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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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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章 慌亂的世子爺

  齊德芳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在徐清歡預料之中,她卻也不覺得驚訝,隨著案情漸漸查明,有些曾不為人知的事也會浮出水面。
  
  早在王允的真面目被戳穿的時候,徐清歡就已經有過推測,那背後操縱一切的人圖謀的並非一城一池的利益,有這樣的野心,又能以王允和蘇紈做棋子,他的身份應該不低。
  
  在京中時她懷疑過簡王,如今齊德芳提及了宗室,是故意在擾亂她的思緒,還是真的有所覺察。
  
  齊德芳只見眼前的少女眨了眨眼睛,讓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思量些什麼:「世子爺在查什麼案子?」
  
  「我,」齊德芳道,「有關於蘇紈。」
  
  齊德芳說著向周圍看去:「這裡人多眼雜……」
  
  徐清歡看向雷叔,雷叔上前拎起了齊德芳,向前走了兩步,稍稍遠離了人群。
  
  齊德芳像一坨爛泥,被人這樣丟來丟去,折騰了一大圈,他已經看了明白,無論是安義侯世子,還是這位安義侯府大小姐都不可能輕易放開他,他乾脆也不向徐清歡求情,只是迫切想要與徐清歡說明自己的冤屈:「我聽說蘇紈被抓,才一路跟過來的,在此之前我暗地裡查了蘇紈幾年,都是因為我二叔的緣故。」
  
  徐清歡沒有打擾齊德芳,聽他繼續說下去。
  
  齊德芳道:「我二叔是家中庶子,一出生就註定與爵位無緣,作為一個宗室沒有俸祿,又不能靠科舉入仕,不會輕易被朝廷拔擢,前程幾乎無望,這輩子只能仰仗公中財物度日。
  
  可二叔從小博聞強記,對農務、經商都有些心得,不願頂著宗室的名頭,就此頹靡一生,於是開始做些小生意。
  
  二叔這樣的苦心經營,漸漸有所回報,手中也有了幾家商鋪,就是這時候蘇紈認識二叔,蘇紈與二叔一見如故,相約一起行商。
  
  蘇紈雖然是長公主駙馬,但是蘇家畢竟地位不高,長公主嫁過去之後,蘇家急於從中獲利,鬧出了些醜事讓長公主厭棄,因此蘇紈囑咐我二叔,他與二叔經營之事先不要與外人說起。
  
  二叔十分理解蘇紈,兩個人都是皇室宗親又都身份尷尬,知曉這其中的艱難,表面上二叔打理買賣,遇到一些困難,駙馬爺會幫忙打通關節。
  
  開始的時候都很好,二叔和蘇紈的商鋪愈發的興旺,可就在這幾年蘇紈做事越發不尋常,開始在商鋪中安插人手,背地裡做些二叔不知道的事。
  
  我二叔暗中追查,發現蘇紈在山西悄悄開了處鐵礦,為了這處鐵礦用二叔的生意做遮掩。
  
  鐵礦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私開鐵礦被發現必死無疑,蘇紈身為駙馬,為何要冒險做此事,煉鐵所謂何事?難道是要私屯兵器,尋機謀反嗎?
  
  二叔還沒查清楚,就被蘇紈察覺,那處鐵礦幾日之內就被荒蕪,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這讓二叔更加驚慌,只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蘇紈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可見手眼通天,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二叔不願意與我們提及,生怕我們也被牽連進去。
  
  就這樣戰戰兢兢過了一陣子,蘇紈也沒再做什麼,二叔以為這場風波就會過去,卻沒想到鋪子裡的掌櫃瞞著二叔買賣馬匹被衙門抓個正著,掌櫃入獄說是二叔指使,一時之間二叔身陷罪案難以脫身。
  
  不止如此,二叔還發現家中上下都是蘇紈的眼線,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蘇紈掌握之中,他心中大為驚駭,命自家親信抓了那些眼線,以為藉此能夠查明一切,然而無論朝廷如何審問,這些人就是大呼冤枉。
  
  二叔為了自己的清白,怎肯善罷甘休,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與蘇紈沒有半點的關係,那些蘇紈派來與二叔一起經營的掌櫃,也只認二叔是東家,彷彿與蘇紈一起行商都是二叔編造出的謊言。
  
  二叔不願牽連父親,就在家中自縊身亡了。
  
  二叔去之前託付家人偷偷見我一面,告訴我來龍去脈,不讓我繼續查問,只是引以為戒,不要與蘇紈有任何往來,還說宗室中有人心存異心,讓我們遠離朝廷紛爭,做個閒散人最好。
  
  我聽了之後只覺得駭然,二叔死後,我心中立誓,要為二叔報仇,揭開那蘇紈的真面目。
  
  可惜這些年我查到的線索少之又少,聽說蘇紈在常州被抓,我心中欣喜,父親又被派了常州的差事,我覺得這是老天有眼,要為二叔伸冤。」
  
  徐清歡聽到這裡,看著齊德芳道:「世子爺查案,怎麼查到了這裡?」
  
  齊德芳道:「二叔說過,蘇紈手下的人十分厲害,能夠四處打探消息,我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查案,悄悄盯著蘇紈安插在二叔身邊的那些眼線,當年的掌櫃雖然已經伏法,我卻查到了他的女兒在常州一帶走動,我緊追不捨,發現了這家碧雲樓。」
  
  徐清歡聽到這裡,看向老鴇的方向:「那掌櫃的女兒肯告訴你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齊德芳點點頭:「若是之前她定然不肯說,現在蘇紈被抓,情形有了變化,她的態度看起來也就沒那麼堅定了。」
  
  「別信他的,」徐青安呲著牙湊過來,「掌櫃的幾個女兒?你帶走了三個,又來偷一個,那麼巧全都淪落在碧雲樓裡了?」
  
  「她們不是掌櫃的女兒,」齊德芳舔了舔嘴唇,「她是給這碧雲樓送胭脂水粉的,她答應會告訴我,但是讓我將那幾個女孩子帶走,否則她不會開口,我向老鴇買走了三個女孩子,到了香翠,老鴇如何也不肯放人,說香翠是她這裡的紅牌,香翠走了,她這個碧雲樓也開不下去。
  
  我從前也去過這種地方,老鴇們都聰明的很,她早就看出我想要香翠,就故意吊著我不肯放手,我知道無論我用什麼法子,都不可能帶出香翠,所以乾脆想到這個主意想要將香翠偷走,沒想到卻被你們發現……後面的事你們就都知道。」
  
  齊德芳剛說到這裡,徐青安的一張大臉又到了他眼前,他被嚇了一跳,徐青安不知剛在哪裡吃了些果子,手上正髒,抓起齊德芳的衣襟蹭了蹭。
  
  齊德芳頓時肚子裡一陣翻騰,他平日最愛潔凈,沒想到卻掉進徐青安這麼個汙穢手中。
  
  徐青安看著齊德芳鐵青的臉:「世子爺,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齊德芳還想維持他宗室的傲氣,抬起頭來道:「自然是真的。」心中暗暗下決心,不論這徐青安再怎麼汙言碎語,他都不會再驚慌失措,讓這廝看了笑話。
  
  「世子爺,」徐青安附在他耳邊道,「你被綁了這麼久,只怕已經著急的很了,我帶你去淨房裡一趟,出來的時候你會更清明些。」
  
  「你要做什麼?」齊德芳睜大眼睛看著徐青安,徐青安該不會用出什麼下作的手段。
  
  眼看著徐青安向他抓過來,齊德芳因為驚恐變了音,慌亂地看著徐清歡:「徐大小姐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將那掌櫃的女兒叫來問一問便知。」
  
  「恐怕問不得了,」徐清歡淡淡地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死在香翠房間裡的人就是她。」
  
  齊德芳徹底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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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3: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也來湊熱鬧

  韓勛趕到碧雲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他立即去人群中尋找徐大小姐的身影,看到徐大小姐安然無恙的時候,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公子臨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他要照顧好徐大小姐,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證徐大小姐安然無恙。
  
  本來這看起來是件很容易的事,安義侯府有護衛,薛總兵又坐鎮泉州,還有張真人在一旁照顧,他的存在可有可無,可既然公子走的時候再三囑咐,他自然要加倍警惕。
  
  事實證明公子真的很高瞻遠矚,誰能想得到徐大小姐晚上帶著人來抓兇徒,而且一抓一個準,按下的還是順郡王世子爺。
  
  雖然沒有對付張興時看起來那麼兇險,但是仔細想起來……他難免膽戰心驚,怪不得公子頗有深意地望著他,果然對他來說,這是個很大的歷練。
  
  韓勛穩下心神仔細看面前的情景,那女子靠坐在那裡,身上所有的鮮血彷彿都已經流淌乾淨,緊緊地捂著胸口,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
  
  「韓大人,卑職可以驗屍了。」仵作上前稟告。
  
  韓勛聽到仵作的聲音才回過神來,抬眼看到仵作已經備好了驗屍的物什,他身後是那位常娘子。
  
  常娘子是徐大小姐的人,自從來到常州之後,在衙門裡幫了不少忙,驗屍時仔細、俐落,衙門裡尋常的仵作難以與她比肩,老仵作甚至想要將常娘子留下,還讓他去徐大小姐那裡求情說,這樣好的手藝留在徐家可惜了,衙門更適合常娘子,當時他也這樣想,可如今現在看來,常娘子跟著徐大小姐也不會沒有用武之地。
  
  仵作將女子胸口的匕首拔出來遞給韓勛,那匕首看著不同尋常,刀刃鋒利,把手上鑲嵌著碧玉,這兇器一看就出自富貴人家,不由地讓人想起那位順郡王世子爺。
  
  若是找到這兇器的來源,這將是指認兇徒的一個重要依據。
  
  韓勛帶著書吏轉身走到齊德芳身邊,還沒有說話,齊德芳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死的人是誰?真的是喬姝嗎?」
  
  韓勛道:「死的是喬二娘,經常來碧雲樓賣胭脂水粉。」
  
  齊德芳整個人一下子垮了下來,他怔怔地去看徐清歡,徐大小姐說的是真的,喬姝死了,沒有人證實他方才說的都是真話。
  
  韓勛將手中的匕首展露在順郡王世子爺面前:「世子爺可認識此物?」
  
  齊德芳瞧了一眼,下意識地道:「這……這是我隨身攜帶的匕首……不過就在來常州的途中丟失了。」說完話,他的目光落在匕首鋒利的刃上,上面滿是乾涸的血跡,他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在陷害我。」齊德芳大叫起來,就像陷害二叔一樣,那些人也陷害了他。
  
  書吏將齊德芳說的話記好,韓勛命人保管好證物,伸手取了一隻火把,藉著火把的光,低下頭開始仔細地查看齊德芳身上的衣衫。
  
  齊德芳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袍,在燈火之下,看不出有什麼端倪,韓勛正準備讓人將齊德芳身上的長袍脫下,等明日天亮之後再仔細查看,就聽得徐清歡道:「兇手用匕首殺人,身上應該被噴濺上了血跡,韓大人是在世子爺身上找血跡嗎?」
  
  韓勛轉頭看到徐大小姐,下意識地他就要上前施禮,公子在意的人,那就是他將來的女主子,他自然要畢恭畢敬。
  
  就在這時候,徐大小姐卻向他輕輕蹲身,韓勛立即明白過來,此處人多眼雜,他還得裝出一副朝廷命官的模樣。
  
  不過這一禮他委實受的有些心驚膽跳,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公子那雙冰冷的眼眸,額頭上不禁出了一層冷汗。
  
  韓勛清了清嗓子才恢復如常:「本官確然是在找血跡。」
  
  徐清歡有些奇怪,之前她在江家見到韓大人時,只覺得韓大人膽大心細,又十分堅決倔強,今日卻顯得有些拘謹,這是怎麼了?
  
  徐清歡道:「大人想找的血跡,只怕不在世子爺身上。」
  
  齊德芳聽到這裡,心中湧出一絲期望,他身上沒有血跡,可見他與此案無關。
  
  韓勛正疑惑徐大小姐是如何得知,徐清歡轉頭向一旁看去:「大人看看香翠身上是否有血跡。」
  
  既然徐大小姐這樣說,自然有她的道理,韓勛立即命人將香翠傳來。
  
  火光映照下,香翠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果然有一片殷紅,韓勛皺起眉頭。
  
  「這……這是什麼?」香翠自己也怔愣在那裡,「我……我不記得我哪裡受了傷,這……」
  
  常娘子肯定地回答:「這是喬二娘的血,」她說著指向香翠衣襟和裙子,「這裡也有血跡,因為她穿的是粉紅色衣裙,在燈光暗的地方不易辨認。」
  
  「我身上怎麼會有喬二妹的血,」香翠眼睛中滿是慌亂的神情,「我……這血怎麼會到我的身上。」
  
  韓勛等人沒有理會香翠的慌亂,而是等著常娘子繼續查驗,常娘子看向香翠的臉頰和脖頸:「這上面也有血跡。」
  
  香翠幾乎要暈厥過去:「我吃了酒就昏睡在床,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床邊有人,然後就被人掐暈,我不知道喬二妹怎麼會在我的房裡,也不知道這血是怎麼一回事。」
  
  香翠因為懼怕邊說邊哽咽起來:「是誰殺了喬二妹,為何要殺她……」
  
  香翠臉上是不知所措的神情,整個身體也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暈厥在那裡。
  
  「大人,在這裡。」
  
  正當香翠哭得喘不過氣來,衙差拿來一條薄被,不用仔細查看就能發現那被子上滿是鮮血。
  
  徐清歡道:「兇徒將被子蓋在喬姝身上,又用匕首將喬姝殺死,這樣鮮血只會噴濺在這條被子上。」
  
  「我……我蓋過這條被子,」香翠道,「我醒來的時候,這被子就在我身上。」
  
  香翠說到這裡看向齊德芳:「他掐暈我之後,將我從屋子裡帶出來,就是用這被子將我包裹住。
  
  真的是他,是他殺了喬二妹,他還想要擄走我。」
  
  香翠說完這些跪在韓勛面前:「韓大人,您快去救我那三個妹妹,她們也被他帶走了,我害怕她們也遭了毒手。」
  
  韓勛皺起眉頭看向齊德芳:「世子爺,您早晨帶走的三個女孩子在哪裡?」
  
  齊德芳毫不遲疑:「我……我怕城內的人再害她們,就將她們安置出去了,現在應該在城外……」
  
  韓勛臉色立即大變吩咐人道:「帶上世子爺,我們去城外找人。」
  
  衙差應了一聲。
  
  「她們不會有事吧!」齊德芳也焦急起來,「我……我……」
  
  徐青安冷冷地道:「她們有沒有事要問您吧?」
  
  齊德芳整個人如同掉入了冰窟,不由地顫抖起來。
  
  韓勛留下幾個衙差在碧雲樓,毫不遲疑地帶人向外走去,一行人騎馬剛剛出了衚衕,就聽到有人追上前。
  
  「韓大人,」雷叔道,「我們大小姐請您留步。」
  
  韓勛有些驚訝,轉頭向後看去,果然看到徐青安和徐清歡跟了上來。
  
  「韓大人,」徐清歡道,「您何必著急,還有一件事您忘記了,除了順陽郡王世子爺之外,兇徒還有可能另有其人。」
  
  韓勛皺眉道:「大小姐說的是……」
  
  「對,」徐清歡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就是房中的香翠,她可以悄無聲息地殺了人,並且不用逃離屋子,靜靜地等著世子爺找上門,她知曉世子爺為何而來,也知道世子爺今晚必然會出現在那裡,既然是查案就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
  
  順陽郡王世子爺要查,這個香翠也不能讓她逃脫,並且香翠有意提起那三個被帶走的女子,本就有支走我們的嫌疑,我們就這樣走了,只怕碧雲樓裡還有戲碼沒有演完。」
  
  徐清歡說完這些向前看去,有幾個人影向這邊而來,最前面的人是李煦。
  
  他也來了。
  
  看來今夜註定要熱鬧非凡。
  
  這樣也好,讓她看一看李煦到底要怎麼查這樁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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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3: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二章 讓他驚訝

  李煦和大理寺正常悅快馬趕過來。
  
  李煦一眼就看到了徐清歡和她身邊的韓勛,兩個人站在一旁不知在說些什麼,韓勛的神情十分鄭重。
  
  「看來真的出事了,」常悅沉聲道,「這些人怎麼到的這麼快,前面的是安義侯大小姐嗎?她來做什麼,一個女子出入這樣的地方……那位是順陽郡王世子爺,他們這是要帶著世子爺去哪裡?你說他們已經將案子查清了嗎?」
  
  常悅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李煦的耳朵,李煦沒有回答常悅的問話,只是驅馬上前。
  
  「李大人。」韓勛先迎了過來。
  
  李煦向碧雲樓看去:「我在衙門裡寫文書,聽衙差說碧雲樓出了命案。」
  
  韓勛應聲道:「正是,如今我們正要去尋找線索。」
  
  「線索在哪裡?」常悅說完看向順陽郡王世子爺,「你們可找到了確實證據?怎好這樣綁縛著世子爺。」
  
  「快……」常悅伸出手,「將繩索給世子爺解開。」皇室宗親就算是犯了罪,那也要由宗正和皇上處置,怎麼能在人前有損皇室的威儀,順陽郡王雖然在宗室中地位不高,可這位郡王世子爺是先皇賜的名諱,關鍵時刻這便是保命符。
  
  案子是要查清楚,但是皇室的臉面也不能不顧及,若是連這一點都不知曉,如何能在衙門裡立足。
  
  徐清歡上前道:「幾位大人,我有兩句話想與世子爺說……不知可否上前。」
  
  常悅皺起眉頭,這位安義侯大小姐看似是在像他們討主意,其實不等他們說話就已經驅馬上前,偏偏那韓勛沒有阻攔的意思,他又看向順陽郡王世子爺,若是世子爺不肯,他也可以出言制止,可那位世子爺也沒有半點的火氣,就像是一隻被擼順毛的雞,乖乖地等在那裡。
  
  「世子爺,」徐清歡上前壓低聲音道,「我有幾句話還請世子爺斟酌。」
  
  兩個人說話的時間並不長,齊德芳先是垂著眼睛,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了般,坐直了身子點了點頭。
  
  徐清歡離開,常悅再次上前為齊德芳鬆綁。
  
  「不用管我,」齊德芳扭動著身子躲開了常悅的手,「案子沒有查清之前,我情願被這樣綁著送進大牢,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常悅睜大了眼睛,這位世子爺瘋了不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宗室。
  
  李煦臉上也一閃詫異的神情,他下意識地向徐清歡離開的方向看去,不過瞬間他就明白了徐清歡的用意,徐清歡心中已經有了思量,此舉不但能試探順陽郡王世子爺,也能更快地看清整個局面。
  
  ……
  
  齊德芳雖然覺得綁縛他的繩索如千斤重,恨不得立即讓人為他解開這桎梏,不過耳邊仍舊回蕩著安義侯大小姐的話。
  
  「世子爺,您是皇室宗親又得先皇賜名,不管案情真相如何,宗正寺都會保住世子的性命,頂多奪了您嗣爵的權利,即便現在有證據對世子爺不利,但順陽郡王出面阻止,江陰衙門也不能關押您,不過一旦以身份相要挾,這案子最終的結果就讓人難以信服。」
  
  徐大小姐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他用宗親的身份離開衙門,那麼往後衙門不論查出什麼結果,大家都會認為朝廷是在為他做遮掩。
  
  徐清歡接著道:「如果世子爺告訴我的那些話確實無誤,那麼那些人自然會想到世子爺的身份,並且以此入手,做下一步的安排,今晚的案子必然只是個開始。」
  
  那些人思量縝密,還會再來對付他,他今日可以從大牢裡走出去,但必然還有陷害,直到他落得和二叔一樣的下場,既然如此,他走又有什麼意思,齊德芳眼前浮現出二叔萬念俱灰的神情,目光愈發堅定:「我沒有說謊,既然如此為何要逃。
  
  韓大人,送我去衙門裡吧!這樣也方便韓大人繼續查案。」
  
  韓勛點了點頭,吩咐身邊人道:「好生照看世子爺。」衙門裡有他信任的人,他知道將順陽郡王世子爺送到哪裡最穩妥。
  
  齊德芳被綁縛著送往衙門。
  
  站在徐清歡身邊的雷叔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黑暗中,然後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孟凌雲,孟凌雲點了點頭,身手靈活地向前追去。
  
  「兇案在哪裡發生的,」常悅看向韓勛,「現在帶我們去看看。」
  
  韓勛不卑不亢:「兩位大人沒來之前,我們對周圍仔細探查過了,現在是該抓嫌犯的時候了,兩位大人想要查案的話,就要跟上我們。」
  
  「你這……」常悅臉上滿是怒氣,正想要與韓勛爭論,卻發現那韓勛已經走開了。
  
  「韓大人說的沒錯,」李煦看向常悅淡淡地道,「我們本就來得晚了,想要弄清案情自然就要聽韓大人安排,否則不但幫不上忙,還有可能打草驚蛇,好心辦了壞事,真的如此我與常大人都難辭其咎。」
  
  常悅這一路也知曉了李煦的脾氣,李煦平日裡對公事一絲不苟,一旦做了決定就很難改變,如今李煦都站在了韓勛那一邊,他再堅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李煦再一次看向徐清歡,眼前這樁案子顯然是有人在設局,可他現在卻覺得徐大小姐是那個觀局的人。
  
  這麼快就理清了頭緒。
  
  彷彿每次見到她,她都會讓他驚訝,讓他想要弄清楚,她到底還有多大的本事。
  
  ……
  
  香翠換下了身上的衣服,交給外面的衙差,等著外面的衙差走開,她才輕手輕腳地下了樓,閃身走進了角落裡的房間。
  
  屋子裡一片漆黑,香翠卻並不害怕,坐在椅子上等待著。
  
  終於又有腳步聲傳來,香翠立即抬起了頭,有人端著燈推門進了屋子。
  
  燈光的照射下,老鴇的臉有些陰森。
  
  不過香翠卻鬆了口氣。
  
  老鴇將手中的油燈放在桌子上。
  
  香翠立即迫不及待地道:「那些衙差有沒有看出什麼,我總覺得不安心,生怕……」
  
  「沒事,」老鴇低聲道,「刀子是世子的,那些人又看著世子悄悄潛進碧雲樓,還將你掐暈背了出去,就算沒有親眼看著他殺人,但他身上的嫌疑也很難洗脫。」
  
  香翠聽到這裡彷彿終於放下心來,不過她的臉色仍舊蒼白:「喬姝……她不應該死,我……對不起她。」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老鴇嘆口氣,「她被發現了,那世子又緊追不捨,她又有了背離之心,會害死更多人,你這是在救人。」
  
  香翠沒有點頭只是沉默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走吧,」老鴇思量片刻道,「我想了想這就是最穩妥的法子,你藏起來,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到時候我就一股腦都推在那世子身上。」
  
  香翠睜大眼睛:「不是沒事了嗎?我為何要走。」
  
  老鴇微微一笑:「現在看起來一起與你無關,如果衙門斷案,也就會將世子抓走,不會懷疑到你。
  
  可你別忘記了,順陽郡王世子是皇室宗親,就算所有證據都指向那世子,他們也會想方設法為世子脫罪,既然為他脫罪,就要有人頂罪,不過只要你逃走,他們找不到證據,也不會將罪名強加給我。」
  
  香翠坐在椅子上,彷彿已經脫力了般,不過半晌她拿定主意:「那我就走……若是他們追過來,大不了一死。」
  
  「傻孩子,」老鴇道,「你不會死的,我會為你遮掩,絕不能讓他們再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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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追殺

  碧雲樓的衙差全都撤走,天也快亮了。
  
  香翠穿著粗布的半臂衣裙,隨著小丫頭一起走出碧雲樓,向前走兩步,香翠忍不住轉過頭去看。
  
  隔著門縫,她看到了老鴇在向她揮手。
  
  香翠含淚轉過頭快步向外走去。
  
  要在天亮之前趕到江邊,自然有人在等著她,帶她離開這裡。
  
  這是老鴇唯一能為她做的安排。
  
  香翠抿了抿嘴唇,不再遲疑,加快了腳步。
  
  府衙跟著順陽郡王世子去查看那三個女子的情形,暫時顧不得這邊,她必須要把握好時機。
  
  香翠騎上馬就像江邊趕去,路上十分順利,沒有任何人前來阻擋。
  
  看到了江邊的小船,香翠鬆了口氣。
  
  「姑娘,快上船吧!」年邁的船夫等在那裡,「等天亮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走遠了。」
  
  香翠點了點頭,彎腰走進船艙,船艙中一片黑漆,船夫低聲道:「委屈姑娘了,我們不能點燈,免得會被人發現,不到一個時辰天就亮了,這段時間姑娘就忍著些。」
  
  香翠應了一聲,船開始向前駛去。
  
  香翠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隱約看到角落裡放著一個青布包。
  
  老船夫的聲音傳來:「船艙裡的東西是留給您的。」
  
  香翠伸手將青布包打開,包袱裡的東西立即露了出來,赤金的首飾頭面,還有一些銀子和一疊厚厚的銀票。
  
  香翠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淌下來,人前裝作老鴇的楊媽媽,這樣為她著想,不但讓她逃走,還為她準備出這麼多的細軟,這些金銀恐怕是楊媽媽能拿出所有的財物。
  
  包袱裡的赤金簪她識得,那是楊媽媽最珍惜的物件兒,現在卻全都給了她,這是要讓她後半輩子有所依仗,無憂無愁。
  
  小船在江中搖擺,一輪紅日緩緩從東方升起時,船已經到了江中央,香翠看著外面的天空,沒有發現船漸漸慢了下來。
  
  一絲細雨不期然地落下,驚擾了香翠的思緒,香翠看著船艙中的斗笠正想要拿去給船夫,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有一艘小船悄然跟了過來。
  
  香翠驚慌失措地提醒船夫:「有人追過來了……」
  
  老船夫順著香翠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面色一變:「恐怕是被人發現了行蹤,姑娘快回到船艙中,小老兒拚死也要救姑娘的性命。」
  
  老船夫說著雙臂用力,快速地撐起船來。
  
  香翠跌跌撞撞回到船艙,順著窗子向外看去,老船夫雖然拼盡了力氣,卻依舊無法擺脫後面船隻的追擊,兩條船越靠越近。
  
  香翠很快看清了那船上人的打扮,兩個年輕力壯的男子站在那裡,臉上滿是兇狠的神情,腰間挎著腰刀,那種刀香翠見過,是府衙和大戶人家護衛才有的。
  
  這些是什麼人?
  
  如果是衙差應該早就呼喊他們停下,不是衙差會是誰?難不成是順郡王府的人,就像楊媽媽說的那樣,順郡王是皇室宗親,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不要被他們抓到,」香翠大喊一聲,「被抓到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老船夫顧不得擦臉上的雨水,划著這條小船,可最終還是讓後面的船靠了上來。
  
  一隻鐵鉤掛住了船板,老船夫見狀上前去扯拽那鉤子,卻已經來不及了,香翠眼看著那條船上的男子縱身跳了上來。
  
  男子登船之後,抽出了腰間的長刀,立即走進船艙,直奔她而來。
  
  香翠感覺到死亡已經漸漸向她逼近。
  
  外面傳來老船夫的慘呼聲,老船夫瘦弱的身子被推入了江水之中,轉眼之間就被冰冷的水吞沒,香翠來不及為那老船夫傷悲,因為面前的那柄刀也向她砍了過來,黃泉之下,他們很快就會見面。
  
  香翠閉上了眼睛,耳邊凌厲的聲音呼嘯而至,一股熱血噴上了她的臉頰,她的呼吸立即變得急促,可奇怪的是她並未感覺到疼痛。
  
  耳邊傳來「噗通」一聲響動,香翠睜開眼睛,只見那舉刀殺她的男子已經倒在地上,男子在船中翻滾著,一條手臂軟軟地垂下來,鮮血從他身體中湧出,雖然他咬緊牙關,疼痛依舊讓他呻吟出聲。
  
  男子身後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收回手中的利器,用一條繩子將那男子捆住,然後看向香翠:「我家大小姐要見你。」
  
  香翠沒有弄清面前到底是什麼情形,只看到船艙的簾子被掀開,緊接著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是在碧雲樓中見過的徐大小姐。
  
  香翠嘴唇嗡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徐大小姐也沒有開口詢問,就這樣與她對面相坐。
  
  「大……大小姐,」香翠還是先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不知是誰要殺我……他們……突然就出現在這裡,撐船的船夫也被他們殺了。」
  
  雷叔在男子身上找到了一塊寫著「順陽郡王府」的牌子遞給了徐清歡。
  
  「是郡王府……郡王府的人……」香翠立即大喊起來,「順陽郡王世子爺要殺了我,因為喬姝跟我說過,她父親曾為順陽郡王府頂罪,如今順陽郡王府找上了門,定然會殺了她滅口,以絕後患。
  
  我會逃出來,就是看到喬姝被殺,心中害怕。」
  
  徐清歡看著香翠道:「外面那些人已經被制住,我們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說,你不用這樣著急。」
  
  香翠只覺得眼前這位徐大小姐目光清亮,彷彿能看透一切。
  
  徐清歡道:「我們先從喬姝說起,喬姝不是碧雲樓的姑娘,為何她會在深夜裡出現在你的房間,你們發現喬姝死了之後,誰也沒有質疑這一點,可見你們早就知道喬姝晚上來了碧雲樓。
  
  我已經讓人打聽過了,除了碧雲樓之外,沒有人買喬姝手中的胭脂水粉,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喬姝賣的東西無論從價錢還是品質上必然不如那些大的胭脂鋪子,花樓有那麼多姑娘,對這些東西的需求很多,這樣的生意胭脂鋪子絕不會放過。
  
  所以,不尋常的恰恰是你們,碧雲樓一直從喬姝手上買胭脂,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喬姝與碧雲樓一定關係非凡。
  
  對你們來說,將喬姝騙到碧雲樓殺死,應該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反過來,順陽郡王世子爺做起這樁事就要困難的多,他需要知曉喬姝晚上留宿碧雲樓,又料到你們會喝醉酒,才能悄無聲息地向喬姝下手。
  
  不過既然他已經得手,為何又要綁走你?若是擔心你會洩密,也如法炮製將你殺死豈不更為妥當。」
  
  聽到這裡香翠吞咽一口,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還有,你發現身上有血跡的時候,表面上很慌張,卻忘記一點,真正的害怕是裝不出來的,你應該立即將衣服脫掉,而不是帶著這些血跡四處走動,直到衙門裡的人向你索要衣物。
  
  這樁案子看似設計的天衣無縫,其實漏洞百出,比如順陽郡王世子爺,用自己常用的匕首去殺人,這豈不是告訴世人,人就是他所殺。
  
  太多的巧合,那就是人為的算計。」
  
  香翠緊緊地抿著嘴,一言不發,彷彿生怕再說錯話,讓徐大小姐從而探知更多的秘密。
  
  「我們不說喬姝了,」徐清歡看向桌子上的青布包袱,「我們來說說你吧,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剛剛出來就被人盯上,順陽郡王府為什麼要殺你滅口,難道你也忘記了,順陽郡王世子爺並非殺人兇徒,世子爺想要為自己脫罪,絕不能將你殺死,相反的他會保護你的安全,這樣你才能說出真相。」
  
  香翠渾身一抖,她忽然睜大了眼睛,彷彿想到了什麼。
  
  徐清歡道:「你帶著這些細軟出現在這裡,若是再被人殺死,你豈非也成了第二個喬姝。」
  
  「你,」香翠顫聲道,「你是說,有人故意讓我離開,就是為了在此殺死我,嫁禍給順陽郡王世子爺?
  
  不,你錯了,沒有人會這樣做,一切……都是順陽郡王府所為,你說的那些都是假話。」
  
  「真的嗎?」徐清歡道,「你仔細想一想,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無論什麼事,都要眼見為實,現在我就讓你見見一個人,你一定會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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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4: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四章 犯錯

  渾身濕透的老船夫被人拎上了船。
  
  方才香翠在船上聽到老船夫慘叫的聲音,料想他必然難以活命,如今看他好端端的在面前,本該心中歡喜,可想想徐大小姐方才說的話,琢磨不透其中的含義,就又緊張起來。
  
  「你擔憂他會死嗎?」徐清歡看向香翠。
  
  香翠攥起了手,徐大小姐難不成會動用私刑,為難這老船夫,逼問他說出真話,這是那些大戶人家和衙門慣用的手段,想到這裡,她反倒平靜下來,如果徐大小姐覺得這樣就能鉗制她,那麼就打錯了主意。
  
  預想的嚴刑逼供沒有到來,徐大小姐什麼都沒做,任由老船夫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老船夫望著香翠想要說些什麼,可惜他的嘴被堵住。
  
  香翠終於忍不住道:「你們為何要綁著他?」
  
  徐清歡沒有說話,轉頭看向那老船夫:「傷口在他的肋下,這樣的傷只會讓他失血並不會致命,傷口不大,可以說掌握的剛剛好,既留下了傷痕又不會危及他的性命,傷處也不會妨礙他泅水回到岸邊。
  
  這樣日後他就會成為今晚這案子的人證,證實順陽郡王府殺人滅口。」
  
  香翠想要竭力控制自己發抖的手。
  
  徐清歡道:「現在你問問他,既然受傷不重,為何不回到船上救你。」
  
  徐清歡話音剛落,徐青安將老船夫嘴裡的布條拿出。
  
  突然能說出話來,老船夫反而愣在那裡,嘴唇蠕動卻發不出聲音。
  
  香翠死死盯著那老船夫,老船夫目光閃躲,低下頭思量片刻才道:「姑娘,別聽他們亂說……他們是在故意騙你……我……我沒有……我要回來救你卻被他們抓住了。」
  
  徐清歡道:「只有謊話才需要功夫去思量。」
  
  徐清歡那淡然的聲音顯然惹怒了老船夫,他猙獰著欲向徐清歡撲去:「你們這些騙子,我與你們拼了。」
  
  老船夫的身體剛剛一動,就感覺到壓在他肩膀上的手如千斤重,將他牢牢地按住,那力氣大的驚人,絕不會讓他傷害到徐大小姐。
  
  「人往往被揭穿謊言才會惱羞成怒,」徐清歡看向船外,「一個人想要保護你會拼盡全力,怎麼會受了些小傷就急著逃脫,而且他站在外面撐船,豈能發現不了有船跟了上來,如果我猜的沒錯,發現那些人的是你。」
  
  香翠臉色難看,她茫然地望著老船夫,又看了看桌子上那包金銀細軟,那些本來給她感動和安慰的東西,現在卻讓她覺得可怕。
  
  「喬姝,你,還有誰會死?陷害順郡王府是為了什麼?」徐清歡抬起眼睛看香翠,「喬姝到死都不知道你們為何會殺她。
  
  你很怨恨權貴吧?覺得他們輕賤別人的性命,你與他們有什麼分別?還不是手染鮮血,輕易殺死別人,如今又要被人所殺。」
  
  香翠忽然站起身,目光中一片茫然:「你騙我,他站在那裡根本看不到身後跟過來的船隻,我……我要去看看。」
  
  香翠說完向船外跑去,她出了船艙,站在老船夫方才站立的地方向船後看去,她木然站在那裡,半晌像是拿定了主意,轉身跳入了江水之中。
  
  徐清歡看向雷叔。
  
  雷叔道:「韓大人已經安插了人手,會一路跟著她,看她到底會去哪裡。」
  
  「妹妹,」徐青安重新堵上那老船夫的嘴,「你說她會去哪裡?找碧雲樓那個老鴇嗎?」
  
  徐清歡搖搖頭:「不會,她已經不信任那老鴇,可她也不想向我說明真相,否則也不會逃走了。」
  
  雷叔道:「那她想要做什麼?」
  
  徐清歡望著平靜的江水,不管是王允還是蘇紈,這些人心中總有一個信念,好像自己在做正確的事,那人招攬人為他效命的時候,也是利用他們的弱點在欺騙他們,現在香翠對自己和身邊的人有了懷疑,她會去哪裡?
  
  也許是找那個控制她和老鴇的人,向他去求證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經歷的昨晚的事,她覺得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順郡王世子爺可能都查到了重要的線索,至少是找對了方向,這才引來禍事。
  
  ……
  
  李煦看著徐清歡那艘船沿著江水向前划去。
  
  「跟上,」常悅吩咐道,「我就不明白,韓大人與安義侯府什麼關係,為何聽信一個女子的。
  
  這樣大費周章哪裡是查案,將嫌犯帶回大牢裡審訊才是正途,嫌犯是個女子而已……」
  
  常悅說到這裡臉上露出幾分怪異的笑容:「大牢中有的是東西可以招呼她,很快就能讓她求饒。」
  
  李煦彷彿沒有聽見常悅的話,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條船上。
  
  「追上去,問問清楚。」
  
  常悅被折騰了一晚漸漸沒有了耐心,吩咐船夫跟上前:「我要問問徐大小姐到底怎麼回事,問出什麼了沒有,那女子交給衙門就好了,剩下的事她也不必在管了,有我們在必然審個清清楚楚。」
  
  李煦沒有說話。
  
  在常悅的指揮下,他們的船靠了上去。
  
  索性徐家的船已經慢慢停下。
  
  衙差登上了徐家的船,很快從船艙裡出來,一同露面的還有徐家的護院,他們押著兩個人,一個是船夫,一個是捉到的歹人。
  
  常悅皺起眉頭:「你家世子爺和大小姐呢?」
  
  徐家護院回話:「那女子跳江脫逃了,我們世子爺和大小姐也追了過去。」
  
  「什麼?」常悅睜大眼睛,看著腳下的江水。
  
  徐家護院接著道:「世子爺來說,各位大人不要焦心,他們會追到嫌犯,等到時候再與各位大人說話。」
  
  常悅臉色幾度變化,看向李煦:「你說……這眨眼的功夫怎麼不見了。」
  
  「不願意見。」
  
  李煦丟下一句話。
  
  徐清歡這是不願意見他們,更懶得與他們說話,寧願泅水離開。
  
  那女子……鑽入這江水之中,將他們拋在身後,而他們還一直盯著那艘船緊緊地追上來,當真可笑的很。
  
  這樣的女子。
  
  李煦不知什麼時候,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笑容。
  
  ……
  
  香翠上了岸,辨別了方向,一直向前跑去。
  
  這條路她走過許多次,往常都是來送消息,花樓、市井能打探到這城中所有的消息,沒有他們不知曉的事。
  
  而其中不乏那些大戶人家想方設法也要遮掩的秘密,這些秘密也會變成報復他們的手段。
  
  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香翠急於知道真相,徐大小姐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終於跑到了一處院子前,不過她卻停在那裡,猶豫著沒有走進去,而是慢慢地坐在了地上,不知過了多久,一雙腳停在她面前,她抬起頭,卻看到徐大小姐那雙清亮的眼睛。
  
  香翠這才明白過來,她犯了一個錯誤,將徐大小姐帶來了這裡。
  
  香翠起身向牆上撞去,事到如今她只有一死了之,然而她整個人卻被人按住,再也不能動彈。
  
  「這裡安置過流民,」韓勛趕了過來,「江陰城內有災荒時,也在這裡設過粥廠,這些日子還有人將糧食運來這裡,準備賑濟災民。」
  
  徐清歡道:「這裡總有個主事。」
  
  韓勛搖搖頭:「都是城中富裕人家自願送來東西和吃食。」
  
  徐清歡跟著韓勛向院子裡走去,果然看到院子裡堆起了米糧,有人正在清理地上的大鍋,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設著一張桌子,一個穿著百衲衣的和尚正在提筆記寫著什麼。
  
  徐清歡和韓勛走了過去。
  
  「施主,可要捨米嗎?我們在城北開粥廠,幫著衙門賑濟百姓。」和尚起身行佛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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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宋大人回來了

  和尚面容平和,一雙眼睛望著徐清歡和韓勛,看著他只覺得滿心都是慈悲。
  
  韓勛道:「無戒,慧淨大師可好嗎?」
  
  無戒再次行禮道:「主持安康,今日寺中又來了許多病患,主持正在為病患醫治不能前來,故遣小僧在此,將所有的捐贈都寫清楚。」
  
  無戒說完又看了看徐清歡和韓勛:「兩位施主不是捨米的,又是所為何事?」
  
  韓勛道:「這些日子,可有不尋常的人來此處?」
  
  無戒仔細想了想,然後搖頭:「施主指的是什麼?來此地的要麼是捐糧的善人,要麼是窮苦的百姓,要說不尋常……便是前些日子有些山中的賊匪扮做百姓前來傷慧淨主持。」
  
  韓勛皺起眉頭,他之前沒聽說此事:「慧淨大師可有受傷?」
  
  「沒有,」無戒道,「主持勸說他們放下屠刀,佛祖會原諒他們。」
  
  韓勛道:「然後那些人呢?」
  
  無戒道:「主持護著米糧不肯放手,毫不懼死,那些人最終被主持說服離開了。」
  
  「阿彌陀佛,無戒不可口出誑語。」
  
  又一個聲音響起來,徐清歡轉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身穿袈裟的大和尚站在那裡,他眼睛明亮,神態從容,如同天邊那舒捲的雲朵:「那些人是驚動了院子裡的施主,這才慌忙逃走的,可惜老衲沒有本事能勸說他們改過。」
  
  無戒低下頭。
  
  「身為佛門弟子雖然要廣結善緣,卻也不能以虛假之話誆騙他人信服,否則得到的都是虛空,人常在虛空之中,最終會迷失自我,失了本心。」
  
  無戒立即低聲稱錯。
  
  慧淨大師的目光又落在韓勛身上。
  
  韓勛行佛禮:「慧淨大師。」
  
  慧淨大師撚動著手中的佛珠,嘴角含笑:「老衲早就說過,施主見到老衲稱呼慧淨即可。」
  
  徐清歡向慧淨大師的腳上看去,只見他的鞋上滿是塵土,鞋底已經有了破損,顯然是因為整日奔波勞苦的緣故。
  
  慧淨大師站在這裡,周圍的百姓陸續來向大師行佛禮,慧淨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過去,眾人顯然對慧淨大師十分的尊崇,期間又有人跪地叩拜,慧淨大師將那人扶起。
  
  「你別拜主持大師了,」旁邊有百姓道,「你這一拜,主持大師又要為你誦經百遍,大師這些日子已經夠忙碌的了,一日恐怕都睡不到一個時辰,再這樣下去身子恐怕支撐不住。」
  
  慧淨大師十分的清瘦,臉色也愈發蒼白,顯然是因為太過操勞。
  
  跪拜的人聽到這話,臉上浮起愧疚的神情:「對不起,慧淨大師,我……我錯了。」
  
  「你今日在此,也是緣法,」慧淨道,「既然有緣,為你誦經也是成全我的功德,何來錯之說。」
  
  將身邊的事都料理清楚,慧淨轉身又向韓勛和徐清歡、徐青安走來,到了跟前,慧淨的目光落在徐清歡臉上:「幾位施主旁觀了許久,可有疑問需要老衲解惑。」
  
  院子裡所有的目光都像這邊看來。
  
  徐清歡還沒說話,只聽有人道:「抓嫌犯抓到這裡來了,這是什麼地方?」
  
  常悅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
  
  聽到這話眾人臉上都出現驚疑的神情。
  
  只有慧淨大師還是面不改色,依舊平靜地看待一切:「施主所說嫌犯是何人?」
  
  見到院子裡的情形,常悅明顯一怔,他忌憚地皺起眉頭:「你們抓的人呢?在哪裡?」
  
  說話間衙差將香翠帶進了院子。
  
  香翠被綁縛著押過來,香翠垂著頭,整個身體彷彿都沒有了力氣,如同一灘爛泥,任憑衙差們一路拖拽過來。
  
  「阿彌託福,善哉善哉。」慧淨大師見到這種情形不禁起了慈悲之心,開始撚動佛珠念起了經文。
  
  聽到慧淨大師的聲音,香翠的頭垂得更低,整個身體竟然開始抖動,哽咽地哭了出來。
  
  慧淨大師道:「看來施主與我佛有緣,不管你是何人,老衲願為施主念誦經文百遍。」
  
  「阿彌陀佛。」
  
  眾人也跟著念誦佛號。
  
  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變得莊嚴而祥和,常悅不敢再說什麼,李煦望著不遠處的徐清歡,她一直沉默著,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常悅看向韓勛:「走吧,不要再打擾大師。」
  
  幾個人陸續從院子裡走出來。
  
  常悅才道:「你們追到這裡做什麼?莫非覺得裡面還有嫌犯的同黨?就算你們要查,也要等到大和尚走了之後,當今聖上尊崇佛法,我等也要如此。」
  
  說完話,常悅道:「將那嫌犯押入大牢,事不宜遲立即審訊。」折騰了一圈,到頭來都是在浪費時間。
  
  「這樁案子已經很清楚,碧雲樓上下勾結,想要拿捏皇室宗親,早些結案也好還順陽郡王府清白。」常悅說著心中歡喜,他也算是立下功勞,能在履歷中添上一筆了。
  
  常悅帶著衙差向前走去。
  
  徐清歡沒有再說什麼,跟著韓勛也向前走去,彷彿這樁案子真的已經塵埃落定。
  
  「你在懷疑這裡的人,」李煦的聲音在徐清歡身邊響起,「只不過這裡的主事人不能輕易盤查,稍有不慎就會引火上身,讓所有人與你為敵,所有人都會說是你錯了。」
  
  聽到這話,她微微揚起臉,臉上沒有半點懼色,反而似往常一樣平和,她並沒有因此而退縮,相反的她對此興緻勃勃。
  
  這樣的膽識和氣魄。
  
  「徐大小姐,我可以與你一起查案。」李煦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的誠懇,不再是往常的淡然和從容。
  
  可徐清歡的臉最終也沒有轉過來,她甚至沒有停頓就向前走去。
  
  李煦還要說些什麼,卻看到徐家的護院前來稟告:「大小姐,宋大人回來了。」
  
  徐清歡點點頭立即快步向前走去。
  
  那抹背影最終消失在李煦眼前。
  
  ……
  
  就在倭國不遠處宋成暄與平氏一戰,大周水師的威勢徹底嚇退了倭人,倭人四散逃亡,宋成暄砍下了平氏三兄弟的頭顱,凱旋而歸。
  
  剩下的海盜和倭人已經不足為懼。
  
  薛沉帶著人笑著迎接宋成暄和出征的將士們。
  
  徐清歡先去宋家送信,宋老太太也想看看孫兒的英姿,因此與徐清歡一起坐車前往軍營外等候。
  
  半晌終於等到宋成暄走出來拜見長輩。
  
  宋老太太笑著上前與孫兒說話。
  
  宋成暄目光一轉落在了徐清歡身上,他那雙清亮的眼眸彷彿比往日更加深沉,就這樣緊緊地望著她,不知為何讓她一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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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可舒心嗎

  在宋成暄的注視下,徐清歡不禁挪開了目光,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只聽得宋老太太道:「我來了常州之後,徐大小姐經常去探望我,還給我做了許多點心。」
  
  所以方才宋老太太是在誇讚她,於是宋成暄的表現稍顯熱絡。
  
  「去的時間不長,看來還算順利,有沒有受傷?」宋老太太繼續說著。
  
  「沒有,」宋成暄道,「孫兒一切安好,讓祖母惦念著了。」
  
  「這是什麼話,」宋老太太笑,「有人能夠讓我牽掛,那就是最好的日子。
  
  這下還用你再出征嗎?」
  
  「不用了,」宋成暄微微一笑,「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剩下的事,副將會做好。」
  
  宋老太太十分高興:「好,好,好,這場戰事過後會平靜一陣子吧?你也該有些時間,做做自己的事,這些年就在外面奔忙,只怕都快忘記家門在哪裡了。」
  
  宋成暄的聲音難得透著幾分溫和:「祖母說的是。」
  
  宋老太太說完這些:「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我就先回城中的宅子,等你忙完了手邊的事,我們祖孫再好好說話。」
  
  徐清歡上前攙扶宋老太太,感覺到宋成暄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她抬起頭四目相對,然後她輕輕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不過宋大人對她的敷衍明顯有些不悅,那舒展眉頭微微蹙起。
  
  徐清歡便又微微蹲身行禮,宋大人的臉色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這人冷臉慣了,她倒也不覺得怎麼樣,這麼多人在這裡,她總不能先上前與他說話。
  
  「這些日子如何?可舒心嗎?」宋成暄低沉的聲音響起。
  
  徐清歡立即看向宋老太太。
  
  好在宋老太太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臉上仍舊滿是慈祥的笑容。
  
  徐清歡點點頭:「一切都好。」這情形就像是在長輩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做不好的事,徐清歡說完又去看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眼角的笑容果然更深了些。
  
  果然老太太心裡明白的很,徐清歡臉上一紅,她這個平日裡臉皮很厚的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覺得羞臊,宋大人卻還似平日裡那般威嚴。
  
  宋老太太拍了拍徐清歡的手:「好了,就到這裡吧,祖母精神不濟就不陪著你們了,明日我讓人在家中好好準備一下,再陪著你們熱鬧熱鬧。」
  
  徐清歡一怔,她不是要陪著宋老太太回去嗎?怎麼好像宋老太太要將她撂在這裡不管了。
  
  「老太太,這一路顛簸,我陪您說說話……」
  
  「不用,」宋老太太笑容滿面,「好孩子,祖母自己會坐車回去,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她有什麼忙的,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迎接宋大人凱旋,現在事了了,也該走了。
  
  宋老太太上了馬車,宋家車夫不給她任何猶豫的機會,揮起鞭子,將馬車趕的又穩又快,彷彿比她來時還著急些。
  
  徐清歡抿了抿嘴唇,宋老太太一走,就剩下她和宋成暄四目相對,她總覺得這時候的氣氛比方才低沉了許多。
  
  「宋大人,」徐清歡先開口道,「軍師還等著您吧,您先忙,等晚些時候……」
  
  徐清歡還沒說完話,只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立即向前撲去,然後手心碰到了冰冷的甲胄,整個人都被宋成暄摟在了懷中。
  
  鎖子甲雖然冰冷,他的手卻十分灼熱,修長的手指牢牢地握著她的腰身,不知是因為他身上的溫度,還是與他靠得太過緊密,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宋……宋大人,」徐清歡慌張地向周圍看去,「會被人瞧見。」
  
  這裡可是軍營外,來來回回都是將士。
  
  他卻沒有動,只是低著頭看著她:「這兩日,我不在,可舒心嗎?」
  
  他聲音更加低沉,再一次問出口。
  
  她方才明明已經回答了,他為何又再詢問,不過仔細一想,他彷彿可以強調了「我不在」幾個字。
  
  真是小孩子脾氣。
  
  這要讓她如何說。
  
  她這樣微微遲疑,他的手臂就更加用力。
  
  關鍵時刻要如何自保,徐清歡心中清楚的很,尤其是在這種時候,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
  
  平日裡絕不可能說出的話,也嘟嘟囔囔地說出來:「不及你在的時候。」
  
  聲音嬌滴滴的,連她自己都是一怔。
  
  另一隻手伸過來,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下頜,微微將她的臉抬起來。
  
  她就看到了他那雙眼眸,如沉寂的深夜,又如見不到底的深海,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湧。
  
  徐清歡緊張起來,很怕他就在這裡,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宋大人。」
  
  她軟軟的聲音又喊了一聲。
  
  「到我軍帳中去。」
  
  不等她回應,他就鬆開可她,不過卻並沒有獨自先行而去,而是牢牢地握著她的手,與她一起前行。
  
  徐清歡被引著向前,一路上遇見不少將士,好在他們目不斜視,視線不曾落在她身上半點。
  
  這條路走得很急,很快大帳就在面前。
  
  徐清歡不禁停住腳步,微微掙扎:「我……宋大人先清洗一下,我在外面等……」
  
  話沒說完,腿彎一軟,整個人騰空而起,已經被宋成暄抱在了懷中。
  
  徐清歡緊緊地捏著宋成暄甲胄上的肩吞,整顆心如同風中搖擺的樹葉,宋成暄要做什麼?總不會突然不管不顧就……
  
  徐清歡臉有些微微變色,手指愈發收緊。
  
  「你抓得這麼緊我怎麼放你下來。」宋成暄的聲音入耳。
  
  徐清歡的手指就像是被燙了一般,立即蜷縮起來,然後她的身體就貼著他滑下來,雙腳還沒有落地,他那強而有力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再次將她舉起,送上了後面的桌案,然後他彎下腰,雙臂撐在她身側仔細地望著她。
  
  「宋大人,」徐清歡緊張地吞咽一口道,「你……你不要換衣服嗎?」
  
  話說完,她立即就後悔了,之前幫他更衣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她怎麼好又給自己挖個坑跳下去。
  
  宋成暄半晌才支起了身子,雙手打開,顯然是要她幫忙卸甲。
  
  徐清歡長長吸一口氣,從桌案上跳下來,雙手放在他的腰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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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4: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七章 宋大人是騙子

  宋成暄出征之前,她也為他穿了甲胄,如今他凱旋歸來,她又親手再將這腰帶解下,他是故意這樣的。
  
  故意支開永夜,讓她在這裡笨手笨腳的忙碌。
  
  而且他雖然還是那樣不動聲色,卻應該是很享受的樣子。
  
  想到這裡,徐清歡抬起頭看向宋成暄,果然他神情淡然,但是目光卻依舊深沉,她不看則已,看了之後又有些心慌。
  
  大帳裡十分的安靜,竟然沒有人前來打擾。
  
  主帥歸來,軍師不是該把酒言歡,互訴衷腸嗎?軍師怎麼能錯過這樣大好的機會。
  
  她摸到了他的腰帶扣,很輕鬆就解開了:「宋大人,你清減了。」
  
  聽到這話,他目光微深,抬起手,用粗礪的指腹劃過她的臉頰。
  
  她還不太能適應這樣突然而至的親昵舉動,整個人立即變得僵硬。
  
  腰帶卸下,然後是鎖子甲和內甲,裡面的襯袍上隱約看到有陳舊的血跡,不過看樣子應該不太嚴重。
  
  徐清歡道:「我讓人送水和衣衫過來。」梳洗乾淨了,也好出去見人。
  
  她剛剛挪動了腳步,卻又被宋成暄拉住送回了椅子上:「坐好,在這等著我。」
  
  說完宋成暄大步走了出去,吩咐永夜去打水。
  
  徐清歡坐在那裡,怔愣地看著永夜來回忙碌,等到永夜退了出去,軍帳的隔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可想而知宋成暄在裡面做些什麼。
  
  徐清歡忽然有些坐立難安的感覺,看了看軍帳門口,很想站起身就跑出去,好像自從重生以來她還沒有這樣心慌過。
  
  就這樣猶豫間,宋成暄已經走了出來。
  
  換好了衣服,洗去了一身的殺氣,他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英俊,只有一雙眼睛中滿是紅絲,不知已經有多久沒有闔眼了。
  
  「宋大人,你要不要歇一會兒。」徐清歡站起身。
  
  大帳中安靜極了,她端了杯茶給他:「要不要讓人送來些飯菜,我聽說消息就趕了過來,沒來得及……」而且通常打了勝仗回來,都要立即犒賞軍中將士,誰想到會與這男人這樣獨處。
  
  「我不餓,也不渴。」宋成暄將她手裡的茶接下放在桌子上,拉著她徑直走向裡面的木床。
  
  徐清歡頓時又慌張起來:「宋大人,這樣不好吧,我們……還沒……」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成暄按在了床上。
  
  他就這樣與她四目相對,眼眸更加幽深:「我們還沒什麼?」
  
  「還沒成親……這樣不好。」
  
  徐清歡垂下眼睛,那如同兩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忽閃,嘴唇緊張地抿起來。
  
  「我只是要與你說兩句話,」宋成暄道,「你在思量些什麼?」
  
  她登時驚愕,臉上滿是窘態,抬起頭時,果然看到他那清冷的神情,顯然是她想的太多了,鬆了口氣,緊緊抿著的嘴唇也就鬆開來,柔軟的唇瓣看起來比往常更加的嬌艷。
  
  宋成暄彷彿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胸口,胸中血氣翻湧,手壓在了她的手背上,然後垂下了頭,傾身向她靠過來。
  
  熾熱的氣息將她裹在其中,心跳幾乎要從喉嚨中躍出,就在她還沒有回過神時,柔軟的唇落了下來……
  
  徐清歡整個人都呆住了,等到宋成暄起身,她還沒有回過神,只感覺到嘴唇上尚留的那一絲軟軟的涼意。
  
  她茫然地望著宋成暄,這一瞬間他的雙眸中似是有煙波起伏,也沒有了往日那清明的模樣。
  
  他不是就要說說話嗎?
  
  她怔愣間,他的手掌輕輕捧起了她的臉頰,手指上的玉扳指帶著一絲的涼意,在她皮膚上輕輕摩挲,然後他又俯下身來,這次和方才相比,更多了幾分的堅定和強硬。
  
  「宋大人……」她聲音沙啞,還沒來得及說出後面的話。
  
  只聽外面傳來永夜的聲音:「軍師,公子已經歇下了。」
  
  幾乎立即地她身上的血液都湧上了臉頰,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下意識地尋找躲避的地方,她現在的模樣定然無法見人。
  
  宋成暄展開床上的薄被,她也不知怎麼想的立即就縮了進去。
  
  薛沉的腳步聲也恰好響起:「沒關係,我與公子說兩句話就離開,晚些時候還要出去與將士們一起慶賀,公子只怕也不能歇著了。」
  
  徐清歡感覺到床鋪一沉,宋成暄顯然坐在了床邊。
  
  她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蠢事,她明明沒有衣衫不整,只要調整情緒,起身迎薛沉就好了,薛軍師大約也不能發現什麼端倪。
  
  如今這樣縮在被子裡……路出馬腳,豈非更加尷尬,而且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這樣思量著,她的臉頰更加灼熱起來,鼻尖上也沁出了汗。
  
  方才盼著薛軍師前來,如今她卻想要軍師立即離開。
  
  永夜跟在薛沉身後追進來,看到軍帳中只有公子一個人,永夜睜大了眼睛,如同尊泥胎般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
  
  徐大小姐哪裡去了?
  
  他一直守在門口沒有見到大小姐出來,一個人總不會憑空消失。
  
  永夜眨了眨眼睛,如果公子是一隻吊睛白額虎,他會覺得徐大小姐定然是被公子一口吞了。
  
  ……
  
  「公子,」薛沉笑容滿面,「您可知道,您抓回來的倭人俘虜中,有一個是倭國現任征夷大將軍的次子,這個次子是大將軍最寵愛的兒子,怪不得倭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單憑這個人,大周朝廷就要給公子一個大將軍的功爵。」
  
  徐清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能感覺到薛沉的欣喜之情,征夷大將軍就是倭國內真正的主事人,宋成暄抓的人就相當於倭人的皇族。
  
  若說宋成暄是湊巧將人抓了來,她不相信。
  
  這個人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必然是收到了消息,全力而為,其中必定有很大的兇險,所以他沒有告知薛沉。
  
  薛軍師說起這樁事,自然又要分析如今朝堂的情勢,只怕一時半刻不能離開。
  
  她只盼著薛軍師的精神都放在這些事上,不要向床上張望。
  
  徐清歡剛想到這裡,只覺得被子微掀,她的手被人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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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八章 咬你

  薛沉看著公子,只見他正襟危坐,雖然卸甲,渾身卻依舊散發出一種威嚴,雖然離他只有很近的距離,但是那雙眼睛如墨般幽深,讓人看不出在思量些什麼。
  
  「公子,」薛沉低聲道,「您……想要與安義侯結親,迎娶徐大小姐,所以才會立下這樣的大功吧?
  
  對於安義侯府來說,您現在的官階不高,現在辦婚事恐怕會委屈了徐大小姐,可若是奪得這樣的功勞,朝廷必然會有賞賜……您早就知道抓來的俘虜裡有倭人的皇族,故意不說是要讓人以為,您立下奇功是誤打誤撞的結果。
  
  否則作為將領,功勞太大,能力太強,反而容易被人猜忌,尤其是這樣的時候,蘇紈的案子剛剛揭開,皇上連從前信任的人都會質疑,何況邊疆的將領。」
  
  徐清歡聽到薛沉的話,心中也漸漸清明起來。
  
  所以宋成暄上次帶兵回來修整,目的不光是徹底擊退倭人,還要抓征夷大將軍的次子。
  
  而立下這樣的大功是為了迎娶她,讓她顏面有光。
  
  所以,他走的時候說,不會讓她受委屈。
  
  原來是這個意思。
  
  徐清歡有些發怔,作為魏王世子爺身份貴重,宋成暄無需向安義侯府證明什麼,他這樣做就真的是要她少了委屈,被人艷羨。
  
  就是因為心中對她歡喜,所以才會這樣做的嗎?
  
  徐清歡正思量著,宋成暄的手將她握住,掌心那熾熱溫度似是燙到了她,徐清歡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些。
  
  「公子,您在思量什麼?」
  
  薛沉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徐清歡不知是不是被薛沉看出了蹊蹺,心跳更加快了些,她輕輕搖晃宋成暄的手,示意讓他回答薛沉的話。
  
  宋成暄卻彷彿是故意的,就是不肯開口。
  
  薛沉起身道:「公子是覺得哪裡不舒坦?」
  
  宋成暄仍舊沉默著。
  
  薛沉彷彿有些著急了。
  
  這個男人,真是個磨人精,徐清歡氣急,張開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宋成暄感覺到手背上一疼,如同被人輕輕地抓了一下,略微有些疼痛。
  
  她心中定然惱恨他。
  
  往常他定然不會這樣,今日也不知為何,偏偏就要逗她,大約是因為他出征回來,與她四目相對時,她的眼眸仍舊清澈如初,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就算向他微微一笑,也是帶著幾分的敷衍。
  
  他再三要挾,她才不情不願地說了句話來安慰他。
  
  他沒有掙扎任她咬著,她卻沒有下狠心,最終放開了他,只是留下一個清晰的齒痕。
  
  這是捨不得嗎?
  
  宋成暄微微垂下眼睛,喉嚨裡有些發緊:「沒有事先與軍師商議,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達成,那征夷大將軍剛剛死了嫡長子,這次子也是急於立功才會應了平氏的請求,帶兵前來偷襲我,如今被我拿下,又想要隱藏身份伺機逃走,我就將計就計裝作不知曉,回到大周之後將他交給軍師。」
  
  那麼一切與他猜測的就差不多了。
  
  薛沉點點頭:「公子放心,後面的事我都會安排好。」
  
  「還有,」宋成暄接著道,「我立此功也並不是完全要為婚事增彩,如今情勢這般,我們要加快腳步,儘快拿下東南。
  
  倭人這次受到重創,沿海就會安穩些時日,我們也能騰出手腳來做別的事。」
  
  薛沉應了一聲:「還是公子深謀遠慮。」說完這些他抬起頭來,不知為何,如今公子的眼角有些泛紅,目光也不如平日裡那般清明似的。
  
  「公子是不是多日奔波,身體有恙,」薛沉說著微微一頓,「不如喚郎中前來吧!」
  
  徐清歡精神剛剛鬆懈一些,如今又緊張起來。
  
  「沒關係,」宋成暄道,「歇一歇也就好了。」
  
  宋成暄的聲音的確有些沙啞。
  
  徐清歡不禁覺得奇怪,她思量著垂下頭,這才發覺方才因為要聽兩個人說話,她微微側過臉去,翹著的下頜正好貼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急忙直起脊背,稍稍遠離了他。
  
  「軍師,」宋成暄彷彿沉默了片刻,整個人已經恢復如常,「我歇一會兒就出去。」
  
  「好,」薛沉這才意識到,大約公子是真的有些疲累,「還有些事,明日再說也不晚。」
  
  薛沉起身向外走去。
  
  徐清歡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終於慢慢地將頭上的薄被扯下,慢慢露出頭來。
  
  她的眼眸似水洗般明亮,臉頰上有一抹紅暈,因為出了些薄汗,有種淡淡的幽香從身上散發出來。
  
  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安靜極了。
  
  彷彿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徐清歡與宋成暄對望著,他眼眸中有種情緒如潮水般,彷彿要將他們淹沒。
  
  徐清歡本想問他,那活捉了倭人的事,卻在這時說不出話來。
  
  「有沒有看到我妹妹。」徐青安的聲音傳來。
  
  徐清歡心臟猛然一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宋成暄推開,立即跳下了床,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永夜站在軍帳外,篤定地向徐青安搖頭:「沒有,徐大小姐不在這裡,我剛去瞧了……沒有看到……」
  
  永夜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如風般撩開簾子走了出來,他定睛看過去,果然是徐大小姐。
  
  永夜臉上滿是詫異的神情。
  
  大小姐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方才公子變了戲法,又將大小姐變了回來?
  
  剛剛想到這裡,他的衣襟就被徐青安提起來。
  
  永夜有苦難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做公子貼身護衛的難度越來越大了。
  
  ……
  
  徐清歡快步前行,走出了軍營,又登上了馬車,然後一路回到了徐家,一頭紮進了自己屋中。
  
  坐在錦杌上,她的心緒還一直沒有平復。
  
  誰能想到宋成暄會做出那種事來,她腦海中不由地再次浮現出方才的情景,她方才真該咬得更用力些。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看到了銅鏡中自己的影子。
  
  少女雙目含煙,臉上有一絲慌亂和羞怯。
  
  她不禁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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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7 00:55: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少女的變化

  徐清歡就這樣望著映在鏡中的影子,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自己這般模樣。
  
  前世在重病的時候,她會經常坐在鏡子前,那時需要多花些功夫來打扮,讓自己的氣色儘可能的看起來好一些。
  
  所以腦海中的記憶也多數是那時的光景,如今再攬鏡自照,才發現真的不同了。
  
  不止是她身邊的一切,她自己從內到外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不再是那個暮氣沉沉等死的人,而是個朝氣蓬勃的少女。
  
  不但如此,她的心慌跳不已,在為方才的事嬌羞和心動。
  
  「大小姐。」
  
  銀桂的聲音讓徐清歡回過神來。
  
  「侯爺請您過去,」銀桂上前道,「宋家方才來人了,送了好多禮物,說宋大人凱旋歸來,明日還會來拜會,然後請老爺去宋家做客。」
  
  這麼快。
  
  宋老太太回到家中就安排了這些嗎?
  
  徐清歡抿了抿嘴唇,剛站起身來,又覺得有些不妥,吩咐銀桂:「端水來,我要先清洗一下,再換件衣衫。」
  
  聽到這話銀桂不禁有些奇怪,大小姐去接宋老太太的時候不是才換了衣服,如今看來這身衣衫也很乾淨啊,只是髮鬢稍稍有些蓬鬆,為何要這樣大動干戈……
  
  不過既然大小姐這樣說,必然有她的道理。
  
  銀桂道:「奴婢這就去。」
  
  重新梳洗了一番,又換好了衣服,彷彿只有這樣才不會被看出端倪,徐清歡鬆了口氣,走出去見安義侯。
  
  安義侯手邊放著宋家的禮單,聽到腳步聲立即抬起頭來,如一輪皎月般的女兒緩緩地走到跟前。
  
  轉眼之間清歡就從那個小嬰孩兒,長得如此亭亭玉立。
  
  真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徐清歡上前為安義侯重新倒了杯茶。
  
  安義侯將禮單遞給徐清歡:「宋家還真是很著急,宋老太太將一切安排的妥妥噹噹……讓我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你祖母和母親又不在這裡……」
  
  安義侯聲音中有幾分悵然。
  
  事關女兒的婚事,也沒有人可以商量,他很少理家中的事務,突然面對這些還讓他有些慌了神。
  
  女兒幫著家裡主持中饋,可也不能讓她操心自己的婚事,成親嫁人之前,他能做的也只是籌備好這些。
  
  徐清歡仔細地看著手中的禮單,宋家的禮單很長,還沒有提親就這樣拜會,有些太隆重了些。
  
  「你不用在意,」安義侯道,「宋家能拿出多少禮物,父親自會給你準備一樣的嫁妝,絕不會讓他們壓過去。」
  
  拋開過去那些事,他得讓宋家知曉,他如何心疼自家的女兒。
  
  徐清歡不由地想到前世她與李煦定親之時,四叔儘力安排一切,卻也只是表面上繁華,如今父母在身邊,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並不重要,父親一句話對她來說勝過所有。
  
  「父親要想著將來要為哥哥娶親。」徐清歡低聲道。
  
  安義侯知道女兒的意思,嫁女和為兒子娶親這兩件事要一起思量,免得顧此失彼,將來被人詬病。
  
  「哼,」安義侯腦海中已經將兒子扔到十萬八千里,「他還不知什麼時候呢,無需顧慮他。」
  
  父親就是嘴硬心軟,徐清歡道:「父親,宋家可能想要今年就辦婚事,您……心裡也要有個思量。」
  
  今年,安義侯驚訝地睜大眼睛:「就算立即著手籌備也要些時日,難不成他們想要一切從簡不成?不行,我自然不會答應,別說你年紀尚小還有的是時間,徐家嫁女一點都馬虎不得。
  
  現在就這樣簡簡單單將你娶走了,將來怎麼能好好待你,這樁事我不能同意,不光是我,你祖母和母親都不會答應。」
  
  安義侯說完這些,看向女兒:「你呢……想要早些嫁來泉州嗎?」
  
  徐清歡搖搖頭,她自然想要在父母身邊盡孝:「可如果宋家沒有從簡,反而將事情辦得細緻又隆重,宋成暄因此還花了許多心思,我們好像也沒法拒絕。」
  
  這也不是不可能,宋家現在就是來勢洶洶,跟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安義侯的心就像結了冰:「太不像話了。」竟然這麼著急就想將他女兒奪走,以後他們夫妻在家中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想到這裡安義侯更加難過。
  
  「侯爺,」門上的管事前來稟告,「順陽郡王爺和王妃來了。」
  
  安義侯有些詫異,順郡王爺怎會突然來訪,他站起身立即迎了出去。
  
  順陽郡王爺雖然極力克制,卻也遮掩不住臉上焦急的神情,郡王妃更是眼睛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
  
  幾個人剛剛走到堂屋中,不等互相行了禮數,順陽郡王妃就急著開口:「侯爺,徐大小姐,我們這次是來求你們幫忙的。」
  
  郡王妃顧不得別的,拉住徐清歡的手,就要拜下去:「徐大小姐,德芳的事你也知曉,你說這可讓我們怎麼辦啊!」
  
  徐清歡望著郡王妃:「朝廷不是已經抓到了疑犯,只要仔細審問應該就能知曉實情。」
  
  提起這樁事郡王妃更加焦急:「那叫香翠的女子說,是德芳給了她錢財,讓她一起合謀殺人,那喬姝的父親也是德芳所殺。
  
  還說德芳利用了她之後就要殺人滅口。」
  
  郡王妃說完這些眼圈更紅了:「我們德芳不會做這樣的事,之前二叔也是被人陷害才自盡的,都是蘇紈和他的同黨陷害,德芳是想要為二叔伸冤才會被牽連進去。」
  
  郡王妃說完哽咽出聲。
  
  順陽郡王臉上也很是難看,他看向安義侯:「侯爺,我是聽說犬子犯案時,被府上世子和大小姐抓了個正著,才想著來求助,不知大小姐當日是不是發現什麼端倪,能夠還德芳清白。」
  
  安義侯望著順陽郡王:「郡王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不是剛剛到常州,怎麼世子爺就……這些事又與府上二老爺有什麼關係?」
  
  順陽郡王沉吟片刻才道:「我二弟恐怕是被蘇紈所害,如今蘇紈被抓,德芳就想藉此查出當年真相,為他二叔伸冤,」說著看向徐清歡,「德芳應該已經將此事與大小姐說過了。」
  
  徐清歡頷首。
  
  順陽郡王道:「蘇紈身為長公主駙馬分量已經不小了,但是德芳一直覺得蘇紈身後還有人……那人可能是一位皇室宗親,而且不似我們這種已經遠離政局之人。」
  
  安義侯聽到這裡,正色起來:「那麼郡王爺可有疑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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