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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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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長亭古道】浪蕩皇帝祕史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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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11 00:19: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重遇刺客小妹妹

「他們兩男女制住六個江湖豪客,究竟意欲何為?」這個念頭正在蕭若腦子裡盤旋之際,猛見蘭綾纖手揚處,一道冷冽寒光猝然射至。

蕭若潛在暗處窺探人家隱密,早就有所防備,暗暗提聚了內力。當下他無暇多想,掛在橫樑的雙腿一發力,上半身便翻了上來,險之又險躲過了這枚柳葉鏢。

他手腕一緊,被鐵寒玉一手拉住,只聽她飛快道:「我們快走!」拉著他騰身躍上屋頂。

蕭若情知此地不宜久留,也自提氣輕身,與她踩著屋頂青瓦片發足飛奔。

只聞得身後院子裡忽哨之聲四起,「嗖嗖嗖」的幾道黑影飛速掠上屋頂,向兩人疾追而去。

夜闌人靜的深夜,暮靄沉沉,就看見數道黑影在居民屋頂上騰躍起伏,瘋狂追逐。前面兩道人影並肩逃跑,後面五道黑衣人影窮追不捨。

蕭若的內功終究還談不上深厚,輕功奔行速度也有限,在屋頂上更比平地要難上許多,即使有鐵寒玉在旁相助,速度也未見得多快。他百忙中回眼望去,只見昏昏暝暝的夜色中,後面五道黑衣人影提縱起伏之間時隱時現,漸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蕭若心說這樣下去不行,不假思索便低聲道:「好妹妹你先走,別管我,我留下來跟他們周旋……」

「那怎麼行?!」鐵寒玉忿忿嗔道,漫說他是皇帝,即便兩人只是平頭老百姓,她也斷斷不會丟下同伴,獨自一人逃跑。她心念電轉,轉瞬間已有計較,低聲飛快道:「我設法引開他們,爺您抓住機會先走,然後我自能脫身!」

蕭若念頭飛轉,也覺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沒有自己拖累,憑她的武功機智,脫身當不成問題。便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小玉手,柔聲道:「那你自己要千萬小心,不可戀戰,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上,切切!」

鐵寒玉嫣然一笑,轉過螓首深深凝視他一眼,微微頷首。柔情蜜意盡在不言之中。

當下兩人計議已定,趁從一座甚高的屋頂飛躍至一座矮屋頂之機,蕭若在半空中突然沉身急墜,落在地上,隨即旋身急閃,靠入牆根陰影之處,屏氣凝神。

不多時,「嗖嗖嗖」頭頂上方五道人影先後掠過,衣袂飄飄,追蹤鐵寒玉而去。

一行人漸漸往東邊方向去了。蕭若更不遲疑,提氣輕身,在地上向城北疾奔。

約莫半柱香的工夫之後,蕭若心想敵人再也追不上了,不覺微微鬆了口氣,奔行速度也稍稍放緩。

轉過街口之時,他猛然感覺到轉角之後有細碎的腳步聲,他腦中立時閃過避開的念頭,可是他還遠沒有到身隨意動,收發自如的境界,飛奔之際哪能想停便停?他還剛一動念,便與來人在街口撞在一塊……

「砰」的一聲,伴隨兩聲嬌脆的驚呼,轉彎處並肩行來的兩少女叫他一舉撞倒於地,翻身跌坐在地上。

「對不住,對不住!」蕭若隨口說著,打眼望去,見右邊一個少女身著淡雅宮裝,面容清秀文雅,極其美貌,眼瞳楚楚如靈,窺人半羞,長髮如雲,身段兒苗條纖弱,甚是文靜靦腆,正怯生生望著自己。卻是淑妃石氏。

蕭若大為愕異,萬萬不曾料到會在這兒碰見淑妃石氏,她堂堂一個皇妃三更半夜出宮做什麼?

另一個是二八年華的小姑娘,膚白勝雪,眉目如畫,瓊鼻檀口,是個清麗絕俗的小美人兒,神情間稚氣未脫,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敢情也不是陌生人,正是那困在宮裡的刺客小妹妹。

刺客小妹妹甫一摔倒,迅速挺身躍起,手中長劍指著蕭若,驚聲道:「你、你是什麼人?你、你別過來!不想死的快走!」

蕭若沒來由生出股子溫馨的感覺,心下暗笑,怎麼每次見到這小妹妹,她都拿劍指著自己啊!望著她笑道:「小妹妹原來是你啊?」

刺客小姑娘一怔,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委實記不起來這中年商客是誰,驚疑不定道:「你、你是誰?人家不認得你的。」

蕭若心知她認不出易容後的自己,眼珠子轉了轉,已有說辭,笑道:「還記得在宮裡救了你的那個大哥哥不?」

小姑娘連連點頭,緊繃的精神鬆了下來,不覺垂下劍刃,問道:「你是……」

「我是你大哥哥的生死之交,我和他要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他把你的事全告訴我了,嘿嘿,包括他與你在皇宮秘室裡做下流遊戲的事喔!這你總該信了吧?」蕭若壞壞的笑道。

小姑娘歡呼一聲,拍手嬌笑道:「沒錯沒錯,你果然是大哥哥的好朋友,太好了!」

蕭若沖俏立一旁的淑妃石氏撇撇嘴,問道:「她又是誰?你怎麼同她在一起?」

小姑娘對蕭若已無戒心,側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這女人來頭可大了,說出來嚇死你!」她一派天真爛漫道。

蕭若笑道:「不怕不怕,嚇不倒我,我的來頭比她還大。」

小姑娘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便答道:「她其實是皇宮裡的皇妃。人家困在宮頭足足半個月,一直出不來,直至今晚才終於給人家逮到機會,制住了她這皇妃,我便扮作她的侍女,逼她帶我出宮來。」

蕭若心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她出得了宮,淑妃也真夠倒霉的……他正自想著,猛然耳中聞得一陣細微的衣袂飄風之聲,緊跟著「呼」的聲中,一柄刀刃挾著勁風照腦後劈來。

蕭若雖驚不亂,右手疾速轉腕一抹,「嗤」的一聲寶劍出鞘,繞身半周,反劍撩向後腦。這一番下意識間的拔劍反撩,出手如風,運劍圓轉如意,竟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刀劍相交,叮的一聲脆響,奔襲而至的長刀被寶劍削去半截刀尖,身後偷襲之人不由得驚「咦」一聲,既驚訝於寶劍之犀利,也驚歎對方應變的神速。

就這麼一頓的工夫,蕭若一個箭步前衝,半途中旋身轉過來,面對身後之人。

只見兩個黑衣人疾掠而至,這兩人都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狠戾的眼睛,一人持刀,一人持劍。看來那五個黑衣人追鐵寒玉追到半途,驚覺到上當,便又分出兩人來搜尋自己。

兩黑衣人絲毫不停頓,各自身形一晃,一左一右疾撲而來。

蕭若已知跑不掉了,索性橫劍當胸,卓然而立,揚聲喝道:「要來便來!」

他與兩黑衣人一交上手,立時感到壓力沉重,兩黑衣人清楚他寶劍鋒利,便不再與他兵刃相觸。使刀的黑衣人雖叫他給掉了一截刀鋒,但他運刀依然招正力沉,招式大開大闔,帶起勁風撲面有如刀割;使劍黑衣人劍法精妙而毒辣,迅捷刁鑽。這兩人的武藝頗為不俗,遠非當日楓州城的黑衣死士可比,當日他能堪堪敵住兩人,近日來他武功已有所長進,可面對這兩黑衣人恐怕一人都吃不消,更別提兩人齊上。

蕭若勉力支撐了幾招,晃眼間見兩個小姑娘兀自呆在一旁,大聲叫道:「你們兩個還不快走?!」

刺客小妹妹如夢方醒,她不但不走,還出指飛快點了淑妃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便揮劍殺入戰團,嘴巴裡脆聲說道:「你是大哥哥的好朋友,也就是人家的好朋友,朋友有難,人家要是自個兒走了,豈不壞了江湖義氣?」

蕭若為之氣結,她一個黃毛小丫頭,談哪門子的江湖義氣!

小姑娘接過使劍的黑衣人,使蕭若壓力大為減輕,但他面對使刀的黑衣人依舊落在下風,敗落只是遲早的事。四人分作兩邊,捉對兒廝殺。

蕭若百忙中朝小姑娘那邊望去,見她的情形比自己還要不妙,被使劍黑衣人殺得節節敗退,屢遇險招,驚呼聲不絕於耳。她自小習武,又得明師指點,根基打得極為紮實,可到底年歲尚輕,內功修為終究有限,敵不住黑衣人的攻勢。

蕭若暗叫不妙,心念一動,邊打邊向小姑娘那邊靠去。

小姑娘正在全神對敵,冷不防他靠在自己背上,一股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她羞急道:「你這人……你幹啥呢?」要知男女授受不親,江湖兒女雖不拘泥於小節,跟男人這般親近,對她來說還是破題兒頭一回。

蕭若急急道:「別管那麼多,你我聯手對敵。」說著,仗著寶劍之利稍稍逼退使刀黑衣人,便一旋身與她並肩而立,二話不說一劍朝使劍黑衣人刺去。

使劍黑衣人正攻向小姑娘,見旁邊一劍直刺自己的空檔處,顧忌寶劍犀利又不敢橫劍封擋,便只好退開一步。轉眼間使刀黑衣人已趕來相助,兩黑衣人便與他們面對面廝殺開來。

蕭若內功不弱,但武技招式太過稀鬆平常,而小姑娘則恰好相反,內功修為礙於年齡所限比較弱,可她劍法精妙凌厲,兩人並肩對敵,相互支援,相互彌補,倒頗收互補之效,局面漸漸穩定下來,兩黑衣人雖穩穩佔據著上風,再也難以輕易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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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11 00:19: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淑妃石氏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雙方已戰至兩百招開外,蕭若與小姑娘越來越有默契,配合也越來越好,已與兩黑衣人打得難分上下。

蕭若所使的招式,只是鐵寒玉教的一套江湖上最尋常的劍法入門招式,名為「十字劍法」,這套劍法雖說簡單易學,可也並非不值一談,關鍵是在誰手裡施展,倘若一個劍術大宗師來施展,照樣能克敵制勝。此時蕭若繼楓州城之後,又獲得了一個難得的磨練機會,在打鬥中招式越來越使得順手,越使越是揮灑自如,很多以前不太明白的武學訣竅,漸漸的融會貫通,在他不俗的內功運使下,這套江湖上人人都會的劍法漸漸顯露出威力來。

鬥到分際,蕭若縱聲長嘯,一連幾招逼退使刀黑衣人,隨之與小姑娘一齊攻向使劍黑衣人,真力貫注之下劍尖破空吱吱作響。

使劍黑衣人大驚失色,閃開蕭若以拙勝巧的攻招,對小姑娘的劍勢卻再也閃避不及,只好橫劍封擋……

卻不成想,蕭若前面的僅僅是虛招,等的就是他這一下,當下蕭若的寶劍後發先至,「噹」的一聲脆響過後,黑衣人長劍立被削斷,寶劍順勢貫入敵人的胸膛。而在同一時間,小姑娘早已收招,很有默契地將使刀黑衣人的攻勢接下,使蕭若得以一招致勝。

寶劍自使劍黑衣人胸口拔出,帶起一篷鮮血飛濺,這人軟倒在地下,再無聲息。

使刀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也知再沒有取勝的機會,轉身便全力逃跑,幾個起縱,「呼」的聲中騰身躍上不遠處的屋頂,眼看就要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蕭若目眥欲裂,此人一旦逃脫後患無窮,適才自己與鐵寒玉在屋外窺探時,一被發覺立時離去,是以屋內兩男女包括後面追趕的五個黑衣人,勢必都沒有看清自己的面目,這兩黑衣人多半是根據衣著上認出的自己,既然看清了自己的面目,就斷然不能容他逃掉。

蕭若猛地想起那晚目睹金刀老者飛刀殺皇帝的一幕,腦中靈光一閃,無暇多想,暴喝聲裡,全力甩臂一擲,寶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經天長虹直射向黑衣人後心。

但見重重夜幕中寒光一閃,寶劍挾著無邊勁力破空飛至,自他後背直透前胸,血光迸濺,他淒厲慘叫一聲,身形晃了晃,便翻身直墜下來,撲通摔在地上,再不動了。

蕭若緊繃的勁頭一鬆,渾身一陣脫力,便翻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娘亦是渾身香汗淋漓,嬌喘吁吁,胸脯急劇起伏,但美眸子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蕭若與小姑娘相視而笑,適才兩人並肩殺敵,所產生的默契使他們就好像多年摯友一般。小姑娘格格嬌笑道:「人家的名字叫羅馨兒喲,大叔你……」

蕭若一揮手打斷她的話頭,笑道:「別喊我大叔,我與你大哥哥平輩論交,你也喊我大哥哥好了。」

「大哥哥!」小姑娘羅馨兒甜甜喚了聲,巧笑盈盈,露出兩邊梨渦淺淺,燦若春花。

「誒……好妹妹真乖!」蕭若心頭大樂,晃眼間瞟見一旁兀自僵立的淑妃。

淑妃石氏出生王府,打小錦衣玉食千般寵愛自不消說,大時更入宮為妃,身份何等尊貴,幾曾受過今晚這等委屈,她剪水雙瞳中盈盈一灩秋水滾來滾去,泫然欲滴。

蕭若暗說當真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笑道:「妹妹你既然成功從皇宮逃了出來,便解開她的穴道,放她回宮去吧!她好歹是當朝皇妃娘娘哩。」

羅馨兒笑意頓斂,鼻翼微微翕動,吭了聲,走到淑妃身前,出指解開了她穴道,卻不讓她便走,反而以劍指著她,回首悲聲道:「大哥哥,你要人家放了她,原本人家不該拒絕,可是這女人不一樣。人家才不管她什麼皇妃不皇妃的,只知道皇帝五年前對我娘……,哼,害得我娘含恨自刎身亡,現下既然殺不了狗皇帝,殺他一個妃子也是好的,反正狗皇帝的女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說到後來,眼眶兒都紅了。

蕭若聽說人家飽含深仇大恨,報仇本也無可厚非,但似乎找錯人了吧,人家淑妃自己也是荒唐皇帝的受害者,更何況那姬煌小子早已一命歸西,這筆糊塗帳又如何算法。緩步走上前,說道:「好妹妹你錯了,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皇帝所做所為與她並不相干,以前的皇帝任性荒唐,天下皆知,所做所為令人髮指……」

「住口!」淑妃原本閉目待戮,這時聽他編排皇帝的不是,忽然睜開秀麗無倫的美眸,低叱出聲:「放肆!大膽逆賊,膽敢說皇上的壞話,罪該誅滅九族!」

蕭若一聽大為驚奇,她難道不知在這等要命當口,越是幫著皇帝說話,就越死得快嗎?淑妃性情恬靜靦腆,羞澀少言,卻不知危急關頭竟有剛強的一面。

他搖了搖頭,道:「淑妃娘娘,你何苦如此?據在下所知,以前的皇上身有隱疾,自大婚之後,躲避后妃尚嫌不及,你與皇上應該談不上有任何感情吧,用不著為他作任何犧牲的!你入宮也有三載了,恕在下大膽問一句,以前的皇上可有正眼瞧過你一眼?」他說話間牢牢扣住「以前的皇上」,以免牽扯到自己。

淑妃神情一黯,螓首低垂,貝齒輕咬著薄嫩紅唇,似是極力忍住幾乎湧將出來的淚水,纖柔如弱柳的嬌軀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令人望之心碎。

但她依舊倔強不屈道:「不必再說了,動手吧!夫債妻償,天經地義。民間婦人也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本宮雖不是正宮皇后,也要為全天下女子作出表率。」她聲調雖輕柔,但骨子裡卻透著無比的堅決。

蕭若聽說直搖頭,也不知該說她可敬呢,還是可憐,也許皇帝對她數年的冷落,使她產生了某種自暴自棄的念頭。她雖認命了,但依姬煌的性子,怕是根本不屑一顧,她滿腔柔情注定要落到空處……不過還好,自己不是姬煌!

他劈手一把奪下羅馨兒的長劍,道:「你母親的事與她無關,要報仇就該找正主兒……嗯,要不這樣,等有機會,大哥哥陪你進宮再行刺皇帝。」

羅馨兒一個稚齡小姑娘,要殺眼前這無辜少女,也著實下不去手,只是仇恨填滿了她的胸臆,蒙蔽了她的心靈,只消狠一狠心,咬一咬牙,這一劍當真有可能刺出去,正自猶豫不決之時,叫他一把奪下長劍,聽了他的話,當即回嗔作喜,道:「大哥哥當真要陪人家進宮行刺皇帝?」

「當真當真,」蕭若漫聲笑道,「不過茲事體大,還須從長計議,在想出妥善辦法之前,妹妹你萬萬不可以擅自入宮行動!」隨口敷衍於她,只要她暫時不輕舉妄動就好。

羅馨兒忙不迭連連點頭。

蕭若微覺放心,當下把劍還給她,自己也取回插在黑衣人身上的寶劍,聽羅馨兒說她也正沒有去處,便讓兩女隨自己走。

蕭若帶兩女走出一段路,來到一個胡同,敲開遠離街道的一間民居。裡面住的是對老兩口,三更半夜有人敲門,本就有些非同尋常,見外面一男二女,隱隱可見他們衣襟上有血污。開門老頭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欲關門……

蕭若一把抵住門,不讓他關上,笑道:「老人家莫害怕,我們不是歹人,在下與兩個妹子家裡遭賊人打劫,深夜出來避一避,想在您老家借宿一晚,還請行個方便,我們天明便走。」

老頭聽完,見這中年商客帶的一雙麗姝,竟是各具美態的世間絕色,而且年齡都尚不足二十,與男人相差太大,說是妹妹還真認人難以置信,越發認定這三人是歹人,但反而不敢阻擋,連忙大開房門,請三人入內。在他想來,面對一般借宿客,還可拒之門外,可碰上歹人……那一言不合可是要拔刀子殺人的,哪敢得罪。

蕭若看見老兩口驚疑不定的目光,也懶得解釋,反正天明便走,取出一錠大銀,給他們當借宿之資。

老兩口生死不敢要。蕭若只好收回,心說走時再給好了。老兩口見他言行溫和,不像為非作歹之人的樣子,便漸漸放下心來。

屋子分裡外兩間,老兩口把裡間讓了給他們。

蕭若自己坐在椅子上盤膝打坐,讓兩女去床上和衣安睡,卻見淑妃動也不動,妙目望望床鋪,又瞟瞟他,語言又止,粉臉兒一陣羞紅。

蕭若一見心裡明白了,敢情她淑妃娘娘還嫌他一個大男人在房間裡,沒法安睡,他沒來由一陣好笑,暗說等過兩天朕回宮之後,要是去你臥房,恐怕你都要受寵若驚呢!眼下且遷就她一點,體諒她今晚遭人劫持,受了好些委屈。他便掀簾出去,在老兩口安頓的房間裡打坐歇息。

屋裡安靜了下來,不知不覺中,時光悄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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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柔弱皇妃

天濛濛亮時分,蕭若收功起身,問老夫婦要一身衣服換,老嫗便拿出他們兒子在家時穿的一套布衣,蕭若二話不說換過,穿在身上還挺合身。然後取出一錠大銀塞給老夫婦。

貧家漢子一身粗衣值幾個錢,哪用得著銀子買,百十個銅錢了不得了,他們當然不肯要。

蕭若這時便不容他們推辭了,說是深更半夜打擾得兩位老人家一晚上沒睡好,當真過意不去,些許銀兩權當聊表謝意。

老夫婦終於篤定他們不是歹人,推卻不過,只得收了。

他掀簾走進內房,只見兩女也早已起身,看樣子根本就沒睡安穩。

門外響起「扣扣」的敲門之聲,老頭顫巍巍去開門,轉眼進來個俊秀絕倫的少年郎,卻不是鐵寒玉還是誰?

蕭若一見大喜過望,他正自擔心著她呢,便拉著她走到門外邊,問道:「你後來甩掉追兵沒有?那些黑衣人的武藝個個不弱。」

鐵寒玉露齒嘻嘻一笑,道:「我打小在京城長大,對京城每條街每條巷再也熟悉不過,再加上我輕功強過他們,老早就可以甩掉他們了,為怕他們去追你,所以有意對他們若即若離,誘得他們在偌大京城兜了幾圈,直到天快亮時才把他們甩下。」

蕭若奇道:「那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我?」

鐵寒玉笑道:「你不想想我是幹什麼的,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麼追兇緝賊呀!」言下間難免有些得意,今回在皇帝面前可算露了回臉。

蕭若一想也是,哈哈而笑。她又問起他後來怎樣,他便大略說了,當然不敢提小妹妹的刺客身份,否則依鐵寒玉的性子,非將其逮捕歸案不可。

當鐵寒玉看見淑妃時,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鐵寒玉這三年來好幾回進宮探望皇后,曾經見到過她,因她是後宮三位女主之一,便留心上了,是以一見便認了出來,而淑妃對鐵寒玉其人原本就沒什麼印象,自然更認不出男裝的她來。鐵寒玉見她跟皇帝在一起,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蕭若讓鐵寒玉也去買了套成衣,換過衣裳。昨晚五名窮追不捨的黑衣人還剩了三個,那三人最多也只看清了他們的衣著,只消換下這一身衣物,他們便再也認不出來。那鬼鬼祟祟的陳王與蘭綾兩人只知昨晚之事被人窺破,但卻不可能知道是誰。

一切打點妥當,蕭若便帶著三女去白蓮教本地分壇。香主殷大路因黃左使一晚上沒回來,正差教眾四處打探消息,見他們安然回來,頓時鬆了口氣。

蕭若讓三人自去昨日落腳的僻靜小院歇息,然後對殷大路說自己要面見教主,越快越好,要他立刻設法傳出消息。

黃左使這般情急要見教主,顯然有重要之事,殷大路不敢怠慢,立時去親自佈置,以教中聯絡之法傳出訊息。他也不知道教主此刻法駕在何處,要是遠離京城,那恐怕有得等了。

蕭若抓緊時間,在院子裡向鐵寒玉討教武學。鐵寒玉察覺到他的武藝大有長進,她與皇帝多日相處,已經知道皇帝練的是採陰補陽的旁門左道內功,一見皇帝短短一夜之間進步不小,自然而然便想到淑妃身上,一定是皇帝趁機把淑妃給「幸」了,順便採了一把,武功方有如許進境。

蕭若冤極了,自己一晚上根本就沒機會,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過。

鐵寒玉也就是本著女兒家吃醋心理隨口這麼一說,幸了便幸了,她還能怎樣,那可是皇帝大婚時明媒正娶娶進宮的妃子,見皇帝矢口否認,那一定是真的了,因為皇帝沒必要否認,說過便罷。

到下午時分,殷大路來求見,說是事情已有眉目了,請黃左使移步一見。

蕭若心說教主這麼快就來了,隨他來到一間客房,殷大路躬身一禮,便退出房去,掩上大門。

房內並沒有赤焰魔君的身影,只有個紫衣女子背對大門而立,這女子身段兒玲瓏浮凸,全身上下散發著淡淡的玫瑰花香,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妖異魅力,令人一見便移不開目光。

紫衣女子柳腰款擺,緩緩回過身來,一幅輕紗蒙住臉面,露出一雙剪水瞳眸,她巧笑盈盈,嬌聲道:「皇上,久違了!咯咯……」她正是赤焰魔君之徒,那名叫菲兒的少女。

蕭若眉鋒一挑,道:「怎麼是你?我……朕要見的人是你們教主!」

紫衣女子搖搖頭,道:「師尊現今正趕往天山,去會晤一個隱居多年的高人,皇上如是非要見師尊不可,恐怕要等好些日子……其實,皇上有話對人家說也是一樣的。」

蕭若道:「跟你說,你作得了主嗎?」

紫衣女子眼波流轉,滴溜溜在他面上一掃,輕笑道:「在本教之中,人家能作主的事大概有八成,皇上的事要在八成之中,人家當場就可以拍板,如實在不行,人家也可轉報師尊,皇上看怎樣?」

蕭若立時道:「朕要你們幫朕暗殺一個人,不論以任何手段!」

「誰?」紫衣女子爽快道。

「陳王——姬□!」

紫衣女子聽了,黛眉顰蹙,臉色陰陽不定,狐疑道:「陳王殿下,他……」

蕭若一揮手打斷她的話頭,道:「不要問理由!只消你們為朕辦妥這件事,日後朕不會虧待你們的。」

紫衣女子望著他格格一笑,緩緩道:「皇上真是快人快語……那好吧,這個任務我們聖教接下了,多大的干係我們都擔著。不過呢,暗殺親王非同小可,我們要經過周密的謀劃,妥善安排,此事絕非一朝一夕可成,還請皇上多寬限些日子才好。切莫性急。」

「總之越快越好!」蕭若說完,揮揮衣袖,轉身出門而去。

蕭若回到小院之後,就讓鐵寒玉等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他的事不願跟白蓮教牽扯過多。

因考慮到羅馨兒小妹妹跟在自己身邊也不是個辦法,何況等過兩天出征大軍一抵達京城,自己也就得回宮,難道讓她孤身一人流落江湖不成?他反覆思量過後,決定讓她就在白蓮教分壇待上一段日子,白蓮教與他的合作誠意不用懷疑,想必不會虧待與她,她身上背著重案,不宜出門,待在白蓮教分壇正可保無慮。

羅馨兒小妹妹倒也願意留下來,臨到分別時,小妹妹依依不捨,眼眶兒紅紅的,懇求大哥哥想法子解救她被關在天牢裡的父親,及同門師兄弟。

蕭若支支吾吾敷衍過去,心說金刀門眾人犯的那可是行刺皇帝的大罪,十惡不赦,該當株連九族的!哪有那麼容易救他們出來,朕要是一道聖旨把他們統統放了,豈不成了鼓勵不軌之徒放膽闖宮行刺?反正皇帝不會論罪。屆時朝廷法度威嚴何在?!

蕭若找了一家客棧,開兩間上房,讓淑妃進去歇息,自己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回頭時,他已將臉上人皮面具去除,回復了本來面目,施施然踱入廂房內,微笑的望著淑妃。

淑妃看清進來之人,大吃一驚,秀目睜得渾圓,櫻唇顫顫抖抖,顫聲道:「皇……皇上……」

蕭若哈哈朗聲一笑,「愛妃,難道朕穿了一身民間衣服,你就不認得朕了?」

淑妃哇的一聲,大哭著撲入皇帝懷中,嚶嚶啜泣不止,情緒激動,似是要把這兩日所受的驚嚇委屈,盡數在皇帝懷裡宣洩出來。

門外鐵寒玉看見這一幕,很知趣的轉身離開,雖然芳心深處難免有點子悶悶不樂。

蕭若無限溫柔的輕輕擁著淑妃,便似懷中是具小瓷人,稍稍大力便會將她碰得粉碎一般,不住軟語撫慰,「愛妃不哭不哭,朕知道愛妃昨晚受了委屈……現在好了,朕這不是來了麼?來,給朕笑一個,哈哈!愛妃應該知道陪王伴駕時,哭哭啼啼可是一樁罪呢!」

淑妃情緒失控,根本就停不下來,香肩不住的抽動,嗚咽道:「皇上……嗚嗚……妾臣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嗚嗚嗚……妾臣好怕……」她到底是個弱不經風的弱質小姑娘,昨晚面臨死亡之際,還能硬撐著不辱沒自己的身份,一旦皇帝出現在面前,危險解除,便再也控制不住芳心間深深的害怕。

蕭若溫言軟語笑道:「小傻瓜,怕什麼?其實那個中年商客是朕在江湖上的知己,決計不會傷害愛妃的……」言至此處,語音戛然而止,若非昨晚他突然出現,羅馨兒只怕真會殺了她報仇,他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淑妃哭了好半晌,在皇帝懷中發洩一通後,情緒已漸漸平靜下來,方自驚覺自己的失態,芳心頓時又羞又急,一陣忸怩,紅暈上臉,羞人答答離開皇帝溫暖的懷抱,退開兩步,重新盈盈下拜行禮,鶯聲輕吐:「臣妾參見皇上!臣妾失態了,請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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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深夜入宮

淑妃退開兩步,重新盈盈下拜行禮,鶯聲輕吐:「臣妾參見皇上!臣妾失態了,請皇上恕罪……」

蕭若看著心下直樂,伸手托住她的玉手,將她扶起來,笑道:「此處只有你我兩個,愛妃不必多禮。」

「謝皇上!」淑妃款款起身,怯生生瞧皇帝一眼,見皇帝正似笑似笑望著自己,她頓時芳心有如小鹿亂撞,想起自己適才情不自禁的舉動,直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垂下螓首不敢望他。淑妃生來文靜靦腆,羞澀少言,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做出投懷送抱的舉動,也不知會不會從此被皇帝看輕了,害臊得幾乎又要哭將出來。

蕭若放肆的望著眼前玉人,少女羞澀萬狀的模樣極為誘人,禁不住心頭一蕩,老實不客氣衝上前,雙臂大張,一把將她柔若無骨的嬌軀摟進懷裡,耳中聞得「嚶嚀」一聲嬌呼,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淑妃象徵性的扭動一下嬌軀,就此不動了,嫩白如玉的臉頰佈滿暈紅,星眸半闔,櫻唇微張,嬌怯的目光之中包含幾分羞赧,幾分害怕,還隱隱有幾分……期待。她乖乖的偎在皇帝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懷中玉人翠娥淡掃,彎彎如新月,雪膚細膩光滑好似綢緞,吐氣如蘭,幽香四溢,似馨似馥,一縷縷沁入鼻中,蕭若不覺有些心猿意馬,柔情蜜意迅速在心底滋生。見她一副既羞澀害怕,又不敢拒絕的可愛模樣,他渾身慾火大動,俯下頭,朝她花瓣般嬌嫩的紅唇吻去……

總算他及時想起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激情戲一開始就該沒完沒了了,便在她潔白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柔聲道:「愛妃,朕這就送你回宮去。」

淑妃面色潮紅,眼波醺然,癡癡仰望著皇帝,在他懷中撒嬌似的扭動一下嬌軀,夢囈道:「不嘛,臣妾不要回宮……」語調又甜又膩,與平日裡細細柔柔的語氣大相庭徑。

「愛妃不回宮中,要去哪?」蕭若奇道,懷中玉人如飲醇酒,似乎醺醺然不大搞得清楚狀況,心頭愛煞,雙臂把她摟得更緊。

淑妃嬌喘吁吁道:「皇上去哪,臣妾也去哪!」

蕭若一聽啞然失笑,道:「真是傻話,朕也是要回宮的……嗯,過兩天就回去,朕先送愛妃回去。」

「那臣妾也過兩天回宮,求皇上不要趕臣妾走好不好?」淑妃像只波斯貓似的在他懷裡一拱一拱,撒嬌哀求。

蕭若真拿她沒辦法,真切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依戀,便不再堅持,道:「要留下來也可以,不過朕這兩天還有很多事要辦,愛妃跟著不方便,你得乖乖待在廂房裡。」

淑妃一面聽,一面把頭連點,小雞啄米一般。

蕭若便放開了她。淑妃抿嘴赧然一笑,低聲道:「皇上去吧,國事要緊,不要掛記臣妾。」很乖很乖的樣子。

蕭若叮囑了幾句,便轉身走出廂房,與鐵寒玉去城裡各處打探消息。

接下來的一天裡,蕭若兩人裝扮成各種身份的人,深入市井間探聽消息,收穫不少。蕭若曾跟茶樓裡幾個紈褲公子有意無意間聊起名香樓的事,得知陳王姬□三天兩頭往名香樓跑,昔日他在一家妓院裡廝混兩個月沒出門一步的記錄,就是在名香樓創下的……以他們看來,陳王號稱京城第一花花公子,那等做為再正常也沒有了,但聽在蕭若耳朵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陳王年紀雖輕,心機卻十分深沉,他定是在利用這種表面現象掩人耳目,以便在名香樓裡進行他不可告人的勾當,名香樓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天下午,一個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城,據說皇帝親自所率的凱旋大軍已離京城不足百里,派驛站快馬先一步回京報訊,大軍明日上午回城,讓朝中公卿文武百官早早做好出城迎駕的準備。京城百姓們奔走相告,得到消息的民眾無不喜動顏色,都說明兒定要在街道旁佔個好位置,遠遠看一眼凱旋皇帝的英姿也是好的。

蕭若估計這個消息應該不假,入夜之後,便趕回客棧,在廂房外取下人皮面具,推門而入,沖淑妃道:「愛妃,大軍明日回朝,朕明晨就要出城與大軍會合,今晚便送愛妃回宮去。」

淑妃恬靜一笑,微微頷首,這回不再堅持。

蕭若要親自送她回宮,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要進宮探望皇后,也不知她在冷宮裡怎麼樣了,想想都叫人心酸。

鐵寒玉本也想跟去,蕭若一句朕此行要去探望皇后,你真的也想同去?她語氣一窒,登時又羞又窘,說不出話來,原本親如姐妹的閨中密友,如今成了共事一夫的尷尬局面,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皇后。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若拿了頂斗笠戴在頭上,斗笠邊緣黑紗垂下,遮住面目。

兩人來到巍峨宮門外,守衛宮門的百餘名侍衛識得淑妃娘娘,當下一齊跪拜行禮,轟然道:「叩見淑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淑妃生性不喜見生人,在這麼多人面前微微有些發窘,道:「打開大門,本宮要回宮。」

大內侍衛們轟然應是,幾人去推開宮門,恭請娘娘回宮。

淑妃當先姍姍而行,蕭若正欲緊隨而入,侍衛們臉色當即一變,兩個侍衛挺身攔在他身前,不讓他入內。

淑妃輕叱道:「大膽,他是本宮的族中兄弟,也不能進去嗎?」

一個侍衛領隊頓首道:「娘娘恕罪,您要進儘管進去,但這位朋友不可進後宮。祖上定下鐵製,後宮入夜不留男子,天一黑,宮中所有大門緊閉,上至七十歲老翁,下至七歲孩童,只要是男子統統不得入宮……除非,有皇上或太后傳詔。」

蕭若聽了,緩緩舉手拂開垂面黑紗,露出本來面目,笑道:「你們看朕是誰?」

侍衛們見來人竟爾是皇帝本人,無不身軀劇震,面色大變,紛紛跪倒行禮,口稱萬死。

蕭若微笑道:「凱旋大軍已至京城近郊,朕今晚獨自先進城來,不欲鬧得眾人皆知,你們切不可宣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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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入冷宮與皇后幽會

眾侍衛跪在地下戰戰兢兢,冷汗直流,頭也不敢抬,慌不迭連連點頭稱是,如何敢說個「不」字?假如換個殘暴的皇帝,要保守秘密的話,哪用得著跟他們多說,直接全部拖出去砍頭便是。

蕭若微微一笑,親暱拉起淑妃柔若無骨的小玉手,並肩行入後宮。

淑妃在眾目睽睽之下粉臉兒一紅,一陣忸怩不安,羞窘之中卻帶著喜悅。

一眾侍衛直到皇帝與皇妃遠去,方才抬頭,望望兩人在黑暗中消失的方向,心下俱想:「難怪淑妃娘娘孤身一人深夜出宮,敢情是去跟皇上幽會來著,須怪不得……」

進得宮門,兩人都是熟門熟路,淑妃心知皇帝要去冷宮找皇后,便指明了皇后被太后軟禁之處,黯然自回寢宮。

天色漆黑如墨,下著濛濛細雨,蕭若施展身法,在黑暗之中潛形前進,避開沿途碰上的太監宮女,照淑妃指點,來到西面宮牆腳下一處僻靜的小院子,只見四面院牆頗高,四下裡幽深靜謐,雜草眾生,遠離宮中喧嘩,確是軟禁人的好所在。

蕭若不願驚動院子門口把門的幾個太監,悄悄走到院牆根下,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雙臂振處,騰身一躍飛上院牆,伸手在牆頂上一搭借力,身子便翻過院牆,輕飄飄下地。

他尚未完全站穩,猛見寒光一閃,一截冰晶也似的劍鋒刺已至眼前,他已不是半個月前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他,當下疾速旋身滑步,避開敵人來襲之招。

對方一劍走空,藉著屋內昏光已看清了他的面貌,驚咦了一聲,急忙收劍下拜。

蕭若見眼前是個雙十年華的紅衣宮女,正是皇后身邊侍女中的那個劍術高手,他一擺手,壓低聲音道:「免禮,莫要出聲,別驚動了門口那些太監。」

紅衣侍女便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山呼萬歲之聲收了回去。

蕭若指著屋內,問皇后可在裡面。

紅衣侍女連連點頭,眸子裡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光芒。

蕭若快步走上前,見屋子裡燈光昏暗,陳設簡陋,四壁清冷,大概只相當與民間一般小富人家的屋子,比起金壁輝煌堪稱天下之冠的中宮,何啻天淵雲泥之別!皇后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豈能住在這種地方?這一切僅僅因為婆婆看兒媳不順眼,便強加兒媳以罪,打入冷宮,僅此而已!蕭若看著心下一陣陣發酸。

屋裡只有一個服侍的侍女,見皇帝突然衝進來,驚得合不擾嘴,就欲驚呼出聲。

「噓……」蕭若豎起食指於唇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揮揮手,讓她出去。

侍女便垂首而退。

蕭若穿過正堂,向側首廂房內打眼望去,只見皇后獨自坐在小軒窗之前,玉手支頤,托著香腮兒,幽幽的凝視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麼。一身大紅霞帔包裹著浮凸曼妙的嬌軀,雲髻高盤,身姿纖纖,柳腰窄窄,嬌柔宛如弱不勝衣。

她凝眸望遠的神情既飄逸又高潔,直如從畫裡走出來的月宮仙子,清麗絕俗,身畔應有白兔桂枝相伴,不染凡塵之氣,美得幽遠,美得渺茫。

「皇后……朕的鳳兒……」蕭若深情的呼喚。

皇后嬌軀猛然一震,緩緩轉過螓首,一雙妙目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漸漸的,目光中驚詫變成了驚喜,她顫巍巍站起身,檀口發出一聲歡呼,快步衝他撲了過來……

蕭若悲喜交集,張大雙臂,正欲迎接皇后的入懷。

卻不料皇后雖在極度驚喜之中,仍然控制住了自己,在他身前停住,美眸中淚光瑩然,盈盈屈身下拜,「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

她還沒說完,蕭若撲上前,一把將她美絕人寰的嬌軀擁入懷中,大嘴下湊,堵了她紅灩灩的櫻唇,就是一通狂吻,使她未說完的話語又嚥了回去。

蕭若吻住皇后牡丹花瓣似的柔嫩朱唇,瘋狂地又吸又吮,用舌頭挑逗起她的丁香小舌,抵死追逐纏綿,渾然忘我。

這一通熱吻,直吻到皇后喘不過氣來,方才戀戀不捨罷休,他抬起頭來,見她絕世容顏清減了好些,內心一陣陣揪心絞痛,緊緊摟著她,湊到她耳畔深情的呼喚:「鳳兒,朕的好鳳兒……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皇后在他懷中仰面望著他,抬起一隻纖纖柔荑,輕輕的在他臉上摩挲,夢囈般喃喃道:「真的是皇上?臣妾是不是在作夢?」

「不是作夢,不是!是朕回來了,你摸你摸,作夢能做到這般真實嗎?你再摸,再摸!」蕭若活像個小孩子似的激動叫嚷道。

皇后唇角緩緩牽拉出一絲淒婉的笑意,輕聲喃喃道:「自皇上走後,臣妾日日吃齋念佛,夜夜為皇上祈求平安,求菩薩讓皇上早日無恙歸來……臣妾每晚都夢見皇上,到得後來,臣妾也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真實了。如今皇帝明明就在面前,臣妾也不敢完全相信,生怕一激動夢就醒了,皇上又沒了……」

蕭若心裡又是溫暖,又是心疼,「真的是朕回來了,不是夢,不是!朕再也不會離開皇后,再也不會讓朕的寶貝鳳兒受哪怕一丁點委屈……」

皇后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問道:「不是聽說大軍明日還朝嗎?皇上怎麼今夜就回來了?」

蕭若笑道:「為了見皇后,刀山火海朕也不怕,也敢闖上一闖,何況城外到城內。朕是偷偷一個人回來的,單只為了見見皇后,天明前朕還要離宮出城,明日在百官及京城百姓迎接下還朝回宮。」

皇后抿嘴甜甜一笑,紅雲上臉,芳心著實感動得無以復加。

蕭若只覺眼前好似一朵聖潔的春花盛開,瞧著不由目眩神迷,心頭愛煞,將她摟得更緊,只恨不得融入對方的身體裡去。

皇后驀然想起一事,鮮花般的笑容頓斂,容顏變得慘淡,推開皇帝的懷抱,在皇帝不解的目光注視下,淒涼道:「皇上是天下至尊,不該來這冷宮,臣妾也就快不是皇后了,不配獲得皇上的恩寵,請皇上速速離去,莫要沾上了冷宮的晦氣……」

皇后話未說完,蕭若又一把將她摟回了懷中,道:「不,鳳兒永遠是朕的皇后,永遠!只要有朕在,沒有人能夠廢了你,朕明日就迎你回中宮,照舊母儀天下,主天下內事。」

皇后癡迷的仰望皇帝,緩緩搖了搖螓首,輕啟朱唇:「沒用的,太后……」

「又是太后,別管那個老太婆!!」蕭若脫口大呼,見皇后一臉駭然望著自己,驚覺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了,轉過語氣道:「我們夫妻間的事,就別理會太后了,朕不點頭,誰也休想廢後!」

「可是……可是,太后宣佈了臣妾的兩大罪狀,言之鑿鑿,天下臣民都沒有話說,皇上要是跟太后硬頂,全天下臣民都會指責皇上忤逆不孝……」

「指責就指責!」蕭若斷然接口道,語氣毫無轉圜的餘地,「朕只知道沒有人能把皇后從朕的身邊奪走,其餘的,朕不在乎!」

皇后又是欣慰,又是感激,皇帝這等情深意重,叫她如何消受得起?低歎一聲,哽咽說道:「皇上有這份心,臣妾縱然即刻就死,也瞑目了。臣妾自知有罪,婦德有虧,不配母儀天下,還請皇上廢了臣妾,另立新後。臣妾在冷宮裡,也會日夜為你們祈福……」

「什麼狗屁罪?皇后根本就沒有罪!皇帝多年無子,那是因為皇帝自己……嗯,其實這事兒太后心知肚明,宮裡每一個人也都心知肚明,純粹是為了廢後,才強加皇后以罪,朕斷然不會答應!」蕭若大聲道,見皇后受蒙冤受屈,比他自己受冤枉還要激忿。

皇后還欲再說,蕭若猛然湊頭下去,含住了她顫顫的櫻桃小嘴,同時兩隻大手探入她宮衣內,恣意愛撫皇后美得驚心動魄的胴體……他渾身上下每一顆細胞俱都興奮了起來,如癡如醉,魂飛魄蕩,哪知身在何方。

皇后嬌軀輕顫,鼻中嗚的一聲,炙熱的氣息盡數噴在他臉上,滿臉紅雲密佈,在皇帝的侵犯下嬌喘吁吁。兩人的體溫迅速升高。

好半晌,蕭若方才抬起頭來,皇后嬌面如飲醇酒紅艷艷的,長長秀美的睫毛顫顫,美眸中波光瀲灩,如同一汪春水,嚶嚶膩語輕呼:「皇上……」媚眼兒如絲,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蕭若興動如狂,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向床鋪,撲通一聲把她放在床上,壓在身下,他兩眼泛紅道:「皇后……朕要你!」

「皇上……」皇后嬌羞不勝,膩聲嗔著,半推半就扭捏一下,把臉側向一旁,就此不動了,已是一副任君擺弄的架式。

蕭若喉間乾嚥一口唾沫,他自那晚得到皇后冰清玉潔的身子後,無時無刻不想再度將美若天仙的皇后壓在身下,恣意憐愛,纏綿繾綣,在這出征在外的半個月裡飽受相思煎熬。原本好歹有個玉妃在身旁,可以稍稍安慰他寂寞的心靈,可鐵寒玉別彆扭扭,抵死也不肯侍寢,他也就是在契丹公主耶律青嵐身上痛痛快快發洩過一晚——也就一晚而已,可憐他堂堂一個皇帝,竟長達半個月時間一直處於半飢渴狀態!

眼下他終於如願以償,明媚不可方物的皇后就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抱著這具美得驚心動魄的滾燙嬌軀,怎麼令他慾火氾濫,血脈賁張?

蕭若伸出顫抖的兩手,緩緩脫下皇后身上衣物,彷彿剝開一朵鮮花似的,把花瓣一層層剝開,一層層欣賞,但見皇后一身冰肌玉膚,蜂腰翹臀,全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竟是無一處不美,堪稱造物主的傑作……

他兩隻魔手盡情探索皇后胴體的隱秘,順便施展挑情手法對她撩撥挑逗,不多時,皇后臉紅耳赤,嬌喘吁吁,水汪汪的美眸裡幾乎能滴出水來,美絕人寰的胴體難耐的扭動,玉腿微不可見地偷偷磨擦著,「皇……皇上……」

美人兒在催促呢,「是時候了。」他心說,他自己的龍根也早已硬得無以復加,再不出動,恐怕自己都會慾火焚身而亡。他起身就位,抄起她的膝彎,將那雙勾魂奪魄的美腿屈起……

皇后春心蕩漾之中,仍保持著一絲靈台清明,喃喃道:「皇上不要……臣妾是帶罪之身,不祥之人,不能讓皇上龍體沾上臣妾的晦氣!」

「說什麼鬼話!」蕭若為之啞然失笑,明明天下最尊貴美麗的女人在自己身下玉體橫陳,自己簡直是世間最幸運的人,怎麼給她說得好像還委屈了自己似的!「皇后忍住,朕要來了!」

「皇上,不……啊!」皇后說到半途,話語聲變成了一聲婉轉嬌吟,皇帝以勢如破竹之勢破體而入,巨大衝擊似乎要貫穿她的身體一般……

(以下省略一萬五千字)

……

到最後,蕭若酣暢淋漓的爆發了,把半個月來的相思,盡情注入皇后嬌軀至深處,她被滾燙的龍精一燙,也再度攀上極樂的雲端。男女雙雙抵達水乳交融之境,然後蕭若趴在皇后身體上劇烈喘息。

雲收雨住,蕭若一手緩緩拍撫皇后漆黑如雲的長髮,回味適才極樂的餘韻,無限滿足。

皇后方才經歷了有生以來最歡愉的一刻,此時雲鬢紛亂,嬌喘不息,柔荑般的小玉手不住撫摸皇帝結實的胸膛,眼波迷離,唇角噙著癡迷的微笑,喃喃道:「皇上太強了!臣妾一個人承受不住,臣妾再也不敢一個人侍寢了。」

蕭若一聽心頭大樂,吃吃壞笑道:「承受不住也要承受呀,誰讓你是皇后呢,你不承受誰承受?況且,皇后現下住在冷宮,你總不好邀請個妃子妹妹來冷宮陪你一塊侍寢吧?嘿嘿……」

皇后大羞,終於頂不住了,埋首直往他懷裡鑽,悶悶的聲音傳出來:「皇上就喜歡作賤臣妾,臣妾不來!」一面在他懷裡水蛇似的扭動胴體,撒嬌不依。

蕭若此刻頭腦清明,情緒冷靜,已不同於剛來時的激忿,在皇后耳邊沉吟著道:「明兒朕會盡可能說服太后,請她收回廢後的成命,把皇后迎回中宮……倘若實在不行,那朕確實不好跟太后硬頂,但朕也決計不會同意廢後的,這件事很可能就會暫時拖著。那就要委屈皇后在這冷宮裡住上段日子,朕會陪皇后住在這裡的,等到……等到皇后懷上朕的龍子,廢後的理由便再也不存在了,屆時,皇后就是我朝的大功臣,我們倆風風光光搬回中宮去,朕還要詔告天下,舉國歡慶!」

他說到後面,雙眼放光,不由得越說越是興奮。

皇后又羞又喜,抬頭螓首,主動獻上香吻,格格笑道:「皇上也住在這兒,那這兒還能叫冷宮嗎?」

蕭若也笑了,「反正朕不管,總之皇后住在哪裡,朕也住哪裡!皇后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早日給朕懷上個寶寶。」

皇后輕輕頷首,美眸輕闔,夢囈般道:「臣妾領旨。」

蕭若心下暗歎,要是在民間,生孩子也就是自家的事兒,與旁人無關。可一到皇家就不一樣了,有道是帝王無私事,皇帝子嗣關係到江山社稷的存亡延續,稱得上朝廷頭等大事,讓原本夫妻間的事,蒙上了太多的政治色彩。

他忽然想起一事,撲哧一笑,湊到皇后耳畔道:「皇后心肝寶貝兒,朕知道你生性愛潔,可辦完事後,也別立刻就去清洗身子,最好等朕退出去時,你緊緊摀住下身,不要讓朕的龍精白白流掉,要知龍精多在你身體裡待一刻,就多一分受孕的機會。」這時兩人還是下體相接,兀自維持著交合剛結束時的體態,蕭若龍根並未退出。

皇后聽得面紅耳赤,「嚶嚀」一聲鑽進皇帝懷裡,抬不起頭來。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小聲問道:「當……當真?」

「當然是真的,君無戲言嘿!」蕭若樂不可支,的確是真的,這事兒在21世紀是人人皆知的常識。

蕭若邪邪笑道:「朕要退出來了,皇后準備好喔!」說著,腰肢緩緩後退,那軟化的寶貝自皇后身體裡退了出來。

皇后一時手足無措,兩隻玉手慌忙去掩住下體,不讓龍精流出,神情之間又羞又喜,一身雪白的肌膚緋紅片片,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蕭若看著慾火騰的一下子,又上來了,再度撲上皇后的胴體,大笑道:「皇后別捂了,手拿開,朕給你換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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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凱旋回朝

春宵苦短,不知不覺已至五更時分,天快亮了。

蕭若與皇后足足纏綿了大半夜,他龍精虎猛,大發神威,就像要把這半個月以來虧欠她的一古腦兒補償她似的,將她徹徹底底餵了飽飽——至少蕭若自己是這麼想。

而對於皇后來說,則是給他折騰了個精疲力盡,到得後來,甚至連迎合承歡的力氣都沒有,對皇帝又愛又怕,不止一次說「再也不敢一個人侍寢了」云云。蕭若聽得哈哈大笑。

事畢,兩人俱都沒有睡意,蕭若摟著她並肩躺在床上,喁喁細語,你噥我噥,訴說著在21世紀學得的情話,都是些皇后從未聽過的甜言蜜語,她窩在蕭若溫暖的懷抱裡,滿面幸福之色。

也不知怎麼說到今晚之事,蕭若打趣道今晚朕這麼賣力,皇后要不給朕懷上個大胖小子,都對不起全天下臣民。羞得皇后抬不起頭來,嬌嗔連連。

蕭若瞥見窗外已現一絲晨曦,依依不捨起床穿衣,道:「朕……要走了,今日諸事繁多,朕恐怕難以陪皇后,不過到了晚上朕一準兒會來,總之不叫皇后獨自在冷宮待一個晚上。」

皇后芳心感動,美眸中噙著淚花,輕聲道:「君恩深重,臣妾不知何以為報?」正想掙扎著起身相送。

「皇后別動!」蕭若連忙制止,嘿嘿笑道:「你快些摀住羞處,別讓我們的龍子鳳孫跑掉。皇后給朕懷上個寶寶,就是對朕最好的報答。」

皇后聽了他的話,便不動了,兩隻玉手羞人答答摀住下身,目光中又羞又喜。

蕭若瞧得又是一陣口乾舌燥,心說再看下去今天就走不了了,便收斂心神,湊過頭去,在皇后吹彈得破的桃腮上印下一吻,柔聲道:「乖乖等朕回來,嗯!」

皇后一顆美好螓首便順勢靠在皇帝手臂上,水汪汪的美眸癡癡仰望著他,脫口道:「皇上早點回來……」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不由得一怔。依皇后平日的性情,這會兒該說「皇上快去處理國事,勿以臣妾為念」才對呀,怎麼能說那等小女人企盼丈夫快些回家的話!她一語既出,收都收不住,不禁又羞又窘,無地自容。

蕭若哈哈一笑,「知道了。」甩甩衣袖,轉身揚長而去。

他這會兒神清氣爽,精神飽滿,似乎身體裡有使不完的勁道,也不知是否因為自己所練的內功是採陰補陽功法的緣故。

蕭若趕出內城之時,見鐵寒玉獨自一人坐在牆根之旁,身畔兩匹一色純白的駿馬,正是那一雙雪麒麟,她神色鬱鬱,垂頭望著地下,也不知在想什麼。

蕭若走上前去,笑道:「愛妃,你怎麼待在這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鐵寒玉氣呼呼白了他一眼,也不回答,長身而起,忽然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當心!」蕭若趕忙上前一把扶住她,情知以她的武藝不可能站都站不穩,看來她也不知一個人在這兒等了多久,直到坐得兩腿都發麻,才會出現這種情形。他心下大感歉然,自然猜得出她為什麼事不快,心想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蕭若念甫及此,一時意動,乾脆一把攬住她纖纖細腰。

鐵寒玉大羞,驚呼道:「皇上,你、你要幹什麼?」

「大呼小叫做甚?朕又不是要強姦你!」蕭若笑道,不待她回答,當下氣貫雙臂,把她纖弱的身子整個舉了起來,噗的一聲放在一匹雪麒麟的馬鞍上,笑道:「愛妃坐好,我們要出發了。」

鐵寒玉放下心來,生怕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胡來,經他這一打岔,原先芳心中的不快不知不覺中已放下。

蕭若翻身上馬,手中馬鞭抖腕一震,只聽空中「啪」的一聲清脆鞭響,「我們去北邊城門,待城門一開,即刻出城。」說著,拍馬前行。

兩匹駿馬四蹄翻飛,在清晨浸濡著露水的街道青石上發出清脆的蹄聲。一前一後望北城門馳去。

蕭若自那日采過耶律青嵐後,多日來再也沒機會采任何女子,內功進境遲緩,但他在內力的運用上,卻越來越是得心應手。

卯時三刻,京城各道城門大開,等候多時的蕭若兩人頭一個衝出北門,沿官道望北方飛奔。

離城約莫五十里開外,北方馬蹄如雷,一道長得望不見尾的隊伍緩緩行來,但見旌旗招展,刀槍如雪,馬上騎士鎧甲鮮明,正是北征大軍歸來。

蕭若大喜,與鐵寒玉策馬正面迎了上去。

這支大軍中的兩萬多士兵與皇帝相處多日,幾乎人人認得皇帝與玉妃娘娘,見他們到來,頓時暴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紛紛翻身下馬,跪行大禮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萬歲之聲響徹四方,附近過往行客及田中農人聽見,也齊齊跪拜。

禁軍南大營四將及御林軍千戶郭大虎大喜過望,一齊迎上前來。他們眼看大軍離京城越來越近,還遲遲不見皇帝出現,自正六神無主的當兒,這時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待行過大禮,所有人一齊起身,蕭若問諸將道:「你們倒來得快,比朕預料的還要快一些。」

柳長風聽了微微一笑,一旁秦義大聲笑道:「啟稟皇上,那日皇上一離楓州城,柳將軍便下令留下兩千禁軍,以便慢慢押送契丹人俘虜,及查抄逆賊齊業的家,其實全軍將士即刻啟程回京,日夜兼程,才能今日就趕到京城!」

蕭若心下暗暗點頭,那日自己心急火燎出城,只吩咐全軍隨後趕來,卻沒有留下具體命令,柳長風能根據情勢自行做出決斷,的確是個人才。

他含笑瞄了柳長風一眼,半開玩笑道:「柳愛卿,你擅作主張,難道就不怕朕治你以罪?」

柳長風一躬身,微笑道:「回皇上,末將不怕。」

「哦?」

「因為皇上是千古明君,必不會降末將擅專之罪。」柳長風一本正經答道。

蕭若聞言揚聲哈哈大笑,暗忖這人平日裡老實巴交的,謹小慎微,原來也會拍馬屁。

「全軍隨朕返京!」蕭若手中馬鞭南指,縱聲高呼:「勇士們,前面等待你們的,將是無盡的榮耀,與豐厚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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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左邊的是皇妃,右邊的是女奴

其時,旭日初升,晨曦四合,霧繞林梢,煙籠清澗。鳥雀啾呢嚶鳴,草木抽青吐翠,嫩芽上露珠散射著金色的晨光,七彩璀璨。

大軍抵達北郊離城二十里處,只見文武百官列隊相迎,按品級由高到低,排列得整整齊齊,四下裡無數官兵站崗警戒,百官隊伍之前停了一乘彩雲鳳輿,在艷陽照射之下,流光溢彩,耀人眼目,大群太監宮女侍立周圍。

蕭若此刻已換了一身盛裝龍袍,頭戴墜珠皇冠,越發襯托得氣宇軒昂,英姿勃發。他遙遙望見這等排場,便老遠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前。

雍容華貴的皇太后在宮女們攙扶之下緩步行下鳳輿,迎著皇帝長呼一聲:「皇兒——」

蕭若在太后面前撲通一聲跪倒,朗聲道:「兒臣參見母后,母后福泰安康!」正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身為皇帝,天底下也只有一人要跪,那便是皇帝生母皇太后。

蕭若只覺一陣香風撲面而來,太后又是衝過來一把將他擁入懷中,竟自摟著寶貝兒子哽咽失聲,鳳目中晶瑩的淚珠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兩邊無數人目睹了這感人的一幕,不少人眼眶泛紅,四下裡鴉雀無聲,惟有旌旗獵獵的響聲。

蕭若原本因太后無理廢後之事,對太后頗有恨意,可是一見她對自己的真情流露,心頭一酸,似乎又難以恨得起來,道:「兒臣不孝,累母后為兒臣擔心了。」

太后緩緩收住哭聲,捧著皇帝的臉左瞧右看,展顏一笑,道:「皇兒黑瘦了些,不過也更精神了。」她笑中帶淚,話語中尚夾雜著哭音。

蕭若鼻頭直髮酸,依稀之間,眼前這個美麗的婦人便似自己在21世紀的母親,一時間哽咽無語。

太后笑道:「皇兒快起來,以後可別御駕親征了,讓母后擔驚受怕了好些日子。我們朝中有的是大將,隨便派哪位領兵追敵都可以,你是皇帝,一人身繫江山盛衰,龍體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蕭若暗說朕何嘗想親自披掛上陣,朝中將領雖多,然大都是些屍位素餐之輩,他們要是頂用,也就不會被契丹鐵騎打到京城來了!想雖這樣想,當然不能這般直接宣之於口,笑道:「母后教訓的是,累母后為兒臣擔驚受怕,都是兒臣的錯。」

後面鐵寒玉與耶律青嵐已從車輿中出來,款款來到面前,鐵寒玉這時也換了身錦綺稀花女裝,英氣之中平添幾許嬌柔嫵媚之氣。耶律青嵐經過這些天的休養,身子漸漸恢復過來,已可以自己行走,只消再過得幾天,大致就能回復如初。

當下,兩女一齊朝太后盈盈下拜,鐵寒玉恭恭敬敬道:「刑部秘探鐵寒玉,拜見太后娘娘!」耶律青嵐卻不知該怎麼說,總不能說女奴耶律青嵐拜見太后吧?僵在那裡好生尷尬,玉面上紅一陣白一陣。

「免禮免禮,快快起來。」太后笑吟吟走上前,一手托一女,把她們扶起來,瞧瞧這個,望望那個,見均是各俱美態的人間絕色,直樂得合不擾嘴,指著鐵寒玉,問皇帝道:「皇兒,你出征那天好像說是要冊立一個姓鐵的姑娘為妃,是不是就是她?」

蕭若笑道:「母后,就是她,您別看她年紀不大,又是個姑娘家,其實她的武功可了不得,今趟兒臣在外打仗時,就多多仰仗了她護衛,她功勞非常不小。母后賞什麼給她?」

鐵寒玉在太后、婆婆看兒媳的目光審視下,害臊不已,忸忸怩怩垂著螓首,不敢抬頭,小女兒家嬌態畢露,哪兒還有平日英姿颯爽的模樣。

「這姑娘好,生的美,本領又俊,這個妃位封得。」太后含笑白皇帝一眼,笑道:「那日皇兒突然說要冊立一個宮外女子為妃,近乎胡鬧,不過她既是這等妙人兒,又立下了大功,那這妃位還真是封得……好罷,哀家同意了。」

蕭若見鐵寒玉愣著不動,笑道:「愛妃,還不快謝恩!」

事已至此,鐵寒玉只得拜倒謝恩,這一拜,此事就成定局,再也不可更改。

太后鳳目轉向耶律青嵐,凝目打量,蕭若正欲說話,太后搶著道:「皇兒別說,讓母后猜上一猜……看這小姑娘美貌中透著股子野性,更有種有別與漢家女子的氣息,如母后沒猜錯的話,因是皇兒報捷書中提到的契丹人三公主?」

蕭若笑道:「母后當真是女中諸葛,一猜就中。」

「喲喲,那她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哪,皇兒又那樣對人家……」太后是過來人,自然一看契丹公主不便走路的姿態,就猜得出她已被寶貝兒子「怎樣」了,「那也該封個皇妃才是……」

「母后她不用封的,她是朕的女奴。」蕭若嘿嘿嘿直樂。

「女奴?」太后怎麼聽著怪新鮮的,嗔怪的白了皇帝一眼,道:「這孩子,又跟娘胡言亂語了不是!」

蕭若笑道:「不是兒臣胡言亂語,是真的啦,不信您問她自己。」向耶律青嵐道:「阿奴,你說對不對?」

耶律青嵐又羞又恨,迫於皇帝淫威之下,最終仍是點了點頭。

太后笑著直搖頭,嗔怪道:「真不知你們兩個小東西搞什麼鬼,也罷,那就暫時不封好了。」

寒暄幾句,蕭若轉身走向大臣人群。

文武百官一齊跪拜叩首,轟然山呼萬歲:「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警戒官兵也隨之跪下,遠處老百姓遙遙望見這一幕,便也跟著跪拜,皇帝放眼望去,面前再也沒一個站著的人,黑壓壓的一大片,也不知跪了多少。

蕭若一擺手,朗聲道:「眾卿平身。」

「謝皇上!」群臣叩拜已畢,嘩啦啦站起身,躬身靜立。

「朕離京親征期間,幸得眾位愛卿打理朝政,安撫黎民,以及為追敵大軍派遣援軍,輸送補給物質,至有今日之全功,眾卿功不可沒。人人俱有封賞……」蕭若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瞥了眼群臣前排白江王、兵部尚書齊枯雲老邁的身形,心下冷笑一聲,語氣一轉,道:「然而,朕班師途中,卻遭遇一個名叫齊業的亂臣賊子,居心叵測圖謀弒君,天幸蒼天護佑,祖宗有靈,朕方才僥倖逃過一劫……丞相大人,按我朝刑律,此人該當何罪呀?朕記不清了。」最後幾句話是對著丞相趙牧所說。

此言一出,齊枯雲面色慘變,饒是他歷經宦海沉浮數十載,到此刻,也止不住兩腿篩糠似的瑟瑟直打哆嗦。

丞相趙牧出列,躬身道:「回皇上,此罪大逆不道,該當凌遲滅族!」

蕭若問:「滅幾族?」

「滅……滅九族!」丞相遲疑著道,他何嘗不知此言一出,齊氏一族就完了,但眼下情形,其勢又不能不說。

「九族……」蕭若皺了皺眉頭,好生惋惜地歎道:「那白江王齊氏一族看來是一個也逃不掉了。」

「冤枉啊!」白髮蒼蒼的齊枯雲撲通一聲跪倒,「咚咚咚」磕頭磕得咚咚作響,滿臉老淚縱橫,悲呼道:「皇上冤枉啊,那齊業只是齊家一個旁枝庶子,他多年在外為官,與齊家甚是疏遠,他的所作所為我們家族完全不知啊!皇上冤枉啊,要為老臣作主啊……」說著說著,嚎啕大哭。

群臣中五六個齊氏一族的大臣也跪在齊枯雲身後,拚命叩首喊冤。其餘大臣靜立一旁,沒一個人敢出來說情,生怕自己被當成齊氏黨羽,避之惟恐不及,當然,群臣中也不乏幸災樂禍的。

蕭若滿臉惻然之色,向丞相道:「趙愛卿,朕也相信齊老王爺事先並不知情,此事能否法外開恩?」

丞相趙牧一怔,突然間明白皇帝其實早有決斷,卻有意當眾做作一番,要自己當這惡人,但自己身為丞相,偏生又無可逃避,當下也只得硬著頭皮道:「回皇上,謀逆弒君十惡不赦,此罪在遇赦不赦之列,株連九族,絕無幸理。縱使皇上寬大仁慈,也不能自壞朝廷法度。」

「難道就沒有分毫無轉圜的餘地了?」皇帝沉痛道,似乎想盡最後一點努力。

丞相答道:「回皇上,要是別的罪都還好說,惟獨此罪沒有。若不嚴刑峻法懲治不軌之徒,無以警示後人!」

蕭若長歎一聲,別過臉去,揮一揮大袖,「來人哪!把包括白江王在內所有齊氏一族的大臣拿下,統統革職罷爵,打入天牢,聽候發落。另派五百士兵將白江王府包圍,嚴密看守裡面所有族人女眷,不可走脫了一人。南昱愛卿,這件事交給你辦。」

南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皇帝對朝中將領不放心,怕他們徇私枉法,暗中跟齊家不清不楚。他大聲應是,帶著些禁軍士卒上前,把呼天搶地求饒的齊枯雲及幾個齊氏一族大臣拖走,然後率兵去包圍京城白江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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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年賭約

處理完齊氏一族的事,皇帝在文武大臣擁簇下,浩浩蕩蕩去城郊皇陵祭祖獻俘。所謂的俘虜,也就是二王子耶律石鷹及幾個萬夫長、千夫長,這一干契丹軍中主要人物。其餘大隊契丹俘虜,還在緩緩向京城進軍途中。因三公主耶律青嵐已淪為皇帝的私人女奴,皇帝特地赦免了她的俘虜身份,故不在此列。

好不容易完成諸般繁瑣儀式,時辰已至午後,大軍浩浩蕩蕩進入京城,街道兩旁老百姓伏地叩迎。

回京途中,太后執意要拉皇帝同乘一車,皇帝推卻不過,只好應允。他如今自信心滿滿,與半個月前擔驚受怕的心態不可同日而語,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后識破自己的可能性已然非常小——換句話說,太后已漸漸接受了現在的他。

鳳輿車廂裡,太后拉著寶貝兒子親愛的挨坐在一起,喜笑顏開,嘴裡頭絮絮叨叨不住,總有說不完的話,蕭若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

忽然,太后道:「皇兒如今長大了,懂事了,越來越像個有為英主,母后這當娘的看了打心眼兒裡高興。就是皇兒成婚多年,卻一無所出,這總不是個事兒……皇兒千萬別以為生孩子是你自個兒的事,天下臣民可都看著呢!列祖列宗也在天上等著呢!娘跟兒說句知心話,你適才拜祭列祖列宗時,心裡頭有沒有一絲愧意?」

蕭若心說來了來了,終於要提到皇后的事了!因笑道:「兒臣年事尚輕,一時沒有子嗣也不用急的。況且,孩兒很快就會有子嗣了,嘻嘻……」說著說著,不由想到美若天仙的皇后躺在床上,兩隻小手慌忙摀住羞處的勾魂模樣,他心頭猛的一蕩,恨不得立刻飛回皇后身邊,再給她換「新鮮」的。

太后不疾不徐道:「母后看那趙家女委實不配當皇后,不配母儀天下,母后作主讓她移居冷宮了,只等皇兒回宮,我們娘倆就詔告天下,把她給廢了,另立新後。沒準兒呀,那晦氣的趙家女一去,不出幾年,我們天家就開枝散葉,喜訊不絕……」

蕭若再也忍俊不禁,插言道:「其實母后心裡比誰都清楚,皇后她根本無罪,三年無子是因為兒臣自己的問題……反正除了鳳兒,朕誰也不要!」語音雖輕,卻說得斬釘截鐵,絕無轉圜。

太后道:「那趙家女有什麼好?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在母后心目中,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小郡主李琳琳吧?」蕭若略帶譏笑的搶白道。

太后渾沒料到兒子會以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呆了一呆,方道:「就不說琳琳,天下間堪為國母的賢慧女子還裡就少了!只要母后下一道為皇兒選新後的懿旨,天下不知有多少豪門貴族的適齡少女會爭相進京,任母后和皇兒挑選,誰不想攀龍附鳳,哪個家族不想成為皇親國戚?就說河北名門清河崔氏,前兩日,崔家老夫人帶她最得意的一個孫女進宮拜見母后,那崔家小姐年方二八,又懂事,又乖巧,慈寧宮人人都誇好,人家崔氏乃是數百年名門望族,那門風……那家教……」

太后正說得沒完沒了之際,叫蕭若冷冷一句話頂了回去:「反正除了鳳兒,兒臣誰也不要!」

太后語氣一窒,頓時說不下去了。車廂中一陣難堪的靜默,氣氛有些尷尬。

蕭若心想此事若是這麼拖將下去,皇后懷孕之前,豈不是要受好些日子的冷宮之苦?他沉吟一番,突然間撲哧一笑,衝散了車廂中的尷尬氣氛,笑道:「母后,兒臣知曉您抱孫子心切……嗯,要不這樣,我們母子倆來立下個賭約怎樣?」

太后無奈笑道:「這孩子,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我們就以一年為期,要是皇后一年之後仍沒有懷身子的跡象,兒臣就同意廢後;若皇后懷上了龍胎,就請母后再也休起廢後的念頭。」蕭若笑道,暗忖自己夜夜勤於播種,要是整整一年都不能讓皇后懷孕,那還有臉見人嗎?退一萬步講,縱使最不幸的情況發生,那也是一年之後的事兒了,有一年時間,想必自己已完全掌握天下大權,屆時,也沒必要事事聽太后擺步。

「一年?」太后兀自沉吟未覺。

「左右琳琳也還小,一年之後她正當二八芳齡,那時再談此事也不為遲。」蕭若笑道,他話語中若有所指,暗中使了個壞。

「那……倒也使得。」太后終於點頭。

回到宮中,蕭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太監通知皇后,讓她搬回中宮,太后想起一年賭約,便也不阻止。

他草草用了些點心,便去金鑾殿跟眾臣商議論功行賞之事。

群臣行過大禮,翰林院大學士周近鴻出列,上奏說對北國契丹的正式國書已然起草完畢,請皇上過目,如若可以,便派遣使者攜國書去契丹王廷,商議兩國議和之事。

蕭若打開一覽,見國書辭藻華麗,駢四驪六,文采斐然,一字一珠,端的好一篇錦繡文章,然而在蕭若這個來自21世紀的人眼裡看起來卻頗為費勁,瀏覽過一遍,大致意思還是看懂了。他心下暗暗發怒,要他們寫得不卑不亢,他們卻寫得明顯色厲內荏,這些人敢情叫契丹人打怕了,竟寫出一篇軟骨頭文章來。

他一甩臂,狠狠把國書扔了回去,怒道:「重新起草過!一篇這樣的國書要是遞到契丹人那裡,他們知道我們害怕打仗,更要發兵來攻!」

「讓翰林院那些飽讀詩書的翰林們,給朕挺直了脊樑骨再寫!要寫得我們天朝國富兵強,不怕打仗,他們要打我們隨時奉陪……嗯,你們不妨把朕描繪成好大喜功之君——如同漢武帝那種,為了徹底打敗敵國,不惜打得本國戶口減半也要打到底。讓契丹韃子有膽就來試試看,試試我天朝上國是不是個軟柿子,也試試七千多萬漢人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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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論功行賞

周近鴻戰戰兢兢揀起國書,慌不迭應是,爾後轉身退回文臣行列。

九門提督盧方拙出列,把京城保衛戰時城衛軍立功將士名單呈上,給皇帝過目,裡面還附帶了一份當日自願上城牆殺敵的城中百姓名單,共有一萬餘人。

蕭若大致瞄了一眼,道:「城衛軍將士的封賞,由眾卿討論擬定,明日呈報上來;至於城中自願上城牆殺敵的熱血青壯麼,盧愛卿把這份名單分分類,當日作戰分外積極的,每人賞銀二十兩,一般的人每人十兩。發放賞銀時每個人問問,他們當中要是有誰願意加入禁軍,賞銀便翻倍。」

這些城中青壯既然有保家衛國的熱情,那麼將他們吸收進軍隊,當是個不錯的主意,故而,蕭若適時的加以物質刺激。

話音落處,眾臣當中一陣嗡嗡的交頭接耳之聲,皇帝定的賞銀額顯然比他們意料中的要高,但他們無人出聲反對。

大將軍李岳出列,把禁國北大營潰兵招集情況的奏折子遞上,上面有十分詳盡的統計數字。當日北大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遭到契丹鐵騎夜襲,大亂之中,未能組織起什麼抵抗便被擊潰,總共傷亡兩萬餘人,其中大部分是黑夜混亂中自相踐踏死傷,直接死於契丹人刀下的反倒不多。

剩下的八九萬士兵全部潰散四方。在大將軍的主持下,經過十多日派人四處招集,好不容易才重新收攏起了三萬五千多人。這還不算,當晚將士們丟盔棄甲——假如來得及穿戴盔甲的話——潰逃,大量軍械裝備留在營地內,後為契丹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北大營算是被打殘了,短期內絕難恢復元氣。

大將軍洪聲問道:「皇上,那些臨陣脫逃的潰兵怎麼懲罰?」

蕭若無力的搖了搖頭,「其罪在領兵將領,不在他們,士兵一律免罪。」有道是兵敗如山倒,一旦發生大崩潰的情形,兵聖再世都制止不了,爭相逃命是人的天性,要是因此而降罪所有人,未免太過不近人情。

他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現今天下疲敝,朝政積弊重重,軍隊上下糜爛,江山千瘡百孔,姬煌小子留下的爛攤子,還真不是那麼好收拾。但不收拾又能怎麼辦呢?難道真能丟下皇位一走了之嗎?於國於民族,他不忍心,對於他自己來說,他也割捨不下皇后等幾個紅顏知己,以及天下至尊的權位。沒辦法,一步一步來吧!

「假如朕是太平年代的皇帝就好了……」他不由在心底裡哀歎,要是個安樂守成之君,整天吃喝玩樂,無憂無慮,在京城待膩味了時,便帶著后妃子女去全國四處巡遊,飽覽大好河山的同時,也順便尋訪各地美人兒,那才是神仙日子。現在看來,那種日子必須由自己一手締造,天上是不會無緣無故掉下來的。

蕭若思量一番,道:「隨朕出征的一萬多南大營騎兵,從今日起,全部併入朕的御林軍。御林軍原本共四萬人,當日仗還沒開打,就嚇得找地方藏起來的那三萬多縮頭烏龜不要了,他們要躲,就隨他們躲去吧!朕的御林軍,只要今番隨朕出征的兩萬多人就行,眾卿以為如何?」兵貴精,而不貴多,這支軍隊經過與自己多日同甘共苦,最終大破敵軍,他們充分值得依賴,相信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背叛自己這個皇帝。

群臣齊聲稱是,大將軍微微一遲疑,也只能應是而已。

蕭若續道:「此番全殲契丹韃子入侵之軍,掃除我朝一大禍患,揚我國威。隨朕出征的禁軍南大營四將,及御林軍千戶郭大虎當居首功。五位愛卿上前聽封。」

五人從將領行列末端快步行出,走到殿中央,俯身跪倒聽封,一個二個難以掩飾臉上狂喜之色。他們五個只是不入流的小將領,品級太低,原本沒有資格上金鑾殿參與議政,今日得皇帝特許他們上殿,才戰戰兢兢與朝中高官顯貴們同列一朝。

只聽得皇帝威嚴的聲音響徹金殿:「著即升郭大虎為御林軍萬戶,另禁軍南大營裨將南昱調入御林軍,也升為御林軍萬戶,你二人暫代御林軍統領之職,掌管新編兩萬多御林軍。封禁軍南大營副將柳長風,為南大營將軍兼兵部主事,官居從三品;封禁軍南大營裨將秦義、大憨二人為南大營副將,均為正四品,你三人統率南大營全體官兵,加緊操練,嚴頓軍紀,不得懈怠!」

「謝主隆恩!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五人大聲叩謝聖恩,郭大虎、秦義、大憨三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恍如身在夢中,饒是以柳長風南昱的沉穩,也自面紅氣粗,驚喜得難以自已。郭大虎還稍好,尤其南大營四將,他們遇到皇帝之前,還只是南大營的無名小卒,每日有兩餐飽飯吃就滿足了,誰料得短短半個月之隔,他們竟爾平步青雲,怎不一時間如置身夢中?

群臣中一陣嗡嗡嗡小聲議論,右首將領一側不少人臉露妒忌之色,俱都不忿讓這幾個鄉下土包子揀了大便宜,要早知道是這等結局,他們死活都要追隨皇帝出征,要不然現在加官進爵也少不了自己,那是何等的美事!有些將領連腸子都悔青了。

大將軍李岳萬般不情願,可是以眼下情勢,皇帝的封賞合情合理,勢必又難以阻擾,他悄悄沖兵部侍郎胡整傳遞一個眼色。

胡整會意,施施然出列,雙手捧著玉笏朝皇帝躬身下拜,道:「啟稟皇上,依微臣愚見,其中似有不妥。」原本兵部尚書便是白江王齊枯雲,今日齊枯雲被齊業一案株連入獄後,他這兵部侍郎就成了兵部實際上的首腦。

皇帝眉鋒一挑,暗自惱怒,卻不形之於面上,微微一笑,道:「胡愛卿覺得何處不妥,儘管說來。」

胡整道:「他們五位將軍在戰場上立了大功,賞銀陞官自屬應該,但卻不宜擢拔過甚,否則恐怕其他將士心中不服,更何況,南大營原先幾個將領怎辦?」

「愛卿多慮了,厚賞軍功,正可激勵更多英才為國效力,何不妥之有?」蕭若一擺手,道:「朕早有打算,南大營原本幾個將領全數調去北大營。北大營十萬大軍被敵軍一擊而潰,軍紀之鬆弛,訓練之缺乏,領兵將領之無能可見一斑!北大營裨將以上將領統統撤職查辦,由南大營新調來的幾個將領暫時統兵。」

「皇上聖明。」胡整沒了話說,躬身退回行列。群臣齊呼萬歲,此事就此成為定局。

蕭若掃了神色不太自然的李岳一眼,微笑道:「北大營招募新兵重建事宜,還請大將軍多多主持操勞……」

「啟稟皇上,重新打造盔甲刀槍、選購戰馬、重建營房……在在都要用錢,請皇上讓戶部撥款支用,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大將軍李岳硬梆梆道。

話音一落,戶部尚書崔奢大搖大擺來到殿心,「回皇上,國庫空虛,無錢撥款。」又是這麼一句沒錢。

蕭若道:「無需動用國庫,朕從繳獲契丹人的巨額錢財裡,挪一百萬兩銀錢供北大營重建支用,大將軍意下如何?」

李岳面色大為和緩,心想南大營的控制權雖被皇帝巧妙收回,畢竟還有北大營在自己手裡,借重建之機,大可在北大營上上下下盡情安插自己的心腹,總還不算太糟,便恭聲應道:「微臣領旨!」

大將軍一閃即逝的喜色,落在了蕭若眼裡,他暗地裡冷笑,現下且先不逼你們太甚,以後自有你們好看!他拂袖起身,「眾卿把論功行賞的具體細節擬一份奏章,明日早朝時遞上來。退朝!」言罷,轉身行入側殿。

文武百官跪地相送。

此時,夜幕已降,一輪皓月掛於梢上,長天如洗,晚風習習,星河微隱,後宮萬點***閃閃爍爍,恰似夜空中那一席璀璨的星幕。蕭若坐上金裝肩輦,面上愁眉不展,側首沉思。

錢得子輕聲吩咐扛輦太監起駕,滿臉堆著笑,小心翼翼道:「萬歲爺,您想去哪個宮用晚膳?」

「中宮。」蕭若隨口道,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頭。

到處都要用錢,而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國庫空虛,這樣子下去怎生得了?又不能向天下老百姓加稅,那無異於飲鴆止渴。決計不可那麼做,天下已經夠亂了,再要添上一把火,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那筆巨額皇銀內帑在就好了,可以大大緩解目前財政危機,然而那筆錢財的藏處,只有姬煌小子與陰空海知曉,而今兩人都先後入了土,那些金銀從此就……等等,既然赤焰魔君能以旁門左道之術逼出陰空海知曉自己的秘密,那麼,會不會連皇帑藏匿秘密也一併落入了他掌握之中?!

蕭若想到此處,腦子裡猛然靈光一閃而過,紫衣少女菲兒好沒來由提出想在後宮住一晚,會不會就與此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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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中宮之主

到得中宮,一身盛裝的皇后在宮女們擁簇下,親自款款出宮門相迎,儀態萬千拜倒,輕啟櫻唇:「臣妾叩見皇上!」

蕭若趕忙上前,兩手托住她一雙柔荑似的玉手,笑道:「皇后快快請起,無需多禮。」見皇后在大庭廣眾之下顯得好生羞澀,羞澀之中又夾雜著幾分歡喜,絕代佳人亦喜亦嗔的神情,當真傾國傾城,顛倒眾生。他來到皇后面前,不由得把煩心國事拋諸腦後。

「皇上快些隨臣妾進來,外頭風大。」皇后一面把皇帝迎進宮,一面吩咐侍女們傳膳。

蕭若進了宮,在***輝煌的正堂主位坐下,皇后在側首相陪,四周侍女環繞,慇勤伺候著。

他左右望了一望,奇道:「玉妃怎麼沒來?」他今兒下午上朝前,曾吩咐鐵寒玉晚上去中宮,鐵寒玉當時也答應了。

皇后凝白如玉的臉上頓時一陣發窘,「適才寒玉姐姐派宮女來傳話,說要出宮回家一趟,鐵老伯只怕還不知她已成為皇妃之事。唉,臣妾心裡頭明白的,寒玉姐姐是不願見臣妾,免得彼此尷尬。」她說著,沒好氣白了皇帝一眼,微嗔道:「皇上,那晚她進宮來探望臣妾,皇上怎麼就把她給……給……」

「把她給那個了對不對!」蕭若一聽哈哈大笑,暗說當初鐵寒玉進宮的目的哪有皇后想的那麼單純,要不是朕先下手為強,將她強暴了,還指不定發生什麼事哩!他似笑非笑望著皇后,撲哧壞笑道:「怎麼,皇后吃醋了?你身為皇后,忌妒可是一條罪呢!」話剛出口,猛然醒悟自己說錯話了,這玩笑平日私底下開開,無傷大雅,但眼下皇后剛經歷了廢後風波,實不宜開這種玩笑。

果然,皇后聽了笑顏立斂,花容失色,神情淒楚,晶瑩的淚珠在眼眶內直打轉,盈盈欲滴。嬌軀顫巍巍自鳳椅上起身,「撲通」朝皇帝跪倒於地,哽咽道:「皇上明鑒,臣妾有失婦德,實不配母儀天下,僭忝後位,請皇上再讓臣妾回到冷宮吧!臣妾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中宮的侍女太監們看見這一幕,嚇得也嘩啦啦一齊跪倒。

蕭若頓時慌了手腳,「誒,這怎麼說的!朕不是那個意思,快起來快起來……」說時,連忙離坐,伸手去扶她。

皇后嬌軀一扭,倔強地掙開皇帝的手,悲聲說道:「皇上不要碰臣妾,臣妾是帶罪之身,不祥之人,沒的讓皇上龍體沾上臣妾的晦氣!」淚珠兒像斷線的珍珠,撲簌簌滾落下來。

蕭若不禁啼笑皆非,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兩臂大張處,硬生生將她摟進了懷裡,皇后掙扎扭動幾下,也就靠在他懷裡,不動了。蕭若把她放坐在自己雙膝上,溫言軟語撫慰,又哄又逗。皇后只是嚶嚶嗚嗚哭個不住,晶瑩剔透的淚珠兒,顆顆順著臉頰絕美的曲線滑落,彷彿要把滿腔委屈盡數宣洩出來一般。

皇后被打入冷宮多日,連日裡來嘗遍辛酸與委屈,然而,其間她仍舊維持著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的高華姿態,別說哭哭啼啼,哪怕連最微小的失態也沒有,失位而不失態,失寵亦不失態,始終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

但她並不是毫無感覺,沒心沒肺,只不過她以自小養成的極大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把屈辱與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裡,她出生顯貴,後更為正宮皇后,無緣無故受此打擊,人生遭遇巨變,芳心委屈可想而知。眼下她雖說回到了中宮,可乍一聽聞皇帝此言,滿心委屈便被勾起,心酸難言,終於忍不住哭泣開來。

蕭若知道皇后情緒失控,並不是因為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隱隱猜到其間的原因,心裡一絞一絞錐心的痛楚,緊緊擁著她,憐惜不已。她心裡難受,痛痛快快宣洩出來,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總比長期悶在心裡強。

蕭若把皇后摟偎在懷裡,輕輕拍撫著她柔美如絲的漆黑秀髮,不住柔聲勸慰。

好半晌,皇后哭聲方漸漸停歇。蕭若伸出舌頭,無限深情的為懷中玉人舔去臉頰上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帶笑哄道:「乖,別哭了,嗯!哭壞了鳳體怎麼得了?嘿嘿,說不定呀,朕的寶寶已經在皇后的肚子裡住下了呢!」

皇后哭完一通,沉重的心緒輕鬆了好些,深切感受到愛郎綿綿情意,芳心暖融融的,聽了他這話,也被逗樂了,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含羞嗔道:「哪有這麼快的,皇上就喜歡羞臣妾!」

皇后這一下破顏為笑,但見她淚跡未乾的大大美眸內破碎彩光連連泛動,一片波光瀲灩,桃腮暈紅,兀自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當真如梨花帶雨,芝草凝露。這露齒一笑,百媚俱生,美得令人不可逼視。

蕭若瞧著面上一陣失神,體內一陣躁動。

皇后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視下,忽感一陣嬌羞,見宮內眾人也都盯著自己,頓覺難堪,不過所幸是在寢宮裡,要不然真沒臉見人了,含笑道:「皇上恕罪,臣妾失態了。」

蕭若邪邪一笑,道:「沒事兒,沒事兒,朕就愛欣賞皇后失態的模樣,何況皇后在朕面前也不是頭一回失態了……」

「嗯?」

蕭若湊近皇后滑膩的頸側一陣廝磨,呵著她敏感的圓潤耳珠,壞壞的低聲笑道:「昨晚在床上,皇后不也失態了一回嗎?嘿嘿嘿……」

「皇上……」皇后聞言大羞,這回真的要急了。

蕭若哈哈縱聲大笑,樂不可支,沒來由生出「人生至此,夫復何求」的念頭。笑道:「好,不說不說,上膳吃飯,晚膳都要涼了。」

皇后站起身,向皇帝告個罪,帶幾個侍女去內房補妝。皇后娘娘臉帶淚痕,要叫外人看見,可不成體統。

皇后不一會兒回來,已重新上過妝,在綺麗的燈光掩映之下,越發嬌艷不可方物。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慇勤伺候皇帝用餐。

晚膳過後,太監們抬來一大堆奏折子,問皇帝要在哪兒批閱。

蕭若便讓他們就地放下,就這中宮批閱奏折好了。

太監們應言放下,折奏子不下一兩百本,堆將在一起,倒像座小山。

蕭若不禁犯了愁,他讓趙丞相把這些天來的奏折、揀要緊的事拿給自己過目,誰知丞相派人拿這麼多奏折過來。原本一些個小事,他自己處理了就行嘛,若不然要他這百官之首的丞相何用?

蕭若朝皇后苦笑道:「你父王當朕是神仙哪,這麼多的奏折,朕看到明早上都看不完。」

皇后嫣然一笑,也不知說什麼好。本朝太祖皇帝定有祖制,后妃不得干預政事,皇帝處理國事,她這婦道人家,自然不好插嘴。

蕭若無奈何,坐下來,隨手拿起一本折奏,開始翻閱起來。

他看著看著,突然間想明白了丞相有意多搬奏折來的用意。齊業一案牽連所及,齊氏一族入獄的入獄,被軟禁的被軟禁,曾經顯赫一時的大家族,如今朝不保夕,生與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間,隨時都有可能全族盡滅。朝野為之震動,其他三家王族自然生怕受到株連,四大王族經常相互通婚,要論起來多多少少都是親戚。

真要較真論起九族的話,他們家族也有不少人在齊家九族以內,是以,在還不能確定皇帝心裡的打算之際,朝堂上難免人心惶惶。丞相便借呈奏折之機,盡可能多呈遞些上來,皇帝頭痛之時,很容易順勢聯想到自己平日處理這麼多奏折之累,有意無意間提醒皇帝自己的價值,及多年來對朝廷的汗馬功勞。

蕭若暗自冷笑一聲,想明白了便罷,繼續專心翻閱折奏,讓柄筆太監寫下批文。

時間悄悄流逝,中宮裡一片寂靜,沒人敢打擾皇帝處理國家大事。天姿國色的皇后親自在一旁鋪紙研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使蕭若也並不覺得如何辛苦。

時辰漸晚,皇后漸漸的有些不自然起來,偶爾與皇帝目光一觸,便滿臉通紅,美眸中籠罩著潮氣,羞意難掩,腦子裡似乎想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搞得蕭若時不時怦然心動,精神集中不到國事上頭。

皇后無意識的時常望向宮外,她打心眼裡希望鐵寒玉能來,那今晚就有人分擔皇帝的強猛,要不然就她一個人,對皇帝還真有點兒又愛又怕。

便在此時,一個宮女快步進來,垂首稟報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彩絛宮的賢妃娘娘請求覲見。」

皇后喜道:「是賢妃妹妹,太好了,快快有請!」說話之間,喜動顏色,眉飛色舞之情溢於言表。

蕭若在旁看著好笑,忍不住打趣笑道:「皇后恁般興奮幹什麼?人家賢妃妹妹又不是來陪你侍寢的,她是為家族求情來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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