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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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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神話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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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31 00:27:31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陰魂不散

  就在劉辯西側三百餘里的地方,一支百餘人的隊伍也在急馳。

  和連披著一件厚厚的熊皮大氅,蜷縮在雪橇上,面龐消瘦,眼神卻更加陰鷙。

  去年的草原之戰是他有生以來的最大挫折,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不僅損失了幾乎整個中部鮮卑,還丟了彈汗山,眼睜睜的看著劉辯搶走了他的鮮卑大王,然後像丟一塊骨頭似的隨手賞給了狗一樣的槐頭。

  鮮卑大王成了鮮卑附義王,草原上的狼成了鮮卑人的狗,恥辱像一隻老鼠,日日夜夜啃噬著他的心,讓他無法安睡。

  可是,面對實力空前暴漲的漢軍,面對擁有巨龍之體的劉辯,他無能為力,自知不是對手,只能退避三舍,躲在西部鮮卑那偏僻的角落裡舔舐自己的傷口,等待著復仇的機會。

  機會是如此的渺茫,渺茫得幾乎看不到希望。當和連得知劉辯回師關中,再次大破羌人的時候,他幾乎要絕望了。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西部鮮卑的頭領,特別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妻子的家屬。他的妻子失落在彈汗山,現在已經成了槐頭的女人。因為闕居等人的反對,她只是槐頭身邊一個沒什麼地位的妾,對她的父親落置鞬落羅和舅舅律日推演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恥辱。

  他們把她送到彈汗山去,不是為給槐縱的兒子做妾的,與其如此,當初不如給槐縱做王妃。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和連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和連度日如年。實力耗盡的他現在寄人籬下,只能忍氣吞聲。就在他以為自己將從此鬱鬱終生的時候,一個神秘的漢人來到了紅日部落,來到了他的面前,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劉辯將獨自北上,深入大漠。

  聽到這個消息,和連差點抽那個使者一個大耳光,把他趕出大帳。這怎麼可能?劉辯是萬乘之尊的大漢皇帝,他怎麼可能獨自去玄冥海。連他一個鮮卑大王出行都要前呼後擁,劉辯怎麼可能不帶隨從親衛就深入草原。

  使者說。因為劉辯不僅要深入大漠。還要遠赴玄冥海。他的龍在玄冥海,有人去玄冥海屠龍,他必須趕過去,否則。一旦巨龍被人殺了。他就會一無所有。不僅中原的半壁江山將拱手讓人,就連他的性命都難保。換句話說,他不得不去。

  和連仔細斟酌了兩天。最後決定去試一試。他知道這件事很冒險,但是他除了冒險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可言。劉辯死了,鮮卑草原依然不是他的,劉辯如果乘龍歸來,更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使者說得很明白,劉辯的志向很大,他不僅要征服鮮卑草原,還要征服西域,開疆拓土。西部鮮卑看起來很遙遠,卻絕對在劉辯的目標之列,就算他想苟延殘喘,他也沒有機會。

  與其如此,不如奮力一搏。

  在草原的北部,還有一些部落,集結起來,集結四、五千騎還是完全有可能的。就算劉辯現在武力不弱,面對四、五千人,而且還是在草原上出生,草原上長大的四、五千騎,他又能有多少生還的機會?

  殺了劉辯,奪下他隨身攜帶的寶物:玄刀和佛骨舍利,和連要重新成為鮮卑大王易如反掌。玄刀就是一頭龍,佛骨舍利則是佛門至寶,有這兩件寶物在手,那些信仰佛教的草原人還能不望風而降?

  和連裹緊了皮襖,眯起了眼睛,看向遠處與天空混成一片的地平線,眼神冰冷而瘋狂。

  ……

  劉辯有節奏的撐動滑雪桿,在雪原上向前滑行。經過兩天的練習,他已經找回到了前世的感覺,動作乾淨俐落,沒有一絲多餘,每一次發力都能恰到好處,滑行的距離都可以達到最大化。如果不是駁獸和健馬跟不上,他也許還能再快一倍。

  不過,比較而言,貂蟬的滑雪動作更加賞心悅目。她不像劉辯這樣精心計算,節省每一絲力氣,不作無用功。相反,她做了很多花哨的動作,就連路線都繁複得像是在繡花。她繞著劉辯曲折前進,來回翻飛,像一隻繞樹穿花的蝴蝶,清脆如冰棱的笑聲忽遠忽近,彷彿誘人的海妖。

  看著興奮如頑童的貂蟬,劉辯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暖,更加迷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愛,充滿了人間的溫情,再也看不到那種宮廷中爾虞我詐的警惕,那種三思而行的謹慎。

  在這裡,他不用擔心任何人,不用有任何警惕,他可以開心的笑,不用擔心失去天子的尊嚴。他可以放心的說,不用擔心貂蟬會有言外之意的猜測。他甚至可以隨時停下來,抱著貂蟬親薄一回,而不用擔心有人說他沒輕佻無人君之相。

  他現在不是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貂蟬滑了回來,在劉辯面前一個漂亮的急停,她嬌喘吁吁,一雙妙目在絲帕之後眨也不眨的看著劉辯:「夫君,我滑得好麼?」

  「好,又滑又好,妙不可言。」

  貂蟬聽懂了劉辯的雙關語,不好意思的放下了面紗,轉到劉辯身邊,和他並肩而行。「今天的白天似乎又長了一些呢,夫君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我沒關係,妳呢?」劉辯偏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貂蟬:「妳走的可比我多多了。」

  「我不累。」貂蟬笑嘻嘻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累,好像越往北走,越不覺得累,就連這雪都不那麼冷了。我感覺……」她想了想:「我可能原來就是這裡的人一樣。」

  「說不定真是呢,中原哪有妳這般冰雪聰明的女子。平時看不出來,一到了雪原上,妳就像是冰雪造就的精靈,如魚得水啊。」

  「嘻嘻,夫君又笑話我了。」貂蟬掩著嘴,眼睛笑成了月牙。她仰著頭,想了想:「可是,我真的覺得這裡可能就是我的家鄉。在這兒,我不用擔心任何人,也不用討好任何人,想笑就笑,想跳就跳,不用想著這個姿勢好不好看,合不合禮,只要合我的心意就好了。」

  「所以說,自然的才是最美的。」劉辯心有同感的嘆了一聲:「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讓妳叫我陛下的原因。只有放下這些俗禮,我才是真正的我,妳才是真正的妳。」

  「我真希望……」貂蟬輕嘆一聲:「玄冥海更遠一點。」

  劉辯笑而不語,他正在想怎麼安慰貂蟬,忽然聽到頭頂的大鷹一聲清唳。他心神一凜,抬頭一看,只見大鷹一個急轉身,在空中來回飛了兩圈,接著向西北方向俯衝而去。

  「大鷹又抓兔子了。」貂蟬興奮的叫了一聲,雙臂用力,向前滑了出去。

  他們在地面向前滑行的時候,大鷹大部分時候都在空中飛翔,雪地上,鷹眼看得更得清晰,任何一個小動物露出形跡,都很難逃出它的眼睛。雖然劉辯帶了不少肉,可是鷹也好,駁獸也罷,都更喜歡活食,所以一旦發現小動物,大鷹都會儘可能的捉來。可是貂蟬卻非常喜歡小動物,特別是渾身雪白,毛茸茸的雪兔。可惜,大鷹抓來的雪兔大部分都受了傷,她一直想著抓一隻完好無損的雪兔當寵物。此刻看到大鷹可能發現了獵物,她生怕再被大鷹傷了,連忙趕了過去。

  與貂蟬擔心大鷹又傷了獵物不同,劉辯從大鷹的叫聲中感受到了危險的接近。他一邊趕了過去,一邊將心神投射到大鷹識海之中。剎那間,他看到西北方向有一群人,大約二十多騎,正在向他們接近。其中一人看到了大鷹,大叫了一聲,身後一個隨從彎弓搭箭,蓄勢待發。

  雖然還隔著四、五百步,大鷹卻已經感受到了威脅,放棄了俯衝,振翅高飛。

  那人發現鷹飛走了,似乎有些遺憾,不過他隨即發現了貂蟬,興奮的舉起手,喊了一句什麼,二十餘騎頓時興奮起來,十餘騎向兩側散開,成扇形包抄過來。貂蟬也發現了這些人,嚇了一跳,轉身要逃,卻已經來不及了。這些人策馬奔騰,戰馬雖然不怎麼高大,卻非常適應這種雪地,跑起來飛快,將她圍在正中間。

  貂蟬感受到了這些人的意圖,卻並不慌張,她停住了滑行,捏起兩嘴,放入口中,一聲清嘯響起,清亮而驕傲。駁獸額上的小獸叫到嘯聲,突然挺直了身子,張望了片刻,一躍而起,甩動大尾巴,閃電般的向貂蟬竄了過去。它在鬆軟的雪地上飛躍,就像一片樹葉被風吹起,輕盈而優美,幾乎不停一點痕跡。片刻之間,它趕到了貂蟬身邊,躍上貂蟬的肩頭,衝著四周圍過來的敵人露出尖利的牙齒,尖聲嘶嘯。

  最先趕到了左側數騎見了,不禁啞然失笑。他們根本沒有把這一人一獸當回事,卻把目光轉向了正在接近的劉辯。當他們看清劉辯也只有一個人,身後的幾個雪橇上卻裝滿了東西的時候,他們開心的笑了。

  一聲呼哨,數騎飛奔而去,將劉辯包抄在其中。

  劉辯嘆了一口氣:「煞風景的人,到處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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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1 00:10:09 |只看該作者
第333章 天子駕臨

  劉辯在貂蟬面前緩緩停住,身體正好將貂蟬擋在身後。

  眼前忽然多出一個寬厚的背影,再也看不到對面馬背上射來的那道讓人不安的目光,貂蟬鬆了一口氣。她輕輕的抓住劉辯的衣角,就像抓住了一個依靠。她甚至可以抬起頭,怯生生的打量著這些突如其來的人。

  這些人顯然不是什麼善人,一個個穿得破爛惡俗不說,臉上的神情也說不出的凶惡,眼中射出貪婪而殘暴的光,比呂布還要暴戾,比董白的雪狼還要冷酷,而那個領頭的年輕人更是可惡,不僅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露出饞涎欲滴的神情,還單腿橫在馬鞍上,故意展露自己的騎術,做出一副俊傑的模樣。

  也不看看他這副尊容,一條刀疤斜斜的越過半張臉,上半個鼻子向左歪,下半個鼻子和嘴向右歪,整張臉似乎都長斜了。看著這樣的臉,夜裡會做噩夢的。

  貂蟬低下了頭。

  劉辯的目光越過刀疤臉的年輕人,看向他身後的一個中年騎士。這個騎士臉色黝黑,淡黃色的濃密鬍鬚將半張臉都遮住了,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和鷹隼般的眼睛。剛才就是他拉弓欲射,使劉辯的大鷹放棄了低飛俯衝的打算。

  僅僅張弓搭射就能展露出這樣的氣勢,只有呂布、曹性那樣的神射手才可以做到,他們射箭射得久了,眼神中都帶有殺意,會被鷹這樣的靈物感應到。

  「為何擋道?」劉辯不慌不忙的說道。

  「哈哈哈……」年輕人眼神一亮。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劉辯二人哇啦哇啦的說了一通。劉辯能聽出他們說的是鮮卑話,也能聽懂幾個詞,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皺眉。

  這裡原本應該是中部鮮卑的駐牧地,去年一戰,中部鮮卑被他掃蕩了一番,幾個實力強勁的大部落也被他連根拔起,鮮卑分裂之後,東西兩部互相提防。一直沒有人進入這片牧場。現在怎麼會有人出現,而且看這架勢,這個部落的實力還不小。

  難道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年輕人大聲說笑了幾句。身後走過一匹馬。馬背上坐著一個身體略顯瘦削的中年人。與那些黃髮燎鬚的鮮卑人不同。此人黑髮黑目,有幾分像漢人。他看了劉辯一眼,抬起了下巴。眼神傲慢。

  「小帥問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聽到這流利的漢話,劉辯眉頭一挑:「漢人?」

  「沒錯,我曾經是漢人,可我現在是小帥的老師……」

  沒等這個不可一世的中年人說完,劉辯冷哼了一聲:「既然是漢人,既然還能做這個鮮卑奴的老師,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見到天子,不知道下馬行禮嗎?」

  中年人的話被劉辯打斷,有些生氣,一聽劉辯的話,又轉怒為笑:「呵呵,原來是個瘋子……唉喲!」

  「非禮勿言!」劉辯冷喝一聲,手中的滑雪杖揮出,「啪!」中年人被擊中腰部,翻身落馬,一頭栽進齊膝深的積雪中,只剩下兩條腿在外面亂蹬,模樣極其可笑。見此情景,笑得正開心的鮮卑人突然停住了笑聲,年輕人怒喝一聲,揮起手掌,大喝一聲,下令攻擊。

  剎那間,二十餘騎向劉辯衝了過來,他們似乎看出年輕人看上了貂蟬,有意識的避開了貂蟬,殺向劉辯。貂蟬卻嚇得尖叫一聲,緊緊的拽著劉辯的衣角:「陛下——」

  「沒事,妳開始滑。」

  「我往哪兒滑?」

  「想往哪兒滑,就往哪兒滑。」劉辯若無其事的放聲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裡雖然是漠北,卻還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作主,妳隨便滑。」

  貂蟬心慌意亂,根本沒聽清劉辯說什麼,只是下意識的撐動滑雪桿,向前滑去。情急之下,她慌不擇路,衝向了那個年輕人,眼看著就要撞上年輕人的戰馬,她嚇得驚聲尖叫。就在這裡,她眼前一花,劉辯輕快的從她面前一閃而過,揮起手中的滑雪杖,輕飄飄的一揮。

  「呯!」年輕人剛剛伸手去拔刀,刀還沒出鞘,胯下的戰馬突然橫飛起來,側移數步。他措手不及,一個趔趄,從馬背上栽了下來,一隻腳被馬鐙扣住,被戰馬拖得倒在地上。

  然後,他看到貂蟬火紅的俊俏身影從他眼前掠過,鮮紅的貂裘揚起,露出雪白的衣角。沒等他看第二眼,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一隻腳踩在他的臉上,將他狠狠的踹進了冰冷的積雪中。

  「非禮勿視!」劉辯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又飛快的消失,嘈雜的聲音湧入他的腦海,不過最清晰的還是鼻骨被踩斷,鮮血湧入口腔的汩汩聲。

  年輕人被鮮血刺激得發了狂,怒吼一聲,將自己從積雪中拔了出來,連甩兩下,甩脫了馬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坐騎已經倒地身亡。他吃了一驚,抬起頭,卻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火紅的身影在雪地上飛馳,另一個身影在她前後往來倏忽,將一個個擋在她面前,或者想擋在她面前的人或馬一一擊飛。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只是信手揮出手中的滑雪桿,不論是飛馳的戰馬,還是揮舞戰刀的騎士,都像秋風中的落葉一般輕飄飄的飛起,讓出火紅身影滑行的道路。

  「殺了他——」年輕人用袖子擦了擦鼻子裡的雪,抽出戰刀,憤怒的狂吼。

  沒有人聽他的。

  貂蟬心花怒放,撐動滑雪桿,在雪原上任意滑行,根本不在乎面前有沒有障礙,會不會有敵人。任何人,只要攔在她的面前,或者想攔在她的面前,都被劉辯一一擊飛。正如劉辯所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天子,走到哪裡都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沒有人敢擋他的道,也沒有人能擋他的道。

  而現在,他在為她開道,彷彿她才是君臨天下的王。

  看著在她眼前來往飛馳的劉辯,貂蟬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沒有了緊張,她滑得更加輕盈,更加飄逸,滑雪桿忽起忽落,滑雪板載著她在晶瑩的積雪上輕快的滑行,發出絲絲的輕響,像是一曲歡快的歌謠,吟唱在她的心間。

  滿臉絡腮鬍鬚的中年人拉滿了弓,閃著寒光的箭頭一直緊跟著劉辯,可是他卻一直沒有鬆開勾弦的手指,一直沒有射出這只蓄勢待發的箭。細密的汗珠從他油亮的額頭沁了出來,沾濕了他淺黃色的頭髮。

  平生第一次,他對自己沒有了信心。雖然那個背影離他不過百步,雖然那個身影已經被他牢牢鎖定,可是他卻不認為自己能夠射中他,只要盯著這個身影看了片刻,他就會有一種錯覺,這個身影似乎突然變得龐大無比,甚至可以塞滿整個天地。

  在這個身影的面前,他就像一隻不起眼的螞蟻。

  「射他!」年輕人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用刀背猛砸他的後背。「給我射死他!」

  中年人不動如山,屏住了呼吸,再次瞄準劉辯,鎖定了劉辯,屏息待發。

  不經意之間,劉辯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撇,凌厲的眼神越過百步,帶著無邊的威壓,一下子湧進了他的眼睛,湧進了他的識海。

  「轟」的一聲,中年人的腦海中有戰鼓突然炸響,一下子震散了他的心神。他一仰頭,栽倒在地,手中的箭也偏離了方向,一箭正中年輕人的大腿。年輕人瞪圓了眼睛,「嗷」的一嗓子尖叫起來,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

  劉辯根本沒有在意,他撐動滑雪桿,飛身而起,一腳將揮著戰刀迎面殺來的一個鮮卑人撞倒在地,踩進積雪之中,這才倏地的一轉身,以一個漂亮的急停動作收住身形,看著貂蟬如履平地的從那個鮮卑人臉上滑過,笑盈盈的說道:「如何?」

  「嘻嘻,太好玩了。」貂蟬身體微曲,在滑行中優雅的欠身施禮,笑靨如花:「陛下威武。」

  「呵呵,足以橫行天下否?」

  「陛下聖明,橫行萬里,無人敢當。」

  「朕心甚慰。」劉辯張開手臂,做出一副君臨天下的威嚴:「愛妃,與朕一起同行。」

  「謝陛下!」貂蟬咯咯的笑著,轉了過來,與劉辯攜手而行,臉上洋溢著驕傲和不加掩飾的崇拜。

  周圍的鮮卑人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看他們旁若無人的在這裡逗趣,而己方二十餘騎卻以各種姿勢倒在雪地裡,狼狽不堪,一個個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這兩人砍成肉醬。可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爬不起來,稍微一動就痛不可當,只能躲在雪地中,從不同中的角度來欣賞讓人切齒的這一幕。

  最生氣的當然是年輕人,他看著眼角流血,倒地不起的中年箭手,看看那些東倒西歪的部下,再看看玩得正歡的劉辯和貂蟬兩人,急得眼珠子都紅了。他四處一看,終於找到了那個正在雪地裡掙扎的中年漢人,連忙奔過去,將他拽了起來。

  「他們是誰?」

  「他們……」中年漢人氣喘吁吁,驚魂未定:「他們是……」

  「大漢天子。」劉辯和貂蟬並肩而至,接過中年人的話頭,淡淡的瞥了中年漢人一眼:「現在,你可以告訴朕你是誰,這個鮮卑丑奴又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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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1 00:10:23 |只看該作者
第334章 野火燒不盡

    中年漢人擡起頭,畏懼的看著劉辯,遲疑半晌:“我叫王強,字少澤,他……他是火雕部落的小帥,是慕容風之子慕容規,鮮卑名又叫莫護跋。”

    “火雕部落?慕容風?”劉辯若有所思,他聽說過這個名字。據說慕容風是鮮卑大王檀石槐麾下著名的戰將,虎部落的柯最什麼的都不如他。鮮卑內亂時,慕容風擁護槐縱,後來成了叛逆,卻因為寡不敵衆而戰敗,不知道逃哪兒去了。

    現在他又回來了麼?

    “慕容風在哪兒?有多少人馬?”

    王強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又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恐懼。

    “你怕他殺了你?”劉辯笑笑,斜眼看了一眼猶自惡狠狠的瞪著他的慕容規,厭惡的皺了皺眉,飛起一腳,“喀嚓”一聲清響,慕容規脖子折斷,倒在雪地上,一命嗚呼。“朕的耐心有限,再猶豫,你就去黃泉路上追隨他吧。”

    “我說,我說。”王強嚇得面無人色,癱軟在地。“慕容風就在西北方向,大概五十多裏,他現在有一萬余落,勝兵者五千多人。慕容規是他的……獨子。”

    “一萬余落,五千多人,兵力不少啊。”劉辯沈吟道。

    “是的,是的,中部鮮卑被……”王強膽怯的看了一眼劉辯。他不相信劉辯真是什麼大漢天子,可是他又不敢違逆劉辯,生怕劉辯像殺慕容規一樣一腳踢死他。“……被陛下掃蕩之後,不少殘部仰慕他的名聲。逃到了這裏,依附了他,他的實力迅速增長,所以……所以他又回來了。”

    劉辯輕笑一聲,明白了王強的意思。中部鮮卑被他掃蕩之後,殘兵敗將歸附了慕容風,慕容風實力壯大了,想回來占領中部鮮卑的舊地。這片土地對漢人來說是荒漠,對于遊牧民族來說卻是難得的牧場,北方苦寒。他們當然要向南遷徙。彈汗山現在只有五千騎。闕居等人不是慕容風的對手,槐頭是槐縱的兒子,恐怕也不會對慕容風下死手,說不定暗中還要眉來眼去的勾搭一番。

    董卓老了。公孫瓚要對付袁紹。恐怕未必能對付慕容風這員悍將。只能先放在一邊。再給慕容風一段時間休養生息,鮮卑草原上的局勢又會有新的變化。

    果然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劉辯擡起頭。看看西北方向。

    天空盤旋的大鷹振翅高飛,很快就消失在藍天裏。

    ……

    西北五六十裏的一個山谷中,各式各樣的帳篷像一朵朵小花,開滿了山谷。帳篷之間,衣著破爛,神情卻極其剽悍的鮮卑人忙碌著,有的人習武,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正打水,還有一些人光著腳,站在剛剛被砸開冰層的河邊,正忙著捕魚。一些孩子拖著長長的鼻涕,奔跑著,尖叫著,玩著打仗的遊戲。

    和連從雪橇上下來,挪動著酸痛的腿,用羨慕的眼光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一年以前,他是不會將這樣的部落看在眼裏的,可是現在不同了,他身邊的部下不足千人,物資也非常貧乏,就連這樣的部落都沒有了。他粗粗一看,就能估算出這個部落的大致實力,有了這樣一個部落,至少西部鮮卑就沒有人再敢不把他當回事。

    兩個手持長矛的戰士走了過來,攔住了和連,警惕的打量著他身後的人。

    和連歎了一口氣,報上名字:“和連求見慕容風大帥。”

    “和連?”一個年輕的戰士似乎有些吃驚,瞪著和連看了又看。和連苦笑一聲:“沒錯,我就是曾經的鮮卑大王,你們大帥的敵人。不過,我現在不是他的敵人了,我有事要面你你們大帥。”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兩個戰士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不敢大意,吹起了號角,一時間,山谷中號角起伏,形勢突然緊張起來。時間不長,馬蹄聲響起,數十騎從山谷奔出,將和連等人圍在中間,殺氣騰騰,敵意甚明。

    和連拱著手,低著頭,面無表情的站在圈子中間,忍受著被敵視的目光圍觀的恥辱,一動不動。

    又過了一會兒,山谷深處有號角聲響起。圍在四周的騎士聽了,冷冷的看著和連:“走吧,大帥在等你。”和連暗自歎息,慕容風甚至不出來迎接一下,可見他的心裏早就沒了他這個鮮卑大王,待會兒見了面,也不知道會如何羞辱他呢。

    只要能殺劉辯,不管什麼樣的折辱,我都能承受。和連暗自對自己說了一聲,邁出了沈重的腳步。

    ……

    慕容風站在大帳門口,仰著頭,看著天空那只大鷹,心裏湧起一陣陣的不安。

    他是生死在草原上的人,從十幾歲起就隨檀石槐征戰,對鷹這種草原上的靈物自然不陌生。可是這麼大的鷹,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就算是鷹部落的那只神鷹恐怕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鷹部落的那只神鷹據說被大漢天子劉辯的鷹殺死了,鷹部落也沒有了。

    這樣的巨鷹是千年難遇的靈物,難道會突然之間又出現了一只?和連來了,這只巨鷹會是和連的嗎?

    這只鷹從東南方向來,慕容規好象就去了那個方向打獵,他會不會有危險?

    慕容風靜靜的看著,除了眼神閃爍著一些不安之外,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直到和連來到他的面前,他依然保持著負手看天的姿勢,根本沒有迎接和連的意思。

    和連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像一個晚輩拜見長輩,絲毫沒有鮮卑大王的氣勢。

    “你來了?”

    和連低著頭,低聲應道:“大帥,我來了。”

    “為什麼來?”

    “因為漢人皇帝劉辯來了。”

    慕容風花白的劍眉一挑,心裏咯噔一下,眼神淩厲如刀,看得和連一陣心驚肉跳。他雖然沒說話,可是和連卻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以至于呼吸都有些不暢。

    “大帥,我得到消息,劉辯將獨自趕赴玄冥海,尋找他的巨龍。沒有巨龍,他已經毀了鮮卑,如果有了巨龍,恐怕連大帥也難逃他的魔掌。”

    “就算他有巨龍,難道他一個人可以殺掉我整個部落?”慕容風迅速冷靜下來,輕蔑的哼了一聲:“你是想阻止我向南遷徙吧?是落置犍落羅還是律日推演讓你來的?你從小就會騙人,可這個謊言卻一點也不高明。”

    “都不是。”和連搖了搖頭:“是我自己要來的。”和連遲疑了片刻,慢慢的擡起頭,迎著慕容風輕蔑的眼神:“大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心目中只有我的兄長槐縱,你認為只有他才有資格做鮮卑大王。可是,我要告訴你,現在鮮卑大王已經沒有了,彈汗山那個叫鮮卑附義王,槐頭也做不了什麼主,他只是闕居的傀儡,只是漢人的一條狗。現在中原內亂,漢人無力北顧,什麼時候中原平定了,漢人的皇帝還會再來,到了那時候,槐頭就是想做狗都沒機會了。”

    慕容風深吸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才慢慢的吐了出來。他擡起頭,指著天空那只鷹:“你認識這只鷹嗎?”

    和連仰起頭,看了半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來了。”

    “是嗎?”慕容風哼了一聲:“那就等他來殺我,順便證明你終于說了一句實話。”

    和連知道慕容風不信他,正待再說,有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待,穿過一個個帳篷,奔到了慕容風面前。不等戰馬停穩,馬背上的騎士翻身下馬,順勢跑了兩步,在慕容風面前跪定,氣喘籲籲的說道:“大帥,小帥被一個自稱是漢人皇帝的人殺死了。”

    慕容風不禁動容,厲聲道:“鐵狼呢?”

    “鐵狼……生死不知。”

    “對方有多少人?”

    “兩個人,一男一女。”

    “兩個人?”慕容風忽的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和連。和連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心頭卻是一陣激動。千言萬語,都不如真相有說服力。只是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情報中說是劉辯一個人,而現在卻成了兩個人。不過,這並不重要,劉辯是天子,女人多的是,他要帶一個在路上享受,那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關鍵在于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劉辯。

    和連擡起頭,看著天上的大鷹,忽然靈機一動。

    “他們身邊有沒有一匹馬,一匹很奇怪的白馬,頭上長著角,四肢卻是虎豹一樣的利爪?”

    慕容風一愣,隨即也會過意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騎士。騎士目瞪口呆:“你……你怎麼知道,是有這麼一匹怪馬。”

    “這就對了。”和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隨即又換上了一副沈重的表情。“大帥,那是我們鮮卑人的神獸,現在被劉辯強奪了去當成坐騎。”

    慕容風眼中有怒火閃現。他握緊了拳頭,沈聲道:“不管他是誰,他都必須死。”

    和連拱手道:“大帥,我曾經和他對陣,知道他的陰險和惡毒。如果大帥能給我一點信任,我願意助大帥一臂之力。”

    “你?”慕容風不屑一顧,神情冷漠。

    “是的,大帥,他是漢人。”和連挺直了腰杆,胸有成竹:“只有漢人才最了解漢人的想法。我雖然不是漢人,可是我讀過漢人的書,比任何人都了解漢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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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破境

  劉辯打量著鐵狼:「射鵰手?」

  鐵狼惡狠狠的盯著劉辯,一聲不吭。劉辯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伸手去取鐵狼背上的弓。鐵狼死死的拽住,不肯放手。劉辯眼神一冷,喝道:「再不鬆手,連人帶弓,一起撅了。」

  王強連忙翻譯過去,鐵狼神情一滯,眼神複雜的看著劉辯,慢慢的鬆開了弓。這張弓黑黝黝的,入手很沉,幾乎比普通的弓重一倍,弓背上用細繩捆著兩片黑色的牛角,比普通的弓上的牛角厚一倍。

  「陛下,這就是所謂的端弓,這是上等的端牛角。」王強主動解釋道:「這是一張三石弓,很硬的,陛下小心些,莫傷了你的手……」

  劉辯瞥了王強一眼,手臂一張,輕輕鬆鬆的拉了個滿月。王強見了,訕訕的閉上了嘴巴,沒敢再吭聲。鐵狼卻嚇得兩眼發直,這張弓有多硬,他自己最清楚,劉辯居然毫不費力的就拉滿了,僅是這份力量就夠驚人的。

  「你是漢人,怎麼跑到鮮卑來了?」

  王強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劉辯是在問他,不免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道:「陛下,小民……慚愧。」

  「慚愧反正已經慚愧了,就直說吧。」劉辯在一旁坐了下來,示意王強坐在他對面。「聽你口音,好像還是南方人,學問也不錯,怎麼混到草原上來了。」

  王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陛下有問,小民不敢瞞。小民是黨人。年輕的時候在李征君(李膺)門下做記名弟子。哦,李征君就是李膺李元禮。」

  「李元禮啊,我知道,登龍門的那一位嘛。」

  「原來陛下也知道。」王強話一出口,隨即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面紅耳赤,連忙謝罪:「小民在蠻夷中日久,疏忽了尊卑禮儀,再三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劉辯微微一笑。看著眼前這位已經沒有了書生模樣的漢人書生。心裡卻有些發苦。李膺是漢末名士,而且是一位真正德才兼備的名士,王強能做他的弟子,哪怕是記名弟子。恐怕也是有幾分本事。有點驕傲的。現在卻流落鮮卑,做了慕容風的智囊,恐怕不是他本人願意。更多的還是大漢的選舉制度出了問題。

  劉辯耐心的聽王強說完了他的遭遇,這才知道流落到草原上的人數不勝數,最有名的還是黨人張儉,不過張儉後來又回去了。他是大名士,哪怕是家產全沒了,回到家鄉,自然會有人給他送錢送地,為他張羅,讓他安居樂業。王強這樣的普通士子就沒這麼幸運了,因為黨錮,他的家人受了牽連,家產也被那些藉機貪墨的官吏侵吞了。他就算回去也是上無片瓦遮頭,下無立錐之地,再背著一個黨人的名聲,前途無望,不如在草原上混口飯吃,了此殘生。

  「慕容風這幾年都躲在哪兒?」

  「居無定所,四處躲藏。夏天到北海,冬天就往南遷一點,去年陛下擊破彈汗山之後,中部鮮卑的殘部來投——鐵狼原來就是鷹部落的——他的實力強了一些,就有了些想法。不過,聽說陛下又來了彈汗山,他不敢輕攖陛下虎鬚,正在準備西遷。」

  「西遷?往哪兒遷?」

  「祁連山以西。」王強想了想,又撓了撓頭:「這幾年來往於草原上的胡商說,西域諸國也是內亂不已,實力大減,慕容風就想遷到那裡去,奪其地立國。可是他又捨不得故土。西去之後,離鮮卑人的祖山可就越來越遠了。」

  劉辯沒有說話。這些情況,他早就聽蔡琰說過,所以才派張遼準備重開西域。

  「你對漠北熟悉嗎?」

  「還行,這些年經常來往,也算是比較熟了。」

  「做我的嚮導吧。」劉辯站起身來:「然後我送你一份前程,如何?」

  王強大喜,連忙說道:「能為陛下效勞,是小民的榮幸,敢不從命。」他頓了頓,看看旁邊脖子詭異扭曲的慕容規,神色一黯:「陛下,你殺了慕容規,只怕慕容風不會罷休。你還是走別的路吧,我知道的路,他都知道。」

  「我就是要他知道。」劉辯哈哈一笑,看了看鐵狼:「你是鮮卑人,我就不管你了。不過,弓和箭我借用一下,以後有機會再還你。」

  鐵狼看著劉辯手裡的弓,悵然若失。王強笑道:「陛下,他技不如人,成了陛下的俘虜,按說取他的性命都是天經地義的,只拿了他的弓,算是便宜他了。」

  「雖然是個蠻夷,也是個忠心耿耿的丈夫,何必殺他。」

  「那是陛下仁慈,澤及四夷。」王強說著,和鐵狼交流了一番。鐵狼低著頭,解下背上的箭囊,雙手奉上。王強接過來,放在馬背上,又搜羅了一些乾糧和衣物,跨上馬,跟著劉辯走了。

  ……

  中山,甄家大宅。

  鼓聲漸息,袁紹身披春衫,紅光滿面,頭頂霧氣蒸騰,兩眼放光,面帶喜色。

  郭圖一看,立刻湊上前去,輕聲問道:「盟主,突破了?」

  袁紹矜持的點點頭,壓抑著滿心的狂喜,淡淡的說道:「總算是一腳踏進了光境,果然是妙不可言。」

  郭圖大喜,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他立刻拜伏在地,未語淚先流,吞聲道:「盟主,儒門有望,天下有望了。」

  看著郭圖這副神情,袁紹也不禁惻然。他扶起郭圖,和聲勸道:「公則,你是有功之臣,我心裡記著呢。如果蒼天護佑,讓我孵化鳳鳥,一統天下,再造儒門,我不會忘了你,不會忘了潁川郭家。」

  「盟主言重了。」郭圖嚴肅的說道:「臣是為盟主喜,為儒門喜,為天下百姓喜,豈敢求售私恩。盟主,雖說破境成功,可是要孵化鳳鳥,僅僅是光境還是不夠的,盟主尚需再接再勵,勇猛精進,爭取早日突破明境,迎接鳳鳥降世。」

  袁紹且憂且喜。「第三境尚且如此高深,我不知道此生有沒有進入第四境的可能,這鳳鳥……」

  「盟主,進入第三境,已經超越了常人。天人之隔已破,後面的修煉應該會快得多。就算第四境不易,盟主也已經成為非常人,盟主又何必擔憂。」

  袁紹笑了,撫著鬍鬚,怡然自得。「這倒也是。跨入第三境,就算不能孵化鳳鳥,對付曹操那樣的亞種龍應該沒問題了。如果審配能夠截殺劉辯成功……」

  郭圖打斷了袁紹,沉聲道:「盟主,臣怕審配不能成功。」

  袁紹看看郭圖,寬容的一笑。他知道審配和郭圖不對付,對郭圖此刻的心態能夠理解。不過,他的心情也不錯,就不打算斥責郭圖了。「公則,何出此言?他的建議,你當初可是也贊成的。」

  「盟主,臣是贊成他的建議,可是沒想到他如此荒唐。」郭圖一本正經的說道:「劉辯是龍命之人,龍淵一戰,關羽、孫堅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境界超出關羽何止一倍?如果是對付關羽,盟主覺得需要多少人才有勝算?」

  袁紹的眼角抽了抽,眼中的興奮散去。他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對付龍淵之時的關羽,至少要五十人,關羽後來破境,應該需要一百到兩百人左右才能殺死他。劉辯的實力如果在關羽之上,兩百人肯定不夠,甚至可能需要五百人。而審配只帶了兩百騎,是不是有些太託大了?

  袁紹對審配的行動寄予厚望,現在被郭圖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頓時失望之極。他不怪郭圖沒有提醒他,而是怪審配太大意。一時間,他心情複雜,五味雜陳。

  「這……這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只能看天意了。」郭圖心中暗笑,接著勸道:「盟主還是應該將精力放在修煉上。此次破境,甄氏姊妹有功,以臣看,以命格貴重之人配合修煉非常有用。盟主,要想精進,可能還需要尋找有特殊命格的女子啊……」

  郭圖拖長了聲音,沒有再說。袁紹卻明白了,眼珠一轉:「哪裡還有比甄氏姊妹命格貴重的女子?」

  「曹操之妾卞氏,馮方之女馮氏,除此之外,還有陳留吳壹的妹妹吳氏,特別是橋蕤的一對女兒……」

  袁紹心領神會的笑了:「公則有心。」

  「為盟主效勞,理所當然。」郭圖謙卑的拱拱手,一臉莊重肅穆,彷彿他現在說的不是女子,而是天下大事。「卞氏已經落入天子之子,為龍血所染,不值一提。馮氏據說她已經成了袁公路的妾,頗受寵愛,恐怕難以得手,吳氏、橋氏年幼,尚未婚配,盟主要盡快安排,免得走漏了風聲。」

  袁紹眉頭一挑,沉吟不語。郭圖一聲不吭。他說得輕鬆,其實這件事一點也不輕鬆。既然他能知道吳氏、橋氏與眾不同,袁術、曹操怎麼可能不知道,陳留現在控制在曹操手中,橋蕤是袁術手下的大將,袁紹要想把這幾個女子奪過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曹操還好說,袁術那脾氣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公則,奈何?」

  「盟主,曹操那邊,我可以通過我的從子郭嘉想想辦法,袁公路那邊……恐怕要有身份夠尊貴的人出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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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鮮卑往事

  蒲姑陂。

  曹操叉著腰,站在戰船上,看著他的龍在水中沉浮,心情舒暢。

  曹昂手扶七星刀,站在曹操身後,好奇而羨慕的看著水中忽隱忽現的龍,輕輕的拍了拍曹丕的肩膀:「你見過天子的龍嗎?」

  曹丕兩眼盯著水中的龍,搖搖頭:「沒有,從來沒有人見過天子的龍。」

  曹昂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曹操聽了,轉過身,看看兩個兒子,又指了指遠處的郭嘉:「你們有什麼不明白的,去問奉孝。如果說天底下還有人知道天子的龍是什麼樣,他應該是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曹昂、曹丕一聽,並肩向郭嘉走去。郭嘉正坐在艙中,身披重裘,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摟著一個美豔的歌伎。見曹家兄弟進來,他也不起身,斜睨著醉眼,漫不經心的說道:「有何貴幹?」

  「想向丈夫請教一下關於龍的學問。」

  「龍?」郭嘉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將歌伎推開,擺開了架勢,正要說話,外面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身著青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附在郭嘉耳邊低語了幾句。郭嘉眉頭一皺,擺了擺手:「好了,有正事,龍的事以後再說,請將軍進來。」

  曹昂兄弟一看,知道出事了,連忙出事請曹操。

  曹操大步走了回來,聽完郭嘉的話,臉色一鬆,不以為然的笑了。「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只是一個女人。告訴吳家。讓他們把人送過去就是了。」

  郭嘉搖搖頭:「將軍,我那從叔雖然做事荒唐,可是這件事卻不是那麼簡單的。顏良和公孫瓚在易縣一帶惡戰,寸步難進,袁紹卻在中山甄家修行,這本身就不正常。現在袁紹又要吳家的女子,而且要將軍出面,這件事就更詭異了。以我看,袁紹很可能從中嘗到了甜頭……」

  曹操一怔,隨即明白了郭嘉的意思。袁紹妻妾眾多。但是他並不是那種好色到不顧大局的人。他不遠千里。讓人來陳留尋吳氏,肯定是覺得吳氏對他有大幫助。要他出面,並不是要麻煩他,而是通知他。這個女人我要了。你不要自找沒趣。

  「難道是……破境了?」

  郭嘉眉頭緊鎖。拍打著案上的急信。「看我從叔的這封信,應該是悟了。我真是好奇啊。據說正大二境是人境,光明二境是神境。不知道這人變成了神,究竟是什麼感覺啊。」

  「我知道。」曹丕在門外叫了一聲。

  「你知道?」曹操和郭嘉互相看了一眼,把曹丕叫了進來。「你倒說說看,你是怎麼知道的?」

  「陛下早就成神了。」曹丕得意的仰著小臉,彷彿成神的是他,而不是劉辯。「陛下龍淵化龍時,曾經隨著龍潛行水底,隔著山體看到阿爹和戲志才……」

  聽曹丕說了幾件發生在劉辯身上的神蹟,曹操和郭嘉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不過,曹操有過親身經歷,對曹丕所說傾向於接受。在龍淵之時,他和戲志才都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現在看來並不是幻覺,當時劉辯化龍,就在山的那一邊看著他們。

  「那袁紹如果也成了神……」曹操欲言又止,不敢再往下想了。

  郭嘉沉吟良久:「轉告吳家,將軍不與他爭便是了,免得留下後患。至於吳家是不是願意,那就與將軍無關了。」

  曹操心領神會。

  ……

  劉辯與貂蟬並肩而行,王強坐在雪橇上,主動承擔了照看駁獸和幾匹馱馬的任務。在北疆幾年,這些活他已經幹得很利索,就像一個熟練的馬伕。中途休息的時候,他很快生起了火,煮了一些熱乎乎的肉湯,送到劉辯面前。

  「陛下,吃點熱食,暖暖身子吧。」

  劉辯接過木碗,呷了一口湯,向王強點頭致意。「味道很不錯,你也喝一些,你幹的活可比我們多。」

  王強笑容滿面,樂得合不攏嘴。他美滋滋的呷了一口湯,有些得意忘形。「陛下,不瞞你說,我剛到草原的時候,可是什麼也不會,看到牛糞都繞著走。現在可不一樣,半路上看到牛糞,我都會讓人撿起來,要是身邊沒人,我就自己撿。這鍋湯就是……」

  他突然醒悟,尷尬的看著劉辯。劉辯爽朗的笑了,一邊喝著湯,一邊說道:「沒錯,這才是實踐出真知,書上可是不講的。夫子身邊如果有你這樣的學生,他在陳蔡的時候也不會餓肚子了。」他衝著王強挑起大拇指,又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比夫子有福。」

  見劉辯一點也不介意他的粗俗,反而誇他實踐出真知,王強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感慨不已。他本來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夠離奇了,一個長沙的書生,流落到草原上,成了蠻夷的丈夫,簡直就是一個傳奇。可是和現在的境遇一比,那些都不值一提。他居然能和皇帝陛下坐在一起,像老朋友似的一邊喝著羊湯,一邊對夫子不敬。

  他不像一個書生,劉辯也不像一個皇帝。可是在劉辯的眼裡,他卻是一個真正的人才,而在他的眼裡,劉辯也是一個真正的帝王,而且是能繼往開來的一代雄主。

  就像高皇帝劉邦。

  「陛下,按照時辰計算,最早今晚,最遲明早,慕容風的人就會追上來。陛下準備如何應付?」

  劉辯反問道:「以你對慕容風的瞭解,他會怎麼安排?是親自來,還是安排部下追擊,又會帶多少人?」

  王強思索片刻。「陛下殺了慕容規,又在鐵狼面前展示了強悍的實力,慕容風應該不會掉以輕心,他一定會安排重兵追擊,而且是親自追擊。慕容風對地形熟悉,又征戰多年,他一定會從四面圍困,步步緊逼,同時還會派出帶有大盾的步卒……」

  劉辯靜靜的聽著,慢慢的把一碗香濃的肉湯喝完,連一點肉絲都沒有浪費,又抓起一把雪,將碗擦乾淨,這才交給王強。「慕容風會在哪個方向?」

  「慕容風作戰身先士卒,他一定會在最困難的那一路。」

  「那麼他應該在我們前面?」

  王強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陛下要避開他嗎?」

  「避開?」劉辯啞然失笑:「如果要避開他,我何必費這麼多手腳。」笑容一收,他的聲音變得冷酷無比。「鮮卑人重英雄,出了一個檀石槐,大漢邊境三十年不太平。檀石槐死了,還有一個慕容風,我不能讓他活著。」

  王強大吃一驚:「陛下要殺慕容風?」

  「當然。」

  「萬萬不可。」王強大驚失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劉辯面前。「慕容風征戰多年,用兵如神,麾下又有數百精銳,據說都是修習過道法的,當然曾經是檀石槐的親衛營。檀石槐死後,這些人陸陸續續的聚到慕容風麾下,是慕容風最強大的力量,縱使陛下神勇,寡不敵眾,恐怕也難保萬全。陛下天賦聰明,肩負大漢中興的重任,前途不可限量,何必逞此匹夫之勇?」

  劉辯笑了。「慕容風用兵如神,我也不是匹夫之勇。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和他硬拚的。對了,你說他身邊的那些親衛習過道法,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強苦笑著搖搖頭:「我也不是非常清楚,這些人行蹤詭異,很少公開露面。我雖然是慕容規的老師,也只是遠遠的見過幾次。據鮮卑人說,檀石槐的師父好像是一個道法高深的奇人,他不僅傳授檀石槐高深的道法,還教他兵法。那些精銳都是檀石槐一手訓練出來的,個個勇猛善鬥,騎射精良。這些年慕容風在草原上被和連追殺,就是因為這些精銳的保護才安然無恙。」

  貂蟬聽了,不由得插嘴道:「陛下,檀石槐的師父會不會是神殿裡的那個神像?」

  劉辯思索片刻,微微頜首。「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唉,劉焉真是該死。」

  王強莫名其妙,劉辯便把彈汗山的神像簡單的說了一遍,王強聽了,也覺得大有可能。一想到這位高人居然能將帝道融匯在一尊神像中,又在彈汗山修築出直通地下暗河的神像,他更不敢讓劉辯冒險,力勸劉辯盡快離開。在這雪原之上,就算慕容風有數千人,要想追蹤他們三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劉辯不置可否。他不會因為慕容風身邊有高手就放棄,但是出現了新情況,他也不會魯莽行事。以他的武力,哪怕是直面慕容風的五千大軍,就算殺不了慕容風,全身而退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身邊有貂蟬和王強,那情況就不同了,他們兩個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王強苦苦哀求。「陛下,放棄吧。先去玄冥海,找到了巨龍再來殺慕容風。」

  劉辯眉頭一挑:「附近有沒有大河?」

  「多大的河?」

  「越大越好。」劉辯想了想,又道:「至少要有大江、黃河一半大。」

  王強搖搖頭:「附近沒有這樣的大河,再向北一千多里,在狼居胥山附近,倒是有一條河,也許能滿足陛下的要求。」

  「那我們就去狼居胥山。」劉辯站了起來,雙臂一振,意氣風發。「我們也學霍去病封狼居胥,這祭品嗎,就拿慕容風湊個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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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底牌

    慕容風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目光在慕容規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就決絕的挪了開去,臉色冷漠如對路人。只有和連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痛苦之色,知道老年喪子已經深深的刺痛了這位名將的心,也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松了一口氣,為自己感到幾分慶幸。如果不是慕容規運氣不好,遇到了劉辯,而且被劉辯一腳踩死,他很難說服慕容風出手。慕容風曾經是名將不假,可是他現在老了,未必還有當年的雄心壯志,特別是遇到劉辯這種後起之秀,他也許會選擇退避三舍,以求自全。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慕容規的死斷了慕容風的後路,現在他應該只有一個念頭:為慕容規報仇。

    “他取走了你的弓?”

    慕容風走到鐵狼面前,扶起鐵狼,語氣嚴厲卻不冷漠。鐵狼慚愧的低下了頭,無顔以對。

    慕容風轉過頭對和連說道:“鐵狼的弓很硬,他拉得開麼?你的情報裏有沒有提到他的武力?”

    鐵狼鄙視的瞥了和連一眼,搶先說道:“他的力氣很大,能將我的弓拉滿,而且……我估計他的箭術也不差,因為他的眼力非常好。”

    慕容風眉心微蹙:“能將你的弓拉滿,豈不是臂力比你還強?”

    鐵狼點點頭,郁悶-長-風的吐了一口氣。

    見慕容風有為難之意,和連生怕他打退堂鼓,連忙說道:“鐵狼是草原上有名的射雕手,那張弓也是草原上有名的硬弓。他一個嬌生慣養的皇帝如何能拉得這麼強的弓?就算是他悟命破境,有巨龍之力,能拉開這張弓,也未必代表他就有鐵狼這般神奇的箭術。再說了,兩囊箭也不過是一百只,難道他在逃命的路上還會停下來制箭?”

    慕容風看了他一眼,不予置評。他來回走了兩步,最後在鐵狼面前站定:“全軍出動,以五百騎為單位,四面包抄。召集玄武營。隨我追擊。”

    ……

    “體力不錯。”劉辯放慢腳步。和王強並肩而行。“這幾年苦沒有白吃。”

    “謝陛下。”王強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呵出的氣像雲霧一樣繚繞在他面前。雖然在北疆呆了這麼多年,他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書生,可是和劉辯相比。他的體能還是差得太遠了。就是貂蟬的耐力也比他強上幾分。“我以前也練過幾天劍術。不過那只是修身養性,效仿君子風儀,真要與人動手。也就是一兩合的事,上了戰場可不行。在北疆幾年,和鮮卑人廝混在一起,的確是強壯了一些。不過,如果不是隨陛下前行,我也堅持不了這麼久。”

    劉辯笑笑:“這是你的努力,不要什麼都和皇恩浩蕩聯系在一起。沒有我,你一樣可以做人,沒有了你們,我這個皇帝可就是光杆司令,什麼也不是。”

    王強眨了眨眼睛,大致猜到了光杆司令是什麼意思,不由得會心一笑。劉辯說得沒錯,對普通百姓來說,皇帝可有可無,可是對皇帝來說,沒有百姓的皇帝還算什麼皇帝。這種道理大家都清楚,很多上位者也能說,可是像劉辯這樣說得坦坦蕩蕩,應該不多。

    王強搖搖頭:“陛下,我並不是虛言奉承,而是真話。和陛下走在一起,我覺得我的體力比任何時候都好。陛下,難道沒有人對陛下說過這樣的事麼?”

    劉辯眼珠一轉,笑而不語。他身邊悟命的人都有幾十個,他當然能猜到王強的感覺是什麼。龍系血脈好象是有這樣的特質,能讓身邊的人受益,不過僅限于在體力上,對智慧好象並沒有太多的影響。一直以來,他身邊悟命之人多是武夫,像賈詡、荀攸那樣的智者受益有限。

    “少澤,你聽說過命格嗎?”

    “當然聽說過,我的門師李征君就是悟命之人。”

    “哦,他是什麼命?”

    “據說是青龍命。”王強輕歎一聲:“可惜,火克木,他是生不逢時。”

    劉辯眼神一縮。李膺居然是青龍命?不過,細細想來,他的確有幾分龍命的特征。李膺雖然是儒生,卻文武全才,生性剽悍。他做青州刺史,貪官怕他的嚴厲,主動棄官;他做護烏桓校尉,屢次擊破入侵的鮮卑人;後來他因事被免,鮮卑人再次入侵,朝廷無奈,重新起用他為度遼將軍,結果鮮卑人望風而遁,連羌人聽說他的名字,都主動送還擄掠的漢人。

    如果李膺不是被黨錮牽連,一直坐鎮北疆,也許檀石槐不會崛起得那麼快。

    “克他這個木的火,不是大漢之火,而是儒門的心火。”劉辯遺憾的歎惜道:“李元禮的本事是有的,節操也毋庸置疑,可是他做事太過理想化……”

    聽劉辯簡單說了一下儒門的千年計劃,百年大局,王強驚得目瞪口呆。他雖然自稱是儒門中人,可是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秘莘。他不知道李膺知道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李膺恪守儒門的禮儀,這鳳儀心法他也許不知道,但是鳳儀卻肯定是常習的。如果劉辯說的是真的,鳳儀會讓人心氣飛揚,自我感覺有浩然之氣在胸,倒是和李膺的做派非常符合。

    李膺就是以天下為己任,自認為正義在手,行事無所顧忌,甚至先斬後奏,不經審判就當場格殺了張讓的弟弟張朔,這才激怒了漢靈帝,落得黨錮下獄,拷掠至死的悲慘下場。不能說他的動機不對,但是他的做法肯定有問題,這一點,就算是王強也不能否認。

    “原來大漢是水,儒門才是火。”王強喃喃自語,“天下讀書人都被騙了。”

    “也不能說所有人都被騙了,但是被騙的肯定不是少數。”

    王強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別想那麼多了,繼續向前走,把你所有的潛能都發揮出來。也許,你今天晚上做一個夢,也悟命了。”

    王強笑了一聲,放下滿腹的郁結,豪氣幹雲的長嘯一聲:“好,我就隨陛下痛快一場。”說完,雙手猛撐用鐵矛柄做成的滑雪杆,向前飛馳而去。

    劉辯擡頭看了看空中的鷹,解下了腳下的滑雪板,一起扔到雪橇上,操起一柄鐵矛,飛身上了駁獸。

    “貂蟬,你和王強先走,我去去就來。”

    “陛下小心些。”貂蟬應道,牽起健馬,追王強去了。

    劉辯騎著駁獸,靜靜的等待著。駁獸搖頭擺尾,顯得有些興奮。這麼多天來,劉辯一直是滑雪而行,很少騎乘駁獸,駁獸和幾分健馬一起拉雪橇,似乎覺得很沒面子,現在有機會上陣,頓時精神起來。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十幾個黑點出現在地平線上,越來越大。

    是一隊鮮卑人的斥候。

    劉辯目力過人,早在三五百步之外就將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催動駁獸,開始小跑。

    鮮卑人也看到了他,不禁有些奇怪。冰天雪地之間出現一個獨行的人,這本身已經夠詭異的了,而這個人看到他們的出現,不僅不躲避,還主動迎上來,那就更詭異了。

    難道是求助的?

    雙方越來越近,等鮮卑人看到劉辯手中拿著長矛的時候,他們明白了劉辯的用意,不禁勃然大怒。他們呼哨一聲,成扇形包抄過來,遠遠的,就有人拉開了弓,開始射擊。

    看到鮮卑人的陣形,看到呼嘯而來的箭矢,劉辯輕蔑的笑了笑。他身上背著鐵狼的三石強弓,如果他想用箭,這些人連他長什麼樣都看不到,小命就沒了。不過,他現在不打算用弓箭,只想近距離擊殺這些鮮卑人。

    他不是對自己的箭術沒信心,前世曾經熟練使用狙擊槍,這世又和呂布這樣的神箭手並肩作戰,再加上超人一等的目力、臂力,他的箭術就是和鐵狼相比也不落下風,更何況這些普通的鮮卑人。

    他只是不想一下子露出所有的底牌。

    准確評估對手的實力,使用最合適的戰術,這是一個優秀外勤的必備技能。大炮轟蚊子這樣的傻事,只有新丁才會幹。接下來還會有很多戰鬥,他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底牌露給慕容風。

    劉辯單手執矛,衝了上去。手臂微顫,矛頭像毒蛇一般的震顫起來,將一枝枝疾馳而來的羽箭擊飛,箭頭與矛頭相撞,丁丁作響,火星四濺,羽箭亂飛,奏出一曲輕快的戰歌。

    鮮卑人在遠處看不清晰,等到了三五十步之內,才知道劉辯是如何從箭雨中穿過來的,不禁目瞪口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劉辯已經衝到了他們面前,長矛左右一蕩,兩個鮮卑人慘叫著橫飛了出去,矛頭一閃,精准的紮進了第三個鮮卑人的咽喉。

    慘叫聲被憋在了喉嚨裏,鮮卑人瞪圓了雙眼,看著劉辯從他身邊一掠而過,翻身落馬。

    雙方錯身而過,劉辯揮動長矛,輕而易舉的擊殺了正面衝擊的五個鮮卑人,然後撥轉駁獸,向左側的鮮卑人追了過去。

    鮮血在雪地上綻放,熱騰騰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駁獸興奮不已,怒聲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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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龍的傳說

  鮮卑人正在奔馳的戰馬聽到駁獸的怒吼聲,筋酥腿軟,四肢打顫,有兩匹馬甚至馬失前蹄,一頭栽倒在地,將背上的騎士摔出去老遠。

  鮮卑人驚恐的看著這一幕,面如死灰。

  看到劉辯用長矛撥打箭矢,他們很吃驚。

  看到劉辯在一個衝鋒之內連續擊殺五個同伴,他們很震顫。

  看到駁獸一聲怒吼就讓他們的坐騎喪失了勇氣,顫慄不已,他們才注意到劉辯胯下騎的不是一匹白馬,而是一頭怪獸,一頭長著角和虎爪的怪獸。這一次,他們徹底傻眼了。

  我們面對的是人還是神,他騎的又是什麼怪獸?

  劉辯不管鮮卑人怎麼想,他追上去,揮動鐵矛,將鮮卑人一一殺死。看到駁獸追過來,鮮卑人的戰馬連步子都挪不動了,更談不上奔馳逃跑,不管鮮卑人如何踢打,這些戰馬都不聽命令,有的甚至跪倒在雪地中,俯首聽命,任由背上的主人被劉辯輕鬆的刺殺。有的鮮卑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徒步戰鬥,可惜他們的勇氣無濟於事,在劉辯的面前,他們一點機會也沒有,甚至連武器都來不及揮出,就被劉辯擊殺。

  片刻之間,劉辯將十七個鮮卑斥候全部殺死,讓駁獸撲倒一匹戰馬,飽餐了一頓,又挑了兩囊好箭,這才追趕貂蟬和王強去了。走了幾里路,他先看到了貂蟬,不禁笑了一聲:「怎麼,怕我有危險?」

  貂蟬嫣然一笑:「不。我怕自己有危險,不敢離夫君太遠。」

  劉辯笑笑,伸手攬住貂蟬的肩膀:「是嫌王強礙事,想和我單獨在一起吧?」

  貂蟬紅了臉,笑而不語。

  「虧得他是個男人,要是個女人,你得緊張到什麼程度?」

  「夫君,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貂蟬緊張起來,連忙解釋道:「我……我只是……」

  「好啦,開玩笑的。妳這麼緊張幹什麼。」劉辯朗聲大笑。伸手將貂蟬抱起,解下她腳上的滑雪桿,一起扔到雪橇上,然後抱著她上了駁獸。輕輕一踢。駁獸邁開步子。奔跑起來,即使馱著兩個人,它依然輕鬆自如。小獸從貂蟬的懷裡竄了出來。跳上它的專屬位置,用蓬鬆的大尾巴纏著駁獸的尖角,隨著駁獸的步伐,興奮得呲呲直叫。

  貂蟬紅著臉偎在劉辯懷中,口不對心:「夫君,王強就在前面呢。」

  「別管他。」劉辯看著遠處的那個背影:「他為了悟命,現在一心狂奔,哪有心思關注我們。」

  ……

  夜色降臨,慕容風率領一千親衛營趕到。

  親衛營的將士們下馬,圍著十七具屍體站了一圈,誰也不敢輕易的踏進這個圈子,以免破壞現場。

  慕容風下了馬,踩著絲絲作響的積雪,走到第一具屍體的面前,蹲了下來,靜靜的看了一會,又伸手將屍體放平。死去的騎士露出了冰凍的臉,臉上有圓睜的雙目,還有被凝固的恐懼,咽喉處,一個黑色的血洞觸目驚心。

  慕容風皺了皺眉,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住,盯著雪地中一串爪印,沉聲問道:「這是神獸的腳印?」

  和連點點頭:「應該是,據說神獸長了虎豹一樣的爪子。他們漢人稱之為駁獸。」

  慕容風眼神冰冷,哼了一聲,怒氣上湧。劉辯居然將鮮卑人的神獸當成坐騎,簡直是忍無可忍。他什麼也沒說,一個人走進了戰圈,仔細查看了每一具屍體,事無鉅細,甚至連陣亡將士身上的箭囊少了兩個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重新上馬,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地平線:「停止前進,就地紮營。升火,火葬所有的死者,讓巫師為他們招魂,送他們回祖山。」

  親衛們轟然應喏,井然有序的開始忙碌。和連不解:「大帥,走得越遠,對我們越是不利,既然發現了劉辯的蹤跡,為什麼不立即追上去。休息一夜,他也許會走得更遠。」

  「劉辯武力強悍,夜間適合他偷襲,卻不合適我大軍圍剿。」慕容風撥轉馬頭,逕自前行。和連臉上一熱,彷彿被慕容風抽了一個耳光,頓時面紅耳赤。他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那些倒斃在雪地中屍體,想到夜裡被劉辯偷襲的後果,後背一陣陣涼意。

  ……

  離慕容風大營五十里的一個小山坡上,劉辯、貂蟬和王強三人正在一個背風的小山洞裡休息。王強全力奔跑了一個時辰,現在累得精疲力竭,心跳如鼓,手腳無力,不過他還是強撐著生了火,做好了晚飯,這才坐在一旁喘氣。

  「感覺如何?」

  「真累。」王強無力的笑道:「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連吸氣都覺得疼。」

  「看不出你也夠拼的。」劉辯笑笑,用樹枝撥著火堆:「少喝點湯,吃幾塊肉,也不要太多。腹中太飽,不利於氣脈運行。」

  「謝陛下。」王強感激不盡:「如果能早點悟命,為陛下效勞,我就是餓上幾天也沒事。」

  「想辟榖啊?」劉辯打趣道:「辟榖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沒到那個境界,勉強行之,辟榖最多只能成為減肥的辦法,而不是修道的辦法。」

  王強眨了眨眼睛,沒有糾結劉辯口中的新詞。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要減肥,方面大耳,腰圓體壯不好嗎,幹嘛要費心費力的減肥,就算是女人,也沒必要個個纖腰一握吧。

  「陛下,今天夜裡出去嗎?」

  劉辯搖搖頭。這些天,他其實很少睡覺,更談不上和貂蟬歡好。每天夜裡,他都會出去一段時間,打探附近的情況,以免被敵人摸到身邊。他的感應能力是超過常人,覆蓋的範圍畢竟有限,他的鷹也不是貓頭鷹,夜視能力還沒強悍到那種地步,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飛。如果一個疏忽,被慕容風摸到身邊發起突襲,他可不敢擔保全身而退。

  王強還挺機警的,居然知道他夜裡出去,看來這幾年草原上的生活也不怎麼太平。人只有在危險的環境裡才會如此警覺。

  「今天我為你護法,巡視的事交給駁獸。」

  王強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

  和連揉著眼睛,走進了慕容風的大帳,強打精神:「大帥,有何吩咐?」

  慕容風瞟了他一眼,指了指對面的獸皮,示意他坐下說話。和連看了看那些破舊的獸皮,什麼也沒說,規規矩矩的坐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已經讓他沒有了任何尊嚴,更何況現在他還指望給慕容風留下一點好印象,一起擊殺劉辯,奪回彈汗山。就算慕容風不肯殺了槐頭,讓他做鮮卑大王,至少也能讓他做一個部落的首領。

  「你讀過漢人的書,你說說看,劉辯現在在幹什麼?」

  和連沉吟片刻,一字一句的說道:「向北逃,拚命的逃。」

  慕容風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和連,神情冷漠。

  和連接著說道:「他最大的倚仗是龍,他向北去,也是為了龍。只要有龍在手,別說大帥的五千人馬,就算是再增加十倍,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龍有這麼強大?」深沉如慕容風,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大帥,聽說過牧野之戰嗎?」

  慕容風想了很久,還是沒想起來牧野之戰是什麼時候的事,在他對漢人的瞭解中,更沒有龍參戰的記憶。看著慕容風迷惘的神情,和連心中暗笑,臉上卻不露聲色,反而更加謙卑。

  「牧野之戰就是周武王克殷之戰,在漢人的典籍中,這是一場仁義戰勝殘暴的戰爭。正因為周武王奉行仁義,才能以少勝多,以四萬五千人擊敗了擁兵七十萬的紂王。有人說,那七十萬人是奴隸和俘虜,臨陣倒戈,這才使周武王大勝,紂王大敗。可是,七十萬人怎麼可能同時倒戈?除非他們同時看到了周武王的強大。」

  慕容風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是因為龍?」

  和連點點頭:「周武王有一頭龍。當龍從黃河中出現,襲擊商軍的後陣時,商軍一下子崩潰了。那頭龍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紂王在朝歌的城頭上都能看到它。事實上,大戰還沒有開始,紂王就知道他已經敗了,所以,不等周武王進城,他就在鹿台聚火而焚,寧可將自己收集的所有寶藏燒掉,也不留給周武王。」

  慕容風將信將疑。

  和連笑了。「如果不是因為有龍,漢朝早在前年就滅亡了,哪能支撐到現在。山東的袁紹之所以遲遲不能攻進洛陽,就是忌憚龍。如果劉辯一死,龍沒有了主人,那漢朝……」和連伸出手,在慕容風面前慢慢握緊:「並州、幽州甚至涼州,都將是我們鮮卑人的牧場。大帥,你也不用躲在北海了。」

  慕容風眼神一凜,殺氣迸現,嚇得和連打了個激零,臉上的笑容不翼而飛,戰戰兢兢的看著慕容風,後悔莫迭。慕容風冷冷的注視著和連:「劉辯死了,誰會成為龍的主人?會是你嗎,和連?」

  和連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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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變計

  夜色深沉,劉辯背靠著一塊巨石,看著滿天的星斗出神。

  貂蟬依在劉辯身邊,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閉目假寐,呼吸平穩,神情恬然如搖籃中的嬰兒。

  有風從南方來,帶著微弱的春意,吹在臉上,也沒有冬天的北風那樣凜冽。

  春天來了。

  可惜,這春風多了幾分暖意,卻沒有更多的水氣。當積雪融化,滲入大地,成為牧草生長必不可少的水源之後,這裡依舊是乾旱少水的荒原,除了那些無處可去的牧民和千里求財的商人,沒有幾個人願意在這裡多作停留。

  可是,這片後世叫做蒙古高原的土地卻是無數遊牧民族的發源之地,從這裡出現的遊牧民族一次次的成長起來,騎著戰馬,呼嘯著殺向中原,殺向四面八方,影響著中國甚至整個世界的歷史。有的鎩羽而歸,有的卻在中原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王朝,將萬里良田變成了牧場。中原的漢人在他們的壓力下一次次的南遷,先有東晉,後有南宋,偏安一隅,苟且偷安,而到了後來,在蒙古鐵騎和滿清八旗的鐵蹄面前,連偷安都成了奢望。

  有一部曾經引起極大爭議的小說講的就是這方面的故事,他的論點不足為評,但是他提及的現象卻是實實在在的。中原自稱文化之邦,卻在落後異族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被擊倒,不能不說是一個悲劇。

  這不僅是東方的悲劇,對西方人來說。同樣如此。區別只在於西方的蠻族打倒了羅馬的軀體,卻接過了發源於希臘的古典文明,而東方的遊牧民族在打倒了漢人的王朝後,接過的卻是更加嚴密的思想禁錮,幾乎徹底葬送華夏文明。

  劉辯一直在思考這方面的事,他不是哲學家,也不是歷史學家,想不出太多的名詞。可是他有一種比較相信的看法,也許很接近真相,那就是文化有時候帶來的不一定是文明。更可能是文弱。別的不說。就拿正在洞中靜坐調息的王強來說,在北疆呆了幾年,他就與中原普通的書生截然不同。可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會願意來北疆嗎?

  很難想像。

  讀書人的理想是經國濟世。為帝王師。以聖人之道教化萬民。致天下太平,誰願意到這窮苦之地來實施教化,就連夫子本來也不願意。夫子欲居九夷。乘槎浮於海,不過是窘迫之時說的氣話罷了。

  可惜,連這樣的理想後來都不見了。

  「唉——」劉辯嘆了一口氣。

  「夫君,怎麼了?」貂蟬睜開朦朧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坐直了身子,抬起纖纖素手,撩了撩腮邊的亂髮。她看看劉辯,又回頭看看山洞:「他還沒明悟?要不,你幫幫他吧?」

  「那可不行。」劉辯搖搖頭。「我幫楊鳳悟命,是因為他已經修行了數十年,只差最後那一步。王強的根基太差,如果不能自悟,我就想幫他也幫不了。其實,如果不是形勢需要,我連楊鳳都不會幫。修行畢竟是自己的事,靠外力的幫助終究不是正道。」

  貂蟬「哦」了一聲,不過看她的神情,也不知道她是真懂還是裝懂。不過,對她來說,這些都不重要。她對修煉什麼的沒什麼興趣,也不關心自己有沒有悟命。只要有劉辯在身邊,她就滿足了。

  「那陛下為什麼嘆惜?」

  劉辯低下頭,在貂蟬的額上親了一下。「我在想,我是不是替他們想得太多了。為了殺慕容風耽擱行程,是不是值得。」

  貂蟬眨了眨眼睛,贊同的點了點頭:「陛下的確是為陳留王想得太多了,不過,這是陛下對他的一片憐愛之心,沒有什麼值得不值的,只要陛下覺得值得,那就值得。」

  劉辯無聲的笑了。貂蟬說的和他說的並不完全是一回事,不過結果差不多。他拍拍貂蟬的肩膀:「那好,我們明天就走自己的路,不管慕容風了。」

  「那王強呢?」

  「讓他把我們帶到狼居胥山,然後就各走各的。」

  貂蟬笑了。

  ……

  王強靜坐一夜,雖然沒能悟命,可是起身的時候卻是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完全沒有一夜未睡的萎靡。他認定這是劉辯給他帶來的好處,感激不盡。

  「雖然未能悟命,可是在陛下身邊,小民大受恩澤,每天都有進步。」

  「那是你在北疆呆了幾年,心性堅定,非尋常人可比,可不是我的功勞。」

  劉辯謙虛了幾句,把自己變更後的計畫說了一遍。王強聽了,也覺得有理。與殺死慕容風相比,盡快趕往玄冥海,與荀彧爭奪龍才是最重要的事,慕容風的實力雖然變強了,可是和當年的檀石槐相比還有天壤之別,檀石槐都不能入主中原,慕容風最多也就是在北疆稱雄罷了,何況還有董卓、公孫瓚坐鎮北疆,應該能把危險控制在最小。就算慕容風會壯大起來,劉辯也沒辦法,他總不能一手包攬所有的事。如果龍落入荀彧手中,那危險更大。

  「陛下聖明,我也覺得應該如此。」

  「那好,我們吃完早餐就出發吧。」

  王強應了一聲,連忙去張羅早餐。三人享用了一陣有生魚片、薰馬肉的豐富早餐之後,收拾行裝,起程北行。暫時放下了擊殺慕容風的打算,劉辯就不再遲疑,一心一意的前行,速度陡然提升,半天時間就奔出六十里,將慕容風的人馬遠遠的甩在身後。

  ……

  慕容風接到了消息,沉思良久,然後下令繼續追趕。

  他原本擔心劉辯會有其他用意,畢竟以劉辯的強橫武力,就算不能正面他的五千騎士,尋找機會進行突襲卻不是什麼難事。他可不想統領數千人馬,卻死在一次刺殺之下。鮮卑四分五裂,他還想接過檀石槐的戰旗,重新統一鮮卑呢。

  現在劉辯加速北行,根本沒有停留之意,他就放心多了。在這種速度下,他四面包抄的計畫落空,只能集中在一處。有數千大軍聚集在身邊,慕容風更加放心,下令追擊。

  不過,他的速度依然不是很快,眼看著被劉辯越拉越遠,雙方的距離達到了一百五十多里,只能憑著劉辯等人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追蹤。和連心急如焚,再次找到了慕容風。

  「大帥,這麼追下去,到達狼居胥山之前,我們跟本追不上劉辯。劉辯會跑掉的。」

  慕容風置之不理,恍若未聞。

  和連大急,卻不敢逼迫慕容風。被慕容風識破,被迫之下承諾不再覬覦鮮卑大王之位以後,和連看到慕容風就有些心虛。他現在發現,心機多少與讀書無關,慕容風一個漢字也不認識,並不影響他對人心的揣測。他那點小心眼在慕容風面前根本藏不了多久。

  站在慕容風的帳外,和連跺足長嘆。

  ……

  十天之後,劉辯三人趕到狼居胥山。

  看到山坡東側那條蜿蜒流淌的大河,劉辯鬆了一口氣。

  「陛下,山坡西側那條河通向北海,這條河向東,應該就是陛下說的那條直通大海的大河。不過,我沒有去過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

  「應該沒錯。」劉辯抬起頭,看看四周,如釋重負。他雖然還沒看到熟悉的景色,但是他有一種預感,這應該就是後世稱為黑龍江的大河——也就是他曾經逆流而上,遇到荀彧的那條大河——的源頭。「少澤,多謝你送我們一路到此。今天在此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就分道揚鑣。你回中原,我們東行。」

  「唯。」王強有些遺憾的應道。這十幾天來,他雖然每天堅持苦修,進展也非常神速,與之前相比有脫胎換骨之感,可是畢竟修練日短,離悟命還有一段距離,跟著劉辯也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更何況他也從貂蟬的神情中看得出來,貂蟬並不喜歡他在一旁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王強帶著他們來到一個隱蔽的山洞,然後主動去蒐羅生火的柴火,貂蟬忙著佈置山洞,做宿營的準備。劉辯卻攀上高坡,放出了大鷹,打探四周的形勢。

  大鷹展翅高飛,將方圓十餘里範圍內的一草一木盡收眼底。

  周圍一片平靜,雪地上除了一些小動物的足跡,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劉辯下了山,騎著駁獸,奔馳數十里,來到了山坡西側那條流往北海的大河源頭。他下了馬,拔出玄刀,探入清澈冰冷的水中。玄刀化龍,湧入河水,向前奔湧而去,瞬息千里,來到了一片寬闊的大湖。

  這裡應該就是北海,後世的貝爾加湖,著名的蘇武曾經在這裡牧羊十九年。

  現在,北海邊一片寂靜,杳無人煙。劉辯沿著湖邊巡遊了一圈,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劉辯收回意識,還刀入鞘,卻沒有離開。他坐在河邊的巨石上想了好一會,又跨上駁獸,沒有回宿營地,卻向更遠的地方走去。

  大鷹展開雙翼,飛去更遠的四方,藉著落日的餘暉,掃視著狼居胥山周圍數十里之內的草原。

  夕陽西下,將雪原照得暗紅如血,一片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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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陷阱

  劉辯回到山洞的時候,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狼居胥山,王強生起了篝火,準備好了晚餐。貂蟬也將山洞佈置得花團錦簇,如洞房一般。

  劉辯在篝火旁坐了下來,接過王強遞上的肉湯,一邊喝著,一邊看著火焰沉思不語。王強、貂蟬見了,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免得干擾劉辯的思緒。過了很久,劉辯才抬起頭:「今夜可能不能安睡了。」

  「陛下發現了什麼?」

  「正因為什麼也沒發現,所以才不安全。」劉辯眉頭輕皺,將自己巡視的結果說了一遍。不僅遠在千里之外的北海邊沒什麼人,就連狼居胥山周邊二、三十里範圍內都沒有成群的人,只看到幾個獵戶狀的男子,這情形未免有些可疑。

  「我記得你說過,慕容風夏天的時候會去北海,和牛頭部落、靈狐部落一樣住在北海邊上?」

  王強也緊張起來。「陛下所言甚是,以前一向如此。那幾個部落即使是冬天也很少離開北海附近。不過,這幾個部落和慕容風的關係不怎麼好,為了地盤的事,還打過幾仗,死了不少人。他們應該不會和慕容風沆瀣一氣,共同對付陛下吧?」

  「那要看有沒有足夠的利益。」

  王強想了想,頜首附和。「不錯,如果能殺了陛下,他們的威望必然大增,合兵一處,也可以稱雄草原。這個利益的確夠大,足以吸引得他們放棄仇怨。並肩戰鬥。草原上的人向來如此,重利益而寡仁義。」

  「是啊。」劉辯輕笑一聲:「我本想不管這閒事,現在看來,也由不得我不管了。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的殺一場吧。少澤,如果慕容風抓到了你,會殺了你嗎?」

  王強搖搖頭:「應該不會,按草原上的規矩,我是被俘。俘虜為敵人效力,不算背叛。」

  「那好。我和貂蟬走。你留在這裡,安全以後,是留在草原上等我,還是回中原。你自己看著辦。」

  「唯。」王強點點頭:「願陛下一路順風。擒龍歸來。屆時臣願追隨陛下鞍前馬後。征戰天下。」

  「會有機會的。」劉辯伸手拍拍王強的肩膀:「還有半夜時間,你入靜打坐,看看能不能在我離開之前悟命。如果有可能。我助你一臂之力。」

  「唯!」王強爽快的答應了,收拾了一下,收斂心神,開始靜坐冥想。

  ……

  百里之外,雪地之中,幾百頂帳篷圍成一圈,中間一堆篝火燒得正旺。慕容風和和連面對面的坐在篝火旁,各懷心思,沉默的吃著肉,喝著酒。

  和連非常失望,按照時程計算,劉辯此刻已經到達狼居胥山,接下來,他應該會沿著那條大河向東走。這已經超出了慕容風能夠追擊的距離,再追下去,慕容風已經沒有足夠的輜重了。

  這次任務徹底的失敗了,他成功的說動了慕容風,而且老天保佑,劉辯意外的殺死了慕容風的獨子慕容規,按說慕容風應該不惜一切代價追殺劉辯才對,可是慕容風追了十幾天,卻一直不肯全力以赴,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辯逃之夭夭。

  什麼名將,就是一個徒有虛名的老懦夫罷了。和連偷偷的瞅了慕容風一眼,暗自腹誹。

  慕容風恍然不覺。他一直盯著篝火看,似乎想從火焰中看出什麼預兆一般。不過,和連可不相信這些,他雖然是鮮卑人,卻不相信這些巫術。

  突然,慕容風抬起了頭,眼睛發亮,彷彿一頭黑暗中窺視的狼,凌厲而警惕。

  和連吃了一驚,連忙將臉上的不屑隱藏起來。慕容風卻沒有看他,目光越過他的頭頂,看向他的身後。和連轉過身,卻什麼也沒看見。他遲疑了片刻,正準備說話,黑暗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時間不長,兩個身材高大的戰士走到了慕容風的面前,其中一個是慕容風的親衛,玄武營的戰士,另一個衝著慕容風躬身行禮:「大帥,我來了。」

  慕容風招招手:「段松,你們來了多少人?」

  「七個部落,一共三千一百五十二騎,全是最精銳的騎士。」段松咧嘴一笑,充滿了得意:「三個射鵰手全來了,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給他們配備了漢人的魚鱗細甲和波斯軟甲。」

  慕容風笑了,站起身,捲起袖子。「你們用心,我就放心了。我最怕你們敷衍了事,最後不僅殺不了劉辯,反而白白折了人手。好了,我們也出發吧。和連,你是跟我來,還是留在這裡?」

  「大帥?」和連又驚又喜。驚是的慕容風居然安排了這麼大的陣仗,一點也沒和他通氣,喜的是有了這三千多騎,劉辯想要逃出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這是……要追擊劉辯?」

  「當然。」慕容風威嚴的目光掃視一圈:「這麼重要的戰事,豈能沒有玄武營的參與。我會率領玄武營連夜馳援,可能會比較辛苦,你如果撐不住,就不要來了。」

  和連臉一紅,吃吃的說道:「大帥,我倒是想親眼看著劉辯死,可是我自知能力有限,去了也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大帥的累贅,就不隨大帥前往了。我會向上蒼祈禱,等大帥凱旋。」

  慕容風嘴角撇了撇,一甩大氅,大踏步的走了。

  時間不長,慕容風帶著五百玄武營衝出了大營。

  ……

  狼居胥山西三十里,一道寂靜的山坡上,漏出一抹暗紅色的火光。

  在積雪覆蓋的灌木後面,是一個又寬又深的山洞。山洞裡,數百騎士正在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一堆殘火,被他們走動時帶起的風吹得搖搖欲滅。

  裂狂風收回手,拍了拍,笑嘻嘻的對熊霸說道:「馬上就要上陣了,想不想賭一賭?」

  熊霸中等身材,長得也不算太強壯,黑黝黝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神情,就像一頭沉默的黑熊。聽到裂狂風邀賭,他不緊不慢的說道:「賭什麼?」

  「賭誰能殺死劉辯。」裂狂風摸著腰間的戰刀,笑容滿面:「賭北海西側的那個林子,誰贏了歸誰。」

  熊霸瞥了裂狂風一眼,笑出聲來:「林子沒問題,不過賭的題目換一下吧。誰活著歸誰,如何?」

  裂狂風不以為然:「三千多人對付一個人,還會有危險?」

  「你別忘了,慕容風大帥有五千多人,還有玄武營。」熊霸站了起來,張開雙臂,骨節啪啪作響,如炒豆一般,整個人似乎突然高了一頭,剛才那個平淡無奇的中年人突然間氣勢威猛逼人,讓人不敢直視。他大步向外走了出去,百餘名騎士緊緊跟上。

  裂狂風猶豫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山洞外,夜風正寒。

  ……

  與此同時,狼居胥山的北面、東面,也有成千上百的騎士走出了藏身之處,在夜色的排護下,悄悄的向狼居胥山進發。他們像一群狩獵的狼,行動隱秘,卻又井然有序。

  ……

  子時末,王強睜開了眼睛,有些遺憾的看著劉辯:「陛下,我資質魯鈍,終究還是不能明悟。」

  劉辯咧嘴一笑:「你錯了,能在十幾天之內達到這樣的境界,你足以讓很多修道之人汗顏。少澤,如果你願意聽我的,不要急著回中原。在草原上再呆一段時間,對你的幫助更大。」

  「陛下……」

  劉辯按住王強的肩膀:「相信我,我可不是故意試探你。草原上地廣人稀,雖然艱苦,卻更能鍛鍊人的意志,似乎天地元氣也更豐沛一些,適合修煉。二來中原事務繁多,關係複雜,不像這裡簡單,你回去之後被那些俗事淹沒,未必能安心修煉。不如在這裡再呆一段時間,等跨過了那個門檻再回去。」

  王強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好了,我們走了。」劉辯站起身,看看洞壁上掛著的絲綢。「這些送給你,希望慕容風收下之後,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其他輜重,我也留在外面了,你到時候帶走就是。」

  「陛下——」王強心中一暖,淚水奪眶而出。劉辯作為一個皇帝,不僅不歧視他這個落魄草原的黨人,還處處為他著想,讓他大受感動。

  劉辯拱拱手,和貂蟬轉身出了山洞。駁獸和幾匹馱馬已經準備妥當,雪橇也包紮好了,整裝待發。

  「走吧。」劉辯幫貂蟬繫好風帽,摸摸她的臉,輕輕的推了她一下。貂蟬順著山坡飛馳而下,輕盈無聲。劉辯翻身上了駁獸的背,趕著馱馬,小跑下山。

  王強站在洞口,看著劉辯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想了想,轉身回到山洞,將劉辯留在洞裡的絲綢全部收了起來,包紮得整整齊齊,然後一路小跑的出了洞,將這些東西仔細的藏在附近一個隱秘的山洞裡,又在洞外做了一些掩飾,這才回到居住的山洞。

  他坐在篝火前,將一些木柴放火中,篝火燒得更旺,照亮了洞壁,也照亮了王強的臉。

  「陛下,你可一定要安全的回來啊。如果不能追隨陛下征戰四夷,臣就是悟了命又有什麼意義。」

  他頓了頓,又雙手合什,暗自祈禱:「老師,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陛下,保佑大漢。這可是大漢中興的好機會啊,千萬不能讓他傷在鮮卑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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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單騎破陣

  劉辯走了將近大半個時辰,東方的夜色漸漸退去,露出了淺淺的魚肚白。

  劉辯吹了一聲口哨,一直停在雪橇上打盹的大鷹睜開了眼睛,仰起脖子,看著劉辯。劉辯手一抬,扔過一片肉,鷹準確的張開嘴叼住,一仰頭,嚥了下去,隨即騰身躍起,飛上了天空。

  劉辯滿意的看著大鷹,轉身對蜷縮在雪橇上假寐的貂蟬說道:「從現在開始,大鷹往哪個方向飛,妳就往哪個方向走,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管。知道嗎?」

  貂蟬有些緊張,柳眉微蹙,關心的看著劉辯。

  「妳不用擔心我。」劉辯哈哈一笑:「不管他們來多少人,只要抓不住妳,他們就抓不住我。」

  「好吧。」貂蟬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重新穿戴好裝備,吸了一口氣,挺起胸膛,深深的看了劉辯一眼:「陛下保重!」身體微曲,雙手用力一撐,向前飛馳而去。

  劉辯閉起了眼睛,將意念注入到大鷹的識海中,巡視著周圍的環境。藉著朝陽的映襯,他看到十里之外,一夥大約五、六百人的騎兵正在迅速接近。從人和馬呼出的氣息形成了白霧來看,他們已經走了不少路,體力消耗得也不少。按照時間計算,如果他按正常的時間起身,這些人正好趕到狼居胥山。

  他的警覺給他創造了時間,讓他在這些人身體最累,最沒有警覺性的時候迎面相撞。

  劉辯指揮著大鷹轉了個方向。向東北方向飛去。貂蟬見到大鷹轉向,回頭看了一眼劉辯,也調轉了方向。劉辯向貂蟬揮揮手,摘下那張三石角弓,掛好弦,拉了兩下,將一囊箭撥到合適的位置,開始輕馳。

  駁獸邁著輕快的腳步,向敵人正面跑去。

  幾杯酒的功夫之後,劉辯看到了地平線上冒出來的一道黑線。他笑了笑。張弓搭箭。撒手鬆弦。

  「嗡」的一聲,羽箭猛的震顫了一下,隨即消失在空氣中,十分之一息之後。羽箭破空的聲音才傳入劉辯的耳朵。如果呂布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驚失色。劉辯射出的箭一點也不比他弱。輕易的就達到了音爆的境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乎在剎那間,遠處正在奔馳的騎士中。衝在最前面的一個突然飛了起來,在空中倒翻了兩個跟頭,一頭撞在另一名騎士的身上。兩人先後落地,滾作一團,隨即被後面的戰馬踩中,一個被踩斷了大腿,一個被踩中了胸膛,同時發出淒厲的慘叫。

  沉默的隊伍頓時大亂,騎士們紛紛勒住了戰馬,舉起了盾牌和戰刀,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沒等他們看明白,又是一道影子一閃而沒,正中一個騎士的胸口。那個騎士也跟著飛了起來,血花四濺。

  「敵襲!敵襲!」有人大叫起來,催動戰馬,向旁邊奔去。聚集在一起的陣形最容易被射中,而且不方便加速,戰馬沒有速度,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威力。這些人都是部落中的精銳,各種戰術已經融入了血液,成了本能,一遇到襲擊,根本不用等待命令,立刻由行軍狀態進入戰鬥狀態。原本像長蛇一樣的隊伍突然散開,像眼鏡蛇膨開的頸,又像鷹展開的雙翼,整個隊形突然變大了幾倍。他們一邊加速奔馳,一邊極目遠眺,希望找到敵人的身影。

  眼前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支支羽箭從遠處飛馳而至,將一個又一個的騎士射落馬下。這些箭是如此的迅急,以至於這些身經百戰的騎士也費了一些時間才反應過來。

  敵人就在正前面,而且是一個超強的箭手,準頭且不說,僅是這份力量和射程,就足以讓他們瞠目結舌。就算是草原上的射鵰手也不過如此。

  走在隊伍中部的小帥段栩打了個激零,突然想起出發前,父親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慕容風送來的消息中曾經提醒他們,劉辯搶走了鐵狼的三石角弓,他的臂力驚人,絲毫不弱於鐵狼,要小心他的遠程狙擊。

  鐵狼是草原上有名的射鵰手,幾乎與鷹部落的神鷹齊名。他與劉辯對陣時,不僅眼睜睜的看著劉辯殺死了慕容規,而且被劉辯搶走了倚為生命的寶弓,這本身就是一個讓人無法相信的事。由此可見,劉辯的箭術不可小覷。

  不過,誰也沒有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個漢人皇帝和箭術似乎搭不上關係,劉辯之所以強大,不是因為他的箭術,而是他有龍。相比於傳說中的龍,箭術實在微不足道。

  可是現在,他們還沒有看到劉辯,更沒有看到劉辯的龍,卻先領教了劉辯的箭術。

  一支支羽箭從遠處急馳而來,射得他們狼狽不堪,死傷慘重。特別是在他們散開之前,幾乎箭箭中的,從不落空。直到十幾個騎士中箭落馬,隊伍中的射鵰手才確定了劉辯的位置,拉開手中的強弓,射出了第一支反擊的箭。

  見對面有箭射來,劉辯側身避開,收起了弓,拿起了鐵矛,伏低了身子,開始加速。

  駁獸放開腳步,發力狂奔,幾乎四爪騰空,即使是厚厚的積雪也無法延滯它的腳步。

  見射鵰手出擊,對面再也沒有奪命的羽箭飛來,靈狐部落的鮮卑人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們看著那個迅速接近的孤單身影,又好氣又好笑。在遠處用弓箭襲擊一下也就算了,一個人衝過來算什麼意思,想以一己之力單挑這五、六百人嗎?他還真以為他是神了?

  如果他真是神,他怎麼可能被射鵰手壓制住,主動放棄了遠程射擊的安全戰術。

  鮮卑人重拾信心,大聲呼喝著,成扇形包抄過去。當劉辯進入射程之內,不少人舉起了手裡的弓,連續發射。

  「嗡嗡嗡!」弦響如霹靂。

  「嗖嗖嗖」,箭馳如急雨。

  劉辯力貫矛尖,單手抖動鐵矛,將沉重的鐵矛使得像柔軟的白蠟桿一般,在身前不停的轉動,形成一個漩渦,又像一個漏斗,迎面射來的箭被吸入其中,失去了力道,像亂草一般落在雪地中,卻沒有一枝箭能傷得了他和駁獸。

  他沒有盾牌,但是他將鐵矛變成了一面巨大的無形盾牌,將一人一獸嚴嚴實實的護在了後面。

  雙方迅速接近,看到飛馳而來的無形盾牌,看著那密集的箭羽在這面盾牌前失去了威力,鮮卑人大驚失色。在戰場上,武藝高強的戰士不用盾牌,而是用手中的武器撥打箭矢,不是沒有先例,但那絕對不是一個人面對五、六百人時的做法。人的速度再快,眼神再敏銳,也不能同時面對幾十張弓,總有失手的時候。

  當然了,那些人都是用武器撥打,而不是像劉辯這樣全面覆蓋。

  因為沒有人能像劉辯這樣的神力,能將鐵矛使得如此迅急。

  段栩倒吸一口涼氣,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就在鮮卑人的驚慌中,劉辯殺到,鐵矛一抖,矛影組成的盾牌突然消失,鐵矛化作一道道寒光,刺向鮮卑人。兩丈長的鐵矛應該是某個勇將的兵器,甚至可能是一桿旗槍,現在卻變成了劉辯手中的一柄殺器。鋒利的矛頭顫動著,盪開一柄柄長矛,擊飛一口口戰刀,洞穿一具具身體。

  劉辯面前無一合之將。所到之外,當者披靡。

  一個呼吸之間,劉辯揮動鐵矛,連殺十三人,衝到了那個身披重甲的射鵰手面前。

  射鵰手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劉辯,甚至忘了幾乎成了本能的射擊。

  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人還是怪獸,但是他知道,這個敵人騎的肯定不是馬,馬不會長角,更不會長著虎一樣的爪子。

  劉辯微微一笑,鐵矛帶著風聲,刺中了射鵰手的胸甲。

  「噹」的一聲悶響,射鵰手飛了起來,他口吐鮮血,胸甲深深的凹了進去,卻沒有被鐵矛刺穿。劉辯很意外,雖然被鮮卑人的陣勢所阻,他的速度已經不是最快,也沒有盡全力,可是這一矛的力量一點也不少,別說鮮卑人的皮甲,就算是普通的鐵甲也一樣能洞穿,何以這個射鵰手能倖免,只是被捅得飛了起來?

  劉辯不假思索,一踢駁獸。駁獸猛的向前一竄,劉辯一彎腰,在射鵰手落地之前,單挑將他撈了起來,夾在腋下,繼續揮舞著鐵矛連續刺殺,一直殺透了鮮卑人的戰陣,雙方背道而馳,相距三百餘步,這才放緩了腳步。

  劉辯將鐵矛掛在鞍橋上,伸手扯開了射鵰手的鐵甲,在魚鱗細甲的下面,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一個前世電影中常見的西式環甲,又叫鎖子甲的東西。

  劉辯笑了:「果然是有備而來啊。」

  射鵰手驚恐的看著劉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辯也不看他,伸手一撥,「喀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子,順手從他腰間取下了箭囊,然後就將已經氣絕的射鵰手扔在了雪地上。他撥轉駁獸,看著那些正在減速轉向的鮮卑人,冷笑一聲,再次催動駁獸,衝了過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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