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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彤琤 -【長髮公主(童話變奏曲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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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琤 - 長髮公主(童話變奏曲之四)

拗不過老爸的要脅,不願繼承神偷世家的武少磊被迫接下這次的「偷人」任務。  
哼!為了幫助一對母女相認而去「偷人」?  
這一切真是荒謬,然而他卻不得不去執行。  
但當他通過防守嚴密的著著關卡,見到目標人物時,他卻愣住了──  
她如緞的美麗秀髮柔柔地披瀉身後,  
見到這樣嬌美的女子竟令他有些迷惑……  
也許是頭一次見到外人,苗清清睜著柔美的大眼,出奇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打從有記憶起,她就獨居在高樓裏,  
然而隨著年齡增長,嘗盡孤獨滋味的她開始渴望自由,  
乍見到從通風口冒出來的他,她除了驚訝還有著期待,  
他……會是來解救她的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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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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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僅開著小燈的茶室,昏暗。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這就是條件?」

  「是的,這就是條件。」

  沉默,維持久久……

  「其實是唬人的吧,你根本沒打算要小綾去相親,會這麼說,只是為了騙我回來的藉口。」年輕的那一個說,態度懷疑。

  「你說呢?」老的那一個啜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要我說?」年輕的那一個挑眉,大膽猜測。「怎麼說小綾都是你親生的女兒,雖然這麼多年來,看起來是放任著她不管、不理會,但實際上不然,你只是不知道怎麼管、怎麼理,因為武家人嘛,代代男丁,從來沒出過女娃兒,突然出現個例外,向來依循古例的你,自然不知道怎麼對待這個女兒。」

  老的那一個沒開口,只是幫自己倒了一杯冒著煙的熱茶,繼續啜飲。

  「虎毒不食子,你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跟管教,所以放牛吃草,以為給她武家人最渴望的自由對她就是最好……」小的那一個忽地住了口,某個念頭讓他蹙眉。

  見他突然沉默,老的那個抬頭看了他一眼。

  「都願意給小綾武家人最渴望的自由,又怎麼可能突然收回,要她去相親?更何況她現在也才正要十八歲……」越想,年輕的那一個,也就是武少磊,越覺得不對勁。

  眯起了眼,因為娃娃臉而看不出年紀的稚氣臉龐有幾分的狐疑。

  「其實……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吧?」武少磊懷疑。「知道小綾有人照顧,知道她過得很好,知道我回來,於是用推翻小綾的生活來要脅我,跟我談條件。」

  「那是你說的。」沉默好久後,武信正總算開口。

  「但其實也就是你打的主意。」武少磊幾乎已經篤定。「從小綾輕易得到我苦求不到的自由來看,就知道你偏心,你偏袒這個不知該怎麼相處的女兒,而既然都偏心了那麼多年,沒來由的又怎會想傷害她?相親,這只是你要逼我就範的籍口。」

  「你大可以試試看,看我是不是認真的。」武信正放下手中的茶杯,語調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我說過我抽手,不再做這種事了。」武少磊強調。

  「你可知多少人想要你的天分,求都求不來?」武信正冷冷地看著他。

  「這種當賊的天分有什麼好求的?」武少磊不以為然。

  「賊?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們武家引以為傲的天賦本能?」武信正隱隱動了怒,如同過去的每一次,父子倆只要一提到這事,他就忍不住要生氣。

  「不管你說得再怎麼漂後,什麼難得的天賦還是本能的,不告而取謂之偷,偷東西就是偷東西、就是賊,還有什麼好說的?」武少磊撇撇唇,滿是不甘。「要是能有選擇,我才不想要這一身所謂的武家天分。」

  武信正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暗暗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不然他怕他的高血壓發作,等下直接爆掉血管。

  「賊有很多種,並不全然都是壞的……」

  「我知道你又要提過去的事,講俠盜劫富濟貧的那一套。」武少磊打斷地,直截了當的開口說。「我不想潑你冷水,但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人類都在計畫登陸火星了,你還在講俠盜劫富濟貧的那一套,你不覺得這年頭再講這個,是很過時的事情嗎?」

  「即使時代變遷,只要貧富不均的問題依舊,劫富濟貧的義賊就有存在的必要。」武信正一臉正色。

  「少來,幾年前你要我去偷姚子軍回來交差,我可想不透這是劫哪門子的富,又是濟哪門子的貧,分明是你收了對方公司的好處,才要我去把人偷回來。」武少磊永遠都記得這件事,當初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不想再繼續過這種竊賊的生活,更不想繼承這什麼鬼家業。

  「那次是因為人情壓力,不得已才作這樣的決定。」那間科技公司平日提供他們武家所需的「工作」配備,看上某個軟體的創作者,開了極高的價錢央求武信正把人帶回來,武信正根本沒理由說不。

  「好一個人情壓力啊。」因為排斥,武少磊不接受這種說法。

  「就算不為人情壓力,除了劫富濟貧,我們自己總也要賺點零花回來支付開銷,要不然是要我們一家子喝西北風嗎?」配合他,武信正換個方式,更加的理直氣壯。「你想想,如果不接點案子回來,哪來的錢供你出國念那貴死人的貴族學校,又哪來的錢供我們一家老小花用?」

  「……」這一回,武少磊沒辦法接話,只得閉上嘴,自動Pass過去。

  武信正乘勝追擊,聲明道:「再說,你真當我老糊塗了嗎?我當然知道時代不同了,就是因為時代不一樣,科技日新月異,我們要學的東西比以前就更多、更廣了,不單是眼力、體能上的訓練,各式各樣高科技的輔助器具更是缺一不可,你年輕,比我更清楚現今的科技是怎麼個一日千里法,只要稍一鬆懈,我們很容易栽在新科技的保全設備上。」

  「你也怕被逮到嗎?」武少磊冷哼一聲。

  武信正假裝沒聽見這一句,接著原來的話題續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重點,你有天分,可這幾年為了跟我作對,放著該繼承的家業不管,很多的專業知識都沒吸收到,如果不趕緊補強這一方面的知識,我想你恐怕沒辦法完成這一次的任務。」

  「我沒說我要接這次的任務。」武少磊強調這一點。

  「那好,我就叫小綾回來相親。」武信正介面。「你這不肖子不想繼承家業,我就叫小綾回來相親,讓她幫我招一個好女婿來繼承,我這人很開通的,只要是人才,就足以當我武家人、繼承我武家家業。」

  聽他開口武家,閉口武家,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只能稱之為犯罪的天分,還引以為傲,武少磊只覺煩悶。

  「臭老頭,你真是無可救藥。」他喃道。

  武信正聽見了,只當是讚美,問他:「一句話,你到底接不接這個任務?」

  「我不信你會這樣對待小綾。」武少磊如此認定,但又忍不住想像起姚子軍為了小妹自願來受訓的畫面。

  「我不會嗎?」武信正只是微笑,讓人心底直發毛的微笑。

  不想拿胞妹的平靜生活做賭注,尤其是這些年來因為個性使然,四海遊移不定的他冷落了唯一的妹妹,那種想要補償她的念頭是如此強烈,讓他更不想破壞她現在的平靜生活,即使是只有一丁點機率的「可能」都不行。

  就因為這樣,武少磊心中只能暗恨。「為什麼指名要我?」

  知道這話表示他已妥協,武信正心裏松了一口氣,表面卻是不動如山。

  武信正看著引以為傲的長子,只回他一句。「不為什麼。」

  武少磊才不信,等著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吧。」武信正最終還是成全他,給了他答案。「因為你最有空。」

  瞪大了眼,武少磊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因為……因為他最有空?!

  咚!武少磊被打敗了。

  •••••••••••••••

  星月,少女安靜地佇立窗邊,無語。

  高樓底下,街燈與川流交織的車燈將城市點綴得繽紛多彩,有如黑綢上散落的無數珍珠,奢華耀眼,彷佛在召喚人加入這一場夜的盛會。

  只可惜……

  歎息聲在偌大的空間中幽幽揚起。

  環視禁錮她的偌大空間,少女姣好的面容只顯得黯然。

  她試過了,無數次、無數次的嘗試,但就是沒辦法離開這個地方。

  說來離譜,可占地百餘坪的空間裏,雖有著各式各樣的設施,但獨獨沒有對外的通訊設施及出入設備。

  簡單來說,這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電話、沒有樓梯……讓人難以置信,但實情就是這樣。

  她不知道這一棟樓有多高,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所在的這一層樓,是被孤立的樓層,因為沒有樓梯,所以沒人能進來,她也出不去。

  至於那形同虛設的電梯,有跟沒有一樣,因為那只有在婆婆要探視她時才會啟動,送婆婆進來看她。

  除了婆婆,除了兒時的家庭教師,她從沒見過其他人,即使每隔幾年,婆婆便會為她換一個居住的地方,但每一次搬遷的過程都是在她睡夢中進行,她會在睡前被逼迫喝下昏睡的藥水,然後在昏睡中被搬遷,因此她始終沒見過其他的人,只知道……每當她喝完藥水後醒來,世界變了,窗外的景色不一樣了,而且看出去的位置一次比一次高,禁錮她的方式讓她越來越難逃離。

  逃離,她當然想過要逃離,只是她該怎麼逃呢?

  對於禁錮她一事,婆婆似乎早有了全盤的計畫,才會隨著她年紀增加,一次又一次的修正變更她起居活動空間的設計,直到這最後一次,她搬到現在所住的大樓裏,一個不再有人員看守、直接省略樓梯設計的獨立空間,內外進出就只能靠那一部婆婆才能使用的私人電梯。

  這麼多年下來,除了幾年更換一次,而且明顯越來越高的視野外,她生活的一切都沒有變,陪伴她的只有書,永遠就只有書,除了書本上的描述,她不知道外邊的世界是怎麼樣?更無法想像,這世界上的其他人是怎麼樣?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有通訊設備給她,她也不知道該跟誰聯絡,更何況,這裏從來沒裝過任何的通訊設備。

  常常,她會想,是不是……是不是每個人都跟她一樣,得被禁錮在一個地方,整個生命靜得有如一攤死水。

  死水,只有書本相伴的地,真的認為自己的生命平靜得有如一攤死水。

  平日裏,除了婆婆偶爾的造訪能興起一絲絲的漣漪外,唯一會動的,就是那一方格只容納得下餐食、帶著她每日三餐而起起落落的小升降機。

  她好想、好想看看外邊的世界,真的好想……好想……

  腳邊忽地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輕觸地,少女低頭,看見心愛的寵物——一隻小小的、毛茸茸的、帶重點淺紫色彩的小波斯貓——可樂。

  絕美的笑容綻放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她彎腰抱起心愛的貓兒,皙白的面頰輕貼上那柔順的毛皮。

  更正,不止書,不止那些硬邦邦的書本陪著她,她還有可樂,還有可樂陪著她呢!

  「咪嗚。」彷佛知曉主人驕寵的心意,可樂軟軟地喵了一聲,直揪人心肝的可愛叫聲。

  「可樂,你也好想出去玩,對不對?」

  清甜的嗓音一如女孩水潤嬌甜的好模樣,一雙靈動的大眼看著心愛的貓兒,少女歎氣。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被關在這裏。」

  小小的貓兒不知主人的歉意,注意力集中在主人頰邊的發絲,小小的爪兒揮舞著,好奇的想勾幾縷烏絲來玩耍。

  看著它,可愛的模樣逗得女孩笑了,又寵又憐的笑,只是,當她一想到自己的處境……瞬間,又忍不住抱著貓兒直歎氣。

  多想,她多想抱著可樂到外邊的世界走一走,可到底……要等到何時何日,她才能完成這個心願呢?

  離開這裏……帶著可樂離開……真有那一天的到來嗎?

  想起這個無解的問題,少女只能再次一歎。

  唉……

  •••••••••••••••

  傳說中,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戶姓武的好人家,他們知足常樂,在一隱蔽的小鄉村過著自給自足的純樸農家生活。

  有一天,村中來了一名衣著奢華的貴公子,貴公子大力讚歎村莊之美,接受村民的招待時,直嚷重要在這好山好水、好人聚集的好地方興屋住下。

  沒多久,聲稱要回家準備置宅計畫的貴公子離去,就在那一天之後,小村莊裏的居民發現家中一些值錢的東西全不翼而飛,包括武姓人家,武家的傳家玉飾跟其他村民家中的值錢物飾一塊兒不見。

  待小村莊中的村民回過神來發現,原來那貴公子其實是個盜人財物的竊賊時,已經來不及了,沒人知道他的去向,就算報了官也一樣沒用,因為從官府口中得知,那位貴公子打扮的人其實是名動天下的神偷,在全國各地四處犯案,一直沒有人能逮得到他。

  得此結果,遭竊的村民憤怒卻也沒辦法,只得自認倒楣,可是武姓人家並不因此善罷甘休,一口氣吞不下的結果,推派家中的麼兒拜師學藝——學偷東西的技藝 ——然後意外的發現血液中竊盜的本能天賦,不出半年就青出於藍,開始天涯海角的追尋那名偷走村民財物的神愉,想偷回屬於村民的財物,及屬於他們武家的傳家玉飾。

  最終,武姓青年到底有無偷回村民的財物,及武家的傳家玉飾?

  那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經由世世代代的延續,再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發揚光大,武家在道上的名號響後,已經成為偷兒標竿。

  沒有人知道當中是怎麼演變的,只知道到了現在,竊盜不但成為武家人的本業,要命的還是一種帶著使命感的本業,惹得後代子孫,也就是對此業毫無興趣的子孫——好比武少磊這樣的人真的是想到就一個頭兩個大。

  就像現在,瞪著眼前的陣仗,一身連身藍衣、近似水電工人打扮的武少磊暗咒在心底。

  真他x的,不就是一個人嘛,幹麼搞得跟藏匿核武一樣?

  不誇張,這裏不但三步一個監視器、五步一具移動式紅外線遮斷式防盜偵測器,竟連個電梯都還得用視網膜核對才能使用?

  就知道……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什麼只是個小小的、輕而易舉的小任務?

  Shit!狗屎,全都是一堆狗屎!

  他早該要拒絕的,在他聽到所謂的交換條件又是要他去「偷人」時,如果不是為了那唯一的、他深感虧欠的妹妹,他真的是想掉頭就走,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並非刻意,也不是他唱高調,只是他個人的想法觀念中,實在無法認同「偷竊」這種家族事業,就算美其名說是武家人與生俱來的天賦也一樣。

  而且別說是無法給予認同,實際上,他根本就很抗拒,非常的抗拒那所謂的天賦,因此在幾年前,當他擁有足以相抗衡的能力後,他逃了,逃離身為武家人所謂的宿世天命,而那一回,他最後一次的任務……沒錯!正是偷人!

  那一次,是他逃離家族使命前的最後一項任務,一樣被交代了「偷人」,物件就是那個小朋友、也是後來他的事業合夥人姚子軍。

  當然,那一次的任務沒有成功,但也並不能算是失敗,因為是他不想,是他自己不想完成任務,所以他故意放水,非但沒把人偷回來,還在那裏跟「目標物」瞎聊半天,建立後來的友情。

  那一回,是他第一次沒完成家族任務,而且,從此開始了逃家的行為,想逃避那只能稱之為荒謬的武家傳統。

  卻沒想到,經過多年,繞了那麼一大圈回來,他還是得偷,偷一個人回來交差……就算是因為談條件而不得不做也一樣,就是要他重操舊業,出門去偷嘛!

  武少磊真是越想越氣悶,特別是在他被叮囑:「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站起來」時,他心裏更是悶到不行。

  拜託!前一次是他自己不想做,不能算是失敗好嗎!幹麼講得一副「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你好好把握,克服這個關卡」的樣子?

  等等!

  該不會……該不會那個冥頑不靈的臭老頭,真以為他在這一方面不行,誤以為只要讓他克服「沒辦法偷人」的心理障礙後,他就會乖乖回去繼承家業,所以……所以才會費盡心機的找了個性質同樣的任務給他?

  武少磊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

  不是他多疑,畢竟臭老頭講得也太離譜了,單是案件的委託人就很怪,說什麼為了這案子找上門來的是他當年的初戀情人……初戀情人,初戀情人耶!

  也真虧他講得出口,連那種幾十年前不可考的人物都拿出來講了,還講得口沫橫飛,真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說什麼那個初戀情人所愛非人,對方因為是獨子的關係,那個媽媽對這個媳婦很不諒解,總覺得她搶走自己的兒子,最後……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一場悲劇,不然怎麼自圓其說?

  照臭老頭的說法,那個女的跟男的結婚後多年無子,最後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可是孩子還沒出世,那個做老公的就因為一場意外而死,男方的媽媽本來就有點心理問題,這下更是受不了打擊,以前對這個媳婦就夠不諒解了,當下更覺得一切都是媳婦害的,是媳婦奪走她的兒子!

  就因為老太婆鑽牛角尖後變得太過偏激,最後竟然命人趁著媳婦不注意時偷走唯一的孫女……表面上當然是裝得不知情!要不然怎麼會瞞了這麼多年,直到現在才讓媳婦、也就是臭老頭的初戀情人發現真相,進而登門求助?

  最後臭老頭是說,那個初戀情人在孩子被偷後,一直不放棄追查孩子的下落,經過多年的努力,直到前一陣子才發現問題出在婆婆身上,現在,就是要他去婆婆那邊把孩子偷回來……

  很扯,是不?

  初聽時,武少磊就覺得很扯,現在他將整件事重新整合過後,那些說法更是讓他感到荒謬。

  不過,除了荒謬外,他卻也對眼前這種不合理的森嚴戒備找到合理的解釋……嗟!原來扯了半天,其實全是針對他來的!

  那麼,事情就變簡單多了,他只要負責把人偷到手,就算完成了任務,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罪惡不罪惡感的問題了。

  畢竟,這種的……只能算是測試,測試他的身手問題,又不是真的偷東西,那他就放心的去偷吧。

  心頭的罪惡感減去之後,武少磊整個人輕鬆了起來,眼裏看的是一樣的東西,但整個心情都不一樣,感覺也就不一樣。

  視網膜嗎?

  呿!不就是個視網膜認證嘛,別以為這就難得了他。

  俗話說得好:山不轉,路轉!

  既然無法正面進擊,那麼他就換一邊……反正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他有那個能耐,他愛怎麼上去就怎麼上去,反正也沒人規定一定得坐電梯才能上頂樓,不是嗎?

  哼哼!偷人,開始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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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床上,一人一貓枕著水藍色的絲質床單正準備就寢安歇,縮成一團的毛茸茸小貓兒忽地站了起來,讓苗清清有些不解。

  「可樂?」她輕喚,不明白它這會兒是怎麼了。

  粉紫色的小毛球沒理會主人的叫喚,毛茸茸的小腦袋微偏著,好像聽見了什麼。

  「怎麼了?」苗清清覺得有異,卻又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咪嗚。」叫了一聲,可樂用它毛茸茸的面頰去磨蹭苗清清的手。

  「哪里不對勁嗎?」苗清清抱起了它,護在胸懷中,順它的意出房門探險去。

  房外,除了她熟悉的一切,什麼都沒有。

  「真是的,我竟然跟著你瞎起哄,這裏只有你跟我,還能期待出現什麼呢?」她自嘲。

  可樂偏著頭看她,圓滾滾的眼中滿是不解。

  「聽清楚了,只有你、跟、我。」苗清清一字一句的說著,真當它聽得懂似的在說明。「不會有別人,不會再有其他的人了。」

  「喵。」可樂叫了一聲。

  看著心愛的貓兒,苗清清只覺得抱歉。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為我過生日,許願想要一隻寵物,你就不會被選做生日禮物送了進來,也不會跟著我一起困在這裏。」

  可樂偏著頭,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

  「你還小,可能聽不懂……」苦笑了下,苗清清自嘲。「但何止你不懂,連我自己也不明白,婆婆她……她的人跟她做的事,真的讓人很難懂。」

  環視寬敞冷清的空間,她幽幽一歎。

  「故事中,落難的公主、被禁錮的公主,最後,一定會有王子來搭救……」她輕喃,顯得惆悵,「但那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咪嗚。」可樂看著地,毛茸茸的可愛貓臉上儘是無辜跟困惑。

  看著它無辜的可愛小臉,苗清清一臉的落寞。

  撫著愛貓的柔軟長毛,她細聲傾訴道:「真實的人生中,沒有王子,沒有人會來救我,我跟你,註定要在這裏待一輩子了。」

  「咪嗚。」可樂應了一聲,好似在安慰她似的。

  苗清清驀地苦笑。「我說什麼呢?真是瘋了,怎麼淨跟你說這些?」

  搔搔可樂的小腦袋,她抱著地轉身要回到房間去,但才剛進房門,就聽到一聲奇異的聲響。

  苗清清止了腳步,側耳細聽。

  不是錯覺,真的有怪聲音!

  循聲望去,苗清清抬頭,看著臥房裏的天花板。

  聲音……是從空調的通風口傳來的!

  一人一貓佇立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通風口的蓋子被掀起,隱隱還可看見掀起它的那雙手……手?人的手?有人?!

  這念頭讓苗清清興奮莫名。

  有人,竟然有人來耶!

  難道……真如故事書上說的,最後的最後,王子總是會來搭救落難的公主……現在,救她的王子來了?

  想到這一點,苗清清不禁屏息以待……

  •••••••••••••••

  哇嗚!

  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眼前所看見的畫面,真讓武少磊忍不住想吹口哨以示讚歎之意。

  美人!那真的是一個美人!

  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武少磊都只能用美人來形容她,雖然說,他此刻是以倒掛金鉤的姿勢做評量,但那絕無損於他與生俱來的好眼力……白話一點,也就是比標準還要嚴苛一些的審美觀。

  她就站在那裏,後瓏的身段包裏在淺淺的粉藍長袍睡衣下,一頭飛瀑般的過膝長髮如網似緞地直帔瀉身後,由得那烏黑後麗的發色完美地襯托她雪白的肌膚,強調那欺霜賽雪的白皙與透明。

  精巧細緻的五官絕對是上天的恩賜,特別是那一雙眼,水靈圓潤得就好像她懷中的小貓一般,就連那充滿好奇的神韻都一模一樣,逗趣得引人發噱。

  名貴的貓、嬌美的人……武少磊從來都不知道,女孩兒家抱著貓的模樣會好看到這種程度,不過,這不是讓他這時倒掛在這裏的重點。

  手一松,他整個人從天花板上的通風口直直掉了下來,但沒事,因為他手裏其實拉著一條黑色吊繩,就看他拉著繩子在半空中做出一個翻身,緊接著……完好無缺地落地,只差沒擺出體操選手比賽時落地的姿勢,要不,那種身手還真像是在表演體操。

  苗清清一時看傻了眼,錯過最初驚駭尖叫的機會,只能傻傻地看著落地後的他,暗自納悶——

  這……這就是解救她的王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求太多了,要不然,她總覺得……覺得有點奇怪,至少,她從來沒想過,王子會是這樣一身髒兮兮的樣子。

  「好了,我人在這裏了,再來呢?」兩手一攤,武少磊直接把話挑明。

  一人一貓同樣的動作,偏頭,困惑地看著他。

  「我想……你是不是該通知我老爸,我已經成功進來了?」武少磊很好心地提醒她。

  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苗清清試著瞭解她的「王子」在說什麼,但很難,因為她想半天,完全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你是來救我的嗎?」想了想,她決定主動問明。

  嘿!人美連聲音也美,嬌嬌軟軟的聲音真是好聽,只是……內文真是太「小白」了一點。武少磊心想著,直覺睨了她一眼。

  「不然你以為我費盡心機,像蟑螂一樣爬進來,是為了跟你聊天說晚安的嗎?」他有些不客氣地反問回去。

  嘴裏說著不客氣的話,但在心裏,武少磊其實有些意外。

  因為要他目測的話……嗯,以她那稚嫩清純的樣子來看,她了不起就只有十七、八歲,而且那還算是大膽假設,畢竟現在女孩子都很早熟……心理層面是一回事,但生理方面,現在的女孩子都很早熟,搞不好他猜她十七、八歲都還太高估了她。

  嗯嗯,預估是十七、八歲,但實際上說不定她才只有十六歲……嘖嘖,真看不出來,臭老頭還能動用到這麼樣年輕標緻的小女孩來幫他做事。

  但這時可不是讚歎的時候……

  「好了,雖然我本來只是打算探探路,但反正我都進來了,任務也算完成了吧?」武少磊打商量。

  「任務?是指……救我的任務?」因為太沒有真實感,苗清清確認。

  「嗯哼。」他應了一聲,表示正確,等著她說出他合格過關之類的話。

  苗清清看了看他,最後決定老實說:「呃……你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哦?」武少磊挑眉。

  「我以為……解救我的王子,應該會更有氣概,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我屠龍、殺惡賊……」她停了下,看著他,思索著形容的詞句。「可是你……你看起來不太像我想像的樣子。」

  屠龍?殺惡賊?

  武少磊忍不住一陣的小呆滯。

  「我老爸是怎麼跟你說我的?」他嚴重懷疑。

  「你老爸?」苗清清懷疑的程度不下於他。

  她一直就知道,兒時啟蒙時雖已被教導具備語言能力,但長期的孤獨應該會造成影響。

  果然!現在的對話只讓她覺得假設成立,她與人溝通的能力出了問題,很嚴重的問題,不然她現在就不會一頭霧水,對他所說的話一點概念都沒有。

  「我不懂你說什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她老實承認她聽不懂。

  「別想唬我,我知道你們是串通好的。」武少磊不信她。

  「串通?」長長的眼睫兒依舊眨啊眨的,將被解救的欣喜越來越少,反倒是困惑卻越來越多了。

  「別那麼天真,就算再搞鬼十次,我也不會從中發現樂趣,更不會傻得自投羅網,認了接班人這個位子。」武少磊把話挑明瞭來說。

  見她不語,好像沒反應似的,他有些些的無奈。「現在是怎樣?是不是一定要拖著你離開這裏,才能算完成任務?」

  「你、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苗清清咬唇,有些些的苦惱。

  糟糕,好不容易有人來,沒想到卻是走錯的,怎麼辦呢?

  苗清清憂慮地抱緊懷中的可樂,惹得可樂不快,喵了一聲以示抗議。

  那困擾的神態、無助的神情,換來武少磊一臉的狐疑。

  他很想忽略直覺發出的警示,但他不能,看著她「真的」不解跟無助的樣子,他的直覺讓他覺得有異,不對勁,事情大大的不對勁。

  「別裝了,我不會上當的。」他逞強,情願相信一切正如他所想,要他「偷人」只是一個圈套,一個很單純的圈套,就是要他承認他有武家血統,要他正視血液中那一份熱中於「偷」的天性……該要是如此而已,他很認真的希望著。

  「別以為我會相信臭老頭講的那些什麼初戀情人委託、女兒被祖母偷走、要我想辦法偷回來的……這些橋段就算是演戲都沒人要信,你更別希望要我相信。」他強調,不知道是要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什麼初戀情人?女兒跟祖母?」與人對話的機會不多,苗清清的理解力跟不上他說話的速度。

  武少磊皺眉,不是他想像力作祟,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嚴重,那是一種麻煩上身的感覺,他感覺得到,而且要命的是,他的直覺從來沒騙過他。

  沒時間讓他細想,過人的靈敏聽覺讓他聽見遠處幾不可聞的聲響,是電梯!是電梯開啟的聲音,有人上來了!

  「有人來了?」他一怔,意外這時會有人上來。

  「上來?婆婆來了嗎?」苗清清比他還要緊張,直覺催促起他。「快,你快躲起來。」

  本來就只打算來探路的武少磊樂於從命,縱身一跳,拉住半空中的繩索,就像只小猴兒一樣,以不可思議的俐落身手往挑高的天花板爬了上去,然後身子一縮,快速鑽回空調的出風口,關上出風口的蓋子佯裝一切無事。

  苗清清有些些的目瞪口呆,但現在沒時間讓她呆滯,她趕忙回神,抱著可樂就要上床裝睡,但才剛剛躺平,門就無預警地被打開……

  武少磊居高臨下,透過通風口的通氣孔,看見一個穿著貴氣,但卻乾瘦得不像話的老太婆進了門。

  「婆婆……」苗清清來不及裝睡,硬著頭皮喚了一聲。

  「還沒睡?」苗古麗姿眯著眼看她,嚴厲冷峻的臉上露出些許的意外。

  「正要睡了。」就像老鼠見了貓,苗清清低頭,乖順地回答。

  「好孩子要早點睡,知不知道?」苗古麗姿叮嚀。

  「……」苗清清囁嚅了一句。

  「什麼?」苗古麗姿皺眉,低斥。「我不是說過,女孩子家儀態要大方,有話就要好好地說,不然沒人聽懂你在說什麼。」

  「我……我已經二十五歲,不是小孩子了。」苗清清聽話的覆述一次。

  趴在通氣孔偷聽兼偷看的武少磊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二、二十五?!

  真的假的?她真的有二十五歲了?

  這跟他剛剛預估的年齡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在剛剛不久前,他還以為她是十六、七、八歲的未成年少女,怎麼這會兒暴增出那麼多歲數,不但早已成年,還是個二十五歲的成年女人?

  不可能的啊!怎麼看……他都覺得不像,要知道,他那遺傳自家學淵源的好眼力並不僅止於看物品,看人也頗准,不止人品,還包括估測年齡,通常就算沒個十成十,總也能教他猜中八、九分。

  因此,他嚴重懷疑這個數字的真實性,他不信她有二十五歲、是個成年女人。

  不相信的好像不止武少磊一人,苗古麗姿在聽見這個數字時,同樣一臉恍惚,嚴厲冷峻的臉上顯得失神。

  「二十五了嗎?」她喃道。

  「是啊,婆婆,我已經二十五歲,不是小孩子了,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所以……」想了想,見機不可失,苗清清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追問。「所以我可以離開這裏了嗎?」

  一度失神的意識瞬間又凝聚起來,苗古麗姿惡狠狠地瞪向她,低咒道:「離開?離開?就想重要離開這裏……怎麼?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急著想擺脫我這個老太婆了嗎?」

  越想越恨,苗古麗姿忍不住地罵道:「跟你爸爸一個模樣,待在家裏不是很好?只想重要離開,是要去哪里?」

  「……」苗清清噤若寒蟬,不敢接話。

  看著那張臉與她痛恨之人越來越相似,苗古麗姿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失去理智的她咒駡出聲。「這幾年越看你的樣子就越教我有氣,說你不是那女人生的還真沒人相信,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長得多像你爸爸一些?是專門要跟我作對嗎?誰不像,偏偏要像那個女人,真教人看了就有氣!」

  如此不講理的話,讓偷聽的武少磊一陣愕然。

  哇哩,這個死老太婆也太不講理了吧?

  容貌乃父母生成,天生自然的,除非是整容,要不然誰能控制啊?

  要不是情勢未明,古道熱腸又富俠義心的武少磊真想出面罵上兩句,但所幸理智制止了他,讓他繼續當無言的旁觀者……

  苗清清驚慌失措的樣子喚回苗古麗姿一度失去的理智。

  驚覺方才語氣太過,她臉色稍霽,試著緩下語氣。「睡吧,作息正常,身體才會好。」

  「是。」不敢有任何異議,苗清清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閉眼要睡。

  「真乖。」苗古麗姿一臉滿意。「婆婆最喜歡聽話的乖孩子。」

  「……」苗清清怎敢應話,她可是奉命要趕緊睡著的人。

  看著唯一的血脈聽話的模樣,苗古麗姿甚感欣慰,說道:「明天婆婆要出門一趟,馬來西亞那邊的一個拿督朋友過壽,婆婆不能不到,所以這幾天婆婆不能來看你,你一個人要乖乖的,別叫我操心。」

  緊閉著眼,苗清清點頭。

  「真乖,這才是我的好孩子……」她的順從叫苗古麗姿感到滿意,為了彌補方才一時失控的言語傷害,她上前一步,想摸摸這唯一血脈。

  「喵!」就像著了魔一樣,毛茸茸的可樂一改溫馴可愛的模樣,齜牙咧嘴的對著苗古麗姿示警,彷佛化身為兇猛的小豹子——一隻長毛的、因為不適合兇狠模樣,所以樣子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的小豹——要保護身後的小主人。

  苗古麗姿沒理會它,伸出手……見血!

  除了居高臨下偷看的武少磊,沒人看清楚出了什麼事,一切就發生在那轉瞬之間……可樂出手了!在苗古麗姿伸出手之際,它直當她是入侵的敵人,一點也不客氣地伸出利爪……抓!

  「混帳!」苗古麗姿看著見血的抓痕,氣得直發抖,直覺就要抓住可樂好好教訓一番。

  初生之犢不畏虎,小可樂的尾巴翹得高高的,看得出是備戰狀態。

  眼看一人一貓之間的戰爭就要爆發了……

  場面詭異到苗清清無法繼續聽話閉目入睡,她睜眼,一見苗古麗姿流血了,嚇得臉色全白。

  「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能送你進來,自然有辦法握你這個畜牲離開,特別是讓你橫著出去的方法,絕不下百種!」忌諱貓兒的利爪,苗古麗姿沒直接進擊,只能恨恨地撂話。

  「婆婆……」苗清清連忙抱起可樂求情。「可樂還小,不懂事,它不是故意要抓傷您的,請您別生氣。」

  她的開口,讓苗古麗姿一口惡氣全對向她。「畜牲就是畜牲,我早要你別養什麼寵物了。」

  「……」知婆婆喜怒無常,苗清清不敢亂接話,怕言多必失,禍從口出。

  「就這麼決定了,我要送走它,等我從馬來西亞回來後,會拿籠子給你,你想辦法把它裝進去。」苗古麗姿命令。

  「婆婆……」苗清清快哭了,因為這個命令。

  「不用再說了,我已經做了決定,這事就這樣了,你早點睡吧!」苗古麗姿不願意多談,扭頭就走。

  連追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她知道,就算追上去了,再怎麼樣求都沒用,說一不二的苗古麗姿只要決定了一件事,就不會給她任何求情或是申訴的機會。

  抱著一臉無辜的可樂,想到即將到來的分離,苗清清難過得掉下了眼淚。

  「可樂……」她哽咽,不知道該怎麼辦。

  「喵。」不似方才小豹子一樣的兇猛,可樂喵了一聲,用平常那種無害小毛球的軟軟喵法,睜著圓滾滾眼珠子的無辜模樣,教人看了就直心疼。

  此情此景……美人遇險、流淚無助,外加一隻樣貌善良無辜的小貓兒……只要有一點良心的人都沒辦法坐視不管,更何況是俠義心腸的武少磊。

  他歎氣,很用力的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避免不了得膛這個渾水了。

  異樣的聲響給了苗清清靈感,她抬頭,像求救世主一樣地問:「你還在嗎?拜託,求求你救救可樂。」

  通風口的蓋子被移了開,露出武少磊髒汙的臉——從那支著頭的姿勢來看,好像很無奈似的。

  「求求你,請你帶可樂走吧,不然依婆婆的個性,我相信她不但會送走可樂,還會弄死它才肯罷手。」苗清清就是怕事情演變成那樣,才會這麼樣的緊張。

  「嗯,我會帶它走。」武少磊承諾下來了,有點不情願,但無妨,重要的是他承諾下來了。

  「真的嗎?」苗清清又驚又喜,不敢相信他這麼好說話。

  「你忘了我來的目的嗎?」武少磊提醒她,忍不住又是一歎——為自己而歎。

  「目的?」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苗清清反應不過來。

  「救你,我是來救你離開這裏的。」武少磊苦著臉說完,一臉哀怨。

  麻煩!他為自己招惹一個麻煩上身了。

  他知道,而且相當的肯定。

  因為他的直覺從來沒出錯過,一次也沒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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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溫度適宜的水花嘩啦啦的直噴灑而下,武少磊沖洗著自己,邊衡量起眼前的局勢。

  老實說,他有點被搞糊塗了。

  原先,他以為那只是一個測試,一個要他回心轉意、發現偷竊犯罪樂趣的實驗,因為他聽到的那個「故事」實在太離奇,讓他不得不有此聯想。

  但很快的,他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直覺是一個關鍵,死老太婆不像正常人的行為舉止,則是另一個關鍵,而當中,最大最大的關鍵還在於她……那個一點也不像二十五歲、名叫苗清清的女人。

  她說,她一直一個人獨居在高樓裏,這是第一次,生平第一次來到地面上,撇開苗古麗姿不談,他,是她記憶中兒時的啟蒙家教外,見到的第一個人類。

  很奇怪的說法,但她真的是這樣說的,讓他一時無言以對,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關上水龍頭,武少磊抓起放置一旁的浴袍穿上,另外抓起一條浴巾擦拭濕淋淋的短髮。

  才剛步出浴室,就看見毛茸茸的粉紫色小毛球晃過門前。

  聽到聲響,探險中的可樂停了下來,咪鳴的叫了一聲,短短的腿轉向,開始朝武少磊邁進。

  「小東西,忙著探險啊?」武少磊撈起了它,搔搔那毛茸茸的小肚子,將它放到床上去。

  「你的主人呢?」為求保險,武少磊關上了門才開始換衣服。

  等重要撒嬌的可樂喵了一聲,安靜地等著他換衣,一見他換好衣服,連忙靠過來……

  「咪嗚。」可樂軟軟地叫著,想要磨蹭他。

  「你真是一個愛撒嬌的小東西。」武少磊微笑,一把又撈起它。

  又搔了搔它的肚子,他順手將它放置肩上,要帶它回它主人那邊。

  「走吧,找你的主人去,雖然她有點不濟事,但有些事,如果可以的話,能問出一點結果也好。」武少磊對它說道。

  說她不濟事……那真不是他誇張,他真沒見過像她這樣無用的人,一得知他願意帶著她離開,她興奮得直接就要跟他走,也沒想到要換下睡衣,為自己帶點少少的行李,比如一兩套替換衣物之類的民生必需品。

  要不是他提醒她,她真的會一身睡衣就直接跟他走,讓他對她的天兵行徑,真是……真是只能歎氣。

  抱著可樂來到客房門前,房門只是虛掩著,武少磊象徵性的輕敲兩下,帶著可樂推門而入。

  房裏,作息規律的人兒終究不敵習慣,雖然說這是歷史性的一夜,來到平地的驚喜讓她分外地興奮,可是規律的生活最終還是打敗了興奮感,在沐浴過後,再次換回睡衣,她頭一沾枕,很快的沉沉睡去。

  「難怪你會四處去探險。」看見熟睡中的她,武少磊歎氣,播了搔肩上的小毛球,一臉無奈。「原來你的主人已經睡死了,沒人管你。」

  「喵。」可樂叫了一聲,好像是在回答他:是啊,是啊。

  就像著了魔似的,看著那恬靜的睡顏,武少磊有幾分的怔然。

  老實說,就算現在他都已經把人給帶回來了,卻還不知道這樣貿然把人給帶回來,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原先他只是想去探探路而已,沒想到事情發展順利,不但探路大成功,順利進入禁區,還意外的讓他見了不該見的人,一個讓他直覺聯想到鬼片中妖婆的老女人,害得他沒多想的就把那個受害者模樣的人給先帶了回來。

  然後呢,唉唉唉,真教他三聲無奈。

  她倒真是輕鬆啊!

  那個據說被關了二十幾個寒暑,第一次來到地面的受害者在興奮過後,無憂無慮地開始呼呼大睡,讓他一個人苦惱著,他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並非無故興起這樣的念頭,實在是他把人帶回來——算是完成偷人任務的把人帶回來後——竟然不見他那個老要他大步邁向竊盜之路的不良老爸,也就是跟他交易這次偷人任務的始作俑者。

  這種不尋常的巧合,讓他不得不心生懷疑,對什麼都懷疑了起來。

  詭異啊!每件事都顯得那麼樣的詭異……

  「你說,我帶你們出來是對?還是不對啊?」搔搔貼著耳畔的毛茸茸小肚,武少磊以耳語一般的聲音輕喃。

  可樂分神玩著他尚帶濕意的發,根本不管他在說什麼。

  「我想,總有一天,我會讓我的直覺給害死。」武少磊歎氣。「直覺告訴我,不帶你們出來不行,但直覺又告訴我,救你們絕對是一種麻煩……」

  就像現在,被解救的一人一貓沒有落腳之處,而他,反正也是要帶他們回來交差,因此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先把人跟貓都帶回來。

  但沒想到,那個該在家裏等「收貨」的人竟然不在,讓他這會兒有點進退不得,因為他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可是如果不趕緊叫人接收他們,他實在也不知道該拿這一人一貓怎麼辦?

  須知,早已經過慣隨興日子的他,可不懂得照顧人的那一套,更何況,以她天兵的行徑,也實在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老實說,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她相處,畢竟,過去他從沒有這樣的經驗……雖然說他為人幽默風趣、和善好相處,極容易跟人打吵粱片,但物件是她這種猶如白紙……再講白話一點,可以直接說她像個稚兒,一個擁有二十五歲年齡,空有少女模樣,實則像個無知小兒的奇異組合。

  在今夜之前,他從沒有跟類似她這一型的人相處過,因此,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應該是成年人、看起來卻像未成年、實際行為能力則像三歲小孩的人。

  首先是如何定位,這就有很大的問題存在。

  如果不想得罪人,那麼,他到底是該按她實際的年紀,用對等的成年人眼光來看待她?還是依外表的青春少女模樣,用兄長之流的輩分來對待?

  更甚者,還是說他乾脆實在一點,直接當她是無知的三歲娃兒,只需負責哄著她就好?

  這些,教武少磊有些些的苦惱。

  真他x的,照約定的話,這些本來都不幹他的事啊!

  明明他只需負責把人偷回來,交出去就好,怎麼知道一等他完成任務,事情就緊跟著全走了調。

  全因為他那不良老爸忽地不見人影,現在根本就沒人能接手,眼下的話,就只有他自己能肩負起「看貨」的工作,然後還要一邊擔心,開始疑神疑鬼……

  臭老頭呢?他到底上哪兒去了?

  武少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多慮了,但他實在是很擔心。

  現在一時找不到人是沒什麼關係,反正一人一貓因為單純,短時間內都還算好處理,不至於造成什麼問題,但他很怕,要是那個不良老爸是基於什麼詭計,刻意一直不出現,那麼,對這一人一貓,他是要怎麼處理啊?

  「麻煩!果然是個麻煩啊!」他低喃,光是想,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喵。」渾然不知他心中痛苦的可樂叫了一聲,不知是抓他的耳朵玩得高興,還是在抗議他的說法。

  「傷了你的心嗎?」抓過它,武少磊搔著它軟軟的肚子,稚氣的娃娃臉上滿是哀怨。「小東西,要搞清楚,我才是該傷心的那一個……相信我,我知道你們是麻煩,我腦中的警鈴已經響到要爆了。」

  不能怪他多疑,實在是太巧合了,明明他履行了交易,把目標……而且他還免費大放送,多帶了一隻貓回來……哪想得到,任務完成,可是他那個不良老爸卻悶不吭聲的跑了個不見蹤影。

  這種情況,他要不多加留心提防暗算,那他的腦子才真是有問題!

  「算了,現在臭老頭不在,要有什麼疑問,也只能等她睡醒才能有解答了。」見它舒服得眼都眯了起來,武少磊又撓了撓它小小的下巴,叮嚀道:「別亂跑,在這裏陪著你的主人吧!」

  淑女的房間非久留之地,更何況佳人早已熟睡。

  良好的教養讓武少磊不敢多作停留,將貓留下後,很快的退出客房。

  有事,明天再說嘍。

  •••••••••••••••

  是心理作用嗎?

  總覺得地面的生活,就連空氣都特別的不一樣……縮在被窩中,面對新生活的苗清清露著心滿意足的微笑。

  地面,她真的來到地面了呢!

  已經不記得從何時開始,只能說,她渴望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她現在欣喜過後開始有點煩惱,除了高興之外,她該先做什麼才好呢?

  嗯……逛街嗎?她一直就很想試試所謂逛街的滋味。

  還是說……去遊樂園玩?她其實也好想去遊樂園,體會書中提到的那些遊樂設施的感覺,一定既刺激又好玩吧?

  苗清清賴在床上,編織各式各樣的美好情景,直到可樂的叫聲喚回她的神智。

  「喵嗚。」可樂叫著,用前爪輕抓著地。

  「早啊,小乖。」苗清清抱起它,軟嫩嫩的臉與它毛茸茸的面頰相互磨蹭兩下。

  「喵嗚。」因為餓,可樂不想跟她玩。

  「餓了嗎?」她嬌笑,逗弄著愛貓。

  因為玩得太專心,忽地響起的敲門聲差點嚇她一跳。

  「誰?」她問,因為這問句又忍不住小小的興奮,為了這問句中的涵義而興奮。

  過去,她能見到的就婆婆一個人,現在她竟然能問對方是誰?她能問了耶!真好,這表示,她不是孤零零、形單影隻的獨自一人,不再是了。

  在她面露傻氣微笑的同時,門外的武少磊揚聲問:「起來了嗎?要不要吃早餐了?我剛剛請人送來可樂的東西,貓砂跟貓食都有,你要不要讓它出來先吃點東西?」

  也不知是聽見武少磊的聲音,還是聽見能吃東西的字句,總之可樂的注意力被轉移,背棄小主人,使用它那短短的腿,快速邁向門前。

  苗清清追上了它,抱起它後,幫它開了門。

  「早。」門外的武少磊微笑著,是一種親切的、無害的,他自己也深具信心與自信的親切微笑。

  卻沒想到,這樣一個足以迷倒老弱婦孺的親切笑顏,讓苗清清驚嚇得直退了三大步。

  笑容僵住,武少磊心中直冒黑線,有種想罵髒話的衝動。

  哇哩,是見鬼了嗎?

  想他武少磊,就算沒有玉樹臨風、生得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但好歹也是儀錶堂堂、長得人模人樣,她沒必要做出這種反應吧?

  武少磊笑容僵住的同時,只見苗清清一臉驚疑不定地問:「你、你是誰啊?」

  僵硬住的笑容完全撤去,武少磊翻了一個白限,完全敗給了她。

  「我是誰?」他反問,語氣陰惻惻。「除了昨天救你出來、還好心收容你的那個人,我還能是誰?」

  「是嗎?你是嗎?」苗清清感到懷疑,很老實地說:「昨天帶我來這裏的人,他……他髒髒的,不像你長得這麼好看,還有……」

  她湊上前,鼻子朝他身上吸了吸,努力聞他的味道。

  「還有你沒有臭臭的,昨天帶我來這裏的人,一身汗臭味,你身上香香的,是一種……一種我說不出來的好聞味道,跟他不一樣。」

  這種天真到會讓人舉手投降的話,也只有她能說得這麼自然,反倒是武少磊聽了之後,還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洗澡,我說小姐,你不知道有一種動作叫洗澡嗎?」他無奈。

  「啊!對喔。」她竟然現在才想到這一點。「洗澡可以把髒跟臭都洗掉,那你要多洗澡,像你現在這樣,比昨天好看多了。」

  她微笑,覺得白天見到的他,就比較像她想像中的王子了,乾淨、俊朗、笑容迷人,有一種讓人覺得想親近的特質。

  看著她的笑容,武少磊只覺得頭痛。

  「小姐,請容我為自己辯駁一下,平常的我,就像現在這樣,昨天晚上那算是例外,畢竟我得像蟑螂一樣在通風口爬來爬去,那需要體力,特別是當中為了抵達另一個樓層,因為你沒力支撐自己,我還得多背一個你,耗費大量體力,就緩篦汗,有汗臭味。」不想被誤以為平日總是發臭,他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

  不只是這一件事得澄清!

  「還有,你別以為通風口有多乾淨。」反正都講了,他連另一件事也一併講清楚。「昨天我的一身髒,全都是在那棟樓裏的通風口里弄的,平常我可沒興趣把自己弄成那德行,再說,請感恩一些,要不是我先把原來的蜘蛛網、灰塵都弄到自己身上,後來又爬在你前面,身先士卒的幫你清掉剩下的髒汙,你以為跟在我身後爬行的你,身上能保持得那麼乾淨嗎?」

  被他這一抱怨,苗清清的羞愧感差一點淹沒了她。

  「啊!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難怪你今天比較好看,身上又香。」

  想了想,她後知後覺地道歉。「原來是我誤會你了,真是對不起。」

  抱著可樂,她一臉慚愧,加上深深一鞠躬,那認真的程度真教人想氣也氣不起來。

  「算了算了,貓先給我,你趕快弄一弄,出來吃早餐吧!」武少磊沒那麼小心眼,擺了擺手,要她直接忘了這回事。

  她聽話的交出可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馬上就要進盥洗室梳洗,但忽地,在進浴室之前,她停下了腳步。

  「對了,我姓苗,苗清清,你可以叫我清清,不用一直叫我小姐。」她轉身看他,強調著。

  武少磊已經有點習慣了她那種因為跟不上時代而缺乏的幽默感,所以他不但沒怪她太過認真嚴肅,還很配合的自我介紹。

  「我姓武,武少磊,隨便你愛叫我什麼都好。」他微笑,整個心態已經是苦中作樂的那一種。

  「好,那我以後叫你……叫你小磊好了。」她也微笑,顯得很高興。

  「小、小磊?」武少磊瞪大了眼,因為這個像在叫喚小貓小狗的小名。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他記得大約在他七歲後,就再也沒人用這種小字輩的昵稱來叫他了。

  「是啊,你那麼年輕,應該比我小,我叫你小磊好了。」苗清清說得認真。

  「……」武少磊沉默,至少超過五秒鐘的一陣沉默。

  他知道自己娃娃臉,很多不相識的人極容易被他的外表所騙,以為他最多應該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但實際上……三十,他已是堂堂三十歲的大男人了。

  雖然說,一直以來他被錯認的機率極高,但任何人錯認了他的年紀,他都還覺得ok,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物件要是她?!

  拜託!說他小,他才想要叫她自己去照照鏡子,像未成年少女的人可是她,她哪來的資格誤認他的年紀,還以為他比她小哩?

  這什麼跟什麼嘛!叫他不嘔才有鬼!

  「那就這樣說定了。」誤把他的沉默當默認,苗清清喜悅地下了結論,這才繼續未完成的動作,進到浴室裏做梳洗的工作。

  錯失了第一時間為自己平反的機會,武少磊只能對著地的背影空餘恨。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懶得多說,她要誤會,就讓她去誤會好了。

  邊安慰自己,武少磊直搖頭,無奈極了。

  當初,他怎麼會誤以為這只是一場測驗?

  現在回想起來,武少磊覺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想想,如果真是一場要他回心轉意才設下的測驗,那麼在各個能行進的路上,該要佈滿各式各樣充滿困難度的巧妙機關,困難度夠高,才能激發他的挑戰欲,才有可能讓他正視天性中對挑戰的喜愛跟破解機關的狂熱,進一步讓他點頭答應繼承家業,以神偷之職做為終身職志。

  但是沒有,在他執行這次的任務時,並沒有遇上太多的刁難。

  雖然說,在設有專屬電梯好直達頂樓的那個樓層是有些些的難度,各個可視的角落都裝了監視器,並不定點的裝設了數具移動式的紅外線遮斷式防盜偵測器,甚至那部唯一能到達頂樓的專屬電梯,還加裝了視網膜加密裝置,但那些對他這種專業中的專業人才來說,都是小小意思而已。

  雖然那個樓層設下了百密無一疏的防盜裝置,只要他換個方式,不從那裏行進,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這樣,怎麼可能會是激他回心轉意的局?他那時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武少磊哀聲歎氣,不懂他怎麼把事情搞成這樣,不但在一開始笨得上釣去偷人,現在設局的人還落跑,不知另謀什麼詭計,而他,卻得在這種情況不明時,負責這個「貨物」的生活起居,這什麼跟什麼嘛!

  「喵。」可樂叫了一聲,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對著那晶晶發後的貓瞳,武少磊幽幽一歎。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呢?」他低喃,無奈再無奈。

  「喵,喵。」可樂喵喵直叫。

  這下子,武少磊確定了它的意思了。

  不是安慰,它才不是在安慰他!

  以它這種叫法,講好聽一點是在提醒他,它的早餐呢?要是講難聽一點,就是在「哭麼」(哭餓)。

  「知道了,不會餓著你的。」搔搔它的肚子,武少磊將它擺在肩頭,準備張羅它的食物。

  對這一人一貓……認命,他已經認命了。

  真是上輩子欠了他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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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20 00:50: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武信正一直沒出現。

  隻字片語……沒有!武少磊找過了,屋裏頭沒留有半張留言或是短箋。

  行動電話……別毯笏!就留在他房裏,連帶都沒帶出去,讓武少磊一陣氣悶。

  要命要命!這臭老頭到底是跑哪去了?又,他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啊?

  陰謀製造者找不到人,另一個當事人又是那種一問三不知、問了也是白問,只是浪費他精神跟口水的那種,事情就這麼被耽擱下,拖著拖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一點頭緒也沒的武少磊開始覺得煩躁了起來。

  不是因為家中多出的來路不明的嬌客!

  雖然說,她實在很天兵,有時天兵到真教他無法招架,但大多數時候都還好,只有一次,那就是當她得知,為了保密她的行蹤,因此她不能任意離開屋子範圍時,她因為太過失落,稍稍出現了抗拒的情況。

  但還好,這事呢,最後拜科技通訊便利之賜,問題很快的迎刃而解……電視、網際網路,這些都成了他的救星!

  電視這一項不用多說,當她發現電視的有趣,方寸大的盒子裏竟上演著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節目後,除了睡覺的時間外,大半時間裏,不用武少磊理會她,她的一雙眼都盯著電視。

  戲劇、綜藝、電影……她什麼都看,當中特別喜愛連續劇,武少磊一點也沒興趣的那一種,常常可以看見她因為電視中的劇情哭得淅瀝嘩啦,像個活動式水龍頭一樣,再不然就是為了武少磊無法理解的劇情哈哈大笑,情緒轉變之大、之怪,讓武少磊自動放棄研究當中原因。

  在她一整天的日常活動時間裏,看電視,就占了其中的一大半,至於另一大半呢,自然是由網際網路來包辦解決。

  打從武少磊教她使用網路。讓她知道怎麼利用搜尋引擎查詢各式各樣她所能想得到的任何資料,或是閑著無聊、想找人聊天打屁的話,可以上聊天室、或是直接玩網路遊戲與人聊天之後……嘖嘖!這下可好了,用高枕無憂來形容武少磊也不為過。

  所以,讓武少磊感到煩躁的原因,絕對不會是她!

  真正讓他這樣心煩意亂的,是世界盃!世界盃足球賽開踢了!

  噢!噢!噢!世界盃,是四年一次的世界盃耶,他忙著看球賽都來不及了,哪來的心力再去管不良老爸到底在要什麼詭計?

  別說他多疑、詭計,他相信、而且確信一定有什麼詭計正在進行著,只是因為不良老爸還沒現身,因此他還沒能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詭計。

  對此,他該要分外小心提防跟警戒的,但糟就糟在,雖然理智告訴他,現在這種情況暖昧不明的時候,他絕不能把正事放著不管,而且絕對要特別用心提防不良老爸的任何詭計……那世界盃呢?他的世界盃呢?

  與理智不同,他的情感一面倒的倒向他的世界盃足球賽,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情感,就是這樣兩相衝突,武少磊才會這樣的心煩意亂,整個人浮躁得不得了。

  這樣心煩意亂的過了好幾天,那最後,事情怎麼解決的呢?

  那是一場艱辛的戰役!

  經過幾天拉鋸戰後,邊看世足賽、邊掙扎的他,最終還是傾向情感那一邊……這是有科學根據的!

  因為「貨物」配合,一點也不需要他太費心照顧,那「看貨」的他無後顧之憂,原有的那股危機感頓時減了不少,因此很理所當然的,拉鋸戰中,情感那一方獲勝,讓他全心看起了那四年才一次的世界盃足球賽,鎮日跟著球賽鬼吼鬼叫……

  「耶!耶耶!!」

  當興高采烈的歡呼聲再次從客廳的方向響起時,正躲在房裏看一出親情倫理大悲劇的苗清清睜著一雙蓄滿淚水的美眸,顯得困惑。

  什麼啊?小磊他到底是在看什麼啊?

  一開始時,她因為好奇而跟著看了一下下,但研究好半天之後,發現那不就是一堆人在搶一顆球的遊戲嘛,她真想不通,怎麼他老是看得這麼激動?

  苗清清覺得納悶。

  這幾天裏,她不時的會聽到他不定時的鬼吼鬼叫,那種感覺讓她既困惑又不解,不過現在連續劇正播到精彩處,她也無心去理會,很快的把武少磊拋到腦後,繼續看她的電視。

  她聚精會神地,一點也沒發現可樂一臉哀怨的踱步進到房間裏。

  「喵。」它叫了一聲,發現女主人的一雙眼也是直盯著電視看,剛從武少磊那邊吃了癘,受了冷落而感委屈的它更加哀怨了。

  屋中現有的兩個人類忙著看電視,愛撒嬌、愛跟人玩的可樂覺得不是滋味,跳上床後,以著匍匐前進的方式,慢慢往女主人的腿邊前進。

  「喵。」它叫了一聲,小小的爪子抓著女主人的腿,要她分點注意力給它。

  「乖。」苗清清發現到它了,只是很敷衍的應了一聲,下意識的,纖纖素手撫上它毛茸茸的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揉弄著它。

  雖然有點敷衍的感覺,但無魚蝦也好,可樂勉強接受了女主人撫弄,慢慢閉上了眼,開始打盹。

  屋裏,兩人一貓的小世界,愉快又和諧……

  「不——」

  慘叫聲在很突兀的狀況下響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樂瞬間驚醒,回滾滾的眼對上女主人同樣困惑的美眸。

  發生什麼事了嗎?

  再也顧不得連續劇,苗清清抱著可樂匆匆往外奔去,正好看見武少磊癱在沙發上抱頭慘叫的模樣。

  「小磊?」以為他受傷,苗清清嚇壞了,連忙沖了上去。「怎樣?你怎麼樣了?」

  「跌倒……」

  「你跌倒了?」苗清清愣了一下,不明白好好的人坐在沙發上怎麼會跌倒。

  「不是我,是席丹,席丹他跌倒了!」武少磊捧心,感到心痛。

  「嗄?」苗清清傻了,完全搞不清狀況。

  席丹?誰啊?

  她露出一臉的疑呆,武少磊太習慣這種表情,悲憤地大叫。「是球員,一個我很欣賞的球員,他是這次法國隊的大將,但是他受傷了,在熱身賽的時候,被韓國的球員弄傷,前兩場一直沒出場。」

  「喔。」她受教地點點頭,表示知道。

  「可是今天這一場很重要。」他坐了起來,一臉凝著。「如果輸了,法國隊就被淘汰,得打包回家。」

  「這麼嚴重啊。」她一臉傻呼呼。

  「當然嚴重,他們已經兩場抱零了耶,如果這一場再不贏,穩輸,就沒辦法進十六強。」

  「那這場比賽真的很重要。」她點點頭,有點頭緒了。

  「對啊,就是因為這一場球賽太重要,另一個大將又被禁賽,所以沒辦法,教練還是派席丹出場,可是他受傷的腳根本就還沒完全好,剛剛跑一跑,就要進球的時候,竟然在場上跌倒了,當著全場觀眾、全世界所有看轉播賽的球迷的面,他、跌、倒、了!」武少磊一臉悲痛,好像跌倒的人是他一樣。

  「呃……」坐在他旁邊,她一臉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清清……」他忽地撲向她,抱著她鬼哭神號。「跌倒了!他竟然跌倒了!這麼丟臉的事,怎麼發生在他的身上?!」

  她結實的嚇了一跳,因為他的舉動。

  被他抱著的同時,整個人像根木頭一樣,僵著不敢亂動,只見粉頰紅通通的,看起來煞是可愛。

  「喵。」被擠在當中的可樂覺得不舒服,自動脫逃,決定遠離這一塊跟瘋人院沒兩樣的瘋狂區域。

  苗清清眼睜睜看著愛貓棄逃,被緊抱住的她無路可逃,而且基於人道立場,也不好在這時跟著逃跑,只好想辦法安慰因為偶像出糗而難過萬分的他。

  「呃……」她想了想,之後伸手輕輕地在他頭上拍了兩下,像在哄小朋友一樣的說道:「沒關係啦,如果輸了,下一場想辦法打嬴就好。」

  武少磊直接跳了起來。

  「就說了,沒有下一場,輸了就是輸了,再也沒有什麼下一場,他們就得打包回家,沒得玩了。」他激憤,覺得她根本就不知道嚴重性。

  他的激烈反應讓她愣了一下。

  慢了幾拍後,她才反應過來。「對喔,你剛剛講過。」

  孩子氣的扁起了嘴,武少磊要抗議的還不只一件,續道:「還有!什麼叫『如果輸了』?法國才不會輸!他們可是上一屆的冠軍,之前的球王比利也預測,說他們會進前四強,所以他們不會輸,我對他們有信心!」

  說時遲、那時快,武少磊才剛講完,電視中爆出一陣播報員的興奮介紹……

  進球了!法國被丹麥踢進一球,輸了一分!

  武少磊呆掉,看著鏡頭裏丹麥球員歡欣鼓舞的畫面,整整三十秒沒有反應。

  「哇拷!這怎麼可能?」武少磊忽地暴跳起來,又開始鬼吼鬼叫。「加油!法國隊,你們要加油啊!」

  因為他的激動,搞不清狀況的苗清清被勾起了興趣……也不該說是興趣,而是好奇心。

  她很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遊戲,怎麼能讓他看得這樣如疑如狂啊?

  「快!一起幫忙加油!幫法國加油!」武少磊眼角餘光瞄到留下來的她,連忙叫她一起加入他加油呐喊的聲勢。

  她覺得莫名其妙,但見他這麼認真,也就配合一下……其實還滿有趣的,幫忙喊叫幾聲後她發現,這樣大吼大叫其實滿好玩的,因此就算看不懂,她也陪著加油得很認真。

  只可惜,在兩人同心協力的支持與加油打氣聲中……輸了!法國隊最終還是以二比零輸掉了球賽,被淘汰在十六強之外,而且很難堪的連抱了三場的鴨蛋,讓武少磊瞪著電視機,久久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前世界冠軍,這可是前世界盃的冠軍隊緯廉!

  怎麼……怎麼會在打十六強的比賽中就輸掉了?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他傻了,疑了,整個人都呆了。

  她看他,知他打擊很大,但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比利!你不是說法國會進前四強的嗎?」他呐喊,深深覺得球王比利是個烏鴉嘴,超級「帶賽」的烏鴉嘴。

  如果他沒記錯,在比利預言之後,法國的情況就一直不好,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比利的烏鴉嘴太「帶賽」,因而拖累了法國隊。

  不管是不是迷信,武少磊只知道,這樣的感覺在幾天後,也就是預言中另一支該進前四強的強隊阿根廷也輸的時候,覺得前球王比利是個超級烏鴉嘴的感覺,更是分外的強烈。

  阿根廷,那個連小學生也能講得滿嘴球經的足球強國,竟然也輸了?

  武少磊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但阿根廷就是輸了……看著畫面中蹲在球場一角的阿根廷球隊隊長,因為輸球的不甘心而落下男兒淚時,身為球迷的武少磊感同身受,難過得差一點跟著哭了出來。

  「比利!你這個超級烏鴉嘴!」他憤怒地仰天長嘯,大有想親手手刃烏鴉嘴比利的氣勢。

  到此,比利預言中該進入前四強的四強國——法國、阿根廷、義大利、葡萄牙——硬生生的被淘汰掉了兩個,可剩下的兩個,情勢也不是多被看好,特別是義大利隊,跟墨西哥的這一場球賽要是沒贏,一樣得面臨收拾包袱回家的命運。

  在緊張萬分的期待下,義大利對墨西哥的賽程開始。

  幾天下來,跟著看球賽的苗清清感染了緊張……其實還是看不太懂,但她被感染了那種熱情——大聲加油跟歡呼的熱情。

  只是,這會兒在對手墨西哥進了一球之後,眼看著義大利隊遲遲無法進球得分,她杞人憂天,忍不住朝最壞的情況想去……

  「怎辦?我好緊張,要是比利的烏鴉嘴又成真,義大利真的輸球怎麼辦?」她忍不住問。

  「呸呸呸!義大利不會輸的。」武少磊嚴禁任何不利軍心的話。

  「我是說如果嘛,像之前,法國跟阿根廷就是有了那個『如果』,結果爆冷門,輸了啊。」她一臉無辜。

  「如果義大利真的也輸了,我就送比利去梵帝岡。」武少磊惡狠狠地撂下話。

  「梵帝岡?」她呆了一下,搞不懂這關梵帝岡什麼事。

  「義大利如果也輸,證明烏鴉嘴比利的妖氣太著,當然要送他去梵帝岡淨化,沒關個三年五載,絕不讓他出梵帝岡一步,省得再危害世人。」他恨道。

  並沒明說,但對於義大利遲遲沒有得分,他其實也有點焦躁,氣話忍不住脫口而出,根本沒精神管內容到底都講了些什麼。

  苗清清眨了眨眼睛,消化他話中的意思後,覺得他真的……真的很熱愛足球這種運動呢,為了它,什麼怪話都說得出口。

  沒人開口,兩人繼續專心看球賽,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只剩下十分鐘,可是義大利隊卻還沒有人進球得分時,苗清清的不安跟緊張感越來越升高……

  「這種遊戲真的很教人緊張呢!」看著一堆人搶球,叫她惴惴不安,為義大利的勝負而擔憂著。

  「是啊,就是緊張刺激、可看性高,所以在歐洲跟拉丁美洲很風行。」武少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這麼多人搶一顆球,當然刺激了。」以她看了「這麼多天」的比賽心得,苗清清「合理」的說了。「我真搞不懂,舉辦這種遊戲的人怎麼這麼壞心?」

  「怎麼說?」武少磊分神問。

  「為什麼那麼小器,只給一顆球讓這些球員搶得那麼辛苦?要我說,直接一人分一顆球,大家一起玩不是很好?」她說。

  黏在螢光幕上的視線忽地定住,然後,一雙黑瞳慢慢、慢慢的轉移方向,最終,視線投射到她身上。

  「什麼?」懷疑他聽錯了,武少磊很認真的問地方才發言的內容。

  「我說,我覺得主辦單位應該好心一點,一人發一顆球,大家就不用搶那麼辛苦,我們也不會看得那麼緊張了。」她聽話地著複一次。

  對她天兵到足以摧毀聖人意志的發言內容,因為太過訝異,武少磊只能啞口無言。

  實際上,他整個人都呆掉,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小磊?」她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現在又怎麼了?

  「一人……一顆球?」總算,他能講話了,在很困難的情況下,勉強讓自己發聲。

  「對啊,我有說錯嗎?」她懷疑。

  「呃……」他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完全沒概念的人討論,她的「錯」是錯在哪里。

  等著他說明的同時,她的眼角餘光看見進球的畫面……

  「進球了!進球了!」她忽地跳了起來,學他的模樣,又叫又跳。

  武少磊慢了半拍,看見的是精彩畫面著播的鏡頭,但沒差,重點是進球,義大利隊進了一球,得一分,拉回平手。

  「耶!進球!進球了!」他興奮,不但又叫又跳,還抱起了她,做大幅度的旋轉,轉得她格格直笑。

  因為義大利隊的得分,兩個人的士氣高昂了起來,四隻眼睛緊盯著電視,滿心期待義大利再創奇跡,繼續再進一球好扳回局勢。

  就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可是在距離比賽完結剩下不到五分鐘時,球評報導了一個好消息,原來同一組爭奪進入十六強的另外兩國,剛剛在另一個球場比完,結果出人意料,最不被看好的那一國意外的嬴球了,導致他們這一組的積分加加減減後,義大利不需要贏球,只需打平就能晉級。

  聽到這消息,武少磊更興奮了,高興得拉起預先準備的拉炮,歡聲雷動。

  「怎樣?到底是怎樣?」苗清情搞不清爭取前十六強的積分方式,看著畫面中大家懶洋洋、沒有搶球意願的模樣一頭霧水,搞不清比賽沒完,怎麼大家就不搶球了?而且怎麼說義大利就贏了?

  「現在有三十二國要爭取前十六強,也就是第二輪的比賽,由三十二國分成各組,每一組有四國在爭取,然後每一組只能有兩國晉級,在義大利的這一組呢,原來的積分是……」武少磊試著講解,但她一點也聽不懂。

  看她一臉呆滯,武少磊自動換個方式。「簡單的來說,四國爭兩個名額,現在因為另外兩國的關係,所以義大利不用打贏,只要維持現在平手的狀態就能晉級。」

  她已經努力了,但還是有點不明白。

  「總之,現在你看到的義大利跟墨西哥兩國,都已經確定晉級,所以兩國都不太想踢了。」再換一個方式,指著墨西哥球員相互運球、大家一團和樂的畫面,武少磊解釋。

  話才剛說完,明明時間還沒到,可是主裁判吹哨,表示既然大家沒有意願繼續,那就直接結束比賽。

  這一宣佈,正式公告義大利打入十六強,武少磊繼續方才的行為,拉著拉炮,在炮聲中又叫又跳。

  苗清清有樣學樣,跟著又叫又跳,雖然有點在狀況外,但她知道義大利晉級成功,只要知道這個重點就夠了。

  配合畫面上球員的欣喜激動,兩個人又叫又跳的跟著興奮莫名,最後武少磊還抱起了她,再次轉圈圈,把她轉得頭暈目眩,而她,因為歡喜,因為覺得好玩,一路爆出尖叫一般的歡笑聲。

  不知不覺,兩個人high過了頭,一陣大笑,極有默契的跳上沙發,就像嗑了藥似的,就看兩個成年人在沙發上又笑又叫又跳躍,瘋狂得呐喊歡呼。

  再次的抱住她,武少磊啵啵啵地在她的左頰、右頰、雙唇各親了一下,隨後退了開,繼續他的慶祝儀式,從這個沙發跳過來、再從那個沙發跳過去,就像是在練輕功一樣,跳過來又跳過去。

  瞬間僵硬住的苗清清佇立原地看著他,有些些的困惑。

  他、他、他、他、他……他剛剛親了她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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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20 00:51: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武少磊只是一時失去理智,並不表示他沒有理智,在熱情方歇之後……

  咦咦?

  他剛剛……做了什麼?

  看著她一臉羞澀跟不自在,在沙發上跳來跳去的武少磊逐漸、逐漸的停下跳躍,努力在一度樂過頭的空白記憶中,找出剛剛的失當之處。

  呃……他剛剛……好像……誒……

  想起來方才所做的事,這下子不止是她,連武少磊自己都尷尬了起來。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做都做了,現在怎辦?

  室內,氣氛一下子尷尬到不行,兩個人像是被定了身形的木頭,沒人敢先動,也沒人開口,只能任由電視的聲浪哇啦啦的直響著。

  幸好,救星出現,電話鈴聲大作,讓武少磊得以從這場僵持戰中脫身……

  「找誰?」關掉電視,武少磊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前接電話。

  才一聽見對方的聲音,慶倖的感覺不見,武少磊忍不住大罵出聲。「臭老頭,你是上哪里去啦?」

  電話那頭的武信正沒怪罪他的不敬,略過這部分直接問:「任務完成了沒?」

  「你還敢說?我早把人偷回來了,就等著你接收。」武少磊火大。

  「這麼快?」武信正有些驚訝,他以為這事需要一點時間。

  「廢話,是你兒子我親自出馬,當然三兩下搞走。」這不是重點,武少磊直接問:「你人在哪里?到底搞什麼把戲?為什麼避不見面?」

  「我沒有避不見面,只是臨時有急事,我現在人在……」武信正一點也不羅唆,馬上報出所在位置,非常精准的位置,美國某州的某市立醫院。

  「醫院?你在醫院幹麼?而且還是在美國的醫院?」武少磊愣了一下。

  「你來了再說。」武信正不願浪費時間多談。

  「要我過去?」他大叫。

  開什麼玩笑,在這種時候要他飛去美國?他才不要!

  當沒聽見他的抗拒之意,武信正只是叮嚀。「記得把清清一起帶來。」

  「還要帶她去?」武少磊越來越難理解,因為不明白這個不良老爸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他直接要求。「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很難配合,也不想配合。」

  拜託,現在是世足賽進行的期間,要沒有天大的事,他才不願意離開電視機前……事實上,要不是因為拖著一個她,他早就直飛比賽現場看實況,才不是看看轉播了事。

  武信正聽他態度堅決,沒辦法,只得直接明白表示。「她的媽媽,也就是這次任務的委託人病危,我希望能讓她們母女見上最後一面,所以你想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她過來。」

  「她的媽媽?你是說你那個初戀情人?」武少磊愣了一下,老實說,對於那一段「陳年往事」,他到現在還不是很相信,總覺得太離譜了些。

  雖然說,他確實是從指定的地方偷回一個人,而且情況有點詭異,女孩形同被軟禁在高樓獨居了二十多年,久到整個人有點小白小白——有點小白疑、小白目、小白爛的簡稱——這不是他講話刻薄,實在是她久離人群,有些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基本常識,她卻一點概念也沒有。

  不止是日常生活的基本常識,她對自己的身世一樣是毫無頭緒,不管用什麼方式問,就只能換來她的一問三不知。

  好比問她知不知道父母是誰?那個鬼婆婆幹麼將她禁錮在高樓上?甚至於問她知不知道那個鬼婆婆是她的誰?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每一個問號都被她用「不知道」給打了回來。

  從她這邊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武少磊又不敢確定不良老爸說的那些「過往」是不是真的,因此,對整件事他一直抱持懷疑的態度,就算她時常追問他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世,他都一概以不清楚帶過。

  沒想到,那個離譜的「過往」竟在這會兒又被提起?

  「你現在是告訴我,你之前講的那些都是真的?」武少磊問出隱藏心底多時的疑惑。

  「這種事我需要編派來騙你嗎?」武信正覺得他的質問很多餘。

  武少磊很不想提醒他,過去為了要不要當接班人、繼承家業的問題,他這個做爸爸的不知道騙他這個兒子幾回了。

  「你自己想想好了,我像是能編出這種劇情的人嗎?」武信正聽出他的不信任,直接要他自己想。

  武少磊皺眉。

  呃……也是啦,這個不良老爸腦子硬得跟水泥一樣,的確是不太可能編得出這種算是奇情類的故事發展。

  「總之,你快帶清清趕來,先前我沒說,其實淑美她得了胃癌,已經到了末期了。」淑美,關淑美,正是武信正年少時的初戀情人,想到初戀情人飽受病魔之苦,讓武信正不勝唏噓。

  「原先我是計畫著,想等你得手後,再帶著她一起回去看她失散多年的女兒,可是她的病讓她等不及了。」武信正說明自己突然消失的原因。「在你點頭答應接下這任務的第二天,淑美她突然病發,醫院緊急通知我,我才連忙趕來處理。」

  這下子,武少磊懂了,那少數連接不起來的片段,這下子全接通了。

  原來,這個不良老爸就是為了完成初戀情人的最後心願,當初才會裝得那麼不近人情,用親生女兒的幸福當交換條件,逼迫他這個做兒子的接下這回的任務……原來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種事,你幹麼一開始不說?」武少磊不以為然。

  「如果我照實說,你肯幫忙?」武信正太瞭解這個兒子了。

  「呃……是不會。」武少磊坦白承認,以他的個性,這種事要是先講的話,他一定以為是不良老爸又在騙他,絕不可能點頭答應。

  換言之,要是他一開始沒答應下來,那就不可能有這些後續的發現,證明不良老爸竟然真沒騙他……如此環環相扣,他似乎也沒辦法怪罪不良老爸在一開始使的詭計。

  只是……

  「但你這樣對小綾很不公平,就算你只是作戲,不知情的她還是受到傷害了,你讓她覺得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你平常不想理、有用時才拿出來用的棋子。」武少磊為胞妹抱不平。

  武信正幽幽一歎,只反問他一句:「如果換成你是我的立場,你會怎麼做?」

  要是能有其他選擇,他也不想傷害自己的女兒,可……註定了,對那孩子,他註定是要虧欠的。

  武少磊答不出來,只能沉默。

  「不說了,你快點把人帶來吧,證件方面,找老劉解決比較快。」武信正提點他。

  「不用那麼急吧?」使用假證件的事,若非必要,武少磊有些排斥。

  「清清當年是讓那老太婆偷走的,目前我們手邊沒有任何能證明她身分的相關檔,你不找老劉,要怎麼辦證件?」武信正真要讓這兒子的守法精神給氣死。

  被這麼一說,武少磊歎氣,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本來他還想趁著辦證件多拖一點時間,好繼續看他的世足賽,現在的話……唉!

  「也是啦,我會找老劉。」眼前他也只能這樣了。

  「有點同情心好嗎?」武信正聽出他的不情願,有些不滿。「現在是要你幫忙完吵粱個臨死之人的心願,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別那麼不情不願!」

  「誰叫你選在這種時間!」武少磊忍不住回嘴,抗議著。「什麼時候不辦事,偏偏要選在這時間,你知不知道現在正在踢世界盃?是世界盃足球賽耶!」

  「不就是足球賽,不看也不會怎樣。」武信正不以為然。

  「什麼叫不會怎樣?世界盃四年才辦一次,是四年耶!錯過這次,我還要等四年才能再看到這種世界級的比賽。」身為足球迷,要他錯過這種盛會,比割他兩塊肉還要教他痛心。

  「四年?」武信正哼一聲。「現在你要是拖過了時間,淑美一死,就再也活不過來,你說,是等四年容易,還是叫死人復活容易?」

  一針見血的話,讓武少磊再也無法反駁。

  「那就這樣了,快點來,我在這邊等你。」留下聯絡的相關資料,武信正掛斷了電話。

  對著斷訊的電話,武少磊只覺得欲哭無淚。

  嗚……他的世足賽,四年才一次的世界盃足球賽……

  見他聽個電話,表淺劉晴不定、一副痛苦的樣子,看得苗清清好奇不已,早忘了方才被竊吻的小插曲,也就不記得要計較,更不記得要繼續害躁。

  「怎麼了?」旁聽半天,一句也聽不懂的她很直接的就問了。

  「去打包行李吧,我們要出遠門了。」有氣無力地掛上電話,他交代,因為心煩,也忘了要為方才失當的行為尷尬。

  「要去哪里?」她更加好奇了。

  「去美國,找你媽媽。」他說。

  「我媽媽?」她明顯愣住。

  「嗯,剛剛那通電話通知我你媽媽的下落,要我帶你去找她。」

  「真的嗎?你知道我媽媽?你知道她在哪里?」諸多問題如潮水般向地湧來,讓她問著問著,忍不住有些些的慌亂起來……她沒辦法控制,因為忽然之間,她就要面對想了二十幾年、卻一片空白的至親,她無法讓自己不慌亂。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藉此機會,武少磊正好可以公開先前他以為是唬爛,沒想到是真實事件、事關她的身世之謎。

  其實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一個大概,但總是聊勝於無,於是他把幾十年前的往事,那個寡母無法忍受媳婦搶走獨子,把獨子意外身亡全歸罪媳婦,最後偷走媳婦唯一女兒的往事全對她說了。

  「騙人……」聽完,她只有這個反應。

  「你也覺得很扯,是吧?」武少磊不怪她,因為當初他聽了也覺得太誇張。

  但是不一樣,會讓她感到不相信的,是因為……

  「你是說,婆婆她……她是我的親祖母?」教她吃驚不已的是這一點。

  這麼多年來,苗古麗姿從沒跟她提過這一點,雖偶爾脾氣一來時,會提到她的父母,但總是自傲她留有父親的血,痛恨她身上屬於母親那一部分的血液,除了這種兩極化的態度以外,再也沒有其他。

  一直以來,她稱呼苗古麗姿為「婆婆」,這也是苗古麗姿示意的,加上苗古麗姿從來沒提過,因此她真的不知道,這個她叫「婆婆」、把她禁錮在高樓上的人,竟然是她的親祖母,也就是她爸爸的媽媽。

  乍然得知這層血緣關係,真教苗清清無法接受。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爸爸的媽媽、我的祖母,她為什麼要那樣對待我?」她怎麼也想不通這一點。

  「我說啦,因為她怨恨你母親,覺得是這個媳婦搶走兒子、害死兒子,讓她承受失去兒子的痛,所以她要你母親受一樣的苦,才會派人偷走你。但又怕你被找到,因此她一直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武少磊分析。

  「所以……所以不是媽媽不要我,我不是被遺棄的孩子。」在意的是這個,她真正在意的是這個。

  那脆弱無助的模樣,是那麼樣地惹人心憐,武少磊想都沒想,伸手在她的額上輕拍了一下。

  「傻話。」他輕斥,不帶惡意的斥了一聲。「做媽媽的,豈有不要孩子的道理?就我所聽到的,這麼多年來,你媽媽可是費盡心機地在找你,見了她之後,你可別說這種傻話來讓她傷心,知道嗎?」

  她點點頭,蓄在美眸中的淚水順勢滑落,因為哭泣,紅紅的眼睛,粉紅色的小鼻頭讓她看起來格外的柔美動人,讓武少磊這種對「美」特別有感受力的人,心頭驀地顫動了一下,就像被電到一樣的小麻了片刻。

  怪了,怎麼回事啊?

  武少磊納悶,這些天他看她也算是看得滿習慣的了,怎麼這會兒感覺特別不一樣?

  他努力想擺脫那種異樣的感覺,伸手揉了揉她頂上的烏絲,轉移自己注意力地安慰她道:「好了,別哭了。」

  服從已成為一種習慣,聽話的她連忙擦去眼淚,那抹去眼淚的樣子是那麼樣地稚氣可愛,小小鼻尖上的淡淡粉紅色尚未褪去,一頭如緞般的美麗秀髮柔柔地披瀉身後,嬌美的模樣,再次讓武少磊看得有些心神恍惚。

  完了,他到底怎麼回事啊?

  在那一瞬間,武少磊有那麼一點點的害怕,他覺得自己變得有點奇怪。

  不想整個心思陷入那種奇怪的感覺中,他連忙帶開話題,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了,有很多事要忙呢,我們分頭進行吧。」

  她一臉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你現在上線去,找到小綾後叫她帶姚子軍回來一趟。」他交代。

  在他的介紹下,開始玩網路電玩「驚雷」的她,自然識得他的妹妹武少綾,以及武少綾的男友姚子軍,因為平常就是這兩個人帶領她這個菜鳥熟悉這套遊戲的。

  只是她不懂,現在要她上線找這兩個同盟戰友做什麼?

  「這回情況特殊,我們趕著出門,沒時間找寵物店,把可樂交給他們照顧,我比較放心。」武少磊設想周到。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因為不想夾在世足賽瘋人圈,因而受冷落只能獨自縮在窗臺上打盹的可樂,睜開眼看了他們一眼。

  「不能帶可樂去嗎?」她有些些的為難,在她的世界中,她只識得可樂跟他,如果可樂不去,光是想像,她就開始不安了起來。

  「以目前的狀況來說,不太方便。」他老實說。

  「是哦……」她抿唇,還未出發,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了。

  武少磊又沒瞎,當然看出她的不安。

  「沒事的,有我陪著你啊。」他拍拍她的頭,要她安心。

  她想一想……也對!她還有他嘛。

  「嗯,那我去叫小綾跟小軍過來。」調整心情後,她覺得好過多了,很認真的前往執行任務。

  武少磊就等著她離開。

  是故意的,他故意要她上線去找人,而不是自己一通電話了事,就是想支開她,這樣他才好打電話給弄假證件的老劉。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她老爸,總是不自覺地為她設想東又設想西,不然就是擔心這又擔心那的,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出於什麼心態,總之,那些不法的、不是很光明面的東西,他不想讓她知道,直覺上就是不想。

  是他老了嗎?要不然,他幹麼這樣東操心、西操煩的啊?

  「真是因為我老了嗎?」他自言自語,拿電話前,忍不住對著會反光的櫥窗玻璃看了兩眼。

  嗯嗯,其實也還好嘛!

  怎麼看,他都還是一個英挺又帥氣的帥哥……

  自我檢視一番後,安了心,他總算有心情打電話了。

  屋裏,兩個人各忙各的,從方才世足賽轉播時像瘋人院一樣的吵鬧,轉為現在的安靜,縮在窗臺邊,可樂總算不用再忍受瘋狂的叫喊,暗暗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很理所當然的,呼嚕嚕的打起了瞌睡。

  Z……ZZZ……

  •••••••••••••••

  武少祺遠遠地就發現了主屋的後光。

  一開始他沒多想,只想按原來的計畫,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翻牆躲回他以前的房間睡覺,好好的睡睡睡、睡到地老天荒。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好好睡上一覺了?

  是五天還是一個禮拜啊?

  老實說,他自己都快搞不清楚了,這陣子他除了偷空能偶爾眯上一兩個小時,其他時間就是拍戲、拍照、拍廣告,要不然就是記者會、歌友會、電影首映會……還要抽空錄新歌!

  說到這個新歌,他又是一陣的暈眩。

  新專輯預計下個月要上市,可是說老實話,別說他現在正在錄的那一首還沒錄好,其實整張專輯的收歌工作根本就還沒完成,現在才找到八首,還硬生生的差了兩首歌,他實在懷疑,這樣專輯下個月發得出去嗎?

  嘖嘖!他管那麼多,反正又不是他自己對外公佈說下個月會發專輯的,最好到時開天窗,讓唱片公司跟他的經紀人去應付那些歌友、影迷的抗議聲浪,那他……搞不好能偷空,多睡個兩天……

  想著想著,武少祺心中大樂。

  他實在是太累了,累到一顆昏沉沉的腦袋瓜只要想到能睡,就樂上半天。

  他決定,等他睡飽了,一定要想辦法開除現在的經紀人。

  說到這個經紀人,那真是太不像話了,當初哄他入行時說得多好聽啊,什麼錢多事少萬人迷,他只要蹺著腳等著人來崇拜他、迷戀他,然後就等著拿錢……呸!騙人,完全都是騙人的!

  從他一出道,如預期的一炮而紅後,這個錢鬼一樣的經紀人就把他當搖錢樹,死命的替他接了一大堆、一大堆的工作,也不知道真是為了錢還是跟他有仇,看那行程,好像不把他操死絕不甘休。

  既然對方無情在先,就不能怪他無義在後,雖然說他丟下工作落跑的行徑不可取,但他武少祺向來就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人,有什麼事,一切都等他睡飽了再說。

  而且他可沒那麼傻,躲回自己的住處,那只怕還沒睡熟,就會被奪命追魂Call……不!根本是直接被破門而入,擄去繼續工作。

  所以他不回住處,而是回老家,他一向就不太回來的老家。他料想,就算那個錢鬼經紀人想破頭,也想不出他竟然會躲回這裏睡大頭覺。

  武少祺想得很美好,也身體力行,偷偷摸摸的就想要爬上二樓,但才剛接近,就聽到瘋人院一樣的吵鬧叫喊,突兀的聲音,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以他的認知,不良老爸不可能會這樣大吼大叫,而且……這聲音怎麼聽,都像是那個傳聞中、一直泡在歐洲不肯回來的不良大哥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奇心讓武少祺循著聲音,更加小心地模向窗戶邊。

  沒驚動任何人……那很容易做到,因為屋裏的聲音真是吵死人了……武少祺的偷窺大計,首先對上的是窗臺上貓咪打量的眼。

  武少祺眨了眨那雙萬人迷的電眼,對著貓兒露出讓萬千少女瘋狂的一笑,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貓咪沒動,只是好奇地看著他。

  略過貓咪,武少祺果真看見那個逃家久久的大哥,還有……還有一個女孩子?!

  看著不良大哥抱著少女啾啾啾的猛親三下,然後幼稚得像只跳猿粱樣在沙發上跳來又跳去,當下,武少祺心中的突兀感更甚。

  呃……他都不知道,原來不良大哥是屬於老牛吃嫩草型的人,對著國家幼苗都能這樣硬生生的啃下去。

  不過,先撇開不良大哥的喜好不談,外公那邊不是一直派人在抓大哥嗎?

  嗯,外公一定沒想到,他苦抓不到的人這會兒躲在老家中,而且還拐了一個未成年的美少女一起看足球賽。

  這下他賺到了,如果他把這情報賣給外公,別說是賺到一個大大的人情,只要外公能逮到泥鰍一樣的長孫,就不會考慮要把他這個老二抓去當接班人……

  越想,武少祺越覺得自己幸運,特別是在他偷聽到那通重要的電話,就是不良大哥跟不良老爸的電話對談後,雖然只聽了單方面,不太明白整個過程,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接下來不良大哥的去處,這可是重點中的重點。

  嗯嗯,趕快通知外公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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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機位、旅館、護照、簽證,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出發……

  「可樂……」

  分別在即,苗清清不舍地抱著心愛的貓兒又寵又憐,看得武少磊一度暗自懷疑,他為了省事,把可樂留下來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那個……我們還會回來,你不用那麼難過啦。」也不知道心頭的那股不是滋味是怎麼來的,武少磊要她別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貓身上。「再說,我相信小綾跟小軍會好好照顧它,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就是捨不得啊。」她抿唇,打心底不喜歡這種分離的感覺。

  捨不得?!

  武少磊的表情有些些的怪異。

  這真不是他愛說,要不舍,也該是他先不舍才對。

  如果能有選擇,他一點也不想坐晚上的班機離開,須知,今晚可是葡萄牙能不能進入十六強的關鍵戰,這很重要……很重要耶!

  心裏是這樣想,但他可不能明白地把他的哀怨表露出來。

  「別這樣。」他不但要放作堅強,還得裝作沒事一樣的提醒她。「等下小綾跟小軍就要過來了,看你這樣,說不定會取笑你……這是你第一次跟他們見面,也不想給他們留下懷印象吧?」

  唉唉,他真是要崇拜起自己的偉大與無私,他的世足賽……世足賽啊……

  苗清清的單純,讓她無法感受到他的哀怨,只是讓他這一提醒後,倒是想到了一事。

  並不只是她第一次跟武少綾、姚子軍真正見面,這也是自她逃離高樓後,除了他之外,第一次要跟人見面,是活生生的人耶,尤其晚點出發後,還會看見更多更多的人,都是活生生的真人耶!

  這麼一想,她沒來由地覺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沒事的。」她臉上的表情讓人很容易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需要什處特殊技巧,武少磊安慰的話很順口的冒了出來。「他們人很好,跟我一樣親切好相處。」

  「我想到等下要去機場。」她老實說。

  與武少綾、姚子軍見面會讓她興奮、讓她高興,因為這兩個人是她的戰友,雖然沒真正見過面,但平常在連線的遊戲上,大家混也混熟了,教她擔心的是其他的、更多更多的人。

  「那又怎樣?」他覺得好笑。「我都在你身邊啊,有什麼好緊張的?」

  「我也不想,可是這是我第一次出門,第一次見識外邊的世界,忍不住就是會緊張。」她想想,覺得有些感慨。「在來這裏以前,我連電視、網路都沒有,只能透過書本看這個世界,那時總只能用想像的,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我真的能親自去看、去體會這世界。」

  「怎麼突然像個小老頭一樣,說話這麼感慨?」他取笑她。

  「我是說認真的。」她嬌嗔地看他一眼,續道:「我突然想到,我一直都沒有謝謝你……」換上一臉正色,她由衷地感謝道。「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機會見識這個世界,也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機會見到我的媽媽。」

  她這樣慎重的道謝,倒教武少磊不自在了起來。

  「那個……等下要出門了,你頭髮被散著會亂,不方便,過來,我幫你把頭髮紮起來。」因為不自在,他故意轉開話題,拖了一張較矮的移動式座椅放到面前,要她坐下。

  「喔。」她聽話,抱著可樂乖乖坐到他身前。

  長期的獨居讓她被孤立到有點無能,就像綁頭髮,她連幫自己紮個簡單的辮子都不會,先前她跟著他脫逃,必須像動作片一樣攀爬空調的通風管道時,也是有賴他的幫忙打理,不然她一頭長髮還真不知道會給她帶來什麼麻煩。

  武少磊其實想到一樣的事情,於是暗暗地懷疑起……人的心情,轉變之間的差異到底能有多大?

  他還記得,上回幫她編辮子時,心裏頭是埋怨得半死,覺得長眼睛都沒看過像她這樣沒用的人,竟連幫自己的頭髮編個辮子都不會。

  沒想到,這會兒做起相同的事,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工作,可是因為已相熟的關係,他的心情倒是輕鬆又愉快,不但沒有一丁點的埋怨、覺得麻煩,還樂在其中,聞著那淡淡蘋果香,一邊覺得這發質的觸感真是好。

  「奇怪,我記得我們是用同一品牌的洗髮精,為什麼你用起來比較香?」他無聊,問著無聊的問題。

  「有嗎?」她被問倒。

  「有啊!你用起來比較香,好香。」怕是錯覺,他還把編到一半的長辮舉起來聞一聞……嗯!真的好香喔。

  見他十指靈巧,已經編了至少一半的長度,不會影響她的動作,她抱著可樂,很實事求是地轉身,湊上前去聞他的短髮。

  怕她著心不穩會跌倒,他一手抓著編到一半的辮子,一手扶著她……

  那姿勢,說真的,真的有點曖昧,她就杵在他的腿間,弓身向他,那高度、從背後看上去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女上男下,兩人在親熱的畫面。

  這讓剛開了門、正要出聲打招呼的武少綾跟姚子軍一陣尷尬。

  呃……現在是怎樣?

  非禮勿視,那他們兩個應該先離開才對,但,貓呢?貓怎麼辦?

  因為開門聲,武少磊立即知道有人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分神看了一眼,確實是那兩個人,他的親妹妹武少綾跟姚子軍,只是,為什麼他們的表情那麼奇怪?而且他們動也不動,就像兩根木頭似的杵在那兒,真是怪了!

  起初,武少磊不懂,還納悶為何妹妹跟姚子軍的行為怪異,但他稍一聯想,很快便領悟當中的玄機,當下就尷尬了。

  「我覺得你的味道也很好聞啊。」苗清清不僅後知後覺又加反應慢,不但一點也沒發現異常,還繼續一臉認真的比較兩人身上的味道。

  「呃……清清,小綾跟小軍他們來了。」他清了清喉嚨,提醒她。

  她驚喜,飛快地轉身想見見她網路遊戲的好戰友。

  「我們很識相,貓拿了就走……」姚子軍在見清她的容貌後,條地噤了聲。

  武少綾知道為什麼,她的表情一樣的奇怪。因為……因為這細緻美麗的女孩子好年輕喔,未免也太年嗆笏。

  極有默契的,兩個人一起用不贊同的目光看向武少磊。

  「磊哥,雖然你是娃娃臉,但也不能這樣。」武少綾沒明說,但言語間已是投了反對票。

  「摧殘國家幼苗是有罪的。」比起她,姚子軍很直截了當。

  「什麼國家幼苗?她二十五,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武少磊也不知道他幹麼立刻強調這一點。

  二十五?!

  年少的小情侶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向他,表情都有些不信。

  「是真的,我二十五歲了。」苗清清連忙聲明,雖然她其實搞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但說到她年紀的問題,她至少還聽得懂。

  正主兒開口,確認了這年紀,一對小情侶的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二十五?她有二十五歲了?

  騙人的吧?

  「真的,我已經二十五歲了。」見他們不信,苗清清強調。「我每天都在數日子,我很確定。」

  「每天都在數日子?」這說法讓武少綾跟姚子軍感到納悶,又不是坐牢或當兵,幹麼每天數日子?

  「是啊,因為之前我一個人被關在高樓上,每天沒有事做,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每天都在想我被隔離多久了。」苗清清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說,只讓一對小情侶聽了更感頭大。

  什麼啊?她是在說什麼啊?

  「算了,我來說好了。」武少磊歎氣,深深覺得物以類聚。

  她跟可樂根本就是同種!貓,她就像貓一樣,一團好好的毛線放著,沒事只有被她越弄越混亂的分。

  「之前我沒提,是因為我也不確定,這兩天才得到了結論。」一手還抓著她編到一半的辮子,武少磊快速又簡潔的把她的來歷交代了下。

  姚子單邊聽邊點頭,直到整個經過都聽完後,他只有一個結論。「看來,小龍女古墓派的理論是可以成立的。」

  沒有人知道姚子軍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說,只能一臉問號的看著他。

  當中特別是苗清清,完全沒進入狀況的地,就用著「了白」的表情看著大家,想試著瞭解,現場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好像討論了起來,但到底是想要討論什麼啊?

  姚子軍在開了一個頭之後,順應大家的無言請求,繼續說明。「小龍女那一家的功夫就是講求無情無欲,無情無欲後,臉上沒有表情,因為沒有表情,臉上肌肉牽動次數等於零,就不容易老,才會一眨眼過十幾年,楊過都大了,小龍女還是原來那一張臉。」

  因為平日對武俠小說還小有研究,就聽姚子軍頭頭是道地分析。「同理可證,清清因為一個人獨居,平日沒有陪伴講話、打發時間的物件,臉上的表情比一般人少,不但顏面的肌肉活動量比一般人少,加上一直處在密室內,沒有空氣污染的問題,因此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才會像未成年少女一樣。」

  「那是說……做人最好不要有太多表情,要像疆屍一樣面無表情才不容易老,這多悶?」武少磊嗤了一聲。「人生嘛,酸甜苦辣齊聚,有大哭大笑,那才叫人生,要我為了怕老而整天板著一張臉,我才不幹。」

  「那是因為你娃娃臉,再過二十年也還是那張臉,當然有本錢說大話。」姚子軍一點也不留情的回刺一句。

  「關我娃娃臉什麼事啊?」武少磊不平地抗議。「重點是,人生!人生苦短,就是要享受人生,該哭的時候就哭,該笑的時候就盡情大笑,沒必要這樣折磨自己,把自己弄得不哭不笑,整天板個死人臉,這樣做人還有什麼樂趣?」

  轉頭,武少磊向胞妹尋求支持。「小綾,你說,我講的很對吧?你會因為怕老,就故意裝個死人臉,不哭不笑沒表情嗎?」

  武少綾沒回答他,她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上。

  「小綾?」武少磊察覺她的異樣。

  「那個……」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鼓起勇氣才問。「照磊哥這樣說的話,相親的事只是爸爸要逼你妥協的方法,他不是真要我去相親,他並不是真的那麼不在乎我,把我當一枚棋子在用的,是不是?」

  對武少綾來說,她在意的是這個,非常非常的重要。

  「傻瓜,當然是這樣的,他只是為了初戀情人,被逼急了,沒辦法,才抬出你來治我,讓我就範,他不是故意要傷你的心。」武少磊特地說明。

  雖然跟其他的武家人比起來,武少磊不至於不懂得跟這個年紀最小的小妹妹相處,但他生性愛好自由,長年四處亂亂跑,結果讓他變得跟其他人一樣,沒法兒分太多的關心與注意力到她這個年紀最小的妹妹身上,這讓他覺得很抱歉,特別是當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就跟其他家人一樣重重傷了她的心之後,他愧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因為有虧欠感,所以當不良老爸抬出她談條件時,他才會兵敗如山倒,只有妥協的分。

  「也許臭老頭用的方式不是很好,但我猜想,他是真的認為不讓你接近,而且想辦法讓你遠離這一個圈子,對你才是最好的。」怕她不信,武少磊馬上舉證。「要不然就以他來說好了,年輕時還好,他生龍活虎得可以躲給仇家人追啊找的,可是一旦老了,變成糟老頭,再沒那個體力的時候,為了怕被仇家尋仇,就只好花錢雇保鑣,整天讓人跟著,你說,你願意過那種生活嗎?不論何時,只要出門,一定有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鑣跟在身邊,這樣的生活,你願意嗎?」

  武少綾沉默,她倒是沒從這個角度想過父親待她的方式與動機。

  「我不是一定要說服你,還是怎樣的。」籍著機會,武少磊語著心長的要她記住一點。「只是想告訴你,因為家裏就你一個女孩子,你年紀又是最小的,大家只是不太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並不是真的不在乎你,特別是老爸,他真的只是用錯方式,但你千萬不能因為這樣,就懷疑我們對你的關愛。」

  「嗯,我知道了。」點點頭,武少綾表示明白,雖不完全,但她在努力,而且說真的,只要她不一直鑽牛角尖想這問題,其實也都ok,不像以前那樣在乎與煩惱,對這一切已經漸漸釋懷了。

  在兄妹大和解的過程中,苗清清一下看看這個,一下看看那個,情緒忽地有些些的低落。

  聽不懂,她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

  糟糕,她真的對社會適應不良,沒辦法融入大家的生活嗎?

  武少磊就像通靈一樣,瞬間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朝她的腦袋輕敲了一記,要她別亂想。

  「你不知道緣由,現在當然聽不懂,等下上飛機時要有空,我再講給你聽。」他隨口說。

  「好。」她微笑,笑容甜滋滋的,一臉的滿足。

  武少磊也微笑,動手繼續未完成的工作,把剩下未編好的發絲快速地編成麻花辮……

  那種兩人世界的感覺讓一對小情侶自覺打擾,又不自在了起來。

  「好了,你們等下就要出發趕飛機,我們也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姚子軍出面化解尷尬,直接指著苗清清懷中的貓問:「是這只貓吧?就交給我們吧,在你們回來之前,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的。」

  武少綾接抱過苗清清不舍送出的貓咪,忍不住驚呼。「好可愛喔。」

  這句話很是受用,可樂滿意地蹭了蹭武少綾撫摸它的手。

  苗清清見可樂不排斥武少綾,有些些的心安,忍不住叮嚀起,關於照顧可樂的須知。

  趁著這空檔,結束編發工作的武少磊連忙逮住姚子軍,正要額外吩咐什麼時,姚子軍先打斷了他。「這給你。」

  接過一份文件夾,武少磊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企劃書啊。」姚子軍答。

  「什麼企劃書?」武少磊依然沒反應過來。

  「你該不會忘了,我們先前商量半天的軟體公司吧?經紀人!」姚子軍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肯定他絕對是忘得一乾二淨。

  如同姚子軍的猜測,身為他對外發言跟經紀人的武少磊,早八百年前就把成立軟體公司的事給忘光了,但武少磊怎可能承認?

  「沒忘,我沒忘,我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呢?」武少磊裝死,笑容之自然,好像他真記得這事似的直懷。「不就是你不想再為其他公司作嫁,想創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品牌嘛!」

  在身為經紀人的武少磊斡旋下,姚子軍過去幫幾間遊戲軟體公司設計了幾款遊戲,反應一直不錯,因此姚子軍對這個市場一直保有高度的興趣,先前兩人便談過要成立自己的公司,只是一直沒有明確的規劃,直到現在。

  「沒忘最好,這是我初步構想的企劃書,路上你有空時記得看一看。」姚子軍叮嚀。

  「好啦,我有空就看。」武少磊應允,當交換條件似的,馬上回以叮嚀。「幫我錄世足賽,要記得幫我錄下每一場比賽。」

  「知道了啦,你要講幾次才滿意啊?」姚子軍瞪他,有些受不了。

  「我只是怕你忘記了嘛,這對我很重要耶!」武少磊抗議。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足球是你的生命、你的最愛嘛,我回去馬上上網查所有場次,預先設定錄影的時間,這總行了吧?」姚子軍拿他沒辦法。

  「謝啦。」因為他的保證,武少磊露出大大的滿意笑容,稍稍安心了一些。

  「三八,有什麼好謝的?」姚子軍瞪了他一眼。「你啊,真不是我愛說,不乾不脆,記憶力還越來越差,你真是越來越像羅唆的老頭子了。」

  老、老頭子?

  武少磊大受打擊,因為老頭子三個字。

  「別說他老啦!」另一頭,苗清清叮嚀完愛貓守則後,剛好聽見這一句,微微笑的自我打趣道。「如果他變老頭子,那我年紀比他還大,豈不就是老老太婆了。」

  應該是一句逗人的俏皮話,可忽地,因為她這幾句話,在場的三人驀地一陣沉默。

  苗清清本來只是想開開玩笑,見他們突然沉默了,誤以為他們沒聽懂她的意思,連忙尷尬地補充。「我的意思是,我二十五歲,年紀比你們都大,所以別說年紀的問題,因為沒人比我老。」

  現場依然是一陣沉默,那讓苗清清開始緊張了。

  糟糕,她說錯話了嗎?

  「那個……」就在她開始慌亂起來前,武少綾開口問了。「你怎麼會認為你的年紀比磊哥大?」

  「喂喂,武老大,雖然說現在流行姊弟戀,可是趕流行也不是這種趕法,你到底是怎麼欺騙人家女孩子的?怎麼有臉裝小啊?」姚子軍針對的是武少磊,一臉的嫌惡。

  「我沒有啊。」武少磊可冤了。

  「還說沒有。」姚子軍瞪他。

  「誤會,這是一場誤會,相信我,我從來沒有誤導她,最多只是在她一開始誤會的時候,沒解釋清楚而已。」武少磊乾笑,搞不懂只是一開始沒澄清而已,怎麼這會兒倒演變成如此尷尬的場面。

  苗清清完全不懂現在的情況,無法理解兩人的對話,那一派無辜的模樣,就像武少綾懷中的可樂一般。

  武少磊在兩個旁觀者的虎視耽既下,亡羊補牢地開口。「清清,其實你一直就誤緩笏。」

  「是嗎?我誤會什麼了?」苗清清後知後覺,至此還是沒能進入狀況中。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正確的來說,是應該早點跟你澄清,其實……我只是娃娃臉,看起來不顯老,但實際上我的年紀還比你大上一些。」武少磊承認。

  因為句子有點長,苗清清努力去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知道她反應比較慢,武少磊重申。「你聽到的,我年紀其實比你大,是你誤緩笏。」

  「真的嗎?」慢了好幾拍,瞭解到他在說什麼,苗清清驚呼出聲。「怎麼會?你看起來……看起來那麼年輕,幾乎跟小軍差不多。」

  「那只是看起來而已。」姚子軍真要看不下去。

  「其實磊哥都要三十歲了。」武少綾也覺得該說點什麼。

  「三、三十?」苗清清嚇了一跳。

  「是啊,我已經快要三十歲了。」武少磊承認。

  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橫看豎看都年輕稚氣的臉龐,苗清清無法言語……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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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飛機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飛行。

  有些緊張、有些好奇,但因為在鬧彆扭,苗清清強忍著滿腔的諸多情緒,用可愛的倔強表情直視著前方,說什麼都不願朝身側的人看上一眼。

  如果不是亂流,她其實做得還不錯,但就是因為亂流,內心的害怕讓她一下破功,慌亂的一把抱住武少磊的臂膀,想起先前看到的空難報導,忍不住打心底顫抖了起來。

  武少磊忍著竊笑,佯裝無事,一臉平靜地翻看他的報紙。

  「怎麼辦?飛機……飛機一直在搖晃,它、它是不是要掉下去了?」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經歷亂流,不知道什麼叫亂流的苗清清有些嚇到了。

  武少磊假裝沒聽見,看報紙的表情可認真了。

  她慌亂的看了看四周,好怕飛機會忽然從哪個地方裂開。

  她看了很多追蹤報導的新聞節目,聽說前陣子剛發生的空難,飛機就是在高空上裂成幾大塊,散落開來。

  「小磊……」她喚著他,語氣甚是緊張。

  這一回,他總算是有反應了。

  「怎麼……」他慢條斯理的摺起報紙,涼涼問道:「現在願意跟我說話啦?」

  她一僵,想到她正在生悶氣當中,才打定主意不理他,怎麼這會兒自己破功,開口跟他說話了?

  不太平靜的亂流慢慢轉微而終止,她的慌亂平定了下來,尷尬地抽回抱住他手臂的手,默不作聲。

  「又不說話了?」武少磊揚眉。

  他不是死人,對於她不尋常的靜默跟冷淡,打一開始在出發時就有感覺,只是他願意給她思想上獨處的時間,所以他不逼她。

  但,那並不表示他會一直配合下去,由著她悶著頭一路的想、一路的跟他鬧彆扭……路途遙遠,一路冷戰到底,那他很悶耶。

  「到底怎麼回事?」沒空來旁敲側擊那一套,他直接問。

  「……」她安靜,不想說話。

  「如果你不說,那我就要睡覺,一路睡到美國都不理你了喔。」他威脅。

  因為他的宣言,秀美的嬌顏瞬間浮現了不確定,不確定要不要再繼續鬧彆扭?

  「還不說話?那我要睡了喔。」武少磊作勢攤開航空公司準備的薄毯。

  「等一下,你等一下啦!」生嫩的她哪知他只是裝裝樣子,連忙焦急地阻止他。

  武少磊很合作的停下動作,洗耳恭聽。

  「那個……」凡事起頭難,她掙扎了一下才擠出一句。「我覺得不公平啦!」

  「什麼東西不公平?」武少磊一怔,不知她何出此言。

  「我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你。」她嘟起了嘴,對這發現不滿意。

  「什麼意思?」武少磊愣了一下。

  「就是我不瞭解你啊。」她覺得她已經說得很白話了。

  「舉例。」他只能請她申論。

  「你看,我連你幾歲都是剛剛不久前才知道的,這就是很好的證明。」她還真的舉例了起來。「而且啊,真是不公平,你知道我所有的事,可是我卻一點也不知道你的,我聽你跟其他人說話,覺得好奇怪,什麼交易?談什麼條件?你跟你爸爸之間,到底是怎麼樣?我聽都聽不懂。」

  說到後來,她一臉苦惱,因為在聽的當時,她都很認真,可是卻沒一樣聽得懂,讓她有種挫敗感,不得不苦惱。

  「你想那些做什麼啊?」武少磊傻眼。

  「不做什麼啊。」她覺得他的問題才奇怪。「你知道我的事,所以我也該知道你的事,這樣才公平。」

  「公平?」武少磊覺得好笑,忍不住提醒她的處境。「小姐,你的人生中,除了鬼婆婆跟可樂那只貓之外,似乎可以說是空白一片吧?」

  言下之意,她用她形同空白的過去,想交換別人的過往,也是一種不公平。

  她聽懂了他的話,只能沉默,咬著唇,秀美的嬌顏滿是不情願。

  「總之,你就是不想告訴我有關你的事。」她嘟囔,滿臉的不甘。

  「我的事有什麼好說的?」他覺得她突然興起的念頭真的很奇怪。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像是你小時候的事啊、其他家人的事啊,還有你的興趣啊、喜好啊……也可以說說你的職業嘛,平常都是你在陪著我,難道你都不用做事、不用工作的嗎?」她的問題一大堆,都是她後來才想到該問的事情。

  武少磊忽地感到頭皮發麻。

  這些問題……不是他錯覺,過去他認識的女性朋友,只要對他有那麼一丁點意思,也就是那種對他芳心暗許的,大都會問上這一串身家調查模樣的問題。

  「你問這些做什麼?」他問得極小心。

  「我好奇啊!」她答得一派自然。

  簡直是標準答案,每一個想接近他的女孩子在問完一堆問題後,就推說是好奇,他真是怕了這些好奇。

  「沒什麼好說的吧?」出於直覺,他習慣性的推諉,也用一貫的方式打發掉她的問題,只見他笑著說:「你一下問這麼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起,反正大家相處久了之後,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涉世不深,她哪能敵得過老好巨猾、狡詐如小狐精一般的他?

  傻傻的聽了他的話,她點點頭,覺得他說的也是,竟真的沒再追問下去。

  見狀,武少磊安心之餘,卻又有點良心不安……那種心態,複雜得讓他自己也有些不懂!

  老實說,跟一般的女孩子比起來,他很自然的對她比較沒有防備之心……事實上,是根本沒想過要對她設防,但她剛剛偏偏又問起一些不該問的問題,讓他聯想到那些熟到一個程度後,想接近他、對他示愛的女性。

  當然,他本身的性向沒問題,確實也是喜愛女人的,他喜歡她們的陪伴,喜歡和她們談談天、說說地,有事沒事時來場生理上的交流,但也就只有這樣。

  講得再白話一點,他對女性同胞的喜愛,絕對是傾向感官方面,只限於生理上的,只要超過這一部分,想涉及到精神與心理層面去,那他就敬謝不敏了。

  他知道那是他個人的問題,若沒必要,不是他認定的人,他不太願意讓人……特別是女人太瞭解他的事情,因為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條魚被曝曬在沙灘上一樣的讓他不自在,因此他從不跟女人說太多關於他自己的事,包括她。

  這個包括,他其實不是故意的,只因為太過習慣,直覺的就用一般的迂回方式避開了她的問題,可偏偏呢,她問完後又不像其他女人還會鍥而不捨的再多問幾句,他才不過隨口講了幾句,她直接就信了,毫無疑問的信了他。

  那種百分百的信任感,讓他無法不良心不安,因為他騙了她……其實也不算騙,只是利用了她的純真與對他的信任。

  要命的是,她一點被利用的感覺都沒有,那就更凸顯出他的小人心思,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意思嘛,只是因為什麼都不懂,好奇,就想問點他的事而已,他實在沒必要這樣大驚小怪。這麼一想,武少磊心中那種利用人的內疚感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嚴重……

  「小姐。」心情莫名的煩悶起來,他伸手攔下路過的空服員。

  「您好,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嗎?」訓練有素的空服員立刻問。

  「麻煩給我一份Doublewhisky。」他要求。

  「也給我一份紅酒好嗎?」聽他要點酒來喝,苗清清興致勃勃的加點。

  「你喝什麼酒?」他立即質問她,活像做爸爸的現逮到小女兒偷喝酒的語氣。

  「我沒喝過啊。」她」臉無辜。「再說,我看書上說,喝一點酒對身體的血液迴圈很好啊,你自己不也是點酒來喝?」

  最後那一句堵得他啞口無言。

  是啊!他自己都叫酒來喝了,哪來的立場阻止她跟著喝?

  「呃……抱歉。」空服員適時介入兩人大限對小眼的場面中,客氣又有禮的回絕兩個客人的要求。「我們不能供應含有酒精的飲料給未成年的旅客,請問兩位要不要改其他的飲料呢?」

  「……」武少磊只能沉默,一陣的沉默,至於苗清清,稚氣的嬌顏滿是無辜,對這種狀況,不知道是不是該要習慣了。

  「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她說,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對於這一類的聲明,真是越來越駕輕就熟。

  看著空服員一臉懷疑,武少磊心中直歎氣,懶得多說的情況下,索性直接出示護照證明,道:「我已經要三十歲了,你自己看。」

  見狀,苗清清也趕緊從隨身的小包包中掏出自己的「護照」,學著他,交出去讓空服具驗明正身。

  不敢相信的表情出現在空服員年輕的臉龐上,她看看護照上的出生年月日,再看看面前的一男一女,實在很難相信,這兩個人竟然有著證件上的年紀。

  「抱歉、抱歉,我立刻為兩位元送上所需要的飲料。」一臉尷尬,空服員交還證件後,直接落荒而逃。

  「真奇怪,我這麼不像二十五歲的人嗎?」苗清清收著護照,納悶地問。

  「當然不像。」武少磊答得直接。

  「你怎麼這麼說我?」她氣悶,忍不住回嘴。「你以為你自己就很像三十歲的人嗎?」

  回嘴,她學會回嘴了?!

  武少磊看著她,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回看回去,直接問:「你幹麼這樣看著我?」

  「我在看你這張臉要什麼時候才能看起來成熟一點。」他逗她。

  「說我,你自己呢?哪里像三十歲的人?小軍不笑的樣子看起來都還比你成熟。」嘟著嘴,她不甘心地反擊。

  「不錯不錯,你進步越來越快了。」對於她的問答反應,方才的驚訝過後,武少磊感覺滿意。

  「真的嗎?」雖然不知道他說的進步是指哪里的進步,但感覺被他誇獎了,她高興得不得了。

  見她傻笑,單純稚氣的樣子,又是那個好唬弄的「小白」模樣,武少磊覺得好笑,心情又開朗了起來,這時再回想起方才空服員的反應……不單只是空服員,也包含一般陌生路人對他們兩人的第一印象。

  未成年的青少年?!

  一種荒謬感籠罩住武少磊,他突地直接笑了出來。

  他突然想到,如果他跟她真配成了一對,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就外表上來看,他跟她,真是天造地設、再登對不過的絕配了。

  想想,因為物件是同樣娃娃臉,看起來像未成年的她,那麼,他絕不會被人誤認為高射炮,專門跟一些年紀比他「大」的女人在一起談情說愛——即使事實上,對方女孩子的年齡明明比他小。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要是跟他配成了一對,那麼跟她談戀愛的對象,就不用被人罵殘害國家幼苗,因為對象是他,是一樣娃娃臉、跟她一起被人誤會成未成年的他。

  「你笑什麼?」見他悶著頭直笑,她一頭霧水。

  「心情好嘛。」他一語帶過,覺得事淺聯是發展成那樣,其實也很有趣。

  「是嗎?為什麼?」她好奇。

  忽地又是一陣搖晃劇烈的亂流,嚇得苗清清緊抓著他的臂膀不敢放。

  「沒事,只是亂流而已,沒事的。」武少磊覺得她的樣子真是好笑。

  「亂流?真的只是亂流嗎?會不會等下飛機突然爆開?」看太多新聞節目的結果,讓她對飛機上的異樣震動搖晃感到極度不安。

  「爆開?那就讓我們做一對同命鴛鴦吧!」他脫口而出,漫不經心地開玩笑。

  「你說什麼嘛。」她嘟嘴,因為他的話而紅了臉。

  即使在他省悟到說了什麼話之後,因為話中的意思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因為她那可愛的反應,武少磊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你覺得不好嗎?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許多人要求都還求不到哩。」他嘻皮笑臉,不但不忌諱在空中說這些話,還覺得她害臊的樣子真是有趣得緊,讓他不逗她都不行。

  「討厭,你不要亂說啦,要是等下真的……真的那個了怎麼辦?」她沒膽,緊抓著他臂膀,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就怕哪里會突然迸裂開來。

  看她沒膽的樣子,武少磊哈哈大笑,她惱他,作勢揍人,在儘量不吵到旁人的前提下,就這樣細著聲玩鬧了起來。

  高空中,一對青年男女就這樣說說笑笑的相依相伴著,在時睡時醒中,任由飛機緩緩朝目的地前進……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同樣被武少磊看好的熱門強國葡萄牙輸球,成為前球王比利的烏鴉嘴預言中,第三個被擠在十六強外的悲情強國,淘汰。

  飛機一抵達目的地後,馬上行動電話直call回臺灣,問姚子軍最新比賽狀況的武少磊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就算在飯店中睡了一覺起來,整個心情還是悶到不行。

  真他x的,搞什麼鬼啊?輸了,葡萄牙竟然輸給名不見經傳的小肉雞韓國?這比賽到底是怎麼比的啊?

  他很極,更是心心念念牽掛著近午時分的義大利比賽結果。

  可惜這會兒他有任務在身,等會兒吃完早餐後要送清清去醫院,就不知道,送她去醫院交差後,他可不可以開溜,自己先回飯店看轉播賽……

  「不然……我們看完義大利跟南韓的比賽,再去看我媽媽好了。」撥弄盤中剩餘的零散蛋花,她忽地開口。

  武少磊一怔,沒想到他才在想到底該怎麼搶時間才能看到轉播賽而已,她就突然講這樣的話。

  「因為我越想越緊張,你給我一點時間調適一下,剛好你可以看球賽。」她一臉盼望的請求,真的是越想越緊張。

  「這樣好嗎?」武少磊心動,猶豫不決。

  他的任務是在最快時間內送她到醫院去看人,昨晚是因為抵達時間已是深夜,只得先找飯店過一夜再說,但要是因為他看球賽而延誤,他的感情上是覺得ok,但理智上覺得不太好。

  「你媽媽的情況,恐怕不好再有拖延……」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咬唇,顯得為難。「你說過,她現在身上有病,病得很嚴重,可是越接近她,我就越緊張……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覺得很慌,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從未有印象的媽媽……」

  「沒事的。」他握住她的手,平撫她內心中的慌亂。

  「嗯。」她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我知道你會在我身邊,但、但你再給我一點點時間調適好不好?」

  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怎樣?自然是樂於從命,留下來看他心心念念的足球賽,這可是事關前八強的競爭啊!

  摸啊模,晃啊晃的,好不容易讓他熬到轉播的時間,不只他看,苗清清為了轉移注意力跟調適心情,不想鑽牛角尖的她自然也陪著他看。即使她到現在其實還不是很明白規則,但頗享受過程中又叫又跳、發洩情緒的感覺,所以她陪看得很專心。

  那不是一場好比賽,雖然義大利隊以一比零領先,但場面中,地主隊南韓有很多火爆的動作畫面出現,可偏偏怪得很,不管是把人頭當球踢,還是用手肘頂人、拐人,甚至把人打到血流如注,卻還是沒有哨音,沒有任何裁判制裁。

  比賽中的主審裁判,那一雙眼睛只有在義大利隊犯規時才有作用,其他時間,除非是些無關緊要的小犯規,不然針對地主國南韓隊,他那雙眼就像瞎了,完全看不見南韓隊任何的著大犯規,把一場比賽搞得跟自由搏擊一樣,只看見義大利的隊員一路被南韓選手用惡劣的手段攻擊,毫無抵擋能力……

  「搞什麼啊?到底是在搞什麼啊?!」中場休息,武少磊看到快抓狂了,咆哮已不能消弭他心中的憤怒。

  「這場比賽,有點不太一樣……」苗清清看得一頭霧水,秀氣的眉因為方才看見的暴力行為而輕皺著,忍不住猜測。「你是不是轉錯了?這個好像不是我們原先看的那種足球比賽。」

  武少磊已經沒力回答她天真的問題,他憤怒,非常非常地憤怒,覺得南韓污辱了他心中神聖的運動,也或多或少瞭解為什麼先前葡萄牙會輸給這樣的國家——如果葡萄牙那場的裁判也是這種鳥德行的話。

  不識相的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武少磊掏出行動電話,口氣極壞。「找誰?」

  「除了你這個免崽子,我找誰?」電話那頭的武信正咆哮得比他更大聲。「我要你盡速帶清清過來,你是把人帶到哪里去了?」

  武少磊理虧在先,在那吼叫聲中,不自覺瑟縮了下。

  「你現在在哪?」武信正直接問。

  武少磊頭腦清楚,知道這時候要是據實以告,說他們正在飯店看世足賽,恐怕到時會落個被抽筋扒皮的下場。

  手忙腳亂地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他首先假裝沒有看電視這一回事。

  「要出發了,我們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他說著,裝出一副本來就要出門的語氣,不但搖著剛拿到的鑰匙晃啊晃的發出鑰匙聲,還對著空無一人的遠方喊。「清清,好了沒?」

  雖然嘴裏是這樣喊,但他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要一臉問號的她稍安勿躁。

  電話那頭的武信正半信半疑。

  「啊啊,她好了啦,我要送她過去了,不講了,bye。」裝得好像有那麼一回事,武少磊連忙掛掉父親責難的電話。

  她安靜地看著他自導自演,直到最後收起電話。

  「抱歉抱歉,拿你當擋箭牌,讓你背黑鍋了。」他苦笑,一臉的尷尬。

  「怎樣了?」她根本搞不清狀況。

  「我爸打電話來催了,我看還是先送你過去交差好了。」無法看完全場,武少磊覺得痛苦,但也只能無奈。

  她忽地沉默了,像是想到了什麼,由凝著的模樣看來,應該是滿嚴重的事。

  「怎麼了?」武少磊當然察覺到她的異常。

  「小磊……」遲疑了一下,知道自己悶著頭想一定沒有答案,她只得直接問他。「你救我、給我自由、帶我坐這麼久的飛機來美國,就只是……只是為了交差嗎?」

  「這是什麼爛問題啊?」武少磊愣住。

  她一臉受傷害的表情看著他。

  這問題對她來說很重要,沒想到他竟然脫口就說那是「爛問題」?

  「要交差,我隨便找個人送你來就好了,有必要自己送你來嗎?」他朝她的腦門上敲了一記,沒放嗆螃道,結結實實的敲了一下。

  捂著直發痛的頭,她努力思考他的話。

  也對喔,他其實大可以委託別人看顧她,帶她來美國就好了,而他,別說是不用忍受臺灣聒噪又不知所云的爛球評——這是他自己講的啦——甚至於他大可以直飛比賽現場,身曆其境的直接觀看這四年一度的盛大球賽。

  「那……那就不是為了交差了。」她微笑,因為這發現,沒細究原因,但只要知道不是因為交差,那就讓她覺得心裏舒坦多了。

  但想想又不對。

  「如果不是為了交差,你為什麼這麼幫我,還親自送我來美國?」她有新的問題。

  武少磊差一點點被問住,但這沒難倒他。

  「如果不是我帶你來,你跟其他人來,會安心嗎?能不害怕嗎?」他反問她。

  她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他能唬得住她,卻騙不了自己,忍不住自問著:是啊!他幹麼要這樣事必躬親啊?

  在最初的約定中,只說了要他把她偷出來,又沒人規定他要攬下接下來的所有大小事,那他幹麼這麼賣力,捨棄他最愛的足球,大老遠陪著直飛美國……

  「走了走了,再拖下去,等下我真要被剝皮了。」

  他不願細想這問題,拉著地就走。

  反正做都做了,現在再去細究原因,也太遲了吧?

  於是他選擇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多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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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20 00:52:1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分隔二十五年的母女重逢,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感人,至少當其中一個躺在病榻上沉睡不醒時,這種狀況下,要感人好像也有一個限度。

  苗清清躲在武少磊高大的身子後,小小的手緊握著他的,稍稍露出的小臉怯生生的,表情不太確定地看著床榻上閉目沉睡的婦人。

  這就是……就是她的媽媽?

  「她剛剛痛得受不了,打了止痛針,因為太累的關係睡著了。」就算覺得兩個年輕人十指交握的動作不太尋常,武信正也沒表現出來,只是朝兒子身後、一臉觀望的她解釋道。

  「哦……」那種不真實的感覺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些天她精神好多了,不像之前,突然昏迷了幾天,我以為她就要撐不下去了,幸好現在沒事,只是每當她痛起來,看得真教人不忍心。」武信正直歎氣。

  仔細聽著武信正的話,苗清清怔怔的看著那應該很親近,但實質上只讓她感到陌生的母親。

  好半天,只聽見她喃道:「她……好瘦。」

  「她病了,病痛纏身,自然養不胖。」武少磊將她從身後拉了出來,要她走近一點觀看。

  她站近了一些,卻仍是緊貼在他身邊,雙手摟抱著他的臂膀……汲取由他身上傳來的安心感,靜靜地觀察病床上瘦弱蒼白的人。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睡了一會兒的關淑美幽幽醒來,一時間的恍惚讓她沒發現到病房中多出的人,她張開眼,直覺搜尋兒時的青梅竹馬……

  「武哥……」

  「覺得怎麼樣?好一點了沒?」武信正連忙過去扶她。

  「這病……還不就是這樣子,止痛藥已經不太管用了,有時痛得我真想就這樣直接死去。」關淑美虛弱地輕歎。

  「別胡說。」武信正輕斥她,不喜歡她說這種話,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說道「你看看是誰來了?」

  關淑美順他的話看去,發現床的另一邊竟然站著兩個陌生人,有些些的意外。

  「這是……」

  「記得嗎,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幫你把女兒找回來,清清,這是你的女兒,清清啊!」

  武信正的話還沒說完,關淑美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清清……」她淚眼迷蒙的看著女兒,離散二十五載的女兒,沒想到她盼了這麼多年,還是教地盼到了母女著逢的這一天。

  看見她的淚,苗清清只覺慌亂,下意識的看向武少磊,尋求他的意見。

  武少磊沒說話,只是伸手在她的手上輕捏了下,眼神示意,朝她輕輕的點了下頭,鼓勵她跨出認親的第一步。

  她聽話,即使是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聽他的話,她慢慢的鬆開抱住他臂膀的雙手,雖然旁徨、雖然很不確定,仍是乖乖的往前跨一步,然後,一雙手讓病床上的人給緊緊握住。

  「女兒,我的女兒啊……」握著那雙分隔二十五年的手,關淑美內心激動,當場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別哭,你別哭。」對著母親的眼淚,苗清情感到無措,她從沒遇過這樣的場面,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武家父子雙雙上前,一人解決一個……

  「淑美,別這樣,你會嚇到清清的。」武信正就實際面提醒青梅竹馬。

  「清清,叫人啊。」武少磊提醒一臉無助的她。

  母女倆的情緒著整,關淑美用意志力忍下了淚,苗清清則努力克服心中的不自在感。

  「媽……媽媽。」好半天後,在關淑美的期待下,苗清清囁嚅的開口,母女之間二十五年的空白,讓她對這名詞感到很不能適應。

  「清清,我的孩子。」眼淚默默的流下,可關淑美笑著,心滿意足的笑著。

  彼此叫喚著,在相互淚眼迷蒙的凝視之中,斷隔二十五年的母女情分被接連了起來。

  這一回,她們重新來過,關淑美不再激動躁進,從問候開始,慢慢再延伸到各自這些年的生活,眼見他們母女倆總算進入了狀況,武家父子相互望了一眼,體貼的想給予她們獨處的空間,因此默不作聲的,雙雙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有四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大漢等著,見到武信正,在他的示意下,默默的走到一邊去守著。

  「人前人後都讓四個人跟著,你不累啊?」武少磊涼涼地問。

  「這叫派頭。」武信正導正他的觀念。

  「派頭?」武少磊險些啥到。

  「我們武家,在道上的名號響叮噹,出門在外沒有一點派頭,是要讓人看笑話嗎?」武信正嗤他。

  「隨便你,雖然我沒辦法忍受,但人是你在帶,只要你高興,覺得帶著四隻蟑螂跑來跑去不嫌礙事,那就繼續帶著吧!」崇尚自由的武少磊打心底感到不以為然,別說是要讓人跟前跟後,他光是想就覺得煩了。

  「是嗎?沒辦法忍受?」武信正揚眉。「那清清呢?這陣子她跟前跟後的跟著你,我看你適應得很好嘛!」

  武少磊險些被問住,但只是險些。

  「要討論這個,不如談談你。」話鋒一繞,武少磊反問。「你跟你初戀情人是怎麼回事?舊情複燃?」

  「你說什麼啊?」武信正白了兒子一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武少磊沒打算放過這話題,那種呵護備至跟毫不掩飾的關懷之意,剛剛他看得可清楚了。

  「那只是對一個老朋友的關心,我不覺得哪里過分了。」武信正自己說明。「我知道你不信,確實……不止是老朋友,我跟淑美的關係並不止於朋友,但並不是你想像的那一種。」

  武少磊沒應聲,只是懷疑的看著他。

  「就像你看見的,我跟她,感情很好,雖然多年不見,時間也沒有影響到我們的感情,因為那是兄妹一樣的手足之情,就像你對小綾一樣,即使你長年野在國外不肯回來,但只要提到或是見到這個妹妹,你心裏其實還是會關心、會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武信正舉例。

  「可是你說你們以前……」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知道兒子要問什麼,武信正主動解釋過往。「我們從小就認識,可以說是一起玩到大、公認的青梅竹馬,但是那種感情與其要說是戀人,不如說是像親人一般的玩伴,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被看好的戀情,最後會跌破眾人眼鏡的不了了之,因為我們對彼此的感覺,並不像外人眼中的那樣。」

  說起來,武信正還是第一次跟人提到這些往事。

  「所以你最愛的人,還是媽媽?」武少磊忍不住問。

  提起前妻,武信正神情收斂,不願多談的回避問題。「你扯遠了。」

  「扯遠了?我有嗎?」武少磊不以為然。「媽媽一直懷疑你心裏有其他女人,你一直不願表態,最後讓她一怒之下跟你辦了離婚,甚至還遷怒我們,包袱收一收一個人躲在法國隱居,誰也不理,轉眼都十來年了……你敢說這些跟現在這件事沒有關係?」

  提起那性情剛烈、玉石俱焚型的母親,武少磊真是頭大。

  「你媽媽的離開,跟誰都無關,唯一有關的,就只有『信任』兩個字。」武信正提起前妻,語氣冷了幾分。

  「你希望她信任你,那你拿什麼讓她來信任你?」武少磊問得白話又直接。「在她又吵又鬧的時候,你可曾對她說過一句安撫的話?你有讓她知道你愛的人是她嗎?」

  「男人說什麼愛不愛的?這種事,只要行動,只要做就好,不用掛在嘴巴上說。」武信正的舊式思想,不容他把那麼肉麻的字眼掛在嘴邊。

  「你不說,她又怎麼會知道?」武少磊真是要敗給這一對天才父母了。

  「她要是肯信任我,自然會知道。」武信正堅持。

  「你當她是你肚裏的蛔蟲啊,你不說,鬼才知道。」武少磊受不了,決定重新教育父親。「不是我愛說,老爸,這年頭已經不時興鐵漢作風、愛你在心口難開那一套了,相反的,心裏有愛就要大聲說,你要讓對方明確知道你的心意,這樣才有天長地久的可能,像你對老媽那種態度,以她的個性,難怪她會跑。」

  武信正沒介面。

  「有機會就去把老媽接回來吧!想想,你們都幾歲的人了?還能有幾年的時間讓你們耍性格,繼續彼此蹉跎下去?」武少磊語著心長。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武信正不願多談這事。

  小孩子?!

  武少磊讓這一句打了回來,真是要嘔死他了。

  「有時間管我跟你媽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都三十歲的人了,是要不要定下來啊?講得口沫橫飛,我就不信你曾對清清表示過什麼。」武信正嗤他。

  「關我跟清清什麼事了?」武少磊愕然。

  「裝蒜?」武信正懶得理。「隨便你了,反正你自己心裏有數。」

  不願再多談,武信正轉身回到病房裏,決定看看那母女倆談得怎麼樣了。

  武少磊蒙受不白之冤,又沒處伸冤、平反,只能一臉的莫名。

  這、這搞什麼啊?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一雙腳就像有自主權似的,自動跟了進去。

  •••••••••••••••

  苗清清的眼淚,從探病結束、踏出病房之後,一直沒有斷過,而且好像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好了,別哭了。」開車開了一會兒,武少磊讓她哭得心煩意亂,最終只能在加油站旁停靠下來,決定先解決她發達的淚腺再說。

  「可是……可是我好難過。」她哽咽,哭得太厲害,纖細的肩頭一抽一抽的,看起來甚是可憐。

  「有什麼好難過的呢?我剛剛明明看你跟你媽媽談得很開心,怎麼一出醫院就哭了?」武少磊真搞不懂。

  「那是因為、因為我怕她擔心,所以一直強忍著,但其實我好難過,忍不住想哭……」擦去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只得再擦去,可憐兮兮地泣道。「我不懂,為什麼……為什麼愛一個人,可以如此的恨另一個人,婆婆、婆婆她知不知道,偷走我,這對媽媽來說是很殘忍的?」

  「這個就是她的目的啊,她要你媽痛苦一輩子。」武少磊倒覺得平常。

  「可是為什麼呢?媽媽她只是……只是愛著爸爸,她也沒怎樣,婆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苗清清覺得難過,忍不住又想哭了。「媽媽失去深愛的丈夫,已經很可憐了,緊接著又失去我,雖然現在我跟她重逢了,可是已經隔了二十五年,在她病得這麼重的時候才找回我,這麼多年的思念跟找尋的痛苦,對她一個喪夫的女人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沒辦法啊,誰教她遇上的對手是鬼婆婆。」武少磊雖然同情,但客觀來看,事情就是這樣。

  「你說,為什麼婆婆這麼恨媽媽呢?就只因為媽媽是爸爸挑中的人?」這種事,以苗清清的腦袋來思考,再一百年也沒有結論。

  「大致上就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你那個鬼婆婆啊,心理狀況跟一般正常人不太一樣,所以事情就變成一場悲劇嘍。」他無奈,卻也愛莫能助,畢竟都是已經發生的事了。

  她多少也明白,禁錮她多年的婆婆心理狀態異於常人,但她不懂的是……

  「為什麼?為什麼婆婆會這樣呢?」她怎麼想也想不通。

  「我沒跟你說過嗎?」武少磊顯得訝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其實跟她年輕時候有關。」

  「你沒跟我說過啊。」她一臉呆滯。

  「是喔。」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沒關係,那我現在告訴你也不遲。」

  她點頭,吸吸鼻子,擦去眼淚,認真聽他講解。

  「早年苗家是從投資房地產發跡的,沒想到錢賺得正多的時候,那時的男主人、也就是你爺爺中風去世,當時留下的大批遺產引來其他族人的覬覦,為了奪產,遺孀稚子成為標靶,被攻擊得很慘,奪產的官司打個沒完……」

  「可是我記得我看過書,如果沒有事先留有遺書,遺產的分配是以直系血親,如父母、子女,還有配偶為優先。」她納悶的打斷了他的話。

  「是沒錯。」武少磊肯定了她的見解,說道。「雖然當時一堆人爭奪家產,巧立各種名目想搶錢,可是最後因為結髮妻的身分,還有那個稚子、也就是你爸爸畢竟是法定的唯一繼承人,情理法都站得住腳,特別是你爺爺當時也沒有其他的長輩了,沒有父母跟著加入奪產的問題,所以孤兒寡母倆最後還是贏了官司,總算保住家產,沒讓其他人給奪去。」

  「然後呢?」她忍不住問。

  「然後就簡單啦,為了不讓那些搶不到錢的族人看笑話,指稱她什麼都不懂,鐵定會敗掉老公辛苦打下的江山,你那個鬼婆婆將苗氏建設顧得比生命還重要,這種心態當中,唯一能跟公司相提並論……或者該說唯一能勝過公司的,就只有你爸爸了。」他說。

  「因為爸爸是獨子,是她的希望。」她一臉憂鬱,或多或少知道那種寡母情結,對於唯一的獨子會有著不尋常的依戀。

  「是啊,那是最主要的原因。」他補充不足之處。「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因為打爭產官司時,那些族人奪產的嘴臉讓鬼婆婆對人產生了不信任感,她覺得這世上,除了她死去的老公外,就只有她自己跟兒子是能信任的,為了將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能信任的人留在身邊,因此,她的寡母情結變得極為嚴重,比起一般同樣情況的單親媽媽,她對兒子更有著一份非比尋常的獨佔欲。」

  苗清清很難體會那樣的心情,但她儘量試著去理解。

  「難怪她會這麼排斥媽媽、這麼恨媽媽。」她喃道,知道了前因之後,慢慢的,有些瞭解當中的緣由了。

  「嗯,但這並不表示鬼婆婆的作法就是對的。」武少磊評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她突然想到。

  「你那個鬼婆婆太奇怪了,我好奇,沒事時查了一下。」武少磊坦言,暗暗慶倖這一番談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總算讓她止住了哭泣。

  「先前你怎麼沒告訴我呢?」她埋怨。

  「我以為我已經告訴你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你沒有啊。」她嘟嘴,埋怨感更深。

  「但是你也沒問啊。」他回嘴,講得更是理所當然。

  讓他一句話給堵了回來,她氣結,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見她又氣又惱的模樣,武少磊暗地裏只覺得好笑,沒想到她那麼好逗弄、隨便逗兩下就像跳豆一樣的生氣勃勃,有意思極了。

  「反正都停車了,去買點飲料吧,我看你哭那麼久,要好好補充水分。」他臨時起意想買飲料喝,忍不住又逗她兩句。

  「我、我哪有哭很久啊。」她不好意思。

  「還說沒有,一雙眼睛都腫了,還不夠久啊?難道要到淚淹金山寺那種程度你才覺得夠啊?」他模她,伸手朝她粉紅色的鼻頭上輕彈了下。

  「我的眼睛很腫嗎?」她下意識的摸摸眼睛。

  他捧住她的臉,佯裝仔細端詳,眼中看到的是她淚濕的水汪汪明眸、哭得紅通通的鼻子,整個人粉嫩粉嫩的,是那麼樣可口動人,武少磊只覺得她真是可愛,可愛到教人想一口吃下去。

  那種感覺是那樣的強烈,如果不是因為她突來的發言,他恐怕真的一口咬了下去。

  「很腫嗎?」見他光看著她,遲遲沒有答案,她緊張得直問。

  突然的閃神因為她的問句而再次集中,驚覺到自己方才的意圖,他鬆手,回避她的視線,隨口應了一聲。「普通腫。」

  「那怎麼辦?」她著急,不想讓他看見她醜醜的樣子。

  那又急又慌的樣子是那麼可愛,讓武少磊忍不住又想笑了。

  「喝點飲料補充水分就好了啦!」他唬弄她,覺得她逗起來真是好玩。

  「你去買啦,我在這裏等你。」不想讓人看見她眼睛腫腫的樣子,她直覺說。

  聽她這麼說,他也不勉強她,交代要她乖乖待在車上等他後,便逕自下車到加油站附設的便利商店買飲料。

  選好了飲料,意外地發現晚報已送到,武少磊順手拿了一份,結帳時,忍不住先翻開體育版……

  什麼?!

  義大利輸了?輸給南韓那種名不見經傳的足球小國?!

  過度的震驚讓他馬上掏出行動電話,二話不說的直撥回臺灣問緣由。

  極有默契,電話那頭的姚子軍不但沒睡,還給了他一個極明確的答案,從下半場開始,裁判判決的種種的不合理、義大利隊受到的種種委屈,他細數分明……

  「這什麼東西啊?!」聽見那只能稱之為卑鄙下流的勝利方式,氣得武少磊差點破口大駡。

  「你很氣吧?看到被絆倒的Totti反而被判犯規,拿了第二張黃牌累積成紅牌下場,我也很氣,這真是一場不入流到極點的爛比賽。」即使是第一次看足球賽,但姚子軍一樣覺得無法忍受。

  「從上一場葡萄牙輸,我就覺得很不對勁,沒想到FIFA,一點改進都沒有,叫這什麼爛裁判啊?這麼離譜的主審裁判,要人相信他沒收韓國黑錢,那才有鬼。」武少磊回想到上一場葡萄牙落敗的賽事,越想越氣。

  「沒錯!非親非故的,要沒有好處,有哪個裁判肯拿自己的名聲跟未來的前途作賭注,做這種像瞎了一樣的判決?」姚子軍以人性來評斷,也覺得不太可能,冷嗤道。「總之呢,我已經在剪接義大利挨揍的畫面,等下做成動畫放到網路上去流傳,讓全世界都知道,韓國人所謂的勝利是怎麼一回事。」

  「好!做得好。」武少磊大表讚揚,但心裏依然有恨。

  真他x的,這到底是哪門子的世界盃啊?

  法國走了,阿根廷掛了,葡萄牙也再見了,現在連義大利也含恨而去,結果八強裏竟然有美國、南韓、土耳其及塞內加爾等四匹黑馬……特別是塞內加爾,在他們踢垮法國前,他還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叫塞內加爾的國家哩!

  越想越是氣悶,瞎聊幾句,掛掉姚子軍的電話後,武少磊心中的怒火沒有平復的跡象,臭著一張讓店員噤若寒嘽的屎臉,付完錢,才剛拿起報紙跟飲料正要走人了

  「小磊!」

  苗清清驚慌的呼喊遠遠傳來,想也不想,武少磊拔腿奪門而出。

  清清……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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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20 00:52: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苗清清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她只是乖乖的、聽話的坐在租來的車子上等著進超商買東西的武少磊,然後也不知道哪來的一群孩子,約莫四、五個,穿著一身寬垮的紅色運動服,彼此拉扯、高聲嬉鬧地朝她而來。

  一開始或許不是刻意的,但當他們發現坐在拉風的敞篷車上的她之後,那就是故意的了,他們故意向她包圍過來,嘴裏嘻嘻哈哈的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

  也許是她驚慌如小鹿的無辜神情,助長了他們青少年血液中的血氣方剛,歷經最初的指指點點後,他們圍著她,一雙雙魔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走開!」她叫嚷。

  但沒有用,那小雞一樣的聲量跟異國的語言只換來少年們的大笑,好像發現新奇的玩具,他們更是團團圍著她,更甚者有人動手去拉扯她的長髮。

  「別拉我。」她生氣,在拉扯頭髮的魔爪上著拍了一下。

  她的反擊更加激起少年的狂傲囂張,這一回,他們直接動手拉扯她,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小磊!」她驚得大叫,整個人被拖出車子。

  幸好武少磊不負她所望,很快的從超商中沖了出來

  「放開她!」眼前的畫面讓武少磊怒到了極點,但身為文明人的他,盡可能地努力保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咬牙怒喊。

  幾名亞裔模樣的少年交頭接耳的談了幾句,好耳力讓武少磊隱約聽見異國口音,這讓他驚覺到這裏是美國。

  換成英文,他再喊一次。「放開她!」

  「你說放就放,是把我們當成什麼了?」看似為首的少年兇神惡煞的反問他。

  跟著武少磊出去的店員算是很有良心,還知道要提醒武少磊。「這幾個韓國人是附近有名的不良少年,你要小心一點,我、我去報警。」

  「嘿!誰要你多事了?」不良少年的頭頭大叫,兩名手下接獲示意,一臉不爽的就要追上去湊人。

  沒想到,途中被武少磊一個人以一夫當關的氣勢攔了下來。

  「滾開!」兩個染金髮的韓國少年動手去推他。

  武少磊豈是省油的燈,一手拉住一個,沒人看得清他是怎麼做到的,好像一雙手就這樣繞啊轉的,看似稀鬆平常又省力——實際上也是,他借力使力將兩股想攻擊他的力量交錯帶開,盡數招呼到另一個人身上去。

  就這樣,兩個本想攻擊他的青少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就互相挨了對方幾拳,疼痛中,被那麼用力一帶,兩顆不長腦的腦袋用力互撞上,這下更是痛得兩個人倒在地上哀哀叫。

  「該死!」見狀,不良少年的頭頭氣得破口大駡。

  「把你的髒手拿開!」武少磊寒著臉,早不見平日稚氣溫和的乖寶寶模樣,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冷酷。

  「我偏不,你能怎樣?」身為小集團的小老大,為首的少年可不是被唬大的,甚至還故意擰了苗清清的嫩頰一把。

  「x的,連我武少磊的女人都敢動?!」武少磊怒極,手一揚,某個微小物體,連結著肉眼難以辨出的細微絲線從他手中急射出,直直砸中那個膽敢亂碰苗清清的混蛋小毛頭。

  沒人能看清那一團小東西是什麼,只聽到不良少年的小老大慘叫一聲,痛捂被打中的部分,至於兇器,武少磊順勢一抽,便又收了回去。而他的發難也在這一瞬間,如鬼魅一般,沒人看清他是怎麼逼近的,架著苗清清的兩名少年分別被賞了兩巴掌,火辣燙熱的疼痛讓他們分別松了手,人就讓武少磊劫了過去。

  「沒事吧?」武少磊擔心的審視著她。

  她的臉兒紅紅,但不止是被摔的那一邊,是整張臉都紅紅的,水漾的瞳眸閃耀著讓人不明所以的光芒,像兩顆小星星似的閃閃發後著,看待他的神情,宛如他是個……英雄?!

  「怎麼了?」武少磊一頭霧水,搞不懂她這是什麼反應。

  「沒事,我沒事啦。」她不好意思的回避了他的視線。

  「清清?」武少磊正待細問,四、五個韓籍不良少年已經爬了起來,摩拳擦掌的個個一臉兇惡。

  「小子,你有種,敢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為首的小太保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恨罵道。

  仗著人多勢眾,小太保憤聲朝其同伴用母語喊了幾句,就見幾個小混混聽話的包圍住他們兩人。

  小太保不開口講母語還好,一讓武少磊聽見那難聽到不行的韓國話,近日內對韓國所累積的厭憎痛惡感一次爆發,想到這些死小孩受的教育那麼失敗,忍不住就出手,代表世間的正義與公理,當下就痛揍他們一頓。

  少年們根本沒想到他會主動出手,才正準備以多欺少、要給他一個好看時,出師未捷身先死,四、五個人統統陣亡,包含小混混的頭頭。

  過程很短,但苗清清全看見了,看見他揍人,用力與美的姿態,轉眼間撂倒幾個逞兇鬥狠的毛頭小子。

  她沒心情去同情那些抱著傷處倒在地上哀哀叫的小混混,她看著他,滿心滿眼都是他。

  回想當初,在他出現於那一方禁錮著她的小天地時,她以為想像破滅,就算事後證實他並不是真那麼髒兮兮又臭薰薰,可是那稚氣無害的樣子,總讓她覺得他不夠氣概,不像她想像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為她屠龍、殺惡賊。

  但現在證實,她錯了!

  他果然是她心目中的王子,不但解救了她、還她自由,他還真的能為她屠龍、殺惡賊,解救她於各種劫難當中。

  光看他以一擋百、在轉眼間撂倒四、五個人,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就教她感動得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特別是他說了……剛剛他說了……他說她是他的女人耶……

  「清清?你沒事吧?」見她一臉疑傻的笑,武少磊開始擔心,她是不是被方才的暴力場面給嚇傻啦。

  她害羞地搖搖頭,拉起他方才捧人的拳頭檢視。「沒事吧?痛不痛?」

  武少磊有點驚訝她的反應,他以為女孩子看見剛剛的場面,應該是會害怕的,怎麼她自己傻笑完之後,一切正常?

  呃……也不該說是正常啦,因為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

  「我沒事啦。」在她朝他發紅的拳頭上輕吹氣時,他縮回手,覺得不對勁到了極點。

  她害羞,但又覺得她該做點什麼,天人交戰了好一下,最終她還是鼓起了勇氣,踮腳、扶著他的肩頭,飛快地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下。

  武少磊僵住,因為她的舉動。

  方才打人時一點感覺也沒有,這時卻像跑了百米似的,讓他一顆心跳躍得極快,有些不知所措。

  「我一直很高興,救我的人是你。」她細聲的、不好意思地表白。「你是真正的王子,我的王子。」

  那含羞帶怯的可人模樣差一點點讓武少磊失了魂,特別是她突然的表白,那真教他驚奇到無以復加,想像不到害羞的她,竟然會主動說這樣的話……不經意地,空白的記憶倒帶再倒帶,武少磊忽地想到,是因為他!因為他剛剛說的話!

  剛剛盛怒之中,他說了,說她是他的女人……

  現在,武少磊總算能體會不良老爸的意思了。

  男人果然不能隨便把愛啊、感情啊這一類的話掛在嘴邊講,因為講出來了……感覺真是尷尬。

  兩人相對默默無語,尷尬感讓他們想看彼此,又不敢看彼此,加上四周倒了一地被痛湊過後,正在哀叫的不良少年,那氣氛真是怪異到不行。

  就在這當頭,跑進去報警的超商店員在報完警後,很有義氣的又沖了出來——

  「住手……」店員大叫,托著一把槍想來幫忙助陣,但眼前的畫面讓他噤了聲。

  咦!咦咦?

  「這裏就交給你了。」知道店員報了警,武少磊拉著苗清清就要離開。

  「我?」店員錯愕,他根本搞不清狀況,要他怎麼跟員警交代?

  「等會兒員警問起,你就據實以告,說這幾個小混混在祖國不名譽的嬴球後,不但沒有因為那些下流的手段而感到慚愧,反而興奮叫囂,情緒失控,四處尋人晦氣。沒想到意外踢到了鐵板,遇上的受害者是個飽讀詩書、相信公平與正義存在人間的人士,冒著生命危險,正義人士反將這些施暴者教訓了一頓……我想,你這樣說,應該就沒問題了。」

  留下了一番說辭之後,武少磊不再多作停留,趁著員警來之前,直接帶著苗清清離開。

  當然是要離開!

  除非必要,不然他可沒興趣跟員警打交道,就算他其實是受害者也一樣。

  要知道,員警抓小偷,雖然他很少在偷,但總也是有過,至少身旁的人就是最大的贓物,怎麼想都心虛。

  所以,趁著阿呆店員還沒反應過來,快快閃人嘍!

  •••••••••••••••

  好吧,到這時候也該是要面對現實了。

  不面對也不行,事情都發展到這田地了,要再逃避的話,那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武少磊可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像男人,所以他面對。

  而且也還好嘛,不就是老實承認他對她的感覺,又不是要他的命,那其實沒有什麼困難度在。

  所以,他承認,她對他而言,絕對是最特別的。

  如果要再明白一點的來說……是的,他喜歡她,喜歡她開心時甜甜的笑,看連續劇時不講理哇啦啦的哭,喜歡她發現新事物時呆呆的好奇模樣,還有平常那一副小白小白很好騙的可愛樣子。

  總的來說,他喜歡她,莫名的就是有好感,那種好感度跟一般人相比起來,感覺不知強烈了幾倍,程度之嚴重,讓他帶著她四處跑也不嫌煩,甚至於還頗喜歡身邊有她的陪伴。

  這在以前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自由,他是多麼熱愛自由的一個人啊,雖然喜歡與人交友、朋友滿天下,但他可從沒有想過要帶誰,或是讓誰跟在身邊一起四處爬爬走,他光是想,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可是她沒有,她一點也沒有讓他產生那樣的感覺,相反的,她還讓他頗為樂在其中,每天、每天的,讓他直想也只想伴著她、陪著她、逗著她玩。

  糟!照這情況來看,他陷得頗深,不像他原來設想的那樣,只是小小症狀而已。

  越想,武少磊越覺得奇怪。

  真是怪了,他到底是怎麼讓自己陷進去的啊?更要命的,竟然還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這麼深……

  「小磊?」見他停了車,遲遲沒有動靜,等候已久的苗清清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直接出聲喚他。

  他看著她,她滿是關心的大特寫就在眼前,純真的美顏、清後的瞳眸毫不掩飾地滿溢著對他的擔憂。

  在她的眼中,他看見了自己,那個對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的自己……

  「這回,我真是栽了,徹徹底底的栽在你手上了。」他苦笑,不是無奈感歎的那種,而是松了一口氣,不用再繼續自我欺騙的釋然笑容。

  「什麼?」她一臉無辜,根本不明白他在講什麼。

  「我說,你傻呆呆的樣子真是可愛。」他故意逗她。

  「討厭,人家哪有傻呆呆。」她抗議,因為後半句的可愛兩字,讓她臉兒紅紅的,煞是嬌羞動人。

  既然不用再騙自己,自製力大減,武少磊看她那可口的模樣,忍不住捧著她的臉,偷得一記香吻,動作之俐落迅速,好似他常做偷香這檔子事似的。

  苗清清抗拒不及……反正她也沒意思要抗拒,結結實實被偷得一個吻,當下,粉頰更是紅得通透。

  「你……」她嬌嗔,羞得不敢見人。

  武少磊心情極好,帶重點稚氣的帥帥面容上沒有一丁點抱歉,有的只是一臉厚臉皮的得意笑容,就看他哼著歌下車,不但幫她開車門,還很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因為害羞,剛被竊吻的她有些些的遲疑,可最後,就算是紅著臉,她還是伸出了手,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手牽著手,在醫院耗上大半天的兩人就要回飯店休息,可途中,武少磊忽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挽著他,她一臉不解。

  停滯不動,武少磊眉頭微皺的四處張望了下。

  怎麼回事?感覺……怪怪的!

  「哪里不對勁了嗎?」陪著一塊停下的她也跟著緊張起來,忍不住學他四處張望。

  「沒事。」他笑笑,繼續前進。

  「真的嗎?」她不信。「沒事你怎會突然停下來?」

  「可能我一時神經過敏吧。」他聳聳肩,說道。「比起一般人來,我的直覺很敏銳,但有時也會有失靈的時候。」

  「直覺?怎麼說?」她被勾出興趣。

  「呃……這個呢,說來話長。」他試著帶開話題,不想讓她知道關於武家人的可笑「傳統」。

  「說嘛!」她的好奇心旺盛。

  「等下你想吃什麼?我肚子已經好餓了。」他突兀地問。

  「我也有點餓了耶……」

  一對璧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躲在牆角邊的男子小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沒被精得跟鬼一樣的少主逮到。

  嗯!嗯!發現目標物,不羅唆,趕快回去通報!

  •••••••••••••••

  日子在醫院跟飯店的往返中度過。

  沒人引以為苦,因為兩心相屬的戀情明朗化,也因為苗清清經過了一日又一日的看顧,在實際的對話跟相處的過程中,逐漸加深的感受到母親對她的關愛,在親情跟愛情的潤澤下,她每天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只是,突然有那麼一天……

  「壞了嗎?」苗清清一臉憂心,看著正在對車子摸摸碰碰的意中人。

  「出了點小問題。」武少磊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正努力檢查車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要不,油門怎會突然這麼不順?

  「要不要找人來修?」她覺得有問題時,還是求助專業人才比較可靠。

  「不用了,我再檢查一下應該就好了,你還是先上去看你媽吧,不用等我了,我一會兒就上去找你。」他說。

  「這樣好嗎?」是知道路,但她總覺得不太好,一直以來,他們總是同進同退、形影不離,留他一個人在停車場修車,她覺得怪怪的。

  「沒事啦,我再修一下看看,你先上去……等等!你認得路嗎?」武少磊問。

  「當然認得,我們每天都來耶。」她睨了他一眼,覺得他的問題很小看人。

  「那你先上去,我等下修好再去找你。」他交代。

  「喔,好吧。」她想了想,實在掛心母親,所以接受了他的建議,決定一個人先上樓。

  這醫療大樓她是熟悉的,至少怎麼抵達母親病房的路線,她絕對是識得的,因此她如識途老馬一樣的走啊走,按了電梯,然後進了電梯。

  電梯中還有另外兩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她原先沒多想,直到按下所要去的樓層後才開始覺得奇怪。

  這兩個人原來就在電梯裏了耶,一般來說,他們會搭乘這部電梯,應該是要到地下停車場的吧?怎麼不見他們兩人出電梯啊?

  再說,就算他們兩個是不小心坐到地下樓,又要再回頭往上坐的,為什麼不見他們按樓層數?

  苗清清是單純,但她不傻,疑點在她的心中發芽,但她來不及細究,一股力量從後方緊緊箝制住她,在她意識到那兩個大男人抓住她的同時,一塊沾滿異味的布蒙上她的口鼻。

  她慌亂、驚駭,她想掙扎、想求救,她、她……她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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