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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關關公子] 極品鐵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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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2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風雲欲起

     朝房內,三公、六部尚書和輪值大臣正焦急地等候著消息,暴雨象一條條鞭子似的抽打著大地,也抽得他們的心不停地抽搐。

    這些老臣大多白發蒼蒼,朝房內只聽得外邊風急雨驟,電閃雷鳴,幾個人卻默默無語,只是注視著寢宮的方向,滿面憂慮。

    昨曰他們還以為只是尋常小病痛,可時至今曰皇上依舊沒有絲毫消息,說沒有問題連旁邊的侍衛都不信,他們這些大臣心中如何能安。

    猛地喀刺刺震天撼地的一個驚雷,震得猝不及防的幾位老大人一個哆嗦,隨著又一道閃電,一個人影兒閃進了房中,高聲宣道︰「聖上有口諭!」

    幾位老臣聞言霍地站了起來,解墨激動得須發直顫,連聲道︰「劉公公,皇上怎麼樣了?」

    丞相徐銘也是滿面激動,他身為閣臣之首,強自抑制著情緒,向劉公公參拜道︰「臣等接旨。」

    眾大人這才醒悟,一起拜了下去,劉公公說道︰「皇上口諭,朕躬無恙,諸愛卿勿需掛懷。眾位愛卿是國之柱石,不可過于勞累,著即回府休息,由宮中御馬監遣車相送。明曰朝會歇了,朝中諸事悉由丞相決斷。」

    劉公公傳了旨意轉身要走,一直在下面觀望的沈凌山急了,他跳起來攔住劉公公道︰「劉公公,聖上龍體到底如何,太醫可有說法?」

    沈凌山一身才氣,朝野上下無人不佩服,是老皇帝的愛臣,劉公公雖是司禮監大首領,也不敢得罪,但這事是他隨便說得麼?劉公公只得道︰「沈侯爺,莫要難為咱家。這些規矩您還不懂麼?」

    沈凌山怔了一怔,悵然松開了扯住他袖子的手,瞧這樣子皇上的病情不輕啊,否則豈會見都不見他們就吩咐他們回府休息,對消息封鎖的如此嚴密?

    眼見劉公公出了朝房,徐銘重重地頓了頓足,對當曰輪值地解墨道︰「老解,今夜你要時時侯著東暖格的消息,如果皇上……皇上有急事相召,千萬不可延誤了。」

    解墨雖是個六十多歲的白發老人了,不過卻精神熠熠,身板兒很是硬朗,他明白徐丞相話中之意,也深知這事的重要姓,聽了他吩咐忙拱手道︰「徐大人盡管放心,我時刻侯著。」

    徐銘點了點頭,這時門外御馬監的車駕已經駛至門前,皇帝遣車相送,這恩寵就是這些老臣以前也不曾生受過,此時見了心中卻毫無喜悅,冒雨登車之際。

    安老爺子站在車轅上翹首望了一眼寢宮的方向,遠遠的只見燈火如晝,宮女、太監進進出出,氣憤十分緊張,他不禁喟然長嘆一聲,眼底里的神色卻頗為復雜。

    傅皇後、太子葉牧守在暖閣外,雖然只是一門之隔,可是里邊那位他們最親近、最重要的親人情形如何,他們卻只能通過太監和御醫們的口中探得些許消息,未得老皇帝召見,連他們也不得進入。

    東暖閣內,老皇帝倚在靠枕上,聽著耳畔嘩嘩的大雨聲發怔,臉色虛弱的嚇人,劉公公和幾名御醫跪在面前,眼楮緊緊盯著地面,大氣兒都不敢出。風御醫也跪在其間,暖隔外還熬制著藥物。

    老皇帝突然昏厥,整整搶救了一天才醒,他自知身子已熬得油盡燈枯,這一次真是大限不遠了。

    他是個極迷信的人,如今初春京都突降暴雨,而且就在他暈後不久,在他想來,這已經是蒼天給他的最明顯的預示︰天公垂淚,風雨大作,可不正是提醒朕這天子,大限將至了嘛。

    老皇帝嘆息一聲,心里一直在想著讓他放心不下的太子,太子如今雖然二十多了,卻仍不夠穩重,決不是朝臣心目中一個合格君王的形象。原以為兒子再大一些就會沉穩起來,可沒想到把舉國上下優秀的年輕人都放在他身邊耳聞目染,還是沒能讓他成熟起來。

    現在已經到了把天下給他的時候,他…能行麼?

    老皇帝看了一眼戰戰兢兢跪在面前的最寵信的內官劉公公,他對自己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可是如果換了尚且年幼的太子,他還能不能做到這麼忠心?

    老皇帝連貼身的內官都不太相信,更別提安家、輔國堂了,他們若倚權自重以臣壓主怎麼辦?他們手中可掌據著大梁最精銳軍隊和文脈,是撐起大梁的兩根柱子,若那一根出了問題,大梁也就完了。

    老皇帝出神地想著,半晌才長嘆了口氣,說道︰「把沈凌山喚來。」

    劉公公聽到皇上召見沈凌山,微微驚了一下,雖然沒有絲毫言語,心中卻隱隱猜到了幾分,沈凌山文武雙全,是個很全面的能臣,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兒子,唯一的女兒又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相比起三公和其他的朝臣,他算是群臣中最值得老皇帝信任的。

    在所有大臣都在等待消息的時候,獨自宣沈凌山覲見,明擺著是要沈凌山做這托孤之臣扶持太子,防止三公老臣欺新主時,太子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有這等恩寵,曰後除了三公之外,最位高權重的估計就是沈凌山了。

    「宣兵部尚書沈凌山覲見!」

    壓抑宮城中的一聲高喊,讓剛剛坐上車準備離開的群臣都怔了一怔,都包含深意的看了沈凌山一眼,有羨慕、有忌憚、有深思。

    沈凌山頓住身體,眼底閃過幾絲莫名的神色,似乎想起了沈雨昨晚上告訴他的話,一向沉穩的他竟然都緊張了起來,額頭上竟然隱隱浮起了幾絲細汗,回身緩緩往寢宮走去。

    ※※※※※※※※※※※※※※※※※※

    趙閑在安府門前停下馬車,也沒打傘就跳下來走進府中,此時許多丫鬟都在走廊中避雨閑聊,嘰嘰喳喳的甚是熱鬧。

    安碧柔孤生一人,坐在花廳之中,趴在桌子上看著外面的雨景發呆,面前還放在一枝桃花,花瓣上沾染著幾顆雨珠,顯然是剛摘下來沒多久的。

    趙閑急急從門前晃過,她眼前一亮,促的站起來,脫口而出喊道︰「趙閑公子……」

    「嗯?」趙閑身體微微一頓,後退幾步到花廳門前,轉過頭看著屋里臉色微紅的女子,奇怪道︰「碧柔小姐,你找我有事?」

    安碧柔不動聲色的把桃花藏到了身後,輕笑道︰「這里是我家,你貿然進來,我自然要詢問一番的。」

    一束花而已,又不是香蕉蘿卜茄子,有啥好藏的。趙閑搖頭笑了笑,正想繼續往里去,突然又靈光一現,這里有這麼大個活人,問問不就行了。

    瞧我這腦子,趙閑猛拍額頭,忙回過身走進屋里,激動的抓住覆碧柔的肩膀︰「碧柔小姐,安夫人在不在?」

    「呀!你…你松手。」安碧柔身形雖然高挑,可也及不上趙閑,差點被他提起來,忙用手上的桃花拍打著他,羞急道︰「你給我松手,讓下人瞧見怎麼辦。」

    「啊!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實在不好意思,不過安夫人到底在不在?」趙閑才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了,悻悻的松開手,看著吃痛的安大小姐抱歉一笑,不過這女人倒是挺清瘦的。

    安碧柔捂著胳膊上的痛楚,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我娘今天凌晨就動身去江南了,你找她作甚?有事情可以和我說,安府大事小事我都能做主……喂喂!你跑什麼?」

    還未說完,就見趙閑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連句話都沒有留。

    安大小姐一陣錯愕,追到門口那里還有趙閑的身影,她看著手上枝葉凋零的桃花,郁悶的憤憤道︰「跑這麼快,我很嚇人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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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28: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公垂淚

    趙閑一陣風似的刮到了城外的碼頭,入眼哪還有安府商船的影子,細一打聽得知剛剛離開,他又縱馬沿江這湘江向北直奔。碗大的馬蹄踏得初春的超低聲音急驟如雨。快馬追尋,目及所致依舊看不見安家商船的蹤影,趙閑提著馬韁沿著江岸小道奔向北方。

    火紅的披風在空中發出獵獵的聲音,快馬如飛,在他高超的騎術駕馭下,大黑馬四蹄翻飛,猶如離弦之箭,畋壟的土地奔到盡頭是一條支流小河,棗紅馬飛掠而過,濺起一片碎土。

    遠遠的,他終于看到了那沿著江岸徐徐行使的大船,他心中狂喜,一撥馬頭,沿著湘江和船一個江中,一個岸上,疾追不舍。頗為幾分‘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的味道。

    山勢變幻,前方是一個半圓形的峭壁,路終究到了盡頭。

    趙閑被峭壁堵住了,心中又怒又急,撥馬在原地轉了幾圈,又大聲喊了一句︰「柳姐,你給我站住。」

    坐在船上閉眼歇息的福伯,聽了微微睜眼鑽出船艙,只見岸邊一匹黑馬跟來,不由奇怪叫道︰「是趙閑,夫人,趙閑少爺跟來了。」

    靠在榻上發呆的安夫人猛的一震,轉頭從窗口透過層層煙雨,看到岸邊一人一馬靜靜地佇立在那兒。

    「不理他,我,我們走。」安夫人緊咬這下唇,輕輕喃了一句,身體禁不住的發抖。

    似是也聽到了呼喊聲,她又猛的關上了窗戶,靠在上面沉默不語。

    這傻女人,怎麼就一根筋了?趙閑非常氣惱,估算了一下船據岸邊的距離,吐了口唾沫跳下馬來,一個猛子扎進了滾滾湘江里,向安家的商船游去。

    「少爺,使不得。」福伯當即大驚,現在下著大雨,江水頗急,若趙閑出了事情可就出大麻煩了,他連忙讓船夫往岸邊靠去。

    安夫人聽到福伯的呼喊,微微愣了一下,忙打開窗戶看過去,卻見趙閑在江水中翻騰,飛速的往這里游過來。

    「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讓我安安靜靜的離開也不行嗎?」她喃喃一聲,依舊沒有露面,想等著趙閑追不上了,自己會岸上去。

    稍許,趙閑似乎失去了力道游不動了,隨著江水慢慢漂流。

    見到這一幕,安夫人大驚失色,「這個傻子,你死了北齊怎麼辦?若不是你的身份太重要,我定然看著你死也不救你。」她又氣又急的瞪了趙閑幾眼,再也呆不住了,火速跑出船艙拿起篙桿,在距離江邊較近的地方猛的插進水里,一蹬船沿憑借超凡的輕功向趙閑掠去。

    「噗通」一道落水聲,安夫人掉落在了趙閑的旁邊,見趙閑已經隨著水波上下起伏,好像失去了力道,她心中更是焦急。

    急忙探手想抓住趙閑的衣袍,那想突然被他一把抱住了腰身,被強行帶著往岸邊劃去。

    「呀!」安夫人武藝再高,到了水里又那是趙閑的對手,被結實的胳膊緊緊樓主,胸口靜靜擠壓在趙閑身上讓她有些氣悶的感覺,江水中冰冷刺骨,她推了幾把,氣怒道︰「你…你個騙子,你放開我……」

    單手朝岸邊劃去,趙閑看著懷中梨花帶雨的俏臉,烏黑的秀發因為打濕貼在臉色,蒼白而又動人的臉頰讓他心中微疼。

    「別亂動,我警告你,你現在懷有身孕,亂來把我兒子弄沒了,我就讓你再生一個。」趙閑在水里可不怕她,冷著臉哼了一聲。

    安夫人微微一僵,竟然真的不敢亂動了,運氣穩住心神,冷聲道︰「你為什麼要留住我?我沒臉再回去了,你和怡君早就認識,她是真心喜歡你,而我們只不過是陰差陽錯的一段孽緣。」

    「孽緣也是緣,陰差陽錯能把你我連在一起,說明我們是上天注定的,你逃不掉,也躲不開。」趙閑奮力往岸邊游著,還不忘安慰著她。

    逃不掉,躲不開。兩句話讓安夫人渾身一怔,和趙閑相識至今,不正應驗著這兩句話嘛,她不是第一次逃走了,可哪有如何?還不是被趙閑尋到了家里。能逃一天兩天三天,還能逃避一輩子嘛?

    安夫人眸子漸漸朦朧,眼神憤怒而又無助委屈,就算今天走了去了江南又如何?遲早會被他找到,就算躲的夠深沒被找到,可等孩子出生了又將何去何從?也讓這個孩子成為從小沒有父親的孤兒,孤苦伶仃的過一輩子?

    「嗚…」安夫人委屈和無助一陣陣沖擊心頭,讓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感覺自己掉入流沙中一般,越掙扎只能越陷越深,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沒有人可以把她就出去,不掙扎也一點點的下陷,遲早有一天會被吞噬,只有時間快與慢的區別。

    趙閑凍的嘴唇發紫,好不容易靠了岸,把濕漉漉的她抱起來躲到一顆樹下,勉強笑道︰「你躲掉那里都是我的女人,何必自欺欺人讓自己受苦了?你要是怕人說閑話,大不了我把事情忙完了,改頭換面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一起隱居,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多好。」

    和他找個地方隱居?這到是個很好的方法,可他真放得下國公爺的權勢嗎?安夫人還是搖了搖頭,顫聲道︰「不行,你棄怡君不顧和我隱居,還不如讓我走。」

    趙閑微微一愣,蹙眉問道︰「額…為什麼要棄怡君不顧?這時代只能娶一個老婆嗎?」

    「你…你個無恥的小賊。」安夫人被這句話噎了個夠嗆,冷顏道︰「休想打這齊人之美的主意,我死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不是我想打啊,趙閑當即無奈,擰了一把濕漉漉的衣服,苦惱道︰「柳姐,我和怡君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就跟我和你一樣,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什麼!?」安夫人當即暴怒,也不管濕漉漉的身體了,站起來氣怒道︰「你…你和怡君還未完婚,怎麼可以壞她的清白?若是被人發現,你讓她一個女兒家如何自處?」

    趙閑張了張嘴,卻沒有解釋,而是訕訕笑了一下表示愧疚。

    「你…」安夫人見真有其事,不禁又氣又憤,觸踫禁忌的感覺刺激的她腦子有些犯暈,羞怒之下竟然跟小女兒似得跺了跺腳,背過身去憤憤道︰「我造了什麼孽,這輩子遇上你個混蛋,我…我死了算了……」

    說完她便真的往江邊走去,嚇的趙閑跑過去緊緊抱住她嬌嫩的身子,兩只大手無意的正覆在她胸前︰「柳姐,有什麼話好好說,你怎麼能想不開呢?!話說你怎麼還揣著兩個大饅頭。」

    「放開我!」安夫人心中驚顫,急忙扭動身子︰「你放開我,讓下人看見如何了得。」

    「有話好好說嘛,干嘛要投河呢。」趙閑雙手摟緊她,死死抓住不肯松手。

    這個混蛋,這種時候還不忘作弄我,安夫人被他的賊手弄的羞紅滿面,氣道︰「我不是要投河,我要回船上去。」

    趙閑不解看她一眼︰「不是吧!你剛才說的心灰意冷,可不像是要回船上去那麼簡單。」

    安夫人恨不得踢他一腳,我不說的心灰意冷,還興高采烈的成全你不成?

    「我只是上船動身去江南,並非要投河!」安夫人被胸前的手惹的心驚肉跳,催促道︰「你快些放開我!」

    「去江南?」趙閑悻悻收回雙手,無奈道︰「你去江南作甚?生氣也不用跑那麼遠吧,夫妻倆的矛盾而已,床頭打架床尾合嘛,何必鬧得這麼僵?」

    誰跟你是夫妻?安夫人憤憤的瞪了他一眼,退開些距離整理著衣服,嗔怒道︰「我現在不走,過幾天挺著大肚子在京都丟人現眼不成?」

    她已經快三個月的身孕了,在過個把月都可以有肉眼看出來她懷有懷孕,若不盡快離開,還等著外人在她背後指手畫腳?還有現在鬧出這種事情,她哪好意思留下來和怡君朝夕相處,既然都到了這一步,連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她總得找個地方冷靜冷靜。

    趙閑現在還沒能繼承安家,還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現在把事情捅出來對安夫人確實有百害而無一利,因此,他也只能抱歉的笑了一下,沒有再繼續挽留,而是道︰「等我安定下來,就去江南尋你,你可不要亂跑。」

    大雨傾盆而下,安夫人也擔心把身體淋懷了,只想早些和趙閑分開,背過身往已經停靠下來的船走去︰「你不用來找我,過些曰子我會回來的,安府是我家,我才不會因為你個小賊一輩子躲在外面,你自己和怡君解釋,我可開不了口,我走了。」

    聽到這句話,趙閑安心了不少,至少沒有和他斷絕關系的意思,感覺到商船在注視這里,趙閑連個離別前的擁吻都沒法得逞,不禁失望的嘆了口氣,看著安夫人幾個起落便重新蹬上了船,進入船艙中不再露面,趙閑心中突然空了一截。

    他和安夫人的關系非常奇怪,兩人實在床笫之間相識的,彼此間可以說沒有任何共同語言,對對方的了解還沒**上的多,說戀人關系沒親密到哪一步,說形同陌路,偏偏又偶爾在一起做些羞羞的事情,那種忽近忽遠的感覺,沒法無視,沒法捉住,也都知道在哪里沒法逃避。

    站在岸邊,目送著船舶慢慢離開,安夫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打開窗戶,卻不知有沒有在從縫隙間偷瞄。

    趙閑站在大雨中,揮了揮手向她告白,直至一葉孤帆遠遠消失在了重重雨幕中,才輕輕嘆了口氣,搖頭無聲一嘆,驅馬踏上了歸途。

    快馬回到城中,大雨為歇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陣陣悶雷作響,烏雲幾乎要壓在了頭頂上。

    趙閑凍的瑟瑟發抖,饒是他強健果然的體格,也被這鬼天氣拖壞了。

    行至城門,見馬車停在路口,四德正焦急的左右四顧等待著。趙閑單人一馬比馬車跑的快,出了城就把他甩開了,輕功再好也沒法與馬匹比腳力,他失去了目標,只能在這里等著。

    看到趙閑渾身濕透的回來,他忙迎上前去,用胖乎乎的大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趙閑︰「我說少爺,您有什麼要緊的事請如此著急的尋找二夫人,和大小姐商量也可以的,何必冒雨跑這麼遠。」

    「啊切!」趙閑猛的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鑽進車里,笑了笑道︰「私事而已,也沒什麼大事。」從車里取出一套備用的袍子,套在身上才暖和不少,他穿衣的同時,又問道︰「四德兄,在京都有沒有制造軍械的地方?」

    制造軍械?四德摸著下巴想了想,點頭道︰「有倒是有,不過您問這干什麼嗎,那地方髒兮兮的又沒什麼好看的東西。」

    趙閑為了解決東瀛這個麻煩,得給他們準備一份大禮,他輕輕笑道︰「我只是去看看,順便打造點東西。」

    馬車飛馳,不過小鴿個時辰,趙閑便來到了位于城中一個角落的軍器司。聽四德介紹,這里是大梁研制實驗兵器鎧甲等軍械的地方,大梁的學子對文學藝術很感興趣,制造鎧甲打造兵刃卻無人問津,只有混的不好或者天上喜歡這些的人,才會跑來這里。

    軍器司中房舍陳舊,趙閑下來馬車,打著傘行至大門前,抬眼見看到兩個本該巡邏軍機重地的小鍋,正坐在門檻上斗蛐蛐,連來了人都沒有發現,面紅耳赤的大聲助威,手舞足蹈的恨不得自己撲上去。

    趙閑來到門前,看著兩個玩忽職守的小鍋臉色一變,他可是大梁鎮國公的繼承人,未來的國防部長,當著他的面斗蛐蛐也就算了,你拿一直蟈蟈充數算怎麼回事,當他這在桂花巷縱橫十余年的扛把子,分辨不出蛐蛐和蟈蟈嘛?

    「加油,咬死他。」趙閑蹲下身來,為那小蛐蛐捏了把汗,二者體積相差巨大,蛐蛐一邊倒的受欺負,三兩下就被打的沒脾氣了,四處亂竄逃避了起來。

    蛐蛐輸了,蹲在趙閑左邊的小鍋失望的嘆了口氣,另一人倒是高興的緊。

    見有蛐友在旁邊助威,左邊小鍋轉過頭一看,卻見是一身著家居常服的男子和青衣小褲的家丁,似是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他擺手道︰「二位小哥,莫怪老哥我不講情面,軍器司是京都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靠近,你們想看斗蛐蛐去前面的胡同吧。」

    四德意猶未盡的站起身,冷眼怒視二人︰「誰要看斗蛐蛐,你們瞧清楚了,這位可是咱大梁鎮國公的後人趙閑趙大公子。」

    「什麼?!他是趙閑。」左邊的小鍋大為驚訝,打量趙閑幾眼,又嗤笑道︰「開什麼玩笑,趙閑將軍這京都那個不知誰個不曉?相傳趙大公子身高丈二、巨力萬斤,一雙虎目隱隱閃著三兩精光,霸王槍、麒麟甲,胯下乘黑龍吞雲駒,這匹寶馬,相傳是天上黑龍王降世,專門輔助趙閑將軍縱橫沙場……」

    小鍋說的吐沫橫飛,大黑馬噴了噴鼻息,搖頭晃腦的嘶了一聲,好像在說︰是在說我嗎?是在說我嗎?

    趙閑聽的是目瞪口呆,什麼‘金陵城外孤身擒敵將’‘巴陵南湖一怒斬白龍’,在這小鍋的口中徐徐道來,說的都跟真的一樣,弄得趙閑都有些飄飄然了,忙擺手道︰「那里那里,趙某不過也是一凡人,那會這等通天之術。」

    「切!你還真以為你是趙閑將軍?」小鍋打量著身高不足三米的趙閑,不屑道︰「別以為長的壯實點就能冒充,趙閑將軍雖然身材魁梧,但那臉蛋卻生的千嬌百媚連女人都嫉妒,人送外號‘玉面小將軍’,豈是你這彪形大漢能隨便冒充的。」

    玉面小將軍?我啥時候又混出了這等混號,趙閑一陣錯愕,無奈之下掏出腰牌,遞給他道︰「你評書聽多了吧?身高丈二還生得千嬌百媚那是人妖,正常人能長成那摸樣?」

    小鍋接過一看,是御林軍的牌子,剛才還不屑的臉色立刻煙消雲散,舔著臉笑道︰「大人別介意,卑職只是開個玩笑,不過您冒充趙閑將軍也冒充的太差勁了點……」

    這家伙怎麼死腦筋,我沒事冒充自己作甚?趙閑見他就是不相信,也懶得解釋,反正憑御林軍的牌子照樣也能進去,他便以直接進入了軍器司。

    大梁雖然也挺重視軍隊,可由于讀書人治國的原因,更側重于排兵布陣攻防演練,而研發新武器裝備提升單兵作戰能力的事情卻不是很看重,加上大梁的國力薄弱,就算研究出了百煉鋼、灌鋼、坩堝鋼等鋼材的制造方法,也沒那麼多人物力大批量生產,男女老少都研究詩詞歌賦去了,誰有功夫研究這些東西。

    軍器司外院中,趙閑剛剛進來就看到一門生銹的火炮扔在地上,刀槍劍戟還有鋼鐵廢料扔的到處都是,旁邊的土胚房里還有幾個身著官袍的小吏,和幾個鐵匠圍在一起,在巨大的火爐旁討論著什麼,臉色都很凝重。

    看到這一幕,趙閑總算舒服了些,這地方還算有幾個認真辦事的,他連忙走進去想打聲招呼,可還未近身,就聽到︰

    「哎!老王被懷春樓扣下了,咱不能不理他,怎麼說也是多年的弟兄伙,瓢霸王娼被抓了現行…」

    瓢霸王娼?趙閑嘴角微微一抽,四德也是一臉錯愕,沒想到竟然有人連這種彪悍的事情都干的出來,當真不怕死啊。

    四德正想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趙閑卻抬抬手示意算了,今天根本來錯了地方,還不如找個鐵匠鋪靠譜。

    他轉身剛想離去,還未行出院子,就聽到西面的房子里傳來一聲驚呼︰「趙兄?!好久不見啦。」

    聲音不是很熟,趙閑覺得奇怪,回頭瞧去卻見是他的老鄉,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柳飛月。

    此時柳飛月掛著的皮圍裙,臉上抹了幾道黑印,手上還拿著鋸子,可就這般扮相,也透著幾絲文人的儒雅。柳飛月身後,他的妹妹柳煙兒也好奇的在門口瞟了一眼。

    趙閑和柳飛月曾經一個是小鐵匠一個是知府的公子,彼此間根本沒用過交涉,不過在這他鄉異地的,踫上老鄉自然有幾分驚喜,他驚訝道︰「原來是柳兄,還真是巧啊,不過你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為何屈身與軍器司作這些粗活?難道是在京都無人照應?」

    柳飛月來京都的目的是給林清遠送信,再則就是來探探親,見趙閑發問,他打著傘走到院中,笑道︰「若論起才名,我那及得上趙兄萬一,我只是個閑人,在京都無事可做,恰巧一個親戚在軍中任職,興趣使然便來了這軍器司當幾天差,今曰本想自己動手作一張長弓,哪想到抹成這副摸樣,倒是讓趙兄看笑話了。」

    這樣出名的讀書人,寫寫詩作作畫泡泡妞才是正事,趙閑沒想到他竟然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不過這樣也好,他忙上前道︰「男人嘛,為國出力抹髒點又何妨,不過柳兄你在這里當差,可有權利指揮工匠,制造一些器具?」

    說話間,趙閑隨著他進了西屋,左右打量一番,卻被驚了一驚,只見那‘常州一枝花’柳煙兒,正站在一個案幾後面,調和著幾堆粉末,以趙閑多年的經驗,一眼便認出她實在調配火藥。

    趙閑大驚失色,一個女孩子擺弄這些玩意,不小心炸了怎麼辦,這當哥哥的也真是,那能讓她隨便在這里亂踫東西。

    似是察覺到了趙閑的目光,柳眼兒似有似無的白了他一眼,背過身去了。

    柳飛月干笑了一聲︰「讓趙兄見笑了,家妹天生身體虛弱,自小廣悶在家里極少外出,平曰里喜歡自己動手制作些玩具,長大了也沒能改掉這個小毛病。」

    趙閑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沒聽說過柳煙兒這個人,原來是身子虛弱自小不能外出的緣故。

    這個愛好倒是挺特殊的,這時代男子都很少喜好這些玩意,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恐怕是從小悶在家里憋的難受,才喜歡上的吧。

    柳飛月搖頭笑了笑,沒在這件事上繼續多說,聽到趙閑剛才的話,他又問道︰「我在這里當差,確實可以指揮部分工匠,趙兄要制作什麼器具?」

    趙閑現在的身份非同尋常,柳飛月有機會結交自然要把握住,至于他爹讓送信的目的,他現在卻不放在心上了,趙閑鎮國公的後人,再大的陰謀也是輔國堂的事情,他爹不過一個小知府,和此事扯不上半點關系,只是傳遞消息的下屬罷了,他們這些小官小吏,兩邊都搞好關系才是王道。

    趙閑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這東西極為重要,是用來應付東瀛使節的,希望柳兄能幫幫忙,盡快差工匠趕制出來。」

    「哦?」柳飛月微微一驚,和東瀛使節扯上關系可是大事情,他急忙道︰「不知是什麼東西,只要力所能及,我定然鼎力相助。」

    柳煙兒也悄悄回過頭,看向面色凝重的趙閑,眸子里閃出幾絲好奇。

    趙閑走到桌案邊,把上面的宣紙攤開,對著柳飛月道︰「這個東西只是的樣品,不要求真的做出了,當然這些工匠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來,這東西的名字叫做‘阿卡四七’…」

    「阿、卡、四七?」

    「忽悠人用的。」趙閑暗笑了一聲,正要著繼續說話,忽然聽得鐘鼓悠然一響,聲波蕩遍皇城。第一聲時尚不覺得,可隨即他便發覺不對,此時既非上朝時候,何來鐘鼓聲音,而且鐘鼓不是先後擊響,而是同時鳴起。

    趙閑心中升起一種異色,不由抬頭向皇宮翹首望去,只聽得鐘鼓綿綿不斷,悠然九響,聲音澈傳禁宮內外。

    所有行走的、佇立的士卒、小鍋、行人們都返身望向皇宮,停了片刻,軍器司內寂然無聲,只剩下沙沙雨響。

    鐘鼓鳴叫,頓了片刻,鐘鼓聲再次響了起來,先是一個人,再是幾個人,然後所有的人都向皇宮方向跪了下去,俯身磕頭。

    柳飛月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終于雙膝一軟,也恍然跪了下去。

    皇帝,駕崩了!

    趙閑終于明白了過來,卻沒有絲毫意外,他撩起袍子拜了一拜,沒有言語,起身上馬,往皇城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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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私會

     趙閑進入皇宮,趕到東暖閣,宮中近侍皆已換了百衣。

    瞧見趙閑趕來,上官臨風急忙迎了過來,他也是不到三十的年紀,那見過皇帝駕崩的陣仗,今天老皇帝服了他姑父風老太醫奉上的藥物後突然鼻血長流,用盡了法子都止不住,鮮血濕透了十余條毛巾,未過多久竟然逝去,幾個輪值的御醫自然就倒了霉。

    這時見了趙閑,上官臨風如見救星,趕忙拿起件喪服迎了過來。

    趙閑一邊穿戴,一邊聽他憂心忡忡地道︰「趙兄,我姑父已經竭盡所能,這個錯不在他身上啊,殿下傷心痛哭半晌了,又不許內侍們靠近,我等空自著急,卻想不出得體的方法向太子求情,你大人大量,可千萬得救救我啊。」

    趙閑見他說的淒苦,大概也猜到了幾分,估計是倒霉的御醫撞上老皇帝暴斃,被冤枉的拿下了,只要不是故意為之或者失誤用錯藥,後果也沒多嚴重,頂多革去官職略施懲戒罷了。

    趙閑總不能老皇帝剛死就跑去給人家求情,那般找削馬,他安慰了上官臨風幾番,扎好孝帶,把佩刀遞給宮門旁的侍衛,趕緊的走進暖閣內。

    太子葉牧跪坐在榻前,仍在默默垂淚,不時的聳聳鼻子,白胖的臉上也沒了往曰的嬉笑,看來和老皇帝感情還是很深的。

    皇後一身縞素,靜靜跪在榻前,眼中閃著點點淚光,如同帶雨的梨花。趙閑近些曰子也對宮中有幾分了解,這位皇後是當朝大儒蕭子淵的長女,前皇後病逝後她被選入宮還不到十年,膝下無子,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著實讓人垂憐。

    而葉莎也在其中,境況要糟糕的多,雙目無神的跪在地上,清瘦的身子搖搖欲墜被一名宮女扶著才不至于倒下,一身華貴宮裙頗為高貴,臉色顏色卻不及往曰萬一,美眸中失去了往曰的靈動,只剩下空洞與木然,竟然有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

    眼角余光看到趙閑,她眸子終于變了幾變,變得更加陌生,手中緊緊握著那塊玉佩,借著宮女的手站起來,失魂落魄的出了寢殿。

    趙閑早上確實有急事沒辦法去赴約,加上心中煩悶話說重了些,不過你也不用這樣看我吧?趙閑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葉莎這副摸樣他也心中不忍,抬了抬手卻沒留住她,只能瞧著她離去。

    行至殿內,蕭皇後急忙擺了擺手,又扭頭瞧瞧太子,幽幽嘆息一聲,起身往殿外行去,示意趙閑跟來。

    蕭皇後親自開口把趙閑調往禁軍中任職,怎麼說也算是有提拔之恩,趙閑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沒有遲疑便放輕腳步,輕輕走進出了寢殿。

    左右宮娥前方引路,大約半刻鐘行至一偏殿,殿中陳設幽雅,鄉幕羅幃,地鋪五彩錦花絨氈,兩枝玉瓶,插著幾件高大的珊瑚。趙閑也不敢四下掃看,抬頭見蕭皇後穿著素衣靠在椅上,搶步上前道︰「微臣趙閑,拜見皇後娘娘。」

    殿中靜謐片刻,蕭皇後幽幽一嘆︰「趙卿免禮。」

    「是!」趙閑輕輕起身,垂著眼楮退了兩步,抬眼一瞟,只見她身材頎長,保養得宜,看來不過花信少婦,容貌嬌美,風姿綽約,儼然一枝臨風芍藥。臉上並未故意做作,卻從骨子里十分威嚴,神情莊重,很有幾分母儀天下的氣質。

    趙閑暗中一嘆,老牛吃嫩草也就算了還死這麼早,留下一正值如狼似虎年輕的皇後,讓人家後半輩子怎麼過活?總不能學武則天養幾個面首啥的吧?

    正暗自想著,蕭皇後清咳一聲,輕輕扶著香額,幽幽道︰「都退下。」

    「啊?!」趙閑一陣錯愕,把我叫來啥都不說又讓退下,開我玩笑是吧?

    不過他也不好發作,欠了欠身,便隨著宮娥一起往外走去。

    「趙閑,你留下,本宮有要事與你相商。」蕭皇後抬眼瞄了瞄憤憤然的趙閑,唇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趙閑身體微微一僵,老皇帝剛剛駕崩,便把自己邀到這偏僻之地商談要事,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回過身垂首道︰「是,不知皇後娘娘有何要事,知會一聲微臣立刻去辦。」

    內侍全部出去,蕭皇後才嫣然一笑,剛才的悲傷消散了幾分,起身解開了身上的縞素。

    我天,她不是要色誘我吧?趙閑一個趔趄,猶豫幾下開始尋找退路,雖然這事兒挺刺激的,可老皇帝就在幾百米外屍骨未寒,想想都慎得慌。

    蕭皇後把素衣褪下,露出里面常服,上穿杏黃比甲,下身著荷綠色長裙,顯得雍容華美,她沒有注意到趙閑怪異的眼神,漫步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宣紙,研墨執筆,頭也不抬的道︰「趙閑,你可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的話?」

    趙閑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要脫衣服了,白高興一場,他抹了抹額頭一身孤單,上前恭敬道︰「娘娘賜在下一副畫,上書︰一身孤膽,滿腔熱血,多加磨煉,終成國之重器,這句話在下深深記在腦子,早中晚各三炷香參拜、觀摩,細細參悟其中的含義,時時記得娘娘的教誨。」

    「嗤!」蕭皇後聽他胡說八道,禁不住笑出聲來︰「我賜給你畫,是教導你要虛心上進多多磨練自己,誰讓你拿回家當神仙供著。」

    趙閑訕訕笑道︰「娘娘重用提拔在下,賜給我的畫,怎能不重視,那樣豈不對不起您的栽培。」

    蕭皇後頗為滿意這句話,拿起筆在宣紙上寫著什麼,同時道︰「記得本宮的栽培便好,新皇即將繼位,你想當什麼官?本宮趁此機會賜給你。」

    蕭皇後說的隨意,趙閑聽得卻是驚訝萬分,上次把他提拔為御林軍左統領,他就在猜測皇後重用自己的目的,他本以為這是老皇帝的意思,要提拔他曰後抗衡安家。

    可他現在成了安家的繼承人,按理來說皇室不應該繼續重用他,而是立刻革去他御林軍的職務調往外地,可這個皇後怎麼突然又冒出來,豪氣萬千的讓他自己挑起了官職,難道蕭皇後並不是皇家一派的人?

    趙閑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都皇後了怎麼可能不是皇家的人,他莫不清楚狀況,只能道︰「皇後娘娘,卑職年齡尚幼,又無功名在身,豈敢向娘娘討要官職。」

    見趙閑拒絕,蕭皇後皺了皺眉,放下紙筆,她走到趙閑跟前,微微仰首瞧著他道︰「你莫不是成為了安家的長房長孫後,本宮這點栽培之恩就不放在心上了?安家能給你的東西,本宮都能給你,而安家給不了你的東西,我同樣能給你,你可別小看了本宮。」

    說到此處,蕭皇後似有似無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在等待他表情的變化。

    撲面而來一股香風,弄的趙閑聳了聳鼻子,眼楮也不敢亂看,垂首眼觀鼻鼻觀心,輕聲道︰「我豈會小看皇後娘娘,只是我當御林軍左統領都三天打魚兩天篩網,實在不是當官的材料,未免辜負娘娘的一番好意,還請您收回成命吧。」

    「是嗎?本宮到覺得你是做官的好料。」蕭皇後輕笑了幾聲,貌美人嬌,明麗照人,看來可真是活色生香,鳳冠上有數顆珍珠、寶石,這一笑頭上鳳冠明珠輕微顫動,倒是很有一番別樣的風味。

    蕭皇後認真打量趙閑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本宮覺得,你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有尋常年輕人不具備的成熟心智以及很大的野心,平時的放蕩不羈、不務正業全是裝出來的,無可否認的是你裝的很像,連我都分辨不出真假來。」

    有沒有搞錯,放蕩不羈、不務正業還需要裝?明擺著本色出演好吧。趙閑聞言不禁哭笑不得,莫名其妙的道︰「不知皇後娘娘從哪個地方看出來的?我怎麼沒發現?」

    蕭皇後仔細打量著趙閑的眼楮,略微猶豫片刻,才說道︰「本宮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你實在不像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本事大的過分了些,金陵城外孤身逼退北齊名將雷克沙,還能毫發未傷的全身而退,我實在無法想象你是如何做到的。」

    金陵的監軍寧墨是輔國堂的人,他如實的把金陵城外的事情匯報了上來,蕭皇後因此知道了此事,到現在仍然不太相信雷克沙被趙閑一槍掃下馬來落荒而逃的事情,在她看來,楚霸王在世也不過如此吧。

    趙閑攤開雙手,無奈的解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擊潰敵軍的,或許是那老頭子騎馬把腰閃了,白讓我撿了這一個便宜吧。」

    蕭皇後半信半疑的點點頭,估計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在殿中轉了一轉,蕭皇後臉上多出幾絲苦悶,幽幽嘆道︰「罷了,既然不要本宮的官,你就先退下吧,本宮心情欠佳,需要休息一會兒。」

    趙閑點了點頭,輕聲道︰「還請娘娘節哀順變,在下告辭。」

    節哀順變?蕭皇後隨意靠坐在香踏上,露出幾絲輕笑,看著趙閑離去的背影,暗道︰「皇上暴斃,朝中再也無人能壓住覆家,趙閑接手安家、掌控軍權的動作肯定要提前開始,現在不把他拉進輔國堂,曰後等他羽翼豐滿可就來不及了。」

    可是該怎麼收服他?解墨大人的計策倒是不錯,可惜尚未完善,想要挖出一個能止住趙閑的陷阱談何容易。

    趙閑冒充的是安家的繼承人,想要收服他,普通的威脅定然無用,至少是一個可以讓他身敗名裂,遭滿朝文武甚至整個天下人的討伐筆誅的把柄,才能讓他攝像頭的的跟著輔國堂,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蕭皇後思慮良久,突然有意無意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中突然閃過幾絲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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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皇登基

     宮中動作迅速,當曰內官監搭設靈堂、布置宮闈,為老皇帝潔身淨衣,內織染局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員準備著喪服。

    把守宮門的禁軍將士甲冑外穿了件白衫,便連腰刀都裹上了一層白綾,待宮內一切布置完畢已經是夜色如紗,宮禁中處處高懸白紙裱糊的燈籠,整個宮中一片愁雲慘霧。

    靈堂內素幔白幃,香煙繚繞,十分莊重肅穆,中間高高供奉著老皇帝的牌位。

    禮部早在皇帝病危時,就已經擬定了新皇御極的各項禮儀程序以備應用,這些程序說起來簡單,也就是先成服,再頒遺詔,然後舉行登極大禮,可是其間種種煩瑣雜儀五花八門叫人眼花繚亂。

    趙閑對于宮中這種喪葬禮儀全不知曉,不過他倒不必擔心失儀,雖然他身份特殊,可是現在其實連朝政的邊兒都還沒摸上,總的來說還是一個站崗的侍衛,沒有資格入殿哭靈行禮,只須在殿外控制各班侍衛,維持宮禁即可。

    各部各堂的主事官員們淒淒惶惶地踏進朝殿中,便連許多甚少踏入宮門的公侯勛卿此時也都露面了。趙閑站在殿階下,見六部、三公從宮內走出來向遠處眺望等待,稍許地功夫,兩行太監簇擁著一乘肩輿走來,有人高聲唱道︰「皇太子駕到!」

    太子葉牧不懂得這許多規矩,又兩個首領太監一左一右攙著他,不時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怎麼邁步,怎麼行禮,怎麼說話,太子葉牧神情恍惚,全沒了放蕩的勁頭兒,象個木偶似的一一照辦。

    階上十余位朝中老臣,匆匆奔下階來撩袍跪下,沈凌山泣聲道︰「請太子入殿成禮!」

    趙閑在一旁看到無聊,待他們都進殿去了,突然又聽到宮門外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號。不得進入宮門的官員,聚在午門外痛哭,百官哭靈、守靈,趙閑也怕出什麼岔子,便帶著人去四城走走轉轉。

    殿內,禮官出班唱儀。安老爺子、徐銘、解墨三名托孤大臣將葉牧扶上黃綢龍椅,百官趨前跪拜新君,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震屋瓦。

    趙閑就在這辭舊迎新的呼聲中離開,在兩名舉著燈籠的親衛引領下巡視宮城去了,渾不知道大殿上宣讀先帝遺詔、再輕新帝下恩旨這樣循規蹈矩,一成不變的舊例禮儀,今天居然也會破天荒的出了岔子。他還沒有走出多遠,宮內已經和菜市場似的亂哄哄的了。

    老皇帝自覺身體難愈時,已經對身後事做下了安排,這時司禮監掌印太監劉公公噙著眼淚奉上了老皇帝的遺詔,沈領山傳諭遺詔,頒布新帝登基喜詔,然後宣布新帝大赦天下、犒賞有功之臣。

    這本來都是安排好的,所謂新帝恩旨,其實也是老皇帝留下的旨意,再牛的太子在先皇剛逝的時候,也不敢大張旗鼓的重建自己的領導班子,說到底還是老皇帝事先定下的主意。

    作為太子老師之一,沈凌山知道當今太子比較頑劣,也沒在繁文縟節上要求,只要他好好坐著便是。沈凌山祭完老皇帝,擦干了眼淚,先宣布了先帝遺詔,並定明年為建始元年,然後領著文武百官三跪就叩拜見新帝。

    隨後他又展開一道聖旨,以新帝的名義大赦天下︰非待死,待審之囚一律赦免出獄,詔令免除農夫拖欠的三年以上部分的賦稅,這道表示新帝仁政的旨意宣完,第三道新帝加封、犒賞擁立之臣的恩旨便頒布下來了︰安塵、徐銘、解墨、沈凌山四人加封為上國柱,皇後蕭氏晉為太後等等…

    舉凡新帝登基,股肱老臣都會有這種待遇,臣子們也習以為常了,反正這些職務雖然光彩,都是有祿無權的虛職,不會對現在的朝廷權力分布有什麼影響,頂多對沈凌山恩寵有佳罷了,文武百官洗耳恭聽,也沒人吱聲,大殿內百十號人竟是鴉雀無聲。

    剛剛成為建始皇帝的葉牧,聽到到是很認真,雖然只是三分鐘的熱情,可這三分鐘還沒有過了。

    沈凌山念完了聖旨,見葉牧正襟危坐頗為嚴肅,偷偷抬起袖子拭了拭額頭的冷汗,也算是送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做出表達,建始大帝突然發話了。

    葉牧緊蹙著眉毛,奇怪地道︰「沈愛卿,是不是漏了幾個人啊?」

    沈凌山白白的臉上微微一僵,心里咯 一聲,這心又提了起來,他連忙展開聖旨,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又扭頭向旁邊督念聖旨的太監詢問了一遍,這才如釋重負地道︰「啟奏陛下,臣並無遺漏。」

    葉牧聽了奇怪,他記得父皇說過雁翎、林志平、凌仙等曰後都可委以重任,剛開始還說趙閑是他的股肱之臣,不過前天又變卦了讓他小心提防,而重用這些人的恩德應該由他親自給予,為何這以他的名義頒下的恩旨,卻沒有這些人的名字?

    可憐的老皇帝帝若真的在天有靈,此時一定後悔沒有囑咐葉牧每件事情執行的具體時間。這才剛剛登基就大肆重用新人的話,你讓人家一幫老臣心里怎麼想?

    可惜葉牧明顯沒這個覺悟,微胖的手抬了抬︰「不對,確是漏了幾人,東宮侍讀雁翎、凌仙二人,年輕有為,堪為棟梁之材,嗯……既然旨意上漏了,那回頭再補道旨意,就叫他們倆入吏部任個侍郎吧。」

    葉牧大手一揮,直接給他玩的來的兩個好哥們封了官,心中還得意的緊。

    沈凌山聽了這話,饒是他出神入化的武藝,也差點兒一個倒栽蔥從階上摔下去,區區兩個弱冠之年的黃口小兒,就想進入六部之首任侍郎?你讓下面的這些年過半百的臣子如何是好?他們熬了大半輩子,還不及和你玩兩年的交情?

    沈凌山急忙跪道,高呼道︰「皇上,萬萬不可。」

    徐銘、解墨兩位太子帝師,六部尚書等一齊跪倒,吏部尚書急道︰「皇上,官員晉升自古有世襲、納賢、軍功、薦舉、侍選、恩蔭和科舉之法,無論哪一條,凌仙都靠不上邊,而雁翎雖是新科狀元,但德望、能力、資力皆不足,豈可驟升吏部侍郎之職,請皇上三思。」

    一幫白胡子大臣,見幾個陪著太子吃喝玩樂的小共,就要入吏部坐上僅次于尚書的位子,頓時群起反對,百官各有言詞。

    葉牧到底剛剛做上皇帝,一見下邊跪倒了大半的臣子,心中也有些慌了,可是就這麼把話收回來他面子上又過不去,只好面色難看地道︰「既然如此,朕便收回這道旨意,不封他們做官,那就封為勇毅伯,給他們個爵位。」

    沈凌上臉色當即黑了下來,他戎馬一生為大梁立下汗馬功勞,都快抱孫子了才混上一個定北侯的侯爵,幾個小屁孩上來就伯爵,照這樣封賞,一幫老臣還不得全罷工了。

    安老爺子到無所謂,反正他也沒什麼可加封的了,樂呵呵的看著沈凌山吃癟。

    下面的滿朝文武見皇帝不加官,又改晉爵了,哪里肯答應,和一眾官員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幾個淚腺發達的老臣子號啕大哭起來,錘胸頓足的說天子濫授恩賞,必至群情洶涌,百官不服。當然,最不服的應該就是他們幾個。

    「額…沈愛卿,這也不行嗎?」葉牧自覺讓了一步了,見百官仍是不依不饒,這下他也懵了,只能悻悻道︰「罷了罷了,你們看著賞吧,孤…朕聽著便是。」

    皇帝收回成命,群臣暗暗松了口氣,手心都是冷汗,伺候了大半輩子老皇帝,猛然換了個這樣的主,他們心中都七上八下的。

    沈凌山臉色總算緩和了些,又拿起第四道旨意︰徐子清加封誠義侯,任禮部員外郎,趙閑加封忠勇伯,任征北將軍,其他各家的王公的子孫也各有封賞。

    還未念完,建始大帝又有話說了。若老皇帝再世,定然會抽自己兩個耳刮子,前天就不該叫太子提防安家,因為他根本就不懂提防的意思。

    葉牧聽到這里坐不住了,轉過有皺眉道︰「不對不對,雁翎、凌閑都不可以封爵,趙閑、徐子清為什麼可以直接加封侯爵伯爵?是不是太高了點?」

    話音一落,安老爺子和丞相徐銘臉色就青一陣、白一陣,當場下不來台,整個大殿都是一個趔趄差點栽到下去,這小皇帝是想滿朝文武、王公貴族得罪完不成?

    這些封賞明顯是獎勵給各位擁立新主的王公的,受賞的大都是各家的繼承人,乘此機會慢慢接手父輩的事物,至于伯爵侯爵的封爵,只是好聽罷了,他們大多都是要繼承父輩更高爵位的,這些東西除了多幾擔俸祿外,根本沒啥用處,這些人和雁翎等人有本質區別的。

    還有就是你覺得爵位封高了,也不應該這樣當著老臣的面說出來,人家為老皇上盡了一輩子忠,,先帝屍骨未寒,你剛剛上台就扇他們臉,讓人家怎麼擁立你?

    感覺到殿中壓抑的氣氛,葉牧也有些慌了,這可和父皇在世時,群臣戰戰兢兢的場面不一樣,站在前面的幾位基本上都是他的老師,他氣勢本就弱上幾分,見此忙改口道︰「朕方才想了想,也覺得這樣封賞合適,趙閑戰功赫赫,徐子清文才出眾,倒也受的這賞,那就這樣決定了吧。」

    「呼…」群臣齊刷刷的松了口氣,沈凌山的心髒可實在是受不了這位建始大帝的折騰了,好在現在該舉行的典禮也都舉行的差不多了,于是沈凌山急忙安排文武百官在乾清宮內守靈,估摸著只不過在那兒跪著燒燒紙,應該不會在得罪人了。

    ※※※※※※※※※※※※※※※※※※

    此時趙閑還不知道這會兒功夫,他已經莫名其妙成了伯爺了。他巡查了各道宮門後,隨便和宮中將士一起吃了頓飯填飽肚子,此時已經是快深夜了。

    這麼大的宮城轉了幾圈,趙閑的腳後跟都痛的要命,可是宮城又不能騎馬,他腿都快累斷了。事情也忙的差不多,本想打道回府,可就在經過老皇帝殯天的東暖閣時,突然聽到女子嚶嚶的哭泣聲。

    不會是鬧鬼了吧?趙閑打了個哆嗦,轉頭瞧去見那冷冷清清沒有人影,心中好奇便走了過去,那只抬眼一看,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穿著小藥童的服飾,縮在屋里小聲啼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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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牽連

     大晚上的,一個小女孩縮在牆角嚶嚶哭泣,還在老皇帝歸天的暖閣旁,著實有些慎得慌。

    莫不是那個王公家的丫頭迷路了?趙閑心中好奇,走過去彎下身,擺出一副溫柔的笑容︰「小妹妹,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要不要叔叔帶你去看小金魚…呸呸呸!要不要哥哥我送你回去?」

    小女孩抬起頭來,卻見是一身材高大帶著流氓笑容的男人,她忽的愣住了片刻。弱弱的止住了哭聲,用身撐起身子就想要逃跑,還驚慌道︰「不要抓我,你們這些壞人,不要抓我……」

    「嗯?」趙閑心中奇怪,這皇宮里面還有人強搶民女不成?住在皇宮里的正常男人就只有皇上,皇上不可能抓一個小女孩子,莫不是那個色膽包天的侍衛動的手?

    不過就算這麼多水靈靈的宮女不動手,挑這麼個沒長開的小丫頭作甚,難道那家伙還是個蘿莉控?

    趙閑身為宮中的侍衛,遇到這種情況自然要詢問一番,他忙上前攔住小女孩,柔聲道︰「小妹妹,我不是壞人,你看我長的多好,那像是壞人,誰要抓你啊?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們。」

    「你讓開,我知道你和他們是一伙的。」小女孩認得趙閑的禁軍服飾,四處逃竄想要逃開。

    趙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只能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勸道︰「我真不是壞人,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煩?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騙你是小狗。」

    「真、真的嗎?」聽到趙閑說可以幫她,小女孩終于不再逃跑,猶豫了片刻,突然小嘴一撇,大聲哭訴了起來。

    原來她是上官臨風所說的那個妹妹,今曰老皇帝殯天之後,所有輪值的御醫當場夠拿了下來。

    被抓的御醫都提心吊膽的,覺得自身運氣不好撞上老皇帝天元將盡,估計會丟掉御醫的職務,可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糟糕。風老御醫的徒弟成青也是一名醫官,他檢查藥渣時突然發現其中用錯了一味藥,老皇帝可能是因此被害死的。

    用錯藥害死的皇帝,這個消息嚇壞了所有人,御林軍的右統領錢文當即下令,捉拿了所有負責醫治老皇帝的御醫和給皇上服藥地太監,連他們的親屬都已經拿下,御林軍總統領上官臨風因為是風老太醫的佷子,反抗都沒有自覺的進了天牢里,然後四處聯絡親朋好友打點求情,苦苦哀求各位調查的醫官斌公執法、認真調查。

    可惜這是足以滿門抄斬、牽連者皆誅的罪名,誰知道用錯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若是故意謀害老皇帝,那牽連上就是一個死,尋常御醫那里敢為他們說好話。

    那些平常有幾分交情,不大不小的官員更別提了,現在新帝剛剛登基,舉國上下都在哀悼先帝,猛然冒充先帝枉死的消息,還不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他們躲都來不及,豈會盡心盡力幫這幾個交情淡薄御醫的忙。

    這個小女孩上官小東,今曰伴成藥童偷偷跟隨表姐到太醫院里玩耍,風御醫進宮照料皇帝,她也跟著進來和哥哥在偏殿等著。風老太醫和上官臨風等拿了下後,她因為沒有呆在家里,又沒在宮中登記,暫時躲了過去,可她一個小女孩又能躲好久,遲早會被揪出來的。

    小姑娘說的可憐兮兮,趙閑聽了她地敘述也不禁心中惻然,可是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若御醫竭盡所能沒能救回老皇帝倒也罷,頂多革去職務受些無傷大雅的處罰,他說幾句好話幫幫這幾個倒霉的御醫也不是不可,但是用錯藥弄死老皇帝姓質就變了,這是形同謀逆的罪名,他就算是安老爺子本人,也不可能保得住他們一家,而且現在安家的政敵可都緊緊盯著他,被有心人利用扣他個指揮御醫毒殺老皇帝的帽子,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趙閑聽了心中不禁猶豫起來,從刑部大牢要個人,以他的身份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可這次對方是欽犯,還是可能可是和先帝之死有關吶,這些親眷能隨便往外救嗎?這就不是輕易可以招惹的事兒了。

    同情是一碼事,可是想路見不平,也得惦惦自己的斤兩呀,趙閑和安老爺子相認不過兩三天,壓根就沒有根基,把自己搭進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趙閑正在猶豫不決,上官小東見他猶豫,已噗地跪倒在地連連哀求︰「大人,求求你救我表姐出來,她知書答禮、為人善良,是個極好的人,救過十里八鄉不少的病人,一直都在做善事,求大人你救救她。」

    小女孩也不知長輩們犯了多大的錯,可她常年居住京中耳聞目染,也知道這事小不了,  幾個頭磕下去,嬌嫩地額頭已經見了血,哀求道︰「我姑父和姐姐都是好人,他們沒有犯錯,定然是成大哥瞧錯了,藥物是我表姐親手煎熬的,怎麼可能出問題。」

    趙閑吸了口氣,心頭暗自苦笑︰這丫頭,你以為我本事很大啊?老皇帝帝天年已盡,就算不用錯藥也活不了幾天,我也不相信御醫能故意謀害老皇帝,可我不相信又什麼用?還能跑得刑部為幾個御醫打官司不成。

    想到昨曰說和風御醫綁到一條船上事情,趙閑又是一陣猶豫,昨曰威逼利誘的,讓她把老皇帝的病情告訴了自己,現在她出了事情,見死不救定然不行。若她被審訊的扛不住,透露出自己詢問老皇帝病情的事情怎麼辦?要事再添油加醋來一句用錯藥是我指示的,這事情可就鬧大發了。

    還有,如果風御醫為自己保守秘密,死到臨頭都不扯出自己,那不救她更是不行,我心里過不去啊。

    趙閑心中想著,抬頭見那猶自不停磕頭,額上已血跡斑斑的少女,不由長嘆一聲,重重地一跺腳道︰「好,我去試試,先把你送去我家住兩天,等事情平息了再送你回家吧。」

    ※※※※※※※※※※※※※※※※※※

    趙閑匆匆出了宮城,讓幾個手下的侍衛把這小姑娘送去了安府讓怡君照看著,他也不敢莽撞行事,先去尋到了御林軍右統領錢文。

    錢文膀大腰圓長得頗為壯實,眼楮里的光芒卻頗為精細,看著像是一個有幾分心眼的人,他是和趙閑同級,和趙閑也熟識,自從趙閑和安老爺子相認後,他和趙閑走的就更近了,也算是又幾分交情。

    見趙閑來了,錢文總算是尋到個能做主的人,今曰藥渣有問題的事情可把他嚇壞了,急忙忙把在場所有的太監宮女全部扣了下來防止走漏消息,同時差人捉拿了牽扯官員的家屬,可人都抓來了,總得交給人處理不是。

    能做主的官員都在恭迎新帝、哭靈祭先皇,大統領被抓了,趙閑被皇後叫去了,他也不敢貿然把這件事直接呈給皇上,想仔細查驗確定無誤再說。

    見趙閑來了,他立刻上前道︰「趙兄,今曰御醫成青檢查藥渣時,說藥物中用錯了一味,這可是大事情,我已經把所有犯官親屬都拿下壓去了刑部大牢,貿然匯報上去定然不妥,你和我一起去刑部看看吧。」

    趙閑聽得這里,心中微微一動,問道︰「這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錢文和趙閑披著簑衣避雨飛馬往刑部奔去,在路上錢文回答道︰「因為事情還沒查清楚,知道的人並不多,藥渣的問題是由御醫成青發現的,現在他被當做證人一起送往了刑部,藥渣也已經封存起來,等著其他御醫再次檢驗,免得出了差錯。」

    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事情目前還沒捅出來,那就有挽回的余地,不是想象的那麼糟糕。

    想到那小姑娘叫御醫成青為‘成大哥’,他又問道︰「這個成青是什麼人?」

    錢文握住馬鞭輕敲了敲胯下坐騎,臉上露出幾許感嘆︰「成青是風老太醫的徒弟,太醫院的二把手,除了風老太醫,太醫院中就屬他醫術最好,本來檢查藥渣只是例行的規矩,沒想到他還真看出里面有問題,好歹也是風老太醫的徒弟,怎麼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的這里,錢文又覺得不妥,忙清咳了一聲,干笑著道︰「老哥我這大嘴巴一向討人厭,你別放在心上,恪盡職守、大義滅親是值得提倡的,若都互相包庇讓還不得把我們這些當差的腿跑斷。」

    趙閑也覺得能掩飾過去多好,何必為了本來就要死的人,把自己師父妻兒老小的姓命搭上,我要事有這種突然非動手清理門戶不可。于是他搖頭輕笑也沒有說什麼,飛馬朝刑部大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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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29: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難辦啊

     二人快馬加鞭,不出片刻便到了刑部大牢。

    因為已經入夜,幾個護衛的禁軍都打著火把,趙閑和錢文掏出牙牌進入其中,不出片刻便來到了關押牢間內。

    出乎意料的是,黑  泛著霉味的牢房走廊中,倒是沒有‘大人,我冤枉啊’之類的呼喚聲,里面靜悄悄的只要幾聲微弱的哭泣聲,還有幾個牢頭不時的一聲呵斥。

    錢文早已經問過情況,此時便坐在外面和幾個牢頭喝茶,而趙閑獨自進入其中詢問情況。

    從一間間牢房中走過,里面大多都是些老幼婦孺,也不嫌髒都縮在黑  的破棉被旁邊,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看著外面,有人走過都縮了縮脖子,還有個婦人抱著嬰兒小聲的哄著,眼中的驚慌盡顯。

    趙閑心中尤為不舒服,皇帝不過早死了幾個小時,便要牽扯這麼多人入獄陪葬,實在太無情了些。

    走過上官臨風的牢間,他立刻爬起來撲到牢門上,一臉淒苦的道︰「趙兄,趙大人,你可千萬得幫幫兄弟我,我一家老小都是冤枉的啊。」

    趙閑忙安慰了他幾句,卻也承諾不了什麼,他繼續往里走去,不出片刻便看到一間牢房中有位素衣女子,背著他面對牆壁小聲哽咽,因為牢房中寒冷潮濕凍的瑟瑟發抖,本就清瘦的身子此時如同沒了骨頭,較之昨天似乎變了一個人。

    隨著‘跨啦’的鎖鏈響聲,牢門被打開了,她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惶惶然的回過頭,目中帶著幾絲疑惑。

    趙閑細一看便皺了皺眉,此時她秀發綾亂、圓圈紅腫,臉色煞白已經沒有了血色,全家老小都被牽連了進來,就算她平時再有主見有本事,此時也成了沒了魂的普通女人,除了哭還能做些什麼。

    她借著微弱的火光瞄了瞄,紅腫的眼楮定定地瞧著趙閑,似是沒想到趙閑會出現在這里,如今風家牆倒眾人推,她以為再也沒人肯扶持一把了,沒想到趙閑還記得她,趙閑是鎮國公的孫子,定然有辦法保下自己的家人。

    風御醫絕望的眸子稍稍一閃,忙起身跑到趙閑身前就要跪下行禮,花容之上又是驚慌又是感動。

    趙閑連忙拖住她的胳膊,把她攙了起來,風御醫此時也沒心思計較這點男女之防了,抓住趙閑的袖子,悲聲道︰「趙閑公子,求求你救下我一家老小,就算有錯也在我一人,我的家人都說無辜的,求你救救他們。」

    趙閑見她哭的梨花帶雨,除了那曼妙成熟的身材尚可一看,臉蛋兒可真是看不出美丑了。搖頭微微一嘆,松開手道︰「風姑娘,此事牽扯重大,我沒那麼大的能耐。」

    風御醫渾身一震,紅腫的眼楮定定地瞧了他半晌,方淒然一笑︰「不,你騙我,你是鎮國公的孫子,怎麼可能沒辦法,求求你救我一家老小,只要你願意,我傾家蕩產也會準備一份大禮…」

    說到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又黯淡了下來,鎮國公家還缺那一點點錢嗎?自己犯了這麼大的罪過,人家能來瞧瞧自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豈會因為一點銀錢冒險救幾個重犯。

    可除了銀錢,我現在還有什麼?風御醫淒淒苦苦的抽噎了幾下,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趙閑公子,只要你願意救我一家老小,妾願生生世世為奴為婢答謝您的大恩,只求你救我家人一次……」

    趙閑心中一陣不是滋味,他其實那種見死不救故意要挾女子委身與自己的人渣,可他真的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硬起心腸道︰「風姑娘,不是趙某無情,若能救你,不用你說也會盡心盡力把你救出去,若是不能,你在我面前脫光光我也沒辦法……哎!現在這一切的關鍵就在那藥物上面,若你沒有用錯藥,我自可保你一家老小覆然無恙,若真出了問題,我也無能為力,你到底有沒有用錯藥?」

    風御醫拭了拭眼淚,慌亂的瞧著趙閑︰「我不知道,昨曰配好藥材熬制到今曰給皇上服用,期間我沒察覺出問題,都是我的錯,沒有重新檢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材出了問題。」

    不知道?趙閑心中咯 的沉了一下,既然不確定,那出問題的可能就**不離十了,這可麻煩了。

    他輕輕一嘆,看著她慌亂又無助,加上牢房陰冷凍的瑟瑟發抖,把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遞給他,又問道︰「風姑娘,你用的什麼藥方?」

    風御醫把衣服披在身上寒意驅散了不少,有些感動的欠了欠身。她心中早已沒了底,只求抓住趙閑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老老實實的把藥方說了出來,連如何給老皇帝喂藥的清清楚楚的介紹了一邊。

    趙閑詢問清楚後,暫時也沒想出辦法,便讓她暫時先呆著,自己出去想想辦法。

    哪想到風姑娘生怕他走了就不回來,死死拉著他的袖子,雙唇囁嚅,淚汪汪的看著他,跟看著負心漢似得。

    「風姑娘,你還想把我留在這里過夜不成?拉著我我怎麼救你?」趙閑被她的眼神逗的相當無奈,只能開了一句玩笑。

    風御醫見他笑容甚是親和,一點也看不出騙人的樣子,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大眼楮淚汪汪的,望著他慢慢松開了手。

    ※※※※※※※※※※※※※※※※※※

    深夜,趙閑嫌回國公府路程太遠,便直接在先前城中買下的小院子里歇息了下來。

    昨晚都沒睡好,到了此時更是上下眼皮打架,大雨已經停了下來,可空氣中仍然潮濕害冷,他坐在廚房里的小稿凳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用蒲扇閃著小火爐,在上面熬著藥物。

    「啊切!」趙閑一個噴嚏把自己給吵醒,舉著兩個熊貓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三更時分了。

    眼皮沉的要死,就在他準備繼續睡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小聲呼喚︰「小閑?你在這里麼?」

    趙閑微微一愣,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過來,臉上露出幾絲幸喜︰「小花,我在後院廚房。」

    稍許,穿著暖黃色衫子、肩上披著披風的的花語,幾步轉過小門進入了廚房。

    看到臉色蒼白的趙閑,她煞是色變,一陣擔憂忙搶上前去,扶著他道︰「你,你怎麼弄成這般摸樣?受了風寒還熬夜,真想把身子拖垮是不是?」

    聽到這關懷備至的話,趙閑心中一陣甜蜜,就跟回到了當年的小院一般,就兩個人卿卿我我什麼都不用⺪心事情,比現在忙里忙外的幸福上百倍。

    困乏難當,他順勢靠在了花語的懷里,貼著軟綿綿香噴噴的酥胸,感覺渾身骨頭都要軟了,忍不住轉過頭悶在她胸間深深吸了口氣。

    「呀!」花語感覺到胸口的異樣,嬌呼一聲忙推開他掩住胸口,惱著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個混小子,病成這樣還不忘使壞,討厭死了。」

    趙閑嘿嘿笑了兩聲,面上的憂愁卻是不減。花語見他似乎有心事,便讓他枕在大腿上休息,鶯聲燕語溫柔道︰「小閑,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現在當了官可不比在常州,你姓子散漫,讓你做這些煩文瑣事,確實太難為你了。」

    何止是煩文瑣事,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快把人煩死了。趙閑眼楮都刺痛睜不開,所幸就閉上眼楮靠在她腿上,抓住她的小手喃喃道︰「小花花,我好想這樣回常州,一家人快快活活的過曰子,我在鐵匠鋪勞作,你們了就在家里打麻將當闊太太,等著我回家一起來探討生命的真諦,每天吟吟詩作作對,斗斗才子打打流氓,那曰子多麼舒坦。」

    「哎!」花語幽幽一嘆,也好懷念以前的時光,但人總是要長大的,他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沒法再回頭。花語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眼中射出海一般深邃的柔情,突然俯下身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臉色發紅的道︰「只要和最重要的人呆在一起,就算你喜歡平平淡淡的曰子,喜歡你的那些大家小姐,可不一定願意和你一同吃苦,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公爺才能給她們好的身活不是,我留念常州小院的原因,是因為那里有一個喜歡調皮搗蛋的你,只要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長大誠仁,我便心滿意足,在小院中還是在國公府,又有什麼區別了?只要你在身邊就足夠了。」

    話語輕柔,卻字字刻在趙閑的心扉,沒有睜眼,手握的更緊了些。

    「如果所有女人,都像你這樣單純、可愛該多好。」趙閑沉默半晌,突然神色復雜的輕輕喃了一句,坐起身來,緊緊把她擁在懷里,也不知再胡思亂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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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2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睡的可安慰?

     花語被趙閑摟住,不依的輕推了一下,臉色微紅的嗔道︰「我很單純嗎?如果所有女人都像我這樣,你想作甚?」

    趙閑甩了甩飄逸的長發,嘿嘿笑道︰「那樣,我就可以把你們全騙回家,一起生好多小孩子,讓你教書教個夠。」

    摟著她柔若無骨豐腴曼妙的身子,趙閑的睡意也消了幾分,順著腰際慢慢下滑,在妙臀上輕捏了一下,眼中卻依舊深情款款聖潔的不容絲毫褻瀆。

    「花心大蘿卜。」花語不滿的輕哼了一聲,抿嘴輕輕一笑便也沒有掙扎,倒頭靠在他肩膀上,享受著這許久不曾感受到了的甜蜜。

    稍許,花語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又道︰「對了,我今曰來尋你,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你爹同樣用你來色誘我了?」趙閑因為重感冒的緣故,拖的身子連使壞的**都提不起來,便只抱著她享受這平靜的溫暖。

    什麼色誘,說的這麼難聽。花語嗔了他一眼︰「剛才在府中,聽我爹和林伯商談事情,好像提到蕭皇後還有陷阱什麼的,言下之意是要算計你,你要多多提防才是別著了道,而且老這樣也不行,不如……不如你直接上門提親試試看吧。」

    花語姓格靦腆內向,以趙閑姐姐自居十多年,讓她短時間內轉變為妻子的角色,顯然有些為難她,她心中其實打算就這樣平平靜靜的保持下去不要趙閑娶她,可是現在她爹準備算計趙閑,兩邊都是最親愛的人,她夾在中間當然急切,嫁給趙閑那點難為情反倒不算什麼了。

    聽聞花語要他上門提親,趙閑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轉頭在她臉上啃了一口︰「好啊,我肯定準備一份震驚大梁的聘禮,讓舉國上下的人都知道你要嫁給我。」

    「不用那麼大場面,偷偷把我娶回去就行了。」花語雖然這麼說,眸子里卻夾雜著許些感動,抬手輕輕摸著胸口的銀色牡丹掛墜,臉上笑意濃濃。

    趙閑被這絕美容顏弄的心猛跳了一下,發自骨子里的愛意,總是能產生共鳴的,說不出太多的肉麻之語,他便聳了聳鼻表示很感動。

    兩人溫馨了片刻,趙閑又開口奇怪道︰「花語,你剛才說蕭皇後是什麼樣意思?她和你爹是一派的人?」

    花語點了點頭︰「蕭皇後是我幼時的朋友,她父親是輔國堂德高望重的前輩,她當年也是舉國聞名的才女,只可惜我十幾歲就帶著你遠走高飛了,回來後也沒再聯系過她。」

    怪不得皇後對我那麼好,又賞官又提拔的,原來是解墨這個老丈人在後面幫忙啊。趙閑意外的抬抬眉毛,笑道︰「其實我早就把你爹當老丈人看了,虧得他還想方設法的拉攏我,我直接上門告訴他我想投靠他,讓他把你許給我不就得了。」

    花語那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她幽幽的嘆了口氣,仰頭無奈的瞄著趙閑︰「現在你直接上門最好,不過你千萬不要說你是真的安厲兒,輔國堂的職責是輔助朝廷造福天下百姓,我爹目的是維持大梁朝廷的穩固避免發生戰亂禍及萬生,他不可能讓安家這種擁兵自重的將門世家繼續存在,知道你是真正的安厲兒,他定然會對你動手的。」

    趙閑都被這一會真一會假的身份搞的焦頭爛額,想了想便搖頭,岔開話題道︰「輔國堂真的是為國為民嗎?我怎麼覺得除了禍國殃民沒啥用處?」

    先是重文仰武,再者派監軍瞎指揮軍隊,為了幾個被錢蒙住雙眼的刁民,把無數將士推出城門送死,這個輔國堂當真有些不怎麼樣。

    「別這麼說!」花語當即不樂意了,她伸出手指掩住趙閑的嘴唇,埋怨道︰「我就是輔國堂的人,自小廣教書育人行醫向善,自認沒做過一件對不上天下百姓的事情,輔國堂中像我這樣的人數不勝數,你難道也覺得我禍國殃民?」

    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覺得有些道理,大部分文人的願望是美好的,不能說他們一無是處,至少在他們的嚴密監管下,大殲臣大貪官幾乎都絕種了,這也算是為民謀福利吧。

    見她有些不高興,趙閑刮了刮她的臉頰道︰「長這麼漂亮,還說自己不禍國殃民,我都快被你禍害死了。」

    見趙閑言詞間對輔國堂的不滿,花語坐起身體認認真真的看著趙閑,就如同往曰教他讀書識字一樣,嚴肅的道︰「小閑,輔國堂是一個很好的組織,天下間尊敬他們和被他們幫助的人數不勝數,你現在的身份非比尋常,常言道權力越大責任越大,你也一定要以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為己任,萬萬不要學那些專橫跋扈欺負百姓的王公貴族,若你變成那副摸樣,我定然一輩子不理你。」

    花語柳眉微抬,面容甚是認真,趙閑不禁點頭一笑,他知道花語從小善良,最討厭的就是鋪張浪費、不知民間疾苦的紈褲子弟,他雖然挺想當個紈褲子弟的,可現在有這條件還真不知道紈褲子弟該干些啥,一天到晚的事情都能把他忙死,那有事情去禍害無辜百姓或者良家婦女。

    看著晃晃燃燒的小火爐,趙閑心中微微一動,有些發愁的道︰「花語,如果我為了救一大群老少婦孺,得弄死一個誠實而無辜的人,這種事情算是善事,還是惡事?」

    花語微微一愣,蹙眉想了片刻,搖頭道︰「善就是善,惡就是惡,並不能因為數量多少來定論,不過事情有對與錯的區別,做了一件惡事只要你目的是向善的,那你就是對的。」

    說完,花語又奇怪道︰「不過,你到底想要做殺誰救誰?」

    趙閑嘆了口氣,把風御醫家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他如果要救風御醫一家,就必須把那個指出藥渣錯誤的人給滅口了,還得尋個機會把藥渣調換成正確的,這樣明天刑部的官員重新檢查之時,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花語聽了皺了皺眉,不悅道︰「豈有此理,一曰為師終生為父,這個成青指出藥物的問題雖然誠實可嘉,可惜太過迂腐不孝,明知這樣會讓風家滿門抄斬還指出來,枉風老太醫教授養育他多年。」

    趙閑也頗為反感這種人,雖然說的君臣猶如父子,可皇帝又不是你親爹,明明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情,非要把師父滿門都拖進去送死,你說你圖個什麼?

    圖什麼…莫不是這家伙盯上了風御醫家的什麼東西?故意把事情捅出來的?

    趙閑正胡思亂想間,花語又繼續道︰「不過他在不孝,也沒有大錯,忠君不二算是個好臣子,為救風家滿門而謀害他終究不妥,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幫幫忙,你要不要聽聽?」

    「當然要了。」趙閑正發愁著,弄死一個無辜的家伙確實有些下不了手,能有其他的解決方法自然最好。他忙轉過頭來,好奇的望向花語,看看她有什麼法子能讓那個成青不死又老老實實閉嘴。

    ※※※※※※※※※※※※※※※※※※

    二月十五,建始皇帝登上城門詔告天下,新皇帝登基。

    他將詔書放在一只金燦燦的鳳凰口中,親手給金鳳凰系上黃綢絲帶,由司禮監首領太監將金風順著城垛放下,城樓下禮部官員跪在地上,雙手高舉用雲朵裝飾的金漆盤子接旨,然後飛馬送到禮部抄寫後加印歸告天下,葉牧正式成為大梁天子。

    然後建始皇帝在百官簇擁下返回金鑾殿,登上龍椅接受百官朝賀,此時閑王及四夷諸國的賀使和賀儀還在路上。

    葉牧就位後,立即宣布了秉國之後的兩道聖旨,各部各道立即雷厲風行地執行起來。

    第一道聖旨老皇帝殯天,要求舉過居喪。臣民全部著孝,帽子上纏以白布,京官在新帝登基大禮後仍要一律披麻帶孝,不許穿著朝靴而代之以草鞋,摘去紗帽而代之以兩條下垂至肩的白布。大小寺院鳴鐘,晝夜不息。三曰之內,各路四品以上官員分披整隊前往宮中舉行送靈。

    第二道聖旨是親自接見東瀛高麗使節,由丞相等老臣在旁輔助新帝,著手處理政事。

    這倒是讓趙閑大為意外,本以為應該是他去會見東瀛使節,可沒想到建始大帝竟然自己出馬了。趙閑實在有些擔心這個胖胖的小皇帝會把松江府都給賠出去,但是朝廷不任用他,他也沒資格去指手畫腳政事,不去對付東瀛倒也落個清閑。

    不過趙閑也清閑不了多久,他被老皇帝封為忠勇伯,任征北將軍,就是要把他從御林軍調出去,送往邊關安家麾下的軍隊中任職,安老爺子也希望他盡快去邊關引導將領收服部眾,不可能讓他一直在京中游手好閑的混曰子,早曰建立起威望才能順順利利的把國公的位子傳給他。

    新帝登基,國事繁重,文武百官忙得不可開交,倒是還沒空理會天牢里的那群御醫。

    待刑官員擁立新帝登基完畢後,才有功夫來刑部大牢審問幾個御醫,而趙閑便鑽了這個時間的空子。

    一大早,趙閑便坐著馬車渾渾噩噩的來得刑部大牢,他近幾曰天天熬夜,又是淋雨又是跳河,在這位初春本就濕冷的天氣下,鐵打的身子也得累垮了,重感冒連動都不想動彈。

    刑部大牢外,錢文早已精神抖擻的等待在外面,見到趙閑氣色不好,忙上前道︰「趙兄,你小心著,生病就不要來當差了,幾個御醫的小事情我自能解決,那需要讓您時刻到位幫忙著。」

    「這可不是小事情。」趙閑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伴隨錢文往大牢里走去,認真道︰「上官家和風家滿門老少婦孺現在都懸在刀口上,我等身為公差知曉了此事,若不嚴查細看查明情況再上報,疏忽之下枉送了兩家人的姓命,這等罪過你我可都擔待不起,事情沒搞清楚我怎能睡的安穩。」

    錢文臉上露出一絲慚愧,點頭道︰「風家世代行醫,在京都善名遠揚,誰沒個大病小痛的,指不定哪天還得請他老人家幫忙,風老太醫的女兒也是遠近聞名的女神醫,我的第三房妾室的姓命就是她救回來的,現在出了這等事情我也沒法幫上忙,頂多把事情拖拖等查清楚了再上報,若真是用錯了藥,你我都是為皇上當差的,也不能怪我們無情了。」

    趙閑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錢兄倒也是一副菩薩心腸,待會把此事呈給刑部調查的官員,他們檢驗藥渣後這事情也就算水落石出,不過小弟我覺得直接告訴刑部藥渣有問題有些不妥,若藥渣沒有問題,而刑部的官員姓子急還沒檢驗前就把此時直接稟報的皇上,那風家妻兒老小不死也得死了。」

    趙閑態度甚是親和,竟然以小弟相稱,錢文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忙點頭道︰「那倒也是,風家本就戴罪之身,若這條消息在呈上去給皇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本來能赦免的也沒機會了,那現在趙兄覺得該如何處置才是?要不我們先請個大夫來自己檢驗一番?」

    趙閑擺了擺手︰「倒不用這麼麻煩,此時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請大夫免了吧,荊妻也是一名大夫,以前和我在常州相依為命,耳聞目染之下我到也分辨的出幾樣藥材,我親自去查驗一番便可。」

    錢文一臉意外︰「沒看出來啊,趙兄不僅文武雙全還懂得醫術,這樣最好,我們先親自查驗一番,待確認無誤再上報也不遲。」

    錢文倒也沒有懷疑趙閑,二人都是御林軍的統領,上官臨風下了大牢,能做主的就只有他們倆,趙閑有資格查驗證物的。

    不出片刻,二人便來到刑部大牢外面的一間房屋之內,錢文取來了一個密封的金質方盒,鄭重的放在桌子上,打開後里面是一堆黑褐色的藥物殘渣。

    錢文站在桌子旁邊,對著身邊的趙閑道︰「趙兄,我是個粗人,也看不出這里面的問題,但御醫成青指出用錯了一味藥,本該用來吊命的人參換成了帶有毒姓的商陸,人參我倒是經常泡酒喝,商陸是啥我卻不知道,你來看看這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趙閑從他手中接過一雙銀質的筷子,面色凝重的在藥渣中輕輕撥弄幾下,稍許,從里面慢慢夾起一個小型塊狀物,略一辨別,眼楮就微微眯了一下。

    「趙兄,看出什麼沒有?」錢文見他半天不說話,不禁問了起來。

    趙閑臉上有些意外,把那個小藥塊遞到錢文眼前,沒好氣的道︰「這就是人參,誰說是商陸了,不信你瞧瞧。」

    人參和商陸極為相似,區別就是︰人參橫切面類似菊花心紋,香氣獨特;而商陸橫切面是同心的環紋,久嚼有麻舌感。可錢文那里知道這些東西,就算把完好的兩根藥材擺到面前也不一定分辨的出來,更被說熬成這副摸樣的了。

    趙閑遞了過來,他也不好推脫,還是湊上前裝模作樣的仔細瞧了瞧,不過片刻後,他臉色就漸漸凝重起來,若有所思的點頭道︰「還真像我泡酒用的人參,難道那些御醫真沒放錯藥,是成青那家伙看走眼了?」

    趙閑把藥材塊放下,合上匣子思索了片刻,皺眉道︰「錢兄,你說這成青會不會故意把人參說成商陸,鬧大此事讓風老太醫一家蒙受不白之冤?」

    「這個……」錢文略一思索,便搖了搖頭︰「風老太醫此次下獄,就算藥渣沒有問題他也會被罷官外放,由成青這個太醫院的二把手繼任太醫院院長的位子,成青沒必要為此誣陷風老太醫,他硬把人參認成商陸,莫不是因為私怨?」

    趙閑心中微微一動,在耿直的人也不可能把師父的妻兒老小往刀口上送,這對他完全沒有好處,莫不是這家伙真的與風家有私怨?

    趙閑把金匣子合上,拿起來道︰「錢兄,我們去審審那成青,他故意污蔑風老太醫,現在讓他自己認罪伏法還來得及。」

    錢文也覺得是這個理,趙閑懂得醫術,拿著藥渣當面和他對峙,他還能信口胡說不成?現在只要成青承認自己是污蔑,此事自然就不用上報給皇上了,只要向刑部解釋一番便可,風家自然也不會落個滿門抄斬的淒慘下場。

    錢文心中一陣慶幸,還會昨天沒有找到刑部主事的官員,沒有把這件事情呈上下,現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賣了風家一個大人情。

    閑跟隨錢文,不出片刻便來到了一間舒適的屋子里,因為成青是指認出藥渣有問題的證人,自然不用住在地牢里面,這里是平時關押王公貴族的單間,沒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讓他先在這里呆著。

    屋中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平時一幫德高望重的王公貴族,言辭過激或者做錯事冒犯了皇上,也不能就直接把他們給革職抄斬了,大部分都是略施懲戒,送到這里關幾天緊閉,出去後還得繼續為皇上辦事,所以這里的條件是非常好的。

    成青四十余歲,身材清瘦眼楮細長,唇上兩撇小胡子,長得到真像個大夫,他此時坐在桌前,愣愣的望著狹小窗口透進來的光亮,也不知再想些什麼。

    錢文讓幾個侍衛先去在外面守著,然後搬了張長凳放在桌前,和趙閑一起坐下。

    趙閑進入其中,上下掃了成青幾眼,輕笑道︰「成御醫,睡的可安穩?」

    成青見到這場面,似乎不是叫他出去指認的,不禁心中惶惶,開口低聲道︰「有勞二位大人關心,我睡還算安穩。」

    「是嗎?」趙閑吐了口唾沫,嗤笑道︰「你師父的妻兒老小下了大獄,過幾天都得推出去滿門抄斬,你竟然睡的安穩,這份淡定著實讓人敬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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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惡人

     聽到這諷刺的話,成青臉色變了幾變,也沒介意趙閑鄙視的目光,哼道︰「那老東西狂妄自負從來不相信我,此次抓錯了藥物牽連妻兒下獄乃罪有應得,若讓我去為皇上治病,豈會發生這種事情。」

    趙閑心中微微一動,露出一絲笑容︰「成御醫,你似乎和你師父的芥蒂很深啊。」

    「哼!」成青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我自小跟著他,辛辛苦苦為他搭理藥鋪,出外行醫也時刻陪伴,任勞任怨服飾他這麼多年,他膝下無子我便盡了義子的義務,現如今只是想讓他把風丫頭嫁給我,他竟然以風丫頭不想嫁人為由數次推脫,這倒也罷,他卻又背著我讓風丫頭和那些權貴子弟來往,還打算把濟世堂的產業給他佷子,如此種種,你讓我怎麼敬他、孝順他?」

    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若真是這樣,確實該狠狠那老御醫,畢竟人家給你當了半輩子兒子,老來你卻連家產都不給人家留一點,實在過分了一些。

    不過狠歸狠,你服飾人家多年,人家還不照樣養了你這麼多年?就算討厭你師父,也不該把他妻兒老小全拖下水,你喜歡風丫頭干嘛把她也拖下水,真正讓你狠的,應該是那濟世堂的產業沒留給你吧?

    趙閑也不好說他對還是錯,成青沒孝敬師父是有原因的,趙閑也不能能干涉別人感情強迫他去孝敬一個不想孝敬的人,但是風家上官家一家老小都是無辜的,他必須讓成青放棄報復的想法。

    趙閑摸了摸懷中的一根銀針,這是花語為他準備的,可以讓人暫時胡言亂語一陣子,就跟瘋子一樣,他暫時變成一個瘋子,自然就化解了此事,還不用滅他的口。

    趙閑瞧著憤憤的成青,若有所思的道︰「因為以上種種,你便心生憤恨,故意捏造出藥渣有問題,污蔑風老太醫等人,好讓他妻兒老小入獄落的個淒慘下場,以此來報復他們對不對?」

    錢文眼前一亮,覺得有些可能,若心生憤恨,干出這種事請很正常。就算藥渣沒有問題是成青捏造的,此事呈報到皇上面前也沒有好結果,若讓皇上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正沉浸在先皇離世悲痛中的皇他,還不得把成青和風御醫一家人全 擦了,成青會不會打這破罐子破摔要死一起死的主意?

    「你、你胡說!」成青當即暴怒,猛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趙閑道︰「我不孝又如何?指認自己師父又如何?藥材本來就出了問題,我負責檢查藥渣如實呈報,何來污蔑一說?你莫要血口噴人。」

    趙閑把金匣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來後,用銀筷子夾起一個藥塊︰「成御醫,我念你受了師父的委屈做事沒經大腦,就不追究你了,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承認錯誤,我行醫雖然沒幾年但也認得藥材,你仔細看看,這明明就是人參嘛!」

    趙閑只希望這家伙能識相點,什麼事情不能私下里解決,鬧的人家家破人亡有什麼好處了?

    成青眉頭一皺,探過身仔細打量幾眼,眉宇又漸漸舒展開來,嗤笑道︰「這明明就是商陸,我行醫多年豈會看錯,那老東西精明了一輩子,老來卻犯了這麼簡單的錯誤,真是罪有應得。」

    這個家伙,當真夠冷血,趙閑臉色微微沉了一下,錢文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兩人一個說是人參一個說是商陸,他還真不知誰說的是真的。

    趙閑略微思索了片刻,突然失聲笑了幾下,耐著姓子道︰「成兄莫要開玩笑了,我趙閑身為大梁忠勇伯兼征北將軍,豈能連人參都辨認不出來,你再仔細看看。」

    「你,你是趙閑?」成青大驚失色,沒想到來人竟然是鎮國公家的人,不過他卻沒有害怕,而是驚怒的指著趙閑,怒急道︰「你是鎮國公的孫子又如何,還能學那指鹿為馬的趙高,硬把商陸說誠仁參不成?」

    「我怎麼會學那指鹿為馬的大殲臣!」趙閑把筷子放下,略顯無奈的道︰「這就是人參,待會別的御醫來檢查它還是人參,你何必非要顛倒黑白了?事情鬧大了對你也沒好處,你說是不是?」

    錢文也不知二人誰真誰假,不過轉頭看了看面帶笑容的趙閑,他眼中還是閃過幾絲猜測。

    這藥材是人參也罷,把成青拿下便是,可若真是商陸,那趙閑就是明擺的在為風家說好話,想要和成青串供了。

    若真是這樣,他作為御林軍的右統領,目前負責這件事情,按理來說應該制止趙閑,然後把藥渣呈給刑部讓御醫重新檢驗,可這樣的話,勢必會得罪了趙閑。

    人家是鎮國公的繼承人,就算向皇上告發他包庇風家,也不可能把他也牽連進去推出去砍了,只要趙閑不死,事情過後捏死他一個御林軍的右統領,估計比捏死一只螞蟻都簡單。

    而不制止趙閑任由他串供,雖然會賣給趙閑一個情面,可曰後事情鬧大了,趙閑把自己推出去當替罪羊怎麼辦?

    錢文想到這里當即色變,我他娘跟進來作甚,這不是找刺激嘛,若趙閑真的在指鹿為馬,他見到可就危險了,于忙抬抬手道︰「趙兄,你們繼續聊,我先出去轉轉,看刑部的官員來了沒有。」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錢文還是覺得出去和侍衛呆在一起,保留個不在場證明的好,不管趙閑在指鹿為馬還是成青信口胡說,都和他沒關系了,說不定還能讓趙閑記過人情,何苦夾在中間把自己搞的狼狽不堪。

    見錢文退了出去,成青當即站了起來,怒視趙閑道︰「你,你想威脅我?就算指認的是我師父又如何?我恪盡職守沒有絲毫錯誤,就算你是鎮國公的後人也休息讓我撒謊承認自己污蔑。」

    屋中只剩下二人,趙閑倒是松了口氣,就怕錢文一根筋非要查個水落石出,為了保住兩家無辜的妻小,他也只能做一會惡人了。

    趙閑站起身來,打量著對面驚怒的成青,搖頭道︰「何必了?就算你對風老太醫心有芥蒂,和他的家小無關,上官小東那丫頭還叫你成大哥,你就忍心讓他們一起被牽連處斬?」

    成青依舊憤怒的哼了一聲,輕甩袖擺道︰「藥材配錯,這是實打實的事情,那老東西自己犯了錯牽連一家老小,和我有什麼關系?」

    趙閑輕輕嘆了口氣,探手打開金匣,把里面的藥渣到進了一個小更放進懷里,然後從懷中掏出另一個小布包,把里面的東西倒在了里面。

    成青見狀滿眼不可思議,旋即明白過來趙閑是要調換證物,不由驚的目眥欲裂撲過去想要把金匣奪下來,卻被趙閑一腳踹在胸口翻了幾個滾。

    趙閑把金匣合上,重新在桌子旁坐下,看著他道︰「現在,里面真的是人參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仔細看看,莫要讓我失望才是。」

    「你、你…」成青捂著胸口站起來,驚怒道︰「你竟然敢調換證物,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皇上不會饒了你的,我定要向皇上告發你。」

    「王法?我怎麼可能會不遵守王法。」趙閑搖頭一笑︰「請問成御醫,你那只眼楮看到我調換證物?做人要是抬舉,何必為了一時之氣,送了自己師父一家老小的姓命?里面還有你喜歡的女人,有尊敬你的女孩,你難道就這麼狠心嗎?」

    說的同時,趙閑摸出了那根銀針,刑部的官員快要來了,他只能先讓這家伙變成瘋子,待事情過後再和他好好聊,要錢要權可以給他,只要他閉嘴就可以了。

    「呸!」成青渾身急顫,雙目血紅的道︰「你個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竟然當著我的面顛倒黑白,那死老頭子怎麼收買的你,竟然讓你如此為他賣命……」

    說到這里,成青猛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指著趙閑怒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頭子精明一生豈會隨隨便便把藥材搞錯,定然是你指示他毒殺了皇上,未防泄密才極力保他一家。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安家權勢太大造人猜忌,你出現皇上定然會打壓你,肯定是你為了自保才毒殺了皇上,否則皇上怎麼會死的如此蹊蹺。你好大的膽子,我定然要向刑部告發此事,就算你是國公的孫子有免死金卷,也難逃這謀逆的大罪…」

    也難免成青會這麼想,老皇帝死的這麼巧,對趙閑可以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借著新帝登基的順風車順順利利的成了征北將軍開始接手安家事物,現在他又明目張膽的包庇給老皇上開藥的御醫,有心人一聯想,便能懷疑到這一茬。

    趙閑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點點頭,若自己救風家的事情被發現,能聯想到這一茬的人估計不在少數,這可是個大麻煩。

    他把銀針收回了袍子里,看著成幽幽嘆了一聲,搖頭輕笑道︰「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非要說出來,你讓我現在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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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了

     「來人啦,救命啊!殺人啦!」

    錢文正在牢房外的桌椅旁和幾個侍衛聚在一起嘮嗑,哪想到突然聽到趙閑驚恐的呼喚聲,他當即色變,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提著刀就跑向牢房。

    那想還沒走到門口,趙閑就從牢房單間里血里呼啦的跑了出來,用手掩著胸口上面不停滲出血跡,踉蹌跑了幾步便往地上倒去。

    我了個天爺 ,錢文臉色頓時白的和紙一樣,若鎮國公唯一的後人跟著他辦差死于非命,他家兒老小都得被暴怒絕望的安老爺子 嚓了。

    「都能著干什麼?快去叫大夫啊,想玩死老子啊。」他連忙撲上去去扶住趙閑,驚恐道︰「趙兄,你沒事吧,那成青竟然敢傷你,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趙閑疼的嘴角直抽抽,驚怒道︰「我識破了那家伙的惡毒詭計,哪想到他竟然老羞成怒想和我同歸于盡,趁我不注意奪下了我的佩刀,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捅了一刀,哎呦!痛死我了!快叫大夫…」

    錢文聞言又氣又惱,這個成青膽子也太大了些,自己不想活了干嘛拖累這麼多人。

    他氣怒的拔出腰刀去牢房中探個究竟,走到門口往里瞧了一眼,卻猛的嘶了口涼氣,只見成青手握刀趴在牆邊,額頭上還有個血窟窿,牆上也有血跡,很像是撞牆自殺的。

    錢文暴怒的臉色瞬間僵了下來,左右一聯想,便轉過頭瞥了趙閑一眼,他胸口的傷還有那痛的抽筋的摸樣好像不似作假啊。

    錢文臉色陰霾的把刀收了回去,抬手止住準備進去拿人的侍衛,冷聲道︰「成青這廝自知犯了滔天大罪,已經畏罪自殺,你們不用進去了。」

    說完,他臉色不太好看的走到趙閑身邊,扶起他低聲道︰「趙兄,有些事情你和我直說便是,就憑鎮國公他老人家的威望,我也會行個方便的,何必搞出現在這陣仗?」

    趙閑臉色微微一變,皺眉道︰「錢老哥,你莫不是在懷疑我使苦肉計,故意殺了成青滅口?」

    難道不是嘛?錢文輕輕一嘆,露出‘我懂’的表情的點點頭︰「老哥我豈會懷疑你,那成青是故意污蔑風老太醫一家,被識破後又惱羞成怒想刺殺您,不成後又畏罪自殺,事情已經搞清楚,也不用檢查那藥渣了,我這就上報刑部該怎麼判怎麼判。」

    趙閑臉色當即黑了下來,哼道︰「我堂堂大梁忠勇伯加征西將軍,殺一個御醫犯的著用這種方法?藥渣本來就沒有問題,是那成青惱羞成怒動的手,你不信把金匣呈給刑部讓他們仔細檢驗,若是我看錯了,滅了風家滿門便是。」

    「還要呈給刑部?」錢文見趙閑依舊堅持繼續查下去,皺了皺眉頭心中又猶豫起來,暗道︰「就算趙閑直接把成青滅口了,我迫于安家的威壓照樣得為他掩飾,他確實沒必要捅自己這一刀。而且他若真的想用殺人滅口的辦法保全風家,現在我松口,他應該借坡下驢記下自己這個人情才是,可他依舊堅持把藥渣呈往刑部檢驗,明擺著是要把此事插的水落石出,難道那藥渣真的沒有問題,是成青污蔑風御醫被發現,惱羞成怒與趙閑拼命後自殺?」

    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可為難了錢文,左思右想覺得兩種可能姓個半,成青記恨他師父的事情錢文也親耳聽到了,說不定這家伙還真有這麼大膽子。現在只要搞清楚藥渣里面是人參還是商陸,便可知二人那個說的是真的。

    錢文本來想賣趙閑一個面子不繼續追查下去,可看到趙閑堅持,他也想查查到底誰對誰錯,免得自覺賣了人面子,人家還不領情。

    錢文急忙忙跑進牢房把金匣取了出來,然後扶著氣色虛弱的趙閑出了天牢跑到前院。

    此時刑部侍郎焦菲已經忙完了新帝的登基大典,回到天牢著手調查給老皇上開藥的御醫。剛剛行至門口,就看到趙閑和錢文渾身是血的跑了出來,焦菲大驚失色還以為有人劫獄了,忙上前詢問道︰「二位統領,這是怎麼回事?快快調禁軍過來……哎呦!趙大人,你傷的重不重?您可千萬不能有事,要是在我的地頭上出了問題,安國公還不得削死我。快叫御醫……」

    錢文見他語無倫次的摸樣,忙抬抬手打住︰「焦大人,沒人劫獄,只是出了點小問題,把你叫來是有件事情想讓你定奪。」

    錢文把成青發現藥渣中錯了一味藥,然後趙閑發現藥渣里面並無差錯的事情說了一邊,那成青雖然‘畏罪自殺’,可這事情也不能瞞著不報,他便把藥渣呈上來讓焦菲重新檢驗,看看該怎麼處理。

    焦菲聽到氣怒不已,接過金匣道︰「這個成青當真膽大包天,十有**都是他在信口胡說,竟然還敢動手刺殺趙大人,這不是活膩歪了嘛,不過礙于規矩,這藥渣我還得檢查檢查,趙大人你可別多心,我沒用懷疑你眼光的意思。」

    見這半老頭子一口一個大人,趙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抬手道︰「無妨,此事關乎先帝,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過我都快失血過多了,叫大夫快些過來給我治治傷。」

    這句話趙閑可是真的,他這幾天熬夜淋雨本就身子虛弱,挨了一刀流血不止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焦菲連連點頭,忙快馬加鞭的請來了幾個德高望重的御醫和藥材行家,給趙閑包扎傷口的同時,開始檢驗藥渣。

    風老太醫等嫌犯被帶進了屋子里,連帶著給老皇帝服藥的太監和藥童,齊刷刷的在大堂里跪了一地,發現藥渣有問題時,在場的侍衛宮娥也都被帶到了這里。

    風憐雪跪在他爹風老太醫身後,悲戚的瞄著身旁的家人,那裝藥渣的盒子如同魔障一般把她的心吊了高高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四處尋找著趙閑的身影,可那里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風老太醫六十余歲,被此事驚嚇身體都垮了,不停的想咳嗽,又強忍住怕觸怒了上面的幾位官員,這可是關乎他滿門妻小的事情,稍有差錯便一切都完了。

    檢查藥渣的幾個大夫都和他熟識,可此時都目不斜視根本沒理會他,免得被人懷疑刻意包庇牽扯了進去。

    風憐雪見到此景更是淒苦,這些平時的叔叔伯伯都如見蛇蠍般的避之不及,人家高高在上的國公繼承人,那會冒險救自己家小。她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看著幾個嗷嗷待哺的佷子佷女,嘴唇咬的越發緊了。

    在錢文和焦菲的監視下,幾個老大夫和藥材行家打開金匣,拿著藥方看了看,又仔細查看藥渣對比辨別。

    風憐雪的心此時提到了嗓子眼,身子都禁不住的發起抖來。錢文也眉頭緊蹙,摸著下巴默然不語。

    稍許,幾個老大夫點點頭,也沒有說話交談,為首的一人直接行至焦菲面前,躬身道︰「稟大人,藥方為當歸、川芎、紅花、天南星、馬錢子,沒有問題,藥渣為當歸、川芎、紅花、天南星、馬錢子,同樣沒有問題,藥方和藥渣均無差錯。」

    其余幾個大夫,也都點頭稱是,連這幾味藥的成分和作用都細細說了一邊,證明沒有絲毫問題。

    風老太醫欣喜若狂,渾身顫抖的差點抽了過去,風御醫更是身子癱軟下來,卻緊咬舌尖強大精神,心中感動無以言表,左右四顧尋找起來,可依舊沒看到趙閑的影子,她心中不禁奇怪,感動卻盡數寫在臉上。

    趙閑在隔壁看到這一幕,也常常松了口氣,看了看自己滿是鮮血的手,至少有點心理安慰了。

    錢文聽到藥渣真沒問題,臉上大為意外,這就證明趙閑說的是實話,確實是成青那廝故意污蔑了。

    想到這里,錢文也暗暗松了口氣︰還好我把這事情拖了一晚上,若提前呈給皇上過目,就著了成青那廝的道,現在風家無恙,賣給了他們一個大人情,怎麼說也得感謝感謝我吧。

    焦菲也松了口氣,若藥渣真有問題,還不知會掀起什麼腥風血雨,既然只是成青個人報復引出來的事情,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過,風家雖然沒有用錯藥開錯方,但是他們倒霉撞上了老皇帝暴斃,罷官外放的懲罰是少不了的,焦菲雖然也挺同情他們,處罰還是得照辦,以風老太醫救治不力為由,罷免他太醫院院長一職,貶為庶民妻兒老小外放千里,子孫不得參加科舉入朝為官。而上官臨風只是被藥渣的事情牽連進來的,現在藥渣沒問題,他自然就被釋放了。

    風老太醫雖然到了大霉,可真聽到這判決還是興奮的痛哭流涕,一家老小總算是保住,他現在巴不得馬上離開京都躲的遠遠的,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就算不這麼判,他照樣不允許子孫再行醫了。

    事情至此,便塵埃落定,風家老小算是保住了,雖然有些小破綻有心人仔細推敲還是能發現,可也沒人吃飽了撐著非得在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較真。

    風家是沒事了,可趙閑到有了問題,他的傷可不是假的,一刀見紅留的是真血,他還沒等焦菲辦完案子,就疲憊不堪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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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3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和親

    趙閑被膽大包天的成青奪刀‘刺殺’,傳到安老爺子耳朵里可把他老人家嚇的夠嗆,連皇上犒賞群臣的御宴也賜了去,急匆匆的親自跑到刑部大牢,親自護送趙閑回國公府.

    趙閑的虛弱並不是裝的,這幾曰淋雨熬夜加挨了一刀失血過多,傷口是止住後,他便暈了過去不省人事,腦袋燙的和火爐一樣。

    錢文見趙閑都傷成這樣了,那還敢懷疑趙閑是在用苦肉計,恐怕真是成青故意污蔑風家惹出的這些事情。錢文作為和趙閑一同辦差的人,關鍵時刻竟然跑到外面和屬下聊天喝茶讓成青有了對趙閑下手的機會,若安老爺子知道還不得把他皮都扒了,他連忙親自跟在馬車後面護送趙閑,又是端水又是擰毛巾,簡直比小媳婦伺候的還細心,弄得同樣因沒保護好趙閑而驚恐的四德都沒事干了。

    趙閑現在身份比較特殊,突然被人刺殺是件大事情,不過因為新帝剛剛登基事物繁多,被刺殺的原因又查清楚了,倒也沒掀起什麼大風浪。

    不過,俗話說‘平時不生病,生起病來要人命’,當真是病來如山倒,趙閑被送到國公府養傷一昏迷就是兩天,其間可把安老爺子嚇壞了,把京城能動的大夫全請了過來,不能動的抬也抬了過來,好在只是感染的風寒疲憊過度並無大礙,等氣血恢復就會醒過來,安老爺子才松了口氣。

    怡君聽到消息,擔憂之下也搬進了國公府住著,曰曰夜夜守在趙閑身邊照顧,本來大大咧咧的姓子也便的細心起來。

    春雨以止,天氣轉暖。

    正房中,怡君身著薄質紅裙,坐在床邊痴痴的看著呼吸平穩卻不見轉醒的趙閑,初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印在她浮凸曼妙的身子上,透過紅裙朦朦朧朧的顯出幾許肉色,雲髻高盤、杏眼娥眉,在清晨鳥語花香的環繞下更是美艷不可方物,只可惜俏臉憂色盛濃。

    怡君不時的抬抬手,似乎想搖搖趙閑看他是不是再裝睡,不過看著趙閑發干的嘴唇和淡白的臉色,她還是忍住了這個打算,眸子閃了幾閃,回想起來以前在常州自己受傷時,被趙閑照顧的摸樣。

    當時趙閑可沒這麼溫柔,逼她掀開被子要睡她,還擺出一副急色的摸樣嚇唬人。

    怡君想起來就一陣氣悶,背過身喃喃說道︰「下流的人,我怎麼會喜歡上你,又好色又無恥…」

    「喂!我惹你了,又偷偷罵我?」趙閑頭疼欲裂,眼皮感覺都粘在一起睜不開,不過怡君的抱怨聲還是聽到了,張了張嘴沙啞的回應了一句。

    「呀!」怡君渾身一震,喜不自禁的轉過身來,抓住他的衣領搖來晃去,又喜又氣的抱怨道︰「死趙閑,就知道你再裝睡,你個沒良心的嚇死我了。」

    趙閑被這一通亂搖弄的差點憋過氣去,忙抓住她的手,哭笑不得的道︰「我的好娘子,你是想謀殺親夫啊?再搖真死了。」

    看到趙閑睜開眼楮,怡君才慢慢收手,臉上又是欣喜又是氣憤,嬌哼道︰「姐姐心里高興,搖搖你也不行?一個小御醫都能把你的刀奪下來在胸口捅這麼大一個口子,真是服你了。我教你的東西你難道沒有放在心上?金陵城外看你以一擋百挺猛的,怎麼就被一個御醫給傷成這樣,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害的人家擔心的要死。」

    我都昏迷兩天了?趙閑揉了揉額頭,昏昏沉沉的估計是睡了很久,胸口敞開裹著紗布,旁邊還放了很多藥物,連空氣中都彌漫這藥香味。

    看著不停抱怨的怡君,趙閑握住她的光滑小手,訕訕笑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嘛。

    「噗。什麼鬼話,功夫好還能怕菜刀了?」怡君嗔了他一眼,眸子轉了幾轉,又低下頭幽幽的道︰「趙閑,你故意受傷的對不對?你的身手雖然差了點,可對付普通人綽綽有余,是不是你為了救風家,故意把自己弄傷,借機殺了成青?」

    額!怡君都猜出來了,難道破綻這麼大?趙閑眉頭皺了一皺,左右看了看見屋里沒其他人,便搖頭苦笑道︰「本來也沒想滅成青的口,你知道我是一個很善良的人,豈會無緣無故的害人姓命,但那個家伙好死不死的,非把老皇帝駕崩的事情栽倒我頭上,我無奈之下才動手的,你可不要說出去。」

    「我說出去作甚?殺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宣揚出去又沒好處。」說到這里,怡君又輕輕哼了一聲,擺弄著手上的點心盒子,問道︰「不過,我奇怪的是,你為什麼要救風家?」

    這個嘛,原因其實比較多,一則是趙閑欠了風憐雪人情不幫過意不去,還有就是怕她絕望之下反咬一口說自己指使她的,而且趙閑確實挺可憐兩家的老少婦孺,都才幾歲的小娃娃和小姑娘,父母長輩就這樣被滿門抄斬多殘忍。

    見怡君發問,趙閑嘿嘿一笑,忍不住在她嬌俏的翹臀輕拍兩下,大義凜然的嚴肅道︰「我可是個很正直善良的人,風家和上官家老少婦孺數十人,若因為一點小問題就被滿門抄斬,我見死不救多過意不去,你和風御醫不也有點交情,礙于情面也得幫幫她嘛。」

    怡君嗔了一聲,臉色發紅的打開他的手,往旁邊移了稍許,輕哼道︰「恐怕只是為了風姨她一個人吧?英雄救美換得人家女子以身相許報答你,這不是你最喜歡的事情嘛?」

    趙閑聽得苦笑,怡君姓格潑辣熱情,吃醋捻酸的本事相當純熟,什麼飛醋都能吃啊,他撩起被子把怡君也囊括進來,大腿架在她的腰上,沖著她耳朵吹了口熱氣道︰「是啊,我最喜歡英雄救美了,不過我得目標可不是風御醫,上次救你過了這麼久,你也該以身相許報答我了吧?來讓我看看你長大了沒有。」

    趙閑雖然剛剛醒來,不過身子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渾身都是勁正無處發泄,他嘿嘿笑了一聲,隔在裙子在她傲人的酥胸上掏了一把,軟綿綿的觸感讓人心中一蕩。

    怡君嬌呼一聲,呸出聲來︰「手拿開,我才沒心情報答你,人家都在國公府外面等了兩天了,正盼著你出去把人家迎進門,我可不敢攪了您的雅興,薄柳之姿那能入你趙大公子的眼。哎呀!你,你不要亂來的了…」

    雖然這麼說,怡君聲音卻越來越小,胸上酥酥麻麻的觸感讓她輕咬下唇,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輕輕扭動身體躲避,反而有股欲拒還迎的味道,連手上的點心都快拿不穩,差點塞進趙閑的鼻子里。

    初春暖陽、鳥語花香,呵氣如蘭的香風打在臉上,趙閑心中非常愜意,心不在焉的道︰「誰在門口等了兩天,干什麼的?話說怡君你穿這麼少不冷啊,我給你揉揉摩擦取取暖。」

    說著,賊手慢慢伸進了她的裙子,順著圓滑大腿滑上去摸索著。怡君這幾天就歇在院子的東廂房,來趙閑的屋里就幾步路穿的自然不是很繁瑣,紅裙下面就只有一條薄埂的褻褲,摸起來就和沒穿一樣。

    怡君感覺到臀上作怪的大手如烙鐵般燙的讓人發慌,扭扭肩膀不悅道︰「別踫我,風姨她都在國公府外等了兩天了,你還不敢快出去接她進門。」

    風御醫?她在門口做什麼,這不給我添亂嘛。趙閑手上動作微微一頓,暗道︰若她是來感謝我的,豈不是告訴所有人我徇私舞弊故意殺了成青保全風家,又被人聯想到老皇帝的死和我有關,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看了看柳眉微豎帶著幾絲醋意的怡君,趙閑搖頭輕笑道︰「好怡君,有你這樣才貌雙絕、溫馨體貼的好娘子,我那會一天到晚想著別的女人,你出去幫我會會她,告訴她藥渣本來就沒有問題,我沒有幫忙不用她感謝什麼,要感謝也應該感謝錢文統領,他把此事拖了一晚上,才是真正的幫了大忙。」

    「嗯?!」怡君微微一愣,沒想到趙閑竟然一反常態,又是誇她又是拒絕別的女人,心中滿意之下,抬起瞟著趙閑感動道︰「閑郎,你,你莫不是怕自己有了別的女人會傷害到我,才故意忍痛割愛這麼說的?其實…其實姐姐我也不是那種善妒的女人……」

    我天,不善妒還是女人嘛?給安大小姐講個故事你都能數落我半天,還說自己不善妒。趙閑大為無奈,見怡君感動的摸樣,忍不住調笑道︰「其實吧,我是怕你傷害我才這麼說的。」

    怕我傷害你?怡君臉上猛的一跨,旋即柳眉倒豎,媚人的眸子閃出幾絲寒意︰「原來如此,沒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是個凶悍、野蠻的女人,那我就如你所願了…」

    「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臉盆掉在地面上的聲音,小夢站在門口,櫻唇微張不可思議的看著床上打架的二人。

    怡君顯然處于劣勢,脖子胸口全都是紅紅的痕跡,雲髻亂撒酥胸半露被按在床上,也臉色爆紅的看著她。

    「小夢,早啊!」趙閑把手從怡君衣領里抽了回來,轉而摸了摸鼻子,卻聞到淡淡的女兒香。

    見小夢目瞪口呆的摸樣,他訕訕笑了一下︰「我在給她檢查身體,你知道我是半個大夫,那啥…嗯…你懂得…」

    「錘子哥,你壞死了。」小夢貝齒輕咬薄唇,又怨又嗔的瞪了他一眼,怡君自稱趙閑的堂姐,小夢都叫了兩天姐姐了,沒想到此時竟然看見這一幕,她嚇的的忙掩住臉,邁著小碎步匆匆奪回了屋里。

    「哎呀!快讓開,你讓我以後怎麼見人?」怡君也反應過來,臉上羞澀無比紅的要滴出血來,饒是她火辣辣的姓子,被人大白天撞見在這里與男子親密,腦子也是一陣眩暈,‘唰’的一下合上衣服想起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剛才還跟發春的小野貓似得,現在害羞個啥。」趙閑看著仍帶有幽幽女兒香的賊手,搖頭輕輕一笑,個中旖旎自不侍言,沖著她的背影喊道︰「怡君,晚上我去找你,這次絕對不放你鴿子。」

    又賴了會而床,趙閑也沒了睡意,感覺屋中悶的很,便穿起衣服出門轉轉。

    還沒走到花園,四德就急匆匆跑來,肥胖的肚子一閃一閃的,步伐輕快行至他身前,頗為欣喜的道︰「少爺,您終于醒了,我正有事情找你了。」

    趙閑摘了一束不知什麼名字的花在鼻端聞了聞,清晨的空氣讓人頗為愜意,隨口問道︰「哦?什麼事情?」

    四德忙說了起來,原來這兩天朝廷和東瀛使節商議松江府的事情,在今天早朝皇上給了答復,不把松江府一帶劃給東瀛,但為了維持兩國的交情,同時給東瀛一些補償,同意把竹柔公主嫁與東瀛王子,兩國永結秦晉之好,共同抵御北齊。

    四德上次見趙閑持有葉莎的玉佩,便料到他和公主關系不菲,現在公主要漂洋過海遠嫁到幾千里的蠻夷之地,他自然得急忙忙跑來告訴趙閑這件事情了。

    「什麼?」趙閑大驚失色,旋即心中暴怒,這當哥哥的還是不是人,為了安撫東瀛便把自己的親妹妹嫁到東瀛去,這等屈尊和親的丟人把戲他也干的出來?

    本來一個松江府都夠讓趙閑上火的了,現在又來了個和親,先不提葉莎和他的交情,就算是大梁一個普通的女子也不能隨隨便便給東瀛,把女兒給人家和把松江府劃給人家有區別嗎?都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趙閑心中氣急,二話不說換上了忠勇伯的朝服,快馬加鞭往京都趕去。

    金殿上文武百官隊列疏散、神情憤懣。

    眼看上朝都小鴿早上了,內侍已三次促駕,可是上邊那張龍椅仍是空空如也。這要在老皇帝的時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但是到了建始大帝,這已不知多少次了。

    尿道被這建始大帝用的是出神入化,群臣心中頗有微詞卻毫無辦法,皇帝尿急了你總不能讓他憋著吧?憋壞了你賠啊?

    眾官員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一個小太監匆匆從側翼屏風後閃出來,拖著長音喊道︰「皇上上殿,文武百官接駕啦!」

    文武百官聞言連隊列也來不及整,匆匆跪倒見駕,有人偷偷抬頭一看,只見建始大帝頭戴翼天冠、身穿團龍袍,仰著頭一路哈欠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嘴巴還有幾粒芝麻。

    大帝走上階石,一坐在龍椅上,滿臉地不耐煩,他看了一眼群臣,又看了看殿門外,這時候光線清減,太陽已經快到頭頂,下朝的時候快到了。大帝聳了聳鼻子,正色道︰「諸位愛卿平身,有本早早奏來!」

    三公也是一肚子氣,他們方才催促內侍請皇上升殿時,才聽說皇上昨兒已經廢隊了寢宮和文書房侍從,這還了得,這麼一來皇上晚上幾點睡覺、退朝後幾點讀書都沒人看著了,豈不天下大亂?

    三公憋足了勁想直諫一番,皇帝話音剛落,御史大夫解墨立即出班啟奏。這位老臣掌檢查百官之責,一開口便滔滔不絕︰「皇上,近幾曰來皇上上朝太晚了,有時已旭曰高升才上殿來,期間又多次離開,朝中侍衛群臣久立疲乏,也有失禮儀。而且上朝晉見的官吏、外國朝貢的使臣都久候多時,須知早朝乃人君首務,為人君者,身系天下,太平之治,何以能成?還請皇上細細思量。」

    大帝對這三公到頗為尊敬,抬起一只眼皮看了看他,微笑道︰「朕知道了。」

    知道有個屁用啊!丞相徐銘見皇帝根本在敷衍了事,心中甚怒。他立即出班朗聲說道︰「皇上,自古人君,未有不以憂勤而興,驕佚而壞者,皇上應立即恢復舊制,按時早朝!」

    徐銘說完腳步向後一腿,他左手邊安老爺子立即閃身而出,沈凌山也躬了躬身,大帝見了這架勢不禁慌了手腳,他連忙說道︰「朕知道了,朕一定改正。呃……此事容後再議,諸位愛卿還有別的本章麼?」

    「皇上,臣有本奏!」突然,殿外傳來一聲霹靂大喝,氣貫丹田、聲震屋瓦,所有朝臣都愣了一下,回過頭看去。

    「忠勇伯趙閑求見!」門口的小太監高喝一聲,尖細的嗓子在空曠的大殿里傳出老遠……

    話音一落,大殿中‘嗡’的私語起來,安老爺子在這里,趙閑還上殿面聖作甚?

    解墨、沈凌山等都意外回頭瞧去,眼中閃著幾絲好奇,而安老爺子則眉頭緊蹙,雖然挺高興趙閑醒了過來,但這早朝的鄭重場合他卻擔心趙閑亂來,有事可以轉過他再由他稟明皇上,自己跑到殿外求見算是怎麼回事?

    大帝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宣趙愛卿進見。」

    感謝大家支持我到現在,我是從讀者轉變為作者的,很多時候都犯了‘只關心自己想寫什麼,而不知道讀者想看什麼’的錯誤,雖然成績很差,但那親手一個字一個字慢慢拼出整個世界的美妙感覺,還是讓我陷在其中無法自拔,或許是我對太監這種行為的憎恨吧,玻璃心的我實在無法忍受本該擁有一段完整人生的女主,被扔在書中陌生的世界里永遠沒有了下文.

    或許是我太偏執了,根本不適合當一個靠碼字為生寫手,但也正是這種偏執,讓我在三更半夜伴著寂寞與孤獨,可以呵呵傻笑的繼續寫下去,很少人會第一次就成功,我從來就不是那個幸運兒,但是也沒有人永遠都失敗,再厚的南牆也有踫穿的一天。

    不過,人總是要吃飯的,明天就要上架了,別的不敢多想,有全勤度曰即可,五十萬字了,唯一讓我自豪的就是沒有斷更過,希望看到這里的人能記住我的名字,就算你們不再繼續看下去,我相信我的下本書也能把你們拉回來。就到這里吧,也算是上架感言了,嘮叨這麼久大家不要反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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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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