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悅 -【小姐與園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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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悅 - 小姐與園丁

自古以來，人們總是講求「門當戶對」
她是高高在上，美麗又聰明的千金小姐
而他只是個身分低下的園丁的兒子
不管他如何努力，永遠也高攀不上她
所以他只能將這份戀慕埋藏在心底
以朋友的角色陪在她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誰知道一場「意外」，讓兩人跨過「友情」的界線
能夠成為她的正牌男友，他雖然感到開心不已
卻總覺得這像是一場很快就會消失的美夢
她那個「緋聞男友」是那麼優秀，與她又是那麼相配
不像他，不但在事業上幫不了她，還會變成她的負擔
為了她未來的幸福著想
他只好忍痛的向她提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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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來來，把它搬到這裡……」寬廣的花園中，傳來一陣吆喝聲。

　　中午時分，豔陽炙人，連蟬鳴聽來都有氣無力的，但幾名工人還賣力工作著。

　　在大太陽底下工作了一整個早上，每個人都是汗流狹背，可是沒人抱怨什麼，只是沉默而認真的做著這分內的工作。

　　某棟豪宅佔地四百多坪的院子，先前因久無人居而雜草叢生，而今新主人將它買下，耗費鉅資欲將其重整。

　　經過這幾天的努力，除去雜草，鋪上新的草皮，修剪雜亂的樹木枝葉，移植花木，才讓這院子重新生了個模樣。

　　「再過去一點……對，就是那。」忙著指揮的人一面觀察著地形，一面喊著，「小心點，昨晚下過雨，地上有點滑。」

　　他們正搬運一張石桌，那張石桌非常重，又設計得不適合抓握，因此大家都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注意便會被壓傷。

　　他們謹慎的搬了十幾公尺的路，不料就在快到定點時，忽然有人不小心被小石子給絆了一下。

　　只見那人腳下踉蹌，搬運著石桌的雙手就這麼滑開了。

　　「小心！」旁邊的人一陣驚呼，連那名工人也呆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沉重的石桌接受了地心引力的召喚，狠狠朝自己腳上砸去──

　　忽然，高大的身影竄了過來，以一種該體型的人所沒有的敏捷速度，及時托住了石桌，避免了工人的腳被砸成肉泥。

　　那名被絆著的工人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情況，一時反應不過來。

　　「小方，你沒事吧？」比他高了快半個頭的男人沉聲問道。

　　「我……我……」那名被喚小方的工人呆了許久，才漸漸反應過來，他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謝、謝謝老闆……」

　　呼！就差那麼一點點，他的腳便廢定了！一想到那慘狀，小方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多虧了老闆啊……

　　小方既崇拜又感激的望了自家老闆一眼。

　　「小心點。」范德浩叮嚀著，確定他抓穩後，才緩緩鬆開了手。

　　「是、是……」小方胡亂的點點頭，戰戰兢兢的繼續搬運石桌。

　　「范大哥，吃飯了。」遠處，一個嬌嫩的嗓音朝著這邊喊道。

　　范德浩抬手示意自己聽到了，但還是看著工人們安全的將石桌椅都搬到定點，才開口對眾人道：「辛苦了，吃飯吧！」

　　「耶！吃飯了吃飯了！」工人們一聽午餐時間到了，立刻興奮的歡呼，紛紛朝樹蔭下小跑步過去了。

　　樹底下，有個女孩站在那裡，她笑盈盈的望著大家，腳邊放了一疊鐵製的便當盒。

　　「美美，今天午餐是什麼？」一名三十多歲的大漢最先到達，他期待的問著，一手已迫不及待的探向便當盒。

　　「等等。」田美美拍開他的手，睨了他一眼，「王叔，要先洗手。」

　　「好啦！」王尹明嘟噥了一聲，壯碩的身形大概是女孩的兩倍大，卻還是乖乖聽了她的話。

　　見眾人都洗了手，田美美才拿出便當，「今天的菜色是鳳梨咕咾肉、鮮筍炒肉絲、蒜蓉高麗菜、滷豆干。」

　　「都是老闆喜歡的嘛！」有人酸溜溜的道。

　　「當然，你有意見？」她輕哼。

　　反正她就是偏心啊！

　　「小的豈敢。」態度誠惶誠恐。

　　美食就在眼前，沒人會跟肚皮過不去。

　　「這還差不多。」田美美滿意的把便當遞給他。

　　「美美，妳這樣不行啦！」另一名工人一面接過便當，一面笑道：「這麼兇，小心把老闆嚇跑。」

　　聽到調侃的話，田美美立刻瞪大了眼，「陳偉斌，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虧我？」

　　陳偉斌笑嘻嘻的，正想回嘴，卻被同伴從後面用力拍了一下腦袋，「喂！你可別亂講話，到時惹得美美生氣，以後不再幫我們準備便當怎麼辦？」

　　開玩笑，美美的好手藝傳承自她幹了數十年廚師的父親，營養與美味兼顧，自從吃過她煮的東西之後，外面的便當再也入不了他們的口。

　　能夠天天吃美美做的菜，可是被他們視為「弘德園藝」最好的員工福利。

　　「對啊！再亂講話，小心我以後都不準備便當了。」仗著有人相挺，田美美的氣焰可高了。

　　「拜託，妳捨得不幫老闆弄午餐嗎？既然妳都替他弄了，又哪會不準備我們的份？」陳偉斌挑眉，惹得田美美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陳、偉、斌，給我記住，明天你沒有午餐吃了！」她怒吼。

　　啊！她最討厭有人拿她跟范大哥的事開玩笑了。

　　「別玩了，快吃飯。」這時候才慢慢走過來的范德浩開了口，中止了兩人的爭吵。

　　田美美不甘心的瞪了陳偉斌一眼，委委屈屈的向范德浩告狀，「范大哥，你看啦！他都欺負我。」

　　「哪有？」陳偉斌不承認欺負她，「明明是妳太兇。女人啊！要懂得抓住男人的胃沒錯，但也要以溫柔抓住男人的心才可以，美美，妳這樣不行的。」

　　「你……」田美美想發飆，卻又礙於心上人在面前，為了維持好形象，只能氣得乾瞪眼。

　　范德浩沒理會他們的爭執，默默從保冷袋裡取出一條粉紅色的小毛巾，將那塊濕涼的小毛巾蓋在臉上，讓冰涼的感覺中和臉上被太陽曬出的灼熱感。

　　他先是抹了抹臉，之後慢慢往下擦著脖子、手臂，粉紅色的小毛巾在那點黑的皮膚上游移，畫面倒看起來有些可笑。

　　「范大哥！」不甘心被心上人冷落，田美美嬌嗔道。

　　「好了好了，有那麼多時間鬥嘴，還不快點吃飯？」見老闆全無插手的打算，一旁的曾隆義只得開口。

　　今年四十五歲的他是公司裡最年長的人，因此大家都會賣他點面子，連身為老闆的范德浩也敬他三分。

　　見曾隆義都說話了，田美美也只好不甘願的閉了嘴，打開便當盒吃起東西來。

　　范德浩打開水龍頭，將那條粉紅色的小毛巾洗乾淨，擠乾，仔細將它收回保冷袋中，動作極為慎重。

　　之後，他才走了過來，從田美美手中拿過便當。

　　「謝謝。」

　　「坐吧！」田美美熱切的道，拍了拍身邊的位子，她還特地帶了墊子鋪著呢！

　　「不了。」范德浩搖搖頭，逕自走至另一棵的樹邊，坐下吃起東西來。

　　沒料到會碰了根軟釘子，田美美臉色一僵。

　　她瞪著范德浩好一會兒，然後咬咬唇，拿起另一個保鮮盒走了過去。

　　「范大哥，這是我另外特別為你準備的水果。」她溫柔的語調，讓眾人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不公平。」旁邊有人嘀咕。

　　他們都沒水果吃咧！

　　范德浩淡淡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我跟其他人吃一樣的分量就好，妳不必幫我額外準備。」

　　她跺了跺腳，「這是我特別請你的啊！」

　　范德浩沒說話，只是沉默的吃著便當。

　　田美美瞪著范德浩許久，卻見那根呆木頭始終半點反應也無，一股氣梗在喉間，最後憤憤轉身跑開了。

　　這戲碼每隔幾天總要上演一次，早習慣她反應的范德浩沒說什麼，毫不在乎的繼續吃午餐。

　　不過他習慣，不代表其他人也會習慣，將一切看在眼中的眾人面面相覷一陣後，由小方遲疑的開口，「老闆，你老是這樣，對美美不太好吧？」

　　范德浩這回倒是停下了筷子，望向屬下，「不然呢？」

　　「哎！老闆啊！好歹你們也交往好幾年了，怎麼都還學不會哄哄她？」小方直搖頭，「女人嘛！總是要男人哄的。」

　　范德浩聞言皺了皺眉，「交往？」

　　「雖然老闆你條件好，年紀輕輕就那麼有成就，美美也很愛你，但是啊！還是要對女朋友多花點心思才行。」旁邊的王尹明也語重心長的勸道。

　　范德浩的眉登時皺得更深了。

　　「她不是我女友。」范德浩冷冷的拋下一顆炸彈。

　　「耶？」眾人一呆，「美美……不是你女朋友？」

　　范德浩搖搖頭，繼續吃飯。

　　「等、等等……」小方結巴的開口，「老闆，你說笑的吧？」

　　弘德園藝成立三年，大家也就這樣看了美美和老闆三年，雖然老闆個性悶了一點，可眾人早認定美美是未來的老闆娘。

　　「我沒有。」范德浩的語氣一如平時的冷靜。

　　他不會無聊的拿這種事開玩笑。

　　「可是、可是……美美不是一直對老闆很好嗎？你看她每天這麼認真的準備午餐……」這下連剛才逗著田美美的陳偉斌都說話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美美對老闆的愛慕。

　　范德浩一臉奇怪的望向他們。

　　「我有付她錢。」並沒有佔她便宜。

　　「啥？」

　　「我有付她薪水。」范德浩又重複了一次，「請她替我們準備午餐。」

　　眾人目瞪口呆。

　　喂喂！不是這樣的吧？

　　「老、老闆，難道你不知道美美對你的心意嗎？」有個女人這麼多年來這樣不求名分，全心全意的愛他，他怎卻這麼冷淡？

　　「我不愛她。」范德浩頓了一下，才道。

　　他頭腦清楚得很，美美從來就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給美美機會？」他們忽然覺得美美好可憐。

　　「我沒有。」對於她的示好，他始終冷淡以對。

　　「但老闆你請她準備午餐不是嗎？」還每天耶！這不是給她機會是什麼？

　　「她煮得不錯。」所以他沒道理不雇用。

　　對於這個惜字如金，個性又跟木頭沒兩樣的老闆，他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范德浩見他們都呆著，擰眉問道：「你們不吃飯？」

　　「呃……吃，當然吃！」眾人馬上低頭猛扒飯。

　　但一面將可口的午餐塞入嘴中的同時，大家的腦中不約而同冒出一個想法──

　　唉！可憐的美美。

　　看來愛上他們老闆的女人，都會很慘啊！

　　※※※※

　　其實，范德浩也不是真如他們以為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他從不覺得有必要去處理。

　　很早以前，他就告訴過田美美，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因為這輩子，他不可能再愛上其他女人。

　　回到家後，范德浩自依舊冰涼的保冷袋中取出那條小毛巾，走進浴室中，認真的又將它洗了一遍。

　　他的身材較一般人高大，小小的粉紅色毛巾在黝黑的掌中搓洗，那畫面看起來有些突兀。

　　然而，他的神情是那麼的專注，彷彿那不是條不起眼的小毛巾，而是什麼珍貴的寶物。

　　洗好後，他將毛巾掛在浴室中，順便再沖了個澡，才回到了客廳。

　　這是間四十多坪大小的公寓，在有錢人的眼中或許算不上什麼，卻是今年二十八歲的他，以自己的能力賺得的。

　　自冰箱中取出罐裝啤酒，范德浩拉開拉環，大口大口的將那冰涼的飲料灌入喉間。

　　一屁股坐進舒適的沙發中，他順手按下電話答錄機。

　　「阿浩啊！」老爸的聲音自答錄機中傳了出來，「你怎麼又欺負美美啦？她回來後哭得好傷心呢！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脾氣還是跟牛一樣？」

　　「唉……爸也不知道你到底還在堅持什麼，美美這女孩明明不錯的，而且啊！算算你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該定下──嗶！」

　　他直接按下另一通留言。

　　「老闆，上次那個林先生說他們家的院子排水好像不是很好，希望我們找一天再過去看看……」這次打來的是他的員工。

　　沒辦法，他的手機跟裝飾用沒啥兩樣，大家都知道要找他的話，千萬別想奢望手機能聯絡到人。

　　又聽了幾則留言，范德浩一面喝著啤酒，一面在心中默默記下要回電或處理的事。

　　「德浩，是我。」忽然，一個輕快的女聲自答錄機中傳出，立即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握著啤酒的手一緊，立刻將那鋁罐給捏凹了。

　　糟糕，他居然忘了跟她說他有工作要忙，所以今天沒回去。

　　那聲音等了一陣子後，才又道：「看來你不在家。沒什麼，只是今天沒見到你回來，有些奇怪，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立刻按掉答錄機，不假思索的拿起話筒，撥了一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電話那端響了好陣子之後才被接起。

　　「德浩？」跟剛才一模一樣的聲音自話筒中傳出，聽起來心情很好。

　　「抱歉，我忘了跟妳說我今天不回去。」他連忙向她道歉。

　　他向來不愛對誰交代行蹤，因此總是不帶手機，但是她不一樣。

　　「喔！公司很忙嗎？」對方問道。

　　「在趕一個工程。」很奇妙，只要聽著她的聲音，那忙了一整日的疲憊就這麼消失了。

　　她輕輕一笑，「有工作忙是好事，看來你公司經營得不錯。」

　　「還、還可以……」他現在超懊惱自己居然完全忘記今天是星期六。

　　現在她在哪呢？他這星期還有機會見到她嗎？范德浩焦躁的想著。

　　「我和朋友在逛街。」像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她柔聲開口。

　　「哦？」所以，今天見不到她了？范德浩心中小小失落了一下。

　　「你要來接我吃晚餐嗎？」她又問，「我在信義區這裡。」

　　啊？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的心跳驀地加快。

　　「我……我……」就算對象是她，他依然拙於言詞。

　　似是早習慣他的結巴，她逕自替他做了決定，「七點，101大樓門口見，可以嗎？」

　　他飛快看了一下時鐘，現在六點半，要七點到那裡有點趕。

　　「可以，我會準時到。」就算要他裝翅膀飛過去，他也願意。

　　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麼，我們就到時見了，拜拜。」

　　※※※※

　　趙雨涵放下已結束通話的手機，嘴邊猶掛著笑意。

　　「小雨！」某個女孩興奮的拉住了她的手，「我們剛才趁妳講電話時已經討論好了，要去遠企吃晚餐，妳也一起吧！」

　　「對不起。」她望著女孩，臉上露出抱歉的表情，「我晚上跟人有約。」

　　「喂！妳很不夠意思耶！」女孩拍了拍她，「都出來玩了，居然不一起吃飯？」

　　「真的很不好意思。」趙雨涵仍是一臉歉意。

　　「好啦！別鬧小雨了。」另一人上前來替趙雨涵解圍，「妳又不是不曉得她就這乖寶寶的個性，八成又是要回家啦！」

　　「算了算了，妳去吧！」女孩揮揮手。

　　「再見。」趙雨涵朝幫自己說話的人淺淺一笑，和她們道別。

　　她踏著遠比先前輕快的腳步朝101的方向走去，內心是雀躍的，方才臉上的歉意也早收了起來。

　　逛街實在是個無聊又浪費生命的娛樂，只可惜若她假日不像她這年齡的女孩般出來逛逛，肯定要引起某些人懷疑。

　　她走到101時，看了看錶，時間還早，但又不想再進百貨公司，於是便站在門口等待著。

　　她微低下頭，沉靜嫻雅的模樣，在這繁鬧的都市裡顯得特別突出。

　　她身上穿著SISLEY的粉嫩色上衣配上米白色窄裙，典雅又不失特色，配上那張精緻甜美的臉蛋，不少人經過時，都不禁多瞧了她幾眼。

　　趙雨涵也不在意被當成焦點，此刻她心中只念著某個男人。

　　從有記憶以來，她的生活裡便有這男人存在，他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正如他知道她不若表面上那般無害，也如同她深知他看似愚鈍，實則忠厚努力的性子。

　　當那台熟悉的休旅車闖進了她的視線，她眼睛一亮，像突然被點燃生命力的木偶娃娃，剛才的文靜再不存在，她甚至也不管自己現在正穿著八公分高的細高跟鞋加上窄裙，便朝車子奔了過去。

　　「嗨！」她打開車門鑽了進去，笑容滿面的向男人打招呼。

　　此刻平時在眾人面前表現出的乖巧文弱的形象早不知被她扔到哪兒，燦亮的黑眸閃著慧黠的光芒。

　　「抱歉。」范德浩一見她上車，立刻向她道歉，「我忘了告訴妳今天有事。」

　　他現在很後悔平常不帶手機出門的習慣。

　　她噗哧一笑，不以為意的搖搖頭，「你啊！每次一忙起來就廢寢忘食，什麼都不記得，我早就習慣了。」

　　「對、對不起……」他黑深的臉龐竟泛起了紅暈。

　　「傻瓜。」她嘆道。「我又不是在怪你，打從出生認識你至今，難道我還不了解你的個性嗎？」

　　他那單純的腦袋，一次永遠只想得了一件事，顧得了這，便失了那，雖然有時讓人很想嘆息，但她就喜歡這樣的他，和他在一起可以很輕鬆，沒有負擔。

　　「妳晚餐想吃什麼？」他問道。

　　「都可以啊！」趙雨涵一面綁安全帶一面道：「我很好養的。」

　　范德浩忍不住偷空覷了她一眼。

　　現在的她像個興奮的小女孩，快樂的東摸摸西翻翻，一點也沒有豪門千金的架子。

　　是的，她是著名的趙家的三小姐。

　　趙家在台灣的歷史可追溯到一百五十年以前，且世世代代都是當時社會上有名望的人士。

　　日據時代時，趙雨涵的曾組父與一名日本高階軍官的女兒相戀並結婚，因此與當時政府關係良好。

　　但趙家並未因此忘本，仍利用自己所擁有的財富地位幫助困苦的人民，因而得到不少美名。

　　也是因為這樣，儘管趙家有個日籍女主人，又是大地主，但台灣光復之後，並未受到來台政府的太多刁難。

　　而趙家也很聰明，在新政府一連串的土地政策下，以土地換了不少政府的債券和股票。之後憑藉著高超的投資手段，在六、七0年代時成為台灣最有財富和權勢的家族之一。

　　當然其中並非皆一帆風順，趙家在五0年代期間也曾受過重創，一度面臨重大的危機，但最後還是重新回到成功的頂端。

　　趙雨涵就是在趙家最成功的時候出生的，因此說她銜著金湯匙出世可是一點也不為過，難得的是她身為趙家最小的女兒，卻未染上這一代趙家人奢靡的氣息。

　　當然不能要求她明明家財萬貫還過著平民百姓的生活，可她不亂花錢，不搞特權，規規矩矩的過日子，循正常管道參加升學考試，讀了一間雖不是頂尖，但也是不錯的國立大學。

　　身為一個男人，還是個自幼看著她長大的男人，要不對她動心，實在太難了……

　　范德浩勉強收回視線，重新專注於開車上，不希望因為他的疏失，而讓她遭遇到任何危險。

　　車子一路往郊區駛去，最後停在某間快炒店前。

　　范德浩曉得她既然說「都可以」，就是真的吃什麼都好，並非客套話。她和她那些驕縱的哥哥姊姊們不同，不會非高級餐廳不去。

　　他將車停在店門口不遠處，趙雨涵習慣性的拉著他的手，附近看來有些凌亂的環境對她沒造成任何影響，自在得很。

　　這間店他們平均一個月會來一次，一向愛潔的她從沒嫌過什麼。

　　「范先生、趙小姐，你們來啦？」才走到門口，快炒店的老闆便熱切的向他們打招呼。

　　「來看老闆你呀！」趙雨涵笑咪咪的道。

　　聽到美女這麼說，老闆立刻露出笑容，「來，快進來坐。今天想吃點什麼？」

　　「有什麼特別推的菜色嗎？」

　　「有有有！」老闆立刻指著一旁水箱，「今天下午才剛送來的大明蝦，都還是活著的呢！非常新鮮，要不要烤個幾隻？」

　　幾隻大蝦子在水裡游呀游的，看起來頗為肥美。

　　「哦？」趙雨涵眉一挑，顯然挺有興趣，「那就烤個幾隻好了。」

　　「沒問題。」老闆開心的記錄下來。

　　之後，他們又點了幾道菜，和老闆閒聊了一陣，才走進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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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公司最近還順利吧？」兩人找了位子坐下後，趙雨涵開口問道。

　　「還好。」范德浩習慣性的以兩個字帶過後，想想似覺不妥，才又道：「最近接了不少案子。」

　　他的個性沉悶，向來不太喜歡和人交談，不過當對象是她時，他卻很希望能多說些話。

　　「那很好啊！」她的眼彎成了月牙兒型，「我就知道你會成功。」

　　這男人從來就不是天資聰穎的人，但他老實、勤奮、肯吃苦，或許無法靠著投機一步登天，但只要肯努力，終究會闖出一片天。

　　「也算不上什麼成功。」范德浩垂下頭，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成就。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就算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和趙家一樣的財富。他永遠都配不上她。

　　只要能像現在這樣看著她，他便再無所求。

　　「妳呢？這星期過得還好嗎？」不想多談自己，他另找了個話題。

　　其實他也不清楚他們現在這樣究竟算什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星期六晚上就成了他們固定單獨相處的時間。

　　就他們兩個而已，看看電影，吃吃飯，開車兜個風，像男女朋友一樣。

　　可是，他們並不是男女朋友，彼此之間也從未說過任何有關「愛」的字眼，甚至沒人知道他們每週六的約會。

　　但他從不在意。她是條件那麼完美的女人，就算扣除趙家千金的身分，她仍是他高攀不上的目標。能偷得她的一小部分人生，獨自擁有她，他便已經很滿足了。

　　「馬馬虎虎囉！」她聳聳肩，「學校的功課還是那麼無聊。」

　　「我是問妳的其他計畫。」他知道她的成績有多好。

　　要不是她考大學時故意寫錯幾題，好讓分數看起來「正常」些，恐怕她想填什麼學校都能上。

　　趙雨涵很聰明，聰明到懂得深藏不露的道理，而他則是唯一知道她真面目的人。

　　她偏過頭，笑了笑，「還不錯囉！我最近想擴大投資其他產業，不過還得先評估市場環境，也沒把握能不能成功。」

　　「妳一定可以的。」他相信她。

　　聽了他的話，趙雨涵眼中摻進些許柔光。

　　「跟你在一起真好，都不需要掩飾什麼。」她輕嘆，語氣中有著感慨。

　　她習慣在人前偽裝，掩藏本性，只有他能看透那看似溫順面貌下，藏著的原來是怎麼樣的性情。

　　聽了她的話，范德浩的唇動了動，有那麼一瞬間，心中滿溢的情感迫切的想讓她理解。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不只是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最愛她的人呀！

　　可思量許久，最後范德浩還是吞回幾乎已到嘴邊的告白，僅以低啞聲音道：「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她愣了一下，唇畔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輕聲附和道：「是啊！我們是相處多年，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嚥下喉間濃濃的苦澀感，卻揮不去心中那沉重的失落。

　　呵！他總說她聰明，對什麼事都胸有成竹，可是啊！為何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等多久，才能盼到他的真心話呢？

　　※※※※

　　晚上范德浩送她回家。

　　其實還挺方便的，因為週末他都住在趙家配給他父母的房子，而那就在趙家主宅旁邊而已，走路約莫五分鐘。

　　當他將車停在她家門口，他轉頭以一種深切的目光望向她。

　　一週一次的約會又結束了，下次見面是七天之後，他想多看她一些，好將她的容貌深深印在腦海之中，以熬過這漫長的七天。

　　不求她能明白他埋藏多年的情感，只希望他能永遠像這樣看著她。

　　「今天晚上謝謝你，我先進去了。」她細聲道，準備開門下車。

　　「雨……雨涵！」一股衝動讓他忍不住喚了她。

　　「嗯？」她回過頭。

　　「我……」他才說了一個字，又停住了。

　　到底叫住她做什麼呢？他也不清楚。

　　他深愛著她，卻又不能愛她。

　　看出他的掙扎，趙雨涵長長嘆了口氣，打開車門，「晚安。」

　　她喜歡德浩，也知道德浩喜歡她，但光是這樣不夠的。

　　他總認為自己配不上她，只求維持現狀。她一直在等他想通，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始終未有進展，她無奈，卻又不想逼他。

　　不過，她不會讓這種情形持續太久的，最多再幾個月，如果這幾個月他仍不主動，那麼她不排除採取更強烈的手段。

　　想要的東西便努力爭取到手，這就是趙雨涵。

　　帶著幾分沮喪無奈的心情進了家門，趙雨涵卻意外見到兩個哥哥都坐在客廳中。

　　「大哥、二哥。」她收起煩亂的思緒，柔聲向兄長們打招呼。

　　在他們面前，她只是個文靜乖巧的趙家三女兒。

　　太聰明，在這個家裡可不是好事。

　　她從來就沒興趣和哥哥姊姊們爭家產，但她這麼想，不代表他們也會這麼認為。

　　「怎麼這麼晚回來？妳去哪了？」她的大哥趙建文淡聲問道。

　　「我和朋友去逛街。」她不慌不忙的道。「找我有事嗎？」

　　「和朋友逛街，結果卻是園丁送妳回來？」趙建武的語氣很冷。

　　他們居然偷偷盯她？趙雨涵心中暗惱，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德浩有名有姓，而且他不是園丁。」她垂眸道，不願和兄長們起爭執，卻也不想他們看輕德浩。

　　「德浩？叫得可真親熱啊！他父親是我們家的園丁，他自己也是搞園藝的，不是園丁是什麼？」趙建武冷哼，原本還想多酸幾句，卻被趙建文拉住。

　　「涵涵，我和二弟並不是想限制妳的交友情況，我們只是不希望見到妳被人騙罷了。」趙建文朝她溫和一笑。

　　只是太了解自個兒兄長是什麼角色的趙雨涵，緊繃的情緒一點也未因他釋出的善意而鬆懈。

　　但她沒有直接和他們爭辯，僅是柔順的應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

　　乖巧、溫婉、順從，是她一向給人的印象，不管是在外人還是家人面前，她一直都扮演得很好。

　　「很高興妳能了解我們擔心妹妹的心情。」她的溫順讓趙建文滿意的點點頭。

　　「那麼，大哥、二哥，你們找我有事嗎？」她故作不解的問道。

　　趙建武聽她這麼問，立刻開口，「哪還有什麼？不過是要妳去……」

　　趙建文再度制止了說話不經大腦的弟弟，試探性的問道：「涵涵，妳年紀也不小了，好像不見妳有交往的對象？」

　　呵！他們這是想幹嘛？想把她送給誰當禮物，還是搞商業聯姻？趙雨涵在心中暗暗冷笑。

　　她知道因她幾個哥哥姊姊不善經營又揮霍無度，趙家這幾年狀況不是很好，但她還不曉得原來她這兩位哥哥居然有膽把腦筋動到她身上。

　　「我們是問妳有沒有男友？」趙建武見她沒反應，以為她不懂，不耐的問道。

　　「我才二十一歲，沒想過那麼多耶！」她當然先裝無辜。

　　「二十一歲也不算小了，別忘了媽媽二十歲就嫁給爸爸。」趙建文淡淡的道。

　　「那麼，大哥的意思是……」她眨了眨眼，「要介紹男朋友給我？」

　　這就是她聰明的地方，有時裝得太笨，反而更容易讓人起疑，她很清楚如何拿捏分寸，不該裝傻時，絕不會繼續裝傻。

　　趙建武似乎又想插口，卻再度被趙建文攔下。

　　「妳會反對嗎？」趙建文反問。

　　趙雨涵想了幾秒後，露出羞澀的笑容，「如果只是多認識些朋友，那也沒什麼不好。」

　　反正她很清楚大哥不可能會給她拒絕的機會，不如順了他的意。

　　不過她答應得這麼快，倒讓趙家兩兄弟有些意外。

　　趙建文盯著她微垂的腦袋，心中微微起疑。

　　老實說，他真的不太懂這個小妹。

　　她太乖巧，太順從，脾氣好得過火，有時他不禁會懷疑她那過分的好脾氣只是一種掩飾，會不會她其實還有另一種他們都不知道的面貌？

　　但……真的有可能嗎？

　　他皺眉瞪向那張半是害羞，半是好奇的小臉，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的猜測太過荒謬。

　　涵涵從小到大都是那副性子，如果她真的是懷有目的而刻意偽裝出來，那心機未免太深沉了，這麼多年來，從不曾有人查覺異狀。

　　不會的，一定是他最近算計太多，才會連這個和小白兔一樣無害的小妹都懷疑上了。

　　趙建武哼了哼，「不是去認識朋友而已啦！是要妳去……」

　　「建武，你今天話挺多的。」趙建文冷冷的睨了弟弟一眼，確定他不會再開口礙事後，才又瞧向趙雨涵，「涵涵，既然妳沒有男朋友，那麼大哥介紹個朋友給妳認識如何？沒關係，妳不用有壓力，如果你們最後能在一起最好，真不行的話，其實也無妨。」

　　這當然只是安撫的話，如果對方真的看上她，就算明知此舉無疑是將妹妹推入火坑，他也會將她打包成禮物送給對方以換取金援。

　　「一切就由大哥安排吧！」趙雨涵甜甜笑道，一臉天真。

　　「好，等我安排妥當再通知妳。」

　　「那我先上去休息了。」她點點頭，便朝樓梯走去，「大哥、二哥，晚安。」

　　「對了，涵涵。」趙建文忽然又叫住了她。

　　趙雨涵回過頭。

　　「妳和那個范德浩是怎麼回事？」趙建文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德浩？」她輕笑出聲，「我們是朋友而已呀！」

　　「只是朋友？」趙建文的語氣頗為懷疑。

　　「不然大哥認為呢？」她反問道。

　　「既然只是朋友，那麼我想應該不需要每個星期都見上一次面吧？」趙建文直盯著她瞧，想從她臉上看出端倪。

　　但趙雨涵僅是笑了笑，「大哥若認為不妥，那我以後不再和德浩見面就是了。」

　　趙建文皺眉，越來越搞不懂她的態度，他還以為她至少會氣他限制她的交友之類的。

　　「那倒也不用，大哥只是希望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趙建文很快恢復了鎮定，沉聲道。

　　「我知道，大哥是為了我好。」她低柔的道。

　　有那麼一瞬間，趙建文覺得她臉上的真誠表情像是在諷刺他骯髒的心思，讓他感到心虛不已。

　　可他很快便甩開了那樣的念頭。

　　他沒有做錯！趙建文告訴自己，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趙家。

　　自三年前他接手趙家的事業後，投資頻頻失利，幾次嚴重的失敗造成了鉅額的虧損，他一定得想辦法彌補這個大洞才行。

　　美麗乖巧的涵涵，是他手上最佳的王牌。

　　只要能讓那家財萬貫又好女色的錢富華見到涵涵，還怕他不肯吐錢出來幫助趙家嗎？

　　有這麼一條捷徑在眼前，他要是棄而不用，就是笨蛋。

　　至於涵涵的幸福……

　　趙家也養她養了二十一年，是該讓她有所貢獻了。

　　「很好，我會盡快安排妳和我朋友見面的。」抑下心頭那僅存的良知，趙建文點頭道。

　　※※※※

　　嘩啦一聲，一抹水藍色的影子破水而出，在游泳池中自在翻騰。

　　她游泳的姿態好看極了，陽光透過屋頂那片透明玻璃，灑落在水上，反射在牆上、地上的光影，因水的流動而如海藻般浮動著。

　　一時間，廣大的室內只聽得見隨著她優雅動作濺起的微弱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終於覺得游夠了，才爬上岸。

　　趙雨涵微微喘著，儘管泳衣的樣式保守，仍將她曼妙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她摘下泳帽，撈起擱在躺椅上的毛巾，一面擦著濕漉漉的髮，順便瞄了一眼手機。

　　唔！未接來電好像又多了幾通。

　　她唇角微微勾起，將毛巾披在身上，懶懶玻向游泳池的門口。

　　這幾天，她幾乎可說是被兩個哥哥軟禁在家，他們甚至不讓她去學校上課，只等著今晚把她打包成禮物送進錢家。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她照樣每天平靜的過她的日子，優閒自在。反正趙家這麼大，能玩的東西多的是，不用去學校上那些無聊的課，她還樂得輕鬆呢！

　　她在等，等某個男人來找她，雖然她不確定究竟還要多久……

　　推開游泳池館的大門，外頭熱辣辣的豔陽照得她頭昏腦脹，她甩了甩濕答答的頭髮，正想抬手遮住那刺目的陽光，不料，某個強大的力道卻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臂。

　　她還沒能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下一刻便被人用力按在牆上。

　　痛……

　　光裸的肌膚貼上那被太陽烤得熱燙的水泥牆，她懷疑自己的背部大概已經被燙成五分熟，可以準備上桌了。

　　「雨涵，妳有沒有怎麼樣？」某個聲音急切的問道。「這幾天妳的電話都沒人接，妳知不知道我……我……」

　　她抬起頭，望見一張憂急的男性面孔，心情頓時好了起來，連身後那面牆，似乎也變得一點都不燙人。

　　「德浩，你弄痛我了。」儘管心中竊喜，她的語氣仍是淡淡，故意不將見到他的喜悅表現出來。

　　才幾天呢！他就來找她了，她還以為得再拖上一陣子。明知道他在找她，卻故意不接電話，就是要他早些發現她失蹤了。

　　焦慮的男人一聽見自己弄疼了她，連忙鬆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妳還好嗎？」

　　她回頭看了一下背部，果然已經紅成一片了。

　　啊！不知道有沒有燙傷……

　　范德浩也瞧見了，急得不得了，「抱、抱歉，妳有沒有怎樣？會不會痛？要不要我帶妳去看醫生？還是……」

　　「好了。」她伸手按住他不斷張闔的嘴，「我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

　　她還不知道他這麼多話呢！

　　被那軟膩的小手按住了唇，范德浩不由得心神一蕩，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勉強回過魂，「可、可是──」

　　「你怎麼會跑來了？」不想再聽他嘮叨，她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我不放心妳。」他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想確定她是否安好，「這幾天我打妳的手機都沒人接，去學校找妳，妳的同學卻說妳這兩天都請了假，沒去上課。」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不可否認，能夠見到他為她焦急的模樣，她還挺開心的。

　　但他顯然並未感受到她的快樂，反而憂慮的瞧著她，「雨涵，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起來不好嗎？」她反問。

　　他皺眉道：「妳沒接電話，沒去上課，而我剛剛想來妳家找妳時，還被許伯伯攔下，不讓我進來……」

　　警衛許伯也是認識多年的長輩了，卻一臉抱歉的對他說，大少爺有令，不能放他進趙家。

　　「那你怎麼進來的？」口中說不介意她跟德浩往來，私下卻徹底杜絕他們見面的機會，的確像是她大哥會做的事。

　　范德浩的身體明顯僵了僵，隔了幾秒後，才有些不情願的道：「我是爬後院的牆進來的。」

　　「你？爬牆？」她一聽，非常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

　　沒想到他這個老實人居然做得出爬牆這種事。

　　「雨涵！」他被她笑得渾身不自在，「妳……真的沒事？」

　　這幾天找不著她，簡直讓他急瘋了，沒做多想便翻牆進來找她。

　　由於父親是趙家的園丁，他自小在趙家長大，庭院中的一草一木他都了若指掌，翻個牆算什麼？

　　她又笑了一陣子，才道：「我想，我是被我大哥軟禁了吧！」

　　「軟禁？」他怔住。

　　「我大哥想把我嫁出去。」她眨眨眼，笑著看他變臉，「商業聯姻。」

　　「什麼？」范德浩大驚，「妳答應了？」

　　「這不是我答不答應的問題吧？」她無辜的道。「我大哥已經把我軟禁在家，等著今天晚上便將我繫上緞帶當禮物送出去。」

　　范德浩震驚不已，腦袋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聲音，「那……那妳……真的要嫁給妳大哥找的對象嗎？」

　　「也不一定會嫁給對方呀！」她聳聳肩，「說不定人家不喜歡我。」

　　雖然可能性好像不太高。

　　她大哥既然決定了拿她當棋子，想必已做好萬全的準備，不會讓事情有出錯的機會。

　　「妳可以不聽他的話吧？」他困難的開口，「只要妳不想，沒有人能逼迫妳。」

　　他完全無法想像，若有天她嫁了人，而他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每星期都見到她的日子。

　　要是真有那天，他恐怕會因過度思念而死。

　　她笑了笑，「那如果我說，我也想這麼做呢？」

　　他的臉色變得死白，「妳……」

　　她真的想嫁給趙建文替她選擇的結婚對象嗎？他忽然感到害怕。

　　「德浩，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她嘆了口氣，毫無預警的向他告白，「而且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雨涵……」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他在狂喜之餘，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為什麼不追求我呢？」這是她第一次把話講開，戳破他們之間微妙卻又脆弱的平衡，「難道喜歡我是件很可恥的事嗎？不然為什麼你從來不敢讓我知道？」

　　「當然不是！」他怔了怔，「不是妳的問題，是我自己……」

　　喜歡她怎麼會是件可恥的事呢？只是他配不上她，不想拿自己無謂的感情去困擾她。

　　她深深望著他，「德浩，你該知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陪你曖昧，既然你無法給我我所想要的情感和安定，那麼我們分離不過是遲早的事。」

　　她不想對他說重話，更不想和他分離，這麼說，不過是想逼出他的真心話，逼他承諾帶她走。

　　反正這個家，她早就不想待了。

　　范德浩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講的都對，只是他理智上雖能夠理解，情感上卻難以接受。

　　意識到愛了多年的女人，有天很有可能嫁給別人，那讓他的心痛得像是被人撕裂。

　　「難道，妳願意任由妳大哥擺佈嗎？」許久，他才勉強擠出這句話。

　　其實他很想要她別嫁，想求她跟自己遠離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可他不過是園丁的兒子，憑什麼要求她放棄千金小姐的身分和他在一起？

　　趙雨涵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不覺失望，她神情黯了黯，淡淡的道：「是誰擺佈誰，那也難說。」

　　她從來就不是會任人欺負的柔弱女子，趙家兄弟想擺佈她，也得看她給不給擺佈。

　　「妳就這樣隨便嫁了，是不會幸福的。」見她一副不在乎的模樣，簡直把婚姻當成兒戲，他急了。

　　然而她卻是唇一勾，揚起諷刺的微笑，「你認為我現在這樣幸福嗎？」

　　不待他反應，她又續道：「或許你不求名分，覺得只要一星期能見上一面就很滿足，但是我不行，我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可你沒有和我相同的勇氣。」

　　她承認自己繞這麼大一圈，就是要他正視他們之間的問題。

　　明明是彼此相愛的兩個人，也都確知對方的心意，卻因為他的遲疑而始終無法在一起。

　　他的自卑，她無能為力，只能以這種方式逼他清醒。

　　她不信他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別人。

　　「雨涵，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范德浩痛苦的道，心中一半想自私的擁有她，另一半卻無法輕易下決心。

　　他不過是她家園丁的兒子，如何配得上她？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難的。」她眼一瞇，對於他的一再退縮實在惱了，「算了，也許你根本不夠愛我吧！」

　　他僵了一下，掙扎著否認，「不，我當然……」

　　他怎麼會不愛她呢？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此生不會再如同愛她般去愛另一個女人了。

　　「如果你夠愛我，就不會連追求我的勇氣都沒有。」她瞪著他。

　　范德浩搖頭，「不是這樣的，我不是──」

　　自古以來，人們總是說「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就是因為太愛她，才無法不顧一切的將她納為己有，畢竟她是那麼完美的女人，理應值得更好的男人。

　　「夠了，范德浩。」她尖銳的打斷了他，眼中閃著明顯的怒意，「你很自私，你知道嗎？」

　　還以為他會肯翻牆進來找她，是有些開竅了，沒想到那顆固執的腦袋仍舊如此冥頑不靈。

　　她真的很生氣。

　　「雨涵……」范德浩還想說什麼，然而她卻背過了身子，不再看他。

　　「你走吧！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了！」她必須用力咬住唇，才能維持平穩的語氣。

　　「我只希望妳能得到幸福……」但他卻不是那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他不夠聰明，不夠優秀，家世也不夠好，怎麼看都配不上她。

　　「你真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趙雨涵氣得發抖，「好，那你就看著我嫁給我大哥選擇的男人，瞧我會不會得到幸福！」

　　說完，她氣沖沖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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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范大哥！」

　　范德浩感覺肩頭忽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他先是呆了呆，轉過頭，卻見到田美美一臉狐疑的盯著他瞧。

　　「怎麼？」他的思緒尚處於飄離狀態，問得心不在焉。

　　一想到趙雨涵會嫁給其他男人，他便感覺靈魂被人自體內抽離，心空盪盪的，完全無法思考。

　　「你到底怎麼了呀？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而且下午唐家的工程弄到一半，還突然鬧失蹤，回來之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田美美奇怪的道。

　　范德浩一直是個敬業的人，所有的園藝工程都全程參與，下午他毫無預言的跑掉，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大家都很擔心。

　　特別是他回來後，那一臉茫然的表情，讓人不禁擔心究竟出了什麼事。

　　「對啊！」原本在一旁埋頭猛吃的小方也開了口，「老闆，你平常不是都非要吃三碗飯才夠嗎？怎麼今天連一碗都沒吃完？」

　　「我沒事。」范德浩低下頭，扒了幾口飯，明明是極美味的食物，他吃來卻猶如嚼蠟，食不知味。

　　不過，他並不打算將他的煩惱告訴任何人。他和趙雨涵的事是秘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守得很好，現在她都準備要嫁給別的男人了，他更不可能說出來破壞她的名聲。

　　只是，當想到趙雨涵很可能不久後就要結婚的事實，他的心情再度沉重。

　　「范大哥，你怎麼又發起呆了？」田美美嬌嚷著，卻已喚不回男人飄遠的心思。

　　范德浩心中想著的全是趙雨涵。

　　他知道她對他很失望。她一直是個堅強而勇敢的女人，懂得努力爭取想要的東西，因此對於他的退卻，她一定感到很生氣。

　　算算時間，趙雨涵現在應該已經和那個男人約會了吧？那男人好嗎？會愛她、善待她嗎？

　　她是那麼美麗又聰明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該深深愛上她才是。

　　他第一次明白自己原來是如此自私，竟然會嫉妒甚至怨恨起那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范大哥……」田美美仍不死心的喚著。

　　范德浩放下筷子，驀地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氣。」

　　也不待他的員工反應，就大步的往外走去。

　　「老闆是怎麼了啊？行為真反常。」小方瞧著他離去的方向，一臉困惑。

　　「不知道耶！是心情不好嗎？」

　　曾隆義微微皺眉，沒開口。

　　是他看錯了嗎？為什麼他總覺得他們眼中對感情遲鈍的老闆，此刻竟像是為情所困的模樣呢？

　　※※※※

　　范德浩站在公司門口，瞪著街上往來的車輛，心中的煩躁有增無減。

　　本以為只要她幸福，他就可以什麼都不求，現在才發現原來他想得太天真了。

　　他無法看著她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還能夠誠心的祝福她。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音樂響了好一會兒，范德浩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手機。

　　平時甚少將手機帶在身上，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個兒的手機鈴聲是什麼聲音了，要不是這幾天為了找趙雨涵，他也不會時時帶著它。

　　他遲疑了一下，才按下通話鍵。

　　「范德浩。」他主動報上自己的名字。

　　「喂？是阿浩嗎？」一個焦慮的聲音自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你現在人在哪？」

　　范德浩皺了皺眉，「你是？」

　　那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他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我是你朱叔叔啦！」那人急道。

　　「朱叔叔？您找我有事嗎？」這朱叔叔是趙家的司機，和他父親一樣在趙家工作多年，也算是自幼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了。

　　但朱叔叔待他雖然不錯，卻也不曾主動打電話給他，因此他有點意外。

　　「阿浩，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怕三小姐會有危險，想找你去幫幫她。」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事該找誰好，只是忽然想到了范德浩這孩子人老實，做事又可靠，且長期在戶外勞動，身材壯實，要他應付一些場面，應該沒什麼問題。

　　而且，他忘不了三小姐下車時，口中輕嘆的那一句：「要是有德浩在就好了。」

　　范德浩呼吸一窒，「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雨涵會有危險？朱叔叔的一句話就讓他焦急不已。

　　「是啊！哎！你都不知道，今天大少爺讓人把三小姐打扮得美美的，要我載她去赴一場約會……」

　　「這我知道，然後呢？」范德浩刻意忽略心中的不悅感。

　　「唉！三小姐雖然聽話的任由大少爺擺佈，但她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朱士元嘆道。「而且啊！當我問她，晚上該什麼時候來接她回家時，她卻笑得很勉強，沒說話便下車了。」

　　范德浩聽到這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怪，「後來怎麼了？」

　　「後來我打電話問大少爺，該什麼時候接三小姐回家，沒想到大少爺居然跟我說不用了。」朱士元的語氣有些憤怒，「大少爺說三小姐今天不會回家。」

　　聽到這裡，范德浩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您的意思是大少爺他……」

　　「沒錯，大少爺把三小姐送給那個男人了！你都不知道，那男人看起來有多噁心。」朱士元抱怨道：「他在餐廳門口見到三小姐時，眼睛都發亮了，還對她動手動腳，我看只差沒馬上把三小姐拉上賓館了吧……」

　　范德浩忽然想起的卻是趙雨涵下午對他說的話：「我大哥已經把我軟禁在家，等著今天晚上便將我繫上緞帶當禮物送出去。」

　　趙建文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可以把雨涵交給這樣的男人？他還以為趙建文多少會念著手足的情分，為她找個不錯的對象。

　　朱士元猶自嘮叨著，「沒想到大少爺居然是這種人，為了得到錢家的金援，竟然把自己的妹妹當東西一樣送出去……」

　　「什麼錢家？」范德浩似乎聽到了關鍵字。

　　應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錢家吧？

　　「還有哪個錢家？」朱士元氣呼呼的道：「就是那個靠炒房地產起家的啊！」

　　范德浩握著手機的大掌用力一捏，「趙建文要把她嫁給錢富華？」

　　錢富華今年三十九歲，他的好色可是出了名的，據說還有不少變態的嗜好，趙建文居然想把雨涵送給他？

　　「你才知道喔？我今天才看清了大少爺的真面目！唉！老爺和夫人現在都在國外，只能任他胡來，真是……」

　　「他們去了哪家餐廳？」范德浩邊朝自己的車子方向走去邊問道，心中焦急萬分。

　　可惡，若早知道她赴的竟是這種約，他下午絕對會直接把她帶走。

　　從朱士元口中問到地點後，他立刻掛了電話，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家餐廳開去。

　　※※※※

　　趙雨涵以優雅的姿態，慢條斯理的享用精緻美味的料理。

　　雖然對面坐著的男人的長相實在影響食慾，不過她從來就不是會虐待自己的人。

　　美食當前，還有人請客，不好好吃一頓，實在說不過去。

　　「涵涵……」錢富華瞇起那雙本來就不怎麼大的眼，癡迷的望著她。

　　「嗯？」看在他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她不介意讓他多開心一陣子。

　　「妳……妳真美。」他的口水只差沒滴下來了。

　　「謝謝。」她羞澀一笑，儘管這句話她今晚已經聽了七次了，「不過我比較喜歡人家注意到我在其他方面的努力。」

　　「這、這是當然的啦！」依錢富華對她的著迷程度，現在只怕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只有點頭同意的份，「妳人美，成績又好，還這麼有氣質，我很滿意！」

　　其實嚴格說來，趙雨涵也未必就真是什麼舉世無雙的超級大美女，但她的舉手投足優雅端莊，蘊含著知性之美，絕非電視上那些只會搔首弄姿的明星可以相比。

　　他玩過不少女人，卻沒有一個讓他如此心癢難耐，甚至等不及吃完這頓飯，要他娶回家當然沒問題！

　　見她愉悅的吃著軟殼蟹前菜，他吞了吞口水，朝一旁的服務生使了眼色。

　　雖然這是間高級餐廳，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趙建文的默許，要求服務生在酒裡下藥也不是什麼難事。

　　「謝謝你的誇獎。」趙雨涵臉上仍維持著甜美的笑容，心中卻暗暗低咒。

　　很滿意？滿意個頭啦！他以為他是在菜市場裡挑豬肉嗎？

　　「對了，涵涵，妳大哥說妳沒交過男朋友……是真的嗎？」別人碰過的女人，他可沒興致。

　　「嗯！」她羞答答的點點頭。

　　「為什麼？像妳這麼好的女人，怎麼會沒人追求？」他說著，肥厚的大掌也已摸了過來。

　　哪有什麼原因？還不就是因為范德浩那個大混蛋死也不肯表露心意，害她現在只好赴這個無聊的約以逼出他的心意。

　　趙雨涵不爽的想著，暫時無暇在意自己被吃豆腐這件事。

　　「或許是緣分未到吧！」她隨口敷衍。

　　「也對、也對。」他喜道：「畢竟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嘛！」

　　就在此時，服務生送上兩個酒杯，並替他們倒了紅酒。

　　「快來嚐嚐這瓶紅酒，很不錯的。」錢富華眼睛一亮，忙招呼道。

　　雖然她一副乖巧的樣子，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要服務生在酒裡下藥。

　　那迷藥的分量不多，只會讓她暫時失去意識而已，大概等他「佈置」好他們的遊樂場後就會醒了。

　　啊！她肯定不會知道，他有多期待拿鞭子在她那身細嫩的皮膚上狠狠抽出一道道血痕，並渴望聽她因疼痛而發出的哭喊……

　　他望著她拿起酒杯，輕輕啜飲那杯下了藥的紅酒，靜待藥效的發作。

　　「這酒挺好喝的。」她忽然抬起頭，笑盈盈的瞧向他。

　　「呃……是、是啊！妳多喝一點！」錢富華呆了一下，馬上示意服務生再替她斟酒。

　　趙雨涵微微笑，將杯中的酒慢慢飲盡。

　　很奇怪，照說她應該要感到緊張的，畢竟她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如何可怕的事，然而，她現在的心情卻異常的平靜。

　　很早以前，她便已決定把她的愛情交付給某個男人，除了他，她不可能會再愛上第二個人。

　　所以，她決定拿自己的安危孤注一擲。

　　可笑的是，對任何事一向胸有成竹的她，第一次以自己為籌碼，卻不知這場賭注究竟會是誰贏得最後的勝利。

　　喝下一杯明知有問題的酒，需要多少勇氣呢？

　　趙雨涵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更怕那男人不愛她。

　　當她握著酒杯的手終於鬆開，殷紅的瓊漿濺上了她的小禮服，也染紅了米色的地毯。

　　結果他還是不來嗎？她不覺苦笑。

　　最後一幕映入眼底的，是錢富華興奮的笑容。

　　也許，她還是輸了吧！輸給了他的自卑……

　　※※※※

　　范德浩以最快的速度飆到了朱士元告訴他的地點，不顧服務生的阻攔，硬是闖進了餐廳。

　　「先生，你不能這樣……」服務生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後，卻只能徒勞無功的看著他粗魯的推開一個又一個的包廂，驚動客人。

　　這間餐廳不乏政商名流出沒，因此設計上極著重隱私，范德浩找過一間又一間的包廂，嚇到不少與情人幽會的政商名流。

　　但他始終未見到他要尋找的女人，心中的慌亂越來越深，也就更無視於服務生的阻止。

　　然後，他走到餐廳中最隱密也是最後一間包廂的門口，大力推開了它──

　　沒有。

　　趙雨涵不在裡面。

　　包廂裡只有一名正在清理地毯的服務生，並沒有其他客人。

　　他頓時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先生，你這樣嚴重造成我們的困擾了！」聞訊趕來的經理有些不客氣的道。

　　他瞧范德浩的穿著打扮，不會是他們的顧客群，口氣自然也就不佳。但范德浩已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壓根不理會經理，也因他的身形壯碩，沒人敢直接對他動手。

　　經理見他臉色難看得嚇人，還是鼓起勇氣道：「先生，我們不知道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可是你這樣……」

　　「雨涵在哪裡？」范德浩冷冷的瞪著那名正在清理包廂的服務生。

　　「啊？」被瞪的服務生嚇了一大跳。

　　「說，雨涵被帶到哪了？」范德浩大步走上前，一手就將服務生提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服務生害怕的道。

　　「少給我裝傻！」范德浩怒道，指著桌上未用完的餐點，「這麼高級的餐廳，可這對客人連前菜都還沒用完就離開了，地上還有翻倒的酒，你敢說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以為他是白癡嗎？

　　「我……」服務生以眼神向經理求助。

　　「別給我玩花樣，要不要我把這杯酒拿去化驗，看裡面有什麼成分？到時外界知道你們替客人幹了什麼好事，你以為這間餐廳還有辦法生存嗎？」

　　「夠了。」經理終於出聲。

　　范德浩回過頭瞪向對方，「你肯說了？」

　　「如果我給你你想要的答案，你保證你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本公司信譽的事？」經理反問。

　　老實說，每回都得替那暴發戶幹這種事，他們也膩了，但實在沒膽子與錢富華為敵，只好就這樣一日日拖過。

　　「貴餐廳的好壞不關我的事，我只想找回我的女人。」范德浩冷聲道。

　　他承認他錯了。

　　雨涵會陷入危機，是他的錯。

　　明明愛她，卻又自私的只想維持現狀，他不願給她愛情，又希望他們能一輩子不變。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經理嘆了口氣，對旁邊另一位男服務生道：「告訴他，錢先生把那位小姐帶到哪裡去了。」

　　「經、經理？」那名男服務生嚇了一跳，沒想到經理會要他講。

　　「快說。」經理抹了抹臉。

　　「呃……錢先生……剛才要我把趙小姐帶到對面那間飯店……」嗚……那個先生好兇喔！特別是聽到「飯店」兩個字時，一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了。

　　「幾號房？」范德浩壓抑著怒氣問道。

　　「2103。」男服務生乖乖的報出房號，「如果要去的話最好快一點，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

　　范德浩放下手中的服務生，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可惡，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

　　錢富華興奮的搓著手，期待的望著床上被褪得只剩內衣內褲，並被綁住四肢的美麗女人。

　　嘿嘿！一切都佈置就緒，現在只等著女主角醒來。

　　畢竟他還是喜歡聽女人甜美的慘叫呻吟，對姦屍可沒啥興趣。

　　嗯……算算時間，她也差不多該醒了吧……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錢富華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拍了拍腦袋，「啊！我都忘了剛才有叫客房服務。」

　　沒辦法，剛才在餐廳裡什麼都沒吃到，接下來他們還得度過漫漫長夜，當然要先準備些食物。

　　他一面哼著不成曲調的旋律，一面開心的打開門。

　　砰！

　　迎面而來的是一記重拳。

　　他晃了晃，接著又砰的一聲，卻是自己重重跌落在地的聲音。

　　「啊！」錢富華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我的鼻子……」

　　肥膩的雙手胡亂在自己臉上摸著，卻摸到一臉鮮血，鼻樑肯定是被打斷了。

　　行兇的男人才不去理會他到底傷得如何，逕自踩過他肥胖的身體，朝內走去。

　　當范德浩看到床上的景象時，差點氣到想回過頭把錢富華給殺了。

　　那個他視為女神般愛慕的女人，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正茫然的覷著他。

　　她的手腳被人牢牢綑住，姣好的身材裸露在外，他一想到錢富華先前如何以那雙骯髒的手脫去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游移，他便想剁了那雙豬手。

　　那張雙人床上，還散落著皮鞭、蠟燭、針以及各種奇奇怪怪，他有見過或沒見過的道具，他不斷強迫自己冷靜，上前替床上的人兒解開束縛。

　　「浩……是你嗎？」趙雨涵的眼神散亂，卻還是勉力開了口。

　　「是我沒錯。」他一面顫抖著替她解開繩子，一面柔聲道：「沒事了，雨涵，妳安全了。」

　　與其說是安撫她，不如說他是在安撫自己的恐懼。

　　「還好，你終於來了。」她氣若遊絲的道，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對不起，我來晚了。」見她這副模樣，他感到萬分心疼。

　　范德浩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生自己的氣。

　　「我不知道喝了什麼，好難過……」

　　「沒關係，我馬上帶妳離開。」

　　「浩，我……不想回家……」她虛弱的道。

　　「好，我們不回家，去其他地方。」就算她不說，打死他也不可能再送她回那個噁心的趙家。

　　他以被單將她裹了起來，輕鬆的抱起那單薄嬌小的身子。

　　「喂！你是誰？怎麼就這樣莫名其妙闖進來？」眼見到口的鴨子就要飛了，就算害怕，錢富華還是開口叫囂著，「快放下涵涵，她是我的女人！」

　　「你配不上她。」范德浩冰冷的道。

　　雖然他巴不得把錢富華碎屍萬段，不過現在他更擔心雨涵的情況。

　　不曉得錢富華到底給她喝了什麼，總之，她現在看起來很不對勁，因此范德浩不打算與他糾纏。

　　「可惡，你給我站住！你這是擄人，我要報警！」錢富華猶虛張聲勢著。

　　「報警？」范德浩回過頭，冷笑，「你房間裡一堆道具，再加上雨涵的供詞，你認為警察信我還是信你？」

　　見錢富華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他又補上一句，「別跟我說什麼你和哪個警察局長關係良好，我認識的人不比你少。」

　　弘德園藝專門做庭院造景，他們的客戶不乏在台灣極有權勢名望的人，而他身為弘德園藝的老闆，不少富人對他印象極佳。

　　只是他一向低調，不喜歡攀關係，但若是為了雨涵，他絕不介意動用這層關係。

　　說完，他也不再理會錢富華，抱著趙雨涵，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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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浩，我好難過……」當范德浩把懷中的女人安置在副駕駛座，正準備關門，繞至駕駛座開車時，她忽然將手伸出被單之外，揪住他的衣角。

　　「妳忍耐一下，我馬上帶妳去醫院。」

　　「不！」趙雨涵搖搖頭，困難的開口，「我不能去醫院……」

　　「可是……」她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麼還不去醫院？

　　「這件事不能鬧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斷斷續續的道。

　　范德浩雖然不情願，卻也知道她說的沒錯。

　　這種事鬧大，對趙家、對她，都沒有好處。他雖然不在乎趙家，卻不能不在意她的名聲。

　　「我知道了，我先帶妳回我家。」

　　得到了他的保證，她才放心的鬆開了手。

　　范德浩一面注意著她的情況，一面盡可能快速的將她載回自己住的公寓。十幾分鐘的路程，他開起來卻煎熬萬分。

　　他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要讓她去赴那個約，他明明有辦法阻止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匆匆將她抱進家中，放至床上，這才發現她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秀眉輕蹙，看起來似乎很痛苦。

　　「雨涵，妳還好嗎？」他緊張的問道。

　　「水……」她很勉強的才吐出字。

　　「好，妳等一下，我馬上去拿。」他立刻奔去廚房倒了杯水回來。

　　她喝了幾口後便搖搖頭，不喝了，他憂心的看著她，恨自己這時竟什麼忙也沒能幫上。

　　「對不起。」他後悔得想殺了自己。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代她受苦。若不是他的遲疑，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在心中千求萬盼，願意以任何代價換取她的平安。

　　「我好熱……」她輕吟著，想從包裹住她的被單中掙扎出來。

　　他愣了一下，原本想阻止，卻又捨不得她難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色的被單自她身上滑落，露出大片凝脂般的雪膚。

　　他倒抽了口氣，一股熱氣驀地自小腹間竄了上來。

　　不太妙。

　　「雨……雨涵……」他呼吸不穩的喚著，想重新把她那誘人犯罪的美麗胴體給包起來，然而一雙手伸在空中，卻遲遲無法落下。

　　該死，錢富華到底給她喝了什麼？

　　先前在飯店裡，他太過憤怒和慌張，無暇注意她的美麗，直到現在安全了，他才意識到現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暗戀了好多年的女人。

　　眼見那被單再也無法遮掩她那身奶油白色的肌膚，那豐腴的酥胸、纖細如柳的腰肢，以及一雙白玉般的修長美腿，到後來他竟是想阻止也無法開口了。

　　她先前被褪去了外衣，身上只剩單薄的內衣和同色系的小褲，裸露的肌膚泛著淺淺的粉色，美得令人屏息。

　　「妳……妳……」他喘了喘，「我先去把杯子放回廚房……」

　　他一定得去找些事來做，再待下去，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對她做出什麼踰矩的事。

　　她只是因為被下了藥，才有這樣的反應，他不能趁人之危！

　　沒想到他才正要起身，袖口卻忽然被拉住。

　　他回過頭，在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前，一張軟軟的唇堵了上來。

　　范德浩渾身僵硬，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雨涵……」他只來得及吐出她的名字，便忽覺懷中被塞進了一具香甜軟膩的女體，他的手直覺的環成圈，卻更感受到掌下那細滑的觸感。

　　老天！

　　雖然她身上的重點部位都還有布料遮掩著，卻顯然完全無法降熄男人的獸性，特別是她以軟軟的語調附在他耳邊道

　　「浩，為什麼我覺得全身都好熱？」

　　他瞪著她，呼吸越來越粗重。

　　「那應該是因為……妳被下了藥的關係。」他吞了吞口水。

　　她在他身上磨蹭，害得他也好熱……

　　「是嗎？」她斂下眼底的精光，垂眸膩聲道：「那你幫幫我……」

　　「等等，我去幫妳拿濕毛巾。」范德浩還在做最後的掙扎，雖然他的手根本已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雨涵在他心中的地位猶如女神，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試圖想阻止那不可挽回的事發生。

　　「別走。」她以一種甜甜軟軟的嗓音，在他耳邊呵著氣。

　　「雨涵，我知道妳不舒服，我……」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

　　「那太慢了啦！」她噘唇道，接著居然伸手扯下胸前那件薄薄的內衣，「呼，這樣好多了！」

　　完了，他彷彿聽到理智斷裂的聲音……

　　范德浩懷疑這世上有哪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持得住的。

　　他的雙手還環著她，無法決定該違背心意的替她把衣服穿回去，還是順從渴望的撫遍她身上每一寸玉膚。

　　還好……呃！不對，是可惜，她並沒有給他考慮的機會，涼涼的小手滑進他的衣領，輕撫上他結實的胸膛，紅嫩的唇也輕吻著他滾動的喉結。

　　他還能說什麼呢？其實也根本不用說什麼了。

　　他已經努力過了，真的！

　　只是這具美麗的女體，他早就覬覦太久，因此身體在大腦下達命令前做出了最真切的反應，任由那原始的渴望支配一切。

　　捧起她的臉，撩開微亂的髮，范德浩深深吻了下去。

　　曾幻想過太多親吻她的感覺，但直至此時他才明白，這樣甜美的親密，根本不是任何幻想能與之相較。

　　他的舌放肆糾纏著她的，好似要將她的靈魂一併汲取，然後與他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離。

　　「浩……」

　　她在吻與吻之間輕喃著他的名，光是這樣，他便已感到身下的慾望更加脹痛，叫囂著想解放。

　　當他終於依依不捨自被吻得腫了的芳唇上移開，懷中的女人星眸半掩，以一種微微朦朧的眼神覷著他。

　　瑩白赤裸的嬌軀依偎在他懷中，雖然他身上衣物還完好，但他仍能充分感覺到自她肌膚上傳來的熱度，像火一樣燙著他。

　　他認真的瞧著她，「雨涵，妳現在就算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他的理智僅到這裡，再多沒有了。

　　說他卑鄙也好，趁人之危也好，他統統承認，此刻他只想將她狠狠據為己有。

　　積壓了太久的情慾被釋放，強烈得超乎想像。

　　「嗯？」她的表情有些茫然，像個純真的孩子，那無辜的模樣令他更加熱血沸騰。

　　范德浩不再多說什麼，僅是扯開身上礙事的衣物，露出寬厚精壯的胸膛。

　　這時，一雙小手悄悄爬上了他同樣赤裸的胸前，好奇的撫摸著他身上的每一塊結實的胸肌。

　　他們……很不一樣呢！趙雨涵有片刻的怔愣。

　　其實她被下藥是真，全身到現在也還痠軟無力，可其他的舉動，都是她刻意做出來誘惑他的。

　　她清楚他的性子，他們若發生了關係，他就不會再放開她了。

　　反正只要能達到目的，她才不在乎用什麼方法。

　　不過，當他們如此親密相擁時，她心底屬於小女人的部分似乎才忽然甦醒，他的高大讓她徹底意識到男人與女人先天上的差異。

　　無論她平時多麼聰明能幹，在他懷裡，她只是個想被疼愛的小女人。

　　范德浩忽然攫住了她的雙手。

　　她不解的望向他，卻見到他眼中深沉的慾望。

　　「別碰。」他沉聲道。

　　「為什麼？」她眨了眨眼。

　　「我怕會傷了妳。」他將她放倒在床上，輕易以一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上方。

　　若不是念及她初嚐人事，他早就不顧一切的佔有她。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確定自己的理智還能維持多久。

　　大掌微微顫抖的覆上她的雪白酥胸，滑膩的觸感輕易的令男人為之瘋狂。

　　他溫柔的揉捏著她飽滿的乳房，瞧著一抹粉櫻自指縫溢出，如同待採的紅梅般。

　　他低下頭，將那抹粉嫩含入口中，以唇舌舔吮，直到她的乳尖為他挺立統放。

　　「唔……」當他用齒啃咬那敏感的蓓蕾，她不禁嚶嚀出聲。

　　一種酥酥麻麻，像是電流刺激，自他吸吮之處蔓延開來，白皙的雪膚染上桃色。

　　也不知是否由於被下了藥，或是因他在她身上施展了什麼魔法，她只覺得思緒逐漸渙散，渾身發燙。

　　她有些不安的想扭動，然而當胸前的柔軟皆落入他的掌握時，她只能細細喘息，提不起半點力氣。

　　「浩……」她無助的喚著他，嗓音聽來嬌軟無力。這次是真的，不帶一絲算計。

　　她的反應似乎取悅了他，他手上撫揉的力道不覺加大，正舔弄著蓓蕾的唇，也發出吮嘖的聲音。

　　「啊……」小手不自覺的握住那箝制住她的掌，微微弓起身。

　　當范德浩放開她的手，她情不自禁的將纖指插入他的髮間，任由他的唇、他的手，在她身上撩起情慾風暴。

　　接著，他的唇漸漸下移，在她平坦的小腹間，落下無數輕吻。

　　他的手也未歇著，來到她身上最後僅存的束縛，隔著薄薄的小褲，探索著女性幽美的花園禁地。

　　趙雨涵因他的舉動，身體大大一顫。

　　若說先前他的愛撫有如一隻小蟲子在她心上鑽呀鑽，惹得她胸口熱脹，那麼現在便像是有什麼要突破她心底的某道防線，要求她在另一個人面前完全展開，無論是心理或是生理上的反應。

　　雖然那是她所期盼的，但這樣陌生的感覺，卻忽然令她怯然了，小手緊張的按在蠢蠢欲動的大掌上，不想讓他更進一步。

　　「放手，雨涵。」他低柔的開口，儘管她的阻擋對他不具半點作用。

　　「等一下……」她不是不想和他更進一步，可實在太緊張了。

　　「相信我好嗎？」他俯下身，在她耳邊溫柔誘哄，「來，把手拿開。」

　　她從不知道這男人也能夠用如此感性的語氣說話，不覺鬆了手。

　　他將手探進她的底褲內，手指捻揉著藏在其中脆弱的花核。

　　「呃……」酸軟的快慰自下身傳來，她臉上泛起潮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雨涵，妳好美……」他覷著她迷亂的神情，喃喃的道。

　　同樣一句話，從心愛的男人口中說出，與自錢富華那兒聽到，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她放軟了身子，讓大掌得以順利找到花瓣之間的穴口。

　　由於先前的撫弄，她的私處早隱隱泛著水澤，他的指輕易的滑進濕潤的幽徑。

　　「德浩……」她的聲音變得不穩，呼吸困難，「別……」

　　那感覺太過刺激，她顫抖著想闔攏雙腿，可他卻發現了她的意圖，早一步以高壯的身軀擠入她雙腿之間。

　　他褪下她的內褲，使她的私處完全暴露在視線之中，再無阻隔。

　　「不……啊……」當長指恣意在她體內掏弄抽送起來，她忍不住輕吟出聲。

　　敏感的花穴被他帶著厚繭的長指摩擦，先是一指，隨後又再加入了兩指。

　　那讓人瘋狂的快感，令趙雨涵紅嫩的小嘴不斷吐出連她自己也未曾聽過的嬌吟。

　　「啊啊……」隨著他抽送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喘息也越來越急促，最後身體一僵，大量愛液隨著他抽出的指流洩而出。

　　瞧著她因高潮而臉上露出茫然恍惚的神情，范德浩再也控制不住緊繃的慾望。

　　一滴汗水自他額間滑落，滴在她雪膩柔軟的胸乳之上，那畫面異常的煽情。

　　范德浩再也忍不住，他迅速褪下長褲，釋放怒張的分身，直直擠入仍不斷抽搐的花穴。

　　「唔……」突然的痛楚令趙雨涵瞪大了眼，青蔥般的玉指在他的手臂上刻出了指甲痕。

　　可那點疼痛引起不了已被慾望主宰的男人的注意，他只略略一頓，分開她修長的腿，讓炙鐵一舉挺入幽穴的最深處。

　　「好痛……」她疼得皺起了臉，雙腿虛軟的打顫。

　　「忍耐一下。」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憐惜她，但此時已不容他的理智做主。

　　當他開始在她體內馳騁抽送，一種奇異的灼熱感自被男人不斷侵犯的私處傳來，刺痛中混雜著某種她也不明白的感覺。

　　「嗯嗯……」她彷彿怕被拋下似的，緊緊捉著他的手。

　　隨著他越來越快的律動，她的意識逐漸抽離，幾乎承受不住那不斷累積的歡愉。

　　「啊……」忽然間，當強烈的快感將她征服，而他也在此時釋放了熱流……

　　※※※※

　　范德浩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從她體內退出。

　　趙雨涵緊閉著雙眼，胸膛仍劇烈起伏。

　　她從不知原來男女交歡是那樣親暱且瘋狂，現在她全身痠軟無力。

　　他細碎的吻落在她眉眼之間，輕輕柔柔的，充滿眷戀。

　　「抱歉，我弄傷妳了嗎？」他低啞的問道，有些懊悔自己的衝動。

　　可一旦碰到了她柔軟的身軀，他的理智便再也不屬於自己。

　　不想他擔心，她僅是微微搖頭，睜開了眼，「我沒事。」

　　沒事？

　　他低下頭，見到她腿間斑斑血跡，不覺皺了眉。

　　這樣怎麼會沒事？

　　「等我一下。」他下了床，走進浴室，沒多久便拿了兩條毛巾出來。

　　「那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眼神中的熾熱令她莫名臉紅，倒有些羞怯了。

　　他覷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拉開她的雙腿，以其中一條毛巾輕輕替她擦拭。

　　「嗯……好舒服……」當溫熱的毛巾擦過她痠疼的私處，淺淺的呻吟不禁自小口中透出。

　　范德浩瞧著她臉上的神情，眼神一黯，「對不起。」

　　「跟我道歉做什麼？」真要道歉，也該是她這個設計了他的人吧？雖然她絕對不會告訴他這點。

　　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死腦筋，肯定無法接受被欺騙的事實。

　　范德浩仔細替她清理完私處後，又拿了另一條乾淨的毛巾，替她擦拭起其他地方。

　　那種感覺太舒暢，她像貓兒似半瞇著眼享受，忘了羞澀，完全任由他擺佈。

　　那嬌媚的模樣令范德浩不禁小腹一緊。

　　「雨涵，別這麼沒戒心。」他的呼吸不覺變得粗重。

　　她身上沒有任何東西遮掩，雪白的肌膚上佈滿了他留下的痕跡，現在又以如此嫵媚撩人的姿勢依偎在他懷中……

　　她當他是聖人不成？

　　「嗯？」她懶懶抬眼，彷彿半點也沒有感覺到他的困擾。

　　他再也忍不住，低頭狠狠吻住了她。

　　她沒有反抗，甚至還積極的回應，丁香小舌溜進了他的口中，挑逗著他的感官。

　　「唔……不行……」他掙扎著，逼迫自己從她身上離開。

　　他先前已經傷了她，不能再……

　　然而那雙白嫩嫩的藕臂卻在此時環上了他的頸間。

　　「為什麼？難道你不愛我嗎？」她柔柔問著。

　　「當然不是！」他咬牙道。

　　「那為什麼不吻我？」她雙頰微微泛紅，星眸漾著水光。

　　她喜歡他的吻，也喜歡吻他呀！

　　「我想要的，不只是個吻而已。」他悶哼，終於坦承。

　　聽懂他的意思，她垂下頭，見到他再度挺立的男性慾望。

　　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影響力，趙雨涵微微一笑。

　　「或許……我也能給的，也不只是吻而已……」她細聲道，伸手探向他的分身。

　　「雨涵！」她大膽的舉動令他狼狽的低喊，敏感的分身被她握在手中，他的理智再度節節敗退。

　　罷了罷了！

　　范德浩將熱毛巾扔在一旁，翻過她的身讓她趴伏在床上，不客氣的在美背上落下一串串的吻痕，雙手也伸至前方，搓揉著那對飽滿的玉乳。

　　「德浩，我不……」趙雨涵因這樣無能為力的姿勢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這樣她根本碰不到他……

　　「噢……」碩大的分身在此時驀地衝撞進濕潤的小穴，阻斷了她到口的抗議。

　　這次不再像剛才那麼痛了，可仍帶著些許的不適和脹疼，但她僅是輕蹙起眉，試著舒展自己的身體以迎合他急切的衝刺。

　　忽然，一隻大掌離開了她的胸前，向下探至兩人交合之處，尋到花核後，快速揉捻起來。

　　「啊……」她一僵，頓時為那強烈的快感而軟了身子。

　　「不舒服要說，別硬撐著。」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唇附在她耳邊沙啞的道。

　　「啊啊……」她因那快感放聲嬌吟，再也憶不起那些不適。

　　隨著他的衝刺，熾熱的堅挺一下下沒進了她體內最深處，又是一場激狂的男歡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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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天際微微泛白，范德浩擁著早已沉沉睡去的心愛女人，以指撩開她額前汗濕的劉海，愛戀的描繪著她的輪廓。

　　沒想到，他們最後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在一起的。

　　那麼，從此以後，他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她嗎？

　　他很想，卻又忐忑，深怕自己做了任何會傷害她的決定。

　　「我愛妳。」唯有在她熟睡時，他才敢毫無顧慮的吐露愛意。

　　她是否在他身上下了蠱，才讓他眼中永遠只容得下她一人？

　　「雨涵，妳知不知道，我現在多麼害怕當我再度醒來時，卻發現這只是場美夢而已……」他貼著她的額，喃喃的道。

　　他甚至有點感謝起錢富華來，因若不是那個混蛋對雨涵下了那不知名的藥，他們也不會在一起……

　　他冒了身冷汗，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麼可恥的念頭。

　　不過，他現在的心情卻是喜悅多於後悔。

　　事已至此，或許是上著要他正視他們之間的情感，他不該再逃避了。

　　「好好睡吧！等妳醒來之後，我保證一切都會不同了。」他對著沉睡中的女人柔聲道。

　　※※※※

　　趙雨涵坐在那小小陽台的躺椅上，唇邊揚著輕淺的弧度。

　　今天的天氣有點陰，而外頭看出去的水泥森林也不怎麼美麗，不過她的心情卻好得不得了。

　　真的，要是知道這招這麼好用的話，她實在應該早點用的，才不會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雖然依他的性子，若知道自己被算計，肯定有得氣了，不過無所謂，反正她永遠都不會讓他知道真相。

　　「妳這樣會著涼的。」伴隨著那溫柔嗓音的，是一條輕軟的薄毯，將她僅著男人襯衫的嬌軀密密蓋住。

　　啊！他絕對不會承認，怕她著涼只是藉口，實際上是他無法忍受有任何人可能看到她這副慵懶的媚樣。

　　她不過是半躺在那兒，他便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趙雨涵抬頭望了他一眼，主動挪出了身旁空位。

　　范德浩如何能拒絕她的邀請？他吸了口氣，便走到她身邊坐下了。

　　她微微一笑，鑽進他懷中窩著。

　　他僵了幾秒，才不甚習慣的將掌擱至那纖瘦的背上，笨拙的輕撫著。

　　「不躲了？」她嗅聞著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知道她在問什麼，他撫摸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雨涵。」他沒回答她的話，卻語氣慎重的問道：「我們交往好嗎？」

　　其實也已等於回答了她的話。

　　趙雨涵訝異的從他身上爬起，瞧著他一臉嚴肅的表情，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剛才的問話是認真的。

　　天啊！他怎麼……怎麼這麼可愛啊？

　　她忍不住爆笑出聲。

　　「雨……雨涵？」他不懂她為什麼會笑成那樣，登時手足無措。

　　他可是思索了許久後，才鼓起極大的勇氣說出這句話的，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反應。

　　「抱歉……」她邊笑邊道：「我只是……只是……咳咳！」

　　她笑到岔了氣，他雖感不自在，卻還是替她拍背順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好不容易能說話了，她迅速的開口，「我很高興你這麼問。」

　　天知道為了等這根木頭開口，花了她多少時間和心血啊！

　　「是嗎？」他狐疑的問道。

　　總覺得她笑得太詭異，不似她說的那麼單純。

　　「當然，我等你問我這句話好久了。」她忍住笑意，表現得一臉真誠。

　　實在不能怪她笑得這麼開心啊！大概也只有他這個老實人，才會都已經把全套做完了，還認真的問這種問題。

　　偏偏呀！精明的她卻又無可救藥的愛著這個呆男人。

　　「這麼說，妳是答應了？」他問得小心翼翼，對自己仍不是很有自信。

　　要不是昨晚把她給吃了，心中一直想著要對她負責，他絕不會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當然，這並不表示他不愛她，相反的，他就是因為太愛她，才遲遲無法逼迫自己躍過朋友與情人的界線。

　　但現在他們什麼都做了，要是再不向她提起交往的事，他就不是男人。

　　「現在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喔！」她以雙手環住他的腰，賴回他懷中。

　　「不會的。」他立刻對她保證，臉上的表情難掩喜悅，心中的大石這也才慢慢落了地。

　　儘管她先前便說過愛他，而他們昨夜也早把能做、不能做的事都給做齊了，但他仍感到不真實。

　　就連現在她躺在他懷裡，屬於她的溫度熨燙了他胸膛中跳動的心，他依然擔心下一秒她便會化成煙霧，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畢竟她是那麼的美好，而他卻……

　　「停！不准你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看穿了他的想法，她蹙眉制止，「難道經過了這次，你現在還認為，我應該和我大哥挑選的男人交往嗎？」

　　「當然不！他連接近妳方圓十公里之內都不配。」一提到錢富華，范德浩便咬牙切齒，「那種人的存在只會浪費社會資源而已。」

　　「既然如此，你還捨得放開我，讓我陷入下一個困境嗎？你該知道，你不可能永遠都及時趕來救我的。」她依偎在他懷中，柔聲道。

　　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再度經歷同樣的事，他便嚇出一身冷汗，「別咒妳自己，不管我們未來會不會在一起，我都不可能再讓妳發生這樣的事。」

　　聽出他對他們的未來，似仍有不確定的意思，趙雨涵嘆了口氣，「德浩，你認為我能找到另一個比你還愛我、疼我的男人的機率有多少？」

　　他皺眉，有些不太樂意思索這問題，過了一會兒才道：「妳是個值得人好好疼愛的女人，只是……」

　　他不認為世界上有人能愛她愛得像他如此深刻。

　　「只是你覺得很難有人比你更愛我。」她替他接下了話，「既然如此，你怎麼狠得下心將我交給那些不夠愛我的男人呢？」

　　范德浩渾身一震，她的話令他如遭雷擊，驀地清醒起來。

　　是啊！那些男人都不可能比他更愛她，他怎麼捨得把她交給他們？

　　「對不起，我過去一直沒想到這層。」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了些，他承認自己過去的愚昧。

　　他是最愛她的男人，不該如此妄自菲薄。

　　「是啊！你從來就都沒想過我的心情。」她咕噥著，「你希望我過得幸福，難道我便不希望你同樣得到快樂嗎？你的退讓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從她有記憶以來，身邊便有他的存在，若失去了他，她也就不再是原來那個趙雨涵。

　　是這樣嗎？雖然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但他心中仍有疑惑。

　　現在她愛他，所以他們的幸福是在一起，不過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了比他更好、更愛她的男人呢？

　　他了解她，知道若有那一天，她依然會選擇留在他身邊。

　　可是他不能枉顧她的幸福，因此，若某天出現了比他更優秀的男人，他一定會主動離開她，成全她和另一個男人，即使他會因而心痛到死，他也必須這麼做。

　　只是這些話，范德浩也知道說出來肯定是要惹她生氣的，所以只是笑了笑，沒回話。

　　「德浩，我是說真的。」她輕聲道：「我總在人前偽裝，故意表現出柔弱、文靜、乖巧的模樣，還得裝笨以降低我哥哥姊姊們的戒心，只有在你面前，我不必隱藏真實的自己，不用怕你對我不利，能有你陪在身邊，我很開心。」

　　范德浩有些動容。

　　他不得不承認，被她這樣完美的女人，以如此崇拜的眼神瞧著，確實很能滿足他某些可笑的大男人心態。

　　「妳這麼好，相信許多男人都願意為了妳付出所有。」他只是剛好特別幸運，能夠得到她的愛戀。

　　「你錯了。」她嘆口氣，「那些男人喜歡的，是我所偽裝出來的趙雨涵，不是真正的我，沒有多少男人能夠接受有個像我這樣的女人。」

　　只有他這個呆男人，在得知了她的真面目後，還傻傻的把她當寶疼。

　　范德浩搖搖頭，不同意她說的話，卻也不再和她爭辯。

　　「我搞砸妳大哥的計畫，他現在肯定氣壞了。」他忽然道。

　　雖然是因為錢富華下藥的關係，不過畢竟最後把雨涵吃乾抹淨的人是他，到最後這筆帳仍是算在他頭上。

　　「你後悔了？」

　　「當然不。」他漲紅了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後悔。」

　　就算趙建文要辭退他父母，想辦法打擊他的事業，那也是一時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還是能夠再站起來。

　　如果讓她受到傷害，他才會後悔一輩子。

　　「別擔心，就像你保護我一樣，我也會保護你。」知道他心中最大的擔憂，她向他保證，「我不會讓范叔叔他們出事的。」

　　「這些事妳就不用擔心了。」他拍拍她，不想她操心這些，「餓了吧？去洗個臉，我們出去吃飯？」

　　「好。」知道他不願她介入，她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適時當小女人也是很重要的，她很清楚這點。

　　※※※※

　　「小心燙。」他在她急著咬下牛肉餡餅時出聲提醒。

　　兩人擠在他家附近一間小小的麵食館中，肩並肩坐著，餐點才剛送上，趙雨涵就再顧不得平時優雅的形象，急匆匆的朝還燙著的餡餅進攻。

　　她聽了他的話，勉強抑下聞到食物香味就不斷叫囂的饞蟲，改輕輕的在餅皮上咬了一口。

　　熱呼呼的蒸氣伴著些許肉汁自餅皮的缺口淌下，她驚呼了一下，粉嫩的小舌連忙貪婪的吮著流出的香濃肉汁。

　　「瞧妳餓的。」他無奈的搖搖頭，拿紙巾替她擦去鼻尖沾上的油光。

　　她貪吃的模樣像極了可愛的小獸，這會兒他又很難將她和他記憶中那個精明的女人聯想在一起了。

　　「我餓壞了。」不顧裡面的餡料燙人，她邊呵氣邊塞了一大口，含糊的道。

　　昨天晚上只吃了半盤前菜，之後又……呃！大量消耗了體力，現在都下午一點多了，不餓壞才怪。

　　他在小米粥裡倒了些砂糖拌勻，留了一起吹涼後遞至她面前。

　　「謝謝。」她不客氣的張嘴喝下，繼續跟餡餅奮戰。

　　「對了，妳家的事打算怎麼處理？」他一面以湯匙拌涼小米粥，一面問道。

　　雖然他也很餓，不過她的需求總是優先被關照。

　　趙家是傳統世家，明顯重男輕女，儘管趙家夫婦對這晚年方得的三女兒疼愛有加，但畢竟還是比不上兒子，因此才任由趙建文安排她的婚事。

　　這同時也代表了，趙家的財產三個女兒能分到的有限。趙雨涵的兩個姊姊都不是什麼聰明的女人，嫁得也不怎麼樣，所以為了家產的事，三天兩頭就回家哭鬧一番，卻惹得趙家夫婦更不高興。

　　趙雨涵很小就知道鋒芒太露只會割傷自己，當父母、兄長皆擺明了趙家的財產永遠不會屬於她，她便開始學會隱藏本性，在人前擺出一副乖巧無害的模樣，背過身卻有其他計畫。

　　她對趙家家產並沒什麼興趣，打從十五歲起，她便以他的名義做各種投資，幾年來賺到一筆非常可觀的金錢，根本不需要貪圖趙家什麼。

　　可就算是如此，若被趙家兄弟發現她的聰明與對於財經數字的天分，她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她從很小就明白這道理，因此總是在其他人面前裝笨裝無知。

　　趙雨涵狼吞虎嚥的動作停了下來，她長長嘆口氣，「暫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事情發展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

　　她最近一直暗中收購趙家公司「鴻途」的股份。

　　其實這是個不太聰明的投資，畢竟鴻途自從由她哥哥接手後每況愈下，但為了未來的幸福著想，她不得不這麼做。

　　趙雨涵太了解自家兄長的性格，她必須擁有足以影響鴻途的力量，讓他們不敢對她或是范德浩如何。

　　而在那之前，她絕不願和他們起衝突，引起他們的戒心。

　　本來趙建文想把她賣掉，她多的是藉口可以避開，只是她太想逼出范德浩的真心，才會故意順著大哥的意思和錢富華見面，並喝下摻了迷藥的酒，好引范德浩來救她。

　　這是她第一次因衝動而壞了自己的計畫，不過她並不後悔，在她心中，他比什麼都重要。

　　「需要幫忙嗎？」雖然他能幫的忙有限，但他願意盡自己所能保她的平安。

　　「不。」她搖搖頭，「這是我們家的事，我不能把你扯……唔唔！」

　　一匙吹涼的小米粥塞進她嘴中，讓她接下來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

　　「別再說這種見外的話。」他沉聲道。

　　耶？

　　趙雨涵為他突然表現出的佔有慾而紅了臉，不明白怎麼才一個晚上，他就變了這麼多。

　　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卻只是淡淡的道：「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

　　過去名分未定，他不敢踰矩，現在既然成了她的男友，態度自然也不同。

　　她吞下摻著砂糖的小米粥，甜甜的滋味化在嘴裡，也融在心底。

　　不過她還是故作不滿意的噘嘴，「你大可不必為了對我負責，才說要和我交往。」

　　其實她會這麼說，是有些撒嬌的意味啦！但她的話才剛講完，便見他的臉色往下一沉。

　　然後，她還來不及解釋，下一秒，嘴便已被狠狠堵住。

　　「唔唔……」噢噢！她好像踩到這男人的地雷了，惹得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出手。

　　意思意思的掙扎了兩下後，她放棄抵抗，柔順回應，享受他對自己的依戀。

　　許久，他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就算真是為了負責才和妳交往，我心中也絕沒有一絲不情願。」

　　她星眸微茫，朱唇略腫，白嫩的小臉上漾著紅暈，含羞帶怯的模樣，也不知究竟把他的話聽進沒。

　　他心頭一熱，差點又要吻下去。

　　「你這頭大笨牛……」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不太爽的咕噥著。

　　可惡的傢伙，幹嘛承認是為了負責才跟她交往啊！敢這麼當張的當眾吻人，卻連說話哄她也不會。

　　知道她在埋怨什麼，他嘆息，長臂攬上了她的腰，「妳該知道的，雖然我不會說話，但一直以來，我心底都只有妳而已。」

　　他向來口拙，講不出甜言蜜語，可他對她是真心的。

　　「算了。」她咬了口餡餅，悶悶的道：「早就知道你不是講好聽話的料。」

　　誰要她哪個男人不挑，卻偏偏挑了這個，真是自作孽啊！

　　「雨涵，我剛剛是認真的，我有筆存款，如果妳有需要，儘管拿去用。」他還是繼續道。

　　她癟癟嘴，「你的存款能有多少？想和我大哥鬥，還差遠了呢！」

　　會這麼說，其實是不想他為她費心。

　　不料，范德浩竟認真異常的道：「我手邊能動用的資金約有三千多萬，把房子拿去抵押，大概可以借到一千多萬，或許不多，但應不無小補。」

　　「什麼？」聽到他這些年居然存了那麼多錢，趙雨涵完全呆住。

　　她很少關心他的事業，雖然知道他很努力，公司似乎經營得不錯，卻根本沒想到他一副老實木訥的樣子，竟也賺到這麼大筆可觀的金錢。

　　那他這些年到底在自卑什麼啊？

　　「我知道這些錢對妳來說大概是九牛一毛。」他渾然未覺她的震驚，依舊不好意思的續道：「我只是希望能幫上妳，即使是一點也好。」

　　「你……」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才鎮定下來。

　　她從十五歲開始拿零用錢開始投資股市與期貨市場，畢竟趙家的本業就是這個。

　　她人聰明，投入市場前又做過不少功課，因此儘管市場漲跌不定，她卻總是大賺小賠。

　　再加上身為趙家三小姐，不偶爾敗點「奢侈品」說不過去，結果她拿家裡給的信用卡是刷了，那些錢卻輾轉流進她另開的私人戶頭，而她所宣稱買的東西也從未在家裡出現過。

　　以這種半取巧的方式，她所「賺」到的金錢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但見他竟能以自身勞力，腳踏實地的在短短數年間掙到上千萬，她也不得不佩服。

　　「德浩，別妄自菲薄，你比我大哥會賺錢多了。」她搖搖頭，「不過我不能動用你的錢，因為我也不確定讓我大哥繼續搞下去，鴻途還能撐多久，把錢投進來，可能跟丟進水裡差不多。」

　　買自家公司的股票，恐怕是她此生做過最糟糕的投資。

　　范德浩聽了她的話，輕嘆道：「我只是希望妳知道，哪怕我的力量微薄，幫不上什麼大忙，不管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妳。」

　　「別老是貶低自己！」她將頭靠在他臂膀上，那健實的肌肉，說明了他這些年來的努力，「你比我那些哥哥姊姊都厲害多了。」

　　他們只會敗掉趙家的財產。

　　范德浩的唇微微一扯，雖然很高興聽到她的肯定，但依然不認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因此只道：「快吃吧！妳不是餓了嗎？」

　　「對對，我快餓死了。」被他這麼一說，她果然又覺得餓了，連忙拿起筷子繼續吃。

　　范德浩覷著她愉快用餐的側臉，心中滿是愛戀。

　　其實，他總覺得愛她，像是從她身上偷了什麼，就連現在他雖然表現得就像個正牌男友，但心中還是很不踏實，害怕她終有一天會離開。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依然好愛好愛她，他想，自己大概會愛到她不再愛他的那一天吧！而在那之後，他不是不愛了，而是會把愛情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不帶給她任何困擾。

　　「你不吃嗎？」見他呆愣著不動，她奇怪的轉過頭問道。

　　「吃，當然吃。」他回神，拿起筷子夾了些小菜。

　　他的煩惱他自己留著就好，不想拿來困擾她。

　　她只要留著精神全心對付她的敵人，而他，永遠都會站在她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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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吃飽之後，范德浩帶她去買衣服。

　　他們都同意趙家暫時是不能回了，因此必須先幫她買些生活必需品。

　　她現在身上穿的，還是他改過的舊衣呢！

　　原先他打算帶她去精品服飾店，不料卻被拒絕。

　　「你們平時去哪裡買，我就去哪買。」關於這點，趙雨涵很堅持。

　　「可是……」他皺眉，捨不得她受到委屈。

　　「德浩，我不是趙家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啊！」她挽著他的手臂，軟聲道：「我不需要昂貴的衣服、豪華的房子，我只想和你一樣。」

　　就是那句話，讓他再也無法和她爭辯下去。

　　於是他帶她去了另一間較平價的服飾店，當然，那還是比他平時常去的稍微貴了一些。

　　平時在大太陽底下幹粗活，雖然他身為老闆，親自動手的時機並不多，但衣服耗損率仍頗高，工作時自然不會穿太好的衣服，他不可能讓她穿這種。

　　好在她似乎也不知其中的分別，開開心心的挑著衣服。

　　雖然是平日下午，但服飾店裡仍擠滿了許多年輕女孩，嘰嘰喳喳的笑鬧聲，讓店中唯一的男人頗感不自在。

　　特別是當眾人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疑惑，落在明顯高人一等的他身上，而女友又不在身邊，他只好繃著臉，不發一語。

　　「德浩，這件好看嗎？」忽然，他在等待的那個小女人，笑盈盈的自試衣間閃出，萬分期待的望著他。

　　她身穿著淺藍色的T-shirt，合身的牛仔褲襯出她纖長的雙腿，此刻的她除卻了平時典雅嬌柔的形象，倒像個鄰家女孩，也更像……真實的她。

　　他走到她面前，主動伸出手，替她整理因更衣而散亂的長髮。

　　「妳這樣很好看。」他啞聲道。

　　「真的？那我就拿這套囉！」她眼睛一亮，微笑的轉身繼續去試下一件衣服。

　　當他們總算挑好衣服，走出店外，已經是幾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沒去在意那些路人如何評論他們相不相配的問題，兩人手挽著手，猶如熱戀中的情侶。

　　她另外買了一支造型可愛的鯊魚夾將那頭過於柔順的長髮夾起，少了平時的柔弱，卻看起來更加俏麗。

　　「我這個樣子走在路上，大概連哥哥都認不出來了吧！」趙雨涵興奮的道。

　　換了造型，她似乎也卸下了偽裝多年的面具，恢復原本真實性子。

　　雖然那一面是他私底下早看習慣了的，但他仍看這樣的她看到恍神，因而被她取笑。

　　由於下午范德浩還有工程，因此買完東西後，不放心將她一人放在家的他，便帶著她一起去工作了。

　　※※※※

　　趙雨涵得承認，雖然她在很多方面都能幫上他的忙，但關於他的工作，她完全愛莫能助。

　　她坐在范德浩停在路邊的休旅車中，搖下車窗，手中拿著廣告宣傳單充當扇子搧呀搧的。

　　細小的汗珠自白嫩的頸間滑下，她吐了口氣，將手上的紙片搧得更用力了。

　　唉！這些年來她自以為已經夠平民，沒想到不過區區沒冷氣的三十幾度天，就徹底打敗她了。

　　瞧她躲在車內拚命搧風都嫌熱了，那些在大太陽下工作的男人只怕更慘吧！實在很佩服他們的耐熱功力。

　　趙雨涵默默看著工人們辛勤的工作，而她的男人雖沒有一起下去動手，卻站在旁邊全程監督，有需要任何幫忙的地方，他也會主動出手。

　　她雙手支著窗沿，將范德浩忙碌的身影望進眼底，偷偷收藏。

　　她是不曉得其他女人對於這行業的看法啦！不過她覺得認真工作的他，看起來實在好……好可口呀！

　　想到他們昨晚是如何交纏，渴切的與對方融為一體，趙雨涵的臉上籍地浮現一層薄薄的紅暈。

　　啊！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懷疑自己會衝上去，惡狠狠的撲倒他，雖然依他們之間的體型差距，那可能有點技術上的問題……

　　總之，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昨晚是有預謀拐他上床的啦！

　　趙雨涵抽了張面紙，擦去額際和頸間的汗，再抬起頭時，卻發現視線中竟多了一抹身影。

　　那人和其他人穿的並未有太大不同，一樣是白色上衣和卡其褲，可是那過分嬌小的身形，明顯與其他男子有所差別。

　　那是個女人。

　　趙雨涵警覺的瞇起眼，看著那張很眼熟的女性臉孔。

　　她認識那女人，是趙家大廚田杰的女兒田美美。

　　他們其實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但除了德浩之外，她和其他傭僕的孩子都不大熟，包括美美，因此她竟不知道美美也在弘德。

　　身為女人，還是最聰明敏銳的趙雨涵，豈會看不出田美美對於范德浩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她甚至知道田范兩家有意撮合他們。

　　現在大概是他們的休息時間，幾個男人都找地方坐下，而田美美正忙碌端來幾碗大概是甜湯之類的東西給男人們，熟練的模樣，顯然這樣的步驟她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雖然很清楚范德浩心中始終都只有自己，可親眼見到他的緋聞女友光明正大的替眾人張羅東西，大方的模樣像是公司的老闆娘，趙雨涵心底仍有些小小的不悅。

　　她蹙起眉，正想著該如何盤問男友關於田美美的事，卻見當事人忽地轉過頭，朝她溫柔一笑。

　　面對男友的示好，她只是抿著唇沒回應。

　　范德浩像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得冷淡，先是一怔，接著便端著甜湯走了過來。

　　「抱歉，妳應該很熱吧？」見她的髮因流汗而貼在肌膚上，他頓時充滿歉意，暗自懊惱自己怎麼會把她帶來曬太陽。

　　她偏過頭不說話，難得的耍起小性子。

　　「要不要喝點綠豆湯？是冰的。」以為她是熱壞了，他又問。

　　趙雨涵轉頭瞥見田美美和其他弘德的員工正好奇的往他們這兒瞧，心念一動，噘嘴道：「那你餵我。」

　　「好啊！」范德浩不以為意，舀起一匙綠豆湯遞至她唇邊。

　　她也不客氣，張嘴喝下。

　　其實她並不是愛吃甜食的人，不過那綠豆湯喝起來極為清爽，裡頭還有少許碎冰，那冰非但不影響口感，還別有番風味，且綠豆一顆顆飽滿圓潤，甜度剛剛好，就算她對田美美沒啥好感，也得承認這綠豆湯好喝極了。

　　她喝了幾口後便搖頭不喝了，他才是那個在太陽底下工作的人，肯定比她更需要。

　　范德浩也不客氣，就著碗張口將綠豆湯飲盡。

　　然後他將空了的碗擱在一旁，伸手至後座拿起保冰袋，拉開拉鍊，自裡頭取出一條粉紅色的小毛巾。

　　「擦擦臉吧！」他以毛巾替她擦拭臉上和頸間的薄汗，由於保冰袋中放著冷凍劑，毛巾冰冰涼涼的，擦在臉上很舒服。

　　她忽然捉住他的手，將那條粉紅色毛巾輕扯了過來，攤開觀看。

　　「這條毛巾……好像有點眼熟。」她挑眉。

　　上面的可愛卡通造型人物，曾一度霸佔她整個房間，讓她連睡覺都會作惡夢。

　　沒辦法，誰教她是天真單純的三小姐，在那些人的心中，大概認定她只會傻呼呼的抱著一堆粉色布偶自言自語。

　　「那是妳送我的。」暗戀她多年的事被揭穿，雖然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了，但他的表情仍顯得有些狼狽。

　　「送你？」她的眉挑得更高了，「如果我沒記錯，這類的東西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從我房間徹底消失了。」

　　她十六歲那年，終於受夠活在那堆不知積了多少塵蹣的布偶堆裡，央求趙家夫婦替她重新整頓裝潢。

　　本來嘛！趙家三小姐厭倦了房間的格局，想大舉整修也沒什麼，於是她趁此機會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布偶丟光，將房間漆回正常的白色，這才得了安寧。

　　被她這麼一說，范德浩的臉更紅了。

　　「那是妳十五歲時送我的。」她送的人不記得，可早對她動了心的男人，卻將這份微不足道的禮物萬分珍惜，時時帶在身邊。

　　她努力回想半天，這才隱約有了印象，「你是說……某回你被利石割傷，我見到後匆忙之下拿了條毛巾替你暫時止血？」

　　哇！那還真的挺久了耶！想不到這男人啊！平時悶不吭聲的，卻原來一直將她擱在心上。

　　「嗯！我一直收著，去年搬家時看到了，便拿出來用。」他點點頭，不自在的想將毛巾抽回去。

　　「等等等等……」她扣住了毛巾不讓他拿回，將它指成四折後，笑盈盈的對著他道：「靠過來些。」

　　他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卻還是乖乖聽話靠了過去。

　　她拿起毛巾仔細的替他擦臉，從上至下，左到右，然後是頸子、手臂……

　　「不必幫我擦，我剛才有用清水洗過臉了……」他啞聲開口，她的動作和神情太誘人，彷彿在在催促他吻她，要是再不阻止，他懷疑自己馬上就要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

　　她卻只是淺淺一笑，「天氣這麼熱，我看水也是熱的，還是用這冷毛巾擦一擦比較舒服。」

　　在昨天之前，他想都不敢想他們能有如此親暱的舉動。她的臉靠他靠得很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輕淺的鼻息。

　　那張精緻的小臉脂粉未施，白皙中又透著淡淡嫣紅。

　　忽然想起昨晚他們如何抵死纏綿，他全身變得緊繃，衝動的就想朝那甜美的小嘴吻下去──

　　「老闆，這位小姐是誰啊？」田美美略顯高亢的嗓音驀地自後頭響起，打斷了他幾乎要付諸行動的妄念。

　　慾望被硬生生壓下，范德浩在嘴裡低咒了一句含混的話，聲音很小，旁人自是聽不到，卻讓靠他極近的趙雨涵揚了眉。

　　喔喔喔！她從來不知道這男人也會罵粗話耶！

　　意識到那是因為自己而起，她的心情莫名大好。

　　她一笑，懶懶睨向那個酸得像是打翻了醋罈子的女孩，「好久不見了，美美。」

　　「妳……」田美美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說不出話。

　　她剛才其實就注意到范大哥車上有個人了，只是有段距離，使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儘管心中有疑惑，但她也知道范大哥工作時最不喜歡人家分心，因此一直忍著，想等休息時才問。

　　沒想到休息時間一到，范大哥便拿著她辛苦為他煮的綠豆湯直奔車子，並親自餵那女人喝她的愛心綠豆湯！

　　那個正朝著自己笑的女人極眼熟，她肯定是有見過的，而且對方還叫得出她的名字，表示她們先前一定見過面，只是她一時間想不起是哪位。

　　「妳是誰？」田美美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問道。

　　「美美，妳怎麼……」范德浩沒想到田美美會認不出趙雨涵。

　　反觀趙雨涵倒是一點都不訝異，略略笑得可開心了。

　　「我呢！是德浩的女朋友呀！」總算她笑夠了，隔著一道車門，大大方方的摟住自家男人的脖子，啾的親了好大聲。

　　其實在這種時候公佈他們在交往的事並不是很聰明，其他不認識她的工人也就算了，但美美的父親可是趙家的廚子，不過現在的她可顧不了這麼多。

　　她不喜歡，非常非常不喜歡美美剛剛以女主人招呼弘德員工的態度，會以德浩的女朋友自居，是說給美美聽的。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田美美的臉色霎時黑了大半，又妒又恨的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

　　「女、女朋友？」發出驚呼的，是後面跟上來湊熱鬧的弘德員工。

　　「嗯！這是我女朋友。」范德浩靦覥的承認了，不過卻不知該不該說出趙雨涵的身分。

　　「老……老闆，你……有女朋友了？」一直以為老闆跟田美美是一對的眾人張口結舌，嚇得不輕。

　　「呃！我們才剛交往，所以還來不及告訴大家……」

　　「雖然才剛正式交往，但其實我們已經相愛很多年了喔！」趙雨涵笑咪咪的接下話，讓眾人再度呆住。

　　老闆和這年輕的女孩認識很久了？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而且在這之前，根本就沒人見過這女孩啊！

　　不，一定是有哪兒弄錯了，說不定是那女孩用了什麼方法逼得老闆不得不和她交往。大家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這樣的想法。

　　「妳會做菜嗎？」田美美忽然冒出一句。

　　做菜？

　　趙雨涵眨了眨眼，「不會。」

　　不要說做菜了，她連煮飯都不會。

　　「妳能在烈日下工作，四、五個小時都不嫌累嗎？」田美美又問。

　　「不行。」她很老實的道。

　　她皮膚太白，容易曬傷。

　　田美美抬高了頭，臉上露出輕鄙的表情，「那妳懂園藝嗎？必要時，能幫忙搬運重物嗎？」

　　「不懂，不行。」趙雨涵聳聳肩，一點也不介意後頭那些工人們的竊竊私語。

　　不是她對出賣勞力為生的工作有意見，而是她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料，教她去幹粗活，根本是浪費人才。

　　「范大哥，這就是你選擇的女人？」田美美得意的轉頭望向范德浩，總算一吐剛才被迫看兩人恩愛甜蜜景象的怨氣。

　　她敢保證，剛才那年輕女孩故意和范大哥演出那幕，是為了給她下馬威。

　　那很成功，她的確氣得渾身發抖，不過沒關係，就算那女孩子一時用美色迷惑了范大哥，她相信范大哥終有一天會清醒，並理解到能給他最大幫助的女人，只有她田美美。

　　「她不需要會那些。」范德浩冷淡的道。

　　不管別人怎麼想，他可捨不得讓雨涵做那些事。

　　別說雨涵投資賺的比他多倍不止，就算她不事生產，他也很樂意把她供在家裡養著。

　　對他而言，她一直是他最美麗的夢想，他從沒考慮過愛別人。

　　「老闆啊！」陳偉斌忍不住開口，「你女朋友漂亮是漂亮啦！只是厚！你們在一起會不會有點不搭呀？」

　　平時故意逗著美美玩是一回事，但都相處這麼久了，眼見這會兒忽然蹦出一個陌生女孩子變成老闆的女朋友，他們當然都還是站在美美這邊。

　　瞧眼前這年輕小姐白嫩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樣子，他們就想搖頭。

　　而且啊！這女孩子才在戶外待了一下，甚至還躲在車裡沒直接曬到太陽呢！便一副熱到快中暑的樣子，這樣怎麼能當他們的老闆娘？

　　她跟老闆一點都不配啦！

　　趙雨涵聽了，不禁噗哧的笑出聲。

　　老實講，當得知美美原來在弘德工作時，說她不惱不吃醋是騙人的，不過令她感到有趣的是這些工人的反應，他們的表情活像她配不上德浩似的。

　　也是啦！在他們眼中，德浩是最偉大的老闆，絕非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可以染指的。

　　然而，范德浩卻臉色一凝，慎重的道：「我知道我和雨涵有很大的差距，那也許是我奮鬥一輩子都無法追得上的，但我會盡最大努力去珍惜她。」

　　「嗄？」沒料到他們年輕有為的老闆居然是這樣的反應，大家全傻了，只有趙雨涵從悶笑轉為大笑。

　　啊啊啊啊！他實在太可愛了。

　　她開心的攬過一頭霧水的范德浩，又啾啾啾的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

　　「雨涵！」他被她鬧得手忙腳亂，推開她不是，卻又覺得在員工面前和女友卿卿我我不自在極了。

　　「德浩，我愛你。」他的新任女友完全無視他的狼狽，快樂表白，讓眾人更是倒抽了口氣。

　　天啊！這奇怪又熱情過頭的女生到底哪裡來的？

　　「等等，妳是趙家三小姐！」在旁邊越聽越不對勁，又覺得她實在眼熟的田美美忽然大喊。

　　可惡，她怎麼不知道范大哥什麼時候跟趙家的小女兒在一起了？

　　不要說趙家的小姐根本不是她能夠相比的，要是趙家另外兩個小姐，那麼或許她還有一堆理由可以反對，可當對手是趙雨涵，她根本沒有勝算啊！

　　趙雨涵漂亮，氣質好，和她兩個姊姊完全不同，且家裡又有錢，是男人都會選她。

　　難怪這些年來，不管她如何努力，始終都無法讓范大哥愛上她。

　　「我愛雨涵，並不是因為她是趙家的三小姐。」平時寡言的男人很認真的道，不但讓部屬們愣住，連趙雨涵都是一呆，不料他又續道：「我愛她，是因為她聰明、體貼、善解人意，我愛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姓氏。」

　　「范大哥……」田美美全然無法接受自己多年來為感情付出，竟換得這樣的回應。

　　她不甘心啊！

　　她為他做了這麼多，放棄大好前途，天天費心煮好吃的東西給他吃，必要時也幫著他們做不屬於她分內的工作，為什麼她會比不上那個什麼都不曾做過的千金小姐？

　　而且這是頭一次，她徹底感覺到自己完全沒有勝算。

　　田美美越想越傷心，哇的一聲，哭著跑開了。

　　「美美！」工人們大驚，卻見老闆絲毫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其實也不只現在，這場景他們見過好多次了，老闆從不曾上前追過美美。

　　他們這才領悟到，老闆確實不愛美美。

　　「唉！老闆，你這……」小方嘆了口氣，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們都是以勞力為生的工人，並不清楚什麼趙家有多麼了不起，在眾人心中，就算美美有再多缺點，總也是「自家人」，而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就這樣搶走了他們敬重的老闆，如何能令人心服？

　　不過顯然當事人並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兩人當眾摟摟抱抱，可甜蜜了。

　　「雨涵，妳如果覺得熱得難受，就先回去吧！」范德浩擔憂的道。

　　「哦……」她歪頭想了兩秒，「好啊！那我先回去了。」

　　咦？她乾脆的反應，讓包括范德浩在內的所有人怔了怔。

　　他們還以為她在見到「情敵」後，理應決定留下來守護她的男人才是，怎麼會二話不說就決定回家了？

　　趙雨涵微微一笑，拿起手機，「我叫個計程車。」

　　「不用了。」回過神的范德浩連忙道：「妳把這車開回去吧！我等等自己搭計程車。」

　　他才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坐計程車。

　　「也好。」她點點頭，「那就晚點見囉！」

　　她再度在他臉上印下一吻後，這才關窗，發動車子離開。

　　范德浩凝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車尾，直到整台休旅車消失在視線之外，他才依依不捨的回過頭。

　　唉！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在熱戀中時，分分秒秒都想見著對方，她明明才剛離開，他現在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老闆……」呃！那現在呢？

　　「回去工作吧！」他吸了口氣，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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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到范德浩的公寓後，趙雨涵一面哼著歌，一面打開冷氣，並翻出男友的筆記型電腦，開機。

　　其實美美在弘德工作的事，她並不是真的那麼在意，因為她很清楚多年來，德浩的心中都只有自己。

　　不過這也才讓她發現，她對德浩的事業竟一無所知。

　　「算了，反正以後多的是時間可以了解。」她喃喃的道，在電腦上迅速瀏覽了一下今天的股市以及新聞。

　　她肯回來的原因很簡單，不是為了男友公司員工們不諒解的目光──他們愛怎麼想，關她何事？也不是突然醒悟，決定回來惡補她完全沒有基礎可言的廚藝──她可不想浪費一堆高級食材荼毒心愛男人的胃。

　　她之所以會回家，純粹只是因為一來外頭熱得要死，二來她在那裡根本幫不上忙，還不如回家看今日股市比較實在。

　　雖然現在台灣這邊早就收盤，但研究股市漲跌依然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課。

　　這是她的專長，不會因為旁人的閒言閒語，就放棄自個兒的長才，改學下廚或是種花之類。

　　她打開另一個檔案，稍微記錄了一下重要的事後，才關上電腦，打了個呵欠。

　　昨晚根本沒什麼睡，又曬了好陣子的太陽，她現在還真的累了。

　　趙雨涵躺在沙發上，決定先小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些刺耳的電鈴聲突地響起，劃破了一室寧靜。

　　她被那擾人的電鈴聲吵得無法入眠，一臉迷惑的坐起身。

　　見門外的人還持續按著電鈴不放，她不耐的走到門邊，也沒先從門孔瞧瞧外頭是誰，就拉開了大門。

　　「二哥？」她在看到門外的人時，臉色一變。

　　見鬼了，他怎麼會找到這裡？

　　「妳還記得我是妳二哥？」趙建武瞇起眼，用力推開了她，走進室內。

　　「呃……」她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這下可麻煩了，她沒想到趙家兄弟這回腦袋出乎意料的靈光，居然這麼快就找來，讓她根本毫無準備。

　　德浩不在，如果趙建武硬要帶她走，她是反抗不了的。

　　「想不到區區一個園丁，竟也買得起這樣的房子。」趙建武打量著這房子，輕哼道。

　　她抿抿唇，打從心底不悅，「德浩很努力。」

　　跟他們這些敗家子可不同。

　　「我就跟大哥說你們兩個一定有問題。」趙建武回過身怒視著她，「看看妳現在是什麼打扮，像話嗎？走在街上要是被人認出妳是趙家三小姐，趙家的面子要往哪擱？」

　　趙雨涵實在不願在此時與二哥扯破臉，更不願衝動而破壞多年的偽裝，但聽二哥侮辱范德浩，她仍忍不住低聲道：「若非兩位哥哥將我送給了錢先生，德浩趕來救我，或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真正在一起。」

　　「妳……妳這是什麼態度？」沒想到一向乖順的小妹會回嘴，趙建武氣得差點嗆到，「我們介紹妳和錢先生認識，是為妳好！」

　　「二哥，你當我是傻子嗎？我和錢先生在一起到底是對誰好，我會不清楚嗎？」她苦笑。

　　見她如此，趙建武也不再隱瞞，「是，我們是需要錢家的金援，才介紹你們認識的，但妳吃了那麼多年趙家的米，總該有所付出。」

　　大哥說鴻途這一年來虧損慘重，再得不到大筆資金贊助，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趙雨涵低下頭，將衣服的下擺捏了又捏，像是好不容易才生出了勇氣，怯怯的開口，「所以你們就讓錢先生在我的酒裡下迷藥，想讓我們生米煮成熟飯嗎？」

　　或許她心中還有一絲期盼，關於這件事，趙建武事先是不知情的。

　　她的年紀和最小的姊姊差八歲，和眼前這二哥則差了整整一輪，在她還很小的時候，也曾被這些忽然得到一個小妹妹的哥哥姊姊們疼過寵過。

　　只可惜那段日子太短暫，當大家逐漸長大，那些天真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他們變成互相鬥爭的敵人，現在的趙雨涵對於他們而言，不是妹妹，而是枚棋子。

　　「速戰速決，對妳也比較好……」趙建武有些狼狽的別過頭。

　　其實他最初也不是真的那麼贊成大哥這樣做。

　　畢竟涵涵也是他疼過的小妹妹，錢富華惡名昭彰，涵涵要真嫁給他，肯定沒好日子過。

　　但是，他們是過慣了奢華生活的人，全然無法想像若有朝一日，突然變得窮困了，該怎麼過日子。

　　大哥說，只要有錢富華的資助，鴻途就能恢復過去的風光。

　　他個性魯莽，也沒有大哥聰明，這些事他一向是聽大哥的，既然大哥這麼說，他也就如此相信。

　　只要犧牲涵涵，就能換得鴻途與趙家的生機，他們沒道理不做，不是嗎？

　　「二哥。」看出他眼底閃過的掙扎，趙雨涵嘆了口氣，「你知道當迷藥的藥效退了之後，我在錢先生床上醒過來時，看到了什麼嗎？」

　　「我不想知道。」趙建武粗魯的道，完全不想聽。

　　他並不想聽見自己做了什麼，儘管那一切都不是他安排的，可他知情卻放任事情發生，也是幫兇。

　　然而她卻不願放過他，「那時他把我綁起來，並準備了各種道具打算拿來用在我身上……」

　　「別說了！」趙建武怒道，不想知道自己為了一己之私，曾如何將親妹妹推入火坑。

　　「要不是德浩得知了這件事趕來救我，也許你現在根本見不到我。」她企圖引起趙建武的愧疚，故意把話說得聳動。

　　趙建武皺眉不發一語，見他似乎有動搖的情況，她立刻又續道：「二哥，難道你真的忍心再把我送回那個會用迷藥迷昏女人，並把對方綁在床上凌虐的傢伙身邊嗎？」

　　「夠了，大不了我勸大哥別再把妳送給錢富華就是了。」趙建武爬了爬髮，心煩意亂的道：「不過妳也不能繼續跟那園丁在一起。」

　　雖然這園丁住的房子很不錯，大概要一兩千萬跑不掉，但誰知道他是貨了多少錢買的？他們所需的金援可是好幾億啊！

　　趙雨涵垂下頭，雖然理智告訴她，應該暫時先順著兄長的意思，與他虛與委蛇一番之後再想其他辦法，可好不容易才和范德浩有了名分，她實在不想現在離開。

　　「二哥，我……」

　　「你想帶人回去就帶吧！但我不喜歡有外人擅自闖入我家。」一個沉沉的男聲忽地響起。

　　趙家兩兄妹回過頭，卻見范德浩正一臉陰沉的站在門口。

　　他臉上冷淡的神情，讓趙雨涵微感奇怪，不明白先前還好好的他，現在究竟是怎麼了。

　　「你不攔我？」趙建武錯愕的脫口問道。

　　「為什麼要攔？」范德浩反問。

　　「呃……」趙建武困惑不已。

　　本以為涵涵和這男人已經在交往了，他若想強行帶回妹妹，對方肯定要反對，沒想到范德浩竟這麼冷淡。

　　「妹妹是你的，你都不在乎她的幸福和安危了，我又何必在乎？」范德浩的反應很冷。

　　「德浩……」趙雨涵有些心驚的望著他。

　　本來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德浩是為了替她隱瞞他們交往的事才這麼說的，可她很清楚他不是會說謊的人。

　　范德浩此刻臉上的神情再認真不過，彷彿她的安危全然與他無關。

　　她忽然感到強烈的不安。

　　「所以，妳昨天被下的是迷藥，而不是其他？」范德浩盯著她，淡淡問道。

　　糟糕，被發現了。

　　她臉色一白。

　　昨天錢富華對她下的是單純的迷藥，是會讓她意識昏茫沒錯，但之後在他家所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她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刻意造成的。

　　故意赴錢富華的約，喝下那杯摻藥的酒，又蓄意色誘他，總之，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

　　見到她的表情，范德浩便知道自己猜對了，表情更為陰沉，「那麼，妳是不是也早就什麼都料到了？料到有人會來向我求救，料到我會去救妳？這樣刺探我的心意，讓我擔心很有趣嗎？」

　　他的模樣令趙雨涵害怕，從小到大，他從不曾對她生過半點氣，可現在他看著她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半點溫度。

　　她有些慌了，「德浩，我不是……」

　　他總是那麼的溫柔，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發怒，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妳明知道我不喜歡人家算計我。」他冷聲道。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趙建武是個粗人，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他壓根沒想過這次的事件中，單純的妹妹其實是主謀，一心只想帶人回去的他，不耐的打斷他們的談話，「那個范什麼的，總之，我現在就要把涵涵帶走，你最好別攔我，以後也不准你們再見面。」

　　「抱歉，趙先生，昨天我本來是聽了旁人的話，以為趙小姐需要幫助，才衝動的跑了那一趟，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多管閒事了。」范德浩改瞧向他，「既然趙先生來找人了，那麼兩位就請回吧！」

　　趙小姐？他居然叫她趙小姐？

　　她不敢相信的望向他。

　　就因為她設計了他，所以他氣到不想理她？

　　是，她是知道他不喜歡人家欺騙他，可是她也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才佈下這個局的呀！

　　若不是還記得二哥在旁邊，她真想質問，那麼他們昨晚又算什麼？

　　趙建武雖也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特，但他懶得理那麼多，拉著妹妹的手便要走。

　　「等一下。」趙雨涵不肯動，仍是盯著那個昨夜還與自己纏綿，現在卻一臉陌生的男人，「如果我這次走了，從此再無見面機會，你也無所謂？」

　　不懂，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他會這麼惱怒，不管她曾做了什麼，至少她對他一直是真心的！他應該了解才是。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會氣成這樣？

　　「怎麼會無所謂？」范德浩的唇微微一勾，眼中卻冰冷冷沒有笑意，「妳該知道，若是失去妳這個朋友，我會很遺憾的。」

　　朋友……

　　趙雨涵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如此脆弱，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她遍體鱗傷，痛得心口糾結。

　　朋友是嗎？

　　「我知道了。」她閉上眼，酸澀的道。

　　「好了，快回去吧！」深怕事情再起變化的趙建武用力扯了扯她。

　　這次她沒有再反抗，任由兄長拖著自己離去。

　　※※※※

　　趙雨涵倚在窗台前，怔怔的凝望著外頭皎潔的月光，精神恍惚。

　　風自敞開的窗戶中吹了進來，帶來令人舒適的涼爽感，卻平息不了她心中的徬徨。

　　她的手機昨晚留在飯店中沒帶走，房中室內電話跟電腦則都被趙建文拆了，而她的人被軟禁在房間裡。

　　不過對她來說，這些似乎都沒什麼影響。

　　打從回到家後，她便渾渾噩噩的，趙家兩兄弟唸了什麼，她也沒聽進耳，只一心想著稍早前范德浩冷漠的表情。

　　她真的不曉得他會那麼生氣，她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啊！

　　趙雨涵覺得很委屈。

　　對啦！她是故意赴約，故意暗示朱叔叔自己會有危險，故意喝下摻迷藥的酒，可是她冒這麼大的險，還不是為了跟他在一起，他幹嘛那麼生氣啊？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她感覺雙腳有些痠麻，稍稍動了動腳，想換個姿勢。

　　但或許實在站了太長的時間，她才剛站直了身，就馬上重心不穩的往前摔跌在地板上。

　　其實摔得不是很痛，可她不知為何，竟就這麼坐在冰冷冷的地板上，愣愣的想著心事，一時間沒想到要站起來。

　　怎麼辦？他討厭她了。

　　趙雨涵的心情好沮喪。

　　瞬息萬變的金融市場從沒能讓她不安困惑，可他的一句話、一個表情，便讓她痛不欲生，不知所措。

　　現在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澆熄他的怒火呢？

　　趙雨涵忽然覺得鼻子有些悶，眼睛也熱熱的，喉間梗著某種酸澀，那感覺很陌生。她伸手揉眼，卻在臉上沾到濕意。

　　她……居然哭了？

　　趙雨涵不敢相信，再摸，卻發現淚水越掉越兇。

　　她怎麼會哭？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哭的她，現在為什麼會哭？

　　可是一想到他冷冷的說他們是朋友的神情，她就好難過，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嗚……你這個大混蛋……」最後，她終於失控的哭出聲。

　　那個笨蛋，他到底懂不懂她愛他的心情啊？

　　還是他對她的愛根本沒有她那麼深，所以才能輕易用冷漠面對她？

　　「嗚嗚……范德浩，我討厭你……」討厭他居然可以輕易和她劃清界線，討厭他的愛沒有她多。

　　一陣微風吹來，伴著輕輕的嘆息，輕拂在她穿著絲質睡衣的單薄身子上。

　　「對不起，別哭了。」那聲音聽起來很無奈。

　　趙雨涵倏地抬起頭，呆呆的望向某個正站在她窗台外，隔著一道紗窗，萬分不捨瞧著自己的男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完全沒想到會馬上又見到那個先前對她冷酷的男人，還是以如此奇特的方式，趙雨涵的小嘴微張，無法反應。

　　「你……怎麼會來？」半晌，她吶吶開口，臉上猶掛著兩行淚痕。

　　現在的她看起來不像個精明的女孩，倒像隻被主人拋棄，可憐兮兮的小狗，惹人心憐。

　　眼見主人此刻多半沒心思招待自己，范德浩逕自打開了紗窗跳了進來。

　　唉！為了她，他實在深深覺得自己的行徑越來越像採花賊，先是翻牆進趙家找她，現在又偷偷摸進了她房間。

　　好在他身手矯健，爬個二樓還難不倒他。

　　「擦擦眼淚吧！」他並未急著解釋什麼，只是拿起桌上的衛生紙盒，腳下身遞給坐在地上的她。

　　「你不是打算不理我了嗎？」她沒接下衛生紙，僅是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抽起一張衛生紙，輕柔的替她拭去淚痕。

　　「如果可以，我也想再讓妳多慌一陣子。」可惜他捨不得，她走沒半小時，他就難耐的跟著她回趙家，躲在窗台外面偷偷觀察她，然後，一見到她掉淚，又忍不住出聲安慰。

　　他這輩子啊！註定被她吃得死死了。

　　「就因為我騙了你？」聽到他原本居然還想讓她繼續慌張，她有些惱了，「你還叫我趙小姐！」

　　這男人有沒有這麼小氣的啊！聽到他那聲「趙小姐」，她都快心痛死了。

　　可惡，他有什麼了不起？讓她執著的愛了這麼久。

　　「那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為她擦去臉上淚水後，他也坐了下來，「我比較氣的是妳不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昨晚我沒去救妳，或無法及時找到妳，妳知道有多危險嗎？」

　　在聽了她與趙建武的對談，猜出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他實在不敢相信她竟膽大妄為至此。

　　他氣她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因此才忍不住想嚇嚇她。

　　「反正……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嘛！」她自知理虧，因此話說得很小聲。

　　不過在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氣到想和她分手後，她的心情好多了。

　　「妳真是亂來。」他現在都還心有餘悸，「答應我，以後不准再這樣。」

　　明明是個聰明的女生，怎麼居然還做這種傻事？

　　她心裡高興，表面上卻仍噘著嘴，不甘不願的道：「好啦！可是你以後也不能再這樣嚇我。」

　　想到剛剛自己竟然難過得哭出聲，她一方面覺得難為情，一方面又有點氣他。

　　「我是為了幫妳。」他是不算太聰明沒錯，但也不笨，當時他看出她的掙扎，知道她陷入兩難，一方面不想和哥哥鬧翻，一方面又想留在他身邊。

　　現在還不是她和趙家兄弟撕破臉的時候，他不想她為了他而猶豫，再加上他那時也確實在生氣沒錯，所以才替她做了決定，故意板起臉趕她走。

　　趙雨涵這才了解他的苦心。

　　「對不起啦！我答應你，以後不拿自己開玩笑就是了。」這回她很真誠的道。

　　見她如此，范德浩才稍稍放了心，「妳可要說到做到。」

　　「嗯！」她應道，然後又忍不住嘀咕著，「唉！真不知道我哥還想找多少男人跟我相親。」

　　他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

　　「忍忍吧！妳不是還有心願要完成？就再等一陣子囉！」他以指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對不起，關於這些事，我幫不上忙。」

　　心愛女人的最大心願，他無法給予任何幫助，一直讓他覺得遺憾，卻又無能為力。

　　「才不會！你只要在我身邊，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了。」不喜歡他說出這種話，她嘟嘴道。

　　不管啦！她想跟他在一起，想到連趙家的死活都懶得理會了。

　　「雨涵，我不想成為妳的阻礙。」她是隻鷹，理應展翅飛翔，而不是被困在他身邊。

　　「你幹嘛又說這種話？」她瞪了他一眼，隨後又嘆道：「唉！只可惜我不是男人。」

　　如果她是男的，就能明正言順的介入鴻途，一展長才，偏偏她身為女人，又出生在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裡。

　　不過還不待他回話，她又啊的叫出聲，「不行不行，如果我是男人，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算了，還是繼續當女人好了。」

　　范德浩為她可愛的反應笑了，儘管知道她不愛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可他還是道：「雨涵，我只是要妳知道，不管妳做什麼，都不用顧慮我。」

　　趙雨涵皺眉，正欲回話，不料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輕敲。

　　「涵涵，妳在跟誰說話？」門外的是趙建文。

　　兩人怔住，均是臉色一變。

　　「跟誰說話？沒、沒有啊！是你聽錯了吧？」她一面答著，一面推了推男友。

　　范德浩立刻從地板上爬起，朝窗邊靠去。

　　「那我進去了。」趙建文又道，接著便傳來一陣鑰匙聲。

　　范德浩迅速的跨出窗外，匆匆拋下一句，「妳自己多小心。」

　　高大的身影即向下一躍。

現在登入

第八章

　　趙雨涵才剛將紗窗關上，趙建文就打開了門。

　　「大哥找我有事嗎？」她的聲音有些冷淡。

　　別說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大哥，即使是那個乖巧的「趙雨涵」，在經歷過這樣的事後，也很難對始作俑者有好臉色。

　　「我剛才似乎聽到妳房裡傳來男人的聲音。」

　　「我想，大哥應該是聽錯了吧！」她別過頭，擺明不想和他說話。

　　趙建文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朝她的方向走來。

　　在趙雨涵尚未意識到他想做什麼前，他忽然打開紗窗。

　　「你……做什麼？」她一愣。

　　趙建文努力探頭向下望去，企圖從那片漆黑中看出端倪，然而，外頭什麼都沒有，只有因風的吹動而搖擺的樹影，還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個男人呢？」他不死心，回過頭瞧著妹妹。

　　他剛剛分明有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怎麼可能沒有？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裝死到底。

　　趙建文瞇起眼，雖然不信她否認的話，但也確實找不到證據。

　　而且妹妹此刻一臉疏離，顯然很介意他先前將她介紹給錢富華的事。

　　他吸了口氣，放柔了語氣，「涵涵，關於錢富華的事，真的很對不起，大哥也不知道他原來是那種人。」

　　趙雨涵沒回話，只是在心中冷笑。

　　那種低劣的辯解，還是去說給鬼聽吧！他真以為她會信？

　　「涵涵，難道妳認為大哥會故意害妳嗎？」他試著動之以情。

　　聽他這麼說，趙雨涵反而更火。

　　「大哥特地過來，就是要跟我解釋這些？」她淡淡的道：「就算大哥不曉得錢先生會對我下藥好了，總該知道他比我大很多吧？都知道了，還安排我們認識，很難相信大哥是真心為我著想。」

　　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小妹會堵了他這麼一句，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況大哥現在把我關在房間裡，又把電話拿走，不知道是什麼用意？」她又道。

　　「涵涵，大哥會這麼做，是不希望妳再跟那個姓范的園丁有往來，我擔心妳被他騙了。」對於她的控訴，他找不到辯駁的詞句，只好這麼道。

　　她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關於這點，大哥就不用替我擔心，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麼。」

　　趙建文曾聽二弟說過有關小妹和那個園丁的相處情況，雖然那男人救了她沒錯，但兩人似乎真的沒有曖昧。

　　至少那園丁的態度好像很冷淡，還二話不說就讓二弟將小妹帶回來。

　　所以也許他們真的只是朋友。

　　依他看，范德浩昨天之所以會跑去救涵涵，八成是哪個知道他讓涵涵去赴約的下人，多管閒事拜託他去的吧！

　　趙建文想了一下，「這樣好了，涵涵，大哥不再限制妳的行動，但妳要隨大哥參加幾場晚宴，多認識一些人。」

　　他本來欺小妹溫順好說話，想完全控制她的行動，可現在看來，小妹已不信任自己了，他得另想法子才行。

　　畢竟他想把她送出去，多多少少也需要本人的配合，此時惹怒她可不是件聰明的事。

　　「只是參加晚宴？」

　　「當然。」當然不止，不過先騙她去參加再說，只要讓她出現在那種場合，還怕找不到對象？

　　反正錢富華那裡現在肯定是無法繼續了，帶著她去參加晚宴，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所以如果我去參加晚宴，你們就不再限制我的行動？」她再度確認。

　　她是不相信趙建文的「當然」啦！不過現在她自由比較重要，只要趙建文不再軟禁她，被一堆追求者纏這件事她還能接受。

　　「沒錯，妳覺得如何？」他一心只想快點拐妹妹去參加晚宴，也就隨口答應。

　　「好，就這樣。」她想了想，點點頭。

　　再多忍耐一陣子吧！

　　等她變得夠強，就可以和德浩在一起了。

　　※※※※

　　「花亭」是間位於台北東區的店，兼賣簡單的餐飲和各式種類的花束、盆栽。

　　趙雨涵很愛這家店的鬆餅和紅茶，固定每星期四下午都會來。

　　今天她一如往常的選擇了角落靠窗的位置，靜靜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嗅著空氣中的花和咖啡香氣。

　　她不喝咖啡，卻喜歡咖啡的香氣。

　　由於是平日下午，店裡人不多，她喜歡這種感覺。

　　這陣子她實在累得人仰馬翻，自上上星期趙建文帶她參加了某個慈善晚會後，她就開始不得安寧。

　　平日她還能以上課為藉口，躲掉追求者的殷勤邀約，可一到了週末，家中又有個巴不得快點把她賣掉的哥哥，她光應付那些富家公子哥的追求攻勢就快累癱了，根本沒辦法溜去找范德浩。

　　而她唯一沒課的星期四下午，他也有工作要忙，就這樣，他們整整半個多月都見不上面。

　　她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先找個擋箭牌了。

　　不過這擋箭牌可也不好找，一來至少得夠有錢到能讓大哥滿意，二來他不能對她有興趣，省得日後分手麻煩。她懷疑哪個有錢人肯陪她這樣玩？

　　趙雨涵嘆了口氣，切下一小塊蘋果鬆餅放入口中。

　　不管怎麼說，至少她保住了這段平靜的下午時光，因為趙建文不知道她這時間沒課。

　　就在這時，店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趙雨涵本來不是會特別去注意其他客人的人，只是從她的位置剛好能夠很清楚的看見進出大門的客人，因此她直覺的抬頭望了一眼。

　　呃！怎麼會是他？

　　趙雨涵錯愕的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望著那剛走進門，長相俊美的男人。

　　其實嚴格說來，他們並沒有見過面，他肯定也不認得她，但這男人太有名又太出色，令常注意財經新聞的她對他很熟悉。

　　甚至可以說，鴻途能夠撐到現在，以及她這些年之所以能夠賺進如此大把鈔票，這男人功不可沒。

　　他是台灣著名的傳統產業「張氏」的老闆，還不滿三十歲的年紀，就讓他所經營的公司成為張氏集團最賺錢的一塊，鴻途和她都因投資了這個男人的公司，賺了不少錢。

　　可是，像他這樣日理萬機的大老闆，怎會來這種小店？

　　趙雨涵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就見男人走到她隔壁的桌子坐了下來，並向服務生點了一杯美式咖啡。

　　待服務生走後，她正猶豫著該不該上前認識這樣一個大人物，說不定對她想做的事會有些幫助，沒想到對方卻早一步站起身，走至她的桌邊。

　　「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張競堯朝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嘎？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愣愣的看著他，驚嚇得更嚴重了。

　　※※※※

　　趙雨涵終於又重新拾回過去的平靜生活。

　　身邊的追求者統統消失了，不再有讓她接到手軟又無聊透頂的交際電話，也不用再跟那些無趣的富家子弟約會應酬──那些人統統被趙建文擋了下來。

　　原因是她多了一個「等級」遠超出趙建文期待的男朋友，也就是國內傳產「張氏集團」的接班人，張競堯。

　　唔！要更正一下，是「名義上」的男友。

　　儘管他們也像男女朋友一樣見面約會什麼的，但趙雨涵很清楚那位大老闆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雖然當初張競堯在花亭時，表現得像是忽然被她的美貌吸引而搭訕，不過要是她連這種可笑的謊言都信，她就不叫趙雨涵了。

　　這男人，打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打從一開始，她就看出張競堯接近她別有所圖，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答應和他交往。

　　現成的擋箭牌從天而降，她要是不好好把握，就是笨蛋了。

　　她大概也猜得出張競堯想騙她交往的理由。

　　張家這一兩年內鬥得厲害，而趙家正好握有不少張氏各子公司的股份，張競堯想拉攏他們好對付其他張家人，是很合理的事。

　　這是個很微妙的關係——張競堯需要趙家的支援，以確保自己在張氏的經營權之爭中獲得勝利，她大哥覬覦張競堯所擁有的財富和地位，而她，則需要一個確定分手後不會對她苦苦糾纏的有錢男友。

　　眼下的情況至少暫時能夠讓大家都開心，趙建文甚至還親自出面替她擋下所有其他追求者，以便讓她專心的和張競堯交往。因此，她可以勉強忍受張競堯在和她的幾次約會中，經常性的恍神。

　　反正他們的心都不在彼此身上，就別強求這麼多了吧！

　　今天星期六，天氣又好，本應是約會的好日子，可她「名義上的男友」昨天晚上卻臨時打電話來，以充滿抱歉的語氣告訴她，他必須加班，無法和她見面。

　　她表面上柔順答應，並表現得像是萬分遺憾，私底下卻為這多出來的空餘時間，開心得不得了。

　　至於張競堯是真的有工作，還是找藉口去偷陪他的可愛正牌女友，她也懶得理會——嗯！她才剛查出張競堯其實另有喜歡的女人。

　　無所謂啦！反正他們半斤八兩。

　　趙雨涵心情愉悅的撥打某組熟悉的電話號碼，難得空間，她好想見見范德浩。

　　「雨涵嗎？」

　　當那個她想念已久的聲音自手機中傳來，她忽然很想哭。

　　這陣子他們也曾通過幾次電話，為了方便和她聯絡，他開始學著帶手機出門，但她真的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

　　「德浩，我好想你。」她忍不住撒嬌。

　　范德浩聞言先是一頓，然後才低聲道：「我也想妳。」

　　喔喔！她可以想像這個老實木訥的男人是怎麼不自在的說出這句話的。

　　趙雨涵揚起唇角，心情好極了。

　　她柔柔的道：「現在有沒有空？我想見你……」

　　※※※※

　　半個小時後，她對家人藉口說要去探張競堯的班，卻出現在正牌男友的家門口。

　　手才伸至電鈴前，還來不及按下，門就忽然從裡面被人打開了。

　　「德浩！」她開心的喚道，接著便被范德浩用力的攬進懷裡。

　　他擁著她的力氣好大，像是想把兩人緊緊嵌合，然後再也不分開。由於他的身材高大，嬌小的她被抱得疼了，卻沒抱怨什麼。

　　此刻她倒真寧願窒息在他懷中，也不願再與他分離。

　　又過了一陣子，范德浩似乎覺得抱夠了，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牽起她的手，帶她進屋。

　　「終於能看到你了，真好。」她在他懷中輕嘆。

　　「怎麼忽然有空了？」他記得她先前忙得要命，且趙建文也看她看得很嚴。

　　她咯咯一笑，「我交了一個讓我大哥非常滿意的男朋友。」

　　從未想過隱瞞他這件事，他既然詢問，她也就說了。

　　「男朋友？」他愣了愣。

　　「是啊！很好用的擋箭牌喔！」她開心的道。

　　范德浩瞧著她愉悅的笑容，忍不住又問：「那是誰？」

　　雖然知道她這是權宜之計，不過聽到她另有「男友」的消息，還是不怎麼令人愉悅就是了。

　　「哎呀！放心啦！」看出他的猶豫，她笑著拍拍他的胸口，「那傢伙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

　　范德浩皺起眉，並不是不相信趙雨涵，只是懷疑這世界上真的有男人能和她相處卻不心動？

　　「他跟我太像了，所以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張競堯和她一樣，以無害的外表面對世人，私底下卻是既聰明又陰險，跟這種人交往實在太累了，她還是喜歡德浩的老實性子。

　　她相信張競堯若知道了她的本性，一定也會跟她有同樣的想法。

　　只是雖然她這麼保證，范德浩心中的擔憂卻未因而減少。

　　一個有錢且和她一樣聰明，又是趙家認可的男人……他會有勝算嗎？

　　「好了啦！你再一直想那傢伙，我會吃醋喔！」見他神色不對，她故意輕快的道。

　　唉！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張競堯「交往」啊！

　　他的心分明不在她身上，雖然人是和她在一起沒錯，卻老是心不在焉，淨想著另一個女人，非常不給面子。

　　可是沒辦法，這已經是現階段最好的方式了，而且也是託張競堯的福，他們今天才能見面嘛！

　　范德浩勉強扯了扯唇角，「妳中午吃過沒？餓不餓？」

　　「很餓。」她一心想著出來見他，根本就沒空吃飯。

　　「想吃什麼？」

　　她想了想，「叫外賣好了，或是看你家有沒有現成的食物，這陣子不能太張揚。」

　　過去她雖然身為趙家的三小姐，不過由於年紀尚輕，又一向低調，不太會有媒體跟拍之類。

　　但現在不一樣了，從大哥帶她在那大型的慈善晚宴中露臉後，她的美麗與優雅的儀態讓她一夕間在社交界爆紅，再加上最近又開始跟張大老闆出雙入對，狗仔們可對她很有興趣。

　　她這次出來也是偷偷摸摸，繞了好大一圈，確定沒人跟蹤後才到他家。

　　「我冰箱裡是有些食物，不過不曉得重新熱過以後，味道會不會變。」

　　「無所謂，就吃那些吧！」她聳聳肩，很隨興的道。

　　「那妳先坐一下，我去弄。」他將她留在客廳，自己進廚房忙去了。

　　趙雨涵沒有試圖幫忙──她很清楚自己進廚房只有幫倒忙的份，因此她乖乖的坐在客廳，打開他的筆電查起美國股市。

　　過了一會兒，廚房傳來咖哩的香氣，起先淡淡的，但過了一陣子後，那咖哩的香味越來越濃，讓她再也無法專心看股市，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最後，他終於在她就快要忍不住衝進廚房搶食時，端出了兩大盤咖哩飯。

　　「好棒！」她歡呼了一聲，快樂的想要接下他手中的餐盤。

　　「等等，盤子會燙。」他避開了她的手，「我端過去就好。」

　　雖然他也是赤著手拿盤子，不過他皮粗肉厚無所謂，不像她白白嫩嫩，不小心稍微一碰就紅了。

　　「好吧！」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改去幫忙拿湯匙。

　　之後，范德浩又回到廚房，端了兩杯加了冰塊的冰水出來，坐在她身邊。

　　「這咖哩看起來好好吃喔！」趙雨涵萬分期待的挖了一匙，迫不及待的往嘴裡送。

　　那咖哩吃起來跟看起來的一樣可口，軟嫩嫩的雞肉幾乎是入口即化，拌著咖哩微辛的香氣，以及嚼起來有彈性的馬鈴薯，連吃過不少美食的她都徹底被征服。

　　「吃慢點，小心噎到了。」范德浩搖搖頭，抽了張衛生紙替她擦去沾上嘴角的咖哩。

　　實在很難想像，在外頭舉止總是優雅得宜的她，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副面貌。

　　想到只有自己看得到她這一面，他又感覺心安了些。

　　「這是你煮的？」她邊吃邊問道，很意外他居然能弄出這麼好吃的咖哩。

　　「不是，是美美煮的。」

　　手中的湯匙頓住，她抬頭望向他，「美美煮的？」

　　「嗯！」范德浩應道，似乎完全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趙雨涵皺了皺眉，「她常替你準備食物？」

　　這女人心機很重喔！都已經知道德浩是她趙雨涵的了，居然還敢搞小動作？

　　「還好。」平常美美為他多準備的東西，他是不收的，不過最近她忽然變得非常殷勤，原本他只請美美替公司煮午餐，但她這陣子連他的早晚餐都堅持要包，而且如果他拒絕，她就直接把煮好的食物丟掉。

　　他生性節儉，實在無法忍受人家在自己面前丟食物，不得已只好收下。

　　「她對你可真好。」某人酸溜溜的道。

　　不過儘管知道了這是田美美做的，浪費美食卻不是她的作風，因此趙雨涵仍賣力的吃著另一個女人替她男友煮的愛心咖哩。

　　「我倒覺得她的感情太自私。」范德浩淡淡的道。

　　是，美美是為他付出了很多，但她從沒問過那些究竟是不是他真的想要。

　　他也深愛著一個人，而他愛她的方式，是用盡方法讓她幸福，就算那個能夠給她幸福的男人不是他也無所謂。

　　可美美對他的愛，卻是全部的佔有，並以令人困擾的方式糾纏著他。

　　或許也不能說美美做錯，畢竟每個人對待愛情的方式不同，不過這樣的愛情太讓人窒息，他無福消受。

　　「不過看起來你的員工都很希望她當老闆娘。」就是這點讓她有點小不爽啦！這個人人稱羨的趙家三小姐角色，對她來說實在太沉重了。

　　當然，她也不得不承認美美確實厲害，能讓德浩周遭所有人都認定她才是德浩的女友。

　　只可惜美美錯估了最重要的男主角性格，德浩可不是那種會因旁人的慫恿或勸說，而改變想法的人。

　　范德浩動了動唇，「女朋友是我在交的。」

　　又不是他們，他幹嘛為了不相干人的喜好而改變自己？

　　趙雨涵聞言，不禁笑了，她放下湯匙，雙手抱住他的健臂，「德浩，我好愛你喔！」

　　雖然只是一句很短又不浪漫的話語，但對她來說就已經很夠了。

　　依他死腦筋的性格，就算全世界都不贊成他們交往，他還是會堅持愛她吧！

　　他心頭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髮，「妳該知道，一直以來，我心中都只有妳而已。」

　　「好啦！我不吃醋了。」她笑笑，答應了。

　　美美在德浩心中根本無足輕重，她再鑽牛角尖就不對了。

　　范德浩看著她重新快樂吃咖哩的模樣，心中不自覺的充滿了幸福感。

　　他多麼希望能夠永遠像現在這樣看著她，就算僅是吃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就已經滿足了。

　　但是，他還能擁有她多久呢？

　　老實說，雨涵口中的「那傢伙」，也就是「名義上的男友」，給他帶來不小的威脅感。

　　雖然他並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不過能讓雨涵覺得「和她很像」，他可以想見對方絕對不簡單──至少，雨涵對他的評價極高。

　　如果有一天，雨涵對那個無論是家世、頭腦都與自己相仿的男人動了心，為了她的幸福，他有辦法乾脆的放手，成全並祝福他們嗎？

　　他忽然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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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范德浩將成捆草皮塊解開，一片片鋪在前幾天才除盡雜草的院子中。

　　今天的天氣依然炎熱，汗水順著他的額際滑落，身上汗衫也濕了大半。

　　其實這工作本不應由他來做的，只是他心情煩悶不已，若再不找些事來忙，他怕自己又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范大哥，吃午飯了。」遠遠的，田美美朝他這兒喚道。

　　他恍若未聞，只是繼續搬了另一捆草皮塊，重複先前的工作。

　　事實上，田美美的聲音雖傳進了他的耳裡，卻未及大腦。他現在想著的全是另一個女人的倩影，外界的訊息根本無法傳進他腦中。

　　他又好幾天見不著雨涵了。

　　先前是因為趙建文的刻意阻撓，讓雨涵抽不出空見他，那麼最近呢？

　　她明明說了，因為那個擋箭牌的關係，現在她可是被趙家上下當成了寶貝，把她當公主一樣伺候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有可能限制她的行動？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不再溜出來見見他呢？

　　其實這些天他們也不是沒通電話，但每次在電話中聽到她愉快描述近況時，彷彿過得很好，再對照自己對她思念到幾近疼痛的心情，嫉妒像隻又狠又毒的螞蟻，毫不留情的啃噬著他的心。

　　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貪心又邪惡啊！他甚至希望她也能嚐嚐他所受的煎熬。

　　「范大哥，吃飯了啊！」一隻手猛地拍在他肩上，原來是田美美見他沒反應，走過來找他了。

　　「喔！」他這才抬起頭，放下手中的草皮塊。

　　「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田美美皺眉問道。

　　「沒事。」不想和田美美談關於趙雨涵的事，他搖搖頭，朝樹蔭下走去。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已經坐在那裡開始用餐了。

　　「是因為趙雨涵的關係嗎？」見到他冷淡的反應，田美美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意，大聲問道。

　　「不關妳的事。」他的反應依然冷淡。

　　最近他總覺得田美美越來越過分了，於是又恢復過去堅持不收她額外給予的東西的態度，就算她繼續當著他的面扔掉食物，他也不再理會。

　　「你為什麼一直念著她？那種千金大小姐配不上你的！」是，趙雨涵是很美麗沒錯，家裡又有錢，可是除此之外，那個大小姐根本一無是處，怎麼配得上她的范大哥？

　　她田美美便不同，十幾歲時，雙方的父母親友就已認定了他們是一對的了，而且她很能幹，願意和他一起吃苦。

　　她才是陪著他一起努力、陪著他吃苦，並讓弘德如此成功的女人啊！那個千金小姐算什麼？她根本幫不上范大哥任何忙。

　　「我倒覺得是我高攀了她……」他的話說得很小聲，沒讓田美美聽到。

　　他抓起剩下的便當盒，又拿了瓶運動飲料，走到一旁坐下開始吃飯。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田美美咬咬唇，終於忍不住衝上前。

　　「為什麼是她？」她不顧形象的在眾人面前失控，「為什麼是那個女人能得到你的愛？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她是這麼的愛他啊！為什麼他從不願施捨她一丁點愛情？

　　眼見不將話說清楚是不成了，范德浩放下筷子，嘆了口氣，「美美，妳不要再花心思在我身上了，過去我不曾愛過妳，未來也不會。」

　　豎起耳朵悄悄聽他們對話的眾人，在聽到他這麼說時，都不禁倒抽了口氣。

　　老闆也未免太狠了吧？雖然美美是「恰」了點，也有不少小缺點，但她畢竟也為弘德、為老闆盡心盡力啊！

　　相形之下，老闆那個嬌滴滴的女朋友，就好像什麼也沒做過。

　　「我不服氣！她有哪裡好了？」趙雨涵不過是勝在先天條件佳，她田美美後天的努力哪裡比不上她了？

　　「感情這種事不是誰付出得多，誰就勝了，何況雨涵對我的付出，不是妳能夠想像的。」范德浩淡淡的道。

　　他們永遠不會明白雨涵到底為他犧牲了什麼。

　　雨涵和美美不同，相較之下，美美能夠以丈夫為天，並為所愛的男人付出一切，她的生命裡只要有一個男人就夠了。

　　但雨涵不一樣，她是個聰明而有抱負的女人，有許多理想及不得不為的責任，愛情只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還是不見得必要的那部分。

　　可是因為愛上他，所以她停下腳步，在她的生命裡為他留下一席之地。

　　他在美美心中或許是唯一，對雨涵來說只是一部分，可是能在雨涵的生命裡佔有一小部分，那分量卻遠多於美美的唯一。

　　他並不覺得雨涵為他付出的比美美少。

　　「我不信，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去愛你，怎麼可能會比不上她？」不可能的，那個千金小姐根本不懂他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美美……妳冷靜一點啊！」某個工人勸著。

　　雖然他們都站在美美這邊，不過她歇斯底里的反應卻讓眾人看得有些心驚。

　　「一直以來，我都只把妳當成妹妹而已。」范德浩緩緩的道：「妳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她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死心塌地？」她輸得不甘心！

　　「美美，妳管得太多了。」他的忍耐有底線，而她已經超過他所能容忍的範圍。

　　他無法忍受有人侮辱雨涵。

　　「我管得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為什麼心情不好嗎？」田美美忍不住怒道：「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麼好？她現在都已經跟另一個有錢的大老闆出雙入對了，這樣你還愛她，還認為她對你付出很多？」

　　「美美！」小方嚇得拉住了她，要她別再說了。

　　果然，范德浩的臉色變了變。

　　他起先沒說話，像是想壓抑怒氣，過了好陣子才道：「就算我不愛她，也不會愛上妳的，而我永遠都不可能不愛她。」

　　他並不是喜歡把感情掛在嘴上的男人，可是為了讓美美徹底斷念，他不得不這麼說。

　　田美美氣沖沖的走到自己放包包的地方，打開包包，從裡面抽出了一本雜誌，「你自己看，報導都說那女人和張競堯在熱戀了，這樣你還要愛她？她跟我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一時愛上了你，終究也是會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張競堯？

　　范德浩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他有一度懷疑自己聽錯或是田美美說錯，但雜誌上那照片分明又真是那個叫張競堯的男人。

　　他是知道雨涵找了個擋箭牌男友，可他不曉得居然是張競堯！雨涵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件事。

　　就連他這個很少在意商場上事情的人，都曉得張競堯是什麼人物，便知道那男人有多了不起了。

　　雨涵……怎麼會找到張競堯和她合作的？

　　也難怪她言語中對那「擋箭牌男友」諸多讚美，張競堯可是被媒體喻為全台灣最具身價的黃金單身漢之一啊！

　　那麼……這樣一來，他還有勝算嗎？

　　他知道雨涵有多聰明，對事業也有野心，可因上頭兄姊們的關係，不得不隱藏本性。

　　若她能和張競堯在一起，肯定能讓她一展所長吧！不像他……只會成為她的負擔。

　　他望著雜誌封面上，那對笑得很燦爛的男女，雖然雨涵多次向他強調，她跟張競堯只是互利的關係，可是看到那樣的畫面，還是令他打從心底感到不舒服。

　　他不禁會想，面對那樣的男人，她真的不動心嗎？

　　而那男人，在見到如此完美的她，有可能不愛上她嗎？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掌狠狠擰住，讓他痛得無法出聲。

　　「老闆……」或許是他的臉色太嚇人，旁邊一名弘德的員工忍不住怯怯開口。

　　范德浩吸了口氣，「我說過了，美美，就算我和雨涵沒有在一起，我也不會和妳在一起。」

　　愛情不是選擇題，非A即B，就算雨涵不是他的答案，他也不會因而選擇另一個。

　　「不是妳不夠好……」范德浩又道：「妳很好，可是我的心裡已經再也無法容納第二個人了。」

　　他的心，早已統統給了雨涵。

　　第一次聽到老闆如此明白的吐露自身情感，眾人皆是默然。

　　確實，他們也明白愛情是無法強求的，儘管總有一絲期盼美美能夠成為他們的老闆娘，但感情之事往往無法盡如人意。

　　她瞪著他，許久才啞聲問道：「就算……她愛的是別人？」

　　他垂眸，強迫自己將話說出口，「如果那個男人便是她的幸福，我會祝福她。」

　　當說出這句話時，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他心底也已經有了決定。

　　「你真蠢。」田美美難以置信他居然會這麼回答。

　　「我跟妳不同，美美，妳的愛情是用盡方法獨佔我，甚至不惜用雜誌的內容傷害我。」他冷冷的望著她，「可是我的愛情，卻是希望她永遠幸福。」

　　田美美張嘴，完全說不出話。

　　「抱歉。」他放下便當，起身朝自己停在不遠處的休旅車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范德浩也不在意旁人如何揣測，他伸長了手臂，自散開的車窗探進，拿起放在座椅上的手機。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他原本是極度不願意這麼做的，但美美的一席話讓他下定了決心。

　　他深愛雨涵，所以希望她能幸福，而現在是他實踐諾言的時候了。

　　※※※※

　　正式和張競堯「交往」十幾天後，趙雨涵對他攤牌了。

　　她有很多正經事想和張競堯談，實在懶得再裝淑女。

　　而張競堯在得知她的本性後，雖然似乎有些訝異，但也很快就恢復鎮定，並和她談起公事來。

　　其實依他的精明程度，照說早該發現她的偽裝才是，可一來可能是被先前搜集到的資料給誤導，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二來他的心思根本統統放在自家真正女友的身上，從未試圖觀察並分析趙雨涵這個人。

　　不過當張競堯對她提出假訂婚的要求時，她倒是愣了一下。

　　「至少，先撐到下個月的董事會改選吧！」張競堯拜託她，並承諾予以豐厚的酬勞。

　　那正是她的投資計畫極欠缺的一筆資金，想想既然只到下個月，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啊！她就快要可以在眾人面前恢復本性了！

　　等她做出成績，向父母、向所有人證明，她比兩個哥哥有才華之後，她便要向所有人攤牌，並名正言順的跟德浩在一起啦！

　　特別是最後一點，讓她格外開心。

　　她已經又好久沒見到他了，這陣子她忙著和張競堯討論合作的事，再加上媒體跟拍得兇，實在不願冒險在這時扯出不必要的緋聞，更不想將他拖下水。

　　從很久以前，她就將德浩擱在心上很重要的位置。他不是她原本生命計畫中的部分，但現在的她若少了他，那麼即使擁有了全世界，也沒有意義。

　　想著想著，她突然很想聽聽德浩的聲音，每當她在這條孤獨的路上走累時，能聽見他的聲音，就能讓她有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她翻出手機，準備撥號，不料她才按下第一個數字鍵，手機便忽然大響，嚇了她一跳。

　　她看了看，發現上頭顯示的居然是德浩的名字。

　　他們還真有默契呢！她才想要聽聽他的聲音，他便先打來了。

　　趙雨涵開心的接起電話，「喂？」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想跟他說她好想他，想告訴他，她快成功了，他們就要能夠在一起……

　　可是她什麼都還沒能說出口，電話那端的男人已搶先開口──

　　「雨涵，我們分手吧！」

　　※※※※

　　范德浩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公寓電梯。

　　下午忽然毫無預警的下了場大雨，使得他們的工作全毀，忙了大半天，但雨不停，很多東西也無法再做下去，只得改天有空再繼續。

　　他現在身上都還是濕的，巴不得快點回家將衣服換掉，好洗個熱水澡。

　　當然，其實這些都還不是他累成這樣最主要的理由，在他對雨涵提出分手時，他的心也硬生生的被撕碎。

　　電梯門在他住的樓層打開，范德浩拖著沉重的腳步踏出電梯，卻錯愕的發現自家門前的樓梯上竟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軀。

　　那嬌小的身子顯然也淋到了雨，全身濕答答的，連頭髮都還滴著水。

　　她的臉蒼白得可怕，身體也因為發冷而渾身打顫，只能環抱著雙臂試圖讓自己溫暖些。

　　但即使一身狼狽，她仍是以一種固執的眼神盯著他瞧。

　　「妳──」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她打斷。

　　「為什麼？」

　　和美美一樣的問話，從她口中說出，卻讓他心痛不已。

　　雖然是夏天，但下過雨後的天氣灰灰陰陰，她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再加上傍晚的風又涼，連他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何況是她？

　　她發抖的模樣配上那受傷的表情，讓他心頭一陣揪緊。

　　「妳身上都濕了。」他困難的開口，匆忙的從褲袋中翻出鑰匙，「先進來換個衣服吧！」

　　他終究還是捨不得她受到傷害。

　　可是當他開了門，她卻依然坐在原地不動，只是瞪著他。

　　「為什麼提分手？」他們明明相愛的，不是嗎？

　　當在電話裡聽到他這麼說，她不顧可能被媒體偷拍的危險，想也不想就跑來找他了。

　　她不懂，這些年來的曖昧、煎熬，他們都熬過來，眼看幸福就在眼前，為什麼他卻突然選擇放棄？

　　面對她執著的目光，他直覺的想逃避。

　　「妳不快點把濕衣服換掉，是會感冒的。」他淡淡的道，伸手拉起她，「快進來吧！」

　　沒想到她卻用力掙開了他，「你都要和我分手了，還管我感冒不感冒？」

　　她好討厭他臉上淡漠的表情，他不知道那很傷人嗎？

　　她難過的語氣讓范德浩聽了好心疼，可是他卻無法說出安慰的話語。

　　因為要是說了，他知道自己便再也放不開她。

　　「別這樣。」他嘆了口氣，半拉半拖的將她帶進室內，「快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她生氣的瞪著他。

　　他閉上眼，「我們不適合。」

　　不適合？這是什麼鬼理由？

　　「不適合個屁！」她氣得爆粗口，全然不顧形象，「你在耍我嗎？都認識幾百年了，你現在才來跟我說不適合？」

　　彷彿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愣了愣，過了幾秒才道：「我相信那個張競堯比我更適合妳。」

　　趙雨涵瞇起眼，有點意外他居然曉得她那「擋箭牌男友」是誰。

　　其實她承認先前自己是故意不讓德浩知道張競堯的，因為她就是害怕會有這種事發生。

　　以外在條件而論，張競堯的確是個很好的對象，又是許多女性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

　　但那也只是因為張競堯和她一樣擅長偽裝的關係，骨子裡，他們都是一樣既心機又陰險的人。

　　一個趙雨涵就夠了，她才不想再找另一個跟自己相似的對象。

　　可是，她知道自己跟張競堯「交往」一事，定會讓德浩心中有疙瘩，甚至興起想「成全」他們的念頭，所以之前都不肯告訴他那個對象是誰。

　　沒想到千防萬防，他還是知道了，並且完全如她當初所預料，做了這樣愚蠢的決定。

　　「你根本是……」她簡直快氣炸了，「所以你就用這種自以為是的方式替我做了決定？你有沒有想過問問我的想法？」

　　為什麼他總是要擅自替她下決定？如果那個人不是他，不管換成哪個男人，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

　　他別過頭，「張競堯是個好男人，妳應該把握他才是。」

　　把深愛的女人自身邊推開，他同樣心痛，可是為了她未來的幸福著想，他只能忍痛放手。

　　她瞪著他許久，才道：「你根本不愛我，對吧？如果你夠愛我的話，應該想盡辦法對我好，而不是總急著將我推開。」

　　「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會有結果的。」他苦笑。

　　而張競堯是他一輩子也追不上的目標。

　　「你不怕他會是下一個錢富華？」她實在很氣他的死腦筋。

　　憶及當初是如何驚險的救下她，范德浩臉色一變。

　　「我相信妳可以保護自己的。」縱有萬般不捨，他也只能這麼道。

　　他的答案令趙雨涵白了臉。

　　「所以……你以後不會再保護我了？」她很想哭，卻倔強的忍住，不願讓淚水滑落。

　　一直以來，就只有他能讓她在乎、讓她哭泣，可是這點他永遠都不懂。

　　「我想，張競堯應該也已經知道妳的真實性格了吧？所以，我不再是唯一知道妳秘密的人了。」以後在張競堯面前，她不需要再偽裝，可以像和他相處時一樣自在。

　　「那是為了和他談公事！」她惱道。

　　於公，張競堯或許是不錯的夥伴，於私，她才不想和那男人多加牽扯。

　　「是啊！而我卻連替妳分擔公事都做不到。」他瞧著她的神情仍是那般溫柔，充滿愛戀，但這次卻是堅決要和她分離了，「其實妳根本不需要我保護的。」

　　她那麼聰明優秀，就算沒有他，肯定也有辦法化險為夷。

　　「不想再理我就說一聲，何必講得那麼偉大？」她恨聲道。

　　這個男人真的很過分。

　　不管她多聰明，手段多高強，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他憑什麼認為她不需要保護、不需要依靠？

　　「我……」他本來要否認的，但想想，最後只是發出一聲嘆息，「妳若要這麼想，也無妨。」

　　「你真是我見過最惡劣的混蛋了。」她氣沖沖的甩開他的手，轉身就想走。

　　「等等，妳的衣服……」他急急喚住她，擔心她著涼了。

　　「你都不在乎我的心會受傷了，又何必在意我會不會生病？」她冷哼，沒有停下腳步。

　　他若真希望她幸福，就不該愚蠢的推開她。

　　如果沒有他，她是不會幸福的。

　　「雨涵，拜託妳……」他沒再試圖拉她，只是啞聲開口，「答應我，好好保重自己，好嗎？」

　　然而，她的反應卻是冷冷一笑。

　　「這個身體，是你愛的，又不是我愛的，現在你既然不要了，我又何必替你好好照顧？」

　　他的心一痛，「妳別這樣……」

　　「你真的很過分，你知道嗎？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卻總是不斷做出傷害我的事。」她睨了他一眼，「算了，你就繼續慢慢自卑吧！」

　　憑什麼他的自卑要由她背負傷痛？天底下哪有這種事？

　　「你就等著後悔吧！」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大步踏出他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