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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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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磨硯少年] 雲顛牧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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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發表於 2021-8-2 01:06:29 |只看該作者
270 激烈賽馬

  「比賽就要開始了。」閑談之中,東尼看到了左前方的景象,激動地嚷嚷起來,周圍的觀眾們也以歡呼聲作為了響應,證實了東尼的猜測。

  轉過頭去,就可以看到斜前方的起跑線上,騎手們都已經騎上了馬背,正在調整著自己的姿勢,他們身邊的馬僮則對馬匹進行最後的檢查,兩名裁判正在一個隔間一個隔間地進行檢查,比賽即將揭開序幕的緊張和躁動開始在空氣里彌漫開來。

  不少觀眾都紛紛都站立了起來,歡呼著、吶喊著。

  此時觀眾席的景象就可以看出英國文化有趣的地方。有些觀眾揮舞著外套或者帽子,尖叫吶喊著,仿佛這里就是夜店的派對現場;有些觀眾則卷著馬經,期待滿滿地敲打著另外一只手的掌心,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下注的馬匹,時不時和身邊的伙伴們激烈討論著;還有些觀眾則雙手背在身後,優雅而矜持地抬起頭,眺望著遠端的起跑線……

  這就是英國。

  保留了貴族文化,衍生出平民文化,精英階層也有著自己的文化。互相矛盾,互相沖突,卻又互相融合,最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僅僅一個賽馬場,就可以看到人生百態。

  陸離也加入了大家的行列,一起站立起來,揮舞著右手,大聲呼喊著,全場就像是一個爆發開來的火藥桶,震耳欲聾、地動山搖,那喧鬧的熱浪席卷而至,即使比起麥迪遜花園廣場來說也毫不遜色。

  漸漸地,呼喊聲平復下來,陸離也跟著安坐了下來,然後就看到了笑容滿面的凱瑟琳。陸離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嘿嘿地笑了兩聲,凱瑟琳卻是大笑地拍了拍手,「年輕人,活力一點是好事,好事。」

  說話間,比賽就要開始了,所有人的視線都一致地看向了起跑線,

  現場的空氣突然就凝固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投了過去,一點聲響都沒有,遠端那隱隱約約的動物嘶鳴聲似乎也已經消散不見,所有的氣流都朝著起跑線的馬匹和騎手洶涌而去,就連陽光流動的軌跡都清晰可見。

  瞬間的凝固,瞬間的迸發,「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僵局。比賽,開始。

  蹬蹬蹬,那沸騰翻滾的滾滾沙塵制造出了一種萬馬奔騰的景象,即使隔著老遠,也可以看到馬匹和騎手的肌肉都緊繃到了極致,那蓄勢待發的犀利猶如離弦之箭,破空而出,在出發的瞬間,所有馬匹齊頭並進,洶涌的氣浪讓大腦和呼吸都陷入了停止狀態,瞠目結舌。

  陸離之前在牛仔大會上觀看過速度賽馬比賽,不過那僅僅只是單匹馬的計時賽,而且場地也只有眼前的一半大小,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此時此刻,陸離才知道什麼叫做震撼,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明明他們坐在看台上觀看,卻產生了一種自己就站在跑道上的錯覺,仿佛螳臂當車一般,撲面而來的震撼順著腳底擴散到身體每一個角落,隨時都可能被沖撞得支離破碎。

  「呼」,猶如一陣龍卷風,馬匹就從視眼前席卷而過,陸離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牢牢地鎖定了馬匹,快速掃過,那演變成為一條流水線的光影,將速度的極致真實而清晰地展現在眼前。真的是太過震撼!

  陸離不是孤單一個人。即使是那些身經百戰的資深馬迷,他們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為場中競賽的馬匹加油助威,現場的熱鬧再次上揚起來,甚至可以看到下一層的觀眾席里,有人站起來,不斷揮舞著右拳,聲嘶力竭、青筋暴突地吶喊著。

  過了第一個彎道之後,馬匹們的位次漸漸拉了開來,分出前後順序。不過,陸離知道,這才僅僅是開始而已,就好像奧運會的一萬米賽跑般,前面兩百米的名次根本做不得準。

  可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一匹賽馬在拐彎的時候,騎手似乎被擦撞了一下,失去重心,然後整匹馬就重重地摔倒在賽道上,揚起了大片沙塵,「噢!」陸離激動的情緒頓時凍結成冰,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而他不是一個人。

  周圍的抽氣聲音連成一片,一秒之前還在沸點的觀眾席,一秒之後就達到了冰點。

  事故發生的地方近在咫尺,陸離可以清晰地看到倒地的馬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低低的嘶鳴在呻/吟著痛苦,那名騎手也被甩到了旁邊,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即使沒有任何血液的迸裂,可簡單的畫面卻透露出一股悲壯的慘烈,甚至有些殘忍,讓人不忍直視。

  陸離就這樣愣在了原地。這只是他第一次觀看賽馬比賽,雖然之前就聽說過比賽容易出意外,可聽說歸聽說,現場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前排的兩個姑娘,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猝不及防之間,淚水就滑落下來,控制不住地抽泣起來,一股悲傷的氣氛緩緩地彌漫開來。

  那匹馬倒地之後,一直都沒有能夠站起來,只是躺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情況不容樂觀。

  僅僅只是三十秒的功夫,賽場工作人員就已經進入了賽道內部,用小型起重機,將馬匹運到了正中央的草地之上;另外還有一批工作人員快速地搭建起了臨時的黑色帳篷,用來治療馬匹。

  與此同時,還有一輛擔架朝著騎手的方向小跑了過去,不過騎手卻是恢復了知覺,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地站立了起來,雖然看起來情況依舊不明朗,但至少沒有更加糟糕,這讓現場的觀眾們稍稍松了一口氣。

  可是,看著那頂黑色帳篷,還是讓人心情有些沉重。

  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賽道完全清理完畢的時候,還在正常比賽的騎手們已經出現在跑道的盡頭,即將完成第一圈的比賽。今天他們一共要跑三圈。

  短暫的意外之後,看到賽馬再次奔騰而來,現場的氣氛稍稍冷靜了一些,不過還是有經驗老道的觀眾,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再次投入到比賽之中,熱情地為自己下注的馬匹吶喊。

  之前在牛仔大會的時候,陸離就見到過類似的事情,他也聽說過,馬匹是要分類別的,競賽用馬、騎乘用馬、還是務農用馬等等。如果是競賽馬匹,那麼很簡單,能夠贏得比賽,就可以繼續奔馳下去;如果不能,那麼就被淘汰,甚至可能在平均競爭力無法滿足現階段的比賽要求時,被人道毀滅。

  他知道,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世界。

  可是,親眼看到優勝劣汰的過程,親眼看到利益至上的篩選,還是難免有些唏噓。

  稍稍感嘆了一下,陸離就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比賽上來。三圈的比賽,很快就結束了,這一輪的比賽十分接近,僅僅只是一個馬頭的差距而已,最終一匹叫做頑皮小丑的褐色馬匹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布蘭登和東尼兩個人都沒有押對,「那是一個冷門。」布蘭登解釋到,「大家都看好柴文郡閃電獲勝。」柴文郡閃電在最後一個拐彎處被反超了過去,即使直到窮追猛趕,但最後只拿了第三名,差距也十分微弱。

  「你說,它會不會有事?」慶祝了頑皮小丑的勝利之後,陸離的視線卻還是離不開那個黑色帳篷,忍不住開口詢問到。

  他不喜歡動物,即使是現在,他和動物的相處也依舊磕磕絆絆。但牧場的生活卻漸漸改變了他的看法,開始學習和動物相處。

  「我們只能祈禱它沒事。」回答的是凱瑟琳,「但生命就是如此,不是嗎?如此脆弱。從出生的那一刻,我們就在躲避死亡,但終究有一天躲不過去。」

  這些道理,陸離都知道,可很多時候,生活卻不是由「道理」組成的,許多智慧只有時間的沉澱才能給予。看著凱瑟琳沉靜的側臉,陸離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又進行了一輪比賽,然後陸離就看到,那頂黑色帳篷撤了開來,那匹駿馬已經重新站立了起來,兩名工作人員守護在它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它的後背,慢慢地拍打著,它搖了搖腦袋,抖動著身體,一步,一步地,邁開了腳步。

  一股難以抑制地亢奮涌上心頭,陸離「霍」得一下就站立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那匹馬,生命的喜悅在胸腔里橫沖直撞著,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就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此時,廣播里傳來了通知的聲音,「先生們,女士們,剛才在比賽之中受傷的馬匹,跳舞的亨廷頓,經過初步檢查,暫時沒有大礙……」後面解釋說明的話語還在回蕩著,可是觀眾席就已經按耐不住,掌聲和口哨聲先後響了起來,所有人都朝著那匹駿馬所在的方向,熱烈鼓掌著。

  陸離也不例外,回頭看了看凱瑟琳,交換了一個視線,凱瑟琳的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讓陸離的嘴角也跟著上揚了起來,然後用力鼓掌著。

  緊接著東尼和布蘭登也站立了起來,全場掌聲雷動。視線之中,跳舞的亨廷頓踩著輕快的腳步,在周圍小小繞了兩圈,陽光灑落下來,在他油光發亮的毛發之上鍍了一層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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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發表於 2021-8-2 01:06:40 |只看該作者
271 沖撞事件

  賽馬比賽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熱血沸騰的魅力,即使是初次觀看比賽,這也絲毫不影響融入其中。

  剛開始出現了跳舞的亨廷頓意外事故,但賽馬場現場的氣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每一輪比賽都是全新的,所有觀眾都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熱烈的高呼吶喊響徹全場,陸離甚至看到七、八十歲的老爺爺揮舞著拐杖,慷慨激蕩地呼喊著,「前進!前進!前進!」當馬匹沖過終點的時候,他就像個孩子般,手舞足蹈地。

  每一個人,毫無例外地,都融入其中,成為現場狂歡中的一份子,陸離自然也不例外。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完全享受,一天的比賽就已經結束了。

  熙熙攘攘的人潮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賽馬場,那密密麻麻的人頭看起來就像是下雨天來臨之前,螞蟻搬家一般。可以想象,此時停車場應該堵得不行。

  「……果然文化還是不一樣。」布蘭登絮絮叨叨地說道,滿面紅光,神情激動,「我之前也參加過一次正式的賽馬比賽,在德州。不過,整體氛圍卻截然不同,準確來說,感覺什麼都不一樣。」

  難得一見地,布蘭登眼楮都在放光,這甚至比之前喝酒醉的時候還要更加誇張,他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亢奮的氣息,「你知道,我和那些牛仔聊了很多,但他們只想要聊誰會取得最後的勝利,每一匹馬的賠率……總之,他們就是想要贏錢、贏錢、贏錢。可是在這里,這里不是如此……」

  不用布蘭登多說,陸離就知道後面的了。

  在這里,他們所聊的是馬匹的家族歷史,洋洋灑灑地輝煌過去;馬匹的相關故事,過去幾年在比賽之中發生的趣事;騎手的八卦趣聞,小時候是如何在街坊鄰居搗蛋的……甚至是馬匹的培育信息,如何馴養、如何訓練、如何溝通、如何愛護。

  他們所關心的,是這項運動所帶來的生活充實感。

  看著布蘭登和凱瑟琳絮絮叨叨地聊了起來,陸離和東尼幾乎插不上話,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眼底都閃過了一絲打趣。原來,布蘭登不是不喜歡說話,而是沒有遇到發揮的場合罷了。看來,以後回牧場時,應該好好挖掘挖掘。

  不知不覺中,賽馬場的人潮稍稍平靜了下來,目測的話,至少走了一半,還剩下的一半,則悠閑地在賽馬場停留著,看起來似乎不著急著離開。

  凱瑟琳決定離開了,她還要回去做晚飯,所以不能在這里待得太晚。陸離三個人也決定一起跟著離開。

  四個人邊走邊聊地來到了停車場,凱瑟琳來得比較早,車子就停靠在道路兩邊的停車位里。

  陸離他們就站在旁邊,目送著凱瑟琳坐進了駕駛座里,凱瑟琳呵呵地笑了起來,「不用擔心我,這條路我已經走過無數遍了,我的駕駛證還沒有到注銷的時候呢。」說完,凱瑟琳就關上了車門,搖下窗門,朝著陸離等人揮揮手,「快走吧,快走吧。今天你們陪了老太婆一整天,晚餐你們就好好放松放松。」

  陸離朝凱瑟琳揮了揮手,揚聲道別,「沐浴著夕陽回家,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女人風範。」陸離的話語讓凱瑟琳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三個人往後退了退,看著凱瑟琳開始倒車,他們也就轉身走向了停車場,嘻嘻哈哈地討論著今天的收獲。

  可是,才走了七、八步遠,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踫撞的聲響,「砰」地巨響,三個人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一輛銀灰色的車子停靠在路中央,凱瑟琳的檸檬黃甲殼蟲車尾和車子撞在了一起。

  「凱瑟琳。」東尼的反應最快,直接就沖了上去,陸離和布蘭登也只是慢了半拍,快步沖了上去,只看到車尾巴冒出了一陣青煙,情況看起來著實是一片狼藉。

  兩輛車子撞在了一起,隱約可以看到車後蓋掀起來了一些,但具體情況卻隱藏在煙霧之中,看不清楚。然後那輛銀灰色車子的駕駛座車門就率先打了開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沖了下來,大聲嚷嚷著,「搞什麼……倒車難道不看路的嗎?你他/媽/的瞎了嗎?」隨後就是一連串粗魯的罵聲,每一個句子都是少兒不宜的,而且對方的口音很重,不知道是甦格蘭還是威爾士口音,含糊在一起,聽得不是很清楚。

  不等陸離和布蘭登沖過來,車子上又一窩蜂地走出來了三個年輕人,原本就因為兩輛車子對踫而變得無比狹窄的道路,現在更是沒有太多空間剩下。

  「閉嘴!」陸離試圖看一看具體情況,可是煙霧剛好擋住了視線,看得不真切,東尼已經從另外一個方向繞過去了,陸離看著眼前罵罵咧咧的年輕人,不耐煩地直接頂了回去。

  對方被這一訓斥,立刻就激動起來,四個人成群結隊地迎了上來,嘴里還還在罵著粗話,「你他/媽/地說什麼?」

  布蘭登往前走了一步,和陸離並肩而立,陸離揚聲說道,「我讓你閉嘴!且不說這場事故到底是誰的錯,至少先應該確認車里的人有沒有事,不是嗎?如果對方出事了?你們負責?」

  陸離那咄咄逼人的強勢,再加上布蘭登凜冽的神情,在交鋒之中短暫地佔據了上風。

  陸離沒有再理會這四個不知輕重的年輕人,繞過了他們,朝著駕駛座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然後就看到東尼攙扶著凱瑟琳走了下來,凱瑟琳連連擺手,「我沒事,我沒事。」

  但陸離卻不相信,一邊求證地朝著東尼投去視線,一邊還是快步走了過去,東尼臉上帶著擔憂,「至少外表看起來是沒事的。」剛才那一下沖撞,到底多麼重,他們也沒有看到,車子的安全氣囊也沒有噴出來,所以凱瑟琳的情況到底如何,他們也無從判斷。

  「沒事,肯定沒事,有事的是我們,好不好?」年輕人那聒噪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了過來,「你們也不看看我們的車子,現在到底什麼模樣了?這老婦女看起來已經都要走不動了,她的駕照不過過期了吧?根本就不會開車……」

  「就是就是,老人家最好就待在家里,干嘛出來惹事。」

  「現在問題是,我們有沒有受傷?我們還沒有追究責任呢。」

  「真是什麼鬼事都踫得到。我們一會還要去派對呢,這是什麼呢?保險到底賠不賠?這老人家怎麼回事,如果不會開車的話,就待在家里,每次出來就是一種禍害。」

  「喂,喂,說的就是你們,你把名片給我們,我要求賠償……」

  嘰嘰喳喳的話語簡直讓人煩不勝煩,現在事故的原因還沒有調查,他們就申請賠償,這就算了,更加重要的是,他們一口一個「老人」,一口一個粗話,真是讓人忍不下去。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真的有人可以有兩個排泄口,上面一個,下面一個。」陸離真是不能繼續忍下去了,咬緊牙關,轉過身來,直接就罵了過去。

  「你說什麼?」最開始的那名年輕人,也就是司機,一臉不耐煩地沖了上來。

  可是陸離卻根本不打算再繼續跟對方嘰嘰歪歪,兩個大跨步走了上前,不避不讓直接就撞了上去,那強有力的沖擊讓對方完全措手不及,重心徹底失去,連連往後退了幾個大步,最後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同伴摔倒,剩下三個人也一窩蜂地涌了上來,卷起袖子,一副準備拼命的模樣;原本落後了兩步的布蘭登也跟著沖了上來。

  兩個人對三個人,雖然人數落于下風,但氣勢卻毫不示弱。

  陸離握緊了拳頭,直接舉了起來,硬踫硬地迎了上去;布蘭登也二話不說,雙手緊握成拳,直接沖了過去。

  那凶狠的眼神和狠厲的表情,夾雜著強大的聲勢正面撞擊,三個年輕人之中有兩個人居然被嚇得愣住了,原本往前沖的腳步,居然被擠兌地開始腳軟,忍不住就往後退,一步,再一步。

  只有一個人咬緊牙關,和陸離正面對撞了起來,陸離抬起拳頭就朝對方的肚子軟肋狠狠捶了上去,一拳接著一拳,雖然也感受到了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但顯然,陸離的擊打位置更加有效,導致對方的力量開始慢慢減弱,氣勢也漸漸完全被陸離壓制。

  另外兩個人,一個人干脆就軟倒在地上,而另外一個人在轉身逃走了,嘴里還大喊著,「打人啦!打人啦!」

  現場的情況頓時就變得荒謬起來,那個年輕司機躺在地上開始哀嚎,嘴里嚷嚷著,「我的肋骨,我的肋骨。」

  逃離到最遠的那個人則拿出了手機,開始報警。

  正在和陸離交手的那個人,堅持了一小會就敗下陣來,轉過身落荒而逃,

  陸離舉起了拳頭,揮舞了一下,然後那個年輕人就越逃越遠,就連腿軟跌倒的那個也忍不住連滾帶爬地往後退,仿佛陸離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陸離了解這樣的年輕人,無所事事,逞凶斗狠,卻遇到真正的困難時,第一反應就是退縮,只有一副空架子,一點點恫嚇就會縮到自己的烏龜殼里。

  陸離卻沒有時間去理會他們,報警也附和他的想法,撞車事件還需要官方來處理;他轉過身,快步朝凱瑟琳走了過去,關切地詢問到,「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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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2 01:06:55 |只看該作者
272 遭遇踫瓷

  凱瑟琳看起來有些狼狽,她的帽子已經摘了下來,銀白色的髻看起來略微有些凌亂,鬢角旁邊的凌亂絲讓她看起來有些虛弱,優雅從容、意氣奮發、精神飽滿的氣質剎那間就變得萎靡起來,讓年齡的蒼老和悲涼隱隱透露出來。

  讓人一陣心酸,于心不忍。

  「你沒事吧?」陸離關切地詢問到。

  凱瑟琳呵呵地輕笑了一聲,但卻沒有了剛才的精氣神,眉宇之間充滿了疲憊,她輕輕揮了揮手,「沒事。只是……」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老了。」那輕盈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卻有著揮之不去的虛弱,她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年輕的時候,這算什麼,那群小年輕,我直接沖過去,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他們一群人。」

  她的聲音沒有太多力氣,削弱了話語的鋒芒,但還是讓陸離輕笑了起來,他回頭看了看那四個年輕人,他們的狀態依舊沒有什麼變化,然後他轉過頭,「我覺得,救護車一會就過來了,你最好還是過去醫院看看,好嗎?」

  「醫院?我猜想,我沒有選擇,不是馬?」凱瑟琳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不想家里那群家伙繼續念叨,我覺得我也需要到醫院去一趟。至少可以讓他們安安心。」話語里透露出來的調侃讓人忍俊不禁。

  在國外,緊急電話的系統是不一樣的,美國的「911」,英國的「999」,都是如此。遇到緊急情況之後,撥通電話,接線員會了解一下基本情況,確定現場的狀況,然後完成調度,安排警察、火警、救護車之類的前往現場。

  像車禍這樣的情況,警車和救護車應該就在過來的路上。

  「嗯,啊,哼……」那名司機依舊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個不停,看起來渾身上下都處于疼痛的折磨之中,仿佛剛才踫撞事故之中,受傷的是他,而不是凱瑟琳一般。

  只是,他的三個朋友就站在不遠處,一個正在抽煙,然後指著陸離等人,罵罵咧咧地說個不停,另外兩個人則互相爭執著什麼,場面無比熱鬧,又有些荒誕,讓人分辨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怎麼了?」東尼眉頭皺了起來,對于剛才那短暫的交鋒,他沒有直接看到全程,自然也就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

  陸離不由笑了起來,對于剛才那短暫的踫撞,他自然是再了解不過了。他的力道不見得多麼大,那個人卻一直在呻吟、掙扎,而且始終不願意起來,顯然就是在踫瓷。

  現在果然是全球化時代了,就連踫瓷這樣的活計,都遠渡重洋地來到了英國。不過,比起國內那些專業踫瓷,這里的演員明顯不夠用心,只是躺在地上裝裝樣子,就連呻吟都沒有誠意,讓人一眼就可以識破。

  「他以為這里是倫敦西區的舞台呢。」那調侃的話語讓大家都不由莞爾,凝重的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些。

  不一小會,警車就先抵達了現場,兩名制服警察走了下來,不等他開口,那三名小年輕就蜂擁了上去,惡人先告狀,「剛才那位女士直接就從停車位里倒退了出來,完全不看路,我們躲避不及,就被撞上了。我們走下車,好言好語地想要解決情況,沒有想到他們卻根本不講道理,上來就打人,你看,我們的同伴已經有一個人倒下了,現在還不知道有什麼內傷呢,然後我也是被打到淤青了。」

  說著,另外一個年輕人就掀起了衣服,將剛才陸離毆打的拳印展示出來。

  雖然沒有到淤青那麼誇張,但確實可以看到一個個淺淺的紅色印子,層層疊疊地印在他的肋骨位置。說不上觸目驚心,的確展示了他被打的事實。

  一名警察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記錄,同時示意他們放慢語,「慢點,慢點,從開頭說起。你們來到停車場,然後呢?」

  「我們沒有時間了!我的同伴需要治療!你沒有聽見嗎?那群家伙,不僅制造了車禍,讓我們受傷了,而且還蠻不講理地毆打我們,你還需要什麼?需要什麼?流血嗎?你需要看到流血,這才願意做一點行動嗎?」

  三個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持續攻擊著,其中一個人始終在罵粗話,粗口一句接著一句,這只是讓現場的氣氛越來越混亂,情緒也越來越煩躁。

  「十四?」布蘭登呼喚到,在馬匹之外,他不是一個擅長言辭的人,應對這樣的情況,他著實沒有什麼經驗,東尼正在照顧凱瑟琳,滿臉擔憂地看了過來,他們的視線不由就落在了陸離的身上

  他們難道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放任那群年輕人胡言亂語嗎?

  陸離知道他們的伎倆,想要先制人,給警察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陸離不打算讓他們再繼續說下去,大步大步地走了上去,警察們嗅到了不安定的氣息,其中一個人就朝著陸離的方向走了過來,試圖將他們隔離開來。

  但陸離卻沒有妥協,揚聲喊道。「你們有膽量把剛才對凱瑟琳說的話重復一遍嗎?你們有勇氣把剛才那些不堪入耳的粗話再重復一遍嗎?你們需要治療?你們的確需要!你們就他媽的懦夫,你們就應該到精神病院去好好治療一下!」

  「冷靜,年輕人,冷靜!」警察將陸離往後推,試圖控制情況,可是卻現雙方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不得不大聲呵斥到,「閉嘴!都給我閉嘴!」他惡狠狠地喊道,眼神冰冷凶狠,「這里是英國!你最好遵守這里的法規!否則我會好好教育你一下!」

  陸離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那名警察。剛才這句話語里,透露出了對外國人的排斥,隱藏的自然就是對本國人的維護。不管是否有種族歧視摻雜其中,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陸離舉起了雙手,往後退了兩步,表示自己的清白,然後大聲解釋到,「他們撞到了這輛車上,然後下車就開始口出不遜!罵罵咧咧地興師問罪!甚至不打算關心一下那位女士的身體狀況,就開始念叨著保險!為什麼他們不說這些情況?為什麼他們不說,他們根本一點尊重都沒有!」

  「先生,後退!後退!」警察揚聲喊道,「你現在必須冷靜。」

  陸離怒極反笑,他可以聽得出這名警察的語氣。他在紐約生活了四年,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這種語氣。「所以,你打算詢問我的口供嗎?還是說,現在就打算斷案了?」陸離沒有在正面相撞,拉開了一定距離,面帶嘲諷地說道。

  「會的。但是需要等待一會!一會!」警察往後面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坐在旁邊休息的凱瑟琳,還有東尼。

  布蘭登可以察覺到苗頭不對,但他是美國人,即使在英國,他也是駕輕就熟的,所以他體會不到陸離的感受。他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警/察的視線又看了看那個躺在地上的司機。

  那個年輕人似乎察覺到了打量的視線,抱著肚子開始哀嚎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呻/吟十分逼真,就好像他的肋骨真的被撞斷了一般,甚至整個人都在地上打滾著。

  警察對著肩頭的對講機低頭說了幾句,詢問著救護車的方位,說話間,救護車的聲音就可以聽到了,聽起來就在一條街之外。警察這才鬆開了對講機,再次看了看陸離,「你們剛才發生肢體衝突了嗎?」

  陸離狠狠地咬了咬牙齒。又是這樣的情況,亞裔面孔在西方世界裏,總是容易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一種細節——語氣、神態、眼神,甚至是判斷。就好像以前在小學的教師裏,當有人丟東西的時候,老師的視線總是落在成績最差的學生身上。

  「你確定這就是你的第一個問題了?你不應該問一問,我和車主的關係?然後再問一問,我是否是車禍中的直接關係人?再問一問,我是不是旁觀者?你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的肢體衝突?甚至不是車禍之中是否有人受傷?」

  陸離的言辭十分犀利,帶著記者特有的尖銳,他是一個亞裔面孔,但是他卻在「紐約觀察者報」裏爭取了一席之地,他從來不會害怕面對困難。

  那警察直接就被噎了一下,視線穿過陸離的肩膀,看了看後面的情況,布蘭登此時也察覺到了異常,朝前走了上來,站在了陸離的身邊,密切關注著那警察的神色。

  警察頓了頓,但還是堅定不移地說道,「不要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工作。否則,我就以妨礙警務人員的工作,對你進行逮捕。現在,回答我,你們之間是否發生了肢體衝突。」

  「嘿,注意你的語氣!」布蘭登站了出來,咄咄逼人地看向了那名警察,「協助調查,這是我們的權利,不是我們的義務!」

  陸離阻擋住了布蘭登繼續前進的腳步,他可以明顯看到,警察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猶豫。和陸離不同,布蘭登是白人,而且衣著也是牛仔的裝束,讓人無法分辨,他是不是在馬場工作的當地人。

  陸離輕笑了起來,「這位警務人員,在你詢問我們是否發生了肢體衝突之前,在你詢問我是否打斷了他的肋骨之前,你可以先檢測一下他們的酒精濃度嗎?否則,他們不僅僅是酗酒鬧事,而且還涉嫌飲酒駕駛。這就改變了整個遊戲的格局,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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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峰回路轉

  陸離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不能太過激進,否則對方先狠狠打你頓,你也只能吃啞巴虧;同時也不能太過軟弱,否則對方就會從氣勢上完成碾壓,情況就會變得越來越不利。這不是他第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對方可以清晰地看到陸離那不卑不亢的眼神,沒有侵略性,卻絲毫不退讓。那思路清晰、擲地有聲的話語更是有著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氣氛時間就僵硬住了。

  警/察可不願意輕易讓步,即使知道自己理虧了,也不願意。

  「你喝酒了?你該死地喝酒了?」布蘭登卻顧不上這麼多,對方喝酒的話,那就是酒駕,個不小心,這完全就是害人害己的行為。」如果你想死,自己滾去死,喝酒之後開車,你為什麼不直接撞到泰晤士河里去!「

  即使凱瑟琳沒事,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就這樣算了。怒火沖上了腦袋,布蘭登舉起了拳頭就朝躺在地上裝病的那個年輕人沖了過去,這打破了現場的平衡。

  警/察個箭步走了上前,阻擋了布蘭登的腳步,「冷靜!冷靜!」布蘭登就好像蠻牛般,個人根本攔不住,他大聲地喊道,然後回頭呼聲求助,「馬蒂!過來,快過來!」

  就在此時,救護車抵達了現場,那閃爍的燈光和回蕩的鳴笛只是讓現場變得更加混亂起來,時間仿佛周圍所有的浮躁都洶涌沸騰起來。周圍也陸陸續續聚集了越來越多人,街道周圍開始擁擠起來。

  「布蘭登,回來。」陸離走了上前,把布蘭登拉了回來。

  他可沒有大善心,根本沒有打算拯救那個年輕人與水火之中;但是他知道,在警/察面前執迷不悟,被關押起來住個晚上也不稀奇,所以,他看到布蘭登狠狠地踹了那年輕人兩腳之後,這才把布蘭登勸阻回來。

  那年輕人原本沒事,現在被踢了兩腳之後,頓時就變得狼狽起來。整個人蜷縮成為只蝦米的模樣,低聲哀嚎著。

  陸離和布蘭登卻沒有心思去搭理他,轉過身走向了凱瑟琳,「救護車來了。」

  東尼站起來,朝著救護車方向揮了揮手,「這兒,這兒。」然後就可以看到兩名醫護人員快步走了過來,為凱瑟琳做起了基本檢查。

  「……你喝酒了嗎?回答我,你喝酒了嗎?」警/察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那年輕人卻蹲坐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話,這沉默寡言的姿態更是確認了剛才的猜測,這無疑是激怒了警/察,「馬蒂,馬蒂,這里需要酒精測試儀,每個人都需要吹氣測試下。」

  這句話出來之後,那三個年輕人頓時就炸裂開來,不斷辯解著,「沒有,怎麼可能」、「當然沒有」、「我們只是過來觀看賽馬的」、「你應該去追究那女人的責任,是她的車子撞上我們的車子」、「明明是他們的錯,為什麼你們過來找我們的茬」、「我們是安分守己的大學生」……

  「閉嘴,都給我閉嘴!」那個叫馬蒂的警/察不耐煩地吼到,「再不閉嘴,我就把你們全部都帶回局里,然後在個個做檢查!」

  「這里有人受傷嗎?有人需要救治嗎?情況怎麼樣?有人需要急救人員嗎?」醫務人員的詢問聲響了起來。

  「這里,這里!」躺在地上的那個年輕人,立刻舉起了右手,滿臉痛苦地喊道,那辛苦的表情仿佛真的內出血了般。

  隨即就有醫務人員快跑了過來,為他做起了檢查,醫務人員每按個地方,那家伙就喊「疼」,似乎渾身上下沒有處是好的,醫務人員也有些愣——看這疼痛的情況,應該就連點聲音都不出來了,怎麼這喊痛的聲音卻如此中氣十足,甚至點痛感都沒有?

  醫務人員不是白痴,他抬起頭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警/察,沒好氣地說,「交給你了。」

  那年輕人立刻就拉住了醫務人員的手,「不要,我真的很痛啊,我是說真的!」

  醫務人員卻沒有任何猶豫,繼續把次性手套脫了下來,「我知道你很痛。這里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到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對了,你的保險沒問題吧?」

  句話就把年輕人直接噎住了,甚至忘記喊痛了,警/察此時也已經將酒精測試儀拿了過來,「來,吹口氣。」那年輕人別別扭扭地不願意,但在警/察的強迫之下,終究還是吹了口氣。事情頓時就變得明朗起來。

  警/察重新站了起來,走到了自己的同事身邊,低頭交流了番,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那名呵斥陸離的警/察,臉懊惱的神色,那個叫馬蒂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然後兩個人交換了工作,馬蒂走了過來。

  此時,救護車的後面,凱瑟琳坐在台階上,正在做進步的檢查,而陸離三個人則站在旁邊,關切著凱瑟琳的情況。

  「先生,這位女士沒事吧?」馬蒂微笑地說道,態度明顯比剛才要好了許多。

  「正在檢查中。」布蘭登沒好氣地頂了回去,今天遇到這樣的情況,著實是讓人心氣不順。

  馬蒂看了看醫務人員,投去了詢問的視線。他們雖然隸屬于不同單位,但經常合作,卻是十分熟悉。得到了安慰的眼神之後,這才稍稍心安,「剛才情況混亂,沒有來得及詢問下具體情況,所以,到底生了什麼?」

  布蘭登是被氣到了,拒絕開口說話;東尼則是主動看向了陸離,交給陸離來處理。

  看著馬蒂的態度,陸離就知道,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里是賽馬場,不僅是社交場合,而且還是狂歡現場,每個人都在放松享受。就連凱瑟琳都喝了杯啤酒,陸離他們自然也不例外,淺酌了幾杯,只不過現在整天過去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考慮到要開車,他們都比較克制。

  但是根據觀察,那些年輕人卻把這里當做跨年夜的狂歡節,不少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衛生間里就醉倒了至少四個,躺在自己的嘔吐物里就開始呼呼大睡。

  眼前這四個年輕人,估計也不例外。仔細想想,剛才陸離根本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就把對方撞飛了;而且他們直在胡言亂語,就連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如果說他們現在還是處于酒醉的狀態,那真是點都不奇怪。

  現在看來,他們的酒測應該是沒有過關。這也就意味著,剛才的事故,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酒駕。

  陸離把他所知的情況講述了遍,布蘭登和東尼做了補充,最後陸離總結地說道,「我沒有看到車子踫撞時的情況,但我建議你們調出監控錄像帶,好好看看。」

  「當然,這是肯定的。」馬蒂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態度說不上恭敬,更不要說諂媚了,但臉上始終帶著和煦的淺笑,這種態度的落差還是可以品味出些許不同的。「不過,由于你們都是旁觀者,所以還是需要你們到警/局去做下筆錄,方便保險公司賠償。」

  「沒問題。」陸離干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雖然沒有多友好,卻也沒有刁難。馬蒂對此已經滿足,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凱瑟琳經過檢查,確定沒事,只是受到了驚嚇,接下來幾天還是需要好好休息,畢竟年紀大了。這總算是讓陸離三個人松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生了什麼,我看過後視鏡了,後面是沒有車的。但我才啟動引擎,後面就突然躥出了輛車,我沒有來得及剎車,車子就還是倒退了出去。」凱瑟琳對于事故前後的細節也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只能描繪出個大概的情況,「如果我反應速度再快點,就不會出事故了。」

  看著自責的凱瑟琳,東尼直接就咽不下這口氣,快人快語地說道,「明明過錯就在那幾個人身上,你沒有必要同情他們。你想想,他們還是酒醉駕駛,如果他們就這樣開到街上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酒駕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面對東尼慷慨激蕩的話語,凱瑟琳卻是笑了起來,年輕人過來是肝火旺盛、朝氣蓬勃,這讓她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幾個小家伙。但東尼卻是陣莫名其妙,根本不明白生了什麼。

  凱瑟琳拍了拍東尼的手臂,視線落在了陸離和布蘭登身上,「謝謝,今天真的要謝謝你們了。不僅陪我起看賽馬,而且還因為我耽誤了你們的行程。接下來,這事情還沒有那麼快結束呢。」

  「不用。嚴格來說,應該是我們謝謝你。」開口的是布蘭登,「今天我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為我們介紹了那麼多專業的賽馬知識,這可是馬經上學習不到的東西。」

  陸離啞然失笑起來,「沒有必要再客套了。現在凱瑟琳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保險公司處理吧。」

  隨後,警/察調出了錄像帶,現場進行觀看。雖然沒有告訴陸離他們具體情況,但從馬蒂那友善而禮貌的態度來看,可以猜測地出來,事情應該和凱瑟琳無關,主要責任都在那四個年輕人身上,凱瑟琳的記憶並沒有出錯。

  馬蒂禮貌地邀請陸離他們前往警/察局做筆錄,東尼留下來等待保險公司的人,處理車禍的賠償事宜,然後再到警局和他們匯合。等所有情況都處理完畢之後,已經是晚上一點半多了,外面的天色暗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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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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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英式晚餐

  陸離他們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那四名年輕人還在錄口供,但情況卻著實不妙,他們互相推卸著責任,譴責是因為對方在車子里打打鬧鬧,這才導致了車子失去了方向,撞到了凱瑟琳的車尾。原本只是司機一個人酒駕的責任,但現在四個人都被拖下水,還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

  但,不管如何發展,都和陸離他們無關了。

  呼啦啦,一個人影快步走上台階,徑直沖了過來,陸離等人急忙讓了開來,那人連忙低頭道歉了一句,「對不起,失禮了。」然後繼續前進,風風火火地進入了警/察局里面。

  「凱瑟琳,需要我們送你回去嗎?還是說,為你叫一個出租車就好了?」陸離關切地詢問到,凱瑟琳的車子已經拖到維修廠去了,沒有了代步工具,回家自然不方便。

  不等凱瑟琳回答,東尼就搶先說道,「還是我們送你回去吧。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布蘭登在旁邊也是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凱瑟琳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我覺得,你們一起到我家去吃晚餐吧。」看到陸離他們臉上客套的笑容,凱瑟琳就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了,她搶先說道,「今天麻煩你們陪了我一整天,如果不是你們,我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最少,我可以邀請你們吃一頓晚餐。更何況,現在是晚餐高峰期,你們沒有預定餐廳,很難找到地方吃飯的。」

  陸離三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卻是想要拒絕。主要還是擔心凱瑟琳,今天顯然不是上門做客的好時機,凱瑟琳最好回去休息一下,而不是再繼續招待他們。

  「媽,媽。」身後傳來了呼喊聲,打斷了陸離他們的交流,然後就看到剛才那個風風火火的身影,又一次急切地沖了出來,看著陸離等人的後背,不斷揚聲喊道,那畫面著實有些喜感。

  「我在這兒。」凱瑟琳舉起了右手,揮了揮。

  陸離三個人愣了愣,轉過身,讓開了道路,那個男人就一個箭步走了上前,站到了凱瑟琳的面前,不斷上下打量著,「你沒事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警/察說,你遭遇了車禍?你難道不應該去醫院嗎?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們現在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吧。」

  擔憂的話語,猶如機關槍一般, 里啪啦地就掃射了一番,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門口的大廳里回蕩著,好不熱鬧。

  「我沒事,醫生已經檢查過了,確認我沒事,然後我才過來這里錄口供,說明情況的。」凱瑟琳卻是不緊不慢,一字一頓地說道,「多虧了這三個年輕人,他們就在現場,幫了大忙,否則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說話間,凱瑟琳就做起了引薦,「這是我的兒子,理查德。」

  理查德轉過身,他的兩鬢有些灰白,年齡看起來應該比陸懷瑾還要大一些,方方正正的臉龐,還有腐國人標志性的後退發際線,身材微微有些小肚子,但整體而言還是比較結實的,看起來不太像是坐在辦公室的上班族。

  「謝謝,真的太感謝了。」理查德分別和三個人握手,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真誠地表示了謝意,「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我剛才邀請他們回家吃飯,但他們有些猶豫。今天他們陪了我一整天,和我一起聊天,和我一起看賽馬,整天都和我這個老家伙困在了一起。」凱瑟琳面帶微笑地調侃道。

  「明明是你為我們講解……」東尼還想要辯解一番,卻被理查德如同洪鐘一般的聲音截斷了,「我真誠地邀請你們到我家做客。不僅因為表示感謝,也因為表示歡迎,我們家是最為熱情好客的,歡迎來自不同地方的客人。今天你們和我母親已經成為了朋友,難道不打算認識一下她的家人嗎?」

  看著理查德那一臉真誠,直來直往的風格倒是和牧場周圍的那些鄰居們十分相像,布蘭登和東尼兩個人都同時轉頭看向了陸離,將決定權交給了他,然後凱瑟琳和理查德的視線也同時落在了陸離的肩膀上。

  這讓陸離愣了愣,在這里,他是唯一的一個「外來人口」,現在卻交給他來做決定,即使是剛剛見面的理查德,似乎也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陸離啞然失笑。

  點點頭,陸離表示了肯定,「這是我們的榮幸。」然後他就看到凱瑟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來英國,能夠結交當地的朋友,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當然,當然。」理查德爽朗地拍了拍胸膛,然後再次回頭,專注地看向了凱瑟琳,「你確定我們不要去一趟醫院做全面檢查嗎?」

  凱瑟琳拍了拍理查德的手臂,「放心,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我比你更加積極。」那調侃的話語讓陸離等人都不由莞爾,理查德則是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兩聲,然後就轉移了話題,「你們有開車過來嗎?還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那你們就跟在我們的車子後面吧,距離這里不遠,開車也就十五分鐘的距離。我要給安琪兒打一個電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陸離一行人跟在理查德的車子後面,離開了警/察局,此時天空已經基本暗了下來,只剩下殘留的一抹光暈在天際邊徘徊,華燈初上的利物浦帶著港口城市特有的濕潤和涼爽,城市的街道里充斥著一種特別的安寧,隱隱的嘈雜聲反而是讓夜晚變得更加美妙起來。

  車子在一條寧靜的街道停靠下來,街道旁邊居然還有停車位,這著實太難得了。看起來,這是一個幽靜的生活街區,周圍星星點點的燈光亮了起來,奶黃色的光暈將夜幕支撐起來,隱約地勾勒出門口精心修剪的小花園、方方正正的小郵筒、爬山虎纏繞的鐵欄桿,還有大紅色的木板門。

  這就是電視劇上可以看到的那種小家庭,典型的英國中產家庭。一個兩層樓的房屋里,居住著一大家子,四口、五口人,後院有一個小花園,周末的時候邀請朋友一起過來燒烤。

  理查德打開了家門,目不轉楮地看著凱瑟琳走進了屋子里,然後抬起頭,熱情洋溢地說道,「歡迎,歡迎,趕快進來吧。」

  陸離走上了台階,還沒有來得及走進屋子里,里面就傳來了一個輕快的女人聲音,「凱瑟琳,是你嗎?」

  然後一個圍著圍裙的女人就快步走了出來,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紅隻果,圓潤的臉頰,圓潤的身材,深褐色的長發高高地束成了一個馬鞭的模樣,臉頰旁邊殘留著一些碎發,可以看得出來,她經過簡單的打扮,不過並不隆重。

  「凱瑟琳,你還好嗎?」女人走了上前,給了凱瑟琳一個大大的擁抱,「上帝,看到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我很好。安琪兒。」凱瑟琳也抱了抱眼前的女人,然後笑呵呵地說道,「多虧了這幾個小伙子,否則今天的情況沒有那麼容易解決呢。」

  「噢,晚上好,歡迎來到凱利家,我是理查德的妻子,安琪兒。」安琪兒走了上來,凱瑟琳的姓氏是凱利,門口的郵筒上也寫了這個名字,「家里有些凌亂,沒有來得及整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她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這和倫敦人不同。

  英國的住房都比較狹窄,門口的狹長走廊沒有多少活動空間,兩個人並肩而立就要卡住了,陸離的腳步邁不開,後面的東尼和布蘭登也就堵車了,理查德站在門口的衣架旁邊,大塊頭的身型似乎有些移不開。

  安琪兒注意到了這樣的細節,「看我,快,快進來。擁擠在門口這里,這可不好。」

  「抱歉,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也太突然了,我們來不及購買禮物。」陸離知道,空手到別人家做客,這是一件十分失禮的行為,他們也根本沒有時間臨時去買禮物。幸運的是,他們的行李箱還在車子的後車廂里,里面有法國買來的葡萄酒。

  不是羅曼尼-康帝酒莊的那些頂級酒,而是後來在巴黎購買的葡萄酒。

  這些葡萄酒自然比不上羅曼尼-康帝,不過重要的是種類多樣,東尼將不同酒莊、不同產區的葡萄酒都簡單挑選了一兩瓶具有代表性的,準備一路上自己慢慢品嘗。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上帝,你們居然還帶了禮物。」安琪兒感嘆地說道,「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們就打開這瓶酒,它適合搭配什麼?牛肉?羊肉?海鮮?」

  「牛排。」陸離干脆地說道,「如果今晚打開的話,我們還可以介紹一下它的故事,東尼是一位釀酒師。這著實是避免尷尬的一個好借口,不是嗎?」

  小小的調侃,讓安琪兒和理查德都笑了起來,「正好,今天晚上我們吃的就是牛排。」

  東尼和布蘭登雙雙朝陸離投去了驚訝的視線,理查德注意到了,「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東尼笑了起來,「沒有,剛才過來的路上,我們打賭說,今天晚餐的菜單是什麼,十四猜對了。」

  理查德和安琪兒一時間就愣住了,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猜對的話,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還是陸離在旁邊補充說明到,「他們兩個猜的是炸魚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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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發表於 2021-8-2 01:07:27 |只看該作者
275 機緣巧合

  炸魚薯條算不算是英國的國粹?這也許值得商議,但毋庸置疑的是,這的確是英國最著名的代表食物,沒有之一。

  陸離那帶著調侃的話語說出來之後,所有人頓時都哄笑了起來。

  理查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自豪地說道,「她的炸魚薯條,是整個街區都排的上號的。親愛的,今天為什麼不做炸魚薯條呢?」

  安琪兒白了丈夫一眼,「招待客人,怎麼能夠用炸魚薯條呢?」

  「我們不介意,真的。」東尼急切地說道,「我們希望吃的就是地地道道的英國家常菜。那麼,除了炸魚薯條之外,還有什麼更加合適的呢?」

  如此回答,讓安琪兒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不由抬起頭,看了看理查德,投去了求助的視線,還是陸離開口為他們解圍,「我們剛才打賭了,東尼正在接近一切努力,逃避自己的懲罰。」陸離停頓了片刻,「輸掉賭博的人,要在地鐵站門口,大喊’凱瑟琳,我愛你’,十次。」

  安琪兒和理查德都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東尼和布蘭登,然後從那面如死灰的表情里得到了求證,兩個人隨即雙雙放聲大笑起來,氣氛頓時就變得輕松起來。

  凱利是一個普通的小家庭,理查德和安琪兒有三個孩子,最大的兒子即將大學畢業,利用暑假的時間正在世界背包旅行;家里還有兩個小一點的,一個是十五歲的女兒,安德莉亞,一個是十一歲的兒子,佩頓。

  正如陸離所料,凱瑟琳的丈夫前年去世了,本來凱瑟琳是有自己的住房的,距離這里也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凱瑟琳的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暫時在理查德家住一段時間,安琪兒可以就近照顧她。

  進入屋子里一小會,大家就熙熙攘攘地圍繞在餐桌旁邊,安坐了下來。

  安德莉亞和佩頓兩個小家伙,幫忙安琪兒將菜肴從廚房端了出來,安德莉亞來到了理查德的身邊,而佩頓則來到了凱瑟琳的身邊,他那一雙透亮的藍色眼楮有些羞澀地瞄了瞄陸離兩眼,不知道是因為家里來了客人,還是因為這個客人和他們長得都不一樣。

  陸離笑呵呵地伸出了雙手,結果佩頓手里的餐盤——他就坐在凱瑟琳的左手邊,然後友好地說道,「如果你好奇的話,可以大膽地看,我可不是伏地魔。」

  「伏地魔」的使用,似乎逗樂了佩頓,他哧哧地就笑了起來,用力搖了搖頭,「伏地魔沒有鼻子,你有。」說著說著,還指著自己的鼻子,做了一個豬鼻子的手勢,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陸離點點頭,「我很慶幸,我還保留了我的鼻子。」這樣的回答讓佩頓笑得更加開心了。一溜煙就小跑了開來。

  抬起頭,陸離就看到凱瑟琳臉上的笑容,他舉了舉手中的盆子,里面裝的是清水汆燙過的長豆角,向凱瑟琳示意了一下。

  凱瑟琳點點頭表示了同意,陸離夾了一些長豆角,放到了凱瑟琳的盤子里,而後又夾了一些到自己的盤子里。隨後就把盆子遞給了身邊的東尼。

  這不是陸離第一次到別人家做客吃晚餐,一般來說,他們的晚餐形式都是如此,每一樣菜放在大盆子里,然後輪流傳遞過去,每個人取自己需要的量,放在盤子里,嚴格遵守著分食制的習慣。

  今天的晚餐也不例外,除了長豆角之外,還有生菜沙拉、玉米粒、牛排以及炸薯條。看似簡單的料理,在家常菜里卻是比較正式的選擇了。

  「鐺鐺鐺」,凱瑟琳用叉子輕輕敲了敲自己的紅酒杯,大家都紛紛看了過來,她舉起了杯子,「首先,感謝三位新朋友的出席,願意前來我們家做客。」陸離也端起了紅酒杯,朝著凱瑟琳舉了舉,示意,「謝謝你們今天陪伴了我一整天,避免了我一個人觀看賽馬的窘境;然後謝謝你們幫我解決了麻煩,讓我可以按時回家享用晚餐,今天能夠認識你們,真的很開心。」

  而後,凱瑟琳就高高舉起了杯子,「感謝上帝,讓我們可以擁有這頓美食,讓我們可以平安健康,阿門。」

  凱瑟琳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陸離,笑容滿面地端起了酒杯,「在這里,敬酒的時候必須看著對方的眼楮,否則接下來就會倒霉七年。」

  陸離燦爛地笑了起來,視線余光瞥了瞥坐在自己正對面的佩頓,壓低聲音對著凱瑟琳說道,「在法國,敬酒的時候也必須看著對方的眼楮,否則接下來七年的床/事都會不順利。」

  凱瑟琳愣了愣,隨即大笑起來,開懷的模樣讓大家都紛紛側目,理查德站了起來,朝陸離抬了抬酒杯致敬,目不轉楮地看著陸離,原本只是因為敬酒習俗的問題,結果卻看到了樂不可支的凱瑟琳,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們正在說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陸離輕輕咳嗽了兩聲,「我們正在說敬酒的習俗。凱瑟琳說,在英國,必須看著對方的眼楮。但是在中/國,我們敬酒的習慣是,必須一口喝光。」他總不能在孩子面前說法國的習俗吧?

  「什麼?」大家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這讓陸離啞然失笑,坐在旁邊的凱瑟琳笑得更加燦爛了,老頑童老頑童,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陸離是知道的,東西方的勸酒文化有很大區別。

  在國內,人們往往喜歡說,「不干,就是不給我面子」,喝得越多,氣氛越熱鬧;但是在美國,還有歐洲,卻是量力而為,喜歡的人多喝一些,不喜歡的人少喝一些。所以,國內的許多工作都是在酒桌上完成的,將「民以食為天」這句話詮釋得淋灕盡致。這一點,對于西方文化來說,也著實難以理解。

  聽到了陸離的解釋之後,所有人恍然大悟,理查德好奇地說道,「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你應該把這一杯直接喝光呢?」

  這也不是陸離第一次面對如此提案了,他從容不迫地回答到,「這里是英國,而不是中/國,我想,這才是重點。」

  餐廳里大家都笑了起來,陸離高高舉起了自己的紅酒杯,「致敬這個晚上,謝謝你們接待我們。」

  大家紛紛踫杯,然後低頭品嘗了一下杯子里的紅酒,凱瑟琳發出了低低的感嘆聲,「嗯,這是好酒。單寧比我想象中輕,這是三年還是四年的酒?」

  「哇哦,凱瑟琳,我不知道,你居然對葡萄酒也如此有研究?」東尼驚訝地說道,神情不由變得激動起來。

  陸離看向了理查德,眯著眼楮收了收下頜,一本正經地說道,「今天下午是布蘭登,現在是東尼,我們是一個知識儲備十分豐富的小組。」

  這頓時就讓理查德和安琪兒都笑了起來,就連坐在旁邊的安德莉亞也發出了呵呵的笑聲。「那麼,你負責什麼?」

  陸離有些意外,提問的是安德莉亞,陸離遲疑了片刻,一臉遲疑的表情說道,「呃,司機?」

  僅僅一個詞,就讓餐桌再次響起了笑聲,這導致東尼和凱瑟琳開始抱怨起來,「嘿,我們正在試圖分享這瓶紅酒,你們可以小聲一點嗎?」

  陸離意識到,他就是橫亙在東尼和凱瑟琳之間的電燈泡,「需要我更換一個位置嗎?我可不想要成為打破羅密歐和朱麗葉的壞蛋。」

  「哈哈,壞蛋,壞蛋。」佩頓指著陸離,嘻嘻哈哈地大叫了起來,整個餐廳和樂融融,好不愜意。

  最終,陸離也沒有和東尼調換位置,因為他和佩頓聊了起來,這小家伙顯然是新世紀一代的典範——網絡用語一串接著一串的,殺了陸離節節敗退、無比狼狽,惹得旁邊的安琪兒一臉無可奈何,不得不打斷他們的交談,「十四,你們這次過來英國,是專程過來觀看賽馬的嗎?我的意思是,這里的亞裔面孔可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安菲爾德那里倒是不少人過去朝聖。」

  英超的「紅軍」利物浦,在國內擁有強大的球迷基礎,自然有不少人專門過來這里朝聖。

  「是的,我們是專程過來觀看賽馬的。」陸離坦然地承認了,「事實上,我在美國經營一個小小的牧場,我們想要培育出色的競賽馬,這次過來,就是專程前來愛爾蘭和英國的育馬場,尋找合適的種/馬。不過,我們對這里的情況了解十分有限,所以打算先到賽馬場過來看看。」

  陸離看向凱瑟琳,點點頭示意,「這也是今天必須感謝凱瑟琳的原因,她真的給了我們很多咨詢,幫了不少忙。這真的是太重要了。否則,你們想象一下,一群陌生人前往育馬場,想要配/種,重點是,我們可不是中東的石油大亨,這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說著說著,陸離就注意到安琪兒的視線不斷看向了理查德,就連凱瑟琳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安德莉亞更是直接哧哧地笑了起來,氣氛有些不太對勁,陸離的話語稍稍停頓了片刻,看了看東尼和布蘭登,他還以為自己剛才說錯話了,但東尼和布蘭登也是一頭霧水。

  「呃,我說錯什麼話了嗎?為什麼你們的表情好像在說,我是小丑?」陸離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詢問到。

  這種直來直往的風格,對于英國人來說有些吃不消,不過,安琪兒還是看向了理查德,然後笑容滿面地說道,「凱瑟琳沒有告訴你嗎?其實理查德是一名馴馬師,他就是在育馬場工作的。」

  這……大水沖了龍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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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仰望星空

  理查德是馴馬師,在育馬場工作?

  這絕對是一個意外驚喜,可仔細想想,卻又沒有那麼意外了——

  他們和凱瑟琳是在賽馬場認識的;凱瑟琳對賽馬說起來頭頭是道,知識儲量無比豐富;凱瑟琳言語之中還可以推測得出來,她以前經常和丈夫一起前往賽馬場,這是他們約會的主要地點,丈夫離開了之後,她即使是一個人,也依舊堅持不懈地觀看賽馬。

  如果說,凱利家是傳統的馴馬師家庭,理查德是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又或者說,凱瑟琳和丈夫是因為理查德的工作關系,這才對賽馬格外感興趣,繼而成為了半個專家。這都是說得通的。

  「你們是過來配種的?」凱瑟琳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

  陸離看起來著實太年輕了,東尼和布蘭登兩個人也都不到三十歲;三個人的穿著打扮也沒有那些富二代般張揚,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的觀眾。至于那些喜歡騎馬的中產階級,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養馬、配種,只是將自己的馬匹寄養在馬場,這就足夠了。

  所以,凱瑟琳根本就沒有往這里聯想。

  陸離也是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起來,「是的,這就是我們前來的主要任務,布蘭登就是我們馬場的馴馬師。」

  凱瑟琳此時才恍然大悟,難怪布蘭登對馬匹的了解如此透徹,甚至可以說是專業,現在終于得到了解答。

  「凱瑟琳對賽馬的了解如此專業,就是因為……」陸離轉頭看向了理查德,後面的話語不需要說出來,理查德就了解了,他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我的父親是馴馬師,我從小就跟在他的身邊,是在馬場長大的,自然而然就接下了他的衣缽。」

  「事實上,我這兩天就正在賽馬場忙碌著,我們馬場有兩匹馬參賽。」理查德的表情明顯變得亢奮起來,眉宇之間的激動在跳躍著,「所以你們配種的話,是打算培養駿馬參賽嗎?美國的賽馬種類繁多,比我們這里花樣多多了,你們打算玩哪一種?」

  布蘭登剛好就坐在理查德的旁邊,主動接過話頭,「就和今天的一樣,速度。德州現在的賽馬還是以競速為主,除此之外也有障礙賽,不過障礙賽需要專業的騎手,普及率還是沒有那麼高。」

  在美國,賽馬是十分流行的一項貴族運動,中產階級以及上流階層十分熱衷。尤其是東海岸,賽馬活動備受追捧。

  不過,美國的賽馬文化比較單薄,主要還是以賭博為主。除此之外,賽馬還是一種附庸風雅的活動,當有人為了迎合上司的愛好,又或者是模仿英國貴族的生活,亦或者是炫耀自己的底蘊豐厚,賽馬往往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就和高爾夫、威士忌俱樂部、網球等等一樣。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美國的賽馬普及率最高的不是在德州,而是在東岸這樣平均收入水準最高的城市線。在德州,大部分專業騎手也都會前往東海岸尋找工作。

  「可是我聽說,德州還有牛仔大會,難道大會上沒有賽馬項目嗎?」理查德和布蘭登直接就閑聊了起來,像他們這種一心一意投入專業的人,一旦尋找到了共同愛好,那股熱情就是外人完全無法介入的。

  安琪兒看向了陸離,抱歉地點了點頭,「他總是這樣,每一次提起馬匹的事,就忘乎所以了。」剛才理查德和陸離的交談進行到一半,然後就中斷了,直接把陸離晾在一旁,所以安琪兒才表示了歉意。

  陸離笑呵呵地搖搖頭,「布蘭登也是如此,我早就習慣了。」

  「晚餐怎麼樣?你還習慣嗎?」安琪兒有些擔憂地說道,「我之前閱讀過一篇’泰晤士報’的文章,他們說,在中/國有很多人覺得英國料理不好吃,這是真的嗎?」

  陸離認真思索了片刻,「難道這不是全世界的共識嗎?」這讓凱瑟琳和安琪兒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同樣是牛排搭配土豆,英國的料理方式和美國相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根本察覺不到明顯的區別。難怪人們在統計世界美食的時候,英國和美國總是能夠在黑暗料理的榜單上找到蹤影。

  但今天他是客人,抱怨主人的餐點不好吃,不就等于抱怨主人招待不周嗎?陸離可不會那麼失禮,他隨後就開口解釋到,「我覺得這和媒體宣傳有關系,在我們的印象之中,英國料理似乎沒有太多的花樣,土豆,牛肉,還有湖魚。然後料理方式也都是相似的,炸,煎,烤。我們沒有什麼機會去深入了解英國料理,就好像你們對中/國料理的了解也局限于油煙很大一樣。」

  「但那都是事實。」安琪兒的回答殺了陸離一個措手不及,表情一時間就愣住了,安琪兒卻坦然地聳了聳肩,「我是說,我們的料理主要就是那幾樣,幾乎每一道菜都可以看見土豆。土豆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你們的米飯。所以你可以看到我們用各式各樣的方法做土豆,土豆泥,土豆沙拉,炸土豆等等。」

  「呃……」陸離還以為安琪兒是在說「中/國料理油煙很大」是事實呢,然後要指責中/國料理不好吃雲雲,他還決定卷起袖子和安琪兒好好探討探討,結果安琪兒卻來了這麼一出,反而是讓陸離愣住了,這讓東尼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你居然也有卡殼的時候。」東尼有些幸災樂禍,口才一向是陸離的強項之一,在面對面的交鋒之中,很少會看到陸離卡住,更多時候是他們的思維速度被陸離甩了幾條街之外,今天如此場景,著實是太過難得了。

  陸離自己也是啞然失笑,估計還是因為剛才的車禍,先是遇到了四個蠻不講理的年輕人,然後又遇到了兩個疑似對外國人區別待遇的警/察,陸離潛意識之中就對英國人有些警惕吧。現在才意識到,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太多。

  「我更加好奇的是,’仰望星空’的味道怎麼樣?」陸離終于有機會提出這個問題了,這道料理對于國人來說,堪稱是英國黑暗料理的巔峰之作,如雷貫耳。

  可是安琪兒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什麼?」

  這一個反問倒是讓陸離愣住了,他轉頭看向了凱瑟琳,沒有想到,凱瑟琳也是滿臉不理解的神情,就連東尼也搖了搖頭,「那是英國料理嗎?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很好吃嗎?」

  「英國料理?」安琪兒皺起了眉頭,「我沒有聽說過,什麼名字?」

  「仰望星空(stargazy-pie),’衛報’和’泰晤士報’都介紹過的,所以我才知道的。」陸離看著大家滿頭問號的神情,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就是信息交流的偏差了——

  舉例說明,中/國人稱之為荷蘭豆的蔬菜,在荷蘭卻被稱為中/國豆。其實在跨國的跨文化交流之中,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在國外備受追捧的「名勝」,可能在本國國內卻無人知曉,說不定只是旅行社炮制出來的景點。

  「理查德,你聽說過一道料理嗎?仰望星空。」安琪兒干脆就打斷了理查德和布蘭登的交談,直接問道。

  理查德困惑不解地問道,「什麼?」

  「仰望星空。」安琪兒再次重復說了一遍,理查德搖了搖頭,「完全沒有聽說過。這是什麼東西?中/國料理嗎?」

  陸離不由一噎,滿頭黑線,可是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于是拿出了手機,搜索了一番,「嘿,這居然是丹尼爾-笛福想出來的料理。」就是「魯賓遜漂流記」的作者,然後陸離就把食譜念了出來,什麼揉面團啦,什麼把魚放在面團上啦,什麼保證魚頭能夠「仰望星空」啦,什麼在空隙的地方放上煮好的雞蛋和培根啦,什麼烤箱的時間啦……

  等陸離念完,兩個小家伙就已經忍不住開始干嘔起來了,就連凱瑟琳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這是什麼食譜?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是什麼鬼?這能吃嗎?」

  「這聽起來就可怕得不行,誰會做出來啊?」

  「你確定這是丹尼爾-笛福想出來的?這是食物?」

  ……

  其他人也是紛紛吐槽抱怨到,陸離看大家都不相信,直接將手機屏幕展示給大家看——那是「衛報」的官方網站頁面,沒有絲毫作假,下面還配上了已經做好的「仰望星空派」的成品圖,看著那一只只死不瞑目的魚,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下所有人的大腦都當機了。

  理查德斬釘截鐵地說道,「相信我,在英國沒有人!絕對沒有人!會吃這個!作為一個地道的英格蘭人,我向你保證!」

  「可是,這是’衛報’……」陸離的記者本/能開始發動,繼續進一步搜索,然後就發現了這道菜的源頭,「這是康沃爾的美食,在當地十分受歡迎的。」

  「哦。」理查德靠向了椅背,發出了意味深長的感嘆聲,一臉「這就解釋得通了」的表情。

  陸離不由追問到,「怎麼了?康沃爾也是英格蘭的城市啊!」而且不是威爾士、甦格蘭或者北愛爾蘭,就是同樣隸屬英格蘭的城市。

  「是,地理上來說,它是英格蘭的城市。」凱瑟琳露出了一個笑容,收了收下頜,表情放松了下來,「但他們的文化真的太過獨特了,那里的居民也有點……」凱瑟琳頓了頓,搜尋了一下,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匯,最後還是陸離說道,「怪?」

  「是的,怪。」凱瑟琳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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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發表於 2021-8-2 01:07:51 |只看該作者
277 自告奮勇

  仰望星空派居然被英國人自己嫌棄了,可是仔細想想,卻也不奇怪。

  在中/國,各個地區都有屬于自己的特色料理,很有可能其他地區就不太能接受;在英國,大致也是如此,雖然這里的國土面積不大,但好歹也是曾經的日不落帝國,總是有一些區域性的料理,無法廣泛普及,尤其是考慮到他們的飲食如此單調,對其他事物的接受能力也不太強。

  唯一的意外就是,這道料理不是全英格蘭普及的,只是區域性的食物,卻因為它的黑暗料理屬性,而廣為流傳。

  「哇哦,即使再看一次,我也還是震驚,這東西怎麼有人能夠吃得下去?」理查德瞥了一眼陸離手機屏幕上的圖片,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嫌棄。

  「誰知道呢?也許吃起來不錯呢?」東尼一臉探查的神態,好奇地問道。

  結果整張桌子所有人都露出了排斥的表情,陸離呵呵地笑了起來,「如果你想要嘗試看看,我不介意。」

  東尼興致勃勃地說道,「可是,十四,你為什麼會拒絕呢?你總是那個願意嘗試新鮮事物的人,而且中/國料理才是那個更加大膽的,不是嗎?我以為你會十分樂意嘗試呢?」

  陸離聳了聳肩,「撇開那嚇人的造型不說,我根本無法將它和’仰望星空’如此詩意的名字聯系起來,更重要的是,你知道為什麼美國人不喜歡吃魚嗎?即使在英國,你們也是以炸魚為主?而沒有其他的料理方式?」

  「因為魚肉的口感很奇怪,魚腥味也讓人不喜歡,如果是河魚的話,還有土腥味。」東尼毫不猶豫就 里啪啦說了一大堆,然後注意到了其他人打量的神色,他解釋到,「十四是一位出色的廚師,他向我們展示了中/國料理的神奇和偉大。我以為對中/國料理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但事實上,十四告訴我們,我了解到的僅僅只是不到百分之一而已。」

  理查德等人都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佩頓更是直接毫不猶豫地笑了起來,「說謊。」

  布蘭登解釋到,「相信我,他說的都是實話。」

  不過這依舊沒有什麼說服力,陸離也不在意,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這種料理方式,可以說是將魚類的缺點全部保留了下來,奇怪的口感,濃重的腥味,還有一不小心就會卡住喉嚨的魚刺。」

  陸離指了指圖片上那一只只死不瞑目的魚頭,「你們都喜歡吃派,那麼隻果派是什麼味道?」

  「隻果!」安德莉亞大聲地說道,另一個角落里的佩頓也跟著大喊起來,「我最喜歡吃隻果派!里面全部都是隻果的味道!」

  「對,如果把隻果做成派,烤箱會把隻果的味道融入其中,我們可以說,放大了……我不知道,十倍?那麼,你們可以想象一下這個派……」陸離後面的話語沒有繼續說下去,留給大家慢慢想象。

  「嘔。」東尼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胃部在翻滾,一股難以抑制的惡心翻涌上來,把魚腥味放大十倍?那簡直就是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東尼,你還想要嘗試嗎?」陸離微笑地說道,結果坐在對面的佩頓就開始喊叫起來,「嘔!那東西真的太可怕了!」

  看著陸離笑容里的幸災樂禍,凱瑟琳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料理出來。」

  「因為人們總是想要嘗試看看,能不能發現食物的美妙之處。」陸離笑容滿面地說道,「問題就在于,有的人使用了正確的方式,有的人則是錯誤的。老實說,英格蘭嘗試了太多太多錯誤的方式。」

  這犀利的調侃惹得大家都哄笑了起來,佩頓卻不同意,大聲地喊道,「我覺得我們的食物很好吃!你們的食物才不好吃呢!」

  陸離也不反駁,只是舉起了自己的手機,意思就太明顯不過了,這讓佩頓郁悶地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于是生氣地將雙手盤在胸腔,抬起了下巴,「哼」了一聲,這動作惹得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打算在利物浦停留幾天?」凱瑟琳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她已經基本結束了晚餐,餐盤里還有一半食物留了下來。

  陸離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雖然他不知道凱瑟琳平時的飯量如何,但可以看得出來,今天下午的車禍還是消耗了她不少體力,年齡擺在那兒,她還是需要時間好好休息。「三天吧,我們還是會到賽馬場去看看比賽,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到愛爾蘭去。」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讓理查德帶你們在城市里逛一逛,利物浦不是一個旅游城市,但卻是一個沉澱了不少歷史的城市。」凱瑟琳熱情地介紹到,端起了紅酒杯,輕抿了一口,然後就看到安琪兒露出了擔憂的神情,呼喚了一聲,「凱瑟琳。」

  凱瑟琳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理查德暫停了切割牛排的動作,看向了母親,然後主動接過了話頭,「對,我可以帶你們四處看一看。避開那些游客們聚集的地方,游覽一些真正具有利物浦味道的巷子和建築。當然,我還可以帶你們進入馬場逛一逛,有些地方是允許參觀的,我不是一個好向導,但我是一個優秀的馴馬師。」

  布蘭登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陸離,充滿了期待,賽馬場內部游覽的機會,這對布蘭登來說很有誘/惑力。

  陸離輕笑了起來,「當然,如果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對我們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陸離指了指布蘭登,「他現在就已經坐不住了。接下來幾天,勢必都是屬于他的狂歡節。」

  「哈。對于我們來說,和馬匹相處的每一天,都是狂歡節。」理查德也是笑容滿面,他喜歡這樣干脆利落的相處方式,「你們打算到那個育馬場去,做好決定了嗎?」

  「我們正在考慮朱德望牧場,還有達利牧場,愛爾蘭則準備過去庫摩馬場看一看。」陸離出發之前做過了簡單的調查,「如果不行的話,接下來可能就要飛過去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看一看了。」

  在培育種/馬的歷史上,愛爾蘭、英國、阿聯酋都曾經出過頂尖的馬匹,甚至可以說是載入史冊的;除此之外,澳洲和新西蘭的廣袤土地同樣也孕育了無數出色的馬匹,雖然稱不上頂尖,卻足夠出色。

  對于那些中東土豪來說,自然都朝著愛爾蘭、英國蜂擁而去,這里的種/馬可以培育出世界級別的馬匹,甚至在世界大賽上奪冠,價值數千萬美元。

  但對于大部分牧場來說,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性價比顯然更高,那里培育出來的馬匹可能無法在世界大賽上躋身前十,卻足以在地方的比賽脫穎而出,又或者是成為優秀的騎乘馬。

  對于雲巔牧場來說,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種/馬是更為經濟實惠的選擇,不過他還是來到了英國。

  因為陸離知道,種/馬的培育是有一定幾率的,可能種/馬是頂尖之中的頂尖,但後代卻十分平庸,這種基因概率無處不在。既然他打算將雲巔牧場的馬場建立起來,而且是培育競賽馬,那自然是要找最頂尖的。

  「庫摩?」理查德眼楮一亮,「我就在庫摩工作。」

  「我以為你在本地的育馬場工作……」布蘭登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

  「我原本是在本地工作的,不過去年到了庫摩,我們馬場和庫摩有合作關系。」理查德簡單地解釋到,「說起來比較復雜,反正我暫時在庫摩工作,一直到明年才會回來。安琪兒和孩子們留在這里,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他們因為我的工作調度而打亂原本的節奏。」

  「那麼這一次呢?」布蘭登繼續追問到。

  「庫摩之前配種出來的馬匹,本地牧場接手了,我需要過來采集數據,看看他做得怎麼樣。」理查德沒有深入說明,但陸離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今天跑得怎麼樣?」陸離好奇地問到。

  「第二輪的第三。」理查德的回答讓陸離三個人都交換了一個視線——

  柴文郡閃電,就是今天大家所說的熱門,東尼和布蘭登下注的對象,可惜輸給了異軍突起的頑皮小丑。現在看來,大家之所以說是「熱門」,大概就是因為它出身名門吧。

  理查德卻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繼續說道,「我在這里的工作還有五天,然後就要回去費薩德,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擔任你們的向導。當然,前提是,不會打亂你們的計劃。」

  費薩德,庫摩馬場的所在地。

  「這是我們的榮幸。」陸離的心情不由就飛揚了起來。

  羅曼尼-康帝酒莊的尼克為他們做了引薦,但畢竟尼克是間接關系,僅僅只是打了一通電話,然後陸離等人拿著尼克的名片,直接上門拜訪。現在,有理查德的引薦,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甚至可以得到些許便利,這簡直不能更完美了。

  「希望我們的同行,不會對你的工作造成影響。」陸離也不確定理查德的工作性質和職位,這樣冒然帶著客人上門拜訪,又是否得當。

  理查德大笑了起來,爽快的笑聲在胸腔里激蕩著,「當然不會。事實上,我們是育馬場,歡迎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更何況,你們這次過來是打算配種的,不是嗎?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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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發表於 2021-8-2 01:08:03 |只看該作者
278 純血馬種

  純血馬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馬種,頂尖的貴族馬匹價值數千萬美元,堪比同等尺寸的金子鑄就的馬匹。 純血馬的配種費用也是昂貴的,配出一匹馬駒,低的需要幾千美元,高的則需要幾十萬乃至上千萬美元。

  為什麼呢?

  對于門外漢來說,他們甚至無法分辨純血馬和純種馬的區別。純血馬是一個**的品種,是世界三大名馬之一;而純種馬則是體內只含有唯一一個品種的血液的品種,不同品種的價值差異巨大,阿拉伯純種馬、汗血純種馬價值千金,但蒙古純種馬則並不值錢。

  純血馬之所以如此值錢,其實原因很復雜,卻也很簡單。因為這種馬匹是以中短距離度快而稱霸世界的,創造和保持著五千米以內各種距離度的世界紀錄,近千年以來,沒有任何其他一個品種的馬匹可以在度方面過它。

  更重要的是,該品種的遺傳穩定,適用性廣泛,種用價值高昂,是世界公認的最優秀的騎乘競賽馬品種,對改良其他品種——特別是提高度極為有效。

  伴隨著賽馬運動的興起,不僅成為了貴族運動,而且還衍生出了賽馬產業,一場賽馬所牽連的利益數字可能高達數億美元,那麼作為賽馬場上的絕對王者,純血馬的配種費用如此昂貴,也就不足為奇了。

  事實上,在世界各地的賽馬場上,不同級別的賽事都可以看到純血馬的後代,只不過大部分都是混血後代罷了。

  為了尋找到合適的種馬,陸離和布蘭登做過許多調查。

  在最開始,布蘭登考慮的是阿拉伯種馬和西班牙種馬的雜交,這兩種馬匹的度和耐力都值得稱道,是純種馬之中的頂尖品種,遠遠比雲巔牧場現有的馬匹品種要更加出,而且配種費用也沒有到天價的高度。在德州的範圍內,這種賽馬已經足夠。

  之所以沒有考慮純血馬,原因很簡單,費用太過昂貴,而且純血馬十分敏感、嬌貴,基本除了賽馬之外,就沒有其他用途,徹頭徹尾的貴族奢侈品,對于雲巔牧場來說,性價比並不高。

  可是反過來說,賽馬行業是暴利產業,一匹純血馬的配種費用,就足以覆蓋雲巔牧場全年的支出了,甚至比陸離現在的身家還要高昂。

  賽馬運動本身,對雲巔牧場來說,參與價值不大;但培養出的賽馬,培養出的種馬,卻是陸離的初衷,而且可以讓雲巔牧場走出德州,贏得更加廣闊的展空間。那麼毋庸置疑,純血馬是頂尖之中的頂尖。

  對于其他牧場來說,不敢考慮純血馬,是因為風險太大,孤注一擲配種出了一匹純血馬,如果沒有成為頂尖賽馬,那麼損失就可能導致一個小型牧場直接破產——雲巔牧場就是典型的小型牧場。

  但雲巔牧場卻與眾不同,陸離的空間戒指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說「不確定」,是因為陸離不確定泉水對基因改進是否有效,也不確定配種失敗的話泉水又能否起作用。以陸離現在的資產來說,他可以承受一次失敗的風險,卻不能承受第二次。

  而且,即使如此,一次失敗之後,雲巔牧場的展也可能陷入僵局,葡萄園和有機農場的展開都將勢必要放慢腳步。風險還是太大。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陸離還是決定先到頂尖馬場看一看,既然已經決定在雲巔牧場放手一搏,那麼束手束腳又有什麼意義呢?

  于是,他們出現在了利物浦,然後前往愛爾蘭的庫摩馬場,目標直指純血馬。

  理查德驅使著車輛,沿著公路蜿蜒前行,海岸線的壯闊和瑰麗漸漸落在身後,連綿的山巒和靜謐的草原順著車輪的滾動徐徐鋪陳開來,不同于美國的質樸、法國的縴細,愛爾蘭的景充斥著一股張揚的粗糲和恢弘的磅礡,仿佛沒有經過任何雕琢和打磨,將侏羅紀時期的原始面貌完完全全地延續了下來,就連峽灣的陡峭和殘破都毫無遺漏地延續了下來。

  深處右手,狂風猶如水流一般從指間滑過,陽光的溫度在指尖跳躍,大片大片的、綠和金,純粹而渾厚,寧靜之中的躁動,讓人心曠神怡。

  「這里很少有游客會來,所以幾乎看不到人煙,有時候,在峽谷之間行走三十分鐘,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動物都沒有多少。」理查德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蜿蜒險峻的道路讓他沒有分神的空間,平靜的臉龐之上,卻可以看到他的興奮和激動。

  「這對馬場來說是好事。」布蘭登沉靜地回答到,車窗之外的寧靜,除了風聲之外,什麼都沒有,這讓他十分享受。

  馬匹是十分敏感的,甚至是脆弱的,任何一點點的危險都會讓他們退縮,然後保護自己。新布朗費爾斯附近的幾個馬場,已經十分安靜了,平時幾乎沒有外來人口會路過那里;但畢竟還是在城鎮周圍,或多或少存在著人類生活的痕跡。

  相較而言,庫摩馬場所處的位置就是完全的窮鄉僻囊,坐落于大自然的懷抱之中,真正的世外桃源。這對于馬匹來說,才是最為重要的。

  「當然。」理查德點點頭,「只有在這樣的環境里,才能一心一意地投入馬匹的照料工作之中,然後培育出頂級的馬匹。不過,在冬天的時候,大雪封山,我們都被困在牧場里,就連護送物資的貨車都進不去,那種與世隔絕的孤獨感,總是讓人感到害怕。」

  「幸運的是,我們總是有陪伴者。」陸離的回答讓布蘭登和理查德都笑了起來,「可是,沃特福德不是愛爾蘭第四大還是第五大的城市嗎?」

  庫摩馬場坐落在愛爾蘭的西南部,距離沃特福特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沃特福特是愛爾蘭最古老的城市,同時也是最繁忙的港口城市,歷史上,曾經是最重要的貿易中心。這不是一個無名之地,相反,還是一個繁華的旅游城市。

  聽到陸離的這句話,理查德暢快地笑了起來,「你是認真的嗎?在中國,哪怕是第……我不知道,第三十大城市,都比沃特福特要更加熱鬧、更加繁華。這里可是愛爾蘭。」

  那調侃的戲謔讓陸離也哈哈大笑出了聲。

  「等你到了費薩德就知道了,為什麼就連游客都不願意過來。」理查德沒有再多說什麼,眼見為實,話語總是太過蒼白。

  遠遠地,陸離就可以看到那復古的城堡磚牆,仿佛穿越了時光,從二十一世紀的倫敦乘坐時光機,回到了數個世紀之前的大不列顛王國。開闊寬敞的道路兩側,橫跨道路的上空,沿著溪水的草地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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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2 01:08:13 |只看該作者
279 庫摩馬場

  羅曼尼-康帝酒莊,勃艮第的王者,葡萄酒業內的大拿;庫摩馬場,它就是育馬行業的羅曼尼-康帝。

  世界上最好的五匹純血馬,其中三匹都在庫摩馬場,這就是它的業內地位。

  如果一定要評選出一匹歷史上最出色的純血馬,超過八成的馴馬師都會選擇「北方舞蹈家」。這匹純血馬是公馬,騮毛,于1961年出生于加拿大,1990年在庫摩馬場去世。

  這不是一匹典型的優秀純血馬,身高相對比較矮,約莫是一百五十八厘米,在周歲的時候被拍賣,以底價兩萬五美元拍賣,卻無人問津而導致流拍。由于脾氣十分糟糕,差一點就被騸掉。誰能想到,後來他在賽場上卻大放異彩,橫掃千軍,1964年,在美國三冠王的比賽中,最後一關落敗而未能完成使命,但依舊憑借著此前的積累成為了當年的加拿大馬王。

  不過,相較于其他成就顯赫的純血馬來說,北方舞蹈家並不是最頂尖的,真正讓這匹馬名垂青史的是他的培育能力,毋庸置疑,他就是二十世紀最成功的種/馬,沒有之一,他同時也是純血馬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種/馬之一,其血統的影響力通過子孫擴展至全世界,根據保守的統計顯示,現在已經有超過一半的純血馬含有他的血統。

  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在法國的賽馬之中,自1994年以來,每一屆凱旋門大賽的獲勝者,其父親的血統都是來自北方舞蹈家;而自從北方舞蹈家之子尼真斯基于1970年獲得英國三冠王之後,北方舞蹈家的配種費用就急速猛增,于1980年代,其配種費用就已經上升到了一百萬美元。

  1983年,在美國基尼蘭德的年幼馬駒拍賣會之上,北方舞蹈家的另外一個兒子斯納菲舞蹈家被迪拜酋長謝赫-默罕默德以一千零二十萬美元買下,這是歷史上第一匹在拍賣是超過千萬美元記錄的馬。不過,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謝赫從來不曾讓斯納菲舞蹈家參加過任何形式的賽馬比賽,因為它跑得太慢了,任何形式的現身都是丟人現眼,而且它的繁育能力也十分糟糕,一共只獲得了四匹馬駒,而且其中三匹的成績也實在太過平常。

  2002年,又是在基尼蘭德拍賣會上,一匹母馬以一千零五十萬美元的成交記錄,刷新了母馬公開拍賣的最高記錄。這匹母馬,是北方舞蹈家的孫女,而贏得拍賣的……還是謝赫-默罕默德。

  當然,北方舞蹈家的孩子和孫子遍布全世界,卻不是每一匹駿馬都是良駒。

  現在在美國,北方舞蹈家的重重孫輩有十幾匹,每一匹的配種費是五十萬美元,其中一匹叫做綠猴子的馬匹,它是北方舞蹈家的重重孫子,在拍賣時創造了最高世界紀錄,也就是一千六百萬美元。

  不過,綠猴子的比賽成績卻十分糟糕,最好的成績也只有第三名,實踐證明,他基本就是廢柴。後來退役當種/馬,不過配種費僅僅只需要五千美元。

  北方舞蹈家,這匹改寫了純血馬歷史的馬匹,培育的子孫更是遍布全世界。他的最後歸宿就是庫摩馬場,並且長眠于此。

  除了北方舞蹈家之外,美國史上累積獎金最高的賽馬雪茄,還有被譽為「穿梭純血種公馬」的丹山,都是出自于庫摩馬場。

  這個坐落于愛爾蘭西南部偏遠山區里的馬場,歷史的輝煌毋庸置疑。

  當然,祖輩曾經壕過,不代表現在依舊輝煌,日本社台種/馬社、阿聯酋的朱德旺馬場、英國的達利牧場,還有澳大利亞以及新西蘭的一些馬場,都已經後來居上,書寫了屬于他們自己的歷史。庫摩馬場在激烈的競爭之中,勉強保留了一流馬場的名號,但是在財力方面,卻無法和中東土豪們繼續相抗衡了。

  可盡管如此,庫摩馬場對于真正的專業馴馬師來說,依舊是不可取代的聖地。

  布蘭登原本以為自己能保持足夠的鎮定,至少不會像東尼那樣出糗,可是當他看到丹尼爾-桑格斯特的時候,身體就完全僵硬住了,幾乎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瞪圓了眼楮看著對方,然後注視著丹尼爾分別和陸離、東尼握手,輪到他的時候,他也只能是快速握了握手,啞口無言,大腦徹底當機。

  在理查德的引導下,丹尼爾和陸離並肩走在了前方,東尼落在了後面,一臉促狹的笑容看向了布蘭登,「哈哈,丟人了吧。不過是一個育馬人,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不過是一個育馬人?不過!是一個!育馬人!」布蘭登那吃人的眼神讓東尼直接就愣住了。

  丹尼爾-桑格斯特是整個英國最有名的育馬人之一,即使在世界範圍內也享有頂尖的聲譽。他培育出的頂尖馬匹,數不勝數,目前母馬拍賣最高紀錄保持者就是出自他的雙手。他不僅技術嫻熟,而且專業知識儲備豐厚,絕對是精英之中的精英,他教授出來的弟子遍布全球,真正的桃李滿天下。

  當丹尼爾出現在庫摩馬場,這就好像科比-布萊恩特和沙奎爾-奧尼爾與菲爾-杰克遜相遇一般。

  但東尼卻說,不過是一個育馬人?布蘭登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但混亂的大腦卻無法有效整理思緒,噎了兩句之後,只是狠狠地說道,「想一想,十四說,羅曼尼-康帝不過是一個酒莊的時候,你是什麼感受?我現在就是什麼感受!」

  東尼沒有料想到布蘭登如此大的反應,只能乖巧地閉上嘴巴,偷偷地瞥了布蘭登一眼,然後就看到了布蘭登那虔誠而專注的神情,他的腳步不由輕快了起來——上次是他,現在輪到布蘭登了,風水輪流轉。

  布蘭登抬起頭眺望著庫摩馬場,俊秀的山巒在視線遠端連綿,寬闊的草原連綿不絕地從腳底下延伸出去,干淨而明亮,然後視線里就看到一匹駿馬疾馳而去,帶起一片綠浪,呼嘯的風聲在馬蹄之下浩浩蕩蕩地往後延伸,猶如東方的潑墨畫一般,揮灑自如,波瀾壯闊。

  這,就是他的聖地。

  「……我的同伴此時已經做不出反應來了,否則,我想他會十分願意過來和你交談。像我這樣的門外漢,犯一些常識性的錯誤,著實是在所難免。」陸離微笑地說道,這讓丹尼爾露出了笑容。

  「尼克說過,你是一個很風趣的家伙,和你談話總是非常愉快。我現在總算是感受到了。」丹尼爾興致盎然地回答到。

  「噢,所以尼克讓我聯系的人,就是你?」陸離有些意外,尼克只是給了他一張名片,作為入場券,卻沒有說對方具體的接待人,沒有想到,居然就是丹尼爾。「我以為他會安排一位女性,我們之前有過交易的。」

  看著陸離臉上一臉扼腕、懊惱的神情,丹尼爾放聲大笑起來,他是一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雙鬢花白,額頭有些許皺紋,眉宇之間有股儒雅的氣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學者,和想象之中的育馬人著實有些差距。不過,陸離對育馬人的了解十分有限,死板的印象自然也做不得準。

  「會有的,都會有的。我個人建議,一會你可以向我們的馬場主人建議一下,安排兩名女性的接待員。比起我來說,客人的意見總是更加有效的。」丹尼爾一本正經地說著荒誕不羈的話語,著實讓人忍俊不禁,「你和理查德是如何認識的?」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陸離看了看理查德,兩個人都露出了笑容,「但總結來說就是,我想要嘗試一下仰望星空這道菜,但理查德拒絕提供,同時,我們還針對中/國料理發生了一段爭執。」

  理查德放聲大笑起來,丹尼爾立刻就品味出了這番話語里的調侃和反諷,啞然失笑,「所以,到底是什麼驅使你們來到庫摩馬場的?作為養馬牧場的話,你看起來太年輕了;作為觀光者的話,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馬匹的人。」

  丹尼爾的調侃讓人不由莞爾。

  「你對于客人,總是如此直接的嗎?這可不是太禮貌。」陸離笑呵呵地說道,但丹尼爾卻滿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一臉坦然的模樣,「我是專程過來配種的,希望可以為我的牧場尋找到合適的種/馬。」

  原本陸離還打算試探試探,沒有想到丹尼爾上來就開門見山。可仔細想想,卻也不意外,庫摩馬場現在依舊是最為頂尖的育馬場之一,每一年上門尋求配種的牧場數不勝數,他們根本不需要陸離這樣的散客。這一點,和羅曼尼-康帝是一樣的。

  陸離的直接讓丹尼爾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是專程過來進行采訪的,撰寫一個關于匠人的專題。」

  「怎麼,你願意成為我的采訪對象嗎?」陸離挑了挑眉,興致盎然地說道。

  丹尼爾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是一名匠人,至少我自己是如此定義的。不知道,我是否夠資格呢?」

  陸離微蹙起了眉頭,認認真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丹尼爾,最後抿了抿嘴角,聳聳肩,「我以為,對你來說,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作為一名匠人,你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認可,而且,育馬人在英國的地位也從來沒有被忽視過。你還會在意我的專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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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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