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九洲】我是秦二世 (全文完)

大頭寶珠

第一百六十章 祭天大典

    帳中眾臣默默無語！

    誰都知道，如今局勢已經不是外力可控制的！

    咸陽百姓民願沸騰，乞求皇帝祭天求雨，正是因為對皇帝的信任和敬畏！畢竟，只有皇帝能夠溝通上天！

    “朕累了！諸位愛卿也早些回去歇息，明天祭天大典，後天冊后大典，以及關中各地旱情仍需諸位愛卿多多辛苦！都退下吧！”

    胡亥揉了揉額頭，皺眉道。

    皇帝北上兩萬如今回來僅剩六千！而且還大半帶傷，沒有帶傷的也帶著大量的陶罐！

    原本不應該回到咸陽的蒙恬也跟著皇帝一起回到了咸陽！

    帳中眾臣都知道，皇帝要麼是在北上途中，要麼是在回返途中定然遇到了大戰！

    只是，如今那些叛軍能對皇帝身邊的兩萬造成如此大的傷害？兩萬大軍一下去了近三分之二！

    但是，皇帝不提，帳中眾臣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主動問！

    眼見皇帝神思不屬，下了逐客令，一干眾臣齊齊起身躬身一禮道：“臣等告退！”

    “兩位丞相、尉老愛卿、蒙愛卿以及老宗正大人和章愛卿留下！”

    等到眾臣都走到大帳門口了，胡亥突然開口道！

    ……

    大帳中就剩下胡亥、蒙恬、李斯、馮去疾、贏騰、章邯六人！

    “都坐吧！”胡亥揮揮手道。

    “謝陛下！”

    “朕不在咸陽期間，朝中諸事諸位愛卿辛苦了！”

    “臣等不敢！”

    “想來諸位愛卿心中都有很多疑惑。朕就說說吧！朕回返咸陽之際，遇到了項梁數十萬大軍伏擊在成武！”胡亥說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笑著道。

    “什麼！！！！”

    帳中諸人，除了早已經知道緣由的蒙恬外，李斯、馮去疾、尉繚、贏騰以及章邯等人無不應聲而起，大驚失色的道。

    皇帝被數十萬大軍伏擊！

    怪不得，如此一來，蒙恬跟著皇帝突然回到咸陽，以及皇帝北上大軍損失如此之重就有解釋了！

    只是，更深的疑惑出現在所有人心頭，皇帝秘密北上之事，並沒有詔令天下，原離咸陽千餘里的項梁怎麼會知道？

    要知道，朝中眾多大臣還都不知道皇帝不在咸陽！

    難道有人將皇帝北上之事洩漏或者說通報給了項梁不成？

    “不錯！朝中有人將朕北上之事告知項梁！所以項梁才會在朕必經之地設伏，想要將朕誅殺！不過幸得蒙愛卿領軍前來，項梁叛軍才倉惶逃竄！”

    胡亥從李斯幾人的臉上似乎看出了他們所想，肯定道。

    “啊？！”

    得到胡亥的肯定，李斯幾人再次驚駭出聲！

    咸陽，能夠有資格提前得到皇帝要北上消息的也就那麼幾個人！當然還有灞上大營的眾多將領和兵卒！

    但是，不管是誰洩漏的，這件事情在大秦數百年的歷史上也是首次出現，皇帝秘密出巡的路線被人洩漏，遭致伏擊！

    不管是誰，這對大秦來說都是一個隨手都會爆發的炸彈！

    “陛下恕罪！！！”

    李斯等人齊齊拜伏在地，惶恐道。

    “諸位愛卿平身！”胡亥虛抬手掌，“諸位愛卿都是我大秦柱石，定然不會向項梁叛賊出賣朕北上消息，所以諸位愛卿不必擔憂！”

    “多謝陛下！”

    李斯幾人起身後，隨即齊齊又對一直端坐在一邊的蒙恬一揖到地！

    他們都知道，如果此次真的要讓項梁將胡亥在成武給殺了或者是生擒了，那麼大秦就真的是危矣！

    蒙恬連忙側身閃到一邊，“諸位大人不必如此，本將不敢居功！陛下自有上天護佑！本將領兵趕至成武之時，項梁大軍已經撤兵！”

    “諸位愛卿不必拜來拜去！此事，朕已經命贏一徹查！但是，無論查到誰，朕都會誅其九族，以儆效尤！諸位愛卿可知？”

    胡亥笑容陡然一斂，殺氣騰騰的道。

    “臣等遵旨！”

    李斯等人齊齊躬身一禮道。

    “此事先放一旁。明日祭天大典，諸位愛卿有何話說否？”胡亥問道！

    “陛下，祭天求雨之事，委實有些虛妄！若是求雨老天下雨，一切都當迎刃而解！若是無雨，陛下立時就將陷入不利之境也！還請陛下三思！”李斯道。

    “丞相大人，如果朕不祭天不求雨，境況就會好了麼？”胡亥笑著道，“朕要問的是，不是祭天不祭天，而是祭天若是不下雨，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陛下令灞上大營盡出，祭天之時定不能生出騷亂。如若在祭天之後，依舊無雨，縱然民情洶湧，我等也可有所說辭，亦或說老天旬日之後就會降下雨水。

    而旬日之後若是真的降下雨水，自然大好！即便不能降下雨水，有十幾日緩衝，臣等也可從容佈置，將數十萬聚集在咸陽之百姓送歸家鄉！

    如今需防範的就是在祭天無雨之時，有別有用心之人趁機挑唆百姓生亂！”

    馮去疾看了一眼李斯，起身道。

    “馮大人此言可行！”

    贏騰和尉繚兩人同時點頭道。

    旁邊蒙恬也點點頭以示贊成此言。

    確實，馮去疾這方法雖然是緩兵之計，但是好在也能緩上那麼幾天，也不用像今天這樣匆忙！有十幾日的時間，確實能想出更多的辦法來佈置！

    “如此，祭天之時灞上大營大軍統歸蒙愛卿統領，尉老愛卿協助即可。章愛卿隨侍朕身邊，所有大軍，蒙愛卿說用於何處就盡可調入何處！”

    有蒙恬這個天下名將，再有尉繚這個大兵家協助，想來定然不可能有人能夠在祭天之時煽動騷亂！

    “老臣遵旨！”蒙恬和尉繚同時躬身領命。

    “朕會命贏一領黑冰台並龍衛從旁協助，有何需要蒙愛卿盡可對贏一明言。”胡亥想了想，將贏一統領的龍衛和黑冰台也交給了蒙恬。

    “謝陛下！”

    “好了！諸位愛卿下去歇息吧！朕確是乏了！”

    “陛下萬金之軀，長途勞累，當需休息！臣等告退！”李斯率先道。

    “臣等告退！”

    ……

    下午，皇帝將在明日辰時(早上七點)整在咸陽郊外梁山處舉行祭天大典，並求雨的詔令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咸陽城！

    這個消息，讓原本已經處在焦躁狀態的咸陽，頓時如同注入了一汪清水，頓時為之一寧！

    祭天大典所需要的祭品和祭壇，整個咸陽乃至整個關中都知道在梁山山下！

    大批從關中各地趕來的百姓以及咸陽百姓，趁太陽下山，暑氣微散，紛紛趕往梁上祭天大典所在處，好搶佔有力地形，觀看明日的祭天大典！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原本因為數十萬各地百姓湧入而顯得擁擠不堪的咸陽城，頓時為之一空！

    在咸陽百姓紛紛趕往梁山之際，灞上大營卻是罕見的熱鬧了起來！

    一隊隊的兵卒在這二十餘天的時間，第一次在白天走出了營房，穿上了鎧甲，拿起了兵器，隨後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趕赴距離咸陽城二十里之遙，處在咸陽和灞上大營之間的梁山！

    無數人流，擁擠在祭天祭壇周圍的山脈上，平原上，曠野上，樹上，焦急的等待著第二天的來臨！

    而大批全服武裝的大秦兵卒到來，頓時讓原本因為人流而顯得有些混亂的梁山周邊十餘里方圓為之一清！

    這些兵卒不僅維持秩序，而且對所有趕來敢看大典的百姓按區劃分成一塊一塊的區域進行戒備和管理！同時這些兵卒還帶來了無數的大帳，供給這些觀看大典的百姓使用！

    至於糧食當然不會有人管了！

    提供帳篷，正是為了更好的管理這些混亂無序的百姓！

    是夜，無數的火把，交相輝映在梁山祭壇周圍十餘里方圓，和天上的星星相映生輝！

    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三一天的夜晚，對很多人來說都是異常漫長的！

    但是對胡亥來說，卻是過那麼快！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四日！

    早上，寅時，胡亥就被早起的贏騰叫醒，開始著裝！

    一件純黑繡著金絲的王袍，金絲夾織的黑色斗篷，兩邊垂著流蘇的平天冠，腰中懸著太阿劍！這是胡亥第一次如此鄭重的著裝！

    在胡亥穿戴完畢之後，在大批龍衛的護衛下，第一次乘著馬車出行了！

    因為今天胡亥的裝束確實不太適合他再騎馬而行，當然，這同樣也是為了表現皇帝威儀！畢竟這將是在近百萬大百姓眼前出現。

    雖然，大多數百姓都不可能真正是靠近胡亥身邊，近距離的靠近胡亥！

    要知道，昨夜灞上大營近四十萬大兵卒全部開出了灞上大營，還有近兩萬人的龍衛以及黑冰台細作，遍佈整個梁山周圍！

    卯時三刻(早上五點四十五分)，載著大秦二世皇帝的青銅車冕在轟隆聲響中到達了梁山祭壇所在！

    隨著皇帝車隊的到達，原本因為天亮而顯得洶湧的梁山近百萬百姓，逐漸安靜了下來！

    雖然距離皇帝最少都有兩里之遙，很多人都看不清楚皇帝面容！但是，那無數的長戈、漫天的旌旗以及黃曆的車冕，宏大的氣勢，無不告訴著所有人，大秦二世皇帝陛下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來了，那麼祭天大典，必然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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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祭天

    祭天大典，自夏商時起，就是華夏大地各國王侯最為重要的大典！在周時，已經成為定制，並演變出了一套完整的禮儀和程序！

    孟春祭天，孟秋祭祖！

    這是華夏大地自有先民佔據這東方萬里沃土之時，最為隆重的兩個大典！甚至於超過了王侯繼位大典！

    對天敬畏，不忘祖宗，根植於華夏先民乃至如今秦人的血脈之中！

    這次祭天，大秦二世皇帝陛下登基之後第一次舉行祭天大典！

    而在祭天大典舉行完畢之後，大秦二世皇帝陛下會親率群臣進入宗廟之中舉行祭祖大典。

    祭天大典，乃是王公貴族與民同樂之時！這個時候，沒有王公貴族與普通黔首的分別，沒有貧富貴賤之別。有的只是所有人相同的一顆祈求上天澤被萬民的虔誠之心！

    胡亥是自灞上大營乘坐車冕而來！

    朝中眾臣以及贏氏皇族宗室子弟則是在早上寅時就已經盛裝出城趕往梁山！

    轟隆聲響中，在六千全副武裝全身覆蓋著重甲、頭上帶著猙獰面甲的玄武軍重兵護衛下，一輛青銅軺車緩緩駛來。

    六尺車蓋下肅然坐著一身黑金皇袍、頭戴天平冠、腰中挎著秦皇重器「泰阿」神劍的大秦二世皇帝，胡亥！

    這是大秦咸陽百姓與朝中文武百官第一次見到玄武軍！

    這也是玄武軍在成武首戰之後，第一次宣諸與眾！

    而將玄武軍在祭天大典中正式讓天下人得知，在胡亥一提出來，就得到了蒙恬等一干重臣的慨然響應！

    適當的展露武力，進行威懾，這是後世世界通行的做法！

    胡亥認為，在如今的大秦中也同樣適用！

    在近百萬關中百姓眼前第一次面世的玄武軍陡一出現，頓時就成為全場的焦點！

    不用看那覆蓋著這些身材高大的兵卒身上在行走間鏗然作響的沉重鎧甲，僅僅是那柄一丈餘長的狼牙巨棒已經讓人心中寒意陡生！

    如此神魔般的兵卒，天下何人能掠其鋒芒？

    朝中眾臣以及宗室子弟還有關中的各個世家貴族無論男女老幼，和近百萬咸陽百姓一起，早就等候在了梁山山下！

    梁山山脈在咸陽近郊並不是一個很高的山脈，咸陽附近要比梁山高險的山脈多的是！

    但是之所以將這裡選作祭天大典所在，正是因為梁山山脈幅員很小，仿若一座孤峰挺立，山脈延綿也就梁山周圍三四里，而去掉這三四里，在梁山周圍數十里方圓盡皆是平原！

    如今，咸陽聚集了了數十萬自關中各郡趕來乞求皇帝陛下祭天求雨的百姓，如果選在別的高地進行祭天大典，因為山脈延綿的緣故，在咸陽近郊已經沒有比梁山更為合適的地方了！

    也只有梁山周圍能夠有足夠的地方讓這無數的百姓能夠親眼看到皇帝陛下舉行的祭天大典！在四周一片曠野的情況下，梁山雖然僅只百餘丈高，但是已經足夠了！

    而且，還沒有進行冊后大典已經是皇后的李嫉的寢宮，梁山夏宮正是處在這梁山之間！

    無數的帳篷連綿不絕，所有的帳篷都是百頂一個區域，密密麻麻的圍繞著梁山、整齊有序的排列在孤峰聳立的梁山周圍！

    在大帳中間，數十萬全副武裝的灞上大營兵卒持械而立，維持著秩序！

    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四日，大秦二世皇帝陛下胡亥的車駕在卯時三刻到達梁山！

    圍繞在梁山周圍的無數大帳，早就在當初進行整理時，已經預留了皇帝車駕通行的道路以及朝中眾臣、宗室子弟和關中世家貴族的位置！

    他們所在位置，當然是在皇帝車駕必經之處！

    隨著皇帝車駕鏗然前行，道路兩邊已經等候了漫長一夜的百姓，紛紛拜伏在地。而無數的秦軍兵卒同樣盡皆單膝跪地，對著青銅軺車中的大秦皇帝俯下頭顱！

    青銅軺車所過之處，再無一人直立！

    車駕穿過數里長的帳篷區域，終於進入到了梁山山下！

    在梁山山下方圓五里都沒有一頂帳篷或者一個百姓存在！

    祭天大典，莊重肅穆！

    除了皇帝陛下以及身為臣子的大秦眾臣外，即便是宗室子弟亦或是實力強大的關中貴族也不能進入梁山山脈之上！

    只有已經被上天認可的人臣，才能跟隨皇帝參拜上天！

    宗室子弟以及關中貴族只能在山下仰觀皇帝率群臣祭拜上天！

    “恭迎皇帝陛下！”

    “恭迎皇帝陛下！”

    在大秦文臣之首李斯、武將之首蒙恬以及宗室之長贏騰的帶領下，大秦群臣、關中各個世家貴族以及宗室子弟齊齊高聲呼道。

    “恭迎皇帝陛下！”

    隨著大秦如今最為顯貴的一批人高呼，潮水般的高呼聲自圍攏在梁山周圍的近百萬百姓以及數十萬兵卒同時高呼出聲。

    宏大的聲浪剎那間直破雲霄！

    恰在此時，一抹明亮的陽光自東邊的地平線上灑下。

    明亮的陽光片刻間，就飛速的跨過無數里的距離，跨過重重山脈，跨過高山大海，跨過平原湖泊，降臨在梁山之上！

    不大一會，一輪紅日已經露出了半個圓圓的臉龐。

    這不是胡亥來到這大秦第一次看秦都日出！

    在灞上大營的每一天，他都是跟著普通兵卒伴著太陽升起一同操練著！

    但是，這一次的日出，卻讓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山河的壯麗，這華夏先民秦人的淳樸善良，值得所有人用生命去守衛她！

    只是，看這太陽，祭天求雨看來肯定是不可能了！

    太陽升起，昭示著今天必然又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晴天，即便是關中大旱，如果在平時也沒有什麼，但是今天所有人的心頭都同時涌現一種荒謬之感！

    有人歡喜有人愁！

    胡亥心中此刻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雖然胡亥心中一直在祈禱著這帶自己來到大秦的老天爺，能夠給自己幾分薄面，或者說稍微生氣一下，能夠哭幾下當然就更好了！

    “平身吧！”

    胡亥看著已經完全跳出地平線，盡情的揮灑著柔和光芒的紅日，沉聲道。

    “謝陛下！”

    拜伏在車前的數千大秦最頂尖的一群人齊聲道。

    “謝陛下！”

    “謝陛下！”

    “謝陛下！”

    這是拜伏在梁山周圍的無數百姓以及大秦兵卒。

    胡亥從頭到尾也就說了這三個字，然后就一言不發的端坐在青銅軺車之上，再沒有說任何哪怕一個字，也沒有下車的打算。

    數千玄武軍已經從青銅軺車開始，順著梁山上的石道，排成兩列鋼鐵人墻一直到梁山山頂之上的祭壇。

    整個梁山周圍方圓十餘里，無數人影矗立，卻又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辰時整的到來。

    依然有無數的人流朝著梁山周圍蜂涌而來，但是所有人都自覺的沒有發出一點喧嘩之聲。

    到了梁山周圍之後，在維持秩序的秦軍兵卒的指揮下，靜靜的開始等待著。

    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對於圍攏在梁山周圍的無數百姓來說，是度日如年！

    對於胡亥以及心繫大秦的朝中大臣來說，卻是希望距離辰時還有一年，甚至更久。

    但是，時間畢竟一直在往前走，而不是往後倒，更不可能停頓在這一刻！

    這世上，除了死亡能讓人停頓，剩下唯一能停頓的估計也就僅僅只有記憶而已！

    胡亥身邊，自然有人時刻關注著時間。

    還有一刻鐘，就到辰時了！

    胡亥整了整頭上的天平冠，然後扶著腰中「泰阿」神劍起身，跨出青銅軺車!

    皇帝的車駕，無論在何時都會是萬眾矚目的中心！更不用說在如今祭天大典即將舉行之際了！

    皇帝身形剛動，遠遠圍觀的百姓頓時一陣騷動，有些百姓無意識的想要近前幾步，剛剛走出兩步就被維持秩序的秦軍兵卒攔阻下來。

    騷動也僅僅是維持了片刻，隨即就又恢復平靜。

    胡亥領頭，后面李斯和蒙恬分居左右，大秦朝中文武眾臣分兩列在胡亥身後列隊！

    在胡亥以及大秦文武前面，是有數十個宮女抬著的大量祭品。其中有六牲，整牛、整馬、整羊、整雞、整鴨、整魚，各種煮熟的粟谷，以及綾羅綢緞等物！

    祭品先行，胡亥領著兩列文武百官緩步跟上！

    石道不是很寬，也僅僅剛好容的下四人並肩而走而已。所以，上山的隊伍被拉的很長很長，在逐漸升高的太陽下，顯得尤其奪目！

    雖然無論是抬著祭品的宮女，還是胡亥領著的文武百官都走的不是很快，但是長不過兩百餘步的梁山石道，還是在短短的片刻間就走完！

    數十名宮女在禮官的帶領下按序將手中的祭品擺放在祭壇之上，隨即悄然退下梁山！

    這是胡亥第一次舉行祭天大典，在後世根本沒有祭天大典這一說。

    所以，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完整的祭壇！

    高達三丈六尺的完全由白色玉石壘砌而成的龐大祭壇，巍然聳立在梁山之巔，似乎能直達天際！

    一條丈寬的紅氈跨過十餘丈的距離，自胡亥腳下一直鋪到祭壇之上！五色旌旗迎風在山巔招展！

    跟在胡亥身後的文武眾臣，自動分成兩撥排成數列整齊的列於祭壇兩側！

    黃鐘大呂奏起莊重肅穆的祭天雅樂！

    胡亥終於踏上了紅氈，走上了祭壇，開始拾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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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怒

    梁山之巔的祭天祭壇，高聳於天際，即便隔著十餘里，山下的人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說，今天的天氣似乎格外的好，陽光似乎格外的明媚！

    梁上之上響起的黃鐘大呂聲，告訴所有人，祭天大典已經開始了！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那個仿若在登天的小小黑點！

    三丈六尺高的祭壇，也就二十餘步階梯而已。短短片刻，胡亥就已經登上了祭壇頂端！

    在一丈方圓的祭壇頂端中間是一張巨大的青銅案幾，青銅案幾上面擺放著六盤果蔬祭品，在這六盤祭品一卷青色的竹簡！

    祭天所需要的一切事物都是由贏騰安排的，而在胡亥來梁山之前，贏騰已經事無巨細的將所有需要注意的禮節以及祭詞皆告訴了胡亥！

    所以，胡亥很清楚這竹簡之上寫的是什麼。竹簡之上寫的正是此次祭天需要身為大秦皇帝的胡亥親自朗誦出來告知上天的祭詞！

    當然，如果贏騰不告訴胡亥，雖然如今經過近三個多月的學習，胡亥也能大概的念出竹簡上的祭詞，但是胡亥擔心到時候結巴，所以死記硬背的將所有祭詞都生生背了下來！

    好在祭詞並不長，也僅僅只是寥寥數語而已！

    旁邊的禮官端過來一個銅盆，伺候胡亥淨手，並在胡亥身上灑下麝香、幫助胡亥整理儀容等等在念誦祭詞前必須要進行的禮儀！

    待到一切禮儀都結束，時間恰到好處的正正是辰時整。

    黃鐘大呂的祭天雅樂這適時而止！

    “吉時已到。祭天大典起！”

    立於祭壇下麵兩側的十餘個禮官聲竭力嘶的齊聲高呼道。

    這聲高呼，在梁山之巔上遙遙傳遞開來！

    隨著這高呼，自梁山之巔始，大秦群臣率先五體投地跪伏在地。緊接著是侍立在梁山石道兩邊的玄武軍兵卒盡皆單膝跪地。

    緊接著往下。

    梁山山腳之下的宗室子弟以及眾多的關中世家貴族子弟同樣五體投地、頭朝梁山之巔跪伏於地，不到片刻，圍繞著梁山的早已經超過了百萬的大秦百姓以及兵卒齊齊跪伏在地！

    立足在高高祭壇之上的胡亥雖然不能看到背後的情況，但是正面對著他的那一方胡亥看的很清楚。在正對著他的方向，無數密密麻麻的黑影虔誠的跪伏在地。

    不用回頭看身後，胡亥也知道，如今這梁山周圍怕是能夠站立在這天地間的似乎只剩下自己了！

    所有的人，都在虔誠的陪同皇帝陛下一同向上天祈禱！

    祈禱天佑大秦，祈禱風調雨順，祈禱國泰民安！

    雖然，這地上跪伏的百餘萬人，依然有不少人怕是在心中正在幸災樂禍的想要看到胡亥求雨不成的笑話，但是胡亥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慚愧！

    這些淳樸善良的大秦百姓，他們所求，也僅僅是希望身為上天之子的皇帝能夠打動天父降下雨水，緩解旱情。他們心中並沒有那些居心叵測之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胡亥心神陡然一鬆，但是臉上神情卻更加莊嚴、肅穆以及虔誠！

    如果說，先前他求雨只是為了堵住這關中之地萬民悠悠之口以及居心叵測之人在幕後下黑手的話，那麼如今的他已經明瞭，這求雨不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大秦，而是為了這關中之地無數的百姓而求！

    不管結果如何，自己做了，就無愧於這天地，也同樣無愧於大秦！

    畢竟，求雨之事委實太過虛無縹緲，後世十餘年的無神論教育依然根植於胡亥心中。

    但是，即便如此，經過神奇的穿越到兩千餘年前的大秦，依然給了胡亥一絲希望，亦或說是奢望！

    也許，這老天真的長眼呢？

    胡亥對著青銅案幾深深一揖到地，然後神情肅穆的緩步上前，用雙手鄭重的捧起放置在青銅案幾之上的細細竹簡，緩緩撐開！

    “昊天無極，伏唯告之：天下初定，始皇登天；亥初繼位，昏聵用佞，紛亂四起，四海不寧，六國復辟，禍亂大秦；禱乞蒼天，降下雨露，澤被蒼生；皇天后土，佑我臣民；百業興旺，永念上天；四海承平，永念大德。大秦二世皇帝嬴亥元年七月。”

    胡亥的郎朗頌音堅定而緩慢的宣諸於梁山之巔，順著山峰一路飄下！

    “禱乞蒼天，降下雨露，澤被蒼生；皇天后土，佑我臣民；百業興旺，永念上天；四海承平，永念大德。”跪伏於地的大秦群臣在胡亥宣讀完畢之後，同時齊聲高呼道。

    天地間頓時一片肅靜！

    胡亥在群臣高呼完畢之後，並沒有宣佈祭天結束，而是輕輕的將手中的竹簡合上，一撩皇袍下擺陡然上前一步，推山抱玉般猛然跪伏在地，將額頭緊緊貼在光滑的祭壇之上，對著青銅案幾跪伏了下來。

    原本在大秦群臣高呼完畢抬起頭準備宣佈祭天大典結束的禮官看到胡亥如此動作，頓時僵立在一邊，不知所措。

    胡亥此舉，在祭天大典中從來沒有人做過。所以就連熟知周禮、秦禮的禮官在這個時候也有點傻眼。

    群臣在高呼完畢之後，同樣也直起了身子準備在禮官宣佈祭天大典結束完畢之後起身，跟隨皇帝前往宗廟祭祖。

    此刻禮官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了，群臣看著撅著屁股跪伏於地的年輕皇帝，無不面面相覷！

    李斯和蒙恬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回過頭率先再次將頭埋了下去！

    兩位大佬已經如此，大秦群臣無不再次跟著紛紛匍匐於地。

    朝中群臣跟誰皇帝祭告上天之後，就是禮官宣佈祭天大典結束之時，咸陽百姓已經經過無數次的祭天，自然對這一程序了然於胸。

    所以，梁山周圍的百餘萬百姓在聽到百官高呼之聲之後，就將匍匐於地的頭顱抬了起來，有看天下沒下雨的，有看梁山之巔的。

    幾里外的梁山之巔，立足於祭壇之上的皇帝，在梁山山腳下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大的動作還是能夠模糊的看的清楚的！

    皇帝身形陡然矮了下去，梁山之下的百餘萬百姓都看的很清楚。

    緊接著，原本應該宣佈祭天大典結束的禮官並沒有宣佈祭天大典結束，整個梁山之巔靜悄悄的一片。

    皇帝竟然也跪伏在地，祈求上天！

    這是祭天大典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山腳下的百姓，靜靜的仰頭看著梁山之巔。

    他們知道皇帝為何會如此，為了求雨，為了這關中之地的無數百姓，祈求上天降下雨露，澤被蒼生！

    抬起頭的無數百姓，凝視著梁山之巔那個明顯匍匐在祭壇之上的孤獨黑影。

    第一個人跟著跪伏了下去，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一直到無數個！

    不到片刻功夫，梁山周圍無數翹首以盼的人首再次跟隨著大秦二世皇帝一起跪伏在地，同求上天降下雨露！

    天地在這一刻為之死寂！

    時間在流逝！

    時間依然在流逝！

    太陽越升越高！

    太陽灑下的陽光越來越熾烈！

    胡亥一動不動的跪伏在祭壇之上，靜靜的等待著，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淌在祭壇之上，被白色的祭壇吸收！

    大秦群臣雖然心中無奈，但是皇帝跪著，他們也只能跟著跪著！

    梁山周圍無數的百姓無論開始是因為皇帝的行為而感動，還是因為周圍百姓盡皆如此而將頭顱再次埋下，此刻在越來越熾烈的陽光下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最先有所緊接著這迅速的蔓延開來。

    不到一刻鐘，原本寂靜的梁山周圍，喧嘩聲終於響起！

    維持秩序的秦軍兵卒迅速的起身開始制止已經有燎原之勢的和喧嘩！

    胡亥依然一動不動的跪伏在祭壇之上，似乎對梁山周圍逾百萬百姓有愈演愈烈之勢的喧嘩根本沒有聽到。

    心誠則靈！

    就在梁山周圍的百姓因為天熱因為求雨未果而在有心人的喧嘩下開始之時，不知道什麼時候，濃濃的烏雲自天邊滾滾而來。

    這烏雲遮蓋了河流，遮蓋了高山，更遮蓋了那熾烈的陽光！

    有眼尖之人，馬上就發現了天邊那滾滾而來的烏雲，原本的人群開始安靜，最終陷入死寂！

    明亮的大地，陡然變得起來！

    “轟！！！”

    當梁山百萬的百姓頭頂之上的陽光整個被遮蓋之時，一道沉悶的雷聲陡然自厚厚的烏雲中穿來！

    緊接著，接連不斷的雷鳴聲響徹整個大地！

    一道接一道的兒臂粗細的閃電劃破沉沉的烏雲，肆意的在雲層中穿梭，似乎整個天穹都被這無窮的閃電所撕裂！

    梁山周圍逾百萬的軍民百姓和文武百官看到了一幕令他們窮盡一生也無法遺忘的一幕！

    烏雲緩緩壓下，連綿不絕的閃電迅速的在天地間移動著，最終停留在梁山之巔，層層電光如同鎖鏈般在霎那間將整個梁山之巔籠罩。

    這是天地間從沒有出現過的景象！

    老天在發怒！

    梁山逾百萬的軍民以及宗室子弟、關中各個世家貴族看著這真正的天威，紛紛惶恐的匍匐於地，叩首不止。

    “啪！！”

    一滴豆大的雨滴重重的砸落在祭壇之上！

大頭寶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跡

    晶亮的雨點正正的砸落在胡亥所處的祭壇之上，綻放成無數晶瑩的細小碎片濺落在胡亥匍匐於地的頭臉之上。

    天上風起雲涌、電閃雷鳴的浩大聲勢即便胡亥匍匐在地上，也早就知曉。只是他沒有想到，今日求雨能夠真的成功了！

    感受著頭臉之上那幾乎沁入心脾的濕潤涼意，胡亥知道，自己確實成功了。

    難道這老天真的這麼開眼？

    當然，如果胡亥要是知道七日前，如今子嬰所在的南越數郡因為一場從未遭遇過的罕見熱帶風暴而海水倒灌進入南海郡，使南海郡靠近海邊的大部地區成為一片汪洋的話，肯定不會這樣想！

    強對流天氣帶來的暴雨恰好成全了胡亥今日的神靈之舉！

    而遠在南越的子嬰，卻因為這場罕見的熱帶風暴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當幾個月後，當今的二世皇帝在梁山之巔祭天求雨成功和意圖推翻二世的南越子嬰皇帝所在的南越遭遇海神發怒引致海水倒流兩件結果完全不同的事情傳遍天下時，悠悠萬民之口再次掀起洶涌人言！

    這人言倒向何方，自不待言！

    當然，這都是後話！

    “啪啪啪！！”

    隨著第一滴雨水的砸落，豆大的雨滴劈天蓋地的自已經完全被烏雲遮蓋的天空傾倒而下。

    漫天的閃電飛快的穿梭在雲層之中，滾滾雷聲鋪天蓋地而來。瓢潑般的大雨降臨在已經整整兩個多月都沒有丁點雨水落下的乾涸大地上！

    梁山在方圓數十里內，是這片曠野之上地形最為高險之處。

    從梁山山腳下的曠野望去，黑沉沉的天空之上，無數兒臂般粗細的閃電鎖鏈如同有著靈性般圍繞著梁山之巔降下，將整個梁山都籠罩在重重電幕之中！

    但是無論閃電如何肆虐，卻始終沒有哪怕一絲閃電擊中梁山。更不用說如今身處梁山最頂端的祭壇之上的胡亥和一眾大臣！

    神跡！！！

    這是真正的神跡！

    長身而起的胡亥同樣吃驚眼前這一幕奇景！

    漫天的閃電鎖鏈圍繞著梁山不斷落下，如同天柱倒掛，美輪美奐！

    大自然的神奇在這一刻，讓人嘆為觀止！

    好在這個時候只有胡亥一個人站在祭壇之上，大秦群臣以及全身覆蓋著最容易吸引閃電的鐵甲的玄武軍都盡皆在這天威面前跪伏於地。

    而他們的身形並不高，要不然，怕是如此眾多的閃電，片刻間就能將他們盡皆擊成灰燼！

    無知者無畏。

    知道者，更是從心底裡面開始顫抖！

    “陛下萬歲！”

    不知道何時，從驚駭以及狂喜中清醒過來的梁山周圍上下逾百萬的軍民同時高呼出聲。

    一聲又一聲的「陛下萬歲！」漫山遍野的響起。

    將漫天的雷鳴在瞬間壓過！

    鋪天蓋地的聲浪沖天而起！

    漫天落下的雨滴在還沒有降落到地面就已經生生被震散成雨霧。

    茫茫雨海，霧氣蒸騰，身處梁山之巔的胡亥仿若神仙眾人。

    不知何時，漫天的雷鳴以及籠罩梁山的閃電鎖鏈陡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似乎他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在所有人敬畏的眼神中，祭壇之上的胡亥陡然伸長了雙臂，仰起頭顱，似乎要將這天都收入囊中！

    天地一切的聲音似乎在他揚起雙臂的剎那間已經消失！

    整個天地，似乎都因為祭壇之上那個雙臂揚起的黑影而存在！

    李斯等人第一次真正的開始從心底裡面開始正視那個張開雙臂似要將整個天地都收入囊中的年輕皇帝！所有大秦官員心中都交織著複雜的心態！

    眾多的大臣中，怕是也僅僅只有蒙恬、尉繚等少數幾人是真正的喜極而泣的看著雨中的皇帝！

    其餘人，包括李斯在內，心中大多都夾雜著擔憂、畏懼、害怕亦或是還有那麼一絲淡淡的欣喜。

    但是不管如何，所有人都知道，經過今天求雨之事，年輕的皇帝身上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神聖的外衣，整個關中之地在雨水降下的那一刻已經是穩若泰山！

    再也沒有任何謠言或者別的一些陰謀能夠動搖如今在祭壇之上那個年輕皇帝的地位！

    所有人都不沒有想到，今日求雨之事會出現如今這一幕。

    而當今日之事傳遍天下之時，大秦乃天下共主之事，更是將無可爭議！即便六國遺族勢力再大，復辟之火燒的再旺，失去民心的他們也將不能再蹦跶的了多久了！

    梁山周圍逾百萬的軍民依然在雨中聲竭力嘶的高呼著四個字。

    胡亥真的很享受這一刻！

    天，真的是長眼的！

    傾盆大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而圍攏在梁山周圍的逾百萬百姓卻有愈來愈狂熱的趨勢。

    無數的百姓口中聲竭力嘶的歡呼著，身子也在不斷的朝著梁山山腳圍攏著。

    不是騷亂，不是造反，有的僅僅是想要親眼看一看先是經過始皇帝點醒，然後今日求雨再成，已經完全披上一層神聖外衣的皇帝陛下！

    所有百姓的臉上都帶著狂熱。

    山腳下的宗室子弟以及關中各個世家貴族中人，即便心中對今日之事再無法相信，但是事實就在眼前，已經容不得任何人懷疑，同樣在亦步亦趨的朝著梁山圍攏了過來。

    維持秩序的大秦兵卒根本無法阻攔得了如今這些已經陷入狂熱的逾百萬百姓。

    而在梁山之巔皇帝心誠求雨成功的消息已經在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著，原本待在咸陽城中沒有趕來的老弱婦孺統統冒雨傾城而出，就為了親眼見見神跡，見見創造了神跡的皇帝陛下！

    縱觀秦以前數千年的歷史，從來沒有一個王侯能夠做到如此神異之事！

    一排排的大秦兵卒無奈之下只得放棄對帳篷區域的防護，而是一排排的在梁山山上石道周圍列起了層層鋼鐵人墻，來阻擋洶涌的人流上山！

    山下蜂涌而來的人流，自然逃不過已經收回雙臂的胡亥的眼睛！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這不是騷亂，而是狂熱所致！

    “諸位愛卿，平身吧！”胡亥輕抬手臂虛扶道。

    “謝陛下！”

    在太陽下暴曬了半天，又在雨中淋了半天，李斯等一眾老臣只有在旁邊身強力壯的官吏的攙扶下才能起立！

    “諸位愛卿隨朕下山吧！”胡亥並沒有在求雨的事情上再多費口舌，如今求雨已經成功，別的再多說已經無意。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自己創造的神跡！

    而這個神跡，赫然正是如今大秦最為需要的！

    神跡，自然要保持神秘感才好！

    雖然胡亥自己都不知道，這雨是怎麼求來的！

    “臣等遵旨！”大秦群臣敬畏的看著頂著漫天大雨仿若無事人的年輕皇帝，齊齊躬身應道。

    “你等領人將此次祭天之祭品盡皆隨朕帶下山去！”

    走了幾步，胡亥走了幾步，陡然回頭道。

    “喏！”

    十餘個禮官指揮著宮女自去太祭品不提！

    重重全副武裝的大秦兵卒圍繞著梁山上山石一排排列陣，嚴密防備著逾百萬已經陷入狂熱的百姓的衝擊！但是即便如此，在洶涌的人潮面前已經在短短片刻間退後了十餘步！

    再過數十步，這些兵卒就只能退到梁山上了！雖然他們也想在第一時間看到皇帝陛下，即便他們在灞上大營已經見過無數次！

    但是，這一次再見，籠罩在胡亥身上的光環已經不一樣！

    侍立在石道兩側的玄武軍兵卒在胡亥等人下山之前，就已經開始動了起來，人高馬大的他們自然都是開路先鋒的角色！

    山頂之上衛護皇帝的玄武軍一動，很快就被下面蜂涌朝前擁擠而來的人潮所發現。順著下山的玄武軍看去，此刻一身黑袍的皇帝已然走到半山腰了。

    擁擠的人流看到皇帝下山，終於開始逐漸安靜下來。

    漫山遍野的「陛下萬歲」的呼聲也逐漸停止。

    不長的石道，很快就在刻意加快速度的胡亥腳下走完。

    此刻，除了中間隔著數十列大秦兵卒，胡亥距離洶涌的百姓人潮不到百步。眼尖的透過重重人牆和雨簾已經能清楚的看到年輕皇帝。

    “都散開！”

    胡亥的聲音在雨中並不大，甚至除掉就在他身前的數名兵卒外，其餘稍微隔得遠點的兵卒都根本聽不到。

    在胡亥身前的兵卒聽到皇帝的話沒有絲毫遲疑的朝著兩邊散開。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兵卒依次朝著兩邊散開。片刻間，在胡亥身前已經出現了一條寬三丈有餘長百步的大道。

    而在大道一邊就是胡亥以及一眾大秦百官，另一邊則是無數翹首以盼的大秦百姓。

    他們都一樣，都被大雨淋的渾身濕透！

    “參見陛下！”

    最先直面胡亥的通道盡頭的數十個百姓看到一身黑色皇袍、帶著天平冠的年輕皇帝，惶恐的匍匐在地！如今，眼前的這個皇帝已經不僅僅是皇帝，是上天的化身！

    一片又一片圍攏在大秦兵卒外的百姓依次匍匐在雨中。

    不大一會，除掉守護在山腳下的大秦兵卒，以及胡亥這一眾人等外，梁山腳下，密密麻麻的盡是伏地而拜的咸陽百姓！

    胡亥大步前行，不大一會已經走到通道盡頭處，此刻，這通道盡頭處的一大片百姓已經同胡亥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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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逐鹿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朝會

    關中各地乾裂、堅硬的大地，在這短短的不到半個時辰的大雨中，已經喝足了雨水，泥濘開始出現！

    看著匍匐在泥濘中的無數百姓，胡亥心中感慨萬千！

    數千年來即便是到了後世二十一世紀科技大爆發的時代，華夏百姓也極少出現所謂的刁民。中華百姓所求往往就是能夠吃飽飯、穿好好衣、風調雨順、全家康安而已！

    但是，任何一次王朝更蘀，受益的往往只有一部分原本也是百姓的人，更多數的百姓卻是不僅沒有享受到王朝更蘀的好處，反而再次陷入被奴役剝削的輪回。

    “老人家請起！”

    胡亥俯身將匍匐在地上的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雙手扶起，地上泥水已經將胡亥濕透的皇袍下擺以及錦靴弄的一片泥濘。

    老人依然匍匐在地，感動惶恐交織在爬滿歲月痕跡的面龐上。

    胡亥雙手微微用力，將老人整個人生生扶起，扶著老人站好。

    胡亥並沒有繼續去扶下一個匍匐在地百姓，因為在場百姓委實太多。

    “來人！！！曉諭梁山周圍百姓。今日邀天之幸，百姓與朕同心，虔誠祈求上天，天見尤憐，始有甘霖降下。明日冊后大典，朕將在咸陽宮廣場設宴三天，宴請我大秦父老百姓，與民同樂！

    今日祭祀上天之祭品，同時分賜給天下百姓享用，以全百姓拳拳之心！今日雨大，命百姓及早回返咸陽！”

    胡亥用盡全身氣力大聲下令道。

    大批的秦軍兵卒很快就收到命令，紛紛進入人海中傳達皇帝的詔令。

    胡亥領著一眾大秦文武靜靜的在雨中等待著。

    小半個多時辰之後，漫山遍野的「陛下萬歲」聲再次山呼海嘯般響起！

    天地一片蒼茫！

    胡亥不能在梁山停留太久，接下來還有對他而言更為重要的一個祭典要進行，那就是回到咸陽城南的宗廟中舉行祭祖大典。

    這是胡亥繼承皇位之後，第一次舉行祭祖大典，意義自然不同！

    瓢潑的大雨依然無法澆滅百姓心中火一般的熱情，浩浩蕩蕩的人潮簇擁著胡亥的車駕艱難的在大雨中跋涉著。

    這長遲來的大雨，已經足足一個多時辰，依然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胡亥甚至在想，是不是關中剛剛大旱，又要緊跟著大澇了？難道自己剛剛求雨完，又要再來一次求太陽不成？

    太多的百姓簇擁，車隊行進的愈發緩慢。

    胡亥已經在青銅軺車中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但是通過車窗他能清楚的看到在護衛兵卒兩邊跟隨車隊冒雨前行的無數百姓。

    在胡亥皇帝車駕後是一溜大秦文武百官以及宗室子弟和關中各個世家貴族或四馬或兩馬的馬車。

    大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胡亥靜靜的凝視了冒雨簇擁著自己車駕前行的無數百姓，終於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出青銅軺車。

    侍候在青銅軺車之上的數個宮女在給事中王巖的眼神示意下，無聲的退了下去！

    胡亥在青銅軺車車轅之上立足數息不到，剛剛換下的乾淨衣衫再次從裡到外濕了個透。

    簇擁在車隊周圍的無數百姓馬上就發現了長身立在車轅之上的年輕皇帝，轉瞬就想明白皇帝為何如此。同甘自然要共苦！

    “陛下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高呼聲自發的自漫山遍野簇擁車隊前行的百姓人群中發出。

    隊伍正中皇帝車駕之上發生的事情，自然有人稟報給人在車內但是卻一直留意皇帝舉動的文武百官、宗室子弟以及關中各個世家貴族耳中。

    皇帝放著車駕不坐，而寧願同那些黔首一起淋雨，剩餘其他人誰能比皇帝大？

    一個接一個的大秦文武、宗室子弟以及關中各個世家貴族緊跟著放棄了舒適的馬車，全都頂著瓢潑的大雨出現在車外。

    對於身後眾多馬車之上的動作，胡亥沒有看，也懶得管。

    人生一生，但求無愧於心就好。

    也許是天意。

    漫天的大雨在胡亥出來片刻之後，竟然真的就這樣小了下去，由瓢潑變成毛毛細雨，再到完全停止！

    雲消雨散的霎那，被重重烏雲遮蓋的太陽，陡然蹦了出來。

    而在太陽周圍，一圈巨大的七色彩虹橫跨天際！美輪美奐！

    不用任何人言語，所有人已經無法言語心中的激動。

    此刻唯有一遍又一遍的海嘯般的「陛下萬歲！」衝破雲霄，讓天地為之顫抖！

    大雨，將炙熱的暑氣徹底一掃而空。

    雨後的咸陽渀若煥發了新生一般，處處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醉人的泥土芬芳混合著微熱的水氣，充斥在整個關中大地。

    所有人第一次發現，原來咸陽竟然是如此的近。對於那個始終長身立在車轅之上的皇帝還沒有能夠看夠，咸陽已經赫然在望！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車隊到了咸陽，即便百姓再多不願，但是也明白皇帝接下來還要舉行祭祖大典！

    胡亥在進入咸陽之後，終於再次進入了青銅軺車內。

    在簇擁而回的百姓一遍又一遍的高呼「陛下萬歲」「大秦萬歲」的聲浪中，一眾車馬緩緩開進皇室宗廟所在地！

    在胡亥離開之後，無數的咸陽百姓終於逐漸散去。

    今日之事，即便過去了十年、百年、千年之久，怕是也必然會成為咸陽能夠親歷此事的百姓口中最大的談資！

    經過祭天那神跡般的一幕，所有大秦文武並宗室子弟心中既擔心又希望自己在祭祖大典中再次看到神跡。

    複雜的心態，糾結著每一個大秦貴族的心肝。

    好在，直到祭祖大典完畢，沒有發生任何神異之事。

    所有人，就在這又失望又慶幸的複雜心態中散去！

    神奇的一天，充滿奇跡的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四日就這樣被永遠的記入了史冊！而創造奇跡的梁山，也在今日之後，成為大秦的聖地！

    從此更名為聖神山！

    後世史書如此描述這件神跡。

    “大秦歷二世元年七月二十四日，聖皇帝陛下亥為緩關中大旱，親率群臣並百萬百姓祭天求雨於梁山之巔。是時，雷電鎖山，神雷滾滾，傾盆大雨立時而下。群臣振奮，萬人歡騰，高呼聖皇帝萬歲。聖皇帝回咸陽祭祖之時，百姓歡騰，不願離去，簇擁車駕冒雨而行。因憐百姓，聖皇帝棄駕而出，與百姓同沐甘霖，傾倒兩時三刻之大雨立時而止。日出而長虹橫掛天際，謂為神跡！”

    此次大雨，不僅僅降落在梁山咸陽，整個關中蜀郡並巴蜀兩郡同時普降甘霖，所有河流、湖泊再次充盈，溝渠再次流淌，讓肆虐了關中數郡兩月有餘的大旱頓時迎刃而解。

    這場大雨，同樣也成就了大秦二世皇帝陛下那籠罩後世無數學者長達數千年之久的謎團。將大秦二世皇帝徹底神化！

    當然神化的不僅僅只有胡亥，還有傳位於胡亥、逼死自己大兒子的始皇帝陛下！神化的還有整個贏氏皇族，整個贏氏一族被冠以神之一族的稱謂！

    一直都不曾平靜過的咸陽，再次成為歡樂的海洋。所有大秦百姓以身為咸陽人而榮，所有老秦人因為自己忠於贏氏皇族而榮，所有大秦百姓以奉贏氏一族為皇帝而榮。

    這歡樂，這振奮，這神跡，在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著，跨過武關，跨過函谷關，跨過蕭關，跨過大散關，開始流傳於大秦各地。

    咸陽在沸騰，在歡樂，但是咸陽宮東殿議政堂卻是一片肅穆！

    這是胡亥離開咸陽近兩個月之後，第一次舉行朝會，雖然僅僅是小朝會，但是也是這兩個月來第一次舉行！

    三公九卿、尉繚、蒙恬、新任武城侯王離之子王乾、尚坊丞田仁、大秦皇家學院副院長孔鮒以及各個院的院長，盡皆奉詔趕到咸陽宮議政堂參加此次朝會。

    在這次朝會上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出現了蘇、方、范三大關中世族的家主！

    蘇沫、方有從、范見三人如今僅僅只是大秦朝中很一般的御史之職，如果僅僅論官職的話，這三人根本沒有資格參加如此水平的朝會，甚至連這議政堂都進不來。

    但是，大秦的三公九卿對於三家背後站著的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關中世家貴族，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畢竟，如今大秦的三公九卿中，似乎除掉贏騰外，其餘盡皆都是外來戶混上去的。

    真正屬於老秦出身的幾乎沒有。

    而蘇、方、范三家，正是如今大秦朝中對這些外來戶抵抗最為激烈、爭鬥最為兇猛的代表人物！

    即便是老謀深算的李斯在進入議政堂見到老神在在端坐在議政堂中的蘇沫、方有從以及范見三人時，也不禁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

    不過李斯畢竟執掌大秦權柄數十年，失神也僅僅是一剎那的事情，隨即對著三人點點頭示意，自顧自的走到最上首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開始低眉垂目，兩耳不聞窗外事。

    以他如今的身份，確實不用對前來參加朝會的任何人行禮。

    但是，他心中卻是在疑惑，這皇帝臨時相召的朝會是為了什麼？而蘇、方、范三家又是為何出現在這議政堂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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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逐鹿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公齊現

    范見、蘇沫、方有從三人，是這十餘年來第一個走進這間堪稱大秦帝國最為核心之地議政堂的關中世族之人。

    過去近二十餘年來，關中世族一代不如一代，最終幾乎被完全排除在了大秦最為頂端的決策層之外。

    所以，今天能再次以關中老秦世族的身份坐在這議政堂之上，三人心中都是心潮澎湃、難以自已。

    看著一個又一個趕到議政堂屬於外來戶的大秦重臣臉上的詫異之色，三人臉上都蕩漾著一抹異樣的潮紅之色，猶如喝醉酒了般。

    時隔近二十年，關中世族終於再次有機會走入這座議政堂了！

    這是否代表著大秦新一次輪迴的開始呢？

    議政堂中，范見三人是激動萬分，其餘的大秦三公九卿等一干重臣卻是心思各異！

    如果說這其中唯一一個對三人出現在這議政堂中不感到驚訝的，怕是也就蒙恬一人而已！

    蒙恬是今日最後一個到達議政堂的。身為如今大秦軍方功勛最為卓著的大將軍，回到咸陽，怎麼能不去皇帝傾注了大量心血的灞上大營去瞻仰一番。

    見到范見三人，蒙恬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一抹笑容，對著范見三人點點頭。

    一直澎湃著的范見三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等人不僅沒有從如今炙手可熱的大將軍蒙恬眼中看到戒備之色，反而蒙恬先對自己這三個小小的御史打起了招呼。

    雖然心中不解，但是范見三人連忙起身對著蒙恬微微一禮！

    蒙恬在成武將大秦方方面面的幾大勢力告訴胡亥，所做也正是為了今天這一幕！

    皇帝如果想真正將大秦帶向始皇帝陛下沒有完成的萬世昌盛，那麼他相信年輕的皇帝會樂意看到代表著老秦人的關中世族重新出現在大秦的權利中心。

    畢竟，關中數十個出身於老秦人的世家貴族代表的勢力可是如今大秦的根基。

    沒有老秦人，似乎根本不可能有如今大秦一統天下。

    始皇帝雖然統一了天下，但是也給繼位的胡亥留下了一個急需整理、千蒼百孔、外強中乾的偌大帝國。

    外重內輕，不僅表現在如今大秦的軍事部署上，而且也表現在大秦的朝堂之上。

    關中眾多的世家貴族在老秦中有著龐大的影響力。如果沒有這些關中世族的支持，雖然不至於天下大亂，但是始終會給大秦埋下隱患。

    畢竟關中眾多的世家貴族，可是自贏氏一族被分封為諸侯國之時，就已經扎根於關中之地。

    關中各地雖然如今明面上看不到這些世族的影子，但是蒙恬相信，朝中任何人都知道，這些扎根於關中繁衍生息幾乎同大秦一般長久的世家貴族的觸角卻是深深植入關中的任何一處。

    始皇帝挾無邊威勢和殺機能夠尚不能完全震懾這些根基扎入關中各地的世家貴族，更不用說如今繼位無論威勢還是功業都還不能跟始皇帝相提並論的胡亥。

    而如今，剛剛完成一樁亙古未有之神跡的皇帝趁機對這些已然對大秦、對贏氏皇族心懷不滿多時，但是又時刻想要再次回歸大秦朝堂中心來的關中世族進行拉攏顯然是正是時候。

    蒙恬此刻對於皇帝把握機會之準也不由驚嘆不已。

    皇帝未到，往日議政堂議事，各位平時難得聚首一回的大秦重臣們還會寒暄一下。今日，卻是集體陷入了沉默，各自想著心思。

    議政堂也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撥！

    李斯、馮去疾等三公九卿包括尉繚以及朝中新貴張蒼盡皆都是坐在堂中左側！

    贏騰、王乾、田仁、孔鮒以及范見三人獨居議政堂右側！

    王乾雖然世襲了王離的爵位，同時也在今日正式領了王氏一族的家主之位！

    原本按道理王氏一族家主之位還輪不到他，畢竟王氏一族中資歷威望超過王乾的人那是比比皆是，所以這麼長時間王氏一族中一直沒有真正的選出一個家主！

    而今天之所以王乾能火線坐上這家主之位，正是因為王乾和皇帝的關係！

    但是今日無論是按年齡還是按資歷、威望這議政堂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他能比的。

    而這也是王乾第一次參加如此重要的朝會！

    雖然是出身大族，但是今天的場面依然讓第一次真正進入到大秦核心的王乾有些局促和忐忑。

    每個朝中重臣來，王乾都是慌忙起身躬身一禮，他這樣一來，反而弄的其餘如姚賈等人頗為不自在，慌忙還禮！

    能坐上三公九卿之位的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今日能在這議政堂看到王乾，顯然所有人都知道，自王離殉國之後一直懸而未決的王氏家主之位已經有了歸屬了！

    確實，如果論年齡這堂中任何一個人都當的起王乾之禮，但是顯然如今王乾的身份已經不同。他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更重要的還有王氏一族，而且王乾本身的爵位怕是要超過這堂中絕大多數人！

    誰還敢安然受他一禮？也就李斯、馮去疾、尉繚、贏騰幾人而已！

    堂中眾人看到蒙恬，包括假寐的李斯在內，盡皆起身微微躬身，表達了對蒙恬這位大秦帝國最為重要人物的尊重！

    而不知道蒙恬是怎麼想的。他沒有坐到左側預留給他預留的在李斯和尉繚之間的位置，而是大步走到了贏騰旁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李斯、尉繚還是贏騰、范見等人，無不微微一愣，隨即臉上若有所思，也都沉默的重新坐下。

    隨著蒙恬的到來，議政堂的氣氛變得更為詭異！

    “陛下駕到！”

    王巖尖利的聲音陡然自大堂外響起！

    沉默等候在大堂的一干大秦重臣們聞聲而起，齊齊躬身道：“臣等恭迎陛下！”

    聲落，胡亥出現在議政堂門口，快步走上議政堂大殿之上，回身道：“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等到堂中眾臣都坐下之後，胡亥開口道:“范御史、蘇御史、方御史可到了？”嘴上問著，但是胡亥眼睛卻是直直的看向范見三人。

    如今這議政堂有五個陌生面孔，除掉王乾，張蒼，也就范見、蘇沫、方有從三人了！

    “下臣范見(蘇沫、方有從)拜見陛下！”

    范見、蘇沫、方有從三人聽到皇帝的問話慌忙起身道！

    “三位愛卿不必多禮！今日能見到三位愛卿朕心甚慰！”胡亥笑著對范見三人道，隨即扭頭對侍立在一邊的給事中王巖吩咐道：“王巖，宣詔！”

    一聽到「宣詔」兩字，堂中眾臣無不渾身一震！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李斯心中狂吼道。

    自胡亥東巡歸來，所有詔令真正經過重臣會議之後再擬定詔書的旨意少之又少，而真正同李斯等人商量過的無論是封官還是賜爵亦或是朝中政策性的詔令，更是一個沒有！

    小皇帝委實太多獨斷專行了些！這是要至自己這個大秦丞相於何地？

    李斯雖然心中不滿已經頂上了天，但是臉上依然不動聲色，恭敬的起身準備聽詔！

    “大秦二世皇帝陛下詔：即日起，少府章邯卸任少府卿一職，改任郎中令一職。御史蘇沫精忠為國，其心可嘉，特擢升為少府卿。

    御史范見，精忠為國其心可嘉，即日起擢升為上計府左府丞；御史方有從，精忠為國其心可嘉，即日起擢升為掌爵中尉(掌諸侯以下諸爵的封贈及賓客祭祀饗食等事務)，並特賜爾等三人可至議政堂參議國事。

    左丞相李斯精忠為國，勞苦功高，加封太傅！大將軍蒙恬，功勛卓著精忠為國，加封太保！國尉尉繚，忠心于大秦，特加封太師！右丞相馮去疾精忠為國，勞苦功高，賜爵隴西侯，三代世襲！

    宗正贏騰，精忠為國，勞苦功高，賜爵咸陽侯！此詔，明日冊后大典之時，一並詔告天下！治粟內史鄭國，為大秦修治溝渠，掌控天下田畝水利，澤被大秦億萬百姓，特賜爵大庶長；

    尚坊丞田仁，為朕掌尚坊，造良械精甲，特賜爵大庶長；文通君孔鮒，為朕掌學院，開民智，澤被大秦萬世，特賜爵大庶長；明日冊后大典，為表皇帝陛下與民同樂，特大赦天下！

    即日起，大秦境內牢獄之中所有待審未決並待審未處之徒，盡皆賜為無罪之身！大赦之後，如若再犯，斬立決！欽賜，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四日！”

    一旨出，滿堂驚！

    所有大秦重臣無不滿心驚駭！

    先前對范見、蘇沫和方有從的擢升從這三人來到這議政堂就知道，這三人肯定會被加官進爵，只是沒有想到直接能夠進議政堂參議國事！

    這些還不是最為主要的！

    太傅、太保、太師這自殷商有官職一說起，一直到周都在使用的所有官職中最為尊貴的三個官職，同時出現在大秦，所有人都不知道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大秦如今雖然有三公九卿之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三公同史書上所記之三公並不相同！

    始皇帝之所以沒有在秦制中用太傅、太保、太師三公之職而用丞相、太尉以及御史大夫代替，正是因為這三個官職委實太過尊貴！

    而今天，在大秦竟然三公齊現！

大頭寶珠

第二卷 天下逐鹿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用意

    李斯，擔當大秦左丞相數十年，勞苦功高，如今正在替皇帝理政，而明日李斯之女李嫉就將成為大秦數百年歷史上第一個皇后，身為皇帝的岳丈，賜李斯太傅合情合理。

    蒙恬，自小就與始皇帝一同長大，情同手足，為大秦招攬了無數的賢才良將，修築萬里長城，北擊匈奴，是大秦事實上的軍方第一人。

    蒙氏一族更是對皇室忠心耿耿，而蒙恬性情高潔，更是為天下所知，賜蒙恬太保，整個大秦，包括整個天下，同樣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反對，蒙恬當太保是實至名歸！

    但是，尉繚被賜封為太師官位，卻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雖然尉繚在始皇帝統一天下的過程中盡力為大秦謀劃，但是以大秦當時和其餘六國實力的對比，大秦即便沒有尉繚，統一這天下也最多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當然，如今在李斯和蒙恬兩人都被賜封為太傅和太保的前提下，尉繚加封為太師，也沒有人會不開眼的去指出尉繚沒資格擔當太師之位！

    不過，即便以尉繚一貫的沉穩，在聽到自己被皇帝加封為太師之位時，也不禁呆立當場！

    他很清楚，如果論資格，自己這個後面準備逃跑的國尉，跟李斯和蒙恬相比，確實差了那麼不是一點半點，但是小皇帝依然將自己擺上了太師之高位！

    這對於一個滿腹才學之人來說，還有比這太師之位更好的承認和獎賞嗎？

    在剎那間老淚縱橫的尉繚，第一次真正的對居於大殿之上的年輕皇帝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同時跟他一般的還有一干被加封的李斯、蒙恬、贏騰、范見等人！

    相對於加封三公的詔令，詔令中的其餘每一道旨意，都是對大秦如今利益和勢力的重組！堂中眾人都知道。但是此刻，卻顯然已經不為人所看重了！

    主政為官，所為，不正是為了能在青史上留下自己一筆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三公之名所吸引，即便發現了皇帝詔令中的一些貓膩，那又如何？該補償的都補償了，該加封的你們都得到了，還想要朕怎樣？

    這，正是胡亥今日將特賜三公的詔令方在最前面的一個用意！

    原本，越重要的加封越是要放在詔令的最後，這是慣例！

    今天，胡亥反其道而行，就是為了達到自己後面幾個看似無足輕重的詔令！

    對范見三人的加官進爵，正是為了讓這數十年來一直游離在大秦權力核心之外的關中老秦世族重新回到大秦的權力核心之中來。

    這不僅是為了拉攏關中世族，收攏已經有些離心離德的關中世族重新聚集到贏氏一族周圍，更重要的是為了平衡。平衡大秦如今外重內輕、根基不穩的弊端！

    老秦人，不僅是對大秦貢獻最為巨大的一族，更是如今大秦的根基！

    重新凝聚老秦人，給老秦人以信心，是穩定大秦關中根基最為急迫的需要！

    贏騰，是自大秦立國以來第一個正式被賜爵為侯的宗室之人！

    而將贏騰賜侯，正是胡亥後續一系列提升贏氏一族凝聚力和實力的步驟之一！

    要知道，始皇帝可是親自下詔，所有贏氏族人，不得竊據任何爵位，不得入朝不得入伍。

    先前胡亥下詔贏氏族人可以入朝可以入伍，之所以在贏氏一族中響應寥寥，正是因為眾多的贏氏族人都在觀望！

    而胡亥今日對贏騰的賜侯，就是為了給他們定心，讓所有贏氏族人知道，自己不是在小打小鬧，而是在動真格的！

    宗室大佬，贏騰勞苦功高直接被賜侯，而且還是咸陽侯！

    已經足夠代表當今皇帝的決心！

    相對於贏騰的賜侯，馮去疾的賜侯只是為了去除一些贏騰為咸陽侯的影響，為贏騰封侯做鋪墊而已！

    今有一個重要的訊息，那就是同時晉升三人為大庶長爵位！

    這次賜爵，可以說是除了始皇帝當初登基為帝之時，大秦這數十年來賜爵最為重大的一次了！

    要知道，始皇帝統一天下登基為帝那次賜爵，可是大秦剛剛經過統一大戰，無數人為大秦立下了汗馬功勞，賜爵那是理所應當。

    但是，即便是始皇帝登基賜爵，也僅僅只是賜了四侯、八個大庶長而已！

    大秦二十級爵位，大庶長居於第十八級，位列第三，食俸九百石！

    而在大庶長之上再上一級就是侯爵了！

    居於大秦爵位最頂端的二十級徹侯，如今大秦可是僅有一個的！那就是曾經的王剪、後面的王離以及如今的王乾所擁有的爵位，武城侯！

    包括通侯李斯、九原候蒙恬、新封的咸陽侯贏騰、隴西侯馮去疾，都屬於大秦第十九級爵位關內侯的侯爵！

    胡亥加封鄭國為大庶長，一是因為鄭國為大秦築造溝渠、運河，確實是為大秦立下了無盡功勞，即便鄭國是韓國人然是為了安撫李斯，同時為後面田仁、孔鮒兩人晉升做鋪墊和掩護了！

    田仁，身為墨家如今掌舵人，雖然如今墨家一脈還沒有真正的統一，田仁還不能稱之為墨家鉅子，但是墨家對大秦的重要亥很是清楚！

    墨家，可是大秦時代的科學院啊！理工科的人才如今這天下除了田仁一脈外，似乎已經絕跡了！而沒有理工科，如何發展科技，如何提升大秦的生產力？

    孔鮒，所統領的儒家，雖然在最初同大秦因為所謂的焚書坑儒之事有不對付，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儒家已經重歸大秦並為胡亥所用。

    而一個民族想要真正的長盛不衰，必須要有自己的文化，要有自己的民族信仰，要有自己的民族

    儒家以及身為天下士子文人首領的孔鮒以及儒家和諸子百家，都在胡亥計畫之中。只有通過他們，才能更快更好的整合出適合如今大秦的文化信仰。

    今日對田仁和孔鮒的賜爵，只是胡亥後面一系列針對諸子百家各個流派拉攏計劃的一部分！

    只有真正的將諸子百家綁在大秦的戰車之上，讓他們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傳播文明和信仰，才符合大秦的需要，才符合胡亥心中的華夏文明！

    一個沒有信仰的民族的可悲的！一個沒有歸屬感的民族是可憐的！

    胡亥一直這樣認為！

    諸子百家，正是胡亥樹立大秦、樹立屬於華夏民族精神信仰以及理念的不二工具！

    當然，如今這一系列的內情，都被三公齊現所籠罩！

    胡亥相信，即便在議政堂中有人能夠看出自己想要做的一些事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即便李斯等人事後發現入了自己的套，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反對！

    暗地裡的動作，胡亥自然有太多的手段去對付！畢竟，他是大秦皇帝！

    而李斯，僅僅只是個臣子而已！

    只要大方向定下來，有了關中各個世家貴族的支持，李斯即便想要在暗地裡阻撓，也不過是螳臂擋車而已！

    看著匍匐一地的堂中眾臣，胡亥並沒有自得意滿。

    胡亥很清楚，自己在這道詔令中所暗中埋下的一些手段，如今也僅僅是被三公所掩蓋而已，事後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一定會看出來。

    那個時候，才是真正交鋒的時候！

    而關中以蘇、范、方三家為首的關中世族，更不會因為自己這小小的擢升而真正的就這樣心甘情願的做自己的馬前卒。

    一切尚未成功，自己還需努力！

    “諸位愛卿不必多禮！”胡亥笑著道。

    “老臣惶恐，太傅之位老臣委實無顏擔當！懇請陛下收回旨意！”李斯匍匐在地叩首不止，聲淚俱下道。

    這麼快就看出來了？

    胡亥聽到李斯的花心中一驚。隨即看到激動的全身發顫的李斯，胡亥扯開嘴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

    明明自己心裡想要的不得了，非要說不想要，你也真夠虛偽的！

    好在，此刻堂中眾臣都匍匐在地，沒有人能夠看到胡亥臉上的嘲諷之色。

    “丞相大人太過自謙了！試問如今我大秦朝野上下，除丞相大人外，還有何人能居這太傅之位？諸位愛卿以為朕所說對否？”胡亥大聲對著滿堂的重臣問道。

    “丞相大人居太傅之位，實至名歸也！”

    堂中眾臣，無論是心中願還是不願，七嘴八舌應道。

    “你看看，朝中眾臣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好了，愛卿就不用再推讓了！朕之旨意已下，難道還能再更改不成？”胡亥笑著道！

    “謝陛下！老臣必不負陛下所望，以謝陛下隆恩！”李斯泣聲道。

    其餘蒙恬等人同聲道：“臣等願為陛下赴死！”

    “好了，別死不死的！都不要死，諸位愛卿還要為朕為我大秦多操勞百年、千年、萬年才是！哈哈！”胡亥心情大好，笑著道。

    “陛下萬歲！”

    堂中眾臣齊聲呼道。

    等到所有人都起身重新坐定，此刻大殿之中的氣氛又是不同！

    所有人看向李斯、蒙恬、尉繚以及馮去疾、贏騰、鄭國、田仁、孔鮒、蘇沫、范見、方有從的眼光自是另一番不同。

    欣喜、興奮、激動以及羨慕嫉妒恨，盡皆有之！

大頭寶珠

第二卷 天下逐鹿 第一百六十七章 廢奴

    胡亥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王巖，明日冊后大典之後，在咸陽宮正殿前將這道詔令曉諭咸陽百姓之後即刻詔告大秦各地！”胡亥轉身對著侍立在一旁的給事中王巖道。

    “喏！”

    “如此，朕再來說說今日將諸位愛卿召來的正事！朕欲將如今我大秦上下盛行之私奴盡皆廢除奴籍，從今往後大秦不再有奴籍一說，所有私奴盡皆赦為庶民黔首，與民生息，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聽到皇帝要說正事了，堂中重臣無不正襟危坐豎起耳朵開始傾聽。但是，大殿之上年輕皇帝的第一句話就將所有人陷入震驚之中！

    廢奴！！！？

    將所有奴籍之人盡皆赦為庶民黔首！？

    莫不是小皇帝搞不清楚如今大秦關中之地以及整個天下的各個貴族富戶中有多少私奴不成？

    如果將這些身具奴籍之人盡皆赦為黔首庶民，那麼自己等人誰來服侍？府中活計誰來操持？家中田產誰來耕作？難道還需要自己等人親自動手不成？

    胡亥話落，大殿之中先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隨即堂中大秦重臣開始騷動起來。

    “諸位愛卿先不必急著反對，聽朕說完諸位愛卿再議不遲！”胡亥看到李斯等人想要起身說話，揮揮手示意他們坐下，笑著說道。

    看到堂下因為自己廢奴一議而有些騷動的大秦重臣都再次安靜了下來，胡亥笑容漸斂。事情要比自己想像的難的多啊，但是如今廢奴一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提前為之了！

    原本胡亥是想等將六國遺族的復辟叛亂徹底解決完之後再行廢奴之事。但是驟然遭遇的酷熱暑氣提醒了胡亥，此刻北方大地都這麼炎熱，如果要平定江東之亂，怕是三大火爐的楚地更是炎熱！

    而秦軍大多都是關中之人，習慣了北方乾爽的天氣，對南方濕熱的氣候怕是很難適應！

    而南方多水，夏季發兵，天氣無常，道路泥濘，騎兵以及糧草輜重的運輸都極為不便。

    思來想去，在回返咸陽的路時，胡亥已經和蒙恬商定好等到暑氣消散九月之後再大舉發兵南下，一戰平定天下。

    如此一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擺在了胡亥的面前！

    如今在回返咸陽時擔心的大旱問題已經莫名其妙的被自己解決了，關中之地也因為自己的神跡而穩若泰山，想來定然不會再出現大的混亂。

    那麼這兩個月再胡亥看來就很重要了！

    大秦北部遼東數郡遭到匈奴劫掠的消息，胡亥在回返咸陽的路上已經收到。

    這消息再次提醒了胡亥，因為自己到來，原本還需要至少一年才能將整個大秦北部廣闊的疆域統一的冒頓已經提前將東胡給滅了，大秦北部邊疆已經完全成為匈奴騎兵的樂園！

    而因為項梁莫名其妙的退回淮河以南，如今整個中原大地、江北之地已經再次回歸了大秦治下。

    胡亥命韓信、馮劫屯兵淮河北岸正是為了防止項梁大軍再次渡過淮河、屠戮江北之地！

    如何抓住這兩個月的時間，盡早解決一系列問題，讓大秦早日回復原氣就成為了胡亥應該首先考慮的問題！

    不能因戰而停止對江北之地、中原數十個郡的開發！

    江南等地以及南越數郡，大戰之後必然會生靈涂炭。

    如果能在大戰的同時，讓山東數郡、關中之地、江北之地能夠及早的休養生息、恢復生產，在大戰之後能夠馬上用北方之產補充南方所需，必然能讓大秦更快的恢復元氣。

    如此一來，大秦重新一統之後，胡亥才有把握和底氣馬上展開對匈奴的行動！

    畢竟，大秦的邊境線委實太過漫長，長城雖然在，但是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成為匈奴人突破的關口！

    漫長的邊境線，如果大秦一直被動的屯兵防守，那得需要多少兵卒？

    只有主動出擊，將匈奴滅掉或者打到他們永遠不敢再襲擾大秦，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畢竟還有漫長的歐洲可以供匈奴人去劫掠嘛！

    正好可以讓匈奴人去打打前鋒不是？

    “匈奴人自赤峰口侵入我大秦境內之事諸位愛卿身在咸陽之中，應當比朕先知曉吧？這是自蒙愛卿北擊匈奴奪回河套平原之後，多少年未有之事了？諸位愛卿可曾知曉？”

    胡亥話題一轉，提起了匈奴入侵遼東數郡之事！

    聽到胡亥的話，堂中眾臣默默無語！

    到今天，遼東數郡被大批匈奴騎兵深入劫掠走數萬百姓，數個郡縣成為無人之地的信報早就傳到了咸陽！

    是啊，自蒙恬用三十萬九原軍北擊匈奴將頭曼單于給打的僅剩數百騎逃回到陰山以北深處之後，大秦已經近十餘年沒有遭遇過匈奴人的入侵了！

    更不用說直接破長城而入深入到大秦境內燒殺搶掠大秦百姓了！

    什麼時候匈奴人有這麼大的膽子了？

    “諸位愛卿，不要將眼光天天盯在我大秦境內！六國遺族之復辟，不過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即便我大秦真的亡了，這也是我華夏一族族內內鬥，我等秦人不會有亡族滅種之危！

    然，那匈奴，自蒙愛卿十餘年前大敗北擊逃竄之後，諸位愛卿可有誰曾經關注過這一游牧在我大秦北疆的蠻夷一族？”胡亥盯著堂中眾臣緊接著問道。

    堂中眾臣聽到胡亥的話，先是一愣，隨即面上赧然。

    匈奴，蠻夷一族而已，誰會關注他們！？

    更何況還是大秦的手下敗將。

    看到沒人接話，胡亥繼續道：“諸位愛卿可知，羌、月氏等族也再不久前曾意欲侵入我大秦隴西郡？若不是翁仲，怕是如今我大秦隴西一郡已如那遼東數郡一般生靈涂炭！

    何時，我大秦邊疆成了這些異族蠻夷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諸位愛卿可曾想過？朕還可告訴諸位愛卿，如今匈奴一族的單于已經不是那軟弱昏庸的頭曼單于，而是其子冒頓。

    諸位愛卿可知這冒頓是如何登上這匈奴單于之位的？冒頓是親手殺了他的父親頭曼單于登上匈奴單于之位！異族蠻夷無君臣之綱，無父子之情，無倫常之別，由此可見一斑。

    若是那匈奴蠻夷入主我華夏之土我等秦人該是何等下場？諸位愛卿可曾想過？那匈奴為何能夠在遠離陰山的遼東以北突入我大秦境內呢？諸位愛卿可曾想過？”

    胡亥一連串的「可曾想過」之問，頓時問的堂下眾臣除掉蒙恬外盡皆面面相覷。

    “蒙愛卿。”胡亥突然對著蒙恬道。

    蒙恬應聲而起，躬身對胡亥一禮道：“老臣在！”

    “就煩勞愛卿給諸位重臣講講匈奴人如今是何等境況吧！”胡亥淡淡的道。

    “老臣遵旨！”蒙恬躬身應道。

    在回返咸陽的路上，接到咸陽信報胡亥已經猜出，必然是冒頓將東胡給滅了，不然不可能直接從原本屬于東胡一族的遼東北部突入大秦境內。

    而冒頓之所以命匈奴人深入大秦境內，怕是一是為了提升手下匈奴人的士氣，畢竟匈奴被大秦大敗也就十餘年前的事情，秦人一戰給好戰的匈奴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二是為了向大秦宣告他匈奴人又來了！

    冒頓做為匈奴歷史上最為出色的軍事家和政治家，能將劉邦打的只能採取和親政策並在劉邦死後當眾在兩國來往詔書中調戲呂雉，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諸位大人，匈奴人此次能自赤峰口破長城而入，意味著原本一直居於遼東數郡北部、從未侵擾過我大秦北部邊疆的東胡一族已經被匈奴所滅。

    陛下猜測，隴西一戰，月氏大敗，而當時我等猜測欲要南下的匈奴人卻出現在了月氏大兵之後，追殺月氏殘兵，此乃翁仲將軍親眼所見。

    想來月氏和羌族必然也已經被冒頓所驅逐，如若不然，冒頓定然不敢輕兵東上千餘里將東胡覆滅！

    羌族、月氏、東胡盡皆為冒頓所滅，如今我大秦西部、北部邊疆廣袤土地盡皆為匈奴蠻夷所有，匈奴蠻夷在覆滅三族之後，實力必然大大膨脹，如今怕是隨時可南下攻我大秦矣！”

    蒙恬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這些，都是胡亥綜合後世所得的丁點記憶再結合一系列信報推算出來的。

    原本歷史上正是這樣，冒頓趁大秦內亂之際，統一大秦北部廣袤土地，隨後同劉邦的漢王朝進行了長達數百年的交鋒。

    “諸位大人請看！”蒙恬走到一直擺在議政堂的那副巨型地圖前，用手指著道：“如今我大秦，蒙毅領二十萬九原軍鎮守九原，防匈奴奪取河南地以及河套平原，

    辛勝領十萬隴西軍鎮守隴西、北地兩郡，而在大秦北部自遼西始一直到雁門、代郡，長達數千里的邊疆線上，統共也僅有守衛長城烽火臺的數萬兵卒！

    匈奴控弦之士可自此長達數千里的任何一地，破關而入侵擾我大秦十餘個郡！然，我大秦北部十餘郡，守衛兵卒統共不到十萬人！

    且這不到十萬的兵卒並不是聚攏在一地，而是分散在十餘個郡縣數千里之內。一旦匈奴騎兵突破長城關隘，只要那冒頓願意，隨時可深入我大秦境內數千里，甚至可一直躍馬揚鞭至咸陽之地！”

大頭寶珠

第二卷 天下逐鹿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半途而廢

    蒙恬話出，大殿之中頓時落針可聞！

    如果說「匈奴騎兵能夠突破萬里長城，躍馬揚鞭至咸陽之地」是從朝中任何一個大臣嘴裡說出來，怕是這滿殿群臣任何人都會第一個站出來吐他一臉唾沫，然後罵一聲「妖言惑眾」亦或是「神經病」。

    當然如果大秦這個時候有神經病這一說法的話。

    但是，從蒙恬嘴中說出來，這滿殿的大秦重臣包括李斯、尉繚在內卻都集體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知道，蒙恬不會危言聳聽，而以蒙恬的身份也不會做出危言聳聽之事。

    本身就身為大秦軍方第一人的蒙恬，更是如今大秦朝野上下同匈奴人打交道或者說交戰經驗最為豐富之人。

    似乎聽皇帝和蒙恬的話，這匈奴人要比這已經在大秦掀起復辟浪潮的六國遺族更要危險？只是，這匈奴人同廢奴一事有什麼關係？

    所有人在沉思的時候，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這樣的念頭。

    高踞在大殿之上的年輕皇帝這個時候出聲了！

    “蒙愛卿所言，諸位愛卿如今可知曉？想必此刻諸位愛卿定然在想這匈奴人同這廢奴一事有何聯繫，那朕就來說說吧。

    朕不可能和蒙愛卿聯合起來拿我大秦國運同廢奴一事較勁！匈奴人的威脅，如今當還在可控之內，畢竟那冒頓統一廣袤的土地，覆滅東胡等族，想要消化這如此巨大的土地也需要時間。

    同理，匈奴人也要需要一段時間來整合實力，才能真正南下。但是，這個時間肯定不會太長，有可能是一個月，有可能是兩個月，甚至有可能是一年半載，亦或是半個月。

    而我大秦如今百廢待興，南邊還有項梁懸而未決，子嬰之事如今還沒有結果。好在如今項梁大軍已經盡皆退至淮河以南，中原腹地以及山東各地盡皆歸於平靜！

    朕要廢奴籍，不是要從諸位愛卿手中搶私奴，而是為了讓我大秦有足夠的人力來休養生息，積蓄力量能夠在將南方之亂平定之後，有足夠的力量應對即將南下的匈奴人！

    大秦各地，經過連年亂戰，民生凋敝，人丁不興，如若再遇天災，怕是就要赤地千里亂象橫生矣！此刻中原各地無數的土地需要人去耕種，我大秦需要足夠的人丁來整頓這滿目蒼夷的神州沃土。

    但是，如今大秦人丁已然盡皆在冊，每戶人丁也只能耕種那些土地，剩餘的大量土地荒蕪，該有誰去耕種？只有那眾多藏於諸位愛卿、大秦眾多世家富戶中的私奴！諸位愛卿以為然否？”

    胡亥這是掏心窩子的話。

    廢奴之事，胡亥考慮了太長的時間！也深知，廢奴基本上牽扯到大秦的上上下下各個方面！一旦提及廢奴這事，就基本上等於他皇帝在挖如今大秦上下所有有點勢力有點家業之人的祖墳了！

    但是，如今廢奴這事，他又不得不提出來，不得不做！

    項梁是退到淮河以南了，但是隨著他的退兵，泗水、陳郡基本上已經成為兩個空郡，所有的人丁無論男女老幼都被項梁給一股腦給帶到九江郡！

    他從咸陽到巨鹿，再從巨鹿到即墨，最後從即墨回返咸陽，整個山東十餘郡他都一一走過，一路所見太多的肥沃土地因為無人耕種而成為荒地，雜草叢生。

    大秦不是沒有土地，而是無人耕種！

    百姓缺的不是土地，而是一個能讓他們安心耕種、休養生息的環境！

    如今，好不容易整個中原各地已經安寧。胡亥思來想去，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關中數萬世家、富戶以及朝中眾多大臣府中的那無數私奴了！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沉寂！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愣頭青，不可能因為皇帝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就真的任他將自己祖墳給刨了！

    私奴，關乎到每個顯貴、世家的切身利益！

    一旦同意，所有人的身價就要立馬縮水一大半以上！

    那個時候，自己的損失誰去彌補？找皇帝彌補？那還不如自己去找把刀子將自己的脖子抹了來的乾脆！

    眾臣都不說話，大殿的氣氛沉悶之極！

    蒙恬和章邯兩人同時起身準備說話。

    “今日廢奴之事，諸位愛卿當好好思量一番！改日再議！”胡亥看到蒙恬和章邯兩人的動作，連忙搶在兩人之前開口道！

    蒙恬會同意他早就知道，因為廢奴這事他在回來的路上就跟蒙恬商議過，而蒙恬也是極為贊成的！

    章邯麼，身為皇帝的鐵杆心腹，自然知道自己該站在那一邊。

    但是，今天廢奴這事，胡亥只是對這些大秦數一數二的一干重臣打個招呼而已，也就是打個預防針。表示自己要在廢奴一事上動手了！

    把風放出去之後，他相信明天整個咸陽都會知道自己今天說的話，那個時候該站那一邊，不該站那一邊，朝中眾臣心中都會有一個思量。

    而真正的妥協和較量都要在私下完成！

    他還沒想今天就在這議政堂之上就將這廢奴之事給談出個結果，那樣的話他也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這朝中各個大臣的能耐了。

    如果他非要在這議政堂之上談出個結果，怕是大秦朝堂內部就會分裂了！

    他是可以以雷霆萬鈞之勢一下將這些人都掃平，但是掃平之後呢？又該如何？所以，慢慢來，大家都好！

    聽到皇帝沒有想今天就就這廢奴之事議出一個結果，堂中眾臣包括李斯盡皆無不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要今天不一定要談出個結果來，那一切就都有轉圜的餘地！

    大殿中沉悶的氣氛因為胡亥一言，而轉瞬變得風輕雲淡。

    “廢奴之事，諸位愛卿下去之後多多思量一番！為大秦計，為朕計！”胡亥沉聲道。

    “臣等遵旨！”

    這一次應命的聲音就要響亮和整齊的多了。

    “如此甚好！再來說說第二件事，關中土地測量如何了？張愛卿？”胡亥將眼光停駐在白胖的張蒼身上。

    張蒼這是他上任上計府府丞之後，第一次來到這議政堂。

    上一次，胡亥召見張蒼是在皇帝書房。當時，張蒼的表現讓胡亥極為不滿！今天，該是考究一下上計府在張蒼手上的效果如何了！

    “回陛下，關中土地已經盡皆測量完畢！”張蒼起身對著胡亥躬身一禮道。

    “對行商收稅之事辦的如何了？”

    “關中數郡，上計府府衙已經盡皆設立完畢，行商收稅之事，陛下下詔隨時可行！”

    “糧坊、鐵制用具、鹽坊售賣等官營坊市可都完成?”

    “回陛下，盡皆設立完成！”

    “糧價，鐵價可定下？”

    “額，回陛下，還未曾定下！”

    “嗯，銅錢之事可都詔令關中各地？百姓是否響應？”

    “回陛下，金銅錢幣如今已經在咸陽流通，關中數郡正在收繳布幣等物事，不日即可完成！百姓並未反對！”

    “對陣亡兵卒統計之事是否完成？”

    “回陛下，一應兵卒，自始皇帝二十年始至今，已經盡皆都統計完成！”

    胡亥一問，張蒼一答，速度極快。

    胡亥只是問完成沒有，並沒有問張蒼具體的數字幾何。

    胡亥沒必要問張蒼！因為龍衛那有比張蒼更為詳細的數位以及各種報告！

    只是，龍衛的報告胡亥沒有來得及看，也沒來得及問！

    不過，今天張蒼的表現讓胡亥大為改觀。能在短短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將自己交給他的眾多工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怪不得這次見張蒼似乎瘦了不少呢！

    “嗯，田畝測量之事暫且停下！詳細信報你擬好奏章，明日交於朕吧！”

    “下臣遵旨！”

    張蒼聽到皇帝話，心中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過關了，連忙應道。只是皇帝似乎問的太過簡單了點！

    在胡亥詢問張蒼之時，堂中眾臣盡皆眼觀鼻、口觀心，靜靜不語。

    “明日就是冊后大典了，今日朝會到此為止！朕乏了！不過，如今關中各地旱情以解，諸位愛卿當各司其職，儘快將關中各地耕種之事補上，如今為時不晚，還能趕上秋種！”

    胡亥下了逐客令！

    今日朝會，似乎皇帝除了加封三公，以及稍微提了一下廢奴之事，別的任何事都沒有提。即便是對那神之又神的求雨之事仿若就是小事一樁般，同樣沒有任何提及。

    而籠罩在李斯等人心中的還有皇帝那兩萬餘親衛歸來咸陽僅剩六千餘人的事情，皇帝同樣沒有提及分毫。

    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在做何打算！

    這算半途而廢嗎？

    越來越看不透小皇帝行事，是如今這殿中群臣一致的想法！

    想來，這殿中群臣中，怕是也只有蒙恬大概猜透了一點，也看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皇帝行事越發如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了！

    不經意間，皇帝已經將自己所要達成的目的盡皆達到了！

    時機把握之准，深謀之遠慮，讓蒙恬歎為觀止！

    怕是等到明日朝中流傳陛下想要廢奴之事時，陛下已經完成了所有佈局，準備下詔正式詔令天下廢除私奴了！

    李斯是否看透了呢？蒙恬情不自禁的看向李斯。

    似乎發現蒙恬的眼光，李斯難得笑著對蒙恬點點頭。

    “臣等告退！”

    眾大臣齊聲道。

大頭寶珠

第二卷 天下逐鹿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任後人評說

    咸陽宮皇帝書房。

    偌大的書房中只有胡亥、蘇沫、范見、方有從四人。

    蘇沫三人是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回到府中後又被龍衛悄然從他們各自的府中接到咸陽宮的。

    “想必三位愛卿心中已經猜到朕在朝會之後又將你們召來這書房所為何事了。”

    胡亥起身來回踱了幾圈，最終在那副大秦巨型地圖前停下，繼續道：“不錯，朕是想讓三位愛卿，以及關中眾多的老秦世族聯合起來支持朕今日所言廢奴之事！”

    皇帝書房中再次被皇帝秘密召來的蘇沫、范見、方有從三人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了皇帝的用意。進入皇帝書房見到另外兩人時，這個猜測更加確定。

    這個時候，皇帝書房中除掉胡亥外，只有蘇沫、范見、方有從三人在，不似剛剛在議政堂那般有眾多的朝臣在，蘇沫三人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陛下，廢除私奴盡皆赦為庶民之事，委實太過重大！”蘇沫起身對著胡亥躬身一禮道。

    胡亥揮揮手示意他坐下繼續說。

    “如今我大秦滿朝文武，以及眾多身有爵位軍功之人所食俸祿盡皆都是以府中食多少戶人丁來計算。如果要將私奴盡皆廢除，敢問陛下，滿朝文武以及爵位俸祿該如何計算？”

    如今話已經到這份上了，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是為了報答小皇帝將關中世族重新納入大秦權力核心的恩典，蘇沫知道，自己關中世族必須要在今天晚上有所表態才行。

    只是皇帝剛剛對自己等人擢升，就急不可耐的想要自己等人賣命甚至要挖自己等人立足在大秦的根本，是不有有些過急？

    所以，蘇沫的話直指核心，並沒有藏著掖著。

    “還有何問題，三位愛卿一併提出來。”對於蘇沫等人提出來的問題，胡亥並沒有感到不滿。

    畢竟，私奴一廢，就基本上顛覆了大秦如今正在施行的一系列懲獎制度，等於一切重新開始。

    “陛下恕罪！私奴廢除，並不是不可。只是將朝中所有文武以及世家中的私奴盡皆化為庶民黔首，陛下可知，我大秦眾多世家包括宗室，田地、府中所出盡皆都是靠私奴支撐！如果沒有這些私奴。怕是我大秦頃刻間就將亂作一團。到時，恐將關中大亂矣！”

    這是范見的話！

    “還有麼？”胡亥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有從問道。

    “臣等不敢！”

    似乎聽出皇帝語氣中已經帶著絲絲火氣，蘇沫、范見、方有從三人齊齊躬身請罪道。

    “那就是沒有了？”胡亥沒有管他們三人請罪的事，自顧自的道。

    “臣等不敢！”

    “沒有了那就都坐下吧，聽朕來給諸位愛卿講講！”胡亥意識到自己語氣已經被自己心中的情緒所影響，緩和了下語氣淡淡的道。

    “臣等遵旨！”

    “老秦人，從我大秦被周封為諸侯立國始，就一直都是我大秦根基所在！這數百年間，如果沒有眾多的老秦人為我大秦戍邊、平亂，抵抗六國侵擾，怕是如今我大秦早就如同那六國般，身死族滅！始皇陛下也不可能統一六國完成亙古未有之功業輪不到朕坐上這皇位！”

    胡亥眼中閃過淡淡的緬懷之乎恨不能生在大秦最為艱難的那幾年，親身同老秦人一起為大秦拋頭顱灑熱血。

    聽到胡亥的話，蘇沫三人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如今，大秦還有幾人能記得老秦人為大秦做過的貢獻？

    如今大秦，還有誰記得這巍巍帝國無盡的國土下埋葬了多少老秦人的累累屍骨？

    關中眾多的老秦世家，雖然他們都是老秦人中的貴族，但是，他們骨子裏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屬於老秦人的事實！更沒有忘記，為了大秦，老秦人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拳拳之心！

    只是，越來越多的外族人竊取了大秦眾多的權力，而始皇帝因為身世的流言，也對宗室一族甚至老秦人抱有莫大的戒心，以至於老秦人除了被一波又一波的派往各處邊疆，派往南方，派往關往鎮守外，能夠得到的權益和利益越發稀少！

    如今，甚至很多老秦人都不如遷徙到關中之地的六國百姓過的好，因為老秦人將自己辛苦耕種的沃土家鄉，盡皆因為始皇帝的詔令而無私的交給了外人。

    而這，也正是關中眾多的老秦世家貴族心中憤憤不平所在！

    自己可以為大秦付出一切，但是自己得到了什麼？

    朝中高位為外人所竊據，家中沃土為外人所佔據，甚至不得背井離鄉的去南方蠻夷之地，去邊疆苦寒之地！

    這就是自己一心為之付出的大秦麼？

    如今大秦，還有誰記得老秦人？

    說出來無非就是蒙氏一族，李氏一族，馮氏一族等等而已！誰還記得老秦人那無盡的累累屍骨？

    “始皇帝行事，朕無法也不能評說行撫恤之策，正是在補償為我大秦立下無盡功勳的老秦人，朕今日行廢奴之策，不僅僅是為了我大秦，更是為了如今關中各地無數僅剩老弱婦孺的老秦人！

    朝中俸祿，朕已命尚坊行金銅製錢，糧鐵鹽等等百姓必需物事，朕已命上計府在關中各地開設官營作坊，只待朕詔令下達，即可開市惠澤關中以及天下百姓！

    朕對行商課以重稅，正是為了抑商補農，充盈國庫，以補天下萬民。國庫充盈，朕就可大建溝渠，行運河，農事則更為順暢，讓我關中百姓不再有饑荒之憂！

    大秦英烈塔為誰而建？不正是為了老秦人所建？撫恤之策為誰而施？自始皇帝二十年起，陣亡之兵卒除老秦人還能有何人？

    老秦人乃我大秦根基，朕不會忘，後世歷代大秦皇帝無論何人繼位，都不會忘記！至如今，朕為了讓三位愛卿所代表之老秦一族重歸我大秦核心，不惜以三公之位籠絡丞相等人，諸位愛卿為何至今還不自知？”

    說到最後，胡亥已經是一字一頓，仿若雷鳴。

    胡亥確實很惱火，自己行的一系列措施，都是在補償為大秦付出無數的老秦人，當然這也是他們應得的。為什麼這三個傢伙還是抓著先前那點齟齬戀戀不忘呢？

    “臣等萬死！陛下恕罪！”

    蘇沫、范見、方有從三人慌忙匍匐在地，惶聲請罪道。

    胡亥看著搗頭如蒜的三人，淡淡的道：“當然，三公之位，丞相、大將軍以及國尉三人也當可為之！”

    “臣等今日回府就將召集關中眾多老秦世族，商議私奴之事將各家府中所蓄養之私奴盡皆上報陛下！“蘇沫咬咬牙高聲道。

    “懇請陛下息怒！”

    范見、方有從在蘇沫說完之後，連聲道。

    “朕沒有怒！”胡亥站在巨幅大秦地圖前，看著遼闊的大秦國土，淡淡的道！“朕今日將你等三人召來，是要商議廢奴之事，但是朕不是逼你等贊成廢奴之事！”

    “臣等不敢！”

    “閉嘴！！！”看到三人還在那唧唧歪歪，胡亥剛剛平靜下的火氣陡然再次升了起來。

    “如果真要說朕怒，朕怒的不是你等三人不贊成朕廢奴之事！朕怒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等三族身為大秦老秦世族之核心，不思積極進入大秦朝堂之上為老秦人爭取應得之利益，

    反而是死死抱著老秦人往日之榮耀同朝廷同朕離心離德！老秦人是朕之部族，不是你等私奴！你等在抱著老秦人同朕討價還價嗎？還是你等在怨恨始皇帝陛下？”

    胡亥怒吼道。

    胡亥一席話，如同疾風驟雨般將蘇沫、范見、方有從三人一直抱在心中的那份倨傲給擊打的點滴不散。三人大汗淋淋的叩頭不止。

    “過往之事不提，今日廢奴之事，爾等回去就將朕今日之話告知關中所有老秦世族，朕不是在求他們，朕是在救你們！廢奴之事，朕必行之！你等可知否？”

    “臣等遵旨！”

    “朝中大臣、爵位俸祿自有金銅製錢代替，朝廷有糧鐵鹽各處作坊，糧鐵鹽價朝廷會一歲一公佈！大秦各地照朝廷定價實施！

    大秦文武、世家貴族府中活計、田產等等，可雇傭我大秦百姓入府使用！但記住這是雇傭，而不是私奴。我大秦將不再有私奴一籍！所有大秦境內子民百姓，也再無私奴之事！

    然，非我大秦子民，為奴朕並不禁止！爾等下去，可使各家組織去隴西、去遼東之地捕獲羌族、月氏、東胡、扶餘等各處蠻夷之人為奴豈不正好？

    所獲之人丁、牛羊、金銀等物盡皆為爾等府中自有，除掉人丁朝廷會收取商稅外，其餘爾等所獲之物朕和朝廷不取分文！盡皆為爾等自家所有，豈不比奴役我等同種同源之民要來的爽快！？”

    說到這裡，胡亥臉上浮現一抹惡魔般的笑容！

    自己如此行事，算不算首開國家鼓勵劫掠私奴的開始？會不會留下萬古罵名？後世史書又該如何寫自己呢?

    不過不如此，怎麼能培養華夏一族的狼劫掠異族讓所有秦人嘗到巨大的甜頭之時，那個時候怕是不用自己對外用兵，整個大秦百姓都會逼著自己對外用兵吧？

    如此才能讓華夏一族不再被異族侵擾和奴役！

    些許罵名，那個時候自己都死了，任後人評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