人。

    尤其離譜的是也沒有一個人來招呼胡亥這個大秦皇帝陛下。

    胡亥說不憤怒那是騙人也是騙自己的。

    章邯、李信等人這個時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而李斯和尉繚的馬車以及犒軍之物如今都被九原軍堵在了營寨外面，還沒進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陛下，下臣這就去讓人將這營中將領拿下問罪！”

    身後的贏一憤憤的粗聲道。

    “放肆！蒙愛卿和這些手足兄弟相見敍舊何罪之有？此話休得再提，不然朕饒不了你！”

    “陛下……”

    贏一還想再勸，在他旁邊的章邯扯了扯贏一的袖子。

    對於章邯的小動作胡亥看在眼裏，卻並沒有說什麼。扭過頭不再管章邯他們，端坐在馬上仔細的看著大營。

    “章大人，你拉我作甚？”贏一不悅的道。

    “贏統領，還沒發現陛下此次深夜前來犒軍所為何事？”章邯說著小心指了指還被九原軍眾多將領圍著的蒙恬道：“子嬰公子失蹤，陛下此為求證而來。”

    李信這個時候在旁邊出面道：“只是這九原軍眾將真正是太過放肆！”

    章邯沒有接李信的話，看著遠處還被圍在人群中的蒙恬幽幽的道：“希望蒙將軍好自為之吧！陛下，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李信聽到章邯的話，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如常正四處亂瞄的胡亥輕聲道：“章大人。陛下東巡究竟發生了何事？”

    章邯轉過頭看著李信，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道：“李將軍，陛下讓我轉告將軍一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望有朝一日能再見將軍領兵滅楚！”

    李信聽到章邯的話頓時失神。

    始皇帝二十年(西元前227年)，荊軻刺殺始皇帝失敗，王剪、辛勝領軍在易水(河北省易縣境內)以西大敗燕軍，次年王賁領兵攻薊（今北京西南），太子丹和燕王敗逃遼東。

    李信領騎兵千人，一路追殺太子丹，並最終在衍水（今遼寧渾河），擊殺太子丹。由此一役，年富力壯的李信得到始皇帝的賞識。

    始皇帝二十二年，當時正值盛年的李信領軍二十萬攻楚，結果卻被楚軍大將項羽祖父項燕大敗，二十萬大軍僅剩不足萬餘人。

    一戰成就了李信的威名，一戰也最終讓李信徹底沉淪，往後十幾年再無建樹，也沒得到始皇帝的重用。被派到隴西戍邊。

    滅楚之戰可以說是李信最大心魔，可以說那一戰李信不僅敗的是兵，而且連信心都敗了。十幾年來李信還沒有從那一敗的陰影中走出來。

    胡亥瞭解到李信的情況，很是好笑。這不完全是心理問題嗎？

    當然這個時候還沒有心理醫生一說，當然胡亥此刻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最為著名的心理醫生了。

    心病還需心藥醫。而胡亥的這句話，可以說正好擊中了李信最大軟肋和心魔。

    章邯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李信，隨即策馬朝著還被眾多九原軍將領圍著的蒙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