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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飯團桃子控] 將門鳳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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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5 00:40: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秘密被揭穿了

  閔惟秀站在原地,黑紅黑紅的狗血順著她的頭髮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子腥味兒。

  「你說什麼?什麼野鬼?」

  閔惟秀顧不得憤怒,她伸出手來,抹了一把臉,「你說什麼?什麼野鬼?」

  她又重復了一遍。

  姜硯之有些瑟瑟發抖,他其實怕得要命,恨不得轉身就跳回自己家牆那頭去,可是被鬼上身的人是閔五啊!

  「我……我都瞧見了,你根本就不是閔五吧?閔五以前說話細聲細氣的,連個茶壺都提不起,怎麼可能揮舞得動狼牙棒!別人瞧不見,但是我天生就能瞧見你這種不乾淨的東西!」

  「我告訴你,我可是同天寶女帝師承一脈,同溝通天地!一個訣就打得你魂灰魄散!快從閔五的身上滾出來。」

  閔惟秀身子一顫,冷冷的問道:「你看見了什麼?」

  姜硯之冷笑出聲,「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你應該是一個被發配邊疆的將軍吧,你的臉上有刺字。你的腰間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想來就是因為這個死的了。」

  閔惟秀的手緊了緊。

  姜硯之竟然沒有誆人,他是真的看得見!

  看的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她重生了,所以現在這具身體裡裝著的魂魄,是上輩子的閔惟秀麼?

  要不然,怎麼解釋姜硯之所瞧見的場面呢?

  在這個世上,沒有人知道她是重來一次的人,是以也沒有人知曉上輩子,她做了女將軍。

  臉上刺的字……

  閔惟秀一想到這個,就不由得嘲諷的笑了笑。

  可不是有刺字麼?上輩子她是犯官之女,被發配去雁門關。即便是她憑借著一把子力氣,立下赫赫戰功,可是臉上的刺字,一輩子都塗抹不掉了。

  她上輩子在邊疆多年,風吹日曬的,那裡像如今一般白淨纖細,難怪姜硯之沒有看出來,這兩個是同一個人。

  閔惟秀深吸了一口氣,瞬間朝著姜硯之衝了過去,猶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對著姜硯之掄了過去。

  姜硯之嚇得兩眼發黑,滾軲轆似的倒了下去,拚命掙扎著倒向了自己家那一方。

  還不等他喊疼,就看到閔惟秀壓在了他的身上,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姜硯之一動都不敢動,他覺得自己的生死,就在閔惟秀的一念之間。

  閔惟秀深吸了一口氣,她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掐死姜硯之,若是動手了,那她下了大獄被砍了頭,閔家日後還是要走上原來的道路,那她重生又有何意義。

  她想著,看向了姜硯之的眼睛,就是這雙眼睛,看穿了她的秘密。

  姜硯之被她這麼一盯,竟然紅了臉,整個耳根子都紅得要滴血了。

  閔惟秀嗶了狗的心情,難以言喻。

  她掐著姜硯之的手,硬生生的挪了個地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帶著黑狗血的血手印,「姜硯之,你有毛病是不是?做什麼拿狗血澆我!學了個半吊子,就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詞!」

  姜硯之一愣,什麼師承天寶公主一脈,的確是他胡謅的。

  他打小兒就能夠見鬼,三歲那年,他阿娘蔡淑妃正躺在美人榻上吃梅子。

  他便說:「阿娘,你身後怎麼站著一個姐姐,在滴水。」

  蔡淑妃扭頭一看,什麼都沒有,被嚇得一驚,那梅子骨頭卡在了嗓子眼裡,半天沒有喘過氣來。

  打那之後,他便知曉自己個能夠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了。

  但是他是皇子,官家不需要一個能夠看到鬼的皇子,是以蔡淑妃果斷的讓他閉嘴不要再提鬼神之事,更別提讓他跟著道士們,學什麼捉鬼大法了。

  他的確是一個半吊子,想到這裡,姜硯之頗有些心虛。

  這麼些年,他見的鬼多了去了,但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兇猛的,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鬼。

  閔惟秀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這小子之前果然是詐她的,頓時神秘兮兮的說道:「守護靈你曉得吧?我同我阿爹,是不是力大如牛,遠超常人?」

  姜硯之點了點頭,可不是力大如牛,閔惟秀坐在他肚子上,簡直快要把他壓進土裡去了,一會兒起身,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個人印兒,若是有的話,得叫工匠來,將這印子給保存下來,譬如鋪點石子啥的。

  「你不知道,大慶朝的那個李將軍,乃是我家先祖吶!她雖然死了,但是她的戰魂,世世代代都守護著後人呢。你瞧見的那個,就是她了,是不是一身正氣,威風八面?人家可是當了門神的,睜大你的狗眼睛瞧瞧,鬼身上有這種陽剛之氣?」

  姜硯之有些遲疑,「可是你不是姓閔麼?那個李將軍姓李。」

  不過那個鬼,的確是同之前看的不同,身上陰氣很少,煞氣倒是很重。

  不過李將軍不是女的麼?形容女的也能用陽剛之氣?

  閔惟秀一梗,那可不姓不同,因為是她胡謅的啊!

  「唉,你也知道的,大慶末年,群雄割據,大傢伙為了活著,改個姓兒躲避追殺也是常有的事。這可是我阿爹的不傳之秘,我也是偷偷看了族譜,才知曉的。你莫要到處亂說。」

  姜硯之點了點頭,這個倒是真的,改名換姓的不計其數,戰爭年代,祖宗八代不可考據了。

  閔惟秀心中鬆動,翻身從姜硯之身上下來,「三大王啊,你看你啊,又打不過我,若是叫人來打我,那你能夠見鬼的事情,豈不是就暴露了麼?子不語怪力亂神。想要拉太子下馬的人不少,若是你……唉,那不是坑了自己的親哥麼?」

  閔惟秀說著,拍了拍姜硯之的胸口,「我知道你是想要幫我,以為這是惡鬼上身,對我不利,但是我好著呢,於是投桃報李,你能見鬼的事情,我也不同別人說了。你看何如?」

  姜硯之只感覺有兩把錘子在他的胸口上錘來錘去,那血錘到嘴邊又縮了縮回,緊接著又是一錘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

  閔惟秀這絕對是在以武力威脅他啊!

  姜硯之想著,顫巍巍的盯著閔惟秀的身後仔細的看了看,然後瞳孔猛的一縮。

  他深吸了一口氣,做人最重要的是識時務,路丙那個沒有用的東西,竟然說黑狗血能剋鬼!哪裡剋了,明明是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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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5 00:40: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你為何騎我家牆頭

  對於閔惟秀的話,姜硯之是不全信的,李恬乃是大慶朝赫赫有名的女將軍,怎麼可能臉上刺字?

  大陳朝建立之後,武職的地位十分的低下,流放者臉上要刻字,丘八亦是如此,防的就是逃兵。大慶的時候,天寶女帝不知為何厭惡刺青,別說紋在臉上了,一個個想出仕的人,恨不得把自己洗得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滑溜。

  待到殿試之時,袍子一撩,伸出大腿來,女皇陛下啊,你看學生這腿長得多美,探花郎非我莫屬啊!

  是以,那個女鬼,肯定不是李將軍。

  只不過,姜硯之皺了皺眉,他適才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女鬼同閔惟秀生得有幾分相似。怕她說的什麼是閔家先祖,是沒有錯的,只不過這個先祖不大光彩,是以她家中的人,都閉口不提。

  姜硯之想著,不由得有些惱恨自己多管閒事,可是閔五的事,哪裡就是閒事了。

  閔惟秀見姜硯之不言語,不過已經身上好歹沒有了敵意,鬆了口氣。

  秋日的風在她的臉上一吹,讓那黑狗血變得乾了一些,有些黏黏糊糊的,便胡亂的用手亂七八糟的抹了起來。

  姜硯之瞧著有些不好意思,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遞給了閔惟秀,「你可記得年幼之時對我做過何事?」

  閔惟秀一愣,這姜硯之不虧是她阿娘的血親啊,都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時候試探她。

  他現在是確定她到底是閔惟秀,還是女鬼?

  「誇你長得好看,捏你的臉,讓你看著我拔腿就跑!」

  多虧了安喜是個大嘴巴,不然的話,就姜硯之,她早就忘記了。

  姜硯之鬆了一口氣,咧嘴一笑,是閔五沒有錯了!那會兒她身後可沒有這個女鬼。

  「我姑且信你說的,但是你身後那女鬼要是害人,我可真要出手,打得她魂飛魄散的。」

  閔惟秀點了點頭。

  「你作甚要騎在牆頭看我阿爹同兄長練武,你又不會?」

  老姜家的皇子們,個個都手無縛雞之力的,別說練武了,騎射出眾的都很少。

  姜硯之四下裡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說道:「你阿爹同哥哥,陽剛之血沸騰,周身都是煞氣,別說鬼了,就是人都不敢靠近啊!我尋了好久,才尋到這麼個乾淨的地方住著。」

  「你不知道,以前我住在宮裡的時候,老感覺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一睜開眼睛……」

  姜硯之說著,伸長了舌頭,「哇,一個吊死鬼。」

  「再一睜眼睛,」他比劃了幾下,做了一個耷拉著腦袋的動作,「一個滴滴答答的滴著水的落水鬼。哦,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站在我阿娘身後,也想吃梅子的那個。」

  閔惟秀同情的看了姜硯之一眼。

  這廝也真是夠慘了!

  誰他娘的想一睜眼看到一個鬼啊!

  大陳朝立國不過十餘載,之前戰亂死的人不計其數,可以說,就開封府這地界,這大街都是枯骨鋪的啊!

  姜硯之撞鬼的幾率可想而知。

  「閔五,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知道是不情之請,還提?

  「你說說看。」

  「那啥,我想要閔將軍的衣袍一件,夜裡掛在床頭鎮魂,你看可不可以……」姜硯之說著,臉一紅,咳了咳。

  閔惟秀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她周身都是血,看上去頗有些猙獰,姜硯之瞧著,摸了摸後腦勺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先回去了,不然一會兒我阿爹從宮中回來,該尋我了。」

  姜硯之一聽,立馬站了起來,「我去給你搬梯子。」

  閔惟秀搖了搖頭,「不用。」

  說著,退後了幾步,往前猛的一衝,三兩下就騎上了牆頭,然後一個翻身,就回了武國公府。

  姜硯之朝著牆頭望了望,大喊道:「路丙路丙,本王要洗面。」

  他的臉上,還有閔惟秀拍的血手印呢。

  哎呀,說要閔將軍的袍子,閔五還沒有回答呢。

  閔惟秀快速的回了自己的小樓,一路上下人們差點兒沒有嚇得魂飛魄散,若不是閔惟秀的臉被擦乾淨了,鬼瞧得出這是誰,全身都紅透了,一路走一路滴血。

  閔惟秀暗罵了姜硯之一通,「安喜安喜,我要沐浴更衣。」

  安喜迎了上來,一瞧嚇了一跳,「小娘,出了何事了。」

  閔惟秀哼了一聲,「三大王在牆頭曬狗血,準備做血腸,豈料沒有端穩,翻了下來,都澆在我頭上了。」

  安喜對著壽王府呸了一聲,「這三大王,也太殘忍了,竟然連狗都不放過。」

  她說著,麻溜的給閔惟秀梳洗了一番,整整的洗了三大盆水,才洗乾淨了去。

  閔惟秀一邊穿著衣服,還想要她阿爹的袍子呢,澆了她一頭狗血的仗,都還沒有跟姜硯之算呢。

  正想著,就聽到門口有人通報,說是壽王送了賠罪的禮來了。

  安喜沒好氣的接了進來,打開看了看,神色這才緩和了幾分,「小娘,這三大王出手不凡啊,你瞧,綢緞首飾送了老大一箱子呢,都非凡品,還算是會做人。」

  閔惟秀不以為意,笑了笑,「抬到庫裡去吧。我阿爹回來了麼?」

  說話間,臨安長公主就走了進來,一把抱住了閔惟秀,「我的兒,讓阿娘聞聞,你身上還有血腥味兒麼?你阿娘我,以前上戰場的時候,可不全身都是血,到了你這兒,竟然變成狗血了。這是壽王送來的?他打小兒就毛手毛腳的,長大了還是如此。」

  閔惟秀回抱了一下臨安長公主,她阿娘身上的熟悉的味道,上輩子她不知道想過多少次,可是都成空。

  「阿娘,官家怎麼說。」

  臨安長公主聞言鬆開了閔惟秀,鄙夷的說道:「還能怎麼樣,劉鸞同芬娘,都進太子府。官家另外選了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李氏做太子妃,待太子生辰那日,便會公佈了。」

  她說著,遲疑了一會兒,「我聽你二哥說,你祖母不罵芬娘,反倒是罵你了,可有這事兒?」

  閔惟秀聞言手一頓,掐了自己一把,頓時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阿娘,沒有的事,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

  她不在開封府的時候,閔惟秀都被欺負得習慣了?

  這同閔惟思說的一樣一樣的啊!

  臨安長公主的火一下子騰起來了,「我且去問問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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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5 00:41: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老夫人的秘密

  閔惟秀怕臨安長公主吃虧,趕忙跟了上去,兩人快步行到松鶴堂,卻是聞到一股子藥味兒。

  「出何事了?」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銀屏憂心忡忡的說道:「回稟長公主,老夫人舊疾犯了,請了曹太醫來看,現在已經用過藥歇了。這一到秋日,老夫人就容易犯疾。」

  閔惟秀聽著,低下頭,勾起了嘴角。

  早不病晚不病,偏生露出了不慈的馬腳,就病了。

  臨安長公主臉色緩和了幾分,強壓下了怒意,「既然如此,惟秀,那咱們就不打擾你祖母休息了。」

  閔惟秀點了點頭,又跟著臨安長公主離開了松鶴堂,回去了自己的小樓。

  一進屋子,之前不言語的安喜四下裡看了看,低聲說道:「小娘,奴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每年的這個時日,老夫人總是要病上幾日,去歲太子生辰宴,你便是留下來照顧老夫人了,沒有去,倒是叫劉鸞出盡了風頭。」

  「昨兒個夜裡我阿娘如廁的時候,瞧見銀屏提了一籃香燭黃紙,神色匆匆的。」

  閔惟秀一愣,她這個人像阿爹一樣,做事比較粗糙,性子也是直來直往的,後來去了邊疆更甚,在軍中可不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大爺!這種細枝末節的事兒,還真是沒有注意過。

  她也不記得,上輩子安喜有沒有同她提過這事兒了。

  安喜是家生子,她阿娘守著二門,眼聽六路耳光八方的,在那些婆子之中,頗有人緣。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想起來了,祖母病中讓我去太子生辰宴,我豈能如此,便讓二嬸同芬娘去了。」

  閔惟秀突然想起了閔惟芬說的那一句東陽郡王,怕是就在去歲的太子生辰宴上,閔惟芬瞧中的東陽郡王吧。

  她想著,沉思了一會兒,「叫你阿娘仔細瞧著,她們拿了黃紙香燭是要作甚?祭拜的是哪位?」

  安喜眼中一喜,拍了拍胸脯,「小娘放心,我阿娘厲害著呢。」

  閔惟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走到自己個的小院中,開始練起功來。

  這武道一途,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她上輩子已經是個殺神了,不過這輩子的身體還遠遠的跟不上,得勤加練習才對。

  ……

  與此同時,松鶴堂中,大銅鎏金的仙鶴銜魚的香爐裡,冉冉的吐著煙。

  銀屏打了簾子,一進門差點兒沒有被嗆著,她快速的抬眼看了一下躺在床榻上的閔老夫人,見她手中的佛珠轉得飛快,又垂下眉眼來,「老夫人,長公主同五娘回去了。」

  閔老夫人擺了擺手,「你且下去吧,我同二夫人說會話兒,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能進來。」

  銀屏點了點頭,掩上了門,退了出去。

  「你日後管好了六娘,叫她去太子府之前,都不要出門了,一心一意的在家中繡嫁妝。原本我想著的是,把六娘說給王家三郎,王家也是國公府,祖上乃是琅琊王氏,是真正的世家貴族。王三郎才學品貌皆佳,又是嫡長孫,是多少人想不來的福氣。」

  二夫人嘴唇蠕動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現在哪裡還有幾家真正的世家貴族,這王三郎說是琅琊王氏後嗣,但是已經不可考究,胡亂攀宗族的,多了去了。

  這爵位是要降的,等傳到王三郎的時候,也不過是個伯罷了。伯夫人哪裡有后妃風光?

  但是閔老夫人積威甚重,這話她不敢說。

  「六娘年紀小不知事,你也不知事麼?做妾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且不說劉鸞性子強勢,就如同第二個五娘。就是官家新指的李家小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生的女兒,你自己個最清楚,她可有那心機手腕同人相爭?」

  二夫人一愣,「可是您之前說,是福不是禍……」

  閔老夫人手中轉得飛快的佛珠一停,瞪了二夫人一眼,「同她哭著喊著要嫁東陽郡王相比,我寧願她去給太子做妾。」

  這東陽郡王,乃是開封府的一個禁忌,誰敢胡亂黏連。

  閔老夫人見二夫人有些後怕,語氣舒緩了一些,「這個家中,我最疼的就是你們二房。乃是真心實意的為六娘打算,你這個做娘的要是有心,就去勸她一勸,東陽郡王日後絕對莫要再提了。去了太子府,也要小意做人,不要同劉鸞相爭。」

  「五娘是個蠢的,你們最近多哄著她一些,日後芬娘在太子府,還需要臨安長公主撐腰呢。」

  閔老夫人說著,嘆了口氣。

  每年的這幾日,她都情緒有些失控,今兒個被閔惟秀同閔惟思一氣,倒是不好辦了。

  臨安長公主這個人,可沒有武國公好糊弄。

  原本她想得好好的,閔惟秀嫁進太子府,武國公更上一層樓,可保榮華富貴,於老二的前程也是大有裨益之事。

  堂姐是太子妃,那麼閔惟芬嫁去王家,也有人撐腰,可不是好得很。

  她雖然心有些偏,但是說起來,整個閔家,都是攀附在武國公這個參天大樹之上的,大樹倒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她雖然不喜歡閔惟秀粗鄙,學做淑女猶如東施效顰,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在此之前,她可是都是一個「為了她好」的祖母。

  可惜了,好好的一盤棋,在關鍵的時候被攪亂了。

  閔老夫人想著,有些心煩意亂。

  「你先回去吧,我要念經,明日晚上記得讓老二過來,千萬別忘記了。」

  二夫人不敢辯駁,點了點頭,「阿娘,我知曉了。我回去了一定會好好的管住六娘的。」

  閔老夫人擺了擺手,從床榻上起身下來,坐在了一個蒲團之上,開始打坐念經起來。

  二夫人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

  閔惟秀在演武場一直練到了天黑,也絲毫不敢放鬆片刻。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牆頭傳來,只見姜硯之趴在牆頭上,笑意吟吟的看著她。

  「閔五閔五,明日我長兄生辰,咱們同去?」

  閔惟秀仔細的瞧了瞧,沒有瞧見黑狗血,這才放心了,「各坐各的馬車,還要什麼同去?」

  姜硯之還要繼續勸,安喜卻是一臉興奮之色的跑了過來,「小娘,開始了。」

  姜硯之一聽,眼睛一亮,有熱鬧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他姜硯之,「開始了,什麼開始了,等等我,路丙路丙,快把我的梯子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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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牛啊,你咋不哭呢

  閔惟秀還來不及阻攔,姜硯之已經搭了梯子,自顧自的爬了下來。

  竟然有這樣的人,連別人家的閒事都要管,簡直堪比三姑六婆。

  不過燒紙是一小會兒的事,閔惟秀不想錯過,也顧不得姜硯之,快速的跟著安喜朝著那方向走去。

  閔惟秀尋了叢樹,剛蹲下來,就感覺自己的鞋面上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一看,只見姜硯之的一隻手擱在她的繡花鞋上,正在瑟瑟發抖。

  這個不要臉的!

  「你做什麼?」

  姜硯之壓低了聲音,哆哆嗦嗦的說道,「武國公府都不靈了啊,有……有……有鬼,就在他們燒紙的那棵大槐樹下。」

  閔惟秀揉了揉眼睛,只見銀屏蹲在地上燒紙,閔老夫人拿著帕子擦著淚,嘴中喃喃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二房的叔叔閔文正面無表情的盯著火盆子。

  哪裡有什麼鬼?

  但是看姜硯之的模樣,不像是在亂說話。

  「那人……那鬼長什麼模樣?」

  姜硯之眨了眨眼睛,「是個男鬼,臉圓圓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應該是四十來歲,兩隻眼睛睜得圓鼓鼓的,嘴唇發黑,就我多年見鬼的經驗來看,這應該是一個中毒而死的鬼。」

  「衣衫很奇怪,是下人的打扮,但是用料十分的講究,多半生前是個管事,或者說受了主家的賞。」

  閔惟秀有些意外,她以為姜硯之就是個草包,沒有想到肚子裡還有幾分料。

  再一想到,他如今在開封府主管著刑律,便又覺得不足為奇起來。

  「那鬼現在在做什麼?」

  姜硯之聞言神奇有些古怪,「他正抱著樹嚶嚶嚶的哭呢,一地的金山銀山,偶爾彎腰,撿了幾個揣進兜裡。」

  蹲在一旁的安喜手腳冰涼,感覺背後涼風嗖嗖的,小娘在同三大王說什麼?

  她怎麼半句都聽不懂呢!

  她總覺得,自己個還是不懂的好!

  閔惟秀若有所思起來,她不覺得,這是什麼巧合,閔老夫人領著兒子來這大槐樹下燒紙,剛好就來了一個過路的孤魂野鬼在這裡抱樹哭。只能說,閔老夫人祭奠的就是這個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閔惟秀心中毫無頭緒,她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閔老夫人娘家有什麼人來過,老夫人也從來不講過去的事。

  正在這個時候,一大堆的紙錢已經燒完了。

  閔二叔一言不發的扶了紅著眼睛的閔老夫人回去,銀屏則蹲在地上,有條不紊的收拾殘局。

  待銀屏也走了,姜硯之立馬站起身來,扯了閔惟秀的衣袖,「咱們快走吧,瘆人得很。」

  閔惟秀一巴掌拍在姜硯之的背上,「你去問問他是誰?」

  姜硯之拔腿就想跑,開玩笑,他雖然能見鬼,可也很怕鬼好不好?還跟他說話呢!

  可叫他去問的人是閔五啊,姜硯之強忍住了害怕,咳了咳,「小王問鬼問得多了,你瞧好了啊!」

  他說著,一邁腿,險些癱倒在地,娘啊,還是很害怕啊!

  可是美人在後,怎麼能慫?

  姜硯之握著脖子上掛著的玉觀音,朝著大槐樹走了過去,好在閔惟秀也跟了上來。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一陣涼風吹過,安喜覺得更冷了。

  姜硯之訕訕的回過頭來,笑道:「不理會我,只不過一直用手指著樹底下。我懷疑這樹下埋了什麼東西,根據小王多年見鬼的經驗判斷,他應該是被埋在這棵樹底下了。」

  「三大王,那人的額間,是不是有一顆紅色的痣?」安喜突然問道。

  姜硯之仔細的看了看,點了點頭。

  安喜遲疑了片刻,說道:「那應該是咱們這府中以前的那位李管家了。我聽我阿娘那一輩的人提過,說李管家性子溫和,是個讀書人,因為家中遭了難,才淪落成了奴籍,老國公很賞識他,就讓他在府中當管事了。」

  「李管家生得好,待人又和善,後來恢復了科舉之後。老夫人做主,放了他出府,讓他回原籍考科舉去了。我阿娘還經常念叨,說嫁給他的那位春妮,可真是命好,指不定都當上官夫人了。」

  「沒有想到,李管家竟然變成鬼了。」安喜說著,有些唏噓。

  閔惟秀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未盡之言,這個李管家當初肯定是下人中的一股清流,迷倒了萬千丫頭啊!

  閔惟秀想著,深深的看了那棵大樹一眼,可還是什麼都沒有瞧見。

  姜硯之見狀,咳了咳,「我從《大慶百鬼夜行》上看到過,如果把牛眼淚抹在自己的眼睛上,那就能夠看見鬼了。閔五你若是想見鬼,咱們去弄牛眼淚吧。」

  「《大慶百鬼夜行》?那是什麼書,我怎麼從來沒有讀過?」

  姜硯之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脯,「那是大慶時期,鄧康王的手札,全世界只獨一份的,藏在我的書房裡呢!不過閔五你若是想看,我明兒就拿給你。」

  閔惟秀不知道說什麼好。

  姜硯之此時已經踱著步子,歡快的朝著前走了,猶如在自己家的後花園一般,哪裡還有半點怕鬼的模樣,「你們府中有牛沒有?咱們現在就去弄牛眼淚吧。」

  安喜眼睛一亮,「有的有的,廚上就有,國公爺愛吃牛肉。」

  雖然大陳明令禁止吃耕牛,但是對於奸臣而言,這種東西,宛如狗屁,統統無視!

  姜硯之樂呵了,「前頭帶路。」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三大王,那咱們要怎麼樣才能夠讓牛流眼淚呢?」

  ……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姜硯之對著牛圈裡的牛,抓耳撓腮,面紅耳赤。

  「這頭牛天生樂觀,不喜歡哭,還有別的牛麼?」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別人拿個盆子放在你的眼睛邊上,你要是流得出眼淚,算我輸!

  姜硯之咳了咳,「牛啊牛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頭牛名叫大黃,有一日到河邊去飲水,結果發現湖中有七個小仙女在洗澡。他覺得其中最小的那個名叫織女的小仙女,生得十分的美麗。」

  「於是就走到湖中,同織女一道兒跳舞。織女很快就愛上了大黃。別的小仙女都回天庭去了,只有織女為了大黃留了下來。可是這個時候,大黃的主人來了,主人貪圖織女美貌,便強娶了她。」

  「大黃是一頭牛,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嗷嗷哭,他救不了織女。主人迎娶織女,家中貧窮,沒有什麼可以宴賓客,只有牛一條,便果斷的將大黃給殺了……織女大哭,喊著牛郎牛郎!主人一喜,我正是姓牛,人稱牛二郎,原來咱們是兩情相悅啊!」

  「牛啊,你聽了這麼慘絕人寰的故事,咋還不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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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有心人自辦有心事

  那圈中的老牛搖頭晃腦的,挪了一個身子,用屁股對著姜硯之,甩了甩自己的尾巴,然後趴了下去,準備睡了。

  姜硯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他總不能對著一頭牛拳打腳踢吧?到時候指不定是誰打誰呢,閔五還不得笑死了去?

  閔惟秀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三大王快些回府罷,這鬼什麼的,我也不耐煩瞧。明日裡太子生辰,還得早去。」

  姜硯之鬆了口氣,「那明兒個一早,我在國公府門口候著,咱們同去。」

  他說著,有些憂心的看了閔惟秀一眼。

  因為閔惟芬的所作所為,開封府裡的人都笑他們姐妹鬩牆,尤其是閔惟秀,簡直就是蠢貨的代表,被自己個姐妹在背後頭插了一刀。

  可想而知,明日的宴會,少不了難堪。

  閔惟秀笑了笑,也不做解釋。

  比起上輩子的那些事兒,一點點嘲笑什麼的,她壓根兒都不在乎。

  姜硯之抬腳走了幾步,又湊過來說道:「按照小王鐵嘴神斷的經驗來看,那李管家,八成同你祖母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你那二叔,搞不好不是親生的。不然的話,怎麼就你二叔跟著燒紙,旁的人都不來呢!若是先人,不必這樣遮遮掩掩的吧!」

  「唉,富貴人家,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今晚上給老國公上柱香吧,就說小王會把他頭上的草原割了的。」

  閔惟秀無語的看著姜硯之,你丫的是如何活到現在,怎麼還沒有被人打死!

  見閔惟秀神色不好,姜硯之又隨即補救道:「不過閔五你放心,你阿爹一瞧就是親生的,再看你同你兄長,個個是好漢,一看就是武人的血統,倒是你二哥……」

  姜硯之還沒有說完,閔惟秀已經一巴掌拍了過去,「三大王,夜深了,回府去吧。」

  姜硯之一陣哀嚎,他的肩膀該不會斷了吧,再一低頭,只見自己的雙腳已經陷進了地面裡去,頓時嚇得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閔惟秀拍了拍手,領著安喜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閔惟秀走得不見了蹤影,姜硯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娘啊,腿都嚇軟了。

  他想著,搓了搓自己的臉,不怕不怕,那是閔五啊,閔五!一定是愛的鐵拳!

  這廂姜硯之一瘸一拐的回了府,那頭閔惟秀又回小院使了一通狼牙棒,然後才沐浴更衣的睡了過去。

  ……

  翌日一大早起身,雨聲不絕於耳,劈裡啪啦作響。

  安喜提著銅壺,見閔惟秀醒了過來,說道:「小娘,今兒個下好大雨,咱們可去還是不去?說來也是怪了,哪年重陽,不是秋高氣爽,登高望遠的,今年倒是好,竟然下起雨來。」

  閔惟秀推開窗子一看,雨瞬間飄了進來,打濕了桌邊的宣紙。

  「許是這大陳朝太髒了,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呢。」閔惟秀小聲說道。

  安喜汩汩的往銅盆裡倒著水,窗外雨聲震天,讓她恍惚的有些聽不清楚,「小娘,你說什麼?」

  「我說一會兒去給祖母請安,咱們再去東宮赴宴。」

  安喜點頭應了,忙不迭的給閔惟秀梳洗起來。

  等閔惟秀到的時候,她的兩個庶出的姐姐已經在那兒坐著了,那個穿著紅衫兒,生得頗為英氣的便是她的三姐閔珊,在以瘦為美的大陳朝,像閔珊這麼壯實的姑娘,實在是少見。

  她的外祖,乃是武國公手下的佐將,在一次征戰之中身亡,臨終託孤,將唯一的女兒李氏送進了武國公府,李氏只得一女,便是閔珊。

  而另外一個生得十分嬌豔,卻低著頭不說話,只是飲茶的便是閔姒了,上輩子的今日,她聽了二嬸的勸,將兩個庶出的姐姐帶去了東宮。

  「三姐,四姐。三姐,聽聞你姐姐不大好,可請郎中瞧過了?」

  閔珊一愣,閔惟秀以前同閔老夫人一般,不大喜歡她生得膀大腰圓,行為粗魯,兩人也只是面子上的情誼,今日還是頭一回,竟然關心起她來了。

  大陳朝,庶子庶女管自己的親娘,叫姐姐。

  閔珊神色一緩,「好些了,染了點風寒,昨夜裡發了汗,今早起來只是略咳了。」

  閔惟秀點了點頭,「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點秋梨膏,讓你姐姐沒事吃上幾口,止咳。說起來,昨夜裡我從演武場回來,路過小樹林子,好似瞧見有人在燒紙。這祖母同你姐姐都在病中,也不知道是哪個不懂事的,竟然行這等晦氣之事。」

  「我靠近一瞧,倒是人不見了,沒有抓著。」

  正說話間,銀屏從裡間走了出來,聞言身子一僵,隨即又恢復了神色,「老夫人歇著了,幾位小娘的孝心,她已知曉,小娘們且先回去吧。」

  閔惟秀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銀屏你可去查查,到底是誰,胡亂的燒紙錢,莫是行什麼惡法?還偏偏尋了那老槐樹底下燒,槐字一拆,那就是鬼樹呀!我光是想著,就慎得慌,待我從東宮回來了,要將這府中所有的槐樹都拔了去。」

  閔惟秀說著,仔細的觀察著銀屏的神色,見她面色未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倘若那大樹底下真如姜硯之所說,埋了李管家的屍骨,那麼銀屏聽說她要拔掉槐樹,應當會慌亂才對。

  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下頭埋了,但是銀屏不知曉;二種就是姜硯之的推斷是錯誤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有心人聽到之後,必然會有動作,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閔惟秀想著,壓抑住自己想著直接將二房同老夫人全都掃地出門的衝動,笑了笑,「那我先去東宮了,你叫祖母多歇息。」

  銀屏點了點頭,側身撩了簾子,送閔惟秀出門,閔珊同閔姒見了,也跟著一道兒出來了。

  ……

  等閔惟秀到武國公府門口的時候,姜硯之的馬車已經在前頭等著了,瞧見她出來,從車廂裡探出頭來,興奮的叫喊著,「閔五閔五!」

  閔惟秀懶得看他,這廝昨兒個被她拍了一掌,今日竟然還能夠活蹦亂跳的,也是天生奇葩。

  馬車一路的向著宮門走去,姜硯之的馬車直接行了進去,閔惟秀卻是被攔了下來,「閔五娘子,請換宮中軟轎再行。」

  閔惟秀勾了勾嘴角,聽著窗外的下雨聲,也不知道誰要給誰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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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5 00:41: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下馬威

  閔家的車夫阿福據理力爭,閔惟秀進宮猶如回家一般,哪一次需要換車了?

  偏生今日裡大雨傾盆,倒是來這麼一齣,參加宴會的小娘子,都是盛裝打扮,若是濕了繡鞋裙擺,豈不狼狽?

  「無妨,將那軟轎抬過來罷。」閔惟秀笑了笑,開口說道。

  那幾個抬著轎子的婆子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抬了過來,卻是離了那一人寬的距離候著。

  閔惟秀手持狼牙棒,直盯著那婆子,婆子被她瞧得瘆得慌,這是殺氣啊,總覺得下一刻鐘,就要被人拍成肉泥!

  領頭的婆子打了個寒顫,大手一揮,舔著臉笑道:「都抬近一些,抬近一些。」

  安喜哼了一聲,扶著閔惟秀上了軟轎,然後不慌不忙的舉起了一把巨大的油紙傘。

  周圍的人瞧著,都有些無語,這武國公府當真是什麼爭強好鬥,什麼都要是最大最強,連這油紙傘都比旁人的大上幾分,下頭別說躲個瘦了吧唧的閔惟秀了。

  就是擱個桌子飲茶,都毫無問題啊!

  「起轎吧。」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一前一後的站著,便將那轎子往肩上扛,吃奶的力氣都用完了,也沒有扛起來半分。

  那領頭的婆子大手一揮,又加入了兩個婆子,四人呼哧呼哧的使勁,轎子還是沒有抬起來。

  周圍的侍衛都忍不住頻頻側目,我的天啊,這閔五娘子看起來一陣風都能給吹折了,到底是有多重啊,怎麼四人都抬不起來。

  那婆子漲紅了臉,又從別的軟轎那叫來了四個婆子,這才勉勉強的抬了起來。

  可是這樣一來,哪裡還是什麼下馬威,閔五雨淋不著不說,還被八人抬著去東宮……

  那領頭的婆子眼睛咕嚕嚕的一轉,看向了宮門口的侍衛,那侍衛心領神會,立馬走上前來,「閔五娘子,這進宮不得帶兵器,你這狼牙棒要不先擱在小的這裡……」

  閔惟秀笑了笑,「大陳道昌十年,也就是我十歲生辰的時候,跳了一曲劍舞,官家賞賜我銀鈴一串,金口玉言說日後小五進宮可佩兵器。」

  侍衛的嘴角抽了抽,那是官家想著你一個小娘子,最多也就是配個沒有開刃的劍,或者拿個小馬鞭啊……

  誰能想到,您拿了一個狼牙棒!

  但是官家的確是說過這話兒的。

  侍衛無奈的看了那婆子一眼,又縮了回去。

  閔惟秀勾了勾嘴角,抱緊了狼牙棒,樂呵呵的揮了揮手,「起轎吧,這八人抬的軟轎我還是頭一回坐,這位嬤嬤你姓甚名誰啊,對我可真是太好了。」

  那婆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這狼牙棒有多少斤啊,她們抬著,肺裡像是拉風箱一般,刺啦刺啦的,哪裡還有力氣說話。

  好在東宮並不遠,到了那大殿的門口,閔惟秀便能聽到裡頭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兒,「哈哈,你們說今日閔五會不會來?我若是她,便縮在家中不敢來了。」

  「可不是,她若是來了,我可要去當面笑話她……」

  閔惟秀眼皮子都沒有抬,這些小娘子,也就耍耍嘴皮子背後厲害罷了,真讓她站在她們面前,她還不信了,誰敢笑話她。

  「落轎……」

  屋子裡的人都被抬腳婆子的這一生有氣無力,一詠三嘆,感覺下一刻就要斷氣的銷魂聲音給吸引住了,往門外一瞧,只見閔惟秀手持狼牙棒,威武雄壯的下了軟轎,抬轎的八個婆子,一個個的面無血色,喘著粗氣直哼哼。

  知道的是她們剛抬了轎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做了愚公,去移山了呢……

  閔惟秀走到門口,扭過頭去笑了笑,「我說兩個人抬就夠了,你們非說我尊貴無比,要八個人抬,這實在是太讓人不好意思啦!」

  那婆子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誰他娘的說你尊貴無比了?

  閔惟秀可不理會她,徑直的領著她走進了大殿,這會兒宴會還沒有開始。

  因為景雀橋的事情,劉鸞並沒有來,連官家同劉聖人都沒有臉來出席。

  閔惟秀樂得自在,放眼在人群中一瞧,便瞧見了坐在角落裡喝茶的那個熟悉的面孔。

  閔惟秀快步走了幾步,恰好經過之前那個說要當面笑話她的小娘子身邊,頓了頓腳,看向了她。

  那小娘子往後退了幾步。

  「我已經站到你的面前了,你怎麼還不笑話我?我還等著看你是怎麼表演的呢,笑話笑話,有笑也得有話,你若是翻來覆去的老是說那幾句,亦或是只說了話,沒有笑,那我可是不依的。起碼得笑得露出八顆牙齒吧。」

  那小娘子看了看一旁寒光閃閃的狼牙棒,再看笑面如花的閔惟秀,臉漲得通紅。

  閔惟秀見她不言語,自顧自的說道:「哦,我忘記了,你的牙生得有些凸,別說露八顆牙齒了,就是露出一顆……」

  那小娘子已經要哭了,她的牙的確是生得不怎麼好。

  閔惟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覺得你這個笑話表演的很好,你叫什麼名字來著,下次我想看笑話了,還找你。」

  那小娘子那帕子摀住臉,飛奔的縮進人群中去了。

  有幾個文官家的小娘子,想要為那人出頭,卻見閔惟秀飛撲向了一個角落,將那狼牙棒往一個小桌子上一壓,那桌子頓時裂了開來。

  周圍鴉雀無聲。

  閔惟秀咧嘴對著坐著的人一笑,「柴姐姐。」

  柴郡主張大的嘴閉了閉,「惟秀你這是……」

  閔惟秀靠著柴郡主坐了下來,「名門淑女不耐煩當了,還是跟著我阿爹練武的好,本來就是武將家的後人,不耐煩做那文縐縐的事。我也想跟柴姐姐一樣。」

  柴郡主摸了摸她的腦袋,「隨你高興。」

  閔惟秀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果子,吭哧吭哧的啃了起來。

  上輩子,同她最好的人,便是柴郡主了。她阿爹被成將軍府的人誤會是害人的凶手,她被發配去邊關之後,遭了大罪,都是柴家姐姐護著她,才給了她喘息的時間。

  「閔五,你來了。」

  閔惟秀一聽這個聲音,身子一僵,扭過頭去,只見身後站了一位熟悉的身影,她怔了怔,隨即脫口而出,「東陽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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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開封府的禁忌

  東陽郡王乃是開封府的禁忌之人。

  話說大慶滅亡之後,天下四分五裂,戰火延綿不絕,那天家之姓猶如走馬燈一般,隔上三五十年,便要變上一變。

  有那三好漢,效仿三國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共謀大業。

  其中柴裕為長,能文能武,有玄德之善,被尊為主公;閔歸為次,他能征善戰,為主將;姜胤最幼,本是一書生,粗通武學,但是極擅謀略。

  這兄弟三人,各有所長,竟然真讓他們奪了一片江山,是為後周。

  但是好人不長命,閔歸前去攻漢,柴裕同姜胤則謀取幽州,豈料在戰場上受傷,回開封後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彼時柴裕嫡出長子,年僅三歲,如何能夠服眾?

  這時柴裕身邊的貼身內侍,拿出遺詔,原來柴裕臨終之前,將這江山傳給兄弟姜胤。

  姜胤痛哭流涕,拔劍要斬內侍,奉幼主登基,卻被一眾屬下打暈了去,等他再次醒來,已經黃袍加身,天下易姓已經成了定局。

  自此大周變成了大陳,姜胤封柴裕嫡長子為東陽王,以示尊敬。又封柴裕嫡出的女兒柴善蓉為郡主。

  只可惜,東陽王在五歲那年出痘早夭了,姜胤傷心不已,又將尋了柴家後人,封為東陽郡王,便是如今的柴凜。

  官家對柴凜十分親厚,不但爵位可以世代承襲,而且雖然是郡王之爵,但是享受的卻是親王的俸祿。打小兒他便是同其他的皇子一道兒住在宮中,直到長大了,這才分府出來,可以說是官家的親兒子也不為過。

  但是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柴凜尷尬得很。

  ……

  「閔五同我生分了,都不叫我柴凜了。太子羞於見你,托我過來同你說聲抱歉,劉鸞的事,個中問題一言難盡。咱們都是一道兒長大的,宛若親兄妹一般,這次你可能原諒他?」

  閔惟秀的視線穿過柴凜,果然看到了站在一根大柱子後的太子,見她看過來,又趕忙的縮了回去。

  閔惟秀心中呵呵一笑,宛若親兄妹?太子的臉可真大,開封府都放不下。

  「郡王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怪殿下?原本就是我們兄妹鬧著玩兒呢,頭回我問他要那匹新得的良駒,他不給,我才惱了他,故意嚇唬他呢,他喜歡劉鸞,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當真是恭喜你啊,娶了個禍害回家,從此家宅不靈,吃啥啥不香,多好!

  柴凜笑了笑,拿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我給殿下做主,那寶馬一會兒就讓人送到武國公府去。」

  閔惟秀臉一紅,咳了咳,「這話我可記住了。」

  柴凜生得好,尤其是一雙手,十指修長,宛若白玉,讓人一瞧便面紅心跳的,閔惟秀年幼之時,柴凜還給她編過髮,比安喜編的好看多了。

  她到現在都記得,一雙冰冰涼的手,在她的髮間飛來飛去的。

  柴凜點了點頭,「我何時騙過你。」

  閔惟秀高興了,不要白不要!

  說句實在話,太子殿下在她心中,連個馬蹄子都比不上!

  柴凜見閔惟秀傻樂,笑了笑,卻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閔惟秀皺了皺眉頭,正欲要說話,就見一個身影插了進來,對著柴凜就是一通拍。

  「柴大哥,兄長在那邊等著你呢,這口子風大,你身子骨弱,莫要著涼了。閔五,咱們不是一道兒進來,你咋跑著跑著就不見了。」

  柴凜一愣,拿帕子捂了捂嘴,「我這就過去了,善蓉一會兒你別急著走,我來接你一道兒回府。」

  柴郡主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望著柴凜遠去。

  「阿秀,你猜猜我這個小瓶子裡裝的是什麼?若不是開始雨太大,我一早便給你了。」待柴凜一走,姜硯之便從懷中猶如做賊一般的掏出了一個小玉瓶,神秘兮兮的說道。

  閔惟秀覺得自己的不光是耳朵聾了,眼睛都要瞎了。

  「你叫我什麼?」

  還阿秀……她阿娘都沒有叫得這麼親熱。

  姜硯之一激靈,「叫你閔五啊!這可是牛眼淚,昨兒個我回了府,叫了十個廚娘,拿了刀輪番嚇唬牛……最後活生生的把它嚇出眼淚來了,哈哈。我就說了,你家的牛天性樂觀,不愛哭。還是我家的牛好啊,膽子小。」

  「我已經讓人好吃好喝的把它供起來了,它只需三五不時的流眼淚就好。這命,真沒有得說了。」

  一旁的柴郡主使了好大的功夫,都沒有憋住笑,最後只能扭過頭去,哈哈大笑起來。

  閔惟秀見狀,神色莫名的看了姜硯之一眼,還好他是三子,不然不用她出手,大陳都要完蛋。

  這麼一想,她應該幫助三皇子當皇帝啊,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哦,叫自取滅亡。

  姜硯之見閔惟秀發愣,將那牛眼淚硬塞進了她的手中,一本正經的說道,「今晚你試試,照照鏡子。」

  閔惟秀身子一僵,她抹了牛眼淚再照鏡子,難不成還真能看到上輩子的閔惟秀不成?

  正在她發愣間,就見到有內侍前來宣旨了。

  閔惟秀對此興致缺缺,該知曉的臨安長公主已經告訴過她了,無外乎是太子妃選了國子監祭酒的嫡女李氏,劉鸞同閔惟芬同進太子府。

  閔惟秀不在意,但是周圍的人可不這麼想,不少人一聽閔惟秀沒有當成太子妃,都紛紛看了過來,閔惟秀眼睛一瞪,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狼牙棒。

  那些小娘子又嚇了縮了縮脖子,硬生生的別過頭去。

  更是有那膽小的,嚇得手中的茶盞都打翻了,濕了衣裙。

  閔惟秀收回了視線,大馬金刀的坐了,開始吃席,這一桌子好酒好菜,竟然只有她同柴郡主,外加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姜硯之三人入座,旁人不敢上前來。

  閔惟秀吃飽喝足了,掛念著府中的事,對著柴郡主說道,「郡主過兩日來我家玩兒吧,我最近同阿爹學功夫,他忙得很,都沒有時間教我。」

  柴郡主點了點頭,「過一陣子,你三姐添妝,我是要去的。」

  柴郡主同成將軍的第六子定了親,閔珊同她日後就是妯娌,長幼有序,待閔珊出嫁不久,柴郡主也要嫁去成家了。

  閔惟秀也不強求,柴家沒有主母,東陽郡王府的中饋,都是柴善蓉打理的,她平日裡也忙得很。

  「如此甚好,郡主,那我便先回去了。」

  閔惟秀一回武國公府,就見安喜的娘老子來報,「小娘料事如神,這府裡頭的大槐樹下,挖出了一具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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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徘徊的死者

  安喜她娘壓低了聲音,又接著說道:「是廚上的林婆子去挖的,說是四房的四郎用了藥,她隨意尋摸了一棵樹,想將那藥渣子給埋了……正挖著,被我們逮了個正著。長公主已經去松鶴堂了。」

  四房是庶出的,只得一獨子,如今不過三歲爾,排行第四,人稱閔四郎。

  閔四郎是否生病了,閔惟秀不知,但是這林婆子肯定不是隨便尋了棵樹埋藥渣子,而是擔心她從東宮回來之後,要將院子裡的大槐樹全都拔了去,這才急急忙忙的想要趁著她回來之前,將裡頭的罪證挖出來。

  那林子偏僻,若不是閔惟秀讓安喜她娘一早在那裡守著,斷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閔惟秀沉吟了片刻,說道:「你去前院,尋阿福,叫他悄摸的尋了三大王來。」

  這大家族猶如水井,便是染了血,那也是石頭一埋,蓋子一遮,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她就是要將閔家的毒瘡剖出來給人看,將那惡膿給擠了出去。

  安喜她娘點了點頭,也不多問,急急忙忙的去尋阿福了。

  雨停了。

  閔惟秀整了整衣襟,徑直的朝那大槐樹走去,那裡的土已經被人翻了出來,出現一個大坑,因為下了雨,泥坑裡有一些積水,泛著綠,看上去十分的噁心。

  周圍全都是人走來走去,留下來的雜亂腳印。

  閔惟秀取下頭上的銀簪子,往那水中一插,過了好一會兒,拿起來一看,只見那銀簪子的前端,已經變得烏黑的了。

  看來不光是用毒,還是用了很烈的毒。

  安喜瞧著,嚇了一大跳,「小娘,小娘,咱們趕緊走遠一點兒吧,這水裡有毒,別沾在身上了。」

  閔惟秀搖了搖頭,「稍等一會兒,等三大王來了,咱們再去松鶴堂。」

  「真的挖出來了啊,我帶了張仵作來,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當仵作的,是有大本事的人。我在開封府斷案如神,除了靠自己個的聰明才智,就是靠張仵作了。」

  沒等一會兒,姜硯之便領著路丙,還有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走了過來。

  張仵作留著山羊鬍,背著一個巨大的木頭箱子,一瞧見那顏色明顯不對勁的水坑,便立即拿出一小瓶,用鉗子夾了灌水,全都灌好了,這才對著閔惟秀點了點頭。

  閔惟秀對於姜硯之的話,那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這廝怎麼好意思誇自己斷案如神?

  都是在開封府長大的,誰還不知道誰啊?

  姜硯之斷了什麼案?老張家的牛被老李家牽走了,王寡婦的繡花鞋被老貓叼到隔壁老錢家的床底下去了?

  「閔五娘子可否領老夫去看一看那屍骨。」

  閔惟秀點了點頭,領著眾人朝松鶴堂走去。

  姜硯之見閔惟秀不理會他,也不在意,依舊興致勃勃的說道:「閔五你可真夠意思,挖出了骨頭,還記得尋我來瞧,我說得沒有錯吧,那李管家就是被人毒死的。」

  閔惟秀悄悄的看了一眼張仵作,見他神色如常,壓根兒沒有問為何姜硯之連屍骨都沒有看,就知道死的人姓李,是中毒身亡的。

  顯然,他早就習慣了姜硯之能見鬼這件事。

  張仵作是姜硯之的心腹。

  閔惟秀的腦袋快速的轉著,一行人便到了松鶴堂。

  屋子裡一共有四個主家,閔老夫人,臨安長公主,二夫人李氏,四夫人姚氏。

  老夫人頭上繫著抹額,有些神色懨懨的斜坐在榻上,「你們年輕,不知曉,以前戰亂的時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別說這大槐樹底下了,開封府的那條道上,沒有埋過枯骨啊,不要大驚小怪的。」

  「既然在我們家被挖出來了,也算是同我們家有緣分,給他在城郊尋一處風水寶地,入土為安吧。」

  「老夫人此言就不對了,在這開封府的地界,只要死了人,那就是我姜硯之的事,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埋了呢?怎麼著,那也得過一過開封府的眼才對。」

  屋子裡的人聞言都看了過來,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即皺了皺眉頭,深深的看了姜硯之身旁的閔惟秀一眼。

  閔惟秀毫不在乎,對著老夫人同臨安長公主行了禮,「祖母,阿娘。」

  臨安長公主對著閔惟秀招了招手,「我的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太子委實可氣,阿娘同哥哥們都沒有去,偏生你要自己個去,可是被欺負了?你說被誰欺負了,阿娘替你打上門去。」

  閔惟秀的嘴角抽了抽,她可算明白自己個上輩子怎麼不知天高地厚,作天作地了,都是被慣得。

  阿爹,阿娘,哥哥都是一言不合就打上門去……

  姜硯之腆著臉,對著臨安長公主行了禮,「姑母。」

  老夫人見張仵作已經蹲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檢查地上的骸骨了,皺了皺眉頭,「三大王,這未免有些不合適了吧。這是我們閔府的事情,沒有見過死了一個下人,還需要過開封府的。」

  姜硯之一挑眉,笑道:「哦,老夫人知道這骨頭是誰埋的,是埋的誰?不然怎麼知道是你府上的下人呢?」

  老夫人一梗,忙辯解道:「都成一堆白骨了,老身自是不知。我們武國公府仁善持家,下人都好好的登記在冊,沒有聽說誰沒有了的。」

  姜硯之又笑了,「這麼說來,這骨頭不是武國公府的人,既然是無名屍體,自然就歸我開封府管了。」

  閔惟秀勾了勾嘴角,這姜硯之,倒不是真的蠢嘛。

  她想著,仔細的觀察著屋子眾人的神情,閔老夫人看上去對這屍骨一無所知,也無半點懼色,頗有些奇怪,二夫人李氏一直在給老夫人捶腿,低頭看不出神色。

  四夫人姚氏瞧著有些害怕,不敢直視剛挖出不久的骸骨。

  張仵作粗略的驗看了一番,看了姜硯之一眼,「三大王,是您說,還是我說。」

  姜硯之讚許的看了張仵作一眼,有眼力見,有前途啊!

  他咳了咳,仔細的蹲過去看向地上的骸骨,「死者身高七尺有餘,骨骼纖細,生前應該並非是武夫。他的牙齒十分的整齊無缺,顯然是曾經受過良好的教養,有著貴族的生活習慣。」

  「死者骨骼隱隱發黑,應該是中毒而亡,距今大約十年左右,那會兒武國公府已經建立,因此絕非老夫人說的,戰亂年代的無名之輩。另外,諸位請看,在這枯骨的左腿處,有一截斷後癒合的痕跡。」

  他說著,看了張仵作一眼。

  張仵作心領神會,補充道:「這左腿的傷痕,乃是棍棒打擊所致,因為沒有得到良好的治療,死者身前應該略有腿疾,行得快時,會出現高低腳。」

  屋子裡一片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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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5 00:42: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絕對不是親生的

  臨安長公主像是沒有見過姜硯之似的,驚訝的問道:「從這麼一具骨頭上,你就能夠看出這多東西來?」

  姜硯之高抬了下巴,「姑母,不過一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不足掛齒!」說著,還看了閔惟秀一眼。

  閔惟秀簡直沒有眼看,不足掛齒,你把下巴抬那麼高做什麼?

  而且你當真敢承認自己個是從骨頭看出來的,不是從鬼魂以及當初安喜說的話中,猜出來的麼?

  不虧是太子的親弟弟,一樣臉大得開封府都塞不下。

  臨安長公主也有些好笑,回憶了一會兒,「十年前死的,咱們府上的,文弱,有腿疾……」

  「啊,長公主這麼一說,老奴倒是想起一個人來,咱們府上的李管家不就是麼?當年老公爺將他撿回來,說曾經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識文斷字的,便讓他在府中做了管家。」

  「長公主當時隨著武國公出征,許是不清楚,但是老奴在府中帶著大郎,同那李管家打過好些交道。他可不是生得細肉白淨的,平日裡走路都慢悠悠的,若是急了,那腳就微微有些顛。」

  臨安長公主哦了一聲,「你這樣說,我想起來了。咱們府上那會兒,家丁全都是公爹手下的那些受了傷的兵,一個個生得五大三粗的,李管家在其中,就跟狼群混入了一隻白羊似的……」

  她說完,自覺失言,咳了咳。

  閔惟秀樂開了花,不虧是親娘啊,就連身邊的嬤嬤都是親的!可不就是李管家!

  「阿娘,那後來呢,那李管家死了麼?」

  臨安長公主哪裡記得這些,看向了她身旁的陶嬤嬤,陶嬤嬤笑了笑,「後來老國公受了傷,好不容易歸了家,見李管家這麼些年,沒有把讀書的本事拉下,便放了他的奴籍,讓他去考科舉了……」

  她說著,笑容突然停滯了,「這麼一說,那會兒應該就是十年前。我們都只當李管家歸鄉去了。」

  閔惟秀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這和安喜之前說的可不一樣,安喜說是老夫人讓李管家去考科舉的,怎麼又變成了她阿爺了呢?

  張仵作在屍體那又刮又聞又扎針的,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毒藥應當是鉤吻無疑。鉤吻乃是一種毒藤草,服用之後會出現不能動彈,呼吸困難,不多時就藥石難醫。鉤吻並不生長在北地,瞧上去類似於芹,一般情況下,不通藥理之人,很難辨別。」

  張仵作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鉤吻通常外用,作為金瘡藥。」

  姜硯之一聽,眼珠子一轉,咳了咳,「府中現在可有鉤吻?」

  臨安長公主搖了搖頭,你見過哪個將軍打仗,隨身帶一包毒草,若是受傷了就拿出來搗搗敷在傷口上的?有這時間,腦袋都不知道被敵軍砍了幾回了。

  他們武將,也都用十分高大上的小瓷瓶,裝了郎中製好的金瘡藥粉好嗎?

  往傷口上一灑,那疼起來,頗有一種刺啦刺啦的烤肉的感覺。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麼鉤吻不鉤吻的。」

  說話間,武國公府的幾位男丁也全都收到了家中傳信,趕了回來。

  一行人站在一排,對著老夫人行了禮。

  這一站,倒是讓閔惟秀琢磨出個中滋味來。

  不得不說,姜硯之雖然不著調兒,但是一雙眼睛可是比她清亮多了。

  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老武國公身高九尺,堪比關二爺,虎背熊腰的乃是一員猛將。而他的兒孫,也個個都牛高馬大的。就連閔惟秀自己個,也生得比旁的小娘子高壯。

  是以旁的人想要楊柳細腰,只要少吃肉就行了,而她,得不吃,光餓!

  可這其中,有幾個人格外的顯眼,一瞧就是雞立熊群!

  這第一個人,便是她二叔,她二叔身高只有七尺,生得一雙丹鳳眼,面上帶鬚,一副儒生打扮,而他的兒子閔三郎也生得十分秀氣,一張臉有七分像了他娘李氏。

  另外一個人,便是閔惟思了,閔惟思同她差不多高的,生得瘦弱,一雙眼睛像是沒有睡醒似的半眯著,身上混雜著酒氣同脂粉氣,顯然是剛從勾欄院回來。

  武國公濃眉大眼的,此時瞧著閔惟思氣不打一處來,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般。

  再看閔四叔,雖然他是個文官,但是做個官袍,那也得比旁的人多費幾尺布,雄壯得很。

  雙胎原本就比旁的孩子要生得小一些,而且她阿娘可是說了,當年她生出來的時候,跟虎崽子似的,反倒閔惟思是個弱雞,是以閔惟思生得不壯實,是有理由的。

  但是閔二叔呢?

  兄弟們都長得猶如狗熊,憑啥你悄悄的長成了一枝花,這明顯不是一個種啊!

  可是閔二叔也是正經的科舉出身,朝廷命官,你不能夠因為他長得和其他兄弟不像,就強迫他來個滴血認親啥的啊!再說了,甭管他爹是誰,都已經變成枯骨了。

  閔惟秀正一籌不展,琢磨著要不要索性過去捅他一刀,那別說滴血認親了,就把府中所有的人都認上一遍,血都夠啊!

  「哎呀,你們說是什麼李管家,小王也不知道到底長啥樣,身高七尺,瘦弱,白淨,儒生打扮,若不是腿不顛,而且一時三刻還沒有死,小王還以為你們說的是閔家二叔呢……嘖嘖,還真是一樣的。」

  閔老夫人臉黑如鍋底,閔二叔怒目而視,「三大王,你雖然是王爺,但也不能夠隨便侮辱臣公吧?」

  姜硯之驚訝的看著他,「誰侮辱你了?說你七尺就是侮辱你了?可你真的只有七尺啊!噢噢噢……我知道了,你以為我說你是那什麼李管家的兒子,所以才同他長得像的啊!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呢,閔老夫人乃是名門閨秀,斷然是不會做這等事的。」

  閔老夫人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絕了。

  但是姜硯之是誰,那是皇帝的親兒子,太子的親弟弟。你能打死他?

  他那樣坑太子,不也活得好好的!

  周圍的人,聞言都悄悄的打量起閔二叔來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不說,我不說,就不覺得有什麼。一旦有人說了,就越發的覺得就是那麼回事兒。

  尤其是閔二叔當真同其他的幾個兄弟,生得太不像了。

  就在閔惟秀以為姜硯之已經有辦法戳穿這個事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去,大手一揮,「把那個林婆子帶上來,腦子裡進水了麼,這麼大的雨,誰會去挖坑埋藥渣子啊,連謊話都說不好。咱們就審她,肯定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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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5 00:42: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三大王審案

  不一會兒,林婆子就被人領了上來,不等她行禮,姜硯之就問道:「你可認識李管家?李管家在離開閔府之前,可是正在用藥?」

  林婆子一愣,瞟了一眼閔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十多年前,我是在李管家身邊照料的小婢。李管家腿部有疾,一到刮風下雨的日子,便腿疼得走不動道,那會兒,的確是在喝藥。」

  林婆子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當時因為李管家要娶春妮,我心懷怨恨,所以在他的藥中加了鉤吻,毒死了他之後,將他埋在了樹林子裡。因為五娘說要把所有的槐樹都扒了,所以奴慌了神,想要挖出屍骨,卻被人發現了。」

  ……

  什麼?林婆子殺了李管家?

  閔惟秀不信。

  閔老夫人同閔二叔去老槐樹下祭拜,說明他們肯定是知情人。

  姜硯之點了點頭,「你說你用鉤吻毒死了李管家,那你不妨讓大傢伙兒開開眼,看哪一個才是鉤吻。」

  姜硯之說著,看向了張仵作。

  張仵作打開自己的木箱子,從其中啪啪啪的掏出三棵草藥來,擺在了林婆子面前。

  林婆子傻眼了。

  你一個仵作,怎麼他娘的還隨身攜帶毒藥啊!

  姜硯之笑了笑,「你都用鉤吻殺過人了,一定對它記憶深刻吧,快快快,快指給小王看是哪個。小心別摸,鉤吻可是有劇毒的。」

  他說著,站在了林婆子跟前,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林婆子頓時焦躁起來,她認得個鬼啊!她的手有些抖,想要透過姜硯之往後看過去的,但是不管怎麼看,姜硯之都站在她跟前。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姜硯之突然抬腳將那草藥踢飛了起來,林婆子見毒草迎面撲來,嚇得嗷嗷叫,頓時屁股尿流的往後退去。

  閔惟秀簡直無語了,這個姜硯之,當真不能以常理視之。

  姜硯之像是感受到了閔惟秀的視線,轉過腦袋,對著她眨了眨眼睛:「嘿嘿,小王騙你的,張仵作又不是神仙,哪裡會恰好帶了鉤吻。而且就算是鉤吻,沒有煎水服用,也毒不死你的。所以說,你根本就不知道鉤吻是什麼,也不知道它長什麼樣。」

  他說著,神色一變,「你竟然敢在公堂之上說謊騙小王,看我一會兒不把你拖回開封府杖責五十。你在替誰撒謊?鉤吻之事,張仵作剛剛才說,只有在這松鶴堂的人才知曉,只有一個人可能告訴你,那就是出去把你帶過來的人。我說的對嗎,那邊的那個老嬤嬤?」

  他說著,伸手一指,指向了閔老夫人身後的那個老嬤嬤。

  林婆子面如死灰,不敢再抬頭看。

  老嬤嬤陡然跪地,閔老夫人一臉驚訝,「怎麼回事?」

  老嬤嬤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然後委屈的說道,「老夫人,您也知曉奴嘴碎,奴就是那麼隨口提了一提,哪裡知曉林婆子就記在了心裡。」

  姜硯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向了路丙,「是不是嘴碎,得開封府審了才知道。」

  路丙有些遲疑,三大王今兒個咋這麼霸氣威武,說一不二,跟換了個人似的啊!

  再這樣下去,您把武國公府的人都得罪光了,還能娶到閔五娘不?

  他想著,有些憂心忡忡的將那老嬤嬤請了過來,同林婆子一道兒捆了起來。

  松鶴堂裡還是靜悄悄的,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姜硯之就像是一陣風,劈裡啪啦的吹了過來。尤其是武國公父子,已經徹底的腦袋轉不過彎了,一臉懵。

  姜硯之見眾人沒有反應,一臉歉意的走到了閔老夫人跟前,對著她拱了拱手,「老夫人,小王也是秉公辦案,多有得罪,還望海涵。小王適才懷疑老夫人清白,又說閔二叔可能是李管家的兒子,實在是太傷感情了,為表歉意,不若讓小王給二位烹茶致歉。」

  老夫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姜硯之,頗有一種自己已經老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這三大王的腦袋是什麼做的?怎麼就想一齣是一齣呢?

  閔二叔的臉黑得簡直要滴墨了,真的有歉意的話,幹嘛要再捅他一刀,把那骯髒話重復一遍?

  不等老夫人有所回應,姜硯之已經走到了張仵作跟前,接過他遞來的一根草,走到了屋子燒茶水的小爐旁邊,斯條慢理的將這草放了進去。

  水汩汩的燒了起來。

  「小王偶得一雅物,若是自己個用了,那是牛嚼牡丹。也即是老夫人這麼雅緻的人,才吃得出那茶好不好,水好不好。這草用來煮水,能夠讓水變得乾淨,再用來泡茶,格外的香醇。老夫人可千萬要一試。」

  閔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微微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水便燒好了,有婢女端了茶碗兒來,姜硯之當真沏了兩碗茶,親手端到了閔老夫人同閔二叔面前,「兩位,喝了這茶,還請原諒小王的無心之失。老夫人還請放心,今兒這事兒,小王肯定不會傳出去,有礙武國公府的名聲的。」

  「若是我胡言亂語,那姑母可是要揪我耳朵的,姑母你說是不是?」

  姜硯之說著,對著臨安長公主眨了眨眼睛。

  臨安長公主被他逗樂了,笑出聲來,「可不是要揪你。」

  閔惟秀無語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當你今年三歲吶!

  閔老夫人一顆大石頭落了地,她可不就是擔心這個事,姜硯之不像傳言之中那樣奇葩嘛,起碼是一個知情懂趣之人。

  她想著,端起那茶盞,就往嘴邊送,還沒有喝到,旁邊一個人影便衝了過來,一巴掌拍翻了茶水,濺了一地。

  姜硯之臉色一變,「閔二叔這是做什麼?你不願意給小王臉面,不喝那茶就是,作甚要打翻了它?老夫人,小王再給您沏一碗茶。」

  閔老夫人點了點頭,「二郎你這是做什麼?壽王一片好意,老身倒要嘗嘗壽王的茶有多雅。」

  誰知道壽王有沒有給官家倒過茶啊,人家姿態放這麼低,你還打他臉,泥人都要生氣。

  閔二叔見他當真又去倒茶,沉著臉怒道:「這茶不能喝,有毒!」

  姜硯之腳步一頓,笑了出聲,「你這個人怎麼不知好歹,眾目睽睽之下,我還能毒殺了老夫人不成?那你說說看,我用了什麼毒?什麼時候用的毒?」

  閔二叔緊閉著唇,不說話了。

  姜硯之走到了閔二叔跟前,「你說不出來,我幫你說吧。你認出來了,我剛剛放進茶水裡的那根草,就是鉤吻對不對?鉤吻毒素最強的用法,就是全株煮水煎服。嘖嘖,那讓我們猜猜,什麼人才認得出來這麼一棵枯草,就是鉤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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