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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流言
自從胡亥將信報等級重新劃分為普通、黃色、黑色、紅色四級之後,到如今他也就接到了一次紅色信報。
而正是那一次紅色信報,淮河一戰,王離陣亡,數百各級將領陣亡,數萬兵卒陣亡。而這才隔了多久,竟然又有紅色信報到達咸陽!
胡亥沉默半響,看看已經徹底報廢的寫滿字跡的白紙,將毛筆順手丟在銅案上,倚靠在軟凳上淡淡的道:“進來吧!”
贏一掀簾進入大帳,走到胡亥桌前雙手將三卷紅色漆封的竹筒放在銅案之上,隨即退後兩步侍立在一旁!
銅案上那張寫滿字跡的白紙上一團觸目驚心的墨蹟顯得格外的刺眼!
胡亥看到贏一放在銅案上的兩卷紅漆信報,雙眼微微一凝,竟然不是一封紅色信報,而是兩封紅色信報,一封黑色信報!胡亥霎那間心神有些恍惚!
“三封?!”
“回陛下,確是三封!一封是贏五統領自臨淄發來,剩餘兩封盡皆是自陳郡發來,紅色信報是龍衛密探傳于咸陽,黑色信報是黑鐵將軍之信報!”
“念吧!”胡亥揉了揉眉心,淡淡的道!
再壞的消息又還能壞到什麼程度?
縱然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但是這太陽還會照樣升起,這地球還是照樣在轉,這飯還是照樣要吃,自己這在大秦的路還是照樣要走!
贏一聽到胡亥的話,目光在三封信報中猶豫了一下。最後停在黑鐵的那封黑色信報上,拿了起來拆開!
“末將黑鐵,躬稟陛下!玄鳥營六月初一夜,將陳郡叛軍收刮百姓囤至固陵、陽夏、柘縣、上蔡等陳郡各縣之糧草盡皆焚毀。陳縣囤儲之糧草焚毀大半!
是夜,玄鳥營陣亡兵卒三百七十八人,無傷殘兵卒!遺骸盡皆被叛軍所獲,陣亡兵卒之鎧甲、標牌末將已妥善保存,玄鳥營歸關之日一併稟呈陛下!玄鳥營校尉黑鐵頓首!”
信報如同黑鐵其人一樣,簡單而又簡短,但是平淡之極的字眼中卻讓人眼前情不自禁掠過熊熊火光以及漫天的刀光劍影!
說的簡單,但是無論是胡亥也好還是贏一也好。都知道黑鐵想要達成一夜間將整個陳郡尤其是項梁重兵屯駐的陳縣之中的糧草焚毀是何其艱難!
短短“無傷殘兵卒”五個字已經能夠說明一切!
胡亥很清楚黑鐵為什麼會選在六月初一這一天一次性將整個陳郡的項梁大軍盡皆襲擊個遍!
黑鐵那兩千余玄鳥營兵卒出函谷關一路苦訓到達陳郡各地是在五月二十日!一到達陳郡黑鐵就將有關玄鳥營的信報稟報了胡亥,並請示下一步行動!
胡亥遠在千里之外,自然不會束縛黑鐵玄鳥營的行動,回信給黑鐵時很自然的命玄鳥營所有行動盡皆讓黑鐵自行斟酌行事。只要能延緩項梁北上的速度即可!
英烈塔六月初一開塔,早在黑鐵以及玄鳥營沒有出關之時,胡亥已經告訴了他們!
顯然黑鐵選在六月初一行事,自然是為了陣亡的大秦兵卒、王離以及在這一天的開塔的大秦英烈塔了!
面冷卻心熱,胡亥老早就知道黑鐵其人的性格!
黑鐵行事的目地也確實如胡亥所想那樣。十餘天的時間要將項梁叛軍所有囤糧的地方查個清楚並且要安排好襲擊,大大的考驗了初次出征的玄鳥營一把!
黑鐵一直沒有對項梁大軍採取任何行動,一是因為項梁停在陳縣不動沒有繼續北上,第二。就是為了六月初一給項梁來個大的。
畢竟偷襲這東西,一次可以。第二次項梁肯定會有所防備!
好在有了能夠快速聯絡的信鴿以及一路的苦訓,一切都還好。沒有出太大紕漏,之所以這次出現近四百餘人的傷亡,主要還是為了焚毀囤積在陳縣中的項梁叛軍最大的一處糧草所在!
為了焚燒項梁重兵護衛的收刮而來囤積在陳縣縣城內的糧草,參與陳縣行動的一百人玄鳥營兵卒在陳縣混亂沒有調走護衛的楚軍的情況下,只得由偷襲轉為強攻!
一百余玄鳥營兵卒加上陳縣縣城內其餘各處分散守軍注意力的五十余玄鳥營兵卒,盡皆戰死在陳縣城內!沒有一個人被俘虜亦或是投敵!
這也是此次玄鳥營夜襲中損失最多的地方!但是儘管如此,由於項梁的重兵護衛,陳縣縣城內的項梁糧草還是只被焚燒了一部分,剩餘還有不少!
沒想到,黑鐵的玄鳥營第一次行動就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想來,項梁在沒有足夠的糧草之前,短期內肯定不會北上了!雖然三川郡的敖倉有無數的糧草,但是在胡亥看來,項梁肯定不會倉促北上進攻三川!
淮河一戰,大秦並沒有戰敗!這一點,雖然不知道項梁大軍的損失有多少,但是在胡亥看來,連兩萬大秦兵卒最後都沒能攔下的項梁,定然是損失慘重!
這一點既然胡亥都看出來了,那麼身為當事人的項梁肯定更是清楚!
原來紅黑兩色信報並不一定都是壞事嘛!也是有好事的!胡亥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從王離那件事上走入了一個誤區!
想到這裏,胡亥不禁訕然!
贏一看到胡亥緊繃的臉色放鬆下來,不禁微微松一口氣!陛下身上的威勢越來越重了!
“近日有流言傳于陳郡、南陽等諸郡,旬日之後流言定會傳於關中各地!職下等正在追查此流言出處,有所發現即刻上報!流言如下:籠丞相,賄閹逆,毒始皇,害兄長,謀皇位,誅閹逆,殺丞相,奪天下,欺萬民!望統領示下處置之法!壬字三十八號稟上!”
這個信報念完,贏一已經是大汗淋漓,臉色煞白!
贏一雙手顫抖著,那小小薄薄的一張紙條仿若有千鈞之重般,幾次都差點失手落地,好不容易才將信報小心翼翼的放置於銅案之上,贏一躬身侍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
“流言”只有短短二十七個字!
但是卻是,字字誅心!
字字直指如今端坐在大帳之上的皇帝陛下!
字字殺人要見血!
贏一很清楚這張小小的信報上所寫的那些所謂“流言”將會在如今的大秦中造成何等巨大的影響!
更重要的是這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公然的用“流言”的方式編排一年前的事情,如若這“流言”僅僅將先前朝中懷疑的那些說出來也還罷了。
“毒始皇”這以前從來沒有人想過,也沒有人敢想的事情,如今卻出現在在“流言”之中!
如若傳遍天下的話,那麼當今的二世皇帝陛下該如何自處?如何自辯?一個弄不好恐怕就將是被千夫所指,為天下萬民所不容!
關中之地的數百萬老秦人,如若聽到這些“流言”將會如何看待今【日】本就莫名登上皇帝之位的皇帝陛下!?
大秦剛剛在皇帝陛下的施政下有所起色,難道真的要再次大亂了麼?
大秦難道真的氣數已盡?
贏一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從他開始念,一直到最後,端坐在大帳中的胡亥都沒有出聲,更沒有打斷過他!
但是躬身垂頭的贏一根本不敢抬頭看胡亥,大帳中陡然降至冰點的氣息以及那彌漫整個大帳的凜冽殺機,已經清楚的告訴他,端坐在大帳之上的皇帝陛下此刻震怒到何種程度!
只有兩人的大帳,一片死寂!空氣都仿佛凝固!
大滴大滴的冷汗從贏一的額頭、肩背上滲出,滑落在地,浸透衣襟!
良久!
“呵呵!”伴隨著胡亥的一聲輕笑,籠罩整個大帳的凜冽殺機頓時蕩然無存,已經被胡亥氣勢壓得塊要跪在地上的贏一,情不自禁的重重喘了口氣!
大帳中的空氣,頓時開始流通!
殺人從不手軟,甚至可以說殺人如麻的贏一,到此刻才明白,何為帝王之怒!
“贏一,伱信嗎?”胡亥淡笑著問低聲道!
“下臣不敢!陛下息怒!”剛剛直起腰背的贏一聽到胡亥的話很乾脆的五體投地跪伏在地惶聲道!
“起身吧,朕沒有怪罪伱,朕只是問伱,那流言所講伱信嗎?”胡亥輕輕擺手道!
“啟稟陛下,下臣是萬萬不信的!”贏一起身躬身道!
“是啊。朕也知道伱肯定不會相信!”胡亥軟軟的靠在軟凳的椅背上,瞪大著眼睛看著高高的大帳頂部,喃喃道:“伱不信,但是總會有人信的,關中無數老秦人,總會有人信的,我大秦無數百姓,總會有人信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胡亥喃喃的話語在大帳中輕輕回蕩!
“陛下,請陛下准許下臣出關!下臣當親領陛下之龍衛十五尉,縱是上天入地也定要將此等居心叵測惑亂我大秦、中傷陛下之人揪出來,誅殺一空!”
雙眼陡然通紅的贏一單膝跪地,抱拳抬頭看著胡亥高聲道!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在自己面前、在所有人面前仿佛從來有用不完精力、仿佛任何事情都難不倒的、無所不能的年輕皇帝陛下,在人前展露也許此刻才符合他年紀的那絲虛弱和疲憊。
不知為何,贏一看到這一刻才似乎是人而不是神的年輕皇帝流露出的那絲虛弱和疲憊,心中突然一酸!隨即而來的就是對杜撰“流言”之人的濃濃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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