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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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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謝王堂燕】三國之戰神劉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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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4 00:0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節外生枝之言

湘水東岸,關羽營。

    “將軍,四百輛糧車,被我一把火燒得干干淨淨,一粒糧也沒給那逆徒剩下。”

    凱旋而歸的廖化,難掩大勝而歸的興奮與得意,似乎這一次的劫糧之勝,也讓他為少將軍關平之死出了一口壓在心頭的惡氣。

    “辛苦了,這一仗你打得很好。”

    關羽撫髯微微而笑,竟然出口誇了廖化。

    要知道關羽素來藐視天下,縱使當世那些名將,能入得了他法眼之輩屈指可數,廖化等輩雖跟隨了他十余年,但生平有幾次曾受他誇獎早已想不起來,關羽這一贊許,立刻讓廖化是感到受寵若驚之極。

    “廖將軍這一仗確實打得好,只是這些糧草燒了卻有點可惜,要是能劫回來為將軍所用就更好了。”一旁的馬謖語氣閑然,儼然跟關羽他們已是自家人一般。

    關羽冷笑了一聲︰“我江夏屯糧無數,又豈會稀罕他這幾百車糧草。我就是要一把火燒他個干淨,非如此,怎能震懾那逆徒和一幫叛眾。”

    “呵呵,將軍言之有理。”馬謖順著關羽附合道。

    關羽大出了一口氣,心情甚好,經這一仗之後,對馬謖的歸降已是深信無疑,遂道︰“馬謖,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很好,你的功績我自會向左將軍上表,左將軍他定然不會虧待于你。”

    原本被關羽信任,乃是馬謖求之不得,但這時馬謖卻神色忽然變得肅然起來,起身走到關羽跟前,單膝伏地,愧然道︰“將軍對謖這般信任,實令謖心存感激。只是謖對將軍尚有隱瞞,請將軍恕罪。”

    馬謖忽然間的意外舉動,令在場眾人都大感意外,就連關羽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茫然。

    關羽沉頓了一下,微微抬手︰“你先起來吧,到底還有何事隱瞞,說出來便是。”

    馬謖雖然站了起來,但卻垂手低頭,不敢正視關羽,默默道︰“實不瞞將軍,其實這劫糧之計,也是那劉封事先謀劃好的。”

    此言一出,眾人為之變色。

    “你說什麼?”關羽眉頭微微一凝,臉色越的沉重。

    “先前我為脫出劉封的控制歸降將軍,所以就假向他獻了詐降計,想假戲真做,借此脫困。但那劉封害怕被將軍看穿,所以設計好了在城門前假意刺傷我,以此來騙取將軍的信任。”

    馬謖這話就讓眾人不僅僅是驚訝,而是茫然不解了。如果他是真詐降,現在已經達到了目的,又何必多此一舉。但若是假詐降,說這些話等同于自尋死路,是個正常人都會難以理解。

    關羽並沒有因此而怒,他此刻倒是起了興趣,想要聽聽他到底能說些什麼。

    “劉封自以為聰明,卻不想他這計謀反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被關將軍一眼識破。只是那個劉巴卻很聰明,他猜到將軍不是那麼好欺瞞的,所以又把幾百車的糧作為犧牲,做為備用的計劃,如果關將軍不信,就叫我獻上劫糧之計,那劉巴稱有此雙重連環計,關將軍必定會對我深信不疑。”

    真相大白,關羽臉上的青筋在微微的抽動,原因無非是劉封和劉巴這兩個家伙,竟然如此的陰險狡詐,詭計之下,自己竟是真的上了他們的當。

    惱火的關羽目光冷視著馬謖,沉聲道︰“既然這一切都是那逆徒的陰謀,你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馬謖冷笑了一聲︰“那二劉的計策雖然狡詐,只可惜,他們卻萬萬也沒想到,先提出詐降計劃的我,竟然是真心的想歸降將軍。其實這些話我原本可以藏在肚子里,一輩子都不說出來,但是將軍對我如此信任,我若不如實告知,良心實在難安。”

    “這些話,你為何不當時就如實告知,卻非要隱瞞到此時才說?”關羽口中仍有怒意。

    馬謖嘆道︰“我原本是打算一見將軍就實話實說,可是當時將軍硬要砍我的腦袋,我失禮的請問將軍一句,如果當時我說了這些話,將軍你會相信嗎?”

    關羽是傲慢,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講道理,馬謖的擔憂確有其理,當時就算他如實而言,只怕自己仍會當成是詐降的謊言,依然是要砍了他腦袋的,馬謖確實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此時此刻,關羽的怒意悄然而散,對馬謖的信任又平憑幾分,關羽很清楚,馬謖如果是詐降,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又豈會冒險再說這些節外生枝的話,所以,他的歸降之心是無須置疑的。

    只是,“良心難安”的這等鬼話,關羽卻沒蠢到一並相信。

    “馬謖,你能實話實說,這讓我很欣慰,我也相信你是真心想歸降。不過,你這麼做的目的,恐怕不僅僅只為那‘良心’二字這麼簡單吧。”

    馬謖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拱手道︰“果然還是瞞不過將軍的眼楮,其實我之所以和將軍如實而言,就是想為將軍再獻一策,此策若能實施,三日之內,必破臨湘。”

    ‘哼,什麼良心難安,果然如我所料,只是一個想立功求名,反復無常之徒而已,不過,卻正好為我所用。’

    “三日破臨湘?我倒想聽聽是什麼妙計。”關羽目露好奇之色。

    馬謖遂將自己的計策諉諉道來。

    默默傾聽的關羽暗暗點頭,深通用兵之道的他,顯然看得出馬謖此計的精妙之處,倘若真能誘使那劉封中計,三日之內攻破臨湘城倒也極有可能。

    沉吟許久,關羽拍案道︰“好,就依你之計而行,三日之內破臨湘,取劉封級!”

    深夜,燈火通明的太守府中,劉封手中拿著一封書信,眉宇間一種詭秘的表情時隱時現。

    須臾,黃忠和劉巴先後趕到。

    “主公,深夜喚我們前來,莫非是馬謖那邊有消息了嗎?”劉巴迫不急待的問道。

    “你可猜得真準。”劉封將手中的那封信示于二人,冷笑道︰“這是馬謖剛剛送來的密信,一切都在按著我們的計劃進行,最後一環就在明日,諸位,該是給我們的關將軍送上大禮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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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4 00:09: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萬馬千軍嗎?

湘水上游,臨湘城西北二十里。

    在抵達臨湘之初,關羽就在此間設下了一處糧營,從江夏郡運來的糧草,大多也屯集于此,或走6路,或行水路,再運抵南邊大營。

    不過這處糧營的安設,卻並非只是為了屯糧,其中水旱二寨,均是按照作戰營盤所設,目的則是為隨後將來到的劉備軍提前設下營盤。按照關羽的設想,如果自己不能在數天內拿下臨湘,那麼就只有等劉備軍的到來,從西北兩個方面,對臨湘城形成夾擊之勢。

    這日天剛剛蒙蒙亮,一千余輛運糧車,借著晨霧的掩護,向著東南面的臨湘城方向徐徐而行。

    就在昨日,關羽將原本臨水而建的大營,移至了臨湘城下,形成了一種大軍逼城的威壓之勢,這一支糧隊,正是為關羽新設的大營輸送糧草。

    “士將軍,其實這里有我就可以,你完全可以去協助關將軍。”馬謖輕松的說道。

    與馬謖並肩而行的這人叫做士仁,是關羽麾下的一名校尉,除了廖化和周倉之外,關羽最信任的部將就是此人。

    士仁看了馬謖一眼,只是笑了笑,依舊神色警覺的觀察著前方。

    旭日東升,朝霞之光刺破這朦朧的薄霧,視野漸漸的寬闊起來。

    “士將軍大可不必這般緊張,其實我們這一路本來就是誘餌,劉封早晚會率軍前來的,咱們只需耐心的等著魚上鉤便是。”

    馬謖一副閑庭信步,不知是出于無聊,還是出于自信,對一直精神高度緊張的士仁有點不以為然。

    士仁冷哼了一聲︰“你怎能如此肯定?”

    “我跟隨劉封那麼久,他有多少底細,我自然是一清二楚。前番廖將軍的一把火,燒了他幾個月的糧草,臨湘城中的糧草所剩不過三月之用,這一趟的糧,他是劫也得劫,不劫也得劫,他沒得選擇。”

    馬謖口氣自信之極,儼然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士仁卻對這個降將心中有幾分鄙夷,見其如此得意,便心覺不悅,冷笑道︰“看來劉封這逆徒對馬將軍你可是相當的信任呢,現下馬將軍你背叛他也就罷了,還誘騙他來劫糧,馬將軍的手段還真的是夠絕情呀。”

    士仁言辭之中的鄙意已是相當的明顯,馬謖卻不以為然,只是表情玄奧的回了一句︰“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跟對了人,前途無限,跟錯了人,有可能就死路一條,士仁將軍你早晚會理解的。”

    話音未落,東南方向驟起變化,將所有人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來了,士將軍,我說得沒錯吧,趕快給關將軍信號,請他動手吧。”馬謖和其他緊張的將士不同,這時倒是既輕松又得意。

    “關將軍有令,只有辨明那劉封是否盡起臨湘之兵而來,方可依計行事。全軍聽得,布陣準備迎敵。”

    號令一下,五百押糧士卒迅的面向東南方向的來敵,熟練的結成了防御陣型。

    士仁擎刀立于陣中,極目遠眺,試圖辨清敵人到底來了多少兵馬。

    馬謖策馬跟至他身邊,依舊是一臉的自信,笑道︰“我在信中告訴了劉封,押解糧車的兵馬有一千之眾,劉封想要劫糧成功,就只有盡起臨湘之兵,士將軍,你要相信我。”

    士仁也不會頭看他,只冷冷道︰“關將軍有吩咐,誰都不要相信,只相信自己的眼楮。馬將軍你放心,如果確如你所言,我自然會馬上信號的。”

    士仁無意中的這句話,不小心道出了關羽對馬謖的不信任,馬謖卻不見怪,眉宇之中,一絲詭異悄然閃過。

    來敵越來越近,漫天飛揚的塵土,張揚著一種強烈的威勢,儼然千軍萬馬殺奔而來。這五百士卒,即使是關羽訓練出來的精兵,面對著這般浩大的敵勢,一個個士卒的臉上,依舊不免露出怯相。

    “士將軍,你看這塵土飛揚之勢,來敵至少也有三千之眾,你還不快報知關將軍,錯過了戰機這罪責是你擔還是我擔!”

    看著洶洶而來的敵勢,馬謖顯得有點焦慮,忍不住沖著士仁吼了起來。

    眼見一切都在馬謖的預料之中,士仁不敢再有遲疑,急道︰“快,快,馬上信號,立刻。”

    號令一下,士兵急將早就準備好的幾輛糧車堆聚在一起,一把火點燃,一道濃濃的狼煙迅的沖天而起,直抵雲霄,方圓數十里內都清晰可見。

    信號已出,馬謖暗松了口氣,撥馬便走。

    “馬謖,你要去哪里?”士仁一把扯住了馬謖的馬韁繩。

    “敵人已經中計,我們的任務已完成,不趕緊撤難道還留在這里等死不成。”馬謖邊說邊瞅了一眼越逼近的塵暴,形色頗為焦慮。

    士仁凝眉喝道︰“可是關將軍有令,令我等務必將劉封拖得越久越好,你豈可違令先走。”

    “敵眾我寡,而且還是劉封親自前來,那個人可是連定國少將軍都能斬殺的人,如果你覺得是他的對手就留下來好了,我可不想陪著你在這里等死。”

    馬謖奮力的奪了韁繩,二話不說便匆匆的逃離糧隊所在。

    馬謖的臨陣先逃,立時擾動了軍心,而士仁也為他的話所驚,回頭再看一眼襲卷而來的浩大敵勢,本欲死戰的勇氣立時就被擊碎。

    “撤,全軍撤。”

    士仁再無戰心,大叫一聲撥馬先走,軍陣隨之轟然而崩,五百軍卒,還有那些趕車的民夫,都隨著士仁望風而逃。

    一千多輛糧車,就這樣被遺棄于荒野大道上。

    片刻之後,令士仁不惜違背關羽之令,望風而逃的敵眾終于殺至。

    馬蹄收,人止步,漫天的塵土落定,哪里有什麼傾城而出的敵軍,不過是黃忠所率的一百多騎兵而已。

    只是,這一百騎兵,每一匹戰馬的尾巴上面,都拖著幾根大樹枝,奔行之際掃刮地面,正因此才能揚起漫天的塵土,造成了一種大兵逼近的假象。

    黃忠策馬穿梭在一輛輛的糧車中間,大刀往其中一袋糧袋上一砍,白花花的米粒便嘩嘩的流出,黃忠不禁笑道︰“主公的識人之能果然非同尋常,這個馬謖,今日的確是讓我看到什麼叫作後生可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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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4 00:0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環詐降計

快,把糧車繞道東門運回城去。”

    不用黃忠的號令,部下早就忙碌了起來,一千多輛糧車掉轉方向,吱吱呀呀的朝岔路而去。

    車隊剛剛開動,黃忠猛然間覺察到了異狀,他急是撥轉馬頭,再向敵人逃撤的方向望去。

    視野之中,一人一騎正從滾滾的塵霧中奔出,向著這邊輕塵而來。

    手中寶刀緊握,殺氣在蒼老的身軀間流轉。驀的,蒸騰而起的殺意陡然一沉,黃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闖入眼簾中的那個瘦削的人影,正是馬謖。

    “馬中郎,你的計劃可比想象中有所改變呀,老夫本以為要大殺一場才能奪下這批糧草。”黃忠策馬迎上前幾步,拱手笑道。

    馬謖拱手還禮,俊秀的面容上涌動著幾分得意,“我本來是打算突施殺手,斬了領軍的敵將,跟老將軍來個里應外合的。沒想到關羽所用的這個叫士仁的家伙,竟是個膽小怕死之徒,被我一嚇唬就望風而逃,倒也省了我手上沾血呢。”

    黃忠興致昂然,不禁哈哈一笑︰“馬中郎,你這三環詐降計的杰作,實在是驚為天人,老夫不得不對你說一聲‘佩服’。”

    黃忠稱贊讓馬謖愈加的得意,但他卻沒有得意忘形,淡然一笑︰“計策雖妙,但若沒有主公那般的膽色與果敢,恐怕也不會采納。”

    “那是,那是。”黃忠點頭表示認同。

    “我們趕緊回城吧,關羽估計很快就會知道中計,我們得趕在他醒悟之前,把這批寶貴的糧草安全的運回城。”

    “言有之理,都動起來,麻利點。”

    …………

    臨湘城,西門。

    箭如雨下,殺聲震天,四千多關羽軍的猛烈狂攻,已經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西門一線,不到五百人的長沙軍拼死的抵抗,但在幾乎十倍于己的敵人強悍的攻擊下,形勢已經相當的艱難。

    城破,似乎只是時間的問題。

    城樓之中,一雙刀鋒似的鷹目,卻在閑逸的欣賞著這場一邊倒似的激戰。

    “主公,劉太守快要撐不住了,他想請主公立刻動。”一名面上帶傷的士卒奔入城樓,喘著氣向劉封求援。

    劉封呷了口香茗,表情依舊沉靜如水,淡淡道︰“敵人還沒到強弩之末,轉告劉太守,讓他再堅持一刻。”

    “諾。”士卒匆匆而去。

    劉封飲盡杯中之茶,他站了起來,信步來到門前,借著居高臨下之勢,遙視著城下洶洶的敵陣,嘴角泛起的不是惶然,而是一抹冷笑。

    馬謖所獻的三環詐降計,到此時為止,可以說是全部成功,劉封現在要等的,則是黃忠那邊的回報,他要為那二人爭取更多的時間。

    所謂的三環詐降計,第一環,就是在城下與關羽決戰時,馬謖趁亂偽降關羽。

    劉封當然知道,以關羽的智商,很難騙得到他,而他那故意刺馬謖的一槍,就是為了加重關羽的懷疑,當關羽自以為是的以為識破馬謖的偽降,要殺馬謖,這個時候,馬謖就可以順勢實施第二環計策。

    關羽很清楚劉封的弱點不僅僅只有缺兵,而且還少糧,所以劉封就本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精神,大大方方的讓馬謖獻了一條劫糧計,如此一來,關羽自然對馬謖就深信不疑,這時就可以趁計實施整個計劃的第三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當日馬謖在向關羽吐露“實情”後,便向關羽獻策,由自己以“詐降者”的身份,秘密的聯絡劉封,就說關羽會令他押解一千余車的糧草前往大營,以“騙取”劉封前來劫糧,自己則里應外合。

    馬謖還特別強調,押解糧草的兵馬有一千五百余眾,如此,想要劫糧成功,劉封就不得不盡起臨湘之兵。而整個臨湘城中,劉封可以動用的正規軍不起過三千,一旦起大軍去劫糧,那麼臨湘城的防御必然在短時間內極度的空虛,而關羽便可趁此良機,立刻起大軍攻城。

    一千車的糧草,對關羽來說並非一個大數目,但對劉封而言,卻是救命的稻草,正是基于這個判斷,關羽才相信劉封必然會冒險出城去劫糧,所以他才果斷的采納了馬謖的計策。

    當然,關羽也很聰明,他給士仁暗中下令,如果是敵人大軍來劫糧,那麼就說明臨湘城已然空虛,這時就出一道狼煙的信號,關羽便會盡起全軍前去攻城。

    倘若來劫糧的只是小股敵兵,那麼就說明劉封不願意冒風險,此時士仁就當點起三股狼煙,這時關羽就會果斷的放棄攻城計劃,立刻派兵前去救援糧隊。在沒有誘使劉封上鉤的情況下,關羽可是不會留給他劫去一粒糧的機會。

    三環的詐降計,一環扣一扣,此時劉封細細品味起來,都覺得有點復雜,但正如他先前所說,只有復雜的計策才能騙過關羽,現下看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攻城敵兵,劉封終于確認關羽被忽悠到了。

    寒光如電,破空而來。

    劉封身形一側,猿臂探出,輕巧的將一支射上來的箭矢抓住。

    此刻,整個城樓的木制外牆上,已經如刺蝟一般,釘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而城池下方的敵方弓弩手,雖然居于仰視的不利境地,但竟然全面了壓制住了城上長沙軍的弓弩打擊。

    臨湘城防的崩潰,似乎就在眼前。

    劉封將手中的敵箭狠狠的甩在一邊,深吸過一口氣,厲聲道︰“時機已到,開始行動吧!”

    此時的關羽,正騎著赤兔馬,靜靜的駐立在護池河邊,面色傲然的欣賞著搖搖欲墜的臨湘城。

    ‘定國,劉封的人頭,為父馬上就會為你拿到,你的仇終于可以報了。’

    關羽身上的殺氣陡然彌漫,沉聲喝道︰“傳我之令,破城之後,一干叛眾,無論降與不降,格殺勿論。”

    光殺一個劉封,難泄關羽的喪子之痛,他必須要用更多的鮮血,方才能祭奠他那愛子的在天之靈。

    目光之中,周倉已經率十幾名先登死士爬上了城頭,破城,似乎只在須臾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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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擊之勢

當關羽以一種藐視的目光,不屑一顧的冷視著的城頭,心中盤算著如何血洗臨湘,以告慰他那死去的長子時。

    驚變突生!

    嘹亮的號角聲中,無數的長沙兵,突然之間從城樓中,箭塔內,城牆後現身,在同一時間涌上城頭。

    殘破不堪的一面“劉”字大旗,轉瞬之間被無數面迎風招展,遮天蔽日般的旌旗之海所取而代之。

    憑地里冒出來的幾千長沙兵,頃刻間改變了城頭的戰勢格局,本來只剩下一口氣的敵人,仿佛突然之間回光反照一樣,不但恢復了斗志,而且還更加的強大。

    密集的箭雨再度從城下傾泄而下,檑木與滾石無情的砸向雲梯上攀爬的江夏兵,已經爬上城頭的周倉和幾十名先登死士,則被新出現的敵方生力軍,打得措手不及,一步步被逼進了城頭死角。

    就像是一只血已經放開,待宰的豬豚,當手中的殺豬刀毫不留情的剝下那層豬皮時,一只偽裝在豬皮之下的猛虎,卻突然之間從里邊鑽了出來。

    這不可思議的變化,片刻間讓攻守雙方的氣勢生逆轉,原本斗志高昂的江夏軍們,被這如“天兵天降”般神奇降臨的敵方援軍深深的震撼,而在對方凌烈的防守反擊之下,整條攻擊線似乎已面臨著崩潰的危險。

    “怎麼可能,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援軍?”

    城下的關羽,藐視天下的神色漸退,一種前所未有的驚異涌上面龐。

    視線之中,眼看著自己士卒,一個個倒在對方箭雨中,雲梯上的攀爬的士卒,被對方的檑木轟落于地,摔得肢離破碎。

    明明士仁的信號已經出,明明劉封已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可為何城頭會突然出現大批的敵兵。

    ‘難道是那小子聞知臨湘有危,急著趕了回來不成?’

    不可能,以糧隊離臨湘的距離,只要那小子上當,一來一回不可能這麼快。

    ‘又或者,是城內劉巴等人,無奈之下組織了青壯丁夫強行上城?’

    這更不可能,城上的那些援軍,明顯是經過訓練的正規士卒,根本不是什麼青壯丁夫。

    可是,這突變的形勢,又是為什麼呢?

    苦思之下,關羽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個念頭,令這位傲視天下的美髯公,整個人都為之一震。

    當關羽還在困惑之時,城上的劉封卻殺得痛快淋灕。

    五百守城士卒,只不過是他吸引關羽上鉤,全力攻城的誘餌,而兩千的精銳之士,則隱藏在暗處,只等著攻城的敵軍拼盡全力之時,才能動這致命的一擊。

    一切都在劉封的意料之中,盡管敵人的數量仍佔優勢,但在一番猛攻之後,氣力與斗志都有相當大的消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這突然現身的兩千生力軍,無論是氣勢上還是數量上,都已經足在成為摧垮敵人的最後一擊。

    隱忍已久的士卒,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斬向敵人,此刻,他們已經不單單是在為劉封,或是為軍功利益而戰,關羽的那句“將臨湘夷為平地”激怒了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士卒,此刻正是在用他們的鮮血,來拼死保衛著他們的家鄉和親人。

    沿城一線,各路攻擊的敵兵都在潰敗,唯有城西南一角,周倉和幾十名丹陽兵所組成的先登死士,據守著最後一處缺口,使得城下的敵人仍能源源不斷的爬上城頭。

    “讓開!”

    劉封手提重槍,大步流星而上,左右士卒如浪而開,自覺的讓開一條殺路。

    沉穩的步邁中,他如若一團白色的光霧撲襲而上,手中銀槍暴漲,化做層層白色的鐵幕,直撞向敵人半圓形的刀陣。

    迎面的兩名刀手不知來者是誰,兩柄手刀左右夾攻而上,勁道與招式一看就知是用刀的好手。

    只是,那刀式尚在半途之中,一道寒光穿破二人防御的破綻之處,如流螢一般左右一閃。那二人的脖頸便如脆弱的窗戶紙被捅破了一般,鮮血涌噴中,連敵人的招式如何動都沒看清,便撲 倒在了地上。

    一招之際,輕松的打開了敵陣的缺口,劉封以槍開路,順勢突進,一路勢如破竹,身後的部卒追隨而上,頃刻間將敵人分割成了兩截。

    敵戰之中,劉封認出了周倉,那個手舞著一柄大刀,使著關羽家傳的刀法,一次次的將他的部下斬倒的敵將,此人,幾乎是憑著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擋住了幾十名士卒的進攻,一柄大刀舞得大開大闔,竟是佔盡了上風。

    不殺此人,今日就無法讓這場三環詐降之計完美的謝幕!

    正當劉封殺氣流轉,準備出手解決周倉時,他的獵物也同時現了他,這個面目猙獰之人,人群中一看到劉封,就如同狂了的野獸一般,不顧一切的向劉封沖殺而來,手中大刀無人能阻,連著有七八名士卒被他斬倒在前進的路上。

    深吸過一口氣,劉封一個箭步竄出,幾步之後,足踏地上的伏屍,猛的躍上半空,借著下墜之勢,重槍如蛟龍般探出,直射向迎面而來的周倉。

    殺得眼紅的周倉,猛一抬頭間,劉封已裹帶著一股鮮血的灼血,如神將一般從天而降,那一瞬間的神武之勢,竟是讓周倉的神經為之一滯,他的心髒幾乎跳出腔子,眼眸之中,那追魂奪魄的眼,白森森的牙,何其恐懼的面容。

    劉封的“勢”,在一瞬間壓制了周倉。

    “這殺害少將軍的畜生,武道竟已如此了得……”

    震驚之余的周倉,極力的抗拒住對方勢的壓制,不及多想,急是舉刀斜掃,欲要蕩開劉封這傾盡全力的一擊。

    鏘!

    一聲金屬撞擊聲,在強大的沖擊力下,周倉身形不穩,連退數步,只覺胸中氣血翻滾,五髒六腑都受到了沉重的一震。

    一擊未中,銀槍被蕩開三尺。盡管迫退了周倉,氣勢上已是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但方才從對方刀上傳來的力道,依然震得劉封虎口隱隱作痛。

    這個周倉,資質雖然一般,但到底跟了關羽十幾年,深得關家刀法的真傳,一招交手,劉封既知他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敵手。

    “嘿,我的實力究竟成長了多少,今日就拿你來驗證一番吧!”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白影晃動,重槍再度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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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驚人的成長

這一條重槍去勢,既無許褚那般蠻強霸道,也沒有關羽那般絕藐視天下,似乎毫無出奇之處,但這一招槍式,卻是劉封經過趙雲的指點,加上兩度與許褚這樣的高手過招,再經過前日親睹關羽和黃忠兩大當世高手決戰,方才領悟到的無比高明的手段.

    重槍去勢,槍鋒螺旋抖動,並非一條直線,而是化成一道圓形的鐵幕,其勢猶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可以根據敵人的應對形勢,隨時變幻招式,達到毫無凝滯的境界。

    這一條重槍本就是趙雲所贈的神兵,再附以劉封水銀泄地般的勁力,圓形的鐵幕平推而出,蘊涵著粘稠如膠的殺氣,將周圍的空氣急的聚攏吸附而來,以周倉為中心形成一個渦流,將其身體牢牢吸住。

    避無可避的一招!

    周倉的心頭,一股前所未有的惡寒在瘋狂的流轉,他雖算不上一流的高手,但卻看得出劉封這一招有多厲害,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絕頂的一式,竟然出自于不久之前還默默無聞的那個年輕人手中。

    周倉一瞬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但他根本來不及品味,急是深吸一口氣,傾盡全力從劉封所布下的殺氣漩流中撤出,向後連退三步。

    身後,兩名長沙兵趁勢揮刀砍來,周倉也不回頭,借著後退之力,大刀反手掃出。只聽一連串的 啪巨響,在他強勁的刀勁之下,那兩名士卒竟是連人帶刀被砍飛出去,帶著慘叫之聲,徑直的摔下了城牆。

    “勢”已落下風,卻仍能敏捷的退避,回殺偷襲之時,刀式和勁道都強悍不減,不愧是關羽的家將。

    反手連殺二敵,後退之勢抵消,身形微屈,雙足奮力後抵,鐵塔般的身軀,竟若豹子一般蹭的向前竄出。他的身體盡力的縮成一團,雙手緊握刀柄,對著劉封的小腹處平掃而出,在出刀的一瞬間,弓著的腰背突然展開,使得攻擊的範圍陡然增加了數尺。

    原來這家伙在退避之時,就已經暗藏著反守為攻的招式,而且知道劉封的重槍是長兵器,佔有遠戰的優勢,故而反擊之時,專攻劉封的下盤軟肋,果然是一個心思敏捷的對手。

    下盤三尺之內,勁風狂涌,刀鋒破空而來,激起尖哨似的銳響之聲。

    劉封也不多想,手腕一抖,本是平推的鋒刃向下斜去。

    “叮”的一聲,刀槍相交。

    周倉這去勢極猛的一招,驀然間刀勢盡泄,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空空如也。正自驚詫間,劉封槍上傳來一股陰柔的力量,已輕輕的將他的刀鋒黏住。

    周倉刀勢已老,竟是控制不住方向,被劉封順勢帶著向左側刺去。只聽“噗”的一聲響,刀鋒竟是深深的刺入了女牆之中,掀起了大片飛揚的石屑。

    借力打力!

    周倉的心中瞬間駭然無比,用槍的高手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這借力打力的手段本就是槍法中極高的境界,而劉封所使這招式,竟是與趙雲這等槍神似的人物有幾分神似,這豈能不叫他驚詫莫名。

    周倉驚駭之下,正欲拔刀之時,兩道人影披風帶雨般從他的身旁掠過,雙手雪片似的刀光,旋風一樣向著劉封卷去,刀勢雖不及周倉的猛烈,但卻是一種拼死相搏似的打法。

    那是兩名丹陽兵,眼見周倉交手不利,情急之下不顧一切的從旁相助。

    “退下——”

    周倉急欲出言喝止,他心知那兩名部下絕非眼前這年輕人的對手,如此蠻力般的沖殺上去,豈非自尋死路。

    只是,為時已晚。

    劉封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猿臂一伸,飛轉的槍鋒之下,被絞住的兵器拿捏不住,先後飛上半空。緊接著,重重疊疊的槍影如流虹一般激射而出,在一陣金屬脆裂聲中,那兩名敵卒就像是被抽打的陀螺一般,向著兩翼彈濺開來,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之上,頓時頭破血流。

    眼見跟隨多年的部下,就這樣被劉封切菜似的殺死,周倉心中悲憤難當,而就在這稍一失神之際,那飛上半空的兩柄鋼刀已然墜落,劉封低喝一聲,重槍橫掃而出,重力之下,下墜的鋼刀化做兩道流光,徑直向周倉射來。

    劉封的這一招,乃是學了許褚那飛石射人之術,盡管石子與彈刀射人的手段看似全然不同,但其中力的技巧卻有相似之處。

    劉封幾番跟許褚交手,有意無意的留意觀察過,私下也曾仔細的揣摩過其中精妙,這時靈機一動,突奇想的變化手法使將出來,那飛射而出的鋼刀,無論力道還是角度都極為了得,就連劉封自己也感到驚訝無比。

    生死之戰,稍一分神,後果就是致命的。

    飛來的兩柄寒光,一上一下,方位拿捏得恰到好處,倘若周倉還要強行拔刀,便將避無可避的被飛來之刀射中。

    千鈞一線!

    周倉陡然間一聲低嘯,雙手非但沒有棄刀退避,反而猛力將深深楔入石牆中的環刀憤然拔出。而就在這一刻,兩柄鋼刀飛射而至,周倉身形一側,堪堪的避過了攻向上盤的那一刀。

    噗!

    平行而至的另一柄鋼刀,避無可避,正中周倉的腰腹。他竟然寧願硬生生的挨這一刀,也不願放棄手中的兵器!

    這視死如歸似的打法,著實讓劉封吃了一驚,不過,卻依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兩道寒光動之時,劉封已如流煙一般迫至,手中的重槍挾裹著無上的毀滅之式,卷刮著漫空的石屑而來。

    三管齊下,他這是要在一招之內結束這場戰斗。

    周倉沒想到劉封招式的連貫性如此之強,先招未破,後招已至。眼見凌烈的槍幕狂卷而至,他只得忍著腹上的劇痛,使出生平之力,雙手擎刀向上蕩去。

    那勢大力沉的一槍,貼著刀鋒沖過,沉重的鐵柄摩擦之下,火星如流螢一般飛濺而出。

    這抵擋之勢,早就在劉封的意料之中。雙手擎刀的周倉,已然門戶大開,劉封側身一轉,一腳順勢踢出。

    若只是平常的一腳,就算踢中對方,但以周倉這種魁碩的身體,這一腳根本不足以傷到對方。

    只可惜,劉封的這一腳,卻早有伏筆做鋪墊。

    奮力的一踏,正中那插入敵腹的那柄鋼刀的刀柄,伴隨著一陣撕骨破肉之聲,刀鋒穿透了敵人的身體,帶著熱血和污穢的腸肚射出,余力之下,竟是將後面的一名敵卒迎面釘倒。

    周倉整個人瞬間如凝固了一樣,面目抽搐得猙獰如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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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威

撲 !

    血如泉涌,生命在飛的消逝,周倉再無支撐的力氣,捂著腹上的破洞便跪倒在劉封的面前。

    劉封橫槍而立,巍然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默默的注視著這個恨自己如骨的敵人漸漸死去。

    “你……你……”

    垂死的表情中,依然涌動著切齒的激憤與仇恨,他的雙手伸將出來,滴血的手指拼命的撕扯著空氣,仿佛想要將劉封撕碎一般。

    腹中的鮮血和余下的腸子,如被絞碎的肉漿一般,一蓬接一蓬的向外翻滾,和流敞在地面上無數人的鮮血混聚在一起,把城池一線的地面,染成了一幅血腥的大紅地毯。

    “你是條漢子,死在我手中也不算冤,安心的去吧。”

    面對著這個幾秒鐘前還生死相搏,如今卻跪倒在面前的敵人,劉封並沒有冷嘲熱諷,內心中反倒是涌起幾分敬意。

    “啊——”

    周倉突然之間仰天大叫,聲嘶而力竭,仿佛要把生命最後的力量全部用盡一般,那可怖的嘶吼聲,直令聞者為之悚然。

    片刻之後,吼聲消散,周倉人頭往下一垂,整個人便如一座殘缺的雕像一般定格在了那里。

    劉封暗吐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周倉的人頭割下。然後,他一躍跳上女牆,將那顆血淋淋的人頭高高的舉起。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一般,城上城下,無數雙眼楮,不約而同的望向城頭上那巍然而立的英武之軀。

    那渾身浴血的年輕人,手中的人頭尚在滴血,那般無畏的傲然而立,儼然如地獄而來的殺神魔將,那般可怖的形容,對所有人都造成了極大的視覺沖擊。

    凝固的時間轉眼被振奮的喊殺聲所打破,城頭的長沙軍,眼前自己的主公親斬敵將,軍心氣勢頓時大受鼓舞,更加拼命的向敵人起反擊。

    而本就軍心動搖的敵人,眼見周倉被殺,士氣一瞬間就跌入了谷底,各條戰線在長沙軍的全力反擊之下,很快就全面瓦解。士卒們丟盔棄甲,在敵人如雨的箭矢壓制下,狼狽不堪的逃竄而退。

    城下觀戰的關羽,此刻整張棗紅色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人形,粗喘噴出的怒氣,只將三尺美髯吹得亂舞如草。

    直到此時,他才恍然醒悟,原來從那場城下的對決開始,到馬謖的偽降,再到一次次的獻計,本就是對方所布下的一個連環的圈套,布局何其之深,陰謀何其之險。

    可恨的是,自己竟然像個白痴一樣,被馬謖和劉封那兩個黃毛小子,肆意的玩弄于股掌之中,任意的聽其擺布,卻在最後一刻才覺察上當。

    縱橫天下數十年,關羽何曾受到了這般的羞辱。

    而今,他又眼睜睜的看著那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心腹家將,就這樣被劉封斬殺,而且還將他的級高高的舉起,在所有人面前耀武揚威,關羽只覺自己被怒火焚身,那無盡的怒火,就算血洗臨湘,屠盡一城老幼也無法撲滅。

    “劉封,劉封,不將你剝皮食肉,我關羽誓不為人!”

    關羽怒焰滔天,縱馬上前,將幾名敗退而歸的士卒親手斬殺。

    在關羽的威壓震懾之下,本是敗歸的士卒,不得已又折返回去,卻與後面的逃回來的士卒互相擠撞在一起,幾千號人馬擁堵在護河城一線,攻也不成,退也不可,卻成了活鞍子一般,任由城上的長沙軍從容射殺。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士卒,無謂的犧牲在敵人的箭下,廖化見狀,只得上前勸道︰“將軍,形勢對我方不利,今日不適合再攻城,不如暫時先撤退吧。”

    “住口!”關羽怒瞪廖化,目光中竟動了殺機。

    廖化嚇了一跳,心知此刻的關羽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盛怒之下,可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廖化不敢勸,但卻又不能不勸,今日的敗局已無法收拾,再這樣拖延下去,倘若給城中的敵人趁勢殺出城來,暫時的受挫,就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全軍覆沒的大潰敗。

    想到這想,廖化單膝跪地,咬牙道︰“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請將軍以主公之大局為重,下令撤兵吧。”

    “連你也敢教訓起我來了,好大的狗膽!”

    關羽怒火填胸之下,青龍刀一揚,竟是要殺廖化。廖化則是一動不動,閉目跪地,一副甘心受戮之狀。

    刀鋒奮然而下,卻在離廖化的脖頸寸許之距止住,但挾裹而下的勁風,卻將令廖化脖頸如刀刮一般的痛。

    看著那張忠心無畏的臉,關羽的神智似乎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回望臨湘城頭,冷冷的注視著城頭上耀武揚威的劉封,關羽沉吐了一口氣︰“你這畜生的人頭暫且寄下。罷了,傳我之令,退兵吧。”

    死里逃生的廖化驚喜過望,趕緊一躍而起,迅的傳達下了關羽的命令。

    四千多攻城之眾,留下了一千多具屍體,帶著沮喪惶恐的心情,徐徐的向幾里外的大營退去。

    城頭上的劉封,本來是打算率軍殺出城去,趁勢再擴大些戰果,如果能一舉的把關羽輦下湘水去,自然是再好不過。

    不過,就在他準備出擊時,卻見敵軍開始撤退,原本混亂的士卒,在關羽的組織下,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他們結成一隊隊的陣形,有條不紊的向西面退去。

    見到此狀,劉封知道強追也沒不會有什麼結果,只得就此作罷。

    “萬歲!萬歲!”

    城頭上,苦戰而勝的士卒們,用這歡欣鼓舞的喊叫聲,“歡送”著他們的敵人灰頭土臉的遠去。擊退關羽的消息迅的傳遍全城,一城的士民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原本冷清的街道立刻熱鬧起來,男女老幼走上街頭,奔走相告著勝利的消息,整個臨湘都變成了歡欣的海洋。

    就在關羽退兵後不到半個時辰,劉封收到了黃忠和馬謖,以及那兩百騎軍,帶著一千多輛糧車順利回城的消息。

    “太好了,備馬!”

    奔下城樓的劉封,策馬直奔東門而去,他的臉上那份喜悅,比擊敗關羽還要濃烈。

    其實,整個三環詐降計中,擊敗關羽只是副帶的收獲,劉封真正目標,正是那一千車的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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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人到來

馬謖昂闊步,押解著這一千車的糧草進入臨湘城,他所帶回來的不僅僅是戰利品,更是鼓舞人心的利器。

    在這樣一個餓死人習以為常的時代,糧食才是讓人心歸附的最根本所在,什麼春秋大義,什麼忠君愛國,對滿城的普通軍民來說,都是浮雲,只有這一碗飯才是讓他們繼續擁護劉封的理由。

    “身上的傷怎樣了?”

    見面之後,劉封並未誇獎馬謖有多麼智勇雙全,他的計策有多麼的高明,而是最先關心他的傷勢。這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關懷,在馬謖聽來卻心中一熱,因為這話是那般的親切,就如同兩個相知已久的朋友,而並非是尊卑有序的主臣。

    “還好我反應的快,要不然被主公你一槍刺成肉串也說不定呢。”馬謖欣慰之下,開了句玩笑。

    劉封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道︰“我要真的想刺死你,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馬謖跟著也是一笑︰“主公的武技自然了得,聽聞主公今日一戰,親手把關羽部將周倉給宰了,看來這些日來,主公的武技又精進了不少。”

    “你也聽說了。”劉封有些小小的得意,“周倉的武技深得關羽指點,不過可惜他的刀法還未煉到火候,正好被我的槍法克制,宰了他也沒什麼了不起。”

    馬謖武技平平無奇,自然無法聽懂劉封的這些關于刀槍招式的分析,卻是嘆道︰“主公先殺關羽長子,現在又斬其愛將,騙其糧草,敗其攻勢,堂堂美髯公,何曾受到如此的羞辱,只怕這會關羽已是恨主公入骨,結下了這麼一個大仇家,今後可要更加的小心了。”

    “他要恨我就盡管恨好了,越恨越好,逼得他拿起看家的本事來對付我才好,這樣勝了他,我才會越加的感到痛快淋灕。”

    劉封遙望西面,目光中涌動著幾分猙獰的冷笑。

    ………………

    湘水大營,哀嘆之聲此起彼伏,出征的氣勢高昂,和歸來後的垂頭喪氣,天堂與地獄只在幾個時辰之內轉變。

    大帳中的關羽,臉色依舊是陰沉的仿佛冰冷的深淵,直到此時,他的情緒尚沉浸在方才那場慘敗的陰影之中。

    左右諸位大氣也不敢多出一聲,此刻,他們只盼著尚未歸來的士仁能帶回些好消息,或許能稍稍平伏一下他們這位怒火填胸的美髯公。

    靜寂被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打破,一員神色慌張的武將匆匆而入,一見此人,諸將的臉上不約而同的泛起幾分希望之色。

    “啟稟將軍,敵人中計前來劫糧,末將力不能敵,只能依將軍的吩咐撤退,糧草已盡數被敵人劫去,請將軍恕罪。”

    臨湘的那場失利,士仁相必已有所聞,但他卻尚不及弄清楚其中來龍去脈,言辭中雖有一句“請將軍恕罪”,但那口氣卻並不慌張。

    諸將一聽這話,神經立刻又緊張起來。關羽的眼中明顯的閃過一線殺機,但低頭的士仁卻未必看得見。

    “馬謖與你同去,現下你回來了,馬謖人又在何處?”關羽暫壓怒火不,冷冷的問道。

    “馬謖……”士仁神色一怔,似乎這時才想起什麼,“當時我們撤退得太急,形勢有點混亂,或許那時我便與馬謖走散,怎麼,他沒有回營嗎?”

    如果先前關羽的判斷,還只是建立在懷疑的基礎上的話,那麼現在,馬謖的失蹤,則讓他百分之百的確信,這一切都是馬謖的詐降詭計。

    “你真的和敵人交戰了嗎?”

    關羽目光如電,突然間加重了語氣,話語中那強烈的狐疑和壓迫感,頓時讓士仁心神慌張起來。

    士仁很清楚,關羽既生懷疑,那瞞是瞞不住的,如果讓關羽查清自己是不戰而退,而且敢欺騙于他,鐵定人頭不保。

    士仁心驚膽戰之下,再不敢隱瞞,撲 一下就跪倒于地,“末將不敢隱瞞,當時敵人來勢洶洶,數倍于末將之兵,末將遏制不住士卒們潰逃,無奈之下只有撤退。”

    果然在撒謊!

    關羽騰的站了起來,虎目如刃,直刺著膽戰心驚士仁︰“你說看到數倍于己的敵人,你可是親眼所見?”

    士仁一怔,喃喃道︰“末將看到敵兵來時,塵土遮天,那般陣勢,至少也有三四千兵馬,所以末……”

    一切正如關羽的所料,關羽猜想士仁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違逆自己的命令,所以他就在猜想,敵人之所以來勢洶洶,多半是學了他那三弟張飛,在長阪坡時馬尾巴後面拖著樹枝,以此來營造出塵土飛揚,千軍萬馬藏于其中的假象。

    士仁所述,正符合關羽的猜想。

    盛怒之下,關羽一腳將眼前桌案踢翻,怒喝道︰“無能的廢物,留你何用,來呀,把他拖出去就地正法!”

    士仁一聽,立時嚇得魂飛魄散,哀求道︰“將軍饒命,末將一切都是按將軍之命,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死呀。”

    士仁這話分明是在把責任推還給關羽,這等于當著諸將的面,再一次的打關羽的臉。

    “還等什麼!”關羽怒意更盛,凌烈的殺氣讓左右為之悚然。

    兩側的親兵不敢遲疑,一擁而上將士仁拖了出去。

    諸將都繃起了神經,本能的豎起耳朵,等著聽帳外的那“ 嚓”的一聲,但是奇怪的是,士仁的嚎叫聲久久不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聲響。

    關羽以為又有部下違背他的軍令,一怒之下就要沖出帳外,方才抬腳,卻見一人掀簾而入,一臉的淡然平靜和怒容滿面的關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來者,正是徐庶。

    “元直……”關羽一腔的怒氣,仿佛被徐庶淡然的微笑一下子撫平了許多。

    徐庶拱手一禮,淡淡道︰“雲長將軍,適才我入營之時,見到你的一名部下正要被處斬,此人還口稱冤枉,所以我就暫時令不要殺他,正好想問一句,此人到底犯了何罪?”

    關羽暫壓怒氣,遂將連日來的諸般種種的“恥辱”,不情不願的說了一遍。

    徐庶耐心的聽罷,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憾色,嘆道︰“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展到如此地步,雲長將軍,如今正是穩定軍心之際,這個士仁我看罪不至死,不如就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徐庶既然求情,關羽也不能不給面子,冷哼一聲,拂袖道︰“罷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罪將士仁打五十軍棍。”

    左右諸將均松了一口氣。

    關羽又道︰“元直既到,便可助我再攻臨湘,這一次我定要親手宰了劉封那個畜生。”

    徐庶卻道︰“這個倒也不急,有些事情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必須去向大公子問個清楚,然後再談開戰不遲。”

    此言一出,關羽神色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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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舊日故人情

元直,你在說笑嗎,事到如今,跟那個畜生還有什麼可說。”關羽的言詞和神態都毫不掩飾他的不悅。

    徐庶卻搖了搖頭︰“我認識的那個大公子,絕不會是做出這等荒唐事的人,我想他極有可能是被奸人挑唆,一時鬼迷了心竅。如果我能見他一面,或許能說服他改邪歸正,不要一錯再錯下去,若是如此,豈不皆大歡喜。”

    徐庶和關羽不同,徐庶從未像關羽那樣,一開始就劉封抱有著“蛉螟之子”的偏見,在他看來,即使拋開其特殊的身份,劉封依然是一個當世不可多得的年輕才俊,徐庶當然不願意看到,自己所欣賞的年輕人,就這樣“毀于一旦”。

    “背棄父親,殺我愛子,毀我部將,諸般十惡不赦的罪行,豈能僅僅是因奸人挑唆就能做得出來,他根本就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奸惡之徒。到了這個地步,元直你竟然還對他抱有希望,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也許是因為連受刺激的原因,關羽的談吐有點失了方寸,竟然當著諸將的面,對徐庶出言相當的不遜。

    徐庶倒也不以為怪,只淡淡道︰“主公隨後就到,他讓我們暫時按兵不動,務必等到與他會合之後再做定度。在主公未到之前,我看雲長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至于我為何非要見大公子,我自然有我的道理,雲長你就不必多問了。”

    徐庶表面上沒有反駁關羽,但實際上卻用劉備來壓了關羽一頭。

    關羽心下生怒,卻又不好作,便意味深長道︰“元直,我知道那畜生對你有救母之恩,你對他一向有好感,但我要提醒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你可莫要受了那畜生的蠱惑。==首.發==”

    關羽之言,分明是在警告徐庶不要試圖借著與會見劉封的機會,公然跟著劉封一塊背叛劉備。

    一語激怒,徐庶臉色一變,正色道︰“雲長此言,是在質疑我徐庶忠心?還是在質疑主公的識人之能?”

    關羽一時語塞,面對徐庶的肅厲的表情,口氣不由得緩和了幾分︰“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元直你也不必誤會,如果你真的要去見那畜生,我不會攔你。”

    “那就謝關將軍的提醒了,我這就去了。”徐庶微一拱手,轉身拂袖而去。

    ………………

    臨湘城中,慶功的酒宴剛剛擺下,劉封才剛剛的與眾將飲不過三杯,便有城門守軍前來稟報,言是城外有一人自敵營而來,自稱是徐庶徐元直,要與劉封一會。

    “元直先生,他不是在夏口嗎?”

    劉封先是有些驚訝,但馬上便恍悟,自己在益陽放的那把火,多半是把劉備給燒醒了,知道他劉封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由他們欺凌之輩,必須拿用盡全力來對付。如今劉備要仰仗諸葛亮的政治才華鎮守夏口,調撥糧草,那麼就只有把徐庶這位第二號的謀士調來出謀劃策。

    徐庶的到來,並非完全出乎意料,真正讓劉封感到驚訝的是,徐庶竟然會單騎前來見自己。

    “走吧,去會一會元直。”

    劉封放下酒杯前往了西城,諸文武們亦心懷好奇,跟著劉封一同前往。

    上得城頭,俯視城下,果然見正門右側的護城河邊,徐庶一襲青衫,駐馬而立,身邊不但沒有一名護衛,甚至連一柄防身的兵器都未佩帶。

    此刻,徐庶也看到了城頭上的劉封,便仰頭拱手笑道︰“大公子,久違了。”

    徐庶依舊是那個徐庶,雲淡風輕,處險地而不驚。

    “元直先生久違了。”劉封也笑著拱了拱手。

    徐庶縱馬移向劉封的正對面,高聲道︰“故人久別,大公子莫非就不想下來與我敘敘舊麼?”

    劉封連劉備都敢面對,又何況是往日無仇的徐庶,當下他便要下城去會一會他。

    這時,馬謖卻攔住了劉封,低聲道︰“主公,徐元直乃劉備左膀右臂,對我們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倒不如趁機……”

    未完之詞,言下之意劉封豈能聽不出來,但他卻果斷的一擺手,坦然笑道︰“元直敢來,便是信任我的為人,我怎能為難于他,至于他是否會幫劉備對付我,那也是各為其主而已,並不影響我與他的私人交情。”

    劉封這話說得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眾人聽之都為之感佩,馬謖便也不再阻攔,點頭道︰“我明白了,主公小心。”

    城門大開,劉封單騎而出,卻並未越過吊橋,只是隔著一條數丈寬的護城河,與徐庶駐馬遙對。

    徐庶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年輕人,心中不覺感慨萬千,他忽然明白了關羽所說,現在的劉封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劉封。

    不過,徐庶感受到的,卻不是關羽所說的那種殘忍無情,而是一種雄姿英,氣吞天下的雄主氣度。這種感覺,徐庶從劉備的身上也曾感受過,但劉封卻更為強烈,更為坦蕩廣闊。

    “大公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徐庶放下感慨,難以啟齒的話還是不得不出口。

    劉封淡淡一笑︰“元直先生的一雙慧眼,能夠洞察天下之事,難道還會看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徐庶搖頭一嘆道︰“有些事情,主公也有他的難處。不過說到底,造成這樣的局面,並非哪一人的錯,大公子,與其讓外人看笑話,何不各退一步,冰釋前嫌呢。”

    “冰釋前嫌?哈哈——”劉封笑聲中帶著諷意,“元直先生,你覺得到了這個地步,還有冰釋前嫌的可能嗎?你這是在為我好,還是要把我往死路里推呢。”

    徐庶神情變得黯然起來,其實,早在他決定前來會見劉封之時,就已經知道結果會是如此,但是,他仍然是抱著一丁點臆想中的希望而來。或許,正如關羽所說,劉封對他有救母之恩,深有俠義之心的徐庶,實在不忍心“恩將仇報”。

    劉封自然看得出來徐庶心中的顧慮,遂是豪然一笑︰“你我各有自己的立場,誰也強求不了誰,先生不必顧忌太多,大可盡施平生所學來對付我,能與先生這樣的人物做對手,實是我劉封莫大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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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4 00:1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軍會攻

  換作旁人,徐庶會認為這是一種對他直白的挑釁,但這話由劉封說出來,徐庶所感受到的則是一種尊敬。

    事已至此,看來是再無挽回的余地,徐庶也只能搖頭一嘆,苦笑道︰“既是如此,那戰場相見,大公子就不要怪我無情了,庶必會竭盡全力來對付大公子你。”

    劉封爽朗一笑︰“很好,千萬別留情,我期待著和先生過招的那一天。”

    “那……就此別過了。”徐庶微一拱手,撥馬便欲離去。

    劉封忽然想起了什麼,忙道︰“先生,我還有一句心里話要對先生說。”

    徐庶一怔,且住腳步,淡淡道︰“洗耳恭聽。”

    “先生認定劉玄德是可以追隨一生的明主,就算是見識了他如何對待我,對待子德兄長,恐怕也無法讓先生改變看法,不過我相信,他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我很有耐心的等著那一天。我想說的是,倘若先生哪一天幡然醒悟了,我劉封這里永遠會為先生留著一席之地。”

    劉封這是在“勸降”,其實他對徐庶的才華與人品,一直都仰慕之致,尤其是他在軍事上的才能,在劉封看來,甚至諸葛亮都有不及,如果有可能的話,劉封當然想將徐庶招攬于麾下,與他並肩而戰,共創大業。

    但是劉封又很清楚,想在此時此刻,讓徐庶改變立場,投向自己的麾下,這顯然是不現實的。所以,就算彼此要以敵人的身份相戰,劉封也不願把將來的路都斷絕,總歸還要留下一線收服徐庶的機會。

    劉封何意,徐庶又豈能體會不到,但面對著劉封的這份盛情,他卻只付之一笑,留下一句“珍重”,仍舊是撥馬而去。

    此時夕陽西下,在一金黃色的晚霞中,那一襲青衫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朦朧之中。

    此時此刻,劉封忍不住出一聲感慨的興嘆。

    回往城中,一干文武早就等候多時,他們原以為徐庶會大義凜然的痛斥劉封,然後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劉封回心轉意,而劉封則同樣用大義凜然回絕對方。

    但令眾人感到意外的是,整個談話的過程平淡而和諧,仿佛那兩個人並非死敵,只是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一般。

    “主公,那徐元直跟主公都說了些什麼?”馬謖第一個好奇的問道。

    “無非是敘敘舊而已。”劉封平淡的回答,但緊接著,他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徐元直此人非同小可,他既然到了,咱們就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傳我將令,從今天起,全軍務必時刻警戒。”

    “諾。”

    ………………

    徐庶策馬而回,離營還有一里多地時,便見廖化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兵馬,正神色焦慮的候在那里。

    “元直先生,你總算回來了,沒事吧?”一見到徐庶,廖化頓時松了口氣,撥馬上前問道。

    徐庶看了他一眼︰“廖將軍怎會在此?”

    廖化笑道︰“關將軍恐徐先生此去有危險,所以特命我前來,若然生變,也可以有個照應。”

    “嘿,關將軍對徐某還真是關心呢。”徐庶笑得有點冷淡,他當然知道,關羽派廖化前來,與其說是關心他的安危,倒不如說是在監視于他。

    “那是,那是。”廖化訕訕而笑。

    徐庶也不多言,撥馬直歸大營。

    中軍帳內,關羽如鐵塔般端坐不動,見得徐庶入內,方始睜開微合的眼楮,冷冷道︰“元直此去,可說服了那畜生嗎?”

    徐庶那黯然的表情,任誰都看得出來是他此去是無功而返,關羽明知故問,顯然是暗含著幾分諷刺的意味。

    “正如雲長所料,事情已經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徐庶表情平淡的回答。

    關羽冷哼了一聲︰“我早知會如此,當年兄長非要收那畜生為蛉螟之子時,我就看出他心術不正,兄長就是不聽,否則也不會釀成今日的禍患。”

    關羽的言辭中,對劉備亦有幾分抱怨,在整個劉氏集團中,也只有他敢如此。

    徐庶眉頭微微一凝︰“事世變化無常,又豈能盡在掌握之中。劉封的背叛,其實也有他不得已之處,也不能說完全是他的錯。”

    關羽一聽徐庶竟然還在為劉封辯解,臉色不由一沉,不悅道︰“元直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那畜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能怪得到別人頭上嗎?怪兄長,怪我,還是怪元直你?”

    關羽一連串的質問,口氣是相當的生硬。

    徐庶忽然意識到自己話有不妥,要知道,眼前的關羽,他的兒子和愛將可是剛剛被劉封所殺,在他面前感慨劉封的“無奈”,這無異于火上澆油。

    “事已至此,追究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平息這場叛亂。”徐庶及時的把話題引開。

    關羽怒氣這才稍稍消減,依然板著臉道︰“區區一座臨湘城,我就不信攻不下來。”

    徐庶搖頭道︰“我先前跟劉封會面時,順便也近處觀察了一下城池,這臨湘城雖小,但城牆卻堅厚,貿然強攻並非上上之策,只會徒損兵力而已。”

    “若不強攻,元直又有何破城良策?”關羽問道。

    徐庶淡淡一笑︰“計策我自然已有,不過要等到主公的兵馬前來會合之後再說,雲長想要報仇,大可不必急于一時。”

    關羽深知徐庶之智謀,聽聞他自稱有良策,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當下也就不再過多的追問。

    兩天之後,劉備率領著四千多兵馬,終于從益陽趕到了臨湘,總計八千多兵馬合兵一處,聲勢復振。

    “雲長呀,是我沒能照看好定國,讓他慘遭毒手,我對不起你。”

    兄弟一見面,劉備便攜著關羽的手,一副自責慚愧之狀,深陷的眼眶中,淚光已經在打轉。

    “定國的死,完全是劉封那個畜生一手所為,與兄長又有何干系。”關羽咬牙切齒,回頭望向一旁的徐庶,“如今兄長已到,元直先生有何破城良策總可以說了吧,我已經等不及要攻破臨湘,為兄長親手宰了那十惡不赦的畜生。”

    徐庶深吸了一口氣,默默的將他的計策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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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4 00:1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識破毒計

春暖花開,天氣日益的溫暖。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里,整個臨湘城都處于一種高度警覺的狀態,劉封很清楚,徐庶絕不是個省油的燈,眼下劉備軍已經到來,城外的敵軍總數已經過八千,這樣一個數字,足夠徐庶實施計謀來對付他了。

    但是令劉封感到意外的是,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城外敵軍除了在臨湘西北兩面,分別逼城下寨之外,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也僅限于派小股兵馬前去斷劫劉封的糧道而已。

    似乎,劉備並不急于攻破臨湘,儼然一幅準備打持久戰的陣勢。

    劉備所據有的江夏郡,時刻還要面對著來自于襄陽方面曹軍的壓力,而新得的武陵和零陵二郡,由于劉封密派細作深入二郡,利用劉琦的旗號暗中搞事,使得二郡一直都處于人心不穩的境地,在這種情況下,調集幾乎所有的兵力,在臨湘城下與劉封打一場持久戰,顯然不符合劉備的利益。

    那麼,劉備圍城而不攻,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敵人的平靜,反而讓劉封的心情愈不能平靜。

    轉眼春去夏至,臨湘城被圍已近三月。其實準確來講,敵軍在臨湘的圍困並非密不透風,八千的兵馬,並不足以將這座長沙的治所圍得水泄不通,臨湘與外界的聯系依然暢通無阻。

    南面桂陽郡,魏延依托桂陽多山的地形特點,成功的阻擊了張飛軍的進攻,這使得整個桂陽郡的形勢都顯得好過許多,太守馬良甚至還抽調出一批糧草,運往了臨湘來增援劉封。

    這日清晨,一場夏雨忽至,至午後時分,雨勢漸熄,劉封便與馬謖一干人等,照例巡視四門。

    登上西門之時,劉封遠望綿綿雨霧中的敵營,忽然現今日敵營的情況,似乎與往昔有所不同。

    “劉備這是想干什麼,打算撤退嗎?”

    馬謖同樣也看出了不同尋常之處,正如其所言,逼城而下的敵營中,江夏兵卒們正在默默的拆除營帳之物,一輛輛滿載輜重的牛車,也在源源不斷的開出轅門,向西北方向轉移。

    圍城三月而不下,撤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對,劉備如果劉備想要撤兵,直接應該撤往西面的湘水碼頭,走水路北歸,怎麼會多此一舉的移往西北面。”劉封洞察了其中的詭異。

    馬謖凝目遠望,喃喃道︰“莫非是劉備假意撤兵,想誘使我軍出城追擊,然後再趁機使詐?”

    馬謖的猜測也並非沒有道理,只要劉封死守城池不出,劉備就一點都奈何不了他,如果能誘他出戰,使計殲滅劉封手頭本就為數不多的兵馬,然後再行攻城,效果則要大不相同。

    不過,劉封卻依然搖頭道︰“調虎離山這樣簡單的計策,徐庶很清楚騙不了我們,再說,如果想誘我出戰,早些的時候就可以,卻為何要拖到三個月之後?”

    “如果不是誘敵之計,那劉備他到底想干什麼呢?”馬謖凝眉遠視著敵營,神色中涌動著幾分茫然不解。

    啪!

    劉封拳頭輕輕的擊打在了女牆上,刀鋒似的目光,穿過那薄薄雨霧,死死的盯向敵營。

    臉上忽然感到幾絲涼意,抬頭仰天,本已變弱的雨不知怎麼又大了,霖霖的雨滴很快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肆意的墜向他的臉龐。

    “主公,雨下大了,我們先下城避一避吧。”馬謖抹著臉上的水漬提醒道。

    轟的一聲巨響,滾雷自遠處天際炸開,又急又密的雨點從蓄滿水的雲端上傾瀉而下,昏暗的天色籠罩下,無論是腳下的城池,還是遠處的敵營,都只剩下一個黑色的輪廓。

    劉封並沒有動,那一道灌入耳中的雷聲,讓他突然之間有種奇怪的錯覺,仿佛除了雷聲之外,他的耳朵里還有另一種聲音在奔騰。

    馬謖撐起披風,想為劉封擋雨,但劉封卻一把將他推開,整個人伏在女牆邊,將身子探了出去,豎起耳朵想尋找那奇怪聲音的來源。

    “主公,怎麼了?”

    馬謖和其他人一樣,被劉封這突然間的怪異舉動弄得有點茫然驚異。

    劉封擺了下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馬謖等人便只要閉口不吱聲,悶悶不樂的站在雨水中,陪著他一同淋成落湯雞。

    那奇怪的聲音,來自于臨湘城西,隱隱約約似有萬馬奔騰不息。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昏暗的天際一瞬間被點亮,劉封的神色隨之一變,仿佛那一點閃電的光芒,照亮了他混沌的大腦。

    陡然間,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悚,猛一轉身,大步便往城下而去,口中叫道︰“立刻把劉太守和黃老將軍請來,我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與他們相商。”

    馬謖跟隨劉封這麼久,知道他並非那種一驚一乍之人,如今忽然間神色怪異,而且還冒雨急召黃忠等輩,想來必定是有極重大的原因。當下馬謖也不敢稍有拖延,急忙將派人冒雨去通知。

    縱馬奔跑在雨中,一路不停直奔他的鎮南將軍府,就在他剛剛換上了幾件干衣服時,黃忠和劉巴就先後到達,各人身上都濕了一大片,想來也是顧不得雨大風大,一路匆匆的趕來。

    “主公,急召我等前來,不知有何急事?”劉巴脫下了簑衣,拍打袖子上的水滴,喘著氣問道。

    “諸位,劉備圍城三月而不攻,你們難道沒有感到很不對勁嗎?”劉封凝眉問道。

    關于這件事,眾人也討論了不下數回,但終究還是沒有什麼站得住的分析判斷,此時眾人面面相覷,依然無從作答。

    馬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問道︰“主公,莫非你已猜出了什麼?”

    劉封冷笑了一聲︰“方才我與你巡至西城,現劉備似乎有撤兵的跡象,但是我以為,劉備並非是想撤兵,而是想移營西北。”

    “移營西北?”

    眾人面露疑色,黃忠道︰“劉備好端端的,為何忽然要移營西北,總得有個適合的理由吧。”

    “原因就是,臨湘城建立于低窪之地,而西北面則是一片高地。”劉封走到門前,伸手承受著那如注的雨點,“劉備之所以圍城三月而不攻,就是要等著春去夏來,暴雨驟至,到時湘水必然暴漲,他這是想掘湘水以淹臨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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