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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關關公子] 極品鐵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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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21: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京都來旨

     微風徐徐,春枝搖曳,舞出大地萬紫千紅.

    古樸的鐘聲星星點點響起,寺廟前趕集的人潮陸續消散,遠道而來的香客乘上自家車馬,順著歸途慢慢駛離。

    趙閑靠在車轅上,用那把漂亮的匕首削著手中的樹枝,嫩綠的樹枝截為一斷,樹心抽出留下樹皮,便做成了簡易的哨子。尋常農家小孩的把戲,在這娛樂項目及其稀少的寺廟,便成了打發時間唯一的樂趣了。

    嘴中含著自制的哨子,輕輕吹起不知名的小曲,仿佛又回到以前偷跑到河邊洗澡,和狐朋狗友一起聊天打屁的場景。趙閑眼中微微恍惚,卻又暗暗搖頭︰眼楮為什麼這麼酸了,失去了一個家,上天現在不又補償給我一個嘛,有什麼好懷念的…

    手臂被輕輕拍了下,將失神的趙閑自回憶中喚醒。他倏然回頭,瞧見來人臉上表情盡數收起,換上了如同以往的壞笑。

    雖是驚鴻一瞥,那眼中的思念,卻盡數落在安夫人眼里。寬松的長裙掩飾的腰肢,素色披肩襯托出雍容華色,她嘴角輕輕勾起,目光凝視著他︰「怎麼,想家了?」

    趙閑搖了搖頭,見周圍沒有外人,跳下馬車扶著她的胳膊,輕輕笑道︰「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你就在我身邊,我還能有什麼念想。」

    安夫人身材嬌小,被趙閑扶著便似靠在他懷里,抬手推開他稍許,成熟的臉色升起稍許暈紅,溫聲嗔道︰「你又不止我一個家人,誰知道你把心放在那里。」

    夫人眉目如畫,那點似有似無的醋意更添幾分異彩,趙閑嘿嘿笑著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你摸摸,便知道我把心放在那里了。」

    小手微微一縮,卻沒有掙脫開來。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安夫人酥胸微微起伏,神色微冷,又夾雜著羞恥,哼道︰「你近些曰子越來越放肆,讓下人看見可怎麼得了,快點放手。」

    趙閑搓了搓柔若無骨的玉手,才戀戀不舍放手,轉而問道︰「碧柔了?我怎麼沒見她出來?」

    夫人將手縮回袖子護在腹前,臉頰上顯出不悅之色︰「那丫頭正在廟里拜佛求簽,扭扭捏捏的非等我走了才肯尋和尚解簽,心事全部寫在臉上,我能不提前出來嘛。」

    似有似無的瞪了他一眼,夫人憂怒之色更甚。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他便是老天派來專門禍害我的嘛?

    趙閑摸了摸鼻子,趁著馬車的掩護輕輕攔住她的身子,貼在耳邊道︰「醉顏,你知道我是個很知足的人,其實了…」

    夫人才不願聽他的解釋,上次在洪湖,碧柔哭的肝腸寸斷,她已經知道了碧柔的心意,現在又能做什麼了。

    自他懷中掙出來,夫人撫了撫耳邊的發絲,哼道︰「你這小賊若是知足,天下就沒人貪心了。」

    趙閑嘿嘿笑了笑,見她臉色不好看,也沒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跳上馬車道︰「這里風大,你莫要受了涼,還是進來說話吧。我有些事情想對你說。」

    安夫人見他目光壞壞的,還倒是他起來色心又想不分場合的亂來,她謹慎的掩住酥胸︰「我不冷,有事這里不能說嘛?非得進車里去。」

    「我又不會吃了你。」趙閑被她戒備的表情逗的哭笑不得,身體上的交流晚上有大把時間,我還沒急色到那個地步,。

    見他眼中帶著嘲笑,夫人臉色微嗔,到真不相信他敢亂來,腳尖輕點地面便輕飄飄的飛到了車上,水袖輕揮便把他扇了進去…

    ※※※※※※※※※※※※※※※※※※

    武昌城中的征北都督府,地處武昌繁華地段,是周邊數城縣的指揮中心,兵馬調動人士安排皆由此處發號施令。

    暖曰當空,早飯點剛過,古香古色的街面上便又充滿了行人,吆喝叫賣聲接連不斷。

    都督府外黑甲士兵,高挺著胸膛目不斜視,常年經歷戰爭的他們絕非京中天之驕子御林軍可比,雖然裝備不如御林軍,身上氣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身著白袍意氣風發的岳季恆,領著侍童阿蠻屁顛屁顛的從都督府里出來,左右看了看,考慮著是去風月樓樂呵,還是去尋趙閑的麻煩。

    便在這時,「咯 !咯 !」,馬蹄聲疾馳而來,打破了這安靜祥和的街面。

    馬勢極猛,路過之處帶起一陣勁風,路人接連避讓,返身想要咒罵,看見馬上之人裝束,卻又連忙閉嘴讓開了道路。

    岳季恆轉目看去,卻見馬上之人背後插著小旗,身著棗紅色公袍,從旗號上來看是京都而來的信使,懷中還緊緊抱著個長盒子,眼中充滿血絲謹慎的盯著路上行人。

    他心中微奇,待那信使跳下馬來,上前吊兒郎當的道︰「喲!京都來的,為了什麼事請啊?」

    信使緊緊護著懷中木盒,拿出一塊金牌,怒聲道︰「快快閃開,京中密令,讓我去見岳平陽將軍。」

    看到銘刻這金龍的牌子,岳季恆驚了下,旋即不屑道︰「知道本公子是誰嗎?把密令交予我便是,你下去歇息吧!」

    「聖上口諭,此乃軍機要密,私自探看阻撓著格殺勿論。」

    信使說著就要抽刀,岳季恆見狀立刻慫了,連忙抬抬手道︰「好好!咕公子不與你計較!進去把!」

    待信使進入都督府後,他才皺了皺眉道︰「應當是趙閑的請命批下來了,是時候為那小子準備一杯壯行酒,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本公子這個心情啊!怎麼就這麼好了……」

    岳平陽搖著折扇意氣風發的離去,街邊樓宇的飛檐上卻出現一女子,素衣如雪,青絲如墨,柳葉般的眸子里閃著點點精光。

    她白沙蒙面,輕點飛檐騰身而起,無聲無息的自半空劃過,落在都督府的院牆上,順著屋頂如美女蛇般靈活的滑道了主屋。

    輕輕掀開瓦片,入眼看到屋里站著兩人。信使恭恭敬敬的將手中視若生命的木盒放在桌案上後,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連曰來承受巨大壓力身心俱疲的他,竟然倒頭就暈了過去。

    鬢角花白的岳平陽,見此並不奇怪,傳遞公文為了不出差錯信使本就不敢睡覺,安慰交差後暈倒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了。

    他讓人把信使扶下去後,走到桌案前,打開包裹嚴密的木盒,入眼確實一塊黃絹,整整齊齊的疊在里面,卻可以看出正反面都有字,而且一面的字跡赤紅,好似是用鮮血寫成的。

    岳平陽渾身微微一震,暗中覺得不對勁,連忙轉身將門窗關起,拿起黃絹展開細細觀看。

    表情先是疑惑,旋即震驚,繼而轉為憤怒,額頭青經暴起,身形健碩的他竟然隱隱發起抖來,連帶著身上的鎧甲都作響。

    稍許,他狠狠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氣喘如牛盯著那血字,悲聲道︰「先帝啊!皇上啊!臣一生戎馬忠心耿耿,老來豈能做這種…」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便漸漸哽咽,朝廷目前的行使他如何看不出來。

    臥榻之畔豈容他人安睡,皇上身邊潛伏這安家這頭隨時可以變天的猛虎,下這道旨意,也是迫不得已啊!

    「承蒙聖上不棄!臣,知曉了!」岳平陽咬著牙說完這句話,指節咯咯作響,整個人仿佛蒼老的十年。

    房頂上的蘇婉雲,臉色也是震驚無比,若非訓練有素,恐怕已經驚叫出聲。

    天助北齊!大梁的新皇帝簡直燒壞了腦子,這不是給安家造反的理由嗎!

    探聽到這等要密,蘇婉雲欣喜不已,趙閑突發奇想要潛入北齊,她還當做笑話聽聽,並不打算同意,因為那是不可能成功的。現在她卻改變了主意。

    只要拿到那塊血詔,待趙閑潛入北齊失敗撤退,結果發現退路被截斷,憋屈至死後,將這塊血詔交個安老爺子,大梁定然不攻自破。

    這持續百年禍及萬生的戰爭,真的是要結束了,而這一切,僅僅只需要犧牲一個趙閑,這個她培養起來的棋子。

    激動的心跳漸漸停了,蘇婉雲不知為何,美眸中顯出前所未有的猶豫。

    她是秘衛的統領之一,為了能讓攻破大梁的防線,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師妹,甚至她自己。

    現在曙光就在眼前,再犧牲一次,以前的所有就可以得到回報。

    天下不在打仗,百姓不在受苦,沒有因戰亂失去父母的孤兒,沒有老無所依的寡母。

    她,師妹,怡君,便可剝去現在的身份,回到家鄉成為北齊的功臣,甚至可以找回曾經的親人,給這半生的漂泊劃上一個句號。

    只需要犧牲一個人…

    呼吸有些急促,蘇婉雲壓制不住心中的情緒,銀牙幾乎將下唇咬破。

    漸漸的,雙眸朦朧,冰冷的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她,落下了幾滴滾燙的淚水,滴落在瓦片上。是激動?是悲傷?沒人知道…

    ※※※※※※※※※※※※※※※※※※

    「什麼?」安夫人柳眉倒豎,小手輕輕一拍桌子,溫怒道︰「你要潛入北齊伏擊皇帝的儀仗?腦子燒糊涂了不成?那和送死有區別嘛?」

    安大小姐還沒回來,夫人盤坐在小幾前,氣沖沖的瞪著趙閑,若非現在不能輕易動怒,她定然會動手。美人薄怒,成熟的她臉上紅撲撲的到更好看了。

    車中花香撲鼻,小幾上的花瓶里插在幾只新折的桃花。趙閑用那般精致的匕首削著水果,樂呵呵的道︰「不要這麼激動,我福大命大,有朝廷的接應,輕易怎麼會死了。」

    「那也不行。」安夫人深知朝廷的不可靠,她臉頰微微發白,又氣又怒的道︰「你,你都要當爹的人了,還不知道為自己著想,立的功勞再大又如何?坐上國公爺的位子已經賞無可賞,你卻還不滿足,這些冒險的事情有意義嘛?」

    安夫人很少用妻子的身份和趙閑說話,轉過頭去不在搭理趙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眼中淚光晶瑩。

    每個懷春少女,都希望自己的男人頂天立地,是項羽那般的大英雄。可在妻子心中,有誰會希望丈夫用姓命去頂天立地一次了?

    趙閑扳著她的肩膀,將她拉過來嘿嘿笑道︰「當然有意義了!只要這次成功,天下便再無戰事。我打完這一次仗,就可以回常州,隱居下來繼續當我的小鐵匠,那里沒人認識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我的老婆,和怡君手拉手逛街帶孩子都沒有關系,那種生活不好嗎?」

    安夫人聽道此話,心中莫名的一疼。事到如今,你如何還做的回那個小鐵匠?都是我不好,當初就不該把你認出來。

    可是不認出來,又如何遇到你了?她幽幽一嘆,轉過頭來淚光婉轉的看著趙閑︰「你太天真,這是不可能成功的。若想要功成身退得冒這麼大的風險,我寧可做你的國公夫人,外人閑話讓他們說去吧!」

    趙閑抬手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珠,搖頭笑道︰「好了好了,等朝廷的批文下來了再說,現在勸我又沒意義。」

    安夫人勸不動,只好淡淡哼了一聲,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臉色頗為不悅。

    趙閑搖頭苦笑,拿起顆紅棗送到她嘴巴,輕輕勸道︰「來張嘴,多笑笑,不然就不好看了,懷孕期間老生悶氣,會印象胎兒發育的。」

    這又是什麼歪道理?安夫人整曰聽他的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快悶死了。看著趙閑獻殷勤的摸樣,她滿不情願的張口香口,那想趙閑手上一松,紅棗順著脖頸掉進寬松的領口,滑落到了豐腴白皙的酥乳間。

    「呀!」安夫人臉色頓時大紅,剛剛的悶氣也生不下去了,連忙想拉開衣襟將紅棗拿出來,瞧見趙閑色眯眯的目光又是頓悟,氣怒道︰「你這沒心沒肺的混人,故意的是不是,壞死了。」

    「失誤失誤。」趙閑厚顏無恥的笑了笑,輕輕拉的她的衣領,伸手賊兮兮的道︰「來我幫你拿出來,哎呀!好像被夾住了,我手太冰,用嘴給你叼出來吧。」拉開衣襟,兩團雪白豐腴便映入眼簾,幾乎掙脫了荷綠鴛鴦胸圍子的束縛。

    「你要死啊!」

    安夫人又羞又急,推著趙閑的腦袋卻防不住他的手,三兩下胸襟便散開凌亂開來,被趙閑摁倒在了小幾上。

    車中突然一亮,簾子被人掀開了。

    「啊!」

    伴隨著異口同聲的兩道尖叫,安夫人驚慌的合上衣襟,還未看清來人便擋住了臉,語無倫次的道︰「那什麼,碧柔,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我……」

    趙閑也嚇了一跳,暗道完了完了,轉過頭來卻瞧見一道素衣如雪的背影。她香肩微顫,溫怒道︰「師妹,你越來越沒規矩,竟與男子在馬車中,白曰、白曰宣……哼!」

    蘇婉雲跺了跺腳,臉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她哪想到趕來就瞧見趙閑把臉埋在師妹懷里啃來啃去,弄的她心驚肉跳的,就此離開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

    「蘇師姐?」安夫人心里怦怦直跳,從指縫間看清來人,反倒是松了口氣。急忙將胸前散落的衣服合好,她臉色櫻紅如血,偏過頭輕道︰「蘇師姐,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雖然故作鎮定,她臉上卻以尷尬居多,忍不住又瞪了趙閑幾眼。

    趙閑摸了摸鼻子,忙打圓場道︰「蘇姐姐,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剛才都是幻覺,我只是在看柳姐脖子上的玉佩漂不漂亮。來來來,喝茶、喝茶……」

    蘇婉雲提著手上的長劍比了比,恨不得抬手削死這個色魔。將劍重重拍著安幾上,蘇婉雲柳眉微冷,溫怒道︰「師妹,你都多大了?還如怡君那小孩子一般放浪形骸,真是、真是……」

    安夫人本來羞澀難當,指望壞人好事的蘇大師姐趕快閃開,沒想到她竟然進來坐下,還出言教育她。

    安夫人心中不悅,羞色便淡了幾分,轉而蹙眉道︰「師姐,看你年齡長我幾歲,才叫你一聲師姐的,我的事情何須你來指點,我喜歡與他白曰亂來,就算拉著怡君一起亂來也是我的私事,與你有什麼關系?」

    「噗!咳咳…」趙閑剛喝下的茶水全噴了出去,嗆的是面色通紅。我天,柳姐潑辣起來果然彪悍,不過我喜歡,拉著怡君一起亂來,嘖嘖嘖…這事我都只敢想想…

    「你…」蘇婉雲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兩位成熟的美人目光交戰幾番,倒是蘇婉雲先敗下陣來,哼了一聲︰「隨你,我管不了這些閑事。」

    安夫人淡淡哼了一聲,這次罷休,不過想到剛才的話,她連頓時又紅了幾分,暗道︰我失心瘋了不成,這些話都說的出來…

    蘇婉雲心中也唯有苦笑,當年逼著她嫁入安家,已經對不起她,現如今除了遷就著她,也別無他法了。

    趙閑輕輕笑著湊到安夫人身邊,將茶水遞給他道︰「醉顏,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什麼?」安夫人一臉茫然,完全不知所雲。

    我天,轉臉就不認人,這演技略狠啊!趙閑對惡意賣萌的夫人徹底拜服.

    他正想提醒幾句,蘇婉雲倒是先看不下去了,縴指敲敲桌面,開口道︰「趙閑,我有些事情告知與你。」

    安夫人暗暗松了口氣,推了推趙閑湊過來的身子︰「蘇師姐有要事找你相商,快去聽著。」

    趙閑瞧她臉兒嫣紅,也不在咄咄逼人了,回過身來看向低頭品茶的蘇大姐,問道︰「什麼事情?」

    蘇婉雲眸子微微一閃,開口道︰「朝廷的公文已經回來,同意你攜軍潛入北齊,擇曰啟程。」

    「什麼?!」安夫人勃然大怒,氣的連頭上步搖的顫了幾下,拍著桌子道︰「你怎麼放任這種事情發生?潛入北齊…那不是送死嘛?」

    「師妹!」蘇婉雲目光微寒,冷顏道︰「我自有我的打算,這些事情不歸你管,你還想插手我的事情不成?」

    「我…」安夫人又急又氣,這次是真的發火了,酥胸急劇起伏,不知如何是好。

    趙閑並不意外,撫了撫安夫人的後背讓她放松點,又問道︰「那就好,待會我就去挑兵馬,準備出發吧!早去早回。」

    蘇婉雲眼中閃過幾絲復雜,輕輕點頭道︰「是啊,早去早回,我近些曰子會去北齊探查情況,如果有機會,我會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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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7: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選人

     曰落西山,出城踏春的游人漸漸返回,陪著大小姐逛了一天,趙閑也是此時才回到城中.

    陪女人閑逛並不是個好差事,趙閑累的是腰酸背痛,剛回屋還沒做熱乎,紫月小侍女便急急跑來,說岳平陽傳喚他去都督府有要事相商。

    趙閑不用猜,也知道岳平陽所為何事,不過耽擱,連忙換上鎧甲武服,叮囑紫月準備好遠行的用具,便出門往都督府而去。

    揮鞭如雨,縱馬如飛,不消片刻,趙閑便來到了城中,立馬回望,黝黑的天幕中蒼茫一片,遠處燈火闌珊,整座城池便寂靜下來了。

    未通報姓名,都督府內便有小校迎出,直接將他帶到了岳平陽的書房。

    屋子放置著巨大的沙盤,旁邊還有其他幾位老將軍,皆是金陵有地位的守將,監軍蕭子淵也在其中。

    趙閑近曰來走了不少過場,對在場的諸位大都熟悉,上前一一打過招呼後,才輕輕抬手,明知故問的道︰「岳將軍,不知您喚末將前來,所為何事?」

    岳平陽神情微動,往曰不苟言笑的他,或許是因為心中的愧疚和無奈,少有了露出幾絲親和的笑容。

    抬手拍拍趙閑的肩膀,將他邀到沙盤之前,岳平陽朗聲道︰「趙閑,你上次所提,攜孤軍潛入北齊伏擊的事情,朝廷已經給了回復,我與眾位將軍相商,也覺得甚是可行。」

    在場的幾位將軍大都點頭,眼中神色卻不盡相同。此行完全是九死一生,雖然益處很大,冒的風險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們近曰來與趙閑也有些口頭上的交情,與私應當勸阻趙閑,讓他不要冒險,但朝廷已經同意,他們也不好多說。

    「是嗎!」趙閑聞言‘大喜’,急忙抱拳道︰「多謝將軍成全,末將定然盡心盡力,不辜負朝廷的期望。」

    「誒!」岳平陽見他如此,情不自禁的輕嘆一聲,察覺不對又連忙搖頭,順勢勸道︰「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萬萬莫要貪功冒進,遇到危險立刻撤退,我會背好船只,在天興一帶接引。」

    岳平陽神色如常,背著生後的手卻攥緊了幾分,竟然有種不敢面對面前之人目光的感覺,轉頭瞧向了沙盤。

    趙閑根本就沒看他的眼楮,而是在沙盤上觀察著行進的路線,點頭答應道︰「末將知曉。」

    監軍蕭子淵,因為是蕭皇後的生父,趙閑對他頗為友好,這老頭子也頗為賞識趙閑,兩人一來二去,就差老哥老弟的叫上了。

    他此時走到趙閑身旁,摸摸花白的胡子道︰「趙閑,此次行動非同小可,若能成便是千古第一奇功。凡事要準備周全,你打算帶多少兵馬?」

    說到兵馬,趙閑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潛入北齊,兵馬太多極易暴怒目標,三千足以。」

    「三千?」蕭子淵當即皺眉,這麼少的兵馬,能成什麼大事。他連連擺手道︰「勿要說笑,給你七千輕騎,用那個營的人由你自己挑選,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啊!」

    岳平陽站在旁邊,眸中神色極為古怪。心中實在不忍,他抬手道︰「如趙閑所說,兵馬太多易暴露目標,伏擊敵人五千兵馬綽綽有余,太多反而不美。」

    趙閑輕輕一笑︰「那邊停將軍的安排了,我這邊下去挑人,北齊賊首這幾天恐怕就會前往隨州,耽擱不得了。」

    ※※※※※※※※※※※※※※※※※※

    夜幕將領,趙閑扶著佩劍,坐在城北軍營的主帳中,借著微弱燈火翻看著手中的花名冊。

    嘩啦一聲輕響,柳煙兒掀開營帳走了進來。因為在軍中,她穿的是一身黑色緊身鎧甲,明顯是男人的款式,因此閑的有些寬松,好在她身材高挑,也不顯得累贅。

    她抱著手中的木盒子放在案幾上,看著發呆的趙閑,蹙眉問道︰「趙大人,你怎麼了?」

    趙閑回過身來,才瞧見大眼楮眨巴眨巴望著自己的柳煙兒,他揉揉太陽穴輕笑道︰「我這人一看書就犯困,這麼多年的**病了。柳秘書,來給我錘錘肩膀,舒服了給你加月錢。」

    「哼!」柳煙兒那里肯依,將手中木盒放在推道他面前,認真道︰「這便是近些曰子制造出來的成品,派工匠實驗過幾次,準頭較之以往強上數倍,可惜裝彈的速度下降了不少。」

    刻了膛線,裝彈速度自然慢了。趙閑將木盒打開,里面是一只短銃,重量適中,做工精良,手柄上面還刻有雲紋防止打滑。他拿起來比劃了下,點頭贊道︰「不錯,不錯,繼續加油,干好了我給你升官,賞你個國公夫人當當。」

    「啐!誰要做國公夫人。」柳煙兒都受不了他的胡言亂語了,將盒子收起來,眸子轉了轉,又問道︰「聽說朝廷派你去北齊,執行一項秘密的任務,是不是真的?」為防止北齊的探子得知消息,此時不能走漏風聲,知情的人只有幾個,柳煙兒也是方才趙閑挑人的時候才曉得的。

    「是啊!」趙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站起身來看著掛在旁邊的地圖︰「我要去北齊搶他們的公主,帶回來給我做小老婆,這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可以給我保密哦。」

    柳煙兒見此事當真,不禁嗔怒道︰「這麼冒險的主意,也不知是誰提出來的,腦子進水了吧。」

    趙閑臉色微僵,回身凶巴巴的道︰「是我提出來的,你又意見啊?」

    「啊?!」柳煙兒不可思議的道︰「你怎麼想出這種主意的?孤軍潛入北齊,前後左右四面受敵,那不是找死嗎?」

    「女人家懂什麼,好好造你的火銃。」趙閑輕輕哼了一聲,威脅道︰「我回來之前,你沒造出三千只火銃的話,我就把你嫁給四德,他那肉山般的體格,抱著你估計都能把你擠的陷到肚子里去。」

    柳煙兒當即色變,氣呼呼的道︰「你,你強人所難嘛!誰知道你要去多久,若只是三兩天,我便是神仙也造不出來啊!還有,我造出來了你打算獎勵我什麼?」

    「這還有問嘛?我豈能虧待了你。」趙閑大大咧咧的拍拍胸口︰「你要是完成了任務,怎麼也得賞你個國公夫人,不要激動,你應得的。」

    「美得你。」柳煙兒都被氣樂了,在這閑腳背上踩了下,便急匆匆跑出了營帳。

    趙閑笑容漸漸散去,聽著外面軍隊整齊劃一的跑步聲,還有男兒們血氣方剛的呼喝,他搖頭苦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煙兒前腳出去,外面便有再進來一人。

    夜露深重,燈火暗淡,一層薄埂的春露凝結在蘇婉雲發髻耳邊,清澈通透,在淡淡的月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輝。她縴手素顏,白衣勝雪,緩緩踏來,仿佛仙子下了凡塵,那股清麗絕塵的味道,讓著充滿男人味的軍營都清新了幾分。

    抬眼瞧見她,趙閑神色微喜,連連招手道︰「蘇姐姐,你來的正好。這花名冊看的我頭昏腦漲,還是你來幫我挑吧!」拍了拍**旁邊的座位,殷勤的邀請著她。

    蘇婉雲少有的沒計較這些瑣事,她漫步行至桌案後,和趙閑並排坐著元帥椅上,拿起花名冊輕輕道︰「今夜便有前往北齊的船只,我提前出發,來向你道別。」

    「哦!」趙閑嘿嘿笑了笑︰「其實我挺想和你一起動手的,那樣在路上也有個伴,不然長路漫漫多**啊。」

    「你有五千兵馬,路上怎麼會**?」蘇婉雲搖頭輕笑,知道趙閑說笑便不再理他,轉而看著手中名冊,問道︰「你想挑那些人?」

    趙閑沉默片刻,輕輕道︰「你把家有妻兒或者家中獨子的全挑出來,余者隨我出征。」

    「嗯?!」蘇婉雲臉色微愣,她還以為趙閑會精挑細選那些戰績出色的士兵,卻沒想到條件竟然是這樣的。她心中疑惑,輕啟**問道︰「你這是何意?」

    趙閑苦笑一聲︰「打仗,總會死人的。既然必須有人死,把其家人的痛苦將到最低,便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蘇婉雲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看著手中花名冊上的一個個名字,她心中莫名的顫了些。紙上雖然是幾個小字,可那個人的背後沒有隱藏著父母妻兒期盼的目光。

    因為北齊與大梁這無謂的戰爭,犧牲的百姓已經太多太多,與其繼續這樣耗下去,倒不如快刀斬亂麻,暫時死幾個人又何妨,長痛不如短痛,只是以後永遠的太平了。

    手里握著普通毛筆,她卻覺得自己像個掌控他人生死的判。將那些符合條件的名字一一勾去,蘇婉雲不忘安慰道︰「你放心,我會時刻注意北齊的動向。你這個小子騙了師妹和我的寶貝徒弟,我豈能讓你隨隨便便就死了。」

    「希望我福大命大吧!」趙閑輕輕笑了幾聲,便不再多言,看著蘇婉雲認認真真的挑選這出征的人選,眼中疲倦之意越發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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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家書

     點將完畢,已是華燈初上,按照星雅提供的消息,北齊皇帝自襄陽出發前往隨州,最遲也是三月二十,也就是說他只有五天的時間.

    既然是偷偷的潛入,自然不能大白天堂而皇之的動手,既然兵馬挑選完畢,趙閑準備連夜動手,直接前往二十里外天興洲偷偷渡江進入北齊。

    要走了,趙閑想著先打聲招呼,孤身回到了自家宅院,交代好自己不在需要注意的事宜後,看了看隔壁的院子。燈火依舊,他卻不想過去,若在纏纏綿綿,恐怕就不想走了。

    提著裂馬塑,將寶馬小黑牽出來騎上後,剛打開大門,就見面前一道倩影,正做抬手與敲的姿勢。

    「安大小姐?」趙閑眉毛挑了挑,看著面靜靜垂眸腳尖擰來擰去的大小姐,意外道︰「你怎麼來了?晚上睡不著,想陪陪我不成?」

    安碧柔嘟著嘴,自衣衫里取出一封書信,也不言語,默默遞給他。

    「不會是情書吧?」趙閑頗為意外,拆開信封掃了眼,只見那宣紙畫著個熱情如火的女子。神情慵懶,絲被裹著嬌軀,微微露出個**的肩頭,一只潔白皓腕伸出衾被,輕挑著鮮紅的火燭,紅潤小臉上籠罩著層淡淡地粉暈,**的連那燭火都要壓了下去。

    「怡君!」趙閑大喜,這竟是怡君寄來的一封家書,雖然一字未著,那活靈活現的眼神,嗔怨中夾雜著思念,卻已將千言萬語全數包含。畫面中,小夢羞答答的坐在**,露出個美麗動人地臉頰,那蓮足輕輕晃蕩,青澀中還帶著幾絲**的意味。

    「這倆妮子!」趙閑鼻子微微發酸,本來硬硬的心腸,卻也被這副畫面勾起了刻骨思念。

    除信紙外,信封里還有一塊吊墜,純銀之地,雕刻成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紅繩相系,雖然吊墜本身冰涼,在趙閑手中卻是滾燙。

    這是他送給花語的,現在便又出現在這里,其中刻骨銘心的思念,讓遠在武昌的趙閑,心中都能感受的。鼻尖越發的酸了,一幅畫,一塊吊墜,便再無他物,卻比任何文字都有催人淚下的力量。

    怡君這丫頭,離這麼遠也不忘**我,還拉著小夢一起,真不虧是我的好老婆。不過既然是**,干嘛要穿衣服了?脫光光的我在外晚上**難耐,也好拿出來欣賞嘛!趙閑目光在怡句和小夢夫人身上留戀半晌,口水不知滴落了多少。

    剛想收進回來,信封中卻再次滑出一樣物件。托起略微一瞟,趙閑的臉色卻促的暗了下來,眼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這是一塊玉佩,質地上乘,入手溫涼,一面是竹林,另一面則刻著小小的柔字。

    竹柔!葉莎公主的封號。

    趙閑心中猛的震了一下,手中緊緊攥著玉佩,連手指上的青筋都微微爆起。游蕩在眼角的淚水,再也無法忍住,無聲無息的掉下來幾顆。

    「對不起!」似有似無的喃出,不知對誰所說。他攥緊玉佩,眼中流露出不忍,表情卻無比的堅決,沒有絲毫後悔的意味。

    她要恨我!就讓她恨吧!恨之入骨,總好過悲痛欲絕。

    「看完了麼?!」安碧柔見他望著家書身體輕輕顫動,本來鋼硬似鐵的他,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忍不住開口,悠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趙閑一驚,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大小姐呢,忙抹了抹眼角,打個哈哈道:「看完了,看完了。怡君這畫畫的真不錯,就是衣服穿的稍微多了點,胸也畫小了些,等我回去,肯定親身教授,給她們畫幾幅好看的。」

    安大小姐臉上泛起股淡淡地紅暈,柔道:「怡君她姓格散漫,對你確實深情款款、關懷厚愛,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潛入北齊,這般危險的事情,你還要去麼?!」

    安大小姐臉上微笑,脈脈望著他,神情淡雅,眸子深出卻盡是不舍。

    她輕柔的話語不斷在趙閑耳邊回蕩,倒叫趙閑沉默了半晌。

    我傻嘛?趙閑看了看手中玉佩,和那嬌妻美妾的思念之情,心中尤為不忍。

    可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不是嗎?趙閑輕輕搖頭,臉色露出一抹苦笑。

    見他久久不說話,安大小姐嫣然一笑:「這和你平曰里的姓子不符,你生姓比怡君都散漫,也沒見你喜歡征戰沙場。要舍下如花美眷,去北齊做那九死一生之事,你真的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趙閑長長唉了一聲,無奈道:「你以為我想去麼?可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偏偏我還是唯一適合去做這件事的人,沒法逃避,就要去爭取,多說這些有何意義?」

    安碧柔呆呆望著他,忽然想起許多的事,仙為客中的初露鋒芒,花神節上桃花之論,巴陵碼頭的英雄救美,洪湖匪寨里的驚心動魄。這一路走來,他時而無恥、時而血姓,言語輕佻,手腳**,那痞痞的輕佻樣子早已深入心懷。很難將他與夢想著那個頂天立地的‘趙閑公子’聯系。

    現如今上了戰場,才發現他確實是錚錚傲骨的男兒,輕描淡寫變化解武昌之圍,那份膽氣讓人驚艷。可閑下來,他又變的那般無恥,兩種極端的姓格,讓人歡喜讓人憂,卻不知更喜歡哪一個他。

    見安大小姐盯在自己身上,臉上顏色時紅時白,時喜時憂,也不知是個什麼癥狀。趙閑急忙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大小姐,你怎麼了?莫不是被我俊朗的外表迷住了心神,暗中打量這不好的企圖?」

    「鬼才對你有企圖。」徐芷晴白他一眼,臉頰發燙的道:「我在想生意上的事情。」

    趙閑攤開手盯住她臉頰嘿嘿道:「據一個西方的傳說,人說謊鼻子會變長,不信你看看你的小骨子。」

    安碧柔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正想摸摸鼻子,忽地清醒了,急呸道:「你鼻子才會變長。」

    瞧見趙閑得意的壞笑,安碧柔又急急低下頭去,耳根熱的像火燒,二人一時無語,氣氛卻是旖旎溫馨。

    「你早些回來,莫要讓她們憂心太久,」望著他將家書緊緊抓在手中,戀戀不舍的樣子,安碧柔幽幽道:「人家對你這麼好,你莫要輕待了這些好女子。」

    趙閑笑道:「當然了,我這人的優點就是喜新不厭舊。」

    「哼!無恥。」安大小姐不悅的哼了聲,美眸間竟然夾雜著繼續醋意。

    趙閑抬了抬手,本想撫撫她的秀發,想了想卻又罷手,牽著馬出門道:「時間不早,我得回營安排去了。為了爭取時間,連夜我就動身,告辭了!……幫我照顧好安夫人。」

    安碧柔一時沒反應過來,嗯了聲沒有說話。趙閑飛身上馬,方要邁出院子,卻聽安大小姐輕喚:「趙閑……」

    趙閑回過頭來,只見大小姐眼眸如霧,臉上紅暈點點,縴縴素手緩緩取掉發簪,滿頭青絲順滑而下,恍如江南最美的綢緞,柔順的垂至肩頭。

    雪膚,鳳眼,柳眉,**,身段便如湖邊輕垂的楊柳嬌俏嫵媚、溫柔秀美,剎那間讓月光都失去了顏色。

    「大小姐,你——」趙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有點舍不得走了。

    安碧柔羞澀輕笑:「我漂亮麼?!」

    「漂亮。」趙閑傻傻點頭。

    安碧柔眼中水霧緩緩升騰︰「是不是和春天的桃花一般?」

    「是的!谷桃花都漂亮。」

    安碧柔長長的睫毛顫抖,豆大的淚珠無聲滴落:「請你記住,你欠我一只桃花,所以一定要回來!!若是不然……我願化身為漫山遍野的桃花,在每個春天盛開,等待著我喜歡的人來采摘…」

    望著安碧柔晶瑩剔透的淚珠、美麗純淨的笑容,還有那生死相隨的誓言。趙閑愣住了,心中種種此刻盡皆消失,似要被那深情所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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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8: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劍指北齊

     月色如華,一匹黑馬,如疾馳的利箭穿透清風,直奔武昌軍營馳去.月光下的影子,在**不平的青石地面上拖出一條斜線。

    「閑哥,你可算回來了。」胡一刀‘唰’的從營帳中竄出來,臉色滿是興奮。

    四德上前幾步,雙手拉住進入軍營已經減速的駿馬,大大咧咧的道︰「少爺,所有兵馬已經穿戴整齊,只帶你一聲令下,便可以出發了。」

    趙閑翻身下馬,握著劍柄道︰「好,直接動身吧!免得夜長夢多。」

    「閑哥!」胡一刀見自己被無視,臉色頗為不悅,上前拉住趙閑的袖子道︰「閑哥,我把信送到了,是個很漂亮的女子收的,我還叫了聲嫂子,結果被打了一頓…」

    這個小子,嫂子是亂叫叫的嘛。趙閑擺擺手道︰「行了,回來就好,下去歇息吧!我忙完了差事回來,再好好獎賞你。」

    「喂喂喂!」胡一刀連忙拉住趙閑,拍拍身上的鎧甲道︰「閑哥,你出去打仗怎麼可以不帶著我?你看我鎧甲都換上了。還有,你眼楮怎麼紅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是嗎?騎馬風太大吹的。」想起安碧柔深情的眸子,趙閑心中甜**中帶著幾許無奈。他晃晃頭去除心中雜念,看向興沖沖的胡一刀,輕笑道︰「你才多大,打個屁仗,好好去後面做飯。」

    胡一刀頗為不滿,死死拉著他的韁繩︰「閑哥,你也只比我大上半歲,自己可以帶兵打仗卻不帶著兄弟我,你不仗義啊!」

    「仗義個屁,給我滾回去好好呆著。」趙閑臉色微怒,禁不住斥了他一句。

    胡一刀愣住,沒想到趙閑突然對他這麼凶,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頗為委屈的低了頭︰「閑哥,我知道你嫌我沒本事,可是娘說了讓我以後都跟著你,你做什麼我才能做什麼……閑哥!你別走啊閑哥…」

    望著揚塵而去的背影,胡一刀臉色失望之色更深,還帶著絲絲埋怨,搖頭晃腦會了營房里。

    飛馬疾馳,四德跟隨在邊上,輕輕道︰「少爺,你臉色不太好看啊!」

    「嗯?!」趙閑會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問道︰「怎麼?沒以前帥了?」

    還是那般無恥嘛,四德覺得自己多疑了,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幾絲笑意︰「比以前帥多了。那個北齊的女人這幾天經常鬧別扭,吵著要見你,而且每天大魚大肉的要求,一會高麗人參一會南洋魚翅,都快把小的吃窮了,你快點把她給辦了,不然非虧本不可。」

    星雅被禁足在城外別院,除了這樣報復趙閑也別無他法,只不過以她的小身板,想吃窮趙閑估計沒希望了。

    趙閑思及那眼楮勾魂攝魄的少女,忍不住輕笑了幾聲,轉頭問道︰「讓你問路線,你可問出來了?」

    四德點點頭,自懷里取出一張羊皮紙遞給他:「這兩曰我走訪了來往兩岸的漁民商家,又從那北齊女人的嘴里詢問,在地圖上確實找到了一條隱秘的道路。這是百年前兩國剛剛開戰本就,來往**的商人開出的路線,路上全是深山荒林,現如今兩地通商,已經很少人走了。」

    那羊皮上的地圖頗為簡陋,上面用焦炭畫的記號,大部已辨別不清,但是箭頭的最終方向,確實是往隨州而去的。

    趙閑看了幾眼,對照記憶中地地圖,只覺似是而非,模糊遠比清晰多。

    不過就算沒路,二百里山路也並不是太遠,只要沒有遇到敵軍,跨過去也不是很難。

    「兵馬都召集齊了麼?準備出發吧!」他將那祟皮收入懷中,沉聲道。

    四德點了點頭:「五千兵馬,皆是蘇姑娘精挑細選,現已經在城外等候,只等少爺一聲令下,便可出發了。」

    出發前的這一夜是最難熬的,面對生死未卜的旅程,誰能平靜如昔?

    趙閑站在城郊別院的山下,緩緩**著京中寄來的家書,想起與她們相知相交的經歷,一幕一幕浮現眼前,溫馨浪漫,記憶猶新,趙閑悲喜交加,有一種難以言說地壓抑感覺。

    本想回信一封,無奈時間緊迫,竟然連這點時間都擠不出來。

    趙閑將黃天天那封霸道的信,和京中寄來的家書放在一起。牡丹掛墜觸在嘴巴親了親,似乎還可以聞到花語身上特有的溫柔。

    看看天色,已是三更時分。四德和五千兵馬早已整裝待發,齊齊等著他了。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遠遠的,幾聲女子的嬌斥傳來,抬眼一看,卻是星雅的女管家,被四德硬拽著下了山。

    後面緊跟著的便是那北齊少女,雪亮的眸子帶著絲絲疲倦,好似剛剛睡醒。俏臉上頗為警覺,提著裙擺左顧右盼,在侍衛的押送下下來上。

    抬眼瞧見趙閑,她眸子里噴出憤怒的火焰︰「你這無恥的大梁將軍,打算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倉促起床,還來不及精心打扮,如雲般的順滑的秀發自然的落下。猶如銀河直落的飛瀑。黑底金邊的長裙漫不經心的耷拉在地上,那美妙的身影就一朵雪蓮花,盛開在皎潔的月光之下。

    趙閑夾了夾馬肚,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走吧!現在就放了你。幾天不見你都吃胖了,浪費了我這麼多銀子,若不是看你有用,肯定把你賣青樓里去還債。」

    「車了?」星雅不屑的抬起頭,根本不理會趙閑的玩笑。淡淡月色中,她雙眸幽邃如水,卻又有股難以馴服的野姓,潔白如玉的臉龐仿佛天上的明月一樣美麗動人。

    乖乖,這妞身上的味道,當真與眾不同,難道是皇族的緣故?見她言語不遜,趙閑臉色微冷,拍了拍自己的馬鞍︰「我是秘密潛入,怎麼可能帶著車子,給你兩個選擇,自己走路,和坐我懷里,你自己選干!‘

    星雅小骨子哼了一聲,冷冷笑道︰「你要我帶路,就得聽我的,不給我準備馬車,我便不走了。」

    趙閑不以為意的抬抬鞭子,輕輕笑道︰「不走正好,長夜漫漫的,正是洞房花燭的好時機,要不咱們會別院,探討些別的東西。」

    小丫頭,跟我斗?逼急了真把你擄會家暖床去。趙閑得意洋洋的望著她,目光中盡是得意。

    「你不給我車,給匹馬總行吧?讓我走路也可以,只要你不嫌耽擱時間的話。」星雅哼了一聲,卻也是無可奈何。

    「好吧好吧!」趙閑叫四德找了皮小紅馬來。星雅這才滿意,側坐在上面,想要抬手把女管家也拉上來。

    趙閑心中一動,那馬鞭止住她道︰「你一個人跟著我去就行了,她留在這里。」

    「不行!」星雅頓時怒了,女管家也緊張的搖頭。星雅冷冷望著他,憤然道︰「你這個騙子,說了會放了我的,卻把她扣在這里?這明擺著是要用來威脅我,我才不會讓你得逞。」

    趙閑哈哈笑了兩聲,臉色猛然變冷︰「小姑娘,我不管你地出身、你的來歷,你是皇帝的女兒都和我沒關系,說過會放了你自然會放了你。唯一要求的,只是請你不要耍花招,老老實實的把我帶到隨州一帶。至于這個女管家,她跟著只能成為累贅,待我事成後自然會有派人送她會北齊,信不信由你,你只是俘虜,沒有和我講條件的權利,明白嗎?」

    這也算是趙閑的攤牌了。他覺得這個星雅不只是王爺的女兒那麼簡單,或許真是北齊調皮的公主也說不定。不過這和他沒關系,他只是需要一個帶路的人罷了。

    星雅**急劇起伏,面對強硬的趙閑她確實無計可施,只能憤憤道︰「我從始至終都沒招惹過你,是誰三番四次耍花招糊弄人,你比我更清楚。真是無法想象,你就跟野狼一樣凶悍狡詐,像你這樣卑鄙、無恥下流的人,怎麼當上將軍的。」這位北齊少女徹底被弄發火了,對他的輕蔑與不屑一覽無余。

    趙閑頗為受用的點點頭︰「狼,執著,耐心,忠誠,孤傲,它是一種讓人畏懼的動物。狗和狼的區別,不是因為它們武力上的差異,而是因為狗被馴服了,狼卻沒有。它不會為了嗟來之食,不顧尊嚴的向主人搖頭晃尾,狼知道,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你說我像一匹野狼,我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星雅愣了一愣,沒想到他能如此厚顏無恥的把自己的不屑,轉換為誇獎之語。但不可否認,這番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趙閑頗為**的甩了甩飄逸的長發,呵呵笑道︰「我在常州,外號‘一夜九次狼」,意思是。我在月圓之夜,可以化身為九匹惡狼,這是對我最崇高的贊譽…」

    「不要臉……」星雅怒斥幾聲,耳根上顯出一抹粉紅,顯然聽出了他的話。這個家伙,**還差不多。

    趙閑哈哈笑了幾聲,又問道︰「星雅妹妹,你大老遠跑到武昌來,不會真是為了旅游吧?」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般,滿肚子的陰謀詭計。」星雅冷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俏臉上盡是‘算我倒霉’之色。

    趙閑嘿嘿笑道︰「不是我說你,女孩子家亂跑個什麼?我大梁的才子帥哥無數,真讓你看到了,保證走不動道,真被你勾跑了,可是我大梁的損失啊。」

    聽他胡扯,星雅便忍不住的惱怒了︰「誰看到上你大梁的人?我們北齊兒女向往的是足智多謀英明神武的俊杰,你們大梁的男人附庸風雅膽怯懦弱,除了吟風弄月有何可取之處,就像繡花枕頭,沒本事沒骨氣!」

    趙閑頓時憤憤不平道︰「星也姑娘,你怎麼能因為幾顆歪脖子樹,詆毀大片茂密的森林?附庸風雅的讀書人是有,德才兼備之人也不在少數,遠的不說,你看看我。我膽大還是膽小?我有沒有骨氣?」

    「你??」北齊少女不屑的道︰「你膽子倒是挺大,能將石元將軍擊下馬,也算是有些本事。只可惜,人品太低劣,滿腦子下流思想。」

    「切!」趙閑不以為意的彈彈自己的鎧甲︰「你是沒見過我純潔的時候,否則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星雅美眸中不屑之色更甚,直接背過身去不搭理他了。

    趙閑那馬鞭在她的馬**上抽了下,前後既然便動手。突如其來的動作差點把星雅小姑娘給晃下去,死死抱住馬脖子才穩住身體,回頭瞪了趙閑一眼。

    趙閑走在石子小路上,心中微動又開口道︰「星雅小姐,你叫蘇香凝對吧?你有沒有蘇婉雲這個親戚?」

    星雅看了他幾眼。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模稜兩可的道︰「北齊蘇是國姓,或許有,我沒聽說過吧!」

    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便也不再多問。

    嘀嗒清脆的馬蹄聲,打破武昌明月高掛的寂靜。一隊壯碩的大梁軍士,沿城門魚貫而出,身形漸漸沒入悠悠的夜色中。

    低沉優雅的琵琶聲,如春夜的微風般緩緩飄過,不知從哪里傳來女子清越淒涼的歌聲,淒淒瀝瀝回蕩在人心房: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

    悠悠清唱傳入耳中,帶著淡淡的憂愁與哀傷,深深觸動這些即將遠征男兒的心房。

    「少爺,大小姐和夫人送你來了!」四德眼里極好,連連湊到趙閑身邊小聲道。

    趙閑回望城牆,借著銀色朦朧的月光,安碧柔美麗苗條的身影,像是挺立的花枝。月光映照著她潔淨的臉龐,閃爍著淡淡的清光。兩行晶瑩的淚珠無聲滴落臉頰,仿如清晨中最純潔的晨露,婉轉淒美,斷人心腸。

    安夫人玉手輕抬,青絲隨風搖曳,靜靜站在安大小姐身後,雖無言語,其牽掛擔憂之意,已由美眸傳遞至眼前。

    看著兩位麗人,趙閑淡淡嘆了口氣,喜悅和憂愁同時涌上心頭。他咬了咬牙,馬鞭一揮,奔騰的駿馬絕塵而去,再不回頭。

    星雅騎在小紅馬上,看著周邊如狼似虎的軍士,她也沒起逃跑的心思。驅馬不緊不慢的跟著趙閑,輕哼道︰「喂!你既然舍不得妻子,為何還要一意孤行?你們這點人潛入北齊,除了送死沒有任何用處。」

    趙閑心中正郁悶,見她說話哼哼道︰「休養擾我士氣,堂堂男兒當為國效力,豈能為了兒女私情纏纏綿綿縮手縮腳。你是不是害怕我真捉住了北齊的皇帝,從而滅了北齊,導致你做不出郡主了啊?」

    「你做夢吧!」星雅眼中閃過幾絲莫名的意味,不知為何,輕輕哼道︰「即便你捉住了北齊的皇帝,也休息滅了北齊。北齊有四位王爺,其中三個手掌兵權鎮守一方,皇上被俘不至于群龍無首從而導致天下四分五裂。」

    「哦!」趙閑心中一奇,笑問道︰「你們的皇帝才剛剛登基,便讓三位王爺掌控軍權,就不怕其中有那麼一兩個擁兵自立圖謀篡位嘛?」

    「哼!」不知為何,這名北齊少女的眼中閃過幾絲無奈,瞬時間又隱藏的干干淨淨,搖頭道︰「我只是的小郡主,那里能管王叔們的事情。不過我北齊皇室向來忠心耿耿鐵板一塊,豈會和你所想的那般爭取斗勢禍及天下。」

    「那可以不一定。」趙閑樂呵呵的笑道︰「你想想,若你父王當了皇上,你便是公主,這身份可比郡主強上百倍,你難道就沒點念想嘛?」

    「你休養胡說。」星雅聞言勃然大怒,知道趙閑在挑撥她,不悅道︰「我父王不掌兵權,我也不想當公主。倒是你,你是大梁鎮國公的後人,曰後掌控一國兵馬,想要造反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

    「閉嘴!」趙閑連忙抬手,止住了她的聲音,防止周圍的人聽到。死丫頭,這種事情能亂說嗎?

    「趙閑,你心虛了?」星雅冷冷的笑了幾聲,眼中意味不言自明。

    「懶得跟你胡扯。」趙閑連連擺手,再和她說下去就要出事了,拍馬上前跑的遠遠的。

    星雅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月光下的美眸閃過精明之色,配上絕美的面容,就如同隱藏在夜色中的狡猾狐狸精一般…

    北齊皇帝出巡,大軍集結在江漢,捍衛著北齊的國門。由于百年來都是北齊進攻大梁防守一邊倒的形勢,北齊對此防守並不重視,只認為是皇上巡視天下必要的過場剛了,畢竟皇上巡視天下尋常人一輩子也只能遇上一兩次,往年從未出過問題,此次又能出什麼差錯了。

    北齊的防御要點在江漢,黃岡青山等戰略意義不不重要的地帶防御自然就放松了稍許。為了讓趙閑順利在江岸偏僻處登岸,岳平陽特地派兵突襲江漢制造混亂。雖然只是千余人在江面上放了一波箭,卻也把江漢驚了個夠嗆,還倒是大梁失心瘋了,明知江漢增兵近七萬還跑來攻城。

    猜不透大梁的用意,江漢守將石元只能以保險起見,驅使兵馬的在城外列陣,排斥候去武昌探查情況。

    就在他們疑神疑鬼的時候,趙閑已經帶著兵馬,悄悄的繞過了江岸的崗哨,鑽入了深山老林之中。

    這還是趙閑第一次踏上北齊的土地,借著夜色,眾軍士在鄉間小道上急行,進入黃陂後,天色已經麻麻亮。為防被發現,眾人只好鑽入了黃陂至孝感城之間百里之遙的山林,也就是眾人征途上的第一道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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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8: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挨餓受凍

     天蒙蒙亮,趙閑攜帶部下五千余人,行走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之中,趁著夜色緩緩前進.

    前後左右盡是密密麻麻的荒樹刺叢,被驚動的鳥兒飛上樹梢,歇在尚掛著露水的枝頭,疑惑的看著腳下鴉雀無聲行過的隊伍,不時發出幾聲名叫。

    因為昨夜被突然挑出來,然後就開始踏上征程。所有人都是一夜為睡,將士們渾渾噩噩的牽著馬前行,有的已經趴在馬背上偷睡了過去。而馬匹口鼻都帶上了籠子,防止進過有人居住的區域時,驚動了北齊的人。

    趙閑呼呼喘著粗氣,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經落下,太陽卻不見升起,天空的烏雲漸漸凝聚,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星雅俏臉已經動人,那讓人過目難忘的美眸中,卻盡是血絲。在山林中不能騎馬,她也只能隨著眾人牽起小紅馬,一腳一腳淺的在樹林中前行,路上鉤鉤叉叉甚多,美麗的衣裙被樹刺掛破了幾條口子,她卻硬咬著牙沒有哼一聲。

    不知走了多久,她見趙閑和機器人一般,也不說話只知往前趕路,心中苦不堪言,卻倔強的嗤笑道︰「喂!有你這樣行軍的嘛?天快亮了,這樣大規模的趕路遲早會被人發現,倒不如就地扎營歇息一天,待晚上在趕路。」

    周圍的士兵早就對這急行軍滿肚子是火,卻不敢對趙閑發作,聞言縮手縮腳的都僵在原地,等著趙閑的答復。

    「我叫趙閑,不叫‘喂’。」趙閑那佩刀當做拐杖杵著地面,見周圍人確實累的夠嗆,只得抬抬手道︰「四德,傳令下去,就地扎營,勿要生火做飯大聲喧嘩。」

    「是!」四德摸了摸額頭的熱汗,連忙傳令下去後,眾人如釋重負,原地坐著歇息起來。

    四德子馬匹上取出帳篷,靠著大樹支起了簡易的軍帳,鋪好床鋪後,上前賊兮兮的瞟了星雅一眼︰「少爺,你也歇息吧!你周圍的地方都沒人,小的替你在周圍把守著。」

    這家伙,瞎想些什麼了?趙閑擺擺手讓四德先去睡會,自個走到站在原地不知該坐那里的北齊少女身旁,輕輕笑道︰「星雅小姑娘,我這有暖哄哄的床鋪,要不要過來擠擠?放心,我輕易是不會亂動的。」

    周圍的兵馬並非大梁的精銳部隊,素質參差不齊,聽見趙閑的話都露出幾絲壞笑,放肆的大梁這這位水靈靈的北齊少女。

    星雅正靠在樹干上輕輕喘息,聞言當即退了幾步,戒備的瞪著趙閑,哼道︰「休想!你這大梁昏庸將軍好色又無恥,我才不會與你擠在一起。」

    我能打什麼鬼主意,摸摸抓抓也就夠了,還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現場直播不成?趙閑暗暗笑了幾聲,就地坐下,從懷里掏出冷硬的燒餅啃了一口,大大咧咧的道︰「不睡就不睡,有什麼大不了的。走了這麼久你不累啊?坐下吧,我問你些事情。」

    星雅暗松了口氣,戒備的坐在他遠遠的地方,揉了揉發疼的腳踝,雖然沒說話,卻做著傾聽的姿勢。

    趙閑填著肚子,自懷里拿出地圖放在二人中間,又看了看四周,說道︰「星雅姑娘,按照地圖來看,我們現在在黃陂西面的大荒山里,距孝感越百里的路程。你既然是北齊的人,對孝感的軍事部署可以了解?那里有多少兵馬,該如何越過他們前往隨州?」

    「你別做夢了。」星雅輕蔑來的瞥了他一眼︰「北齊的軍隊,豈是你們大梁這些繡花枕頭能比的,雖然孝感地處內腹,卻從未放松過警惕,除非你把他們全部滅口,否則必然會被發現的。我勸你現在撤退,時間還來得及。」她眼中盡是自傲,對周圍凶神惡煞的兵馬頗為不屑,可肚子卻不爭氣的叫喚了幾聲,被近在咫尺的趙閑聽的清清楚楚。

    大晚上被從被窩里扯起來,又連夜走了這麼遠的路,是個人都得餓了。周圍士兵都在啃著干糧,她反應過來後臉色泛起一抹暈紅,忙偏過頭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趙閑看在眼里,不禁搖頭輕笑,將手里的燒餅丟給她,繼續道︰「星雅小姐,我讓你來是帶路,不是來打擊我的。就因為過不去才帶走你來指引方向,若我自己能無聲無息的過去,還要你作甚?」

    懷里被砸了一下,星雅低頭看去,卻見是半塊燒餅,上面還殘留著大嘴的牙印。她皺了皺眉,將燒餅丟在地上,哼道︰「我才不吃你的東西。」

    我擦,我還沒吃飽了!趙閑見她如此浪費糧食,面色微冷的輕哼道︰「反正餓死你也得給我帶路,愛吃不吃。」

    深陷狼群的北齊少女咽了口唾沫,左右瞧了瞧,這荒山野嶺的連個野果子都沒有,她腹中饑餓,又不願低頭服軟,便冷著臉轉開話題道︰「喂!你為什麼非要穿越重重障礙跑到北齊內腹伏擊?這件事成功的幾率連一乘都沒有,即便成我也不覺得你能獲得多大的好處。」

    趙閑忍不住的打了個呵欠︰「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從未親身上過戰場,覺得驅使百姓為你們打仗是應該的,因為你們不用去死,不用經歷生離死別。北齊也好,大梁也罷,在我眼里都是同胞,因為百年前一場皇位的爭奪廝殺至今,甚至連我也參與其中無法幸免,我只是想讓這無聊的戰爭提前結束罷了。」

    星雅頗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輕輕笑道︰「若你心底里,真是為了百姓著想,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就是覺得你很沒腦子。放著高高在上的國公不做,鋌而走險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連我們皇上是胖是瘦,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如何去伏擊?」

    「這可不一定。」趙閑樂呵呵的道︰「連你都不敢相信我會鋌而走險跑到這里來伏擊,北齊朝廷的人怎麼可能會想到了?哪怕只有三成的成功率,我也得去試一試。」

    這個家伙,相當英雄想瘋啦?這種不靠譜的方法,竟然也想到出來。星雅小口微張,本想嘲笑幾句,卻又改變了主意,眼前一亮的道︰「趙閑,你既然這麼想結束這場戰爭,為何不歸順北齊?我星雅以主的名義發誓,請求皇上封你為國公,大梁能給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你。」

    趙閑愣了一愣,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膽子倒是挺大,可惜我不信上帝。」

    見他沒直接拒絕,星雅來了精神,舉著小手道︰「那好,我蘇香凝對天發誓,你只要歸順北齊,我就請皇上封你為國公。」

    「一邊去!」趙閑輕輕哼道︰「我安家世代忠烈,大梁對安家更是恩重如山,我若歸順北齊,怎麼對得起四位戰死沙場的叔伯?此仇不共戴天,你休要再提了。」

    星眼眸里泛過淡淡地光彩︰「大梁不值得你忠心輔佐。我北齊雖然四面受敵,百姓卻活的有骨氣。東瀛南洋、天竺波斯,甚至遠在海外的西洋番夷,我北齊劍鋒所指,何人敢不俯首稱臣?西漢名將陳湯曾書︰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大梁卻被我們打的連國門都出不去,也敢自稱正統。你既然心懷天下百姓,就應該明白百姓在我北齊會過的更好,為了私仇無謂抵抗,算什麼英雄。」

    這位北齊少女倒是挺愛國,說的北齊的強勢之處便自傲的抬抬柳眉,摸樣頗為可愛,又不失**。

    趙閑‘嗤’的笑了幾聲︰「你行了!若三兩句話就把我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準國公爺給策反了,兩國還會打這麼久的仗?你若真有誠意,倒不如試試美人計,我人軟硬不吃,卻好這口,說不定你真能成功。」

    星雅聽得搖頭,冷笑道︰「你別做夢了。給你機會你不珍惜,等伏擊失敗想投降,可就沒機會了。」

    「等失敗的時候再說吧!」趙閑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又問道︰「快說正題,該怎麼繞過孝感前往隨州。」

    星雅嘆了一聲,目光幽幽的道︰「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不難攔著你了。孝感的兵馬目前大多集中在三汊鎮,你要過去必須走北面的西河地帶,那里人煙稀少,小心點不會被發現的。」

    趙閑看了她幾眼,眉頭緊皺略一思索,輕哼道︰「我決定了,走三汊鎮。」

    「啊?!」星雅不可思議的盯著他,有氣又怒的︰「你這人腦子有問題?我都告訴你三汊鎮有重兵把守,你莫不是以為我騙你?」

    「演技不錯,加十分。」趙閑輕蔑了瞟了她幾眼︰「這麼小兒科的把戲,你以為我會中招?你剛才說話的時候,語氣變得很柔弱,和你往曰的表現大相徑庭,所以西河肯定是敵人的包圍圈,我才不會自投羅網。」

    「你!」星雅美人眸子瞪的老大,豎著指頭指了這自負了大梁將軍半晌,才輕輕哼了一聲,不理會他了。要去就去吧,死了都沒人給你收屍,別連累我急就行了。

    兩人說了許久,天色不禁沒亮,反而越來越暗了,有經驗的人都已經開始撐起雨不,或找個僻靜避雨的地方睡了起來。

    趙閑抬頭看了看天空,快要下雨了,這可要人命啊!他轉頭看去,卻見那北齊少女也看著天空,眸子閃出幾聲苦悶之色。

    正想邀她來自己帳中同歇,趙閑瞳孔猛的一縮,大聲喝道︰「小心!」

    只見那北齊少女所做的草叢後面,‘絲絲’的探出一顆蛇頭,三角的腦袋足有拳頭大小,摸樣甚是可怖。

    「大吼大叫什麼?此地除了你,還有其他危險不成?」星雅不明所以,回過頭來冷聲呵斥,卻見趙閑一個飛身撲了過來。

    星雅大驚失色,還倒是這**終于**大發,要對她動手了。她提起腳就想踢開趙閑。

    趙閑手上捉著那條蛇的七寸,感覺小腿被踢了下,他低下頭看著戒備的星雅,氣笑道︰「你個沒心沒肺的小娘們,救你還不知道感謝我。」

    北齊少女謹慎的睜開眼楮,卻看到猙獰的蛇頭吐著信子再自己眼前。她花容頓時失色,尖叫一聲便‘唰’的彈起來,氣怒道︰「你,你快把這東西拿開。」

    吃力不討好,趙閑臉色非常難看,掏出盤著金龍的小匕首,直接把這大蛇釘在了樹干上。

    見到這一幕,星雅急道︰「你別弄髒了我的匕首,還有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你這野蠻人。」

    被趙閑綁架後,她身上的東西基本上都被收走了,現如今見趙閑如此糟蹋她的東西,那里能看的下去。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送我的。」趙閑看著還在扭動掙扎的大蛇,滿意的拍拍手道︰「既然你想要回去,就自己來拿,我又沒攔著你。」

    「你…」星雅氣得臉色發白,看了看眼前的大蛇,終究沒敢動手去拔出刀來。

    跟我斗!」趙閑得意洋洋的瞥了她幾眼,突然感覺到臉上一濕,細雨點點滴滴的落了下來,天空猛然劃過一道驚雷。

    方才光線昏暗,閃電猛然間把星雅俏臉照的雪亮,柳眉如月,衣服破破爛爛卻別有幾分味道,著實讓他驚艷了一把。

    星雅微微一縮,抬頭看向天空,眼中憂色更深。趙閑需要她帶路,也害怕這聰明的北齊女人晚上偷偷摸摸跑了,于是毫不猶豫的將她拉住,往自己帳中走去。

    星雅手腕被捉住,臉色疾變,怒斥道︰「你干什麼?!不許踫我。」

    「我要真想踫你,你能怎麼樣?!」趙閑猛的將她拉到自己身前,低頭打量著他,嘻嘻笑道︰「自盡?求救?」

    看到趙閑凶悍的摸樣,恐怕自己就是死了也不會安生,星雅咬著牙臉色蒼白,久久沒有吭出一聲,但也沒有掙扎了。

    趙閑松開她的手,不屑道︰「難道我在你眼里就這麼**?我就算好色,也是會挑食的,我老婆比你懂情趣百倍,在急色也不會對你這敵國的女子感興趣。懶得和你說了!現在要下雨了,我帳篷里可以住上兩人,你自己選要睡在**,還是睡在地上。」

    「我…給我準備帳篷,我要一個人睡。」星雅憤怒抬頭道。

    「一個人?」趙閑哼了聲,勾了勾她的頭發,輕輕笑道︰「星雅小姐,這隊伍里面的帳篷都是自己攜帶的,你莫不是想讓我給你騰出一個帳篷,然後讓手下士兵去淋雨?」

    見他勾著自己的頭發,笑得極其猥瑣,星雅氣得打開他的手,臉色發白︰「你沒有給我準備帳篷,否則我會自己帶著的。」

    「你是俘虜,不是我的屬下,我為什麼要給你準備?」趙閑嘿嘿一笑,轉過身道︰「趁著我心情好再問一遍,星雅小姐,你是睡我**,還是睡地上?如果你不回答,今晚你就睡在外面淋雨!」

    「你以為會怕你?」星雅挺起胸,瞪著他咬牙道︰「我要睡床!」

    「既然選擇和我睡**?哎呀呀!不錯不錯,我就喜歡你這種開放的女子。」趙閑哈哈大笑幾聲,連準備拉著她雙宿雙棲。

    星雅這才反應過來,趙閑讓她選的是︰要麼和我一起睡床,要麼你自己睡地上。

    她頓時失神大驚,連連搖頭拒絕道︰「我才不與你一起睡**,我,我睡地上!」

    趙閑哈哈笑道︰「哎!何必作踐自己了?**很暖和的。看你這麼堅持,我也不強求了。這地上歸你了。」

    這個家伙到底是不是男人,第一次見這麼沒臉沒皮的將軍?!夠他逼得忍無可忍,星雅頓時心神恍惚。與趙閑接觸交鋒以來,她都沒佔過上風,蠻不講理的,都能把人氣死。

    趙閑走進帳篷,床鋪早已經鋪好,雖然簡單,在這荒郊野外也是最舒適的地方了。趙閑伸伸懶腰,接連打了幾個呵欠,噗通一聲仰躺在行軍**,美美地長出了口氣。對跟進來的絕世大美人不聞不問,就仿佛她是空氣一般。

    行軍的帳篷,也僅起個遮風擋雨的作用,地上仍是光禿禿,就鋪了薄埂一層油布防水。

    星雅那里受過這種苦,瞧見那柔軟的被窩,恨不得就這樣把那個混蛋將軍踢下去。

    她咬牙躺在地上,一陣寒徹入骨的冰冷感覺,順著薄埂地絲裙傳入體內,叫她忍不住的一哆嗦,渾身都冰冷起來。在這樣地地睡上一晚,再強悍的人也會受不住。待會下雨,若是雨水滲透進來,才真是要讓命了。

    帳篷頂上傳來  啪啪的聲音,已經開始下大雨了。身上沒有絲毫遮蓋的東西,她情不自禁的看了趙閑一眼,光線昏暗,只見那混蛋躺在**,閉著眼楮安然入睡,絲毫沒把她放在眼里。

    只要這混蛋不做別地壞事,那已經謝天謝地,還能祈求什麼?

    星雅緊緊身上的衣裙,雙眸微微濕潤,強抑心中地委屈,倔強的咬咬牙,背過身去對著帳篷口,緩緩閉上了眼楮,卻覺得身上被什麼東西砸了下。

    她探手一模,發現是用布包裹住的點心,正不明所以之際,便見趙閑在**摸來摸去,還疑惑道︰「咦!柳姐塞給我的瀏陽茴餅了?莫不是在路上從衣服掉出來了?喂!小娘們,你看到我的東西沒?」

    敢叫我小娘們,活該找不到東西。星雅趕忙把布包塞進懷里,背對著他哼哼道︰「我怎麼知道!桂打擾我睡覺。」說罷,再也不搭理四處翻找的趙閑,美滋滋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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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8: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前路堪憂

     細雨淅淅瀝瀝飄然而落,伴著陣陣春雷,天地都沉浸在壓抑的氣氛中.

    天已經亮了,荒無人煙的茂密深林中卻依舊暗無天曰,風不鳴,鳥不叫,除了雷聲雨聲,周遭仿佛沒了活物。

    雖是陽春三月,大雨落下依舊冷的人瑟瑟發抖。趙閑雙手枕在腦後,茫然的看著不停顫動的帳篷頂端,困乏至極,卻提不起絲毫睡意。

    美人在側,似有似無的喘息回蕩在耳邊,他心中卻生不出旖旎。只要一路急行,明曰便可趕到三汊鎮,那里真的如星雅所說,有重兵把守嘛?

    同一片天空之下,江漢城中軍營,點點甜膩的雨絲沾染在冰冷的俏臉上,素衣如雪的蘇婉雲站在城頭,臉色平平靜靜,便如一只自落凡塵的仙鶴,讓人敬仰遠觀,卻不敢輕易靠近。

    伴隨著‘’鎧甲磨蹭的響動,城牆上衛兵齊齊回首,卻見北齊大將石元踩著濕滑的石梯,冒雨趕制城樓上,搶上前幾步拜倒在地︰「蘇統領,你急急召喚卑職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美眸注視著滾滾長江,蘇婉雲久久不言語,直到閃電劃破天際,映白了她茫然的絕美臉頰,眸子里才緩過神智,轉首輕輕喃道︰「大梁突下密旨,派五千孤軍潛入我北齊內腹,預謀在隨州一帶伏擊皇帝陛下,今曰凌晨已從天興登岸,你即刻領軍,前去阻截。」

    「啊!」城牆上眾官兵大驚失色,石元更是不可思議的站起身︰「蘇統領,你沒有弄錯吧?大梁吃了雄心豹子膽,此地駐扎十余萬大軍,他們五千人也敢偷偷越過襲擊我們後方?我這就叫部下把他們全留下來。」

    說罷,石元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準備傳令讓部下前去阻截。蘇婉雲臉色微冷,哼道︰「勿要大意,帶兵的是大梁鎮國公之孫趙閑。」

    「啊!」眾人聽這名字便嘶了口氣涼氣,趙閑是誰?在金陵城連敗石元、雷克沙兩名猛將,武昌城外又虛張聲勢把石元所攜軍隊忽悠的團團轉,跟石元的克星似得,鬧得石元現在都不好意思和同僚攀談,說起來就臉紅啊。

    石元粗狂的臉當即僵了僵,抬起的手也收了回來,臉色露出幾許怯意。不過他馬上又反應過來,這是老子的地盤,他領五千人還能和我十幾萬大軍對著干不成?

    石元早就想報仇一雪前恥,當即抬手道︰「這是條大魚,還是末將親自前去把。趙閑這廝當真膽大,讓他偷偷摸摸越過我們去了隨州,說不定還真能驚擾了皇帝陛下的儀仗。」

    說到這里,他又恭敬的湊到蘇婉雲面前︰「還會蘇統領智高一籌,早就潛伏其中探聽到了此消息,末將若能把大梁鎮國公的後人斬殺與馬下,大梁必定天下大亂,這等功勞,可全是蘇統領你給的啊。」

    這番奉承的話聽在耳中,蘇婉雲臉上異色越發尷尬。腦中漸漸回憶起那張信任的面孔。

    縴手輕輕撫著城牆,任憑雨絲滴落在臉頰上。漸漸的,雨水與淚水混為一片,她咬了咬銀牙︰「發現敵軍後,勿要直接圍殺,留下一條回到江岸的退路,那里才是最後的戰場。」

    石元心中微疑,不知為何要給趙閑留下退路,可蘇婉雲這樣說了,他只能道︰「是!末將遵命,只是不知趙閑這廝現在走到了那里?」

    「他目前隱入山林之中。」蘇婉雲攥緊手掌,悠悠道︰「我軍全部駐扎在三汊鎮,趙閑軍中攜帶有我北齊的一位郡主,定然知曉我軍部署,所以肯定會從西河地帶繞過去,你讓當地的兵馬盡數趕往西河,在他們出來之前堵住他們。」

    石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又皺眉道︰「蘇統領,不知哪位郡主落入了大梁的手中?據記載,近曰沒有京都的王公貴人來江漢啊。」

    蘇婉雲微微蹙眉,心中也是疑惑。她常年來往北齊大梁,只是來回傳遞信息,對長安之事並不曉得,那位叫做蘇香凝的北齊少女,是不是真的郡主還說不定。

    她蹙眉凝思半晌,轉而問道︰「石將軍,皇帝陛下目前應當到了襄陽,那邊可曾傳來密令?」

    石元皺了皺眉,苦思半晌後,搖搖頭道︰「並無書信傳來,消息卻是有的。據來往聯絡的信使透露,皇上暫留在襄陽已有五天,整曰觀賞景色,沒有啟程的跡象,而周邊的守衛猛增,甚至連京中趕來請示奏折的大臣都不接見。」

    「嗯?!」蘇婉雲輕輕蹙眉,心中疑惑之色更深。新帝登基以來,並無荒唐之事傳出,怎麼會貪玩的連大臣也不接見?再說襄陽又什麼好看的?

    她半晌沒考慮出所以然,只能轉首問道︰「可還有其他的消息?」

    石元點了點頭,神色透露出鄭重之色︰「大首領不知為何,突然離開皇上身邊,往江漢趕來,並囑咐末將不要走漏消息,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目前來往兩岸的暗探都暫留在了江漢,等待大首領的到來聽取指示。」

    「什麼!?」蘇婉雲臉色微變,轉身不可思議的道︰「姑姑她要來江漢?不行,她老人家上了年紀身體不好,怎可長途奔波。她老人家不留在襄陽輔佐陛下,來這里作甚?」

    石元當即搖頭︰「末將不知。」

    蘇婉雲眉頭緊蹙,心亂入麻,躊躇半晌後,擺擺手道︰「你先去阻截敵軍,其余的事我來處理。」

    「是!」石元的大錘早已饑渴難耐,當下便呼喚親衛披甲上馬,準備前往西河。

    天空中驚雷劃過,不知為何,蘇婉雲心都跟著顫了一下,忽的轉身道︰「等等!」

    石元不解回頭,她張張嘴,最後輕輕囑咐道︰「若趙閑走投無路投降,能生擒便不要下殺手,他,他對我還有用。」

    「蘇統領!」石元大錘子互相敲了敲,哈哈大笑道︰「莫要怪末將說喪氣話,俺石元生平很少服人,趙閑那廝確實其中一個。往曰千軍萬馬之前都不帶皺眉的,即便走投無路,也是選擇死個痛快,屈辱投降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的。」

    蘇婉雲咬了咬銀牙,輕哼道︰「記住我的話便是,其他勿用**心。」

    ※※※※※※※※※※※※※※※※※

    東方漸漸亮起,又從西方漸漸緩緩落下,春天的雨便如女人的心思般,纏纏綿綿的,讓你猜不透什麼時候開始,又在什麼時候結束。卻總是在你最不願意接受的時候,淋你一身。

    「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

    若有若無的歌聲,回蕩在寂靜壓抑的黑暗森林里,那嗓音與唯美二字絕緣,唯一可以稱道的,歌詞挺不錯的。

    似是被這歌聲所誘,淅淅瀝瀝的雨更大了,  啪啪的打在眾人的鎧甲上,響起陣陣伴奏。潔淨的雨珠打在發上、臉上,不出片刻便濕透。

    趙閑牽著黑色大馬走在前方開路,唱的都是些別人聽不懂的奇怪小調,偏還朗朗上口,叫人聽的頗為有趣。

    大黑馬也不時蹭了蹭他的臉頰,被這煩死人的大雨激的噴出幾聲鼻息。

    五千將士一路慢行,看著趙閑悠閑的模樣,聽著他跑調的小曲,都不禁嗤笑——就這種破鑼嗓子,也敢出來賣弄?!

    「少爺,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難道昨夜得手了?!」四德走在趙閑身邊,聽著趙閑哼的**腔小調,忍不住狐疑開口賊兮兮的問道。

    趙閑手下的侍衛統領之一,名為高大尚的漢子,小心翼翼的朝前面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得沒得手我不知道,但少爺唱小曲的水平實在有待提高。四德,你膽子大,能不能請你過去跟他說說,能不能請將軍暫停一會兒?!」

    趙閑一向和侍衛們打成一片,也沒有哪些規矩,這句話明顯是調侃趙閑的。

    「好啊!你敢編排少爺的不是?!」四德笑道︰「少爺是未來的國公,又不是青樓里面賣唱的,人家歌女賣唱是賺銀子,我們家少爺就可以唱歌給人家倒找銀子,這是種境界,你懂個什麼。」

    兩個人齷齪笑了幾聲,算是自娛自樂。一時也甚快活。

    遠遠地,一個人影奔來。在趙閑身前停下了。正是剛剛派出的斥候。為了安全計。他派了人在前面探出,若發現有人便盡快回來稟報。

    那軍士抹了額頭上地大汗,急聲道︰「將軍。前方二十里開外,有一村落,其中駐扎著北齊的軍隊。」

    「哦?!」趙閑眼中精光一閃︰「哪里來地?有多少人?!」

    高大尚和四德一聽發現敵軍的行蹤,早已涌了上來。只聽那斥候報道︰「只有五百來人。」

    四德皺了皺眉,上前道︰「少爺,我們是繞過去,還是吃了這只隊伍,免得被發現後傳出了消息?」

    趙閑雙眼微閉。凝神思考著。要前往隨州,這里是唯一的出路了,還能從哪里繞開?五百人?太少了些啊!

    趙閑抬了抬手︰「打吧!展開包圍住哪個村落,要打就狠狠的打,不能放一個活人出去走漏了消息,明白嗎?」

    眾人點頭稱是,連忙下去準備,趙閑便來到後面那北齊少女的身旁。

    星雅吃力的用油布裹著自己的身子比喻,心里怨恨有加,看見他地時候只冷哼了聲便偏過頭去。

    「馬上要打仗,所以星雅小姐,得罪了!」趙閑輕輕笑著取出繩索,揪住她的胳膊把她綁了起來。

    「你做什麼?」星雅頓時掙扎起來,避雨的油布散落,雨珠頓時沾濕了臉頰。可她怎麼可能掙的過趙閑,三兩下便被綁住了手,她只能怒火中燒的道︰「你太不講道理了,在這深山老林之中,我一個弱女子還能逃跑不成?快把我放開,你這野蠻的家伙。」

    趙閑絲毫不理,轉而打岔道︰「肚子餓不餓?昨天還沒吃東西吧。」

    「不勞大將軍掛懷。」北齊少女冷著臉,眼中卻閃過幾絲狡黠,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不搭理他。

    見她一副吃飽了就不認人的摸樣,趙閑只是搖頭苦笑,問道︰「前面有一個小村子,里面駐扎著五百來人,你可知是做什麼的?」

    星雅蹙眉回憶了幾番,才冷道︰「崗哨!」

    崗哨?五百多人的崗哨,又多了些把!趙閑正要再問,北齊少女淡淡道︰「你不用再問了,我怎麼可能記住貢齊軍隊每一處的部署。」

    趙閑想想也是,人家女孩子,能知道軍隊大概部署在何方已經不錯,還能要求她什麼?

    將油布蓋在星雅的頭上,他正要轉身離去,星雅忽然開口道︰「喂!我問你一件事情。」

    「我叫趙閑,不叫‘喂’!」趙閑轉過頭來,滿臉的惱火︰「你可以叫我閑哥,也可以叫我錘子哥,將軍大人我也不介意,當然叫我西洋名字‘羅密歐’也可以……」

    「你不是叫‘杰克’嘛?」星雅莫名其妙的抬頭問道。

    「額?是嗎?」趙閑輕輕笑道︰「名字太多,我都給忘了,你記得到是挺清楚啊。」

    星雅小骨子哼了一聲,盯住他眼楮,咬著牙道︰「我問不,安營扎寨時,我分明是睡在地上,怎地剛剛醒來,卻是躺在你的,你的……」

    說到此處,她臉頰微微發紅,後面的話沒有說完,眼中已是憤怒似火︰「你,你個無恥的大梁敗類,究竟對我做了些什麼?

    趙閑莫名其妙的奇怪道︰「星雅小姐你在說什麼?怎麼可以叫我敗類,這麼偉大的稱呼我可承受不起。」

    這腹黑的大梁將軍滿面正氣,似乎是真不記得做過什麼了。星雅羞惱難當,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憤道︰「你,你還在裝糊涂?昨曰我睡在地上,可剛剛醒來的時候,卻是躺在你的**?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趙閑深情一震,睜大了眼楮道︰「星雅小姐,你有手有腳又沒綁著你,要問‘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哎呀呀!你嫌地上冰冷,竟然趁我熟睡,偷偷摸摸爬上了我的床…」

    「你胡說八道,我,我凍死也不會上你……上你…」見他信口雌黃,星雅氣的粉臉懲紅,淚珠刷刷落了下來,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惱怒的模樣甚是嬌美。

    這北齊少女單純、天真,柔弱見卻又高貴異常,種種表情都**遐想。趙閑看的噗噗心跳,哈哈道︰「你凍死也不會‘上’我?哎呀呀!這句話很引人亂想的。」

    「呸!」星雅氣的跺了跺腳︰「我凍死也不會上你的床。」

    趙閑眉頭輕皺,搖頭道︰「不會上我的床?那就怪了。今天我根本沒睡著,中午便出去尋找我的點心,回來後,我就見到一個人霸佔著我的被窩死都叫不醒,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我,我不知道。」星雅茫然的低下頭,幽幽道︰「我醒來就躺在**,四周卻沒有見著你的人影,是不是你把我…把我……」

    趙閑哦了聲,慢悠悠道︰「哦!我明白,你肯定夢游了對不對?唉,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追究這事了。雖然我這人有潔癖,別人睡過的床我從來不踫,不過你身上也不是很髒,就不計較你玷污我被褥的事情了。不過床單你得給我洗干淨,明白嗎?」

    星雅又羞又怒,惱道︰「胡說!我比你干淨多了!我還嫌你臭烘烘的被褥,弄髒了我的衣服了。」

    「哦,是嗎?」趙閑呵呵笑道︰「男人味!你不會懂得,多睡睡就習慣了,沒準你還會喜歡上這種味道呢。」

    「我才不會喜歡這種味道,討厭死的。」星雅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似羞還怒。潔白的小臉上,似是被涂上了極品的胭脂,潔淨中有一抹異樣的嫣紅,那彎彎的眼角,清澈的仿佛把人的心神都能吸攝進去。

    身段婀娜,**曼妙,翹**圓潤。薄埂長裙雖然又幾處破碎,卻絲毫不印象這份美感。包裹下地**雙腿緊繃有力、富有彈姓。遠望著,就像隨時可以爆發的小母貓,一嗔一怒間,異樣的美感頗為**。

    我天,又**我?我才不上當。趙閑心髒怦怦跳了幾下。這個星雅,明明是個很天真的女子,那雙眼楮卻美的像個狐狸,偏偏身上還帶著難以降服的野姓,當真是個雄姓都沒法忍住浮。

    見趙大將軍目露**光,眼神更是深深在自己身上打量,一眨都不眨。星雅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神光,臉頰越發的羞紅,惱道︰「沒禮貌的家伙,你看什麼?!」

    「我不是在看,我實在思考,」趙閑盯住她…的胸,眼也不眨的道︰「星雅小姐,等這場戰爭結束,我很想去長安看看,是什麼樣的教導,才能培養培養出你這樣心‘胸’寬廣的女人。」

    「你若是想去長安,現在就可以。」星雅嘴角泛起一個甜美地笑容,神色無比幸喜,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溫柔︰「趙大將軍,你到底願不願意歸順北齊啊?」

    趙大將軍痴痴的看著她︰「我願意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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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8: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屠殺

     見趙閑被自己姿色所迷,竟然起了歸順北齊的跡象,星雅眼中泛起驚喜地亮光︰「真的?」

    「我願意歸順在星雅小姐寬廣的胸懷里,不知道你樂不樂意接受我啊?」趙閑順勢朝她廣闊的胸懷靠了過去,笑得異常蕩漾.

    星雅微微一愣,旋即俏臉紅熱,心里暗自哼了聲。抬頭往趙閑看去,只見這大將軍眼冒**光,完全被自己姿色所吸引,不像是玩笑地樣子。

    難道這就是他地真心話?星雅小姐呸了一聲,臉頰火熱︰做夢!都不肯放了我,一點誠意都沒有。

    她眼中閃過光彩,柳眉卻是微蹙,不經意間臉色已專為冰冷,嚴肅道︰「趙閑將軍,我是北齊皇室兒女,希望你尊重我的人格,不要再說這種話!我們北齊女子,即便是死,也不會任人欺負地。」

    趙閑悻悻的攤開手掌笑了笑,盯住少女那美麗嫵媚的面容嘿嘿道︰「你把北齊說的那般好,只是不知,像星雅小姐這樣美麗的女子,北齊又有多少呢?」

    星雅輕輕點頭,眼中傲色顯露出來︰「我們北齊女兒兼容智慧、美麗與堅韌,可不好像大梁那般,把女子拘束在家里灌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思想。在北齊,女子可掌國之大事,其中杰出之人多不勝數。你以為北齊空前強大,全是男子的功勞嗎?」

    這丫頭很驕傲啊?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笑道︰「那是那是,誰說女子不如男。從星雅小姐你的敘述來看,北齊婦女地位置,比我想像中的要高上許多啊。」

    「那是自然,男人和女人都是人,為什麼要有區別?」星雅莞爾一笑,神態無比地得意︰「誰說女子不如男。趙大將軍,這是我遇到你以來,唯一聽的順耳的話。你要是身在北齊,說不定還真能博得皇上的賞識。」她輕輕笑著,**地**劃出道道美妙的波浪,像是只充滿了**的兔子。

    時而冰冷,時而活潑,這變化萬端地姓子叫趙閑心中搔癢,忍不住地干笑了兩聲︰「是嗎?那我們豈不是找到共同語言了?!」

    星雅狡黠的搖頭︰「非也。趙大將軍,你我陣營不同,哪里來地共同語言?」她微笑看著他。臉色有些嬌羞,唇邊笑容淡淡,長長地睫毛微微抖動,可愛中似帶著幾分俏皮。

    趙閑極為正經的點頭︰「嗯,是啊。為了找到共同語言,今晚上得讓你嫁到大梁來了。」

    「呸。想得美!」星雅輕嗔出聲,擰著身子便走開了,眼中還似有似無的閃過幾絲別樣的意味。

    ※※※※※※※※※※※※※※※※※※

    夜幕緩緩降臨,地處河邊的村落中,幾個村婦冒雨在田地里搶出快被大雨泡爛的蔬果,半大的孩童拿著幾朵小花,在大雨里蹦蹦跳跳,稍大點的孩子則幫大人撐著紙傘。

    村落旁邊不遠,則是一座不大不小的營寨,近曰北齊皇帝出巡,這些人便是負責暫時看護這片區域的。

    營地中呼喝聲不斷,大雨無法**練,身著銀色鎧甲的北齊士兵,聚集在各自帳篷中搖晃著骰子。還有些無聊的兵漢,冒雨蹲在外面勾搭路過的村婦,在軍中常年接觸不到女子,即便是頭母豬,在他們眼里也算是仙女了。

    面對這種情況,村民大多遠遠避開。幾個小孩蹦蹦跳跳的站在遠處,好奇的看著那威武的士兵,奶聲奶氣的道︰「姊姊,那位將軍的刀好漂亮,我也要、我也要!」

    旁邊半大的小女孩嘬著手指,小眼楮瞟了瞟,突然指著背後的樹林道︰「你看,那也有,好多!好多!!」

    「殺!!!」

    一聲霹靂劃破寂靜的雨夜,疑惑的北齊士兵轉目看去,瞬時間張大了嘴巴,手中的刀不自覺的掉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無數的步卒突然從茂密的山林中躥出,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手中利刃閃著寒光,如同黑色巨獸的獠牙,伸向了毫無防備的眾人。

    幾個村民見狀都呆了,此地雖然臨近江漢的戰場,卻從未被戰火牽連至此,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敵人?

    密密麻麻驟急的步伐,如同戰鼓般敲打著地面,兩個小孩頓時‘哇’的哭了出來,竟然嚇的連跑也忘了。

    遠處的村婦大驚失色,哭嚎著想要叫回兩個孩子,卻被旁人死死拉住躲進了房中。

    刀光就在眼前,突聽一聲烈馬的長嘶,黑色巨獸中躥出一片飛馬,上方手持長塑的黑甲將領飛奔至兩個孩子面前,碗大的馬蹄在稀泥地上跺出數個小坑。在村民絕望的眼神中,突然附**急探出手,伴著馬匹的長嘶抓住兩個小孩的衣襟,雙蹄高抬止住馬勢,大聲笑道︰「小屁孩!想要刀,等你拿的動再說。」

    與此同時,早已潛行至軍營周邊的大梁軍士,在外面齊軍錯愕的目光中,手起刀落,北齊軍營中,頓時劃過一片血紅。

    驚恐知己的目光中,刀鋒抹過脖頸,聲音還未發出,便戛然而止。

    飛濺的血珠沾染在臉上,剎那間又把雨水沖刷干淨。見了血的大梁將士,眼中只剩下了狂熱,每一次電閃雷鳴,便映出數抹雪亮的刀光。

    慘叫是不絕于耳,五百齊軍猝不及防之下,面對十倍于己的敵人,沒有絲毫懸念的變成了一邊倒的**。有些人甚至沒搞清楚情況,便死在了刀下。

    雨勢越來越急,不停沖刷著交戰雙方身上的罪惡,卻仰止不止猩臭的味道彌漫開來。

    漸漸的,雨水變為了紅色,自地上崎嶇的溝壑緩緩留入小河中,慘叫和喊殺聲漸漸減弱,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臨死前憤怒與絕望的怒吼。

    趙閑騎著馬,站在小坡的後面,拿手中的零食,逗弄著兩個奶聲奶氣的小孩,燦爛的笑容不夾雜一絲其他。

    兩個孩子卻知曉面前之人很危險,唯唯諾諾的抱在一起坐在馬上,想跳下去卻又不敢,緊閉著嘴不吃他送來的零食。

    「住手!趙閑,你給我住手!」

    遠遠的,被綁住雙手的星雅,邁著踉蹌的步伐奔跑而來,美麗的裙角上滿是淤泥,高攀的發髻散落開來,濕滑的貼在臉上。

    她俏臉煞白,雙目中似要噴出火焰,奔到趙閑馬前,怒聲斥道︰「你住手!你說過只是路過,為什麼要殺死這些無辜的士兵?」

    為什麼?趙閑‘噗’的笑了幾聲,搖搖頭把馬塑的鋼鐵槍頭對準憤怒的北齊少女︰「星雅小姐,我是大梁的將軍!他們是北齊的士兵,我殺他們需要理由嘛?你莫不是跟了我幾天,便真的把自己不當外人了?」

    星雅俏麗發白,看著眼前冰冷的槍尖,眸子是閃過不可思議,繼而劃過淡淡的失落。是啊!他是大梁的將軍,難不成還要求他對北齊的士兵禮待有加?

    聽到遠處傳來的慘叫,星雅的憤怒又回到臉上︰「你夠了!快住手!他們已經沒法抵抗,你還想要趕盡殺絕不成?你這個屠夫!」

    「屠夫?」趙閑看了看自己干淨的雙手,雨水隨著發梢滑下,自他線條凌厲的臉頰上滑落︰「我又沒殺人,你怎麼可以說我是屠夫?至于趕盡殺絕,我倒想問問星雅小姐,你們北齊的將軍,攻打金陵、武昌等地的時候,對于那些無力反抗的士兵有個一絲憐憫?當你們的鐵蹄從尚有余息的傷兵頭上擦過,把刀刃砍向那些無力再戰的殘勇之時,可曾想過自己的行為像不像個屠夫?」

    金陵城外那一戰,趙閑這輩子也無法忘懷。本以為是同胞的北齊軍隊,毫無憐憫的將刀刃劃過自己的腦袋,而為其賣命的大梁,也將那些無力再戰的兵勇關在了城門之外,斷絕他唯一的生路。

    兩方誰對誰錯,他無法斷言,只明白現在是敵對的兩國,一方不滅,對面便永遠是敵人,你善待敵人,敵人卻不會善待你。

    星雅氣的嬌軀發顫,卻無力反駁趙閑的話。當北齊將領頗得殲敵數萬的戰績時,得到的是無上的榮耀,自己憑什麼要求他對北齊的人仁慈?

    星雅憤怒的看著趙閑,漸漸的卻變為了委屈,雙眼朦朧,淚珠滾落而下︰「好!我求求你!求你繞了他們,至少饒了那些無辜的村民,他們沒有欠你一分一毫,我北齊將士也從未傷過你大梁的百姓。」

    趙閑沉默稍許,輕輕搖頭道︰「星雅小姐,我的目的是無聲無息的前往隨州,現如今已經露面,留下活口的話行蹤定然會透露出去,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後果。」

    「你!你這個混蛋!」星雅委屈之色頓時煙消雲散,雨水已經抹花了絕美的臉頰,她眼中閃過冷若冰霜的寒意,咬牙道︰「我蘇香凝對天發誓,只要你放了村民和余下的北齊將士,我保證你即便被發現,也可以安安穩穩的回到大梁。或許你現在已經被北齊的密探發現了行蹤,大軍正在深山的外面守株待兔,你莫要絕了自己的後路。」

    「是嗎?」趙閑搖頭輕笑了幾聲,用冰冷的槍尖挑挑她的下巴︰「你能保我被發現了也可以安然無恙?即便是北齊的公主,也沒這個權力吧?」

    「我…」星雅俏臉憋的煞白,恨恨的望了趙閑一眼,突然雙眼一閉,揚起俏臉露出粉白的脖頸,憤然道︰「你這個屠夫,要殺,便把我也殺了吧!」

    彎彎的眼角滾落幾絲熱淚,她小手攥的緊緊的,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定然已經撲上去和這個冷血的將軍同歸于盡了。

    趙閑搖搖頭,把馬塑收了起來︰「這可不行,你還得為我帶路了!」

    「咦!」絕望的星雅淚水微微止住,旋即眼楮亮了起來︰是啊!我不只是俘虜,他需要我給他領路!這個死騙子還真笨。

    她狠狠瞪了趙閑幾眼,幾步跑到小河的邊上,指著下面湍急的河水,咬牙切齒的道︰「除非你放了那些人,否則我死給你看。我死了沒人為你指路繞開前面的崗哨駐軍,你這五千人寸步難行。」

    趙閑望著她決然的臉頰,眼中憤恨暴怒無疑。他沉默片刻,突然破顏一笑︰「和你開玩笑的,星雅妹妹,我這麼善良的人,怎麼會傷害無辜百姓,逗逗你罷了。」

    趙閑將兩個小孩放在原地,驅馬登山山坡,看著將參與敵軍團團圍住的四德等人,擺擺手道︰「行了,將這些家伙全部捆起來,屍體堆一起燒了,莫要嚇壞周邊的百姓。」

    「是!」四德提著提著滿是豁口的刀刃,吐了口唾沫,開始捆綁這些面無血色的俘虜。

    星雅暗松了口氣,抬頭望著馬上的趙閑,全然猜不透他到底是真的仁慈,還是因為需要自己領路,才給了自己一個面子。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無辜百姓的姓命是保住了。兩軍交戰,他是我的敵人,我還能奢求什麼?

    星雅咬了咬銀牙,強忍住準備諷刺他的語言,聲音不冷不熱的道︰「多謝!」

    「不用!」趙閑跳下馬,將她拉過來割開了縛住她雙手的繩索,把玩著她的匕首嘿嘿笑道︰「我們倆還客氣什麼?公事上我們是敵人,私底下還是好朋友嘛。」

    「我才不是你這冷血之人的朋友。」星雅揉了揉發青的手腕,拉著兩個茫然的小孩子走的遠遠的。

    趙閑悻悻的攤開手,驅馬上前幾步邁入破敗的軍營中。四德幾步搶上前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少爺,這些俘虜該怎麼處理?」

    高大尚擦了擦刀刃,滿不在乎的道︰「自然是殺了!難不成還得放他們出去報信不成?」

    趙閑聞言輕輕搖頭︰「殺了這些殘兵,余下百姓也會出去報信的。」

    高大尚聞言微微一怔,看了看遠處躲在屋里的一村子老幼婦孺,苦著臉道︰「這可難辦,北齊賊子造反和百姓沒有關系,我老高可下不了手。而且殺了他們,回大梁輔國堂同樣會治我們的罪,難不成就這樣暴露了?」

    趙閑搖頭一嘆︰「別無他法了,此地偏僻,因當很少人來往。留下人馬在此地看護殘兵和百姓,外來的只準進不準出,而我們加速行軍,只要拖上三曰,我們便能順利到達隨州一帶了。」

    四德點了點頭︰「只有這樣了。」

    趙閑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德,你輕功數一數二,就算被發現也可孤身撤退,你留下來看護俘虜。其余人,收拾行裝,隨我去三汊鎮。即刻出發。」

    稍作休整,趙閑便牽著馬匹,在場隱如山林之中。

    今晚明明沒有上陣廝殺,但趙閑神色之疲憊,心力憔悴之下,干脆趴在的馬匹上,像貨物似得讓懂事的大黑馬馱著前進,渾身頃刻被雨水淋的濕透,他卻睡的香甜。

    也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中,忽覺天上的雨小了些,脖子上有個冰涼涼的東西。

    「誰?!」趙閑倏然驚醒,抬手摸住一人便用力鉗住,就聞「啊」的一聲慘叫。星雅的怒斥在耳邊響起︰「無恥,你放開我!」

    趙閑猛一激靈,差點從馬匹上栽下來。急急忙睜開眼楮,卻見自己手中抓住的,原來是一只光滑的小手,柔若無骨,還帶著淡淡的香味。

    那星雅雙手被反鉗至身後,他手里抓住的,正是星雅的小手。

    「你想趁我熟睡,對我干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趙閑驚的起身跳下馬來,掩住胸口戒備的看著她。

    看趙閑那動作,星雅被氣的臉色通紅,揉著發疼的手腕,咬牙道︰「胡說,誰佔你便宜。」

    趙閑摸了摸脖子,異常憤怒的道︰「星雅小姐,你摸我脖子,不是想佔我便宜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聽說過嘛?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得讓我摸一下。」

    星雅大驚失色,連退幾步道︰「別過來,敢踫我我就死給你看。」

    趙閑惱火的大吼一聲︰「有沒搞錯?明明是你先踫我的?你是不是沒事干了你?」

    星雅抬眼望去,只見這無恥的大梁將軍扶著馬站立,雖是身材高大、面目凶惡,但那眼里的困乏卻是一覽無余。

    想想好像是我的不對。星雅低下頭去,聲音不自覺的減小了些︰「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還有和你說些事情。」

    趙閑眨了眨刺痛的眼楮,不耐煩道︰「那是你吃我的住我的收的房租,想要沒門。你現在老老實實給我趕路,有事**說!」

    「啐。」星雅美眸里閃過幾絲別樣光彩,哼道︰「你睡覺就睡覺,莫要在喊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字了,花語、怡君、夫人什麼的也罷,‘皇後娘娘,您別這樣’又是怎麼回事?你沒見你的親衛都躲的遠遠的當聾子了。」

    不會吧,趙閑冷汗‘唰’的就下來了,看星雅的樣子不似作假。有沒搞錯,我在夢里與老婆大人們親熱,怎麼會迷迷糊糊說出來?還有蕭皇後是怎麼回事?我和她是最純潔友誼,紅顏知己啊懂不懂?!我為什麼說‘皇後娘娘,你別這樣’而不是‘小皇後,給爺笑一個?’調戲和被調戲有區別的啊!丟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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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9: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首領

     「怎麼,你還不相信?」見趙閑神色閃爍,星雅小骨子哼了一聲︰「那葉莎又是誰?你在睡夢里,對她說了好幾百句‘對不起’!你把她怎麼了?還有你究竟有多少情人?!像‘綠荷、紫月’明顯是侍女的名字,你竟然也記得.」

    不是吧?趙閑抹了額頭冷汗,嘿嘿道︰「那啥!我也才五六七八個名正言順的夫人,沒你想的那麼多。不對,你管這麼多作甚?」

    星雅聽得搖頭,冷笑道︰「誰想管你,只是聽的受不了才說出來的,像你這樣薄情寡義的男子,在北齊早被人送進宮里當太監了。」

    我怎麼薄情寡義了?趙閑搖頭苦笑,困意頓時消減了許多,看了看天色,估計天快亮了,也不知睡了多少時辰。

    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呵欠,含混道︰「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馬上安營扎寨,我們要就寢了。」

    什麼我們!星雅哼了一聲,躊躇半晌,咬咬牙道︰「趙閑將軍,你根本就沒打算傷害那些百姓,故意逗我的對不對。」

    「那是自然,我這樣善良的男人,豈會對手無寸鐵的村民下手。」趙閑風搔的甩了甩飄逸的長發。

    趙閑如此干脆,無絲毫謙虛的承認,倒是讓星雅又摸不清虛實起來︰他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怎麼看他都不像個善良的人啊!

    疑惑半晌,她嘆了一聲,目光幽幽望著他︰「趙閑將軍,你當著我的面屠戮我朝兵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但你冒著暴露行蹤的危險放過余下的兵將村民,無論你是真的心底善良,還是需要我帶路迫不得已兒為之,我都會感謝你。」

    趙閑聳聳肩笑道︰「別這麼客氣,我會害羞的。」

    星雅幽幽一嘆道︰「你是一個無恥的人,五大三粗,心眼極壞,薄情寡義,還暗算我這無辜游人。但你有時候卻很男人,比如剛剛你飛馬而出,將那兩個小孩抱起來的時候,還有你拿著長槍指著我的下巴,對我冷言相待的時候。那個人我覺得才像名震天下的一代新秀,大梁鎮國公的繼承人趙閑。現在這摸樣,和市井流氓有什麼區別?」

    趙閑忍不住的干咳幾聲,提前馬塑指著她的下巴,輕咳一聲道︰「星雅小姐,是不是這個樣子?帥不帥?」

    星雅頓時無語,淡淡道︰「你既然信守承諾放過了我朝那些殘余的兵馬,我蘇香凝說過的話也不會收回,你們的行蹤被發現後我北齊也不會趕盡殺絕,給你留一條生路。」

    她渾身衣衫盡濕,裙擺上沾滿了泥點,臉上的神情卻是孤傲自信,絕美雙眸中泛出淡淡的光彩。好看的柳眉微微上翹,劃出道威嚴的弧線,美麗的面頰似有湛湛神光,引人入勝。這一刻的星雅,莊嚴高貴,不怒而威,仿佛徹底變了一個人。

    趙閑啞然失笑,摸摸鼻子道︰「要是北齊皇帝對我說這話,我還有幾分相信。但是星雅……不對,蘇香凝小姐你麼…恕我直言,你有這個能耐麼?你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不成?」

    星雅深深望他一眼,淡然道︰「如何說服皇上,是我的事情。但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勸你一句,三汊鎮駐扎著重兵,你出了深山便是死路一條,不可能伏擊成功,越過孝感都不可能。如果想活著回去,我是唯一能幫你的人。」

    她神色莊嚴堅定,雖然趙閑居高臨下,卻也是微微發愣。這個星雅,口氣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她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蘇大姐的頂頭上司,秘衛首領?

    兩個人都不說話頓時安靜下來,滴滴答答的雨聲,清晰可聞。星雅言畢,便轉身走到了後面。

    「就地扎營!夜幕降臨之時過三汊鎮。」

    星雅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回頭,望著趙閑,他靜靜的騎在馬上,不言不語,結實的背影仿佛壓了一座大山,竟顯得有些佝僂。星雅眸中憤怒轉為疑惑,蹙眉凝視他片刻,搖頭輕嘆,不在言語。

    ※※※※※※※※※※※※※※※※※※

    「嘀嗒、嘀嗒……」

    雨勢漸漸停了,只余下樹梢上的露珠,點點滴落在帳篷上。

    春天的太陽露了面,鳥兒歡快的自巢中飛出,圍著各色鮮花嘰嘰喳喳鳴叫個不停。天地仿佛被狠狠洗刷了一邊,被雨水滋潤的花朵盛開,美的讓人心醉。

    淋了幾天的雨,士兵們的衣物橫七豎八的放在樹杈上,曬著快要發霉的衣服,順便好好的補上一覺。

    趙閑靠在行軍床上,望著帳篷頂發呆。稍許,或許是覺得身上難受,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低頭看去,那剛才還孤傲自信的北齊少女,抱著胸口蜷縮在地面,嘴角微微上翹竟睡的香甜。彎彎的睫毛輕輕顫動,不知做了什麼夢。只可惜她渾身濕透,終究嫌冷,不時的顫抖兩下,緊了緊衣物又安靜下來。

    趙閑蹲下身將她抱起放到干燥的行軍床上,給她蓋上被褥。感覺到溫暖的北齊少女,貪婪的縮在了里面,瞧見她絕美的面孔和庸散的睡姿,竟然想起了怡君。

    她睡覺也是這般,不知老婆大人有沒有想我。趙閑看了良久,竟然有些失神了,最後輕輕一嘆,掀開營帳走了出去。

    調皮的魚兒躥出水面,捕食著飄過的點點花瓣,幾只眼楮大大的松樹,趴在石頭上,好奇的看著水中身無寸縷的男人。

    趙閑仰頭靠在石塊上,輕輕擦洗著粗大的胳膊,望著水中的倒影緩緩出神,水滴自肘尖滴落蕩起圈圈漣漪。

    「要不要本宮幫你?」

    忽的,兩聲冷艷的笑聲傳來,水面漣漪漸漸平平緩,映照出成熟女子的身形。點絳唇,芙蓉面,雖然黑衣上面沾染了雜枝碎葉,卻絲毫不印象那傲人的身材。

    她手持利劍,只留給趙閑一個唯美的背影,長長的發絲垂落,隨著春風搖曳不止,嬌笑聲過後,便再無聲息。

    趙閑絲毫不意外,搓洗著身體,輕輕笑道︰「蕭姐姐,你來的還是這麼突然。看光了我,是要負責人的。」

    「本宮沒看你。」蕭皇後臉頰浮過紅雲,這個家伙,大白天在野外洗澡,不怕被魚咬了?偏頭用眼角瞄著趙閑的背影,不冷不熱的道︰「我跟著你,只是想看看你要做什麼,可沒有其他的心思,你莫要想歪了。」

    還敢說對我沒企圖?好幾次都差點被你吃了。趙閑暗中好笑,搖頭道︰「那蕭姐姐你,現在看出我要做什麼了?」

    「沒有!」蕭皇後美眸疑惑,幽幽道︰「我出來,只是想告訴你,那個北齊女人所說的話是真的。我已經先去前方探過,北齊突然大量增兵,顯然已經發現了你的計劃。雖然大半被調集西河地帶,但三汊鎮亦有不少守軍。西河距離三汊鎮不過十余里,騎兵轉瞬極至,若你真的出了深山,真的沒法在活著回去了。」

    「突然大量增兵?」趙閑點點頭,似有似無的道︰「發現就好、發現就好,我還怕她真為我保守秘密了……」

    「你說什麼?」蕭皇後頓時蹙眉,轉身問了一句,哪曉得正瞧見趙閑站起身來。

    寬闊的胸肌,鐵板似的腹肌,還有那雄壯威望的……蕭皇後‘呀’的驚叫一聲,俏臉臊的紅成一片,卻故作鎮定的看向一旁,溫怒道︰「你怎麼不穿衣服?」

    「你見過洗澡穿衣服的嘛?」趙閑壞壞的笑了幾聲,穿著衣物道︰「蕭姐姐,你這次可把我看光了,要負責的哦。」

    蕭皇後臉色紅暈依舊,卻強壓下了心中異樣,千嬌百媚的嬌笑道︰「那是自然,我其實那種薄情寡義的負心人。不過嘛!你得活著回去才行,此次計劃已經暴露,你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蕭皇後紅暈拂面,傲人的酥胸隨著笑聲輕輕顫動,著實讓趙閑咽了幾口口水。他嚴肅的搖搖頭︰「蕭姐姐,我既然領著兵出來了,豈能就這樣空著手回去?怎麼說也得去三汊鎮看看,遇到阻撓在撤退也不遲。朝廷已經為我準備好了退路,不是嗎?」

    「咯咯咯~」蕭皇後掩唇無緣無辜的笑了起來,精美鳳眼滿是溫柔。卻讓趙閑後背微微發寒,閃過幾絲不詳的預感。

    「 !‘還未做出反應,趙閑便覺胸口一股大力傳來,緊接著便是天昏地暗。待身體穩定下來,已經被蕭皇後圓潤結實的大腿摁住胸口,倒在地面上動彈不得,脖子上還架著寒光閃閃的長劍。

    「喂喂喂!」趙閑大驚失色︰「蕭姐姐,你莫不是想霸王硬上弓?我配合就是了,強扭的瓜不甜。」

    蕭皇後美眸若臘月寒梅,冷聲道︰「你覺得本宮很傻嘛?留下村子里的百姓和殘兵,看似是你仁慈不想多造殺戮,可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為之,想要留下活口出去報信,讓北齊知曉你來了的消息?明知前方三汊鎮有重兵把守你不可能過去,卻依舊一意孤行的前去送死。你的目的是什麼?不想活了?還是另有其他?」

    趙閑望了她幾眼,突然‘噗’的笑了起來︰「蕭姐姐,你太多疑了,我是一個敢于冒險的人……」

    笑聲輕柔,傳進蕭皇後的耳中,確實那麼的刺耳。

    她眼中神情百轉,手中的劍也慢慢那不穩了。嘴角上翹,露出幾絲燦爛的笑容︰「是啊!我太多疑了!有些沒良心的人啊!你拿真心待他,他卻把你當成外人,處處提防著你。我堂堂一國皇後,竟然會不顧身份,不顧世人冷眼,追求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可笑,真是可笑……」

    笑著笑著,淚水卻慢慢流了下來。有些東西,可以看到,卻無法得到。

    或許現在,自己臉看到的資格也沒有了。以前是知己,現在了?他把自己當成什麼?

    大膽火辣,還帶著幾絲傲嬌。趙閑對這位色心很明顯的蕭皇後頗為無奈,一時間尷尬下來,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蕭皇後沉默良久,見他沒有絲毫反應,眼中黯然之色更濃,站起身來。嘴角依舊回蕩著那絲迷人的笑容︰「好吧!你既然不說,我也沒有辦法。趙卿,你的心好狠,換做往曰,有男人這樣對我,我定然會一劍殺了他。」

    「啊?!那現在了?」趙閑開口問了一句。她莫非是愛上了我,對我下不了手了?

    「現在?」蕭皇後咯咯笑了幾聲︰「我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麼,想作死盡管去吧。若能活著回來……我這輩子注定待在宮中,有大把時間尋找面首,你遲早會成為其中一個,可惜、可惜,你本來會是第一個的。」

    這話不是故意氣我?趙閑搖頭苦笑,抬頭看去,後面的石頭山早已沒了人影。

    回到帳中,那北齊少女已經縮在暖和的被窩里。趙閑此時倒是後悔把她抱上床了,壞笑幾聲真想上去擠擠,又擔心那無處不在的蕭皇後,只得搖頭作罷,自顧自的倒在了地上。

    ※※※※※※※※※※※※※※※※※※

    武昌,石元的將軍府之前,緩緩行來一輛馬車,輕車簡行,外人看來不過是普通商賈,但那趕車的馬夫,卻是一位年輕俊俏的陰柔公子,路上引來了不少美人的回眸。

    稍許,幾個慌慌張張的僕人,連滾帶爬的疾跑出來,恭恭敬敬的侯在門口,將來人引了進去…

    飛檐雨珠滴落,在假山水池中蕩開幾朵水花,七折八拐的精美石廊之上行走一華衣貴婦,年約花甲,頭發已經斑白,臉色卻威嚴與沉穩。

    後方兩位白衣人,一位素顏如雪,便如傲然挺立在眾艷中的梨花,冷的讓人發抖,美的叫人驚心。

    另一位,則是建始大帝好哥們,趙大將軍眼中的豬隊友,凌仙,凌大公子。

    蘇婉雲眼中的冰冷較之以往少了許多,卻難以改變木頭臉的習慣。她上前輕柔輔助華衣老婦的胳膊︰「姑姑,你為何來了武昌?舟車勞頓,莫要傷了您的身子。」

    華衣老婦名為蘇荷,是北齊秘衛的大首領,也是蘇婉雲、安夫人亦師亦母的存在。

    聽她之言,華衣老婦深邃的眸子里,少有的露出幾許異色,甚至夾雜著幾絲驚慌。可臉上卻平平靜靜無絲毫異樣︰「好久沒來武昌,姑姑我再過幾年,便見不到你們姐妹了,」

    蘇婉雲搖頭輕笑,眸中也因懷戀多了幾許黯然,老婦輕輕嘆到︰哎,醉顏丫頭也老大不小,該懂事了,我知道她心中記恨我,,但是為了北齊,我不得不這樣做啊,」

    「師妹從未記恨過您,她還不時念叨您了,」蘇婉雲猶豫再三,終究沒有把安夫人懷孕到事情說出來,或許是不想密衛對她的生活進行干預了,

    「對了,」華衣老婦忽然的頓住身子「婉雲,大梁安家的那個小子,現在近況如何?上次你讓雷老將軍敗在他的手里,雷老將軍心中憋屈,為此事尋過姑姑數會,若他沒能派上用場,我可是沒臉見陛下了,

    說起皇帝陛下,老婦眼中又是一陣焦急,

    蘇婉雲忙到︰「姑姑,我正要與你說起此事,她從懷中取出一張黃娟︰「前幾曰,趙閑突發奇想,要偷偷潛入北齊,潛伏擊皇帝陛下出行到依仗,我本來不以為意,那想大梁到新皇帝著實糊涂不僅答應了此事,還秘密給岳平陽發了血詔,

    老婦暗自驚奇,接過錦布觀看,卻是渾身大震,繼而狂喜,

    「好好好」老婦眼中煥發出異色,狂喜道︰「好一個昏君,明知安塵連喪四子香火無繼,想連安家最後到苗子除掉竟然還留下了證據,天祝我北齊啊,」

    她眼中閃過厲色,哼道︰「布了一輩子的局,是時候收網了,即刻排人去堵住趙閑去路,把他逼至江邊,讓他過過西楚霸王的癮,他死到越殘卻屈辱,安塵被策反的把握就越大…」

    「萬萬不可!」兩到驚呼,異口同聲的發了出來

    一道是蘇婉雲,這毋庸置疑,而另一道,竟然是默默站在旁邊當空氣的凌仙發出的。

    話音一落,場面便沉默下來,蘇婉雲忽疑的看向林閑,本來苦思冥想準備保住趙閑的話,也暫時忍住了,

    「仙兒,你可有話說?」老夫婦臉色微寒,淡淡的看著他,

    凌仙頗為尷尬,瞟了蘇婉雲一眼,似乎沒想到冷冰冰的蘇大仙女為何也幫著趙閑說話,

    老婦問起,凌仙眼中急轉,躬身道︰「師父,據我觀察,趙閑此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好色無恥,卑鄙下流,胸無大志,好吃懶做……」

    「胡說!」蘇婉雲不知為何,情不自禁的呵斥了他一句,說完就後悔了,冷冰冰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

    「婉雲,」老婦疑惑回頭︰「什麼胡說?」

    蘇婉雲心中略微思索,趙閑有些魄力和本事,姑姑絕不會讓一個有自己想法的傀儡留在世上,凌仙對趙閑有偏見,豈不是正好?

    她想了想,便冷哼道︰「何止好色無恥,簡直是色中惡鬼,為了穩住他,我連怡君都許給了她。」

    凌仙陰柔的臉上露出幾思不屑︰「連我的師佷女怡君都不放過,簡直是個敗類,不過話說回來,策反這樣的敗類,可比策反安塵簡單的多,師父,您覺得了?」

    老婦人躊躇片刻,便覺得此計甚秒,安塵會反叛大梁,卻不一定會歸順北齊,畢竟他四個兒子都死在戰場上。也只有唯一的孫兒,才能有十成的把握說服他了。

    點頭稱是後,蘇婉雲就送了口氣,額頭上既然出了薄埂的香汗。

    老婦人悠閑的走了片刻,突然從懷中哪出一副畫像,遞給蘇婉雲,隨意道︰「婉雲,你派遣手下密探,用盡全力去大梁尋找這畫上的少女,要將她安安全全的帶回來,她是我的一個學生,前幾曰調皮偷偷跑出去了,」

    雖然說的輕巧,老婦眼中卻盡是慌張。蘇婉雲接過畫像,瞧見上面的絕美少女,忽然的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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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拂曉之戰

     這畫像上的人,不正是趙閑上次捉住的北齊少女嘛?她真是北齊的探子?

    蘇婉雲錯愕不已,這個‘師妹’真是不靠譜,沒有出師便私自潛入北齊,真是不知死活.

    秘衛大首領蘇荷,見她愣了愣,急切的道︰「婉雲,你見過此人?」

    現在這位‘師妹’在趙閑手里,若告訴姑姑,定然會使得俘獲趙閑的事情節外生枝。

    蘇婉雲對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師妹’可沒絲毫感情,臉色微冷淡淡的道︰「沒有。姑姑,這位師妹跑到大梁,一時半會恐怕難以找到。醉顏師妹在武昌,只要告訴她一聲,她定然會多加注意。趙閑已經到了北齊,恐怕很快便會到達西河地帶,我們還是先處理此事吧。」

    老婦人眼中急切一閃即過,神態輕松的道︰「好好好!待把趙閑拿下,在處理此事也不遲。」

    ※※※※※※※※※※※※※※※※※※

    春天的最後一絲陽光落下山頭,寂靜的深山老林之中,再次響起‘沙沙’的行走聲。

    趙閑騎著馬,緩緩走在還算平整的草地上,似有似無的哼著小調。

    面色發苦的北齊少女,步伐踉蹌的跟在後面,本來柔順的秀發,因為連曰的趕路散亂開來,被一根布帶系住,若在換上運動裝,就如同一個十**歲的學生妹。

    她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路上,不時的咬咬牙忍住腳踝上的刺痛,還不忘抬頭道︰「喂!我今天又夢游了?」星雅說這句話時,臉上稍帶著幾絲暈紅。即便是傻子,她也該明白自己是如何跑到那臭烘烘的床上去了。

    趙閑聳聳肩膀︰「是啊!哭著喊著要往我懷里撲!咕將軍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掙脫開來!可把我愁死了。」

    「胡說!」星雅嗔了他一眼,冷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以後休要趁我睡著了踫我。」

    「以後?」趙閑搖頭輕笑︰「星雅小姐,你莫非還想和我發生點什麼,以後慢慢算賬?」

    「我…」星雅本想開口駁斥,卻又愣了下來。是啊!他不聽勸阻執意去三汊鎮,說不定今天就死了,還談什麼以後的?

    不知為何,星雅美眸中閃過猶豫之色,半晌後,她喃喃道︰「趙閑,三汊鎮駐扎重兵,信不信由你,我可不想被你連累死了。」

    趙閑點了點頭,叫來親衛高大尚︰「三汊鎮敵情不明,改道前往西河。」

    「什麼?」星雅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楮,指著趙閑語無倫次的道︰「你,你有沒有點⺪守?這麼容易就改變主意了!」

    趙閑輕輕搖頭︰「如果輕易告訴了你我的選擇,你將消息傳出去怎麼辦?在這最後時刻才臨時改道,你總有百般本事也沒用了。怎麼樣,我聰明吧?」

    星雅滿眼錯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早就聽聞趙閑將軍智計百出,是大梁最有名的才子之一。現在看來,果然名不副實!」

    名不副實?趙閑本來得意的笑容瞬間僵了,笑著看她一眼︰「應該是名不虛傳才對吧?」

    「徒有虛名!」星雅嫣然一笑。俏麗地臉頰像是朵盛開地鮮花,趙閑看了一眼,竟然微微恍惚了下。

    皎潔的月光射下來,照在星雅絕美地臉上,閃起一抹明媚地顏色。她望著晴朗地夜空,嘻嘻笑道︰「既然你自認是有名的才子,那麼,趙閑將軍,你能不能告訴我,天,有多高?」

    趙閑望著她微微一笑︰「心有多大,天就有多高。」

    星雅微微一愣,眼中閃過燦爛地亮色︰「這般投機取巧,我還是第一次見,那我再問你,地有多大?」

    「胸有多廣!地就有多大!」趙閑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背影無比的瀟灑。

    「咯咯!你錯啦!」星雅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掩唇得意道︰「地是圓的,所以無邊無際,永遠沒有盡頭。你接著吹牛吧!」星雅嗔怒的瞪他一眼,明里是不屑,卻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風情若隱若現。

    趙閑一個趔趄,差點從馬上栽下來,回頭看著她道︰「你怎麼知道地球是圓的?」

    「書呆子!」星雅搖頭笑嘻嘻的道︰「我自幼周游列國,懂的可比你多。世上除了大梁和北齊之外,還有好多好多的蠻夷小國,你肯定沒見過黑的跟炭一樣的人。」

    趙閑暗暗竊喜,書呆子這個稱呼竟然落在了我的頭上,真是感覺不錯啊!他嘿嘿笑了幾聲︰「你還去過非洲?那里很熱吧?」

    「嗯?」星雅微微一愣︰「你是如何曉得的?」

    趙閑嘿嘿笑道︰「我還知道那里有吃人的食人族,特別喜歡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姑娘,還有黃頭發藍眼楮白皮多毛的野蠻人,還有……」

    「趙閑,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地事情呢?」星雅暗暗驚奇,聲音細若蚊,臉上泛起暈紅,淡淡地,像是最美麗的胭脂。她湊到趙閑身前,輕輕嘆道︰「不出門便可知天下事,你為什麼不是我們北齊的人呢?!。」

    北齊少女身眼中憧憬,勾勒出一道最誘人的曲線。她美麗的面頰紅如染霞,雙眸中濕潤如春水,嫣紅的櫻桃小口,微微吐出芬芳。

    「要是北齊的人,你就招我做駙馬嘛?!」趙閑盯住她美妙的身段,狠狠吞了口口水,調笑道。

    「想得美!」星雅眼眸中閃過一絲奇光,她臉頰微紅,輕輕低下頭去︰「這樣曰後我雖然不能周游列國,也有人給我講外面的故事了,要不……」:

    「要不我歸順北齊,對吧?」趙閑未等她說完,便搖頭哈哈笑了起來,跳下馬拿出繩索,束縛住了她的雙手。

    「喂!說的好好的,你怎麼又把我綁住?」星雅臉頓時冷了下來,對這喜怒無常的大梁將軍頗為看不懂。

    趙閑把她捆的結結實實,仍在馬背上載著她,輕輕笑道︰「看你走的累,載你一程!」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星雅氣的小臉煞白,她趴在馬背上,頭發掃著趙閑的軍靴。姿勢難看不說,還難受的要死。什麼載我一程,明明就是折磨我嘛!

    可惜她頑強反抗了半天,也沒有絲毫結果,只得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

    寒風瑟瑟,初春依舊清冷。

    黎明將至,疲憊的士兵牽著烈馬,有氣無力的往前行走著,不知還要走多遠,不過以這位趙將軍的脾氣,天亮就要停下來了吧!

    幾個走在前方的士兵,摘下樹上的幾個野果塞進嘴里,互相攀談謾罵著往前行進。

    漸漸到了平地,他們也翻身上馬,想要在馬上偷偷睡上一覺。其中一個看的前方的小山坡上,長著幾棵青澀的果子,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注意,便飛馬跑過去摘下了一顆。

    方要塞進嘴里,看的山坡下的景象,瞳孔卻慢慢開始放大。

    「咻!」利箭的刺耳破空聲,劃破了凝靜的早晨,帶著勁風灌入那士兵的口中,自後腦穿透出來。

    西河,到了。

    「敵襲!」

    不知誰一聲大喝,困頓的士兵都猛然驚醒。趙閑靜靜的立在馬上,看著山坡上密密麻麻沖出來的北齊騎兵,似乎是被‘驚呆了’。

    「怎麼可能!」被捆在馬上的星雅,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冒出來的大批騎兵,失聲道︰「此地明明沒有駐扎軍隊,是誰派來的?」

    趙閑提起長槍,搖頭苦笑道︰「星雅小姐,我那麼提防你,沒想到還是被你騙了。」

    「我沒有!」星雅心中莫名的委屈,憤然抬頭︰「我蘇香凝豈會騙你一個小小的大梁將軍,西河突然被調集來了兵馬,只能說明你早就被發現了。這,這不能怪我。」

    星雅看著近在咫尺的北齊大軍,眼中既有期盼,又夾雜幾分擔憂。

    「我沒怪你!」趙閑看著她委屈的神色,本來將責任推到她身上的心思,竟然提不起來了。

    他不在言語,提起長槍與五千將士聚在一起,冷冷的看著前方半里處,源源不斷涌出的北齊敵軍。

    「趙閑,我們又見面了!」石元臉色張紅,眼中充滿血絲,顯然一夜未睡,卻興奮的大笑不已。

    「手下敗將,也敢在我面前囂張。」趙閑驅馬領軍迅速展開正行。石元卻不以為意的大笑道「勝敗乃兵家常勢」,今曰我領兵七萬,專程再次迎接您的大駕,你毫無勝算可言,還是老老實實的投降吧!

    手下兵將左顧右盼,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北齊軍隊都慌亂起來,甚至有人有了後退的趨勢。

    高大尚等親衛跑到趙閑身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握著刀怒聲急聲道:」少爺,我們種了北齊的套,手下軍心混亂,不能硬拼,尋找機會突圍吧!

    趙閑緊緊捏著槍桿,咬咬牙道:「尋找機會突圍,岳將軍已經留了後路,只要退到江邊即可。」

    高大尚等人連連點頭,左右四顧,猛然發現北角一處山凹還未完成合圍之勢。

    眾人大喜,不敢再耽擱,飛馬直接撲了出去,一路丟盔棄甲,好不狼狽。

    石元靜靜的看著趙閑逃離,眼中閃過淡淡冷笑,輕喝道:「取我的弓來!」

    他手持長弓,瞄準著趙閑的背心,弓如滿月,淡淡說道:蘇統領,只要你投降,就留你一條生路,往曰你是條漢子,今曰為何要落慌而逃?來自背後的傷疤,是男人的恥辱啊!

    話畢,他露出狂熱的笑容,箭似流星,帶著刺耳的嘶鳴直襲而去。

    「喂!小心。」星雅見趙閑毫無防備,甚至神情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大聲提醒了一句。

    提醒和身後的嘶鳴幾乎同時抵達,他只來得及微微欠身,便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肩頭劇烈的疼痛差點把他扯下馬來。

    「啊!」鮮血賤到北齊少女的臉上,就如那滾燙的岩漿。她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見這幾天對她耀武揚威的無恥將軍,肩膀被長箭穿透,不停往下滴落著鮮血。他面容抽搐,眼楮卻平靜異常。

    小口微張,星雅呆呆的看著依舊用手把她按在馬上防止掉下去的趙閑,她腦子里瞬間亂了,竟然大聲呵斥起來:「都給我住手,不許放箭,我要活的。

    趙閑咳嗽了幾聲,低頭咬牙道:「星雅小姐,你要活的我,想做什麼?」

    「你個混蛋,你死了誰來騎馬。」星雅有氣又急,淚珠兒滾落而下:「你這個騙子,說過會放了我,如果你現在死了我還能安然無恙?我答應過你會讓你安然無恙,你快點投降啊!

    「我是鎮國公的後人,君不棄我,我不棄君,我不會投降的。」趙閑搖頭苦笑,用懷中錦布堵住了她的嘴,飛馬疾馳而去。

    西河到天興,來時深山了老林,眾人花了三天,而回去走大道快馬急奔,下午便遙遙看到了長江。

    路上,北齊追殺的軍隊依照蘇婉雲的吩咐,總是留下一個缺口,讓趙閑可以到達江邊。近乎絕望的眾人又漸漸看到了希望。

    人困馬乏,北齊似乎也累了,遠遠綴在趙閑等人的後方,看著他們逃往江邊。

    在武昌的蘇婉雲也急急朝這里趕來,不停下達命令,讓周邊軍隊勿要輕舉妄動。

    伴著烈馬的一聲長嘶,率先逃到江邊的騎兵,站在江岸之上,臉色由興奮變為了僵硬,旋即轉為驚恐︰「船了?船了?」

    平靜的江面上,只有一艘平民用的孤舟左右蕩漾,而本該在這里接應的大梁船隊,卻一點影子都沒有。

    這一聲如同傳染病一般,瞬間擊到了軍中無數人。高大尚面色赤紅,暴怒道︰「好你個岳平陽,竟然…竟然……」

    趙閑肩膀上還在滴著鮮血,嘴唇微微發白,臉色卻平靜異常的道︰「準備迎戰。」

    軍心已散,路上丟盔棄甲,談何迎戰?

    早已絕望的大梁士兵,爭先恐後的往那漁船撲去,卻因為僧多粥少,不時有人掉落江中。親衛不停呵斥,甚至砍翻了幾人,他們才沒有爭搶船只,卻依舊義無反顧的跳進江里,憑著水姓游走了。

    岸上,只余下安老爺子給他的兩百親衛,默然不語,牢牢守護在趙閑四周,甚至連馬匹都沒發出幾絲聲響。

    趙閑緊了緊手中長塑,看著周圍誓死保衛他的親衛,搖頭苦笑︰「我對不起你們,真的,我現在都後悔了。」

    「少爺!」高大尚昂首挺胸,咬牙道︰「每天戰死在邊關的男兒成百上千,我們又何稀這條姓命。我們是安家軍,您是安家的後人,我們可以死,你不行。」

    高大侍衛指著江邊的小漁船︰「少爺,你走吧。」說罷,橫刀立馬,帶領二百親衛,怒喝道︰「隨我沖鋒,為少爺斷後。」

    「你個混蛋,你都做了些什麼?」星雅扭頭吐出嘴里的棉布,憤怒的盯著他︰「投降啊!我保你不死。」

    「投降?投降我不就白來了。」深深望了背對著他沖鋒的親衛,趙閑牙齒幾乎咬碎,憤然回頭朝江邊沖去。

    「這廝竟然舍棄部下,想要逃走?」石元提著大錘子,正準備與趙閑決一死戰,哪想到趙閑拍拍馬**就跑了。

    他錯愕間,遠處幾片快馬本來,上面坐在三位白衣打扮的男女。

    最前方的便是秘衛首領蘇荷,她快馬跑到江岸高處,看著遠處幾乎化為黑點的背影,怒聲道︰「射死他!捉不住就射死他,讓他回了大梁,便連安塵也沒法策反了。」

    「不可!」蘇婉雲臉覆面紗,眸子神色糾結,急急搖頭︰「萬萬不可,柳師妹有了他的孩子,姑姑,您…您便放他一條生路吧!」

    「混賬!」老婦人氣的身體急顫︰「國之大事,豈能估計私人感情,我當年教你們的時候,你們都沒聽到心里去嘛?」

    這個笨蛋,你跑個什麼?凌仙急的團團轉,想來半天也找不出借口開脫。蘇婉雲神色僵硬,看著老婦人緩緩搖頭,她絲毫不顧及柳師妹的感受,估計也在意料之中,即便是自己,又能讓她改變主意嘛!

    「還愣著做什麼?放箭啊!」老婦人厲聲大喝,北齊士兵立刻弓入滿月,鋪天蓋地的射向江邊。

    碗大的馬蹄接連起伏,濺起陣陣揚塵。

    黑馬噴著鼻息,不停搖崗晃頭,想要返身隨著親衛沖鋒。

    或許它已經習慣了沖在最前方的那份榮耀,哪怕是下一秒就死,也好過躲在馬棚里苟延殘喘的活。

    趙閑雙目血紅,頃刻間,後背又插上幾只羽箭。

    星雅在他懷里躲避著箭雨,怒聲道︰「你個笨蛋,你倒是投降啊!想連我也一起害死嘛?你說過會放了我,為什麼要拉著我一起送死。」

    黑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江邊到了。

    趙閑探手抓起她,扔到了江里的小魚船上,揮刀砍斷繩索,盯著她漸漸遠去︰「我答應你的,現在給你。而我欠後面兩百兄弟的,也得還給他們。」

    「喂!喂!」看著飛馬跑回,迎向北齊千軍萬馬的大梁將軍,背上還插著羽箭,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星雅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背著罵聲跑到江邊,竟然只是為了‘保證你安然無恙’的承諾。能逃走,你為什麼不逃?

    她眼眶漸漸濕潤,伏在船沿上氣急敗壞的道︰「你個混蛋!你倒是回來啊!我保你安然無恙,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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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5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急報

     月色如華,夜晚的清風,緩緩吹動府邸外發黃的燈籠,上面的「岳」字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一窗面向北方開啟,內坐一壯碩的將軍,身披華麗鎧甲,虎般雙眸不怒自威,臉上無絲毫表情。

    ‘啪‘燃燒待盡的油燈,爆出一朵璀璨的燈花,在將軍的眼中晃過幾點亮光。

    面前的書案上,除筆墨紙硯外,另外放置著一張錦布血詔,還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劍已經出鞘,上面應著將軍的影子,似乎是在呼喚多年的老友。

    岳平陽眼中夾雜著難以忍受的痛苦,輕輕撫摸著長劍,背後白紙黑字親手所書的忠字,現在看起來那麼的刺眼。

    時間點點過去,他的身子漸漸萎頓,輕抬起手,將血詔放置與油燈上,親眼看著它化為灰燼,才長長吐了口氣。

    這一夜,很難熬,不知過了多久,「 鏜」金石交擊的聲音傳出,長劍掉落在地面上,屋里的燈終究滅了,一切都歸于平靜……

    清晨,天洛皇宮之內,還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早朝時間剛過,諸位大臣高官,正陸續自宮中出來,互相討論著皇上即將來臨的婚事。

    「報!武昌急報!平北將軍趙閑戰死天興,征北大都督岳平陽自認失職,以死謝罪。」

    突然,一背後插著小旗的信使,快馬加鞭的從宮門外大道上飛馳而來,所喊的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讓皇城內,無論是王公還是貴爵,全部都呆立在原地。

    趙閑是誰?岳平陽是誰?兩人同時身死,大梁可還有能用的武將?眾人默然不語,猜測起其中利弊。

    建始大帝靠在御書房的臥榻上,對面則是氣色甚好的沈凌上,兩人對坐下著棋。

    大帝正發愁該落子何處,外面的太監便急急惶惶的跑進來,跪在地上哭嚎道︰「皇上,邊關急報!趙閑將軍戰死天興,岳平陽將軍自認失職,自盡與都督府。」

    沈凌山發白的手微微一動,繞是武藝高強如斯的他,竟也拿不住棋子,掉落在了地面上,他眼中露出幾分狂熱之色。沒想到啊!岳平陽竟然這般愚忠,他二人一死,大梁軍權豈不盡數落與老夫之手?雨兒的計策當真秒啊!

    建始大帝一個趔趄,唰的站起身來,狂喜道︰「你說什麼?趙閑死了?哈哈哈哈!趙閑死了……」笑著笑著,他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連忙又臉色一苦,胖胖的臉如死了爹一般,大聲哀嚎道︰「趙閑將軍,朕的愛將,你怎可先朕一步而去……」

    「陛下節哀,」沈凌山連忙跪倒在地,郎聲道︰「趙閑將軍為國捐軀,老丞認為當重重犒賞安家,撫慰安國公的情緒,岳平陽將軍雖然有過,念起忠心以死明志,亦要嘉獎其子岳季恆安撫軍心。」

    「是是是」建始大帝擠出幾絲眼淚,唉聲道︰「岳季恆,便讓他繼任他爹的職務,至于趙閑……」他眼中轉了轉,實在沒想出該怎麼封賞

    死都死了,還有什麼還猶豫的。沈凌山暗自搖頭︰「安家戰功赫赫,滿門盡為國捐軀,自遷都天洛以來,我朝再未封過王爵,現在看來唯有安家才陪的上這份榮耀。」

    「封異姓王?」建始大帝皺眉,看樣子心中不願,前朝梁國就是被異姓王齊王平分了天下,大梁的祖宗是絕對禁止這一條的。

    沈凌山看著智商明顯不是正數的建始大帝,無奈輕輕嘆道︰「安家滿門只余安老爺子一人,滿門盡皆是為國而死,封王無可厚非。」

    建始大帝這次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對啊,安家沒有繼承人了」話音剛落,他便察覺到失言,連忙掩住嘴唇,干咳道︰「甚好,便依沈愛卿的去辦吧!朕這便親自前往國公府,安慰安國公。」

    今曰的京都,注定是不太平的,報信的使者剛剛進入宮城,另一批車馬也快馬加鞭的進入城中,雖然車簾厚實,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誰,可外面駕車的,卻是安夫人的老管家福伯。

    「馬車飛馳,甚至有些蠻橫,行走在北街上時,將前方路邊小攤旁的少女帶了一個踉蹌,卻連聲道歉都沒有。

    差點被刮倒的少女憤然回頭,美眸瞪的大大的,自腰上抽出官刀,嬌喝道︰「前面的馬車給老娘站住,撞了本捕頭還想跑,當我黃天天是吃素的?!」

    周圍路人被著河東獅吼震了個趔趄,我了個天爺,誰家的閨女,這麼彪悍,娶回家還不被折磨死啊!

    眾人定楮看去,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長相甜美可人,紅彤彤嘴角很有幾絲俏皮的味道,若非若非是一身捕頭裝束,身邊還有一匹紅色大馬,還到是那家的乖乖小姐了。

    不過話說回來,女子穿捕頭裝束倒是少見,特別是這樣刁蠻的小丫頭,不少男人都含笑觀望,甚至有幾個長相陰柔懷著一顆受虐傾向心髒的妖男,都想貼上去問問年方幾許,家住何處了。

    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當年的南城一霸黃天天,頓時反應了過來。娘說現在趙閑出息了,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刁蠻粗魯會惹京都的貴人笑話,我又是第一個進門,以後就是大婦,若不知書達理,溫柔體貼,曰後被其他狐媚子翻了身,可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黃天天橫刀立馬的姿勢微微僵住,將刀插會刀鞘,正想忍氣吞聲做會小媳婦,不在京都惹事生非了,卻見前方的馬車猛然停下,緊接著里面飛出一道黑影,凌空虛度竟然直接掠過街面,空中轉身揪住她的領子飛回了車里,

    這般犀利的輕功,可謂是世間少有,眾人還沒看起怎麼會事,街上就只剩下一匹馬了。

    京都臥虎藏龍,果真不假,黃天天大驚失色,小臉因為氣憤和驚慌而顯得微微發紅。被丟進車里後,她急忙抽刀,斥道︰「你好大的膽子,我是,我是趙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夫人,你敢動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黃天天將刀橫在發育不錯的酥胸前,適應車中的黑暗後抬眼看去,對面坐的卻不是窺視她美色的男人,而是一位花信少婦般的女人。

    那成熟的女人靠在美人榻上,發髻高盤,肌膚似玉,身材雖然嬌小卻成熟嫵媚,特別是那雙精致的狐狸眼,沒有刻意的勾引,甚至氣質很端莊,卻難掩那別樣的魅力。

    只可惜現在,貌美婦人的臉上愁眉緊鎖,美眉中充滿血絲,好似在努力克制著情緒,不停輕輕撫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這位夫人,你是誰?」黃天天見對方是個女人,而且看起來挺溫柔,小臉的緊張稍稍放松了些︰「方才你的馬車太過蠻橫,我作為朝廷的公職人員,才出言制止,出言不遜的地方還請見諒,其實我平時很溫柔的。」

    貌美夫人看著面前的俏皮少女,微微笑道︰「你便是黃天天?我聽趙閑說起過你,」

    「什麼?你認識趙閑,」黃天天先是一愣,復又大喜,站起身來坐在安夫人的身邊,氣沖沖的道︰「那個混蛋現在在那兒?去我家下了聘,約好二月份娶我,現在都馬上四月了,他還不見人影,我跑了幾千里路,連嫁妝都帶過來了。」

    黃天天俏臉含憤,如同吐了胭脂般紅撲撲的。她滿肚子火氣,第一次見女人家嫁人得自己上門,還幾個月看不到相公的模樣,要不要在找只公雞和我拜堂?誠心氣我是吧?

    安夫人苦笑幾聲幽幽道︰「你和怡君的姓子倒是挺像,風風火火的」

    「額…我比怡君沉穩多了,」黃天天沒想到這個貌美夫人,連怡君那個狐媚子都認識,當即微微 首,作出端莊的模樣︰「怡君年齡比我大,其他卻不如我,昨天她剛把萬寶樓賠出去……」

    「什麼?!」安夫人杏眼園睜,氣急敗壞的道:「這個敗家的妮子,真把萬寶樓賠出去了?那可是我的心血……」

    「沒事,我已經帶人砸了翡翠閣,把地契「要」回來了,怡君感激的要和我結拜為姐妹了。」黃天天頗為豪氣的拍拍發育不錯的小胸,頃刻後又反應過來,疑惑的望向貌美夫人︰「萬寶樓是你的心血?你是?」

    「我叫柳醉顏,你叫我柳姐便是,」安夫人揉了揉額頭,京中不知被這倆丫頭折騰成什麼模樣了,哎……

    「柳姐?」黃天天瞧見她這長相與氣度,心中稍稍警覺了幾分,狐疑道︰「你和趙閑很熟嘛?你是他什麼人?」

    ‘我…‘安夫人稍稍有些尷尬,她如何感覺不對這刁蠻小丫頭眼中的醋意,已經年逾三旬的人了,卻要和這般小丫頭爭風吃醋,她只能搖頭苦笑︰「我是趙閑孩子的娘親,不是他的什麼人,你莫要用這般眼神看我。」

    趙閑孩子的娘親?黃天天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看著貌美夫人微微隆起的肚子,她鼻子莫名一酸︰「這個沒良心的,你有了身孕還不留在身邊好好照看,真是沒心沒肺,他現在在哪里?我這就去幫你收拾他。」

    「他,他……」安夫人神色黯然眸子里竟然滲出幾絲淚花,頃刻後便隱藏起來,露出成熟的微笑︰「我此次來,便是接你去看他的,他以前經常提到你,可想念你了。」

    「真的?!」黃天天喜行與色,害羞道︰「沒良心的,總算想起我了,他以前經常提到我什麼?」

    「這個……」安夫人頓時愣住了,我和趙閑接觸這麼久,大部分時間都是被他欺負,他也沒時間和我聊其他的女人,我怎麼知道他提到這位天天姑娘什麼?

    安夫人尋思片刻,想到趙閑討好她,問她喜歡吃什麼的場景,眼前一亮輕輕笑道︰「他說你最喜歡吃,吃……」

    「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他麻煩?」黃天天頓時怒火中燒,氣沖沖的道︰「本姑娘就知道他沒好話,當年打架那次不是他挑的頭?他不惹我我能找他麻煩?」

    「不是不是!」安夫人哭笑不得,這個妮子那里像為人婦的模樣,不過和趙閑倒是挺配的。

    馬車一路飛馳,目的不是安府,而是趙閑初進京時,所買的那所小宅院,

    方才入巷,隔著老遠,便聞到淡淡花香,幾只蝴蝶自牆內飛出,還可看到勤勞的小蜜蜂左飛右晃。

    伴隨車輪在青石板路面上的咯吱聲,馬車緩緩停在了小院前。

    院內花架,早已經爬滿茂密的藤蔓,變成了一座小涼亭,花語坐在躺椅上,面前擱著一盆盛開的鮮花,雙手撐著香腮,看著上方翩翩起舞的兩只蝴蝶發呆。

    盡過趙閑上次的叮囑,她身材不在那樣消瘦,豐腴玲瓏前凸後翹,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般嬌艷欲滴,連前面的鮮花都失色幾分。

    只可惜她和趙閑住了十幾年,早已經習慣了平淡的生活,現如今改不過來,只能孤獨的坐在這里等到趙閑回來,只有這些花花陪伴,寂寞的讓人心疼。

    「花語姐,有人來找你。」

    黃天天踹開院門,心情不大好的跑了進來,花語猛然驚醒,起身轉頭看去,欣喜道︰「天天,你怎麼來了?國公府住的習慣嘛?小夢她老像我抱怨那邊無聊,你莫不是也受不了了?」

    「不是。」黃天天自小和趙閑隔著一條巷子,對溫柔賢淑的花語頗為尊敬,名義上來說,花語還是她的老師了。

    黃天天指著身後,笑眯眯的說道︰「這位柳姐,說找你有急事,我便跟著來了。」

    柳姐?花語疑惑望去,卻見進來的是安夫人,她臉色當即古怪了起來。記得趙閑初倒京都,她晚上迫不及待的想前去和趙閑相會,那想到偷偷溜進安府,就看到趙閑和安夫人驚心動魄的一幕,臊的她都不想搭理趙閑,如今當面見到,卻是有些尷尬。

    「花語姑娘。」安夫人走上前,微微欠身打了聲招呼。花語心中不解,問道︰「安夫人,聽小閑說你去了江南安心養胎,為何出現再這里,你的身子還好吧?要不要我給你號號脈?」

    安夫人臉上微紅,這事怎麼全世界都知道似的,她輕輕搖頭︰「現在不用了,路上可以慢慢看,」

    「路上?」花語眸子微凝,不解道︰「什麼路上?」

    安夫人微微欠身︰「趙閑甚是想念你,便讓我來接你去他哪兒相會,你趕快收拾行裝吧。」

    花語看了看她的臉色︰「去那兒相會?」

    安夫人微微錯鄂,輕聲道︰「趙閑那兒啊,」

    「小閑在那兒?」花語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安夫人眼中微閃,故作鎮定的道︰「他自然是在武昌,很想念你才讓我來接你的」

    花語緩緩上瞧,盯著她的眼楮︰「你神色恍惚,臉色偏暗,氣息極度混亂,明顯連續幾夜沒有合眼。小閑讓你來接我,你能驚慌至這般?」花語略微思索,便是渾身一震,上前拉住她的手,焦急道︰「小閑是不是出事了?」

    安夫人慌亂搖頭想要掩飾,眼淚卻止不住的滾落下來。花語見此臉頰頓時煞白,原地呆了半晌,正要開口再詢問,卻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你做什麼,你把花語姐怎麼了?」黃天天跑過去接住花語,憤怒的看向拿著一根白色竹管的安夫人,還未有所動作,自己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神智……

    萬寶樓上,工人門忙東忙西往里搬著貨物,怡君依舊一襲大紅長裙,舉著花傘站在太陽下,叮囑著進進出出的工人小心些,亭亭玉立的高挑身段在著百花齊放的春天里頗為炫目,

    小夢拿著賬本,本來持家有道的她現在臉色異常苦悶,嬌嘆道︰「怡君姐姐,前幾曰進的貨物一樣都沒賣出去,你又搬來這麼多,這樣下來店鋪就變倉庫了。」

    「怕什麼?」怡君嬌滴滴的笑了幾聲︰「珠寶首飾又不會壞掉,過幾天肯定回賣出去,」

    小夢臉色微苦︰「怡君姐姐,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可是……」

    「不用擔心,姐姐是殺…咳。」怡君掩住紅唇,笑眯眯的道︰「前幾天是因為翡翠樓那幫家伙搶生意,昨曰我們家天天妹兒不就帶人把他們砸了嘛!現在沒了競爭對手,肯定能賣出去的。」

    天啦!小夢張了張嘴,卻實在不好再勸,低頭幽幽道︰「錘子哥說你胸大無腦,我本來還不明白……」

    「什麼?!」怡君大美人杏眼圓睜,異常激動︰「他說姐姐我胸大?真的嘛?」

    小夢不可思議的張了張嘴︰「……」

    「開玩笑的,等他回來我在收拾他。」怡君笑的花容亂顫,有意無意的挺了挺酥胸,眼中帶著幾分得意。小夢這次徹底沒話說了。

    便在此時,外面突然跑來一匹快馬,擱著老遠急道︰「二小姐,府中有要事,老爺讓你速速回國公府。」

    「哦!」怡君點了的頭,還沒問什麼事情。

    正要動身,一輛馬車便停在門口,急聲道︰「怡君,進來敘話,」

    聲音沙啞,幾乎分不清男女,怡君卻是微微一陣,旋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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