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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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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神話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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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31 00:15:14 |只看該作者
第272章 人心的力量

韓遂親自出營,在大營外截住了北宮伯玉,以免北宮伯玉的潰兵沖擊營盤,同時將戰敗的消息傳遍整個大營。戰敗這個結果是瞞不住的,遲早會被人知道,但是不能讓那些潰兵亂說,謠言一旦傳起來,就很難再澄清,最好的辦法是從一開始就控制住。

“大帥,這是怎麼回事?”一看到北宮伯玉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韓遂氣不打一處來。

“先生,別說了,別說了。”一回想戰場上看到的那一幕,北宮伯玉還是從心眼里感到恐懼。

北宮伯玉是羌人大豪,這一輩子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韓遂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慌亂,心里不免有些難受。他劃了一個地方讓北宮伯玉扎營,安置潰兵,然后把北宮伯玉拉到自己的大營里,設宴為他壓驚。

一連灌下幾大杯酒,北宮伯玉緊張的情緒才放松了一下。他將酒杯重重的頓在案上,皺起了眉頭:“先生,我聽你說過,悟命之人可能勇力倍培,可能聰明過人,是吧?”

韓遂和邊章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正是如此。”

北宮伯玉追問道:“那人真的能變成神嗎?”

韓遂莫名其妙,不知如何作答,人怎麼可能變成神?邊章接過話頭:“大帥,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一頭這麼高的巨狼,還看到一只差不多高的青鳥……”北宮伯玉一邊比劃著,一邊將戰場上的情景說了一遍。他並不知道那頭巨狼就是呂布。那只青鳥就是關羽。但是他知道那頭巨狼和青鳥像兩個神一樣的存在,不僅殺死了他很多部下,更擊垮了他們的斗志。

與這兩頭神獸相比,那些像長了眼睛似的箭倒不那麼可怕了。在逃跑的路上,北宮伯玉忘記了很多事情,唯獨這兩個身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連做夢都忘不掉。

“有這樣的事?”聽完北宮伯玉的敘述,韓遂和邊章也大吃一驚,目瞪口呆。見他們這副模樣,北宮伯玉氣急敗壞。“你們這些讀書人,就不能給我們一句實話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朝廷的大軍中怎麼會有這麼巨大的猛獸?你們不要告訴我說,你們也不知道這件事。”

邊章一臉灰敗,這樣的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認識,但是他相信。儒門肯定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卻沒有對他提及一個字。就和導引圖譜一樣,他們是先從朝廷這里了解到了相關信息的。

邊章再次和韓遂交換了一個眼神。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什麼猶豫了,向天子投降是唯一可行的選擇,剩下的問題只有一個:盡可能爭取一點利益。

落葉原。

張遼、閻行二人相對而坐。頻頻舉杯。馬超一個人靠在一旁,意興闌珊,不時的看一眼相談甚歡的張遼和閻行,眼神中有幾分兇狠,有幾分不甘。

他不像閻行,他是被擒之后,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投降的。現在每天跟在張遼、閻行的后面,像個跟屁蟲似的,很憋屈。更多的時候,他還擔心戰況。擔心他的父親馬騰。他不知道馬騰有沒有像韓遂一樣上當,被誘進關中,不知道將來回到涼州,怎麼向其他人解釋他被俘的這回事。

這幾乎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挫敗,一敗就敗得眉青眼腫,灰頭土臉。

張遼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彥明兄,這幾日不戰不退,依你之見,文約先生作何打算?”

閻行微微一笑:“不戰,是無取勝之力;不退,是無退兵之糧。將軍就靜候佳音吧,用不了幾天,他必然派人來聯絡。”閻行笑笑:“當然了,如果將軍願意,派人去勸降,可能會更快一點。”

張遼哈哈一笑,有了閻行這句話,他就徹底放心了。不管韓遂最后降不降,西涼的這一支最大的力量都會被嚴重削弱,將來再進兵涼州,徹底平定羌亂就輕松多了。

“勸降的事麼,會有人去做,我這個嘴笨得很,不擅長做這個。”

“將軍謙虛了。”馬超不陰不陽的說道:“我看將軍勸降彥明,可是手到擒來啊。”

“那是因為有人先被擒了啊。”閻行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馬超頓時語噎,臉脹得通紅,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用什麼字眼不好,非要用擒?不是自己把脖子往閻行的刀上湊,請他來砍麼。

張遼笑而不語。他知道馬超小孩子心性,咽不下這口氣。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讓他慢慢熬過這段時間。

“陛下行精兵之政,並涼是出精兵,特別是精騎的地方,一向為陛下所重。”張遼不動聲色的岔開了話頭:“當初董太尉初入洛陽,陛下便授賈侍中、張子章官職,張子章所率五百西涼精騎是陛下麾下的第一支精騎,說起來,我並州人可是落后一步啊。”

閻行頜首而笑:“不過並州俊杰也不少,呂布的狼騎是陛下麾下第一支成建制的精騎。陛下當初為了招攬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啊。”

“呂布算什麼?”馬超又忍不住的插話道:“有皇甫太傅、董太尉在前,呂布區區一個騎督何足道哉。”

閻行斜睨了他一眼,不屑一顧。馬超為涼州人辯護,他也不能硬說涼州人不行,為並州人爭臉是張遼的事,不是他的事。何況他也知道馬超是沒話找話,只是賭氣,沒有道理可講。

張遼笑笑:“並州也好,涼州也罷,都是英雄輩出的地方。可是,並州、涼州又都為山東士人不齒,說起來,還是地域偏見,門戶偏見。不過,這也驗證了一句話。”

“什麼話?”

“陛下常常提及的一句名言。是孟子說過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閻行眉頭微蹙,沉吟片刻,輕嘆一聲:“可惜,能言者眾,能行者少。”

“這也是庸人多,英雄少的原因。”張遼重新添了一杯酒:“推而廣之,所謂精兵。皆出窮苦之地,非其地人杰地靈,而是不努力則無法生存。而富庶之地則常常出才子,張口錦繡,落筆千言,惜武功不盛。無他,讀書不過是嘴上文章,與人為敵,武功卻要是付出無數汗水。與己為敵。勝人者易,勝己者難……”

“又在裝神弄鬼,故弄玄虛!”馬超一臉不屑的哼了一聲。

閻行蹙眉沉思,過了良久,這才拍拍大腿:“文遠,我雖然一直不是你的對的和。可是我並不服你。總認為你只是運氣好,有導引圖譜,這才技高一籌。現在看來,你不僅武藝比我好,見識也比我高。能從孟子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引申出這番道理,我是做不到的。文遠,現在我真的服你了。”

張遼哈哈大笑,連連搖手:“你不要服我,這不是我自己的體悟。而是陛下的領悟,我不過學舌而已,並不能算我的本事。你真正應該佩服的是陛下,而不是我。”

閻行很驚訝,欲言又止,眼神中多了幾分沉思,幾分好奇。

馬超撇了撇嘴,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嵩高山,廣成澤。

在戲志才曾經休養的那間茅屋里,荀彧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痛苦而迷茫的眼神越過窗戶,越過廣成澤,看向對面的山巒。

他已經這麼坐了很久。

在他的面前,放了一封信,一封他已經看過無數遍的信。

信是郭嘉寫來的。在信中,郭嘉詳細的敘述了彭城之戰,從他掩飾得很好的得意中,荀彧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他知道郭嘉在擔心什麼,雖然只是一頭亞種龍,可是龍在戰斗中表現出的力量和殘暴足以讓任何親眼看到的人戰栗。

郭嘉想要這個力量,卻又擔心控制不了這個力量,所以才會給他寫信,向他求援。

可是,他對龍的了解並不比郭嘉多,他只是比郭嘉更了解龍的殘暴,了解龍的危險性,卻不知道怎麼控制龍。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一直不贊成郭嘉幫曹操去擒龍。曹操與袁紹正相反,他是一個非常實際的人,他行動果敢,生性殘忍,一旦讓他見識到了龍的力量,他就無法抗拒這種誘惑。

他可能會更加殘暴,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龍終將失去控制,最終禍及其身。沒有和人立約的龍只是野物,空有一身殘暴的力量,畢竟智慧有限,對人的威脅也有限,一旦得到了人的智慧,龍的力量將得到最大程度的釋放,最后為禍人間。

世界上的龍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龍藏在人心里,是人對力量的追求,而不是對仁義的追求。正是這種貪婪,一次又一次的造成災難,把人自己推入深淵。

除了曹操,還有劉辯。

戲志才已經走了大半年,按時日推算,他應該已經到了玄冥海。可是到目前為止,荀彧還沒有感受到任何天氣元氣的變化。龍是來自遠古的巨獸,戲志才如果殺死了那頭龍,天地間的元氣會有一個明顯的震蕩,就像劉辯在黃河邊悟命,曾經激發了很多人明悟命格一樣。

既然沒有這樣的巨變,那戲志才很可能是失敗了。戲志才一旦失敗,也就意味著赤霄劍失蹤了。在那一片茫茫冰原上,要找到一個人,一口劍,無異于大海撈針。

沒有剖鯀吳刀,沒有赤霄劍,他拿什麼來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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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31 00:15:27 |只看該作者
第273章 九歌

“陛下所說的應該是肺經和肝經。..”劉辯一開口,華佗就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立刻給劉辯解說了兩條經絡的循行走向和重點穴位,劉辯一聽,果然是一個不差,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作為特勤人員,擒拿格斗是必修課,傷筋動骨也是在所難免,當時為他們冶療的醫師中就有針灸師、按摩師,可是,經絡因為在實驗室中一直無法證明其存在,也就一直沒能擺脫偽科學的嫌疑,針灸、按摩更多的是作為輔助療法,連營養師的待遇都不如。

華佗精通的是外科,但是他對內科同樣有精深的造詣,又精通養生,還改編過五禽戲,對他來說,經絡並不陌生,說得頭頭是道。

“元化,你既然精通手術,又熟悉經絡,可曾在人體中發現過經絡的存在?”

華佗一愣:“陛下能告訴我,氣是什麼樣子嗎?”

劉辯眉頭一挑,半開玩笑的說道:“當然可以,我捏住你的鼻子,捂住你的嘴巴,你就知道氣是什麼樣子了。”

華佗應聲答道:“那臣也能用一根針封住陛下的穴位,證明經絡的存在。”

劉辯收起了笑容,他覺得這樣斗嘴沒什麼實際意義。他想了想,事實上是只要有合適的設備,是可以讓空氣變成液態,甚至變成固態的,空氣中主要成份是氧和氮,隨著溫度的下降,氧氣會變為淡藍色液體,再變成雪花狀的淡藍色固體。氮氣會變成沒有顏色的液體,再變成固體。

問題是他沒有這樣的設備,怎麼向華佗證明?除非他的身體能冷到那個程度,讓空氣在他手心里冷卻成液體,再冷卻成固體。不過,用不了到那時候,他大概先變成固體了,而且能萬壽無疆,連福爾馬林都不用。

劉辯正在苦惱,心頭忽然一動。溫度的降低會讓看不見、摸不著的氧氣、氮氣現出原形。冥想沉思能讓平時注意不到的經絡現出原形。這似乎和老子、佛祖的理論有些相似啊。在現代物理中,如果溫度降低到一定的程度,原本以光速運動的基本粒子速度降低,成為可觀察的粒子。據說。連時間都可以變慢。而隨著宇宙的持續膨脹。宇宙的溫度會越來越低,逐漸接近絕對零度,而那個狀態即稱為冷寂。

在佛教術語中。也有一個近似的詞叫寂滅,也叫涅槃。

他感覺到經絡的存在時,是人在升頭山的深潭,意在遙遠的北海,當時全部心神都在與萬里之外的巨龍較量,根本沒有感覺到身體的存在,剎那之間,仿佛他的身體已經消失了,他人還在,卻又不是實實在在的,仿佛只剩下意念。

就是在那時候,先是肺經脈動,他發出第一聲佛咒,擊退了巨龍的第一次進攻,然后是肝經脈動,不僅將佛咒由“唵”進化到“嘛”,再次擊退巨龍的進攻,並且用眼神發出了意念,一舉滲入巨龍的識海,從而控制了巨龍,取得了勝利。

按傳統的經絡學說,肺經主聲,正和佛咒相應,肝經主目,和眼神相應,似乎說得通。

劉辯將這個猜想說給華佗聽,華佗也有些茫然。“陛下的這個情況按照經絡也不可解,經絡循行,是有一定的順序的,按道理,應該是肝經在前,肺經在后才對,陛下卻是先肺經震動,發出佛咒,然后肝經震動,發出神光,似乎有點本末倒置。”他撫著胡須,沉思半晌,還是搖了搖頭。“難不成經絡可以逆行?不可解,不可解。”

“不可解,正說明你們的學說不完善。不僅是順序不對,按照你們常說的五行配五臟,肝經為木,肺經為金,木生金,還是對不上啊。”劉辯哈哈一笑:“元化,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你要真正了解經絡的妙用,不能僅承前人教誨,抱殘守缺,還是要勤加修煉,以求自明自悟。不能返觀內照,不足為太醫啊。”

華佗面紅耳赤,尷尬的點點頭:“謹遵陛下教誨。”

華佗的確有些自責。劉辯身邊的悟命之人越來越多,兩日前,在意念中與巨龍一戰,劉辯自己進階就不說了,當時隨侍在旁的近衛郎中又有十八人悟命,而他這個精通醫術和養生術的人卻一直未能悟命,不得不說是個諷刺。細細想來,一方面是他的事情太多,沒有什麼時候修行,另一方面也是他的心境不對,雜念太多,當然也有覺得自己醫術無雙,不需要再精進的心理在作怪。

現在,劉辯身上出現了他解釋不了的問題,作為一心想做太醫的他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刺激。劉辯說他應該勤加修煉,自明自悟,不能抱殘守缺,這個批評很重,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華佗出去之后,劉辯一個人在帳中獨坐。自從龍淵之后,他就不太喜歡熱鬧,總想一個人獨居,現在更是如此。入靜之后,只要一念佛咒,“嘛”音仿佛從腳底而發,直至大拇指,四肢震動,臟腑也受到了影響,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比累了一天之后,在溫泉里泡上一個小時,再由手藝精湛的按摩師幫著放松還要舒坦。

他剛剛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帳外傳來一陣悉悉簌簌的腳步聲,腳步聲中還夾雜著急促的心跳。聲音雖然輕微,可是劉辯的耳中卻清晰得如雷鳴。他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帳門。

腳步聲在帳外十余步的地方停住了,變得有些遲疑,心跳聲卻更快了。

劉辯揚聲道:“是阿琰嗎?進來吧。”

“陛……陛下,是……是我。”蔡琰結結巴巴的說道,又遲疑了片刻,邁著小步走了進來,推開帳門,像做賊似的閃了進來,又立刻關好帳門,怯生生的貼著大帳站著,小臉憋得通紅。

劉辯哭笑不得,招了招手:“你非要站那麼遠說話麼?”

“臣……臣妾……有點……有點怕。”

“怕什麼,怕朕吃了你?”劉辯瞪了她一眼:“你放心吧,朕就算是忍不住,也會先吃貂蟬,不會吃你。你太青澀了,朕沒興趣。”

“陛下,臣妾十三了。”蔡琰不服氣的挺起胸,隨即又意識到自己這無異于引狼入室,羊入虎口,連忙又把胸收了回來,無地自容的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由的偷看劉辯一眼。

劉辯哭笑不得:“快說吧,你有什麼事?”

“哦,臣妾從最近收集來的書籍中,發現了一個崇拜火神的西域古國……”一說到學問,蔡琰立刻鎮定下來,像一個老學究,不緊不慢,將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

蔡琰說了一半,劉辯就知道她在說什麼了。她說是古波斯,所謂崇拜火神的宗教就是祆教。不過,她說的重點並不是波斯帝國和祆教,而是祆教和楚文化之間的相似之處。

漢承秦制,承的是政治體系,也就是所謂的帝國體系,但是大漢的文化基因里卻有濃厚的楚文化成份。漢賦即由楚辭脫胎而來,而文化昌明的山東早在六國統一之前,就被楚國侵占了大半,深受楚風影響。可以這麼說,長江以南都是先被楚征服,然后再被秦征服的。

楚和秦趙一樣,都是鳳系后人,他們崇拜同一個對象:鳳凰,而鳳凰正是火的象征。

除此之外,楚國的原始信仰也和拜火教非常相似,蔡琰證明這個結論時,引用了屈原的《九歌》。

《九歌》原本是巫歌,用于祭祀,屈原並不是原創,而是改編者。《九歌》有十一篇,十一篇的詩歌為什麼叫《九歌》,一直沒人能說得清楚。但是,《九歌》里祭祠的神明大部分都和祆教的神明有一定的相似性,東皇太一就和拜火教里的阿胡拉.馬茲達非常接近。

而東皇太一就是大漢的國家祭祠體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神明。太一神有各種名稱,有稱泰皇,有稱太乙,還有人說,太一神就是伏羲。在漢代的信仰體系中,東皇太一無疑是至高神,地位堪比后世的玉皇大帝,或者道教中的太上老君,佛教中的如來佛祖。

如果說東皇太一和拜火教的阿胡拉.馬茲達有血緣關系,那不僅龍文明來自西域,鳳文明也有可能來自于西域。

劉辯提醒道:“阿琰,你可小心一點,這個論點一提出來,你很可能成為儒門公敵。”

儒門崇拜鳳凰,而且一直以華夏自居,視周邊民族都是蠻夷,更別說萬里之外的胡人了。如果說華夏文明原本是胡人傳入中原的,那他們豈不是成了胡人的后人?心高氣傲的儒門肯定不能接受這個說法,不管蔡琰多麼有才,論據是否扎實,她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蔡琰吐了吐小舌頭,一縮脖子:“臣妾知道,所以臣妾只敢對陛下一個人說。”

“那你告訴我,又有什麼用呢?”

“這證明了陛下的猜想可能是對的,龍和鳳,就是那個古國的蛇和鷹。”蔡琰眼神發亮:“陛下要追尋龍的秘密,安排臣妾研究他們的典籍,是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

劉辯眼睛一睨,嘴角帶笑:“你是轉著彎的誇我麼?”

“不,臣妾是為自己高興。”蔡琰握緊了小拳頭,信心十足:“臣妾有可能成為開宗立派的一代聖人,就算不能和孔子並肩,至少也可以和孔門十哲並立。”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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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31 00:15:37 |只看該作者
第274章 迫降

簡雍走進了韓遂的大營,看著中軍大帳前一臉殺氣,威風凜凜的執戟衛士,不由得笑了笑。他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面無懼色。

“唰”的一聲,執戟衛士將手中的長戟交叉,形成一個通道,寒光閃閃的鐵戟離簡雍的冠頂只有兩寸,清脆的交擊聲更是讓人心襟動搖。

“唉——”簡雍搖了搖頭,一臉同情的笑容,從鐵戟形成的通道中走了過去,目不斜視,不慌不忙,一直走進韓遂的中軍大帳,來到韓遂的面前。

韓遂斜著身子,歪坐在案后,眼睛根本不看簡雍一眼,等簡雍在他面前站定,這才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涿郡簡雍,想請教韓君一個問題。”

“涿郡有大儒盧植盧子干,有尚書崔寔崔子真,卻沒聽說過姓簡的。”韓遂斜著眼睛看了簡雍一眼,面露不屑:“如此說來,你的問題我應該還能答得出來,你說吧。”

帳中的涼州眾將哈哈大笑,放肆而無禮。倒不是他們天生無禮,而是必須這麼做。誰都知道簡雍是來勸降的,他們也知道自己非降不可,但是他們並非沒有談判的實力。有四萬大軍在手,如果他們放手一搏,還是有可能奪路而逃的,甚至有可能殺入關中。有這樣的實力,當然要好好的談,多爭取一點利益。

正如韓遂所說,幽州和涼州差不多。都是邊鄙之地,如果盧植、崔寔這樣的大儒來,韓遂、邊章也許應付不了,可是簡雍一個無名小卒來,以韓遂、邊章的學問,還能不駁得他啞口無言?

讓他灰溜溜的滾蛋,逼天子重派一個有份量的使者來,同時給天子一個下馬威,這就是韓遂的如意算盤。他們倒不是針對簡雍,而是要和天子較力。這直接關系到最后能爭取的利益大小。

“其實我只有一個問題。”簡雍嘴角帶笑。說不清是禮貌還是諷刺:“剛才在帳外看到不少勇士夾道歡迎,雍非常榮幸,卻也有些美中不足,不知道聞名西涼的兩位勇士——令婿閻行和馬騰之子馬超……可在其中?”簡雍轉身四顧。“好象沒看到他們嘛。”

韓遂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

閻行和馬超是他手下最強悍的戰將。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不會讓他們避而不見。問題是這兩人一個被張遼生擒,一個向張遼投降,他到哪兒去讓他們來列陣?

簡雍這個耳光打得可真是響亮啊。

沒有了閻行、馬超。外面就是算是擺上千軍萬馬,也撐不起韓遂的面子。鼓足通氣要給簡雍一個下馬威的西涼眾將頓時像是挨了一悶棍,有的暈了,有的癟了,面面相覷,無地自容。

大帳中一片難堪的沉默。

王國咳嗽一聲,接過了話頭,打破了沉默:“既然是談判,當然是和為貴,簡君咄咄逼人,言辭犀利,恐怕不是合適的使者人選吧?”

“足下是……”

“狄道王國。”

“原來是王君。”簡雍微微一笑:“你說得沒錯,我的確不是一個合適的使者。”

王國同樣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天子怎麼會派你來談判?莫非天子根本沒有誠意?”

“談判?”簡雍一臉愕然:“誰說天子派我來談判?”

王國一怔,臉色有些難看:“不是來談判,莫非簡雍是來訪客?我這營里,恐怕沒有簡君相識的人吧?”

“的確沒有。”簡雍哈哈一笑:“我簡雍雖然資質鄙陋,也沒什麼學問,卻也不願意和有眼無珠、監守自盜的人做朋友。”

一聽這話,邊章和韓遂的臉色同時大變。他們被北宮伯玉脅迫起兵的時候,邊章是涼州督軍從事,韓遂是涼州從事,都是朝廷官員,而他們卻殺死了當時的涼州刺史陳懿,與羌人一起造反。簡雍說他們監守自盜,可是一點也沒冤枉他們。至于有眼無珠,那就更簡單了,被儒門當猴耍,落得如此境遇,不是有眼無珠是什麼?

韓遂拍案而起:“簡雍,你是來是下戰書的麼?”

“如果我是下戰書的,你敢接麼?”簡雍眼睛一翻:“如果你敢接,我這里還真有一份。”簡雍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封戰書,舉在手里晃了晃。

韓遂頓時慌了,不是說好談判的麼,怎麼成了下戰書?

“鎮西將軍牛輔,行征西將軍張遼,右扶風太守郭泰,率步騎兩萬,正在渝麋靜候大駕。狼騎督呂布、橫野將軍徐晃、伏遠中郎將衛觀率領步騎一萬,正在你們的后方。至于他們的戰力如何,我想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簡雍咧嘴一笑:“我就是一個連說話都說不好的笨人,實話實說,還請諸位見諒。”

韓遂臉上火辣辣的,無言以對。打得過麼?如果真能打得過,他又何必和天子談判?可是他想談,天子似乎不想談吧,派了這麼一個使者過來,哪有一點談判的誠意,直接說是下戰書也許更準確。

簡雍舉著戰書,緩緩的環顧一周:“對了,還忘了一件事,陛下率領一萬余精騎就在蕭關,人數倒也不是很多,只是悟命的勇士有十幾個,也許可以和諸位一較高下。”

“悟命的有十幾個?”王國冷笑一聲,不屑一顧:“如果天子身邊有這麼多猛將,何必再談,直接殺過來就是了。”

“你說的沒錯,不少人就是這麼想的。”簡雍笑笑:“像呂布就曾經說過,對付你們這些叛服無常的人,殺了最干凈。十萬鮮卑人都殺得落花流水,四五萬羌人算什麼。”

王國語噎,張了幾次嘴,還是沒找到反駁的話。簡雍這句話的威脅很實在,十萬鮮卑大軍都能被天子打得落花流水,你這四五萬漢羌步騎算什麼?羌人和鮮卑人有過戰斗,對鮮卑人的戰斗力,王國心里有數。

韓遂有些不安起來,照這麼說,天子真的不是來談判的,而是來下戰書的?他看了一眼邊章,邊章搖搖頭,站了起來,走到簡雍面前,拱手施了一禮:“簡君,陛下身邊有悟命之人十余,可是真的?”

“幾天前還是真的,現在麼,不太準確了。”簡雍放緩了語氣:“三天前,陛下身邊又有十八人同時悟命,再加上臨陣悟命的張飛、曹性,現在悟命的總數應該是三十有余。”

邊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大帳里的西涼諸將也嚇得目瞪口呆。馬超、閻行悟命之后的實力有什麼樣的提升,他們都是知道的,如果天子身邊悟命之人有三十多人,那雙方的實力差距就不能簡單的以兵力多少來衡量了。這一點,北宮伯玉最有發言權,與其說他的一萬大軍是被兩千狼騎擊破,不如說是被呂布、關羽二人擊破。那一頭巨狼、一頭青鳳太嚇人了。就算悟命之人沒有他們這麼可怕,那三十多個馬超、閻行殺出來,誰能擋得住?

邊章黯然:“這麼說,陛下是準備對我們趕盡殺絕了?”

“不然。”簡雍一轉手,將戰書收了起來,笑道:“這是最后的殺手锏,只有在陛下的恩澤被你們拒絕的時候,這張戰書才會真正生效。”

“陛下的恩澤?”邊章苦笑一聲:“陛下還能施我等以恩澤嗎?”

“禍亂天下的黃巾都可以重歸朝廷,你們為什麼不可以?”簡雍收起笑容,誠懇的說道:“陛下說了,羌亂百年,朝廷也有責任,權柄旁落,世家專權,用人不明,賑濟不力,官逼民反,涼州漢羌百姓為生存而戰,也是迫不得已的事。現在,他願意既往不咎,與諸位攜手並肩,經營西北,重開絲路……”

邊章、韓遂等人絕處逢生,欣喜如狂。

郭圖走進了彭城,怒氣沖沖的看著郭嘉:“奉孝,你好大的膽子,險些害得我身首異處。”

郭嘉笑嘻嘻的迎了上來,拱手道:“阿叔,莫生氣,莫生氣,究竟是為了什麼事?盟主對阿叔倚為心腹,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要阿叔的性命?”

“你啊。”看到郭嘉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郭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頭幾乎戳到了郭嘉的臉上:“你開始只是說曹操實力薄弱,不能損失太大,要緩一緩,現在卻為曹操找來了一頭龍,你讓盟主的臉面何存?”

“曹將軍有龍,對盟主來說是好事啊,這不是輕而易舉的攻破了彭城,占據了徐州麼?”郭嘉大惑不解:“這不是盟主要曹將軍做的嗎,現在曹將軍做到了,為什麼盟主反而不喜?”

“那麼,接下來……”郭圖一字一句,陰森森的說道:“曹操是要與盟主為敵呢,還是與盟主為友?”

“當然是繼續奉盟主的將令。”郭嘉義正辭嚴的說道,隨即又換上一副笑臉:“當然了,如果盟主願意當曹將軍是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

郭圖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龍和鳳,能做朋友嗎?”

郭嘉眼神一閃:“關羽能為天子效力,曹將軍為什麼不能為盟主效力?”他盯著郭圖的眼睛:“難道阿叔的意思是說,盟主的胸懷……”

郭圖大吃一驚,厲聲喝止:“你別說了!”

郭嘉哈哈大笑,伸手攬著郭圖的手臂向中庭走去:“還是阿叔英明。我就說嘛,既然是阿叔來,必然是好事。阿叔,曹將軍已經備下酒宴,要為阿叔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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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曹操設宴,為郭圖接風洗塵,各種吹捧奉承,自是不在話下。

郭圖緩了臉色,接受了曹操的禮物,卻沒有忘記自己的主要任務。

袁紹可以接受曹操擁有龍這個現實,但是曹操必須向他效忠,否則袁紹就算答應,儒門也無法答應,曹操必將迎來儒門的圍攻。而所謂的效忠,就是將他的家屬全部送往鄴城,以示自己對袁紹、對儒門忠心不二,他這條龍是儒門的鷹犬,而不是儒門的敵人。

這個要求把曹操逼上了絕路。他雖然有龍,可是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和袁紹對抗,更不足以和整個儒門對抗,一旦和袁紹翻臉,他麾下的很多將領、謀士可能都要棄他而去,儒門反對皇權,反對龍,就算對袁紹不感興趣,也不會為一頭龍效命。

深夜,郭圖酒足飯飽,醉薰薰的回驛館去了,曹操卻無法入睡,在書房里來回踱著步,焦躁如困獸。

郭嘉靜靜的坐在一旁,端著一杯茶,卻沒有喝,眼睛看著繚繞的霧氣,眼神冷漠,嘴角微挑,有一種說不出的玩味。空氣中彌漫著茶的香味,還有一絲淡淡的暖意。

曹操忽然停住了腳步:“奉孝,算了,我不是他的對手,做他的臣子就是了。”曹操背著手,仰著頭,唇邊中說不出的苦澀:“以我的能力和身份,能被他如此看重,也算是我的榮幸。”

郭嘉抬起頭,瞥了曹操一眼。無聲的一笑,卻沒有接曹操的話頭。曹操頓了頓,又道:“有了奉孝你的智慧,有了龍的威力,我將來也許能名列青史,圖繪云臺,也算不錯了。奉孝,你說是不是?”

曹操眼巴巴的看著郭嘉,郭嘉卻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他才端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又品味了半天,這才“呸”的一聲吐出一片姜片,仰起頭。眉毛微挑:“將軍。你覺得袁紹真有可能統一天下。坐擁九鼎嗎?”

曹操都快急死了,可是他看著郭嘉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輕松感。通常來說,如果這件事郭嘉不放在心上,那就不算事。他歪著腦袋想了想,眼珠滴溜溜的亂轉,猜測著郭嘉究竟是什麼意思。

“將軍,你覺得袁紹如果統一了天下,會容忍你這頭龍的存在嗎?”

曹操眨了眨眼睛,摸著下巴上的短須,沉吟不語。

這兩個問題問到了核心處。首先袁紹有沒有可能取得最后勝利,如果能,他不投降只有一個結果,被他打敗、擊殺。如果不能,那他現在投降袁紹也沒有意義,將來還是和袁紹一起失敗,一起被殺。

然后,就算袁紹能統一天下,能不能容忍你的存在?如果不能,你終究還是一個死。既然如此,又何必投降?與其降而死,不如垂死反擊,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這兩個問題其實並不難回答,郭嘉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他的看法,只是要提醒曹操如何看待這個問題而已。聽完這兩句話,曹操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了,只是他還有一個難題必須解決。

“奉孝,如果不送人質,袁紹必然來攻,我兵微將寡,如何應對?”

“袁紹恐怕未必能騰出手來攻擊將軍,眼前這點困難很容易解決。”郭嘉沉吟道,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凝重的神情:“將軍要考慮是長遠之計,如果真的和袁紹反目,將軍就要想好是自立,還是依附另一個強者。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將軍應該將眼光放長遠一點,否則你終究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曹操眼神一閃,想到了戲志才。戲志才也曾經說過這句話,現在又從郭嘉的嘴里說出來了。他又想到了荀彧,不由得為荀彧感到悲哀。荀彧送到他身邊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違背了荀彧的初衷。

其實說起來也簡單,戲志才是潁川寒門,陽翟郭家雖然是潁川世家,但是郭嘉卻是旁支,他的父親又死得早,陽翟郭家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幫助,反讓他受了不少排擠和白眼,郭圖對他的頤指氣使就可以說明他在族中的位置。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和擁有強大實力的世家一樣考慮事情呢,他們要爭取更多的利益,就必然會成為世家的對手。

“就近眼而言,袁紹要面對的敵人很多,他還不至于傻到逼將軍與他為敵的地步,否則,他就真的該死了。”郭嘉嘴角一撇,輕蔑之色不加掩飾:“至于兵力,其實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即使不是將軍的兵,將軍也可以用的。”

“什麼意思?”

“青州黃軍與黑山黃巾同出一脈,如今黑山黃巾占據河內,衣食無憂,我想青州黃巾不會無動于衷。要從青州去河內,兗州是必經之地,冀州也難免被波及……”

郭嘉說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曹操已經明白了。他指指郭嘉,哈哈大笑。

“奉孝,你真是鬼才啊。”

“將軍,比起袁紹,此刻還有一個更迫切的事,必須立即處理。”

“什麼事?”

“將能夠屠龍的剖鯀吳刀據為己有,免得落入他人之手。”郭嘉一字一句的說道:“特別不能落入袁紹之手,否則,將軍依然是在劫難逃。”

曹操倒吸一口涼氣。

“曹將軍當然會效忠盟主,效忠儒門。”郭嘉端坐在郭圖面前,面帶恭敬,神情肅穆:“不過,曹家世居譙沛,如今又在曹將軍的治下,突然遷到鄴城,難免會惹人猜疑。若是給人留下盟主心胸狹隘,與將軍之間有猜忌之事,豈不是對盟主名聲有礙?”

郭圖臉色很難看,死死的盯著郭嘉。郭嘉說得再漂亮,其實意思只有一個:送人質,沒門。

“曹將軍攻彭城,乃是奉盟主將令,圍城數月,一朝得手,是因為有龍。雖然殺傷不是很多,可是龍的惡名在外,徐州人磨刀霍霍,一直意圖反撲。曹將軍如果將人質送往鄴城,人心必疑,軍心必散,如何才能應對徐州人的攻擊?如此一來,彭城得而復失,盟主如之奈何?”

“盟主是儒門的盟主,他的敵人是遠古的巨龍,而不是曹將軍這樣的亞種龍。”郭嘉微微一笑:“阿叔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樣的龍並不罕見。如果連曹將軍這樣的龍都不能接受,那徐晃那樣的應龍又怎麼辦?這種本末倒置的舉措,非阿叔這樣的智者所贊同。盟主一時糊涂,阿叔當為其除疑解惑,指點迷津。當年韓信求封齊王,若非張良、陳平躡高祖之足,又怎麼能有垓下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郭圖眉頭微蹙,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郭嘉的話里有很濃厚的威脅意義。曹操不會送人質,如果袁紹非要和他反目成仇,那對袁紹的傷害也大于對曹操的傷害。一方面,會讓袁紹有心胸狹隘,不能容人的惡名,另一方面,他也會把曹操逼到他的對立面。袁紹的實力雖強,卻還沒有到統一天下的時候,他的敵人很多,如果再把曹操逼成了對手,顯然得不償失。

另外,郭嘉的解釋也很實在,曹操的龍不是儒門要對付的那種龍,這樣的亞種龍即使不算是到處都是,卻也不算罕見,大江大澤里都有這樣的龍存在,如果袁紹連這樣的龍也要一並除去,那他的對手也未免太多了一些。相比之下,將這樣的亞種龍變成部下,肯定要比全部擊殺好。

劉辯能用關羽,袁紹為什麼不能用曹操?

“你也要知道,我雖然頗受盟主信任,卻也不是言聽計從。”郭圖慢吞吞的說道:“要讓盟主相信曹操沒有異心,恐怕要費不少周折。”

郭嘉心領神會:“只要阿叔願意出面說解,曹將軍必不敢讓阿叔無功。”

韓遂、邊章等人站在劉辯的中軍大帳前,臉色煞白。

認識到自己沒什麼談判的資本,韓遂等人很快就接受了劉辯的條件。說起來,劉辯的條件比王允答應他們的還要好一些,不僅同意一部分人遷入關中定居,還解決了羌人一直很抗拒的一個問題:征兵。

漢人征四夷為兵,基本上是一個傳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雙贏,漢人可以減少傷亡,不用千里奔波服役,羌人也可以通過征伐獲取一定的戰利品,改善自己的生活。可是一旦事情過了頭,征發太頻繁,這件事就會受到羌人的抗拒了,所以,在天下太平的時候,羌人爭著當兵,一到了王朝沒落,叛亂四起,正需要用兵的時候,羌人反而不願意當兵了,一旦逼得急了,他們往往會鋌而走險,成為朝廷的對立面,加速王朝的崩潰。

劉辯解決了這個問題,象征性的設了一個營,只有兩千人的名額。當然了,這兩千人必須是真正的精銳,寧缺勿濫。與之相對應,這兩千人的家屬也優先遷入關中,安排良田住宅,即使這個人以后戰死,他的家屬也可以繼續在關中定居。

這樣一來,不想當兵的可以豁免兵役,願意用戰斗來換取良田住宅的人也可以得償所願,再也不是強迫從軍。沒有了對立性,兩千個名額就不是任務,而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美差,至少對那些渴望安居樂業的窮人來說。

條件談攏,韓遂等人要來劉辯的大帳拜見。從營門走到大帳前的這一段路,他們雖然有些緊張,卻還沒有失態,可是看到大帳前的那兩排甲士,他們有些腿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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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以情動人

不知道劉辯是不是有意而為之,像當初韓遂為了威懾簡雍一樣,劉辯在大帳門口同時設了二十個甲士。!這二十個甲士穿著統一的玄甲,披著黑色的大氅,手中沒有大戟,但是手扶戰刀,叉腿而立,目不斜視。他們也沒有故意橫眉怒目、呲牙咧嘴,更沒有刻意的挺直身體,擺出一副殺氣騰騰的兇狠模樣,可是他們平靜中表露出來的殺氣卻比任何人都要強烈,根本不用走到他們面前,就能感受到那讓人窒息的壓力。

誰也不會懷疑,這二十名挺立的甲士戰刀雖然還在鞘中,可是只要有必要,一個呼吸之間,他們就能斬殺任何敢在他們面前放肆的對手。

這樣的自信,這樣的殺氣,戎馬倥傯的韓遂只有兩個人身上看到過:閻行和馬超。評心而論,就算是閻行和馬超也未必有這樣的威勢,真正擁有這種氣勢的也許只有曾經和他們對陣的張遼。

難道這就是簡雍說的那十八個剛剛悟命的近衛郎?韓遂和邊章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絲懼意,又有一絲慶幸。

簡雍沒有說謊,在別的地方很稀罕的悟命之人,在天子身邊很多。

明知天子這只是示威,不太可能真的斬殺他們,可是韓遂、邊章就是邁不開步子。他們是罪魁禍首,按簡雍的話說,他們還是食君之祿,不忠君之事的逆臣,比走投無路的羌人還可惡。天知道劉辯會不會誅首惡以儆效尤。

並州名士,王佐之才王允不就死了?

韓遂、邊章的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大帳里一片寂靜,二十名甲士的沉默更增加了氣氛的凝重,以至于讓韓遂等人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劉備手扶戰刀,站在帳門口,看著這兩個曾經率領數萬大軍,雄霸西涼數年的涼州名士,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潭邊悟命之后,知道自己也是一條龍,即使只是一頭沒有角的螭龍。他也是心有忐忑。擔心劉辯因此生忌。后來想起徐晃的應龍命、皇甫嵩的虯龍命,他也就釋然了,只剩下一點遺憾。如果沒有劉辯這頭真龍,他這頭螭龍也應該能建一番功業。現在卻只能做個富貴閑人。

可是現在。看到韓遂、邊章這副噤若寒蟬的模樣。他那點兒遺憾也飛得無影無蹤了。擁兵十萬又如何?在天子這頭真龍面前,不管是什麼都沒有用。天子的龍威力之強毋須待言,但是他更大的能力卻是能讓身邊的人不斷的提升境界。比起他的龍,他的這個本領更讓人艷羨。

如果不是聽關羽的勸告,來到天子身邊,他哪天才能知道自己的命格?他給袁紹做狗,袁紹卻連讓許劭給他相個面都不願意,以至于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命格,修煉更是無從談起。眼下劉辯雖然還沒有合適的導引圖譜給他,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命格,境界已經提升了一大截。如果能像徐晃一樣以練武代替導引,雖然費的功夫多一點,破境卻是完全可能的。

到了那時候,區區袁紹,何足道哉,更別提眼前的韓遂、邊章和一眾羌人了。

劉備‘胸’中涌起一股豪氣,他舉步上前,穿過甲士們形成的甬道,來到韓遂的面前,拱拱手:“西州名士韓遂韓文約?”

韓遂連忙還禮:“罪臣正是,不知將軍是……”

“在下涿郡劉備,中山靖王之后,‘蒙’陛下錯愛,忝居近衛郎將。”劉備笑盈盈的說道:“聞說韓君歸降,陛下甚是歡喜,正在帳中等候,請諸位跟我來。”

“敢不從命。”韓遂強笑一聲,跟著劉備向前走去。劉備身高七尺五寸,在普通人中算得上魁梧,可是走在這些甲士中間,他卻顯然並不起眼。不過他昂首闊步,氣宇軒昂,比起他身后畏畏縮縮的韓遂等人,相去不吝萬里。

韓遂等人越走腳步越重,越走額頭的汗越多,短短十余步,卻仿佛走過了千年,一進大帳,剛剛看到正面端坐的那個身影,沒等看清,他們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膝行而前。

“罪臣韓遂,拜見陛下。”

“罪臣邊章,拜見陛下。”

一眾人等,依次報名而前,在劉辯面前烏壓壓的跪了一片。

看著這些神色緊張,汗如雨下的涼州人,看著這些曾經的大漢官員,后來又伙同羌人作亂的西涼人,劉辯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討厭這些人,但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輕易的大開殺戒。殺,解決不了問題,殺了韓遂、邊章,還會有其他人出來。

不過,到這一步為止,與皇甫嵩、閻忠、賈詡等人商定的引蛇出洞、關門打狗之計算是圓滿成功了,韓遂、邊章等人投降,涼州叛軍的主要力量都一舉蕩平,只要處置得當,剩下的那些殘兵敗將根本掀不起什麼大浪。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要妥善安置韓遂、邊章等人。

劉辯離席而起,走到韓遂面前,伸手扶起韓遂,語重心長的說道:“韓公,既然你們棄暗投明,重歸朝廷,以前的那些事,我們就揭過不提。希望諸君有什麼想法,可以直言當面,不要再鬧出同室操戈,兵戎相見這樣的事,好不好?”

韓遂驚訝的看著劉辯。劉辯扶他起身,這就是承認他是涼州叛軍的領袖,又以天子的身份稱他為韓公,這是對他的莫大尊敬,最后還以商量的口氣和他說話,言語之間,不僅對他們的叛亂既往不咎,而且默認自己有一些責任,這是何等的胸懷,何等的誠意?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階下囚,劉辯要殺他,只是一句話的事。在這種情況下,劉辯還能如此謙虛,他還能說什麼呢。

韓遂再次拜倒在地,泣不成聲:“陛下,臣死罪,臣死罪。”

劉辯再次扶起韓遂,笑道:“韓公,起來吧,數年不見,別來無恙否?”

韓遂一愣:“陛下……見過微臣?”他是曾經到洛陽辦過公務,但是他官卑職輕,沒有機會見駕,更何況當時劉辯連太子都不是。他印象中根本沒和劉辯見過面。

“韓公到大將軍府的時候,朕也在,曾經和韓公有一面之緣。數年不見,韓公風采依舊,只是白發多了些,想來這幾年也是心力憔悴吧?”

韓遂恍然大悟,大將軍何進可不就是天子的母舅。當年何進曾經邀他入幕,但是他拒絕了,原因是他建議何進鏟除閹豎,但何進不同意,所以他認為何進不能成事,不如離他遠一點。有這麼一段往事在里面,他和天子也算是有點關系的。

“陛下所言正是,臣身為漢臣,迫不得已,起兵叛亂,日夜煎熬,生不如死。”韓遂半真半假的說道,此時此刻,當然要表現得無辜一點。天子主動敘舊,給了他這個臺階下,他如果不緊緊抓住,他還算什麼名士。

“呵呵……”劉辯笑了起來:“當年韓公拒絕大將軍,正說明韓公的正直,比起委身大將軍府,最后卻舉山東而叛的袁氏來,韓公還是個磊落的漢子。如此說來,韓公這幾年的自責,當是發自肺腑。”

韓遂慶幸不已,連連點頭。

“韓公年近半百,好好將養,還能為朝廷效力幾年。”劉辯話鋒一轉:“雖然不知道韓公的子孫如何,可是朕聽張遼說,令婿閻行是一個能將,想來一定能統領好韓公的舊部。韓公,不知你意下如何?”

韓遂如夢初醒,目瞪口呆的看著劉辯。劉辯笑盈盈的,一臉陽光,可是眼神卻深邃如淵,讓他一眼看不到底。不過,他已經知道自己上了劉辯的當,劉辯又是敘舊,又是憐惜他的愧疚,都是為了最后一句。

劉辯要剝奪他的兵權,讓他提前養老,而將他的兵權交給閻行。閻行雖然是他的‘女’婿,可是閻行和他並不是一條心,大敵當前,閻行不戰而降,形同背叛。他的兵權落到閻行手里,閻行還能為他賣命嗎?

如此一來,他就只能聽劉辯擺布了,偏偏他還說不出反對的理由。他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閻行不行,我的兒子韓銀才能繼承我的兵權。

韓遂嘴里發苦,卻無言以對,只得躬身領命。

搞定了韓遂,劉辯繼續安撫邊章等人,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威逼利誘之后,他成功的化解了一眾降臣的心理防護。他又安排了一次酒宴,與韓遂等人把酒言歡,暢談美好未來。

劉辯在只言片語之間解除了韓遂等人的兵權,卻沒有趕盡殺絕。他很清楚,韓遂、邊章在涼州的威信不小,把他們逼到絕路上去是不明智的,拔掉了他們的牙,還要將他們養起來,而他用來安撫韓遂等人的就是絲綢之路的利。金城是絲綢之路青海道的必經之路,韓遂等人又是當地的大族,對絲路的情況肯定了解,說不定還控制著重要的資源。

“韓公,金城當隴右之要沖,有人建議朕重開西域絲路,不知道韓公有什麼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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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投其所好

韓遂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陛下有意重開絲路,臣敢請不揣妄陋,為陛下獻策。”

人心苦不足。最開始的時候,韓遂為能保住性命而慶幸。等談判完成,性命無虞時,韓遂又想保住兵權,畢竟兵權在握就意味著各種明的暗的利益。當劉辯在只言片語間解除了他的兵權時,韓遂是很失落的,作為曾經造反的人,沒有了兵權,就等于猛獸被拔去了爪牙,從此只能任人擺布,要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一想到自己之前殺過的那些人,韓遂心情難免有些低落。

沒有了兵權,只能做個富家翁,韓遂當然不肯放過絲路,一聽說劉辯要重開絲路,韓遂主動獻計,為劉辯分析起青海道的各種收益來。一方面,他是想多爭取一點利益,另一方面也是要在劉辯面前表現一下,保住這西涼領袖的地位。只要劉辯承認這一點,他的生命安全基本就可以得到保證。

看著侃侃而談的韓遂,劉辯神色平靜。對青海道,他了解得有限,大部分都是聽賈詡、蔡琰說說,可是對韓遂的心理,他卻把握得非常準確。比起殺掉韓遂來重振朝廷的威嚴,把韓遂這個逆臣變成朝廷的忠犬——哪怕是表面上的——才是真正的勝利。

大家相談甚歡,舉座皆樂,充滿了和諧,哪里像是不久前還殺得死去活來的兩個陣營。

賈詡一直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看著談笑風生、意態從容的劉辯。他非常高興。相比于一年前在朝堂上與袁隗對陣時的天子,現在的劉辯真正有了天子風范。

閻行、馬超並肩走進了大帳,來到劉辯面前,躬身下拜。

閻行心滿意足,他終于脫離了韓遂的控制,成了天子之臣。他已經得到消息,劉辯奪走了韓遂的兵權,要讓他接替韓遂成為西涼系的將領代表,這當然是對他的酬勞,也是對他忠心的嘉獎。這足以證明他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馬超卻有些怏怏。韓遂等人降了。他的父親馬騰還在隴關之外。使者已經派出去了,是降是逃,現在還沒有回音。就算馬騰降了,他也不能和閻行相提並論。統領馬家軍的還是他的父親馬騰。而不會是他。想到一直在伯仲之間的閻行一躍成為一軍之將。自己落了一大步,不免有些氣短。

他知道這很公平,就是有點遺憾。有點不服氣。

看到他們走進來,劉辯親切的說道:“彥明,聽張遼說,你早就悟了命,不知道是什麼命?”

閻行躬身道:“回陛下,臣的命格不高,只是云豹。”

“云豹也不錯啊,體型雖小,戰力卻不弱。”劉辯滿意的說道:“朕已經與韓將軍商量過了,將他手中的兵轉到你的麾下,你細心挑選一下,從中挑出兩千精銳出來,組建一支豹騎,你來任騎督,如何?”

閻行大喜,連忙拜謝,又道:“臣有不情之請,還希望陛下恩準。”

“你說說看。”

“臣想請陛下任命成公英為豹騎假督。成公英雖然尚未悟命,可是武藝精湛,為人忠實,是可用之人。”

劉辯點了點頭。他聽賈詡說過成公英這個人。成公英名聲不顯,但是他的能力並不差,在閻行悟命之前,他基本上和閻行不相上下。他對韓遂非常忠誠,待之如父如主,不管韓遂是叛還是降,他都不離不棄。閻行請求讓成公英擔任豹騎假督有多方面的考慮,可見閻行心思縝密,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將領,韓遂看中他,還是有眼光的,只是可惜,韓遂的手段太過粗暴,一直沒能得到閻行的忠心。

“好,依你所請便是。”

“謝陛下。”閻行感激不盡。他是一個降將,劉辯讓他組建豹騎,已經是皇恩浩蕩了,他還請求讓成公英做的假督,在一般人看來,這有些不知進退,可是劉辯一口就答應了,一點猶豫也沒有,這讓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劉辯招了招手,史阿拿過一份導引圖譜遞到劉辯手中。劉辯站起來,走到閻行面前,將導引圖譜放在他的手中,輕輕的拍了拍閻行的手。“彥明,這是豹形導引的全部圖譜,你收著,好好修習,要循序漸進,切不可操之過急。明白嗎?”

閻行大喜,雙手接過,深施一禮:“謝陛下宏恩。臣願為陛下鷹犬,唯陛下馬首是瞻。”

“呵呵,朕相信你會有揚名天下的那一天的。”劉辯哈哈一笑:“朕也希望,豹騎能盡快的形成戰斗力,別讓狼騎有高手寂寞的感覺。”

閻行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大聲應喏:“唯,臣敢不從命。”

劉辯轉身馬超:“馬超,你說說看,你父親是降,還是逃?”

馬超漲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看劉辯對閻行的態度,他本以為劉辯也會對他非常親熱,就算趕不上閻行,也不能相差太遠吧。可是沒想到劉辯第一句就是這個,看這意思,他現在還不算正式投降,要等老子馬騰的反應再做決定啊。

“這個……”馬超左右為難。說馬騰會降吧,萬一他不降呢?說他不降,豈不是說天威不夠?

“俗話說得好,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看來你武藝雖高,對家人卻不是很關心。”劉辯老氣橫秋的說道。他倒是有這個資格說馬超,不僅僅是他的身份尊貴,而且他的年紀也比馬超大幾歲,倒不完全是以勢壓人。

馬超臉一紅,心里閃過一絲愧意。他的確對父親馬騰的關心不夠,其實不僅對父親,對家里的其他人關心都比較少,他一心習武,想要成為西涼第一高手,其他的事都不怎麼在意。現在被劉辯當面問住,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幼稚。

“你是伏波將軍之后,馬伏波雖然不在云臺二十八將之列,可是他的功勛一點也不亞于二十八將。扶風馬家棄武從文,學業雖然大成,見識卻是越來越差了,絲毫不見伏波將軍的明智。先是依附袁家,后又與王允同謀,不知道伏波將軍在天之靈看到這些,會作如何想。馬超,你有沒有雄心壯志,要重新接過伏波將軍的遺志,不要讓他無血食可享?”

馬超愣住了,傻傻的看著劉辯。劉辯話里的意思怎麼像是要讓他們父子成為扶風馬家的正支?扶風馬家原本是武人,后來棄武從文,出了大儒馬融,成為大漢有名的儒門世家。他們父子生于西涼,一直想和扶風馬家攀親,可是扶風馬家根本看不上他們。現在風頭一變,馬家因為附逆面臨被清洗的困境,他們父子反而因禍得福,要承繼扶風馬家大宗了?

如果劉辯將這個條件告訴父親馬騰,父親怎麼可能不降?這是天大的恩賜,比授他們什麼官,賞他們多少錢都珍貴啊。剎那間,馬超幸福得有點迷糊了。還是閻行明白,連忙用手肘拱了拱馬超,笑道:“孟起,恭喜恭喜,以你的武藝,跟著陛下征戰,將來扶風馬家必然能成為關中赫赫有名的世家。”

馬超如夢初醒,撩起戰袍,拜倒在地,連連叩頭,還沒說話,眼淚就出來了。

“臣父子愚鈍,不知天威,與陛下為敵,蒙陛下不棄,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呵呵,能有孟起在側,想必不會再有宵小打擾朕休息了。”劉辯微微一笑:“你去找近衛郎將劉備,他會安排你的。導引圖譜,他那里都有,你先挑一個相近的習練。另外,牛金去了狼騎,朕的鷹一直沒有一個好的架鷹人,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唯!”馬超欣喜若狂,大聲應喏,破涕為笑。

看著心高氣傲的馬超拜倒在劉辯面前,閻行暗自點頭。張遼說得沒錯,天子氣度非常人可及,跟著這樣的皇帝征戰天下,是千載難逢的機遇,是每一個為將者都應該珍惜的機會。

郭圖站在袁紹面前,侃侃而談。

“盟主,臣已經看過曹操的龍了。”郭圖搖搖頭,一甩手,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態:“那不過是一頭亞種龍,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頭大一點的爬蟲,根本不值得擔心。”

“郭將軍,你說得太輕松了吧?”田豐不滿的站了起來,打斷了郭圖的話。一看到郭圖這副神態,他就知道郭圖肯定又收了曹操的好處,不僅把自己的使命忘得精光,反而替曹操說好話來了。“大漢中季以來,各地傳聞有黃龍現,所謂的黃龍,可都是你所說的亞種龍。庶民愚昧,他們哪里知道什麼真龍和亞種龍,他們只知道曹操有龍。有龍,就是有天命,曹操有天命,置盟主于何地,置儒門于何地?”

郭圖看了袁紹一眼,見袁紹臉色雖然平靜,眼神卻有些不耐,知道袁紹心里也非常不安。不把他這個心結解了,自己的責任根本無法洗清。他微微一笑,轉身看向田豐,深施一禮。

“敢問元皓,是關羽這只青鳳背叛盟主可憎,還是曹操有龍更可憎?”

田豐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郭圖不給他考慮的時間,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關羽背叛之時,元皓無動于衷。曹操有了龍,盟主麾下多了一頭龍命戰將,元皓卻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建議盟主除去曹操,不知道是何用意啊?”

袁紹眼角一跳,頓時一驚,眼神也變得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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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一舉兩得

關羽是鳳命,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當關羽隨著劉備依附袁紹的時候,曾經作為袁紹擁有天命的象征而大肆宣揚。而關羽龍淵戰敗被俘,被釋后沒有回到袁紹帳下,而是做起了刺客,準備取袁氏兄弟和曹操的項上首級來換取一個女人,雖然最后沒得逞,卻也是狠狠打了袁紹一個耳光。

至于關羽后來去了北疆,並成為天子的部下,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對袁紹來說,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對田豐等人來說,也沒想過要對關羽口誅筆伐,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袁紹麾下世家太多了,誰會注意一個出身寒門的河東武人,如果不是關羽過人的武力,在滎陽城前與呂布一場惡戰,可能都不會有人認識他。降了天子就降了天子吧,連荀攸都可能重歸朝廷,關羽算什麼。

田豐也是這些人之一,當然也包括郭圖。可是現在舊話重提,意思就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鳳命大將關羽投降天子,天子的實力增強,你一言不發,盟主麾下有了龍命大將,你欲除之而后快,什麼意思?

再引申一步,天子能接受有鳳命的關羽,盟主卻要殺有龍命的大將,你這是要讓天下人覺得盟主的氣度不如天子,不能容人麼?

這兩層意思把田豐推到了極其不利的境地,因為他也知道。真正被袁紹當成敵人的人只有一個:天子劉辯。他一切都要和劉辯爭個高下,在武力無法超過劉辯的情況下,他還能引以為傲的就是袁家在士林中的威望,就是袁紹大度能容的氣度。誰要是在這一點上刺激袁紹,絕對沒有好下場。

看袁紹的臉色就知道,袁紹的注意力已經被郭圖不知不覺的帶走了。田豐大急,厲聲喝道:“郭圖,第一知道關羽背叛的是你,不知道你又為盟主提出了什麼好的建議?”

袁紹眉頭擰得更緊。郭圖不屑作答,這種問題不值得回答。因為這根本不是重點。和田豐爭辯,反而失了自己身份,讓袁紹不喜歡。田豐的態度越是惡劣,袁紹的心情越不好。

沮授暗自嘆了一口氣。田豐有大略。但是在這種口頭爭辯上。他顯然不是郭圖的對手。他站了起來。用眼神示意田豐稍安勿躁,不緊不慢的說道:

“盟主,公則所言。愚以為並不妥當。盟主是何等樣人,豈能與無人君之相的劉辯相提並論,劉辯接受關羽,難道盟主就一定要接受曹操?儒門是鳳門,盟主是儒門的盟主,是擁有鳳卵的鸞鳳,和龍是誓不兩立的千年世仇。鳳乃祥和之物,關羽背盟主而去,可見他只有鳳命,卻無鳳性,去留皆不足道。龍卻是惡物,生性兇殘,將來曹操如果反噬,盟主將如何應付?”

袁紹凜然一驚,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向沮授點頭致意,表示感激他的提醒。

郭圖也不得不暗自贊了一聲,沮授的反擊可謂是有理有據,不僅化解了他的指責,而且把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推到他的面前。將來曹操如果反叛,誰承擔這個責任?如果不是他事先和郭嘉商量過,一路上又仔細考慮過,此刻面對沮授的指責,他還真沒有辦法反駁。

“曹操只是一頭亞種龍,劉辯才是真正的巨龍,如果連曹操都對付不了,必欲除之而后快,那盟主還怎麼對付劉辯,怎麼才能屠龍興鳳,怎麼才能振興儒門?”

郭圖不緊不慢,看起來心平氣和,可是話里的意思卻步步緊逼,不停的撩撥著袁紹的心氣。不管沮授說得多漂亮,袁紹要與劉辯爭長短的心態是改變不了的。只要把袁紹的注意力引到劉辯身上去,曹操才能避免成為眾矢之的,他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沮授和田豐聯手,他並不擔心,相反,他越顯得弱勢,成功的可能性越大。讓袁紹看到冀州人的強大,袁紹才會更倚重汝潁系。這一點是田豐根本看不到的,或者說,他看得到,卻忍不住。

沮授比田豐平和一點,也意識到了郭圖的陰險,立刻避而不戰,不動聲色的給郭圖布了一個陷阱。

“那以公則之見,我們就坐視曹操壯大實力?”

郭圖心知肚明,搖搖頭:“不然。要讓曹操俯首聽命,供盟主驅策,不僅需要借助盟主的鳳命,更要增加我軍的實力。曹操能夠捕獲亞種龍,難道以盟主的鳳命反而不能捕獲相應的神獸?冀州是古九州之一,東有大海,西有太行,北有燕山,南有大河,州中大澤眾多,諸君都是翼州世家,為什麼不能幫盟主捕一些神獸呢?”

田豐和沮授等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郭圖這個建議讓他們無法反擊,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沉默片刻,沮授輕嘆一聲:“我等並非不願為盟主效命,實在是有心無力,不悟本命,就算是找到神獸也無法立約,徒呼奈何。”

袁紹聽了,不由得面色發青。這是他心里最憋屈的地方。就他所知,現在劉辯身邊悟命之人至少有呂布、張繡、關羽三人,那些沒露過面的還不知道有多少,而他身邊的悟命之人卻屈指可數,目前除了他和曹操之外,似乎還沒有悟命,荀彧倒是悟了命,可是荀彧一直若即若離,倒是和曹操走得更近。

在人才的積累上,擁有世家支持的他反而不如劉辯,這一點實在讓他氣短。

袁紹看了郭圖一眼,郭圖含笑點頭。袁紹立刻心里一松,郭圖肯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唉,還是郭圖能幫忙啊,田豐、沮授這些冀州人終究不貼心,難怪當初光武帝對河北人防范有加。

袁紹擺擺手,淡淡的說道:“好了,散了吧,再議。”

見袁紹心情不好,事情還沒有解決就要散會,田豐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沮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郭圖卻是心中暗喜。田豐的態度會將他自己越推越遠,威脅自然也越來越小。

眾人離開,郭圖被單獨留了下來,袁紹皺著眉頭問道:“公則,如何才能捕獲神獸?”

郭圖躬身道:“盟主,沮授所言極是,捕獲神獸並不難,難的沒有悟命之人,就算捕獲神獸也無法立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悟命的辦法。”

“如何……才能悟命?”袁紹更加無奈,悟命可遇可不求,這能有什麼好辦法?

“盟主,劉辯身邊的悟命之人漸多,與劉辯本人的境界提升有莫大的關系。劉辯境界提升,則身邊之人遍受恩澤。盟主如果能不斷精進,才有可能恩澤四方啊。”

袁紹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間的思召劍,瞟了郭圖一眼,臉皮有些發熱。即使有了思召劍,他的境界也沒有明顯的提升,而郭圖的意思似乎在說,他身邊悟命之人有限,是因為他的境界不夠。

“公則,如何才能盡快提升境界?”

“盟主,劉辯的境界提升,與蔡邕之女蔡琰所創的魚龍舞有關。龍性喜水,鳳性喜山,鳳門聖山就在咫尺,盟主何不登泰山靜修,每日鼓《九韶》之曲,若能破境,大放光明,自然鳳凰來儀,百獸率舞。”

袁紹眉頭一挑,眼神一閃,隨即又黯然了。泰山是鳳門聖山不假,可是登泰山是儒門中的一件大事,孔子登泰山,歷代帝王封禪,都是極隆重的。他如今功業未就,德業不純,有什麼資格登泰山,傳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盟主只是去靜修,並非封禪,誰能說三道四?”郭圖早有準備,立刻獻計。“再者,青州黃巾盤踞泰山,為禍四方,盟主替天行道,本就應該進入泰山清剿黃巾余孽……”

袁紹恍然大悟,轉怒為喜:“公則,這果然是一舉兩得的妙計啊。”

郭嘉匆匆的走出大營,將荀彧接到帳中,笑嘻嘻的說道:“文若兄,突然來訪,有什麼好消息嗎?”

荀彧看看郭嘉:“我沒什麼好消息,看你這樣子,應該有好消息告訴我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消息。”

郭嘉自我解嘲的一笑:“文若兄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那點兒本事,你還不清楚?怎麼突然離開嵩高山了,是不是境界又有突破?”

看著顧左右而言他的郭嘉,荀彧心里掠過一陣陰影。郭嘉現在不僅喜歡劍走偏鋒,不循正道,而且開始對他隱瞞了。由此看來,他終究是少年心性,當初讓他提前出關可能是一個嚴重的失策。這件事辦完了,一定要把他帶走,不能再讓他和曹操在一起了,否則遲早會害了他。

“戲志才去玄冥海這麼久,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懷疑可能出了意外。”荀彧淡淡的說道:“我打算親赴玄冥海屠龍,卻沒有合適的神兵,你想辦法,把剖鯀吳刀從孫策的手里取來。”

郭嘉眉頭一皺,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打量著荀彧,遲疑了半晌:“你想屠哪一條龍?”

荀彧沉下了臉:“如果要屠曹操的龍,我還需要剖鯀吳刀嗎?”

郭嘉一拍腦袋,哈哈大笑:“好,那我就想辦法,把剖鯀吳刀給你找來。”他頓了頓,又收起了笑容,說道:“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王允中了賈詡的計,關中計劃已經失敗,東西對峙在所難免。”

荀彧震驚不已,良久,長嘆一聲:“我們都是罪人,萬死莫能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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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入長安

    十月末,劉辯走進了長安城。

    他的身邊除了威風凜凜的近衛郎,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韓遂,一個是馬騰。

    看著曾經多次入侵關中的人如今恭敬的陪侍在天子左右,看著曾經像狼群一樣肆虐關中的西涼人如今像條忠犬一樣護衛著天子,夾道歡迎的關中士紳和百姓百感交集。他們不僅有太平可期的輕松,更有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

    曾經的狼被打成了狗,這是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而與曾經的征服異族不同,這一次,關中百姓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天子沒有奪去他們的土地賜給這些曾經的敵人,更沒有把他們變成佃民,隨土地一起送給敵人為奴。

    有利無害,哪怕是名義的利,也足以讓他們歡喜一陣。

    當兩千羌騎、四千匈奴精騎,五千鮮卑精騎小心的控制著戰馬,依次從他們面前經過的時候,路兩旁的百姓們指指點點,嘰嘰喳喳,像一群快樂的小鳥。

    “嘿,這個髡頭奴是鮮卑人還是匈奴人,都是傻傻的,分不清啊?”

    “笨,看毛啊,黃毛的是鮮卑人,黑毛的是匈奴人。”

    “你管他是鮮卑人還是匈奴人,反正現在都是我大漢的奴隸。”一個面目清瘦的老者撫著花白的胡須,搖頭晃腦的說道:“我估摸著,天子又要擴充長水營、胡騎營啊。這麼多人,別說五校了,八校都不夠啊。”

    “可不是麼。除了鮮卑人、匈奴人,還有羌人呢。唉,你們說,匈奴人是狼,鮮卑人是什麼?羌人呢,會不會是一頭羊?”

    “胡說八道。”老者一臉傲氣的駁斥道:“羌人也是狼,這些蠻夷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唉,你們看,那是不是羌人,戰旗上好象是一頭狼唉。”

    “呸!你這老東西。眼花了就不要亂說。這是狼騎的戰旗,可不是什麼羌人。唉喲餵,好大的一頭狼!”

    小馬駒一般的雪狼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群健狼。嚇得兩旁圍觀的百姓大驚失色。驚叫聲一片。董白非常得意。臉笑得像朵盛開的花兒。她騎在馬背上,連連拱手:“父老鄉親們,不要怕。不要怕,這是我的狗兒,不會咬人的,你們放心好了。”

    周圍的百姓聽了,這才心安了些,隨即有人發現了董白的性別,驚訝的叫了起來:“呀,這是個姑娘啊,聲音真好聽。”

    “可不是麼,不僅聲音好聽,這身盔甲也好看,威風得緊呢,可不比男人差。”

    “那當然了,你們看清了,這可是將軍的盔甲。”剛剛看錯了戰旗,被搶白了一頓的老者又精神起來,大聲說道:“老夫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能上陣,開天辟地以來,這是第一遭啊。”

    周圍贊歎聲一片,董白得意的揚揚眉,腰挺得更直,小臉黑裏透紅,精神煥發,正左顧右盼的抖威風呢,一名近衛郎馳馬而來:“董騎督,陛下召見。”

    “唉,知道了。”董白應了一聲,衝著四周的百姓拱了拱手,催馬而去。呂布撇了撇嘴,吆喝了一聲:“雪狼,到隊伍中間來,別嚇著人。”

    雪狼乖乖的回到隊伍中間,藏起了身形。

    一看到身材高大、形容俊朗的呂布,圍觀群衆們又熱鬧起來。“喲,這位將軍是誰啊,這麼大的個子,像天神下凡一樣。”

    更激動的是女人,關中如今雖然文風頗盛,卻與普通百姓無關,一看到威風凜凜的呂布,大姑娘、小媳婦們眼睛就亮了,隊形一時有些混亂。

    董白趕到劉辯面前,躬身下拜:“陛下。”

    “你的狼沒嚇著人吧?”劉辯斜倚著車壁,打量著一臉興奮的董白,半開玩笑的說道:“看你這樣子,應該已經享受了一路的驚豔,感覺怎麼樣?”

    董白咯咯笑道:“感覺真好。陛下,我跟著大父來往關中幾次了,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以前他們一看到軍隊,就跑得連影子都看不著了,現在卻圍在路邊看,真熱鬧。看來陛下就是陛下,非人臣可及。”

    劉辯哭笑不得,這丫頭連說奉承話都不會說,這話要是落到禦史的耳朵裏,可都是罪狀。

    “管好你的狼,管好你的部下,不要讓他們傷了百姓,要不然,以後再看到你可就是不是誇你,而是罵你祖宗八代了,連我這個天子都跟著受累。”

    “唯。”董白一本正經的說道:“臣立刻轉告呂騎督。”

    “嗯,你親自跑一趟,讓呂布多加小心,然後就到朕的近衛營來,把雪狼也帶來,免得擾民。”

    “唯。”董白轉身走了。

    劉辯又一一將各部的將領叫來,親自吩咐,以示慎重。現在他麾下人員複雜,不僅有匈奴人、鮮卑人、羌人,還有草原上的馬賊,包括漢軍在內,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旦關照不周,有將士出去傷了人,或者搶了東西,影響可不好。

    一切安排妥當,劉辯對隨侍一旁的馬騰說道:“馬將軍,馬家是關中大族,你既然要承繼伏波將軍的家聲,就從現在開始吧。朕拜你為司隸校尉,掌握京畿治安,不管哪個營的,如果敢擾民,一略嚴懲不怠。”

    馬騰連忙躬身領命。司隸校尉原來是王允,王允敗亡之後,一直沒有任命新的司隸校尉,沒曾想這個重任落到他的肩上了。他當然也知道,這個司隸校尉不好當。司隸校尉相當于州刺史,權力卻比州刺史大得多,但主要責任還是糾察世家豪強和各郡的官員,劉辯讓他當這個司隸校尉,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處理關中世家和王允同謀的案子。

    這是讓接手關中馬家,也是要用他的刀來對關中世家下手,如果他執行不力,那就不能怪劉辯了。

    借刀殺人,這個司隸校尉不好當啊。

    韓遂看在眼裏,也是看得心裏一陣陣發緊。投降劉辯不過十來天,他已經見識了劉辯的手段,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將對手逼到絕路上去。這讓他替袁紹擔心起來,也為自己感到慶幸。不用懷疑,如果不出意外,袁紹基本上沒什麼勝利的可能。

    ……

    王莽之末,長安城曾經被赤眉軍放火燒成廢墟,後來雖然屢經維修,終究無法重現當年的輝煌。東漢遷都洛陽,長安不再是皇城,當然也不能再按那個規模重修,所以長安城絕大部分都廢置了。

    說起來,原本的長安成絕大部分空間都是皇宮,真正供各級官吏使用的官署並不多,至于民居,那就更少了,大概連十分之一的空間都不到,而且聚集在城市的東北部,能在皇宮附近置宅的都是高官貴戚,否則你就算有錢也沒資格。

    董卓坐鎮長安的時候,曾經請旨修複一部分宮殿駐兵,當時就選在昆明池旁的偏殿。劉辯不顧衆臣的反對,入住昆明池。他的理由是長安城裏的宮殿空閑太久,還要進行一些簡單的修整才能入住,他不想半夜被大梁掉來下砸死,所以暫時住在昆明池。

    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雖然再次侵入了巨龍的意識,可是他並沒有和巨龍立約——他也不知道如何立約,巨龍臣服于他,只是因為實力不如他。可是他清楚,他們的實力差距只是暫時的,巨龍在玄冥海,進階的速度比他快,隨時都有可能反超他。他不敢再像在草原上一樣長時間不與巨龍聯系,放任自由,最後險些造成大禍,必須時刻監視巨龍的情況,以免失控。

    昆明池有灃水、灞水之間,與渭水相通,八水繞長安,灃水、灞水是其中兩條,對于需要借助水才能與巨龍聯系的他來說,住在這裏最合適不過。

    一進入昆明池的禁苑,劉辯就覺得一陣清涼襲來,神清氣爽的同時,又有一些不安從心頭升起。

    劉辯沈默片刻,叫來了劉備。“玄德,安排警戒,朕要休息。”

    劉備有些詫異。天子初入長安,有點疲憊,要休息一下,情有可原,但是卻不能接受。一來對劉辯而言,不存在累的問題,二來剛剛到長安,有很多人等著接見,很多事等著處理,劉辯卻要休息,與他往常的做派有些不符。不過劉備什麼也沒問,躬身領命,轉身去安排了。

    劉辯走上牛郎織女石像之間的石坊,拔出了黑刀,遲疑了片刻,伸進了昆明池。

    黑刀化龍,歡呼一聲,瞬息萬裏,來到了冰天雪地的玄冥海,找到了巨龍。巨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很平靜的接受了他。剎那之間,劉辯仿佛感覺到巨龍有些如釋重負的輕松。一進入巨龍識海,他立刻感覺到巨龍的情緒不太穩定,它的境界又提升了,卻有些心浮氣躁,似乎有擔心什麼。

    什麼能威脅巨龍,難道這玄冥海裏還有比巨龍更厲害的生物?

    片刻的驚訝之後,劉辯與巨龍的意識融為一體,透過巨龍的眼睛,看向茫茫夜色籠罩下的冰原。

    周圍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可是他知道,那裏一定有什麼東西,而且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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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玄冥之海

  時值冬季,正是極夜之時,四周黑漆漆的,即使以巨龍的眼睛看去,也只是一片茫茫。

  沒有光,再好的視力也無濟於事。

  幸好巨龍的聽力也非常強大,劉辯立身於巨龍的意識之海,這才發現巨龍不僅身體龐大,他的意識也非常複雜。當他凝神靜聽時,無數的聲音向他湧了過來,剎那間,他彷彿又回到了龍淵之後剛剛破境的那一刻,耳中全是嘈雜的聲音,吵得他頭痛欲裂,眼冒金星。

  這些聲音中不僅有來自巨龍體內的,還有來自巨龍體外的。巨龍潛身於海水之中,海水可以將很遠的聲音傳到巨龍的耳中,雖然巨龍是一個危險的生物,很多動物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傳到巨龍耳中的聲音仍然很多,以至於劉辯一時之間有些紛亂。

  一靜下來,首先湧入腦海的是巨龍的心跳聲,血液的湧動聲和呼吸聲。也許是因為水溫的原因,巨龍的心跳很慢,大概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可是每一次跳動都像一聲重鼓,能在耳邊縈繞很久,頗有繞樑三日的感覺。它的血液流得也不快,如衝入平原地帶的黃河,緩緩流淌。巨龍的呼吸也很慢,卻非常深,比劉辯入靜時的呼吸還要慢,還要深,按劉辯的估計,頻率大概在每分鐘一次以下,每一次呼吸,都像來自深淵的長風嘆息。

  劉辯有點明白了它為什麼境界提升得比較快。呼吸和心跳都是自身干擾入靜的因素之一,很多人修行多年。卻無法進入修道之門,就是因為無法排除這兩個干擾。只有越過這個層次,將呼吸和心跳聲忘在腦後,才有可能真正入靜,才能體會到深層次的能量脈動。巨龍在這兩個方面都異於常人,先天就具有入靜快的特點,自然更容易突破。

  當巨龍的心跳聲、血流聲、呼吸聲漸漸遠去,外面的聲音又清晰起來,在巨龍的意識幫助下,劉辯聽到了海中的鯨魚的鳴叫聲。聽到了冰原上北極熊的腳步聲。聽到了北極狐轉動頭顱時皮毛摩擦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彷彿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原本北極這麼熱鬧。根本不是印象中的生命禁區。劉辯一時有些入神。怪不得巨龍長得這麼快。有這麼多的食物,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當然長得快了。

  當這些聲音變得一一可辨時,劉辯聽到了一個心跳聲。這個心跳聲很微弱,就像雪窩裡睡覺的北極狐,可是頻率卻比北極狐還要慢,幾乎和巨龍的心跳差不多。如果不注意傾聽,這個聲音很容易被忽略過去。

  難怪巨龍會對這個聲音這麼緊張,如此微弱,頻率又如此低的心跳聲,不屬於常識裡的任何一個生物。人對未知的事物有恐懼感,巨龍同樣也是如此。對於這樣一個陌生的心跳聲,這樣一個陌生的生物,巨龍保持警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巨龍的認識中,心跳頻率越低,往往代表著境界越高,當然也越危險。特別是在玄冥之海,心跳慢的生物往往壽命更長,也更容易進階,隨時都有可能破境,成為超越它的強大存在。

  在長期間的聆聽之後,劉辯依然沒搞清楚這個聲音來自於哪裡。他只知道這個聲音不在海水裡,而是在冰原上,巨龍雖然強大,卻無法爬上冰原,近距離的觀察。看來在太陽重新照耀玄冥海之前,他是無法知道這個心跳聲屬於什麼樣的生物了。

  劉辯安撫了巨龍一番,收回了意識,瞬息穿過萬里江河,回到了昆明池旁。

  不遠處,劉備手按戰刀,正警惕的注視著周圍。他的心跳聲有些快,呼吸也有些沉重。在更遠處,近衛郎控制了方圓幾百步以內的每個角落,在西北角的殿門口,董白裹著大氅躺在雪狼的身旁,睡得正香,口水滴到階上,「啪」的一聲輕響,雪狼靜靜的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突然抬起頭,衝著昆明池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周圍的一切,都盡在劉辯的掌握之中。

  這種感覺真好,安靜,卻又無所不知,就像巨龍在玄冥之海。

  可惜,有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寂靜,就像冰原上那個微弱的心跳聲。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在遠處大殿裡響起,伴隨著粗重的呼息聲,還有甩動衣袖時的風聲,佩玉撞擊聲。

  劉辯從水中抽出黑刀,輕輕一抖,黑刀上的水匯成水珠,落入池中。劉辯還刀入鞘,向劉備走去。

  「陛下!」聽到劉辯的腳步聲,劉備轉過身來,如釋重負。

  「怎麼了?」劉辯打量了劉備一眼:「誰來了,讓你這麼緊張?」

  劉備苦笑一聲:「是盧師,他要求見陛下,我說陛下正在入定,他便怒了,說我故意刁難,要置他於不義之地。」

  「這話從何說起?」劉辯不解的問道,一邊說,一邊向岸邊的偏殿走去。劉備緊趕兩步,跟了上來,有些遲疑:「盧師可能……是為馬家的事來的。」

  「馬家?」劉辯明白了,嘴角微微一挑。進了殿,還沒等劉辯說話,盧植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他面前,拱手施禮,一揖到底:「司空臣植拜見陛下!」

  「盧公坐下說話。」劉辯笑笑:「讓盧公久等,朕實在慚愧。」

  盧植臉一沉:「陛下想必已經知道臣的來意,不願意見臣,臣也無話可說。只是臣大義所在,卻不能輕易言退,別說陛下讓臣等三天,就算讓臣再等三天,臣也是要等的。」

  劉辯愕然:「三天?盧公已經來了三天?既然如此,為什麼剛來時不直接來見朕?」

  盧植轉身瞪劉備,怒不可遏:「劉備。你向陛下解釋解釋。」

  劉備一臉無奈的苦笑,拱手道:「陛下,你已經在昆明池邊入定三天了。盧師來的時候,你已經入定一個時辰,臣以為陛下很快就要出定,所以讓他等一等,誰想到……」

  劉辯大吃一驚。「三天?我入定三天了?」在他的意識中,他的意識在巨龍體內最多一個時辰,怎麼可能有三天,聽了劉備這話。他根本不敢相信。

  「陛下。」劉備再次深施一禮:「這三天來。為陛下守衛的不僅有臣,還有三百近衛郎,陛下一問便知。除此之外,狼騎假督董白。司隸校尉馬騰都來求見過。董白還一直守在殿外。陛下可以請她進來問問。」

  劉辯沒有叫,他相信劉備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他只是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居然在昆明池邊入定三天?真是匪夷所思。支謙曾經說過。佛祖入定七日,在菩提樹下睹明星而悟道,我現在入定三日,豈不是離佛祖不遠了?

  「這麼說來,倒是朕的失誤了,流連忘返,怠慢了盧公。」劉辯微微一笑,揭過了這個話題,請盧植入座。「盧公,所為何事?」

  盧植入座,把來意說了一遍。他原本應該在轘轅關防備袁術,王允被殺之後,馬家被收捕,有人給他送信,請他出面救馬家。不管怎麼說,盧植是馬融的學生,師門有難,他這個學生必須出面,更何況他還有這樣的身份,深得劉辯器重。

  「陛下,馬家與王允同謀,意圖謀反,的確罪不可赦。臣不敢請陛下枉法,只願陛下恩准,容臣以身代罪,為師門留一絲血脈,使恩師不至於無血食可享。」

  說完,盧植翻身跪倒在地,摘下冠帶,淚垂雙頰。

  看著剛過半百,已經頭髮花白的盧植,劉辯沉默了片刻。馬家是關中世家的典型,不僅和袁氏有著密切的婚姻有關係,而且又和王允同謀,如果不嚴厲打擊,以後誰還把朝廷放在眼裡,誰還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他要捧馬騰為扶風馬家的正支,勢必要對扶風馬家實施雷霆打擊。讓馬騰去辦這件事,而不是直接下詔宣佈馬家是叛逆,已經是從大局出發,低調處理了。

  放過了馬家,那太原王家怎麼辦?和馬家一起與王允同謀的那些家族怎麼辦?

  可是,盧植的面子又不能不給。洛陽兵變的時候,如果不是盧植在復道上攔住張讓,何皇后很可能也會被劫持到黃河邊。在董卓氣勢洶洶而來的時候,也是盧植護在他的前面。再後來,還是盧植頂著袁家的壓力,全力支持他與袁隗周旋,因此不惜和師妹為敵。

  不給盧植面子,人情上說不過去。很可能正是考慮到這些原因,馬家人才請盧植出面,而馬日磾、趙歧等人卻沒有來請旨。馬日磾雖然不在被誅連之列,卻是正宗的扶風馬家子孫,趙歧更是馬融的侄女婿,也是有名的大儒,目前在朝中任太常。

  劉辯起身,扶起盧植:「盧公以為,朕如何處置才妥當?」

  盧植長嘆一聲:「當此國家多事之秋,馬家又犯下如此重罪,不予懲治,則不能正國法。臣要不求情,則不能報師恩。臣不敢貪得無厭,只願陛下開恩,留他們一條性命,不要趕盡殺絕。如此,臣感激不盡。」

  劉辯點點頭:「好吧,只誅首惡,就不多造殺孽了。剩下的人謫貶遼東,大赦亦不得遣反。」

  盧植如釋重負,叩頭謝恩。負責遼東的人是他的學生公孫瓚,只要他安排一下,馬家的人到了遼東也不會吃太大的苦,至少性命是有保障的。劉辯的這個安排很給他面子。

  「至於盧公,你以司空之尊,擅離職守,置軍務於不顧,罪過也不小。看在你也是為義的份上,遷涼州刺史,去為朕安撫涼州,切不可懈怠。」

  「唯!」盧植感激不盡,大聲領命。由司空降至涼州刺史,官職是降了一大截,可是劉辯對他的器重不減,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別說涼州刺史,就是某一個偏遠小縣的縣長,他都會高高興興的去做,而且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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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31 00:16:51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 垂拱而治

  劉辯雖然沒有宣佈遷都長安,可是他留在長安不走,實際上已經把長安當成了都城。賈詡等人心知肚明,誰也不說遷都的事,但是卻按遷都的步驟在處理。

  遷都不是一件小事,涉及的問題非常多,特別是宮殿和官署,皇帝要住的地方,百官要辦公的地方,各種機構需要的設施都要置辦,可不是一拍腦袋就能辦得好的。

  好在洛陽有陳留王劉協坐鎮,劉辯無須急著回洛陽,他大可以用游幸的名義坐鎮關中,慢慢操作 」 。

  當務之急,當然是安排好涼州降卒。不僅要將一部分將士的家屬遷到關中,還要與關中、涼州的世家豪強商量重開絲路的問題。山西的土地、人口都不如山東,要想渡過眼前的難關,一方面要精打細算,另一方面也要廣開財源。

  對這些事,劉辯不太懂,也不想不懂裝懂,他那點兒可憐的經濟學理論早就還給老師了,就算記得,也未必適用於這個時代。一個理論是否正確,適用性是第一要素,否則肯定會死得很難看。劉辯不想做這種超前的改革者,他把這些事交給了懂的人去做。

  楊修從洛陽趕了過來,以少府丞的身份主持關中的各項經濟事務。少府是九卿之一,專門負責皇室的財政,可是楊修太年輕了,讓他擔任少府會惹人非議,而且也會給他太大的壓力,所以劉辯讓他任少府丞,以少府丞的身份處理少府的事務。讓韓遂、邊章以及一些關中的世家從旁協助。

  楊修很高興,接到詔書之後,就像陀螺似的開始連軸轉,除來向劉辯匯報進展之外,大部分時候都吃住在公署裡。

  財政問題交給了楊修,治安問題交給了馬騰,政治問題交給了賈詡,劉辯除了去軍營看看各部演練,就是在昆明池修行。他經常與巨龍保持聯繫,既可以隨時瞭解巨龍的修行境界。又能幫自己入定修行。一舉兩得。

  他這種甩手掌櫃的做法取得了意外的讚譽,朝中大臣都說他有帝王風範,真正的垂拱而治,一時間。說他沒有人君之相的少了很多。

  ……

  洛陽。

  蔡琰的馬車駛進了皇宮。一直來到蘭台之下。

  蔡琰下了車。拾級而上,來到台上,見蔡邕居中而坐。一臉的肅穆,不禁抿嘴一笑,雀躍而前,抱著蔡邕的胳膊搖了起來:「阿爹,你這是怎麼了,不願意女兒回來看你嗎?還是女兒塞北走了一遭,又黑了些,是以阿爹不喜?」

  蔡邕繃不住臉,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掐了一下蔡琰的小臉,將一疊書稿扔在蔡琰面前:「妳看看,這都是寫的什麼東西?這是要傳出去,豈不是壞了我的家聲?」

  「怎麼了?」蔡琰拿起書稿翻了翻,不解的眨著眼睛:「這些文章都是女兒親眼所見,親手所寫,有什麼問題?是阿爹覺得女兒的文筆粗野嗎?」

  「文筆是好的,可是妳看妳寫的內容。」蔡邕痛心疾首:「又是什麼駁獸,又是什麼雪狼,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能寫進朝廷的奏章嗎?還有什麼希臘、羅馬,天狼之國,這些蠻夷之邦,你居然說他們的歷史比我華夏還要悠久,一旦傳出去,妳不怕貽笑大方?這是朝廷的詔書,不是《山海經》。」

  「原來是這個啊。」蔡琰嘻嘻一笑:「阿爹,看起來這比《山海經》還離奇,不過都是女兒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可不比那些道聽途說的傳聞。至於希臘、羅馬,天狼之國,女兒也收集了不少資料,正要與阿爹共賞呢。」

  蔡琰說著,一揮手,有人抬上兩個大箱來,擺在蔡邕面前。打開箱蓋,裡面全是形制各異的書籍,有大漢常見的竹簡、帛書,也有羊皮卷,還有一些是刻在青銅卷上的。蔡邕一看,頓時兩眼放光,連忙拿起一卷,攤開一看,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是什麼蠻夷的文字?」

  蔡琰看了一眼,掩嘴而笑:「阿爹,這是希臘文呢,你手裡拿的這一卷,就是希臘人著名的哲人柏拉圖的《對話錄》,裡面提到一個叫亞特蘭蒂斯的古國,據說,現在地球上所有的人都來自於那個古國呢。」

  「不拉土?讓他爛地死?」蔡邕一頭霧水,不禁有些惱怒,將書卷扔在一旁:「這都是什麼人在胡言亂語,這樣的東西也值得一看?浪費光陰嘛。我華夏起自三皇五帝,自有淵源,怎麼可能來自那遙遠的西夷?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嘻嘻,果然被陛下一言而中。」蔡琰咯咯的笑了起來:「阿爹,你知道嗎,西域之外,有一個貴霜國,是當年的大月氏後人所建。」

  蔡邕不屑一顧:「我當然知道。」

  「那在貴霜之西,有一個帝國叫帕提亞,阿爹知道嗎?」

  蔡邕猶豫了片刻:「貴霜之西,我知道有安息,不知和這帕提亞有什麼關係?」

  「嘻嘻,安息是我們對他們的稱呼,西夷稱之為帕提亞。帕提亞之西,便是羅馬。羅馬之前,有希臘,希臘曾經出過一個少年英雄,叫亞歷山大,弱冠出征,征戰十餘年,建立了一個東西萬里的大帝國……」

  「等等。」蔡邕雖然有些暈,卻還是聞弦音而知雅意,一下子明白了蔡琰的言外之意。「陛下要效仿這個什麼山,征戰西域?」

  「阿爹真是聰明呢。」蔡琰嘻嘻而笑:「所以,陛下會在長安停留一段時間,這洛陽的事務嗎,就交給陳留王了。」

  ……

  「陛下要遠征西域?」劉協一時愕然,不解的看著楊彪和蔡邕:「這是真的嗎,那山東怎麼辦?」

  楊彪撫著鬍鬚,不緊不慢的說道:「不管陛下是不是真要遠征西域,可是他暫時不會回洛陽卻是肯定的。依臣之見,陛下這次北伐雖然戰功赫赫,卻還沒有解決最根本的問題,所以,他才要讓殿下挑起重擔,儘可能早一點得到歷練。」

  劉協聽了,眼圈一紅,垂淚道:「陛下思慮深遠,奈何我智淺德薄,如何才能挑得起這個重擔。」

  楊彪滿意的點了點頭,和蔡邕交換了一個眼神。蔡邕從蔡琰那裡得知劉辯要在長安長住的時候,立刻趕去和楊彪商量。漢靈帝在世的時候,他和楊彪都做過漢靈帝的老師,學問,他比楊彪強,但是論政治,楊彪卻比他強太多。這件事關系重大,只有楊彪才能控制局面。

  楊彪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意外。不過,楊修奉詔趕往長安的時候,他就知道劉辯暫時不會回洛陽,只是沒想到劉辯會有長住長安的計畫。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劉辯還沒有解決寒毒的問題,性命朝不保夕,又沒有子嗣,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唯一的弟弟劉協身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劉協就是大漢的未來,他的能力、德行如何,很可能影響到大漢是中興還是滅亡的問題。

  看到劉協這副表情,楊彪鬆了一口氣。不管劉協的傷心是真是假,這都是最合適的反應,如果他欣喜若狂,那才麻煩呢。一個沒有道德的人照樣可以做一個好皇帝,一個沒有城府的人卻肯定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這一點不符合聖人的教誨,卻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殿下,以殿下的年紀來說,治國的責任的確很重,不過,就算殿下已經成年,依然不是殿下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治家尚且需要兄弟和睦,治國更需要君臣同心,殿下,陛下在關中的舉措,便是真正的垂拱而治,真正的帝王風範,他這是為殿下做榜樣,教殿下如何治國。殿下切不可大而化之,辜負陛下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劉協抬起頭,眼神中有些疑惑,心中有些警惕。他知道劉辯在關中做了些什麼,劉辯在信裡已經詳細對他說了,可是他沒想到楊彪會這麼說。他究竟是想勸自己步天子後塵,亦步亦趨,還是想趁機讓世家掌權,捲土重來?

  看來對皇兄的舉措的確要好好的研究一下,看看他是怎麼對付世家的。如果發現其中有不妥之處,還要及時提醒皇兄。西涼人雖然不是山東人,可是貪婪卻未必比山東人差。別前門剛趕走了一頭虎,後門又引進了一群狼。

  劉協略作思索,點點頭:「司徒所言甚是,孤的確應該多多向陛下學習治國之道。這樣吧,就由司徒出面,召集群臣商議一下,看看如何處置山東的事宜。此外,陛下要重開絲路,山西自有陛下處置,山東又如何處置,還要諸卿群策群力。司徒,有勞了。」

  劉協說完,對楊彪深施一禮。楊彪連忙還禮。他將劉協的反應看在眼裡,老懷大慰。看來這段時間的教導沒有白費,劉協的心智和城府都已經超過了他的同齡人,小小年紀已有明君之相。只要兩、三年內劉辯不突然去世,劉協就完全有可能迅速成長起來,接過劉辯未竟的事業,引領著大漢走向中興。

  不過,事情總有兩面性,如果劉協成長起來了,劉辯卻解決了寒毒的問題,有了子嗣,他們兄弟之間恐怕避免不了一場惡鬥。以劉辯的強勢,身為臣子的劉協很可能凶多吉少。

  楊彪且喜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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