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雪] 滿城大佬都是我徒孫 (全文完)

嗜酒態睡

331 感動的感覺

    江南轉過臉，只見剛剛站在地上的江北，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

    對上他的目光，江北垂下睫毛。

    「我腳沒踩地。」

    江南斜一眼他抬著的傷腿，沒說話，只是伸出一隻手扶住他，抬起另一隻手放到他的手背上。

    季然、猴子……

    所有的隊員都走過來，一隻隻手掌鄭重地摞在兩兄弟的手上。

    靠著一隻腳穩住身體，江北抬起右手，放到最上前。

    「實驗高中籃球隊……」

    「加油！」

    所有人，齊呼。

    哨聲響起，比賽馬上就要開始。

    「大家穩紮穩打，不要急！」

    教練叮囑眾人一句，揮下右手，大家快步走向籃球場。

    江北伸手拉住江南，沒說話，只是將手腕上的護腕扯下來，遞給他。

    以前打球的時候，江南的手腕受過傷，從那以後每次上場他都會帶著護腕。

    他還記得！

    接過弟弟遞過來的護腕，戴到手腕上，江南輕吸口氣。

    「我會盡力。」

    「我相信。」

    江北右手握拳將小臂豎起。

    江南學著他的樣子將手臂伸過來，與他的手臂擊在一處。

    當年，每次上場之前，他們都會這樣給對方加油打氣。

    轉身，江南大步奔上籃球場。

    「江南，加油啊！」

    衛萊第一個帶頭呼喊出聲。

    「江南，加油！」

    沒上場的隊員們都是跟著她喊起來。

    秦玖站在旁邊，目光掠過江北，落在場上的江南，聽著眾人的呼吸聲，目光掠過那一雙雙放著光的眼睛。

    只覺得喉嚨裡，似乎塞上什麼東西，呼吸都有點不順暢。

    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被冷空氣嗆到，鼻子都有點酸澀。

    她抬起手掌，輕輕按摩一下鼻翼。

    這樣的天氣，怎麼會鼻子不舒服？

    一隻手掌，落在她的頭頂。

    秦玖轉過臉，只見沈知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側。

    想起他說過的話，她側臉注視著他的眼睛。

    「這就是你說的感動的感覺嗎？」

    「對。」沈知非的手從她的頭頂上移過來，擁住女孩子的肩膀，輕輕將她攬到自己身側，「有這樣的朋友，你應該感動。」

    秦玖輕輕點頭，轉臉看向江北。

    「有冰塊嗎？」

    「這有！」

    急救醫生小跑過來，從急救箱裡取出兩個醫用冰枕。

    擔心著江北的傷，程鈺和沈知非、衛萊、教練等人都是聚攏過來，大家一起將江北扶到椅子上坐下，秦玖將兩隻冰枕敷到江北受傷的膝蓋上。

    急診醫生檢查一下他的傷勢：「我馬上聯繫車子，送你去醫院。」

    江北的視線只是盯著籃球場：「我要看完比賽再去。」

    「可是……」

    急救醫生還要再說什麼，秦玖已經轉過臉。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十分鐘，讓他把比賽看完，不影響。」

    江北的傷，她心裡有數。

    急救醫生看看江北，到底還是點點頭。

    「記得讓他堅持冰敷防止水腫嚴重，如果不適，馬上送醫院，我去聯繫車和醫生。」

    急救醫生急步走向出口，去打電話聯繫車子和醫院。

    秦玖抬腕看看時間，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臉和眾人一起將視線落在比賽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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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信任

    場上的比賽，依舊在激烈地進行著。

    海大附中隊原本以為，江北受傷之後，對方實力必然銳減。

    哪想到，對方的隊伍中竟然又多了一個「江北」。

    敵人中突然多出一個不熟悉的球員，再加上剛剛江北在場上卓越的表現，大家對於江南也是十分忌憚，依舊對他重點盯防。

    江南很賣力地在場上跑動著，尋找著一切可以衝殺的機會。

    但是，他畢竟太久沒有訓練，手感、技術、體能各方面都比不上一直在訓練的江北。

    他是第一次與大家配合，遠沒有江北與眾人的默契，剛剛上場還有些找不到感覺。

    江北的特長是籃下急攻，搶籃板。

    但是江南不同，他更擅長的是週邊的長投。

    在籃下，他與江北還是有差距的。

    第一個球，丟了。

    眾人原本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江南丟了球，眾人難免有些失望，再傳球的時候自然就不再優先考慮他。

    江南上場三分鐘，始終沒有拿到分。

    大家站在場外，都是眉頭緊皺。

    距離結束還有五分鐘的時間，雙方的比分已經拉大到七分。

    孫教練叫停比賽。

    隊員們走上場來，臉上的表情都透著幾分凝重。

    「對不起。」江南第一個道歉，「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原因。」孫教練並沒有責備他，「畢竟，你是第一次與大家配合。」

    「為什麼不傳球給他？！」江北抓著冰袋站起身，目光嚴厲地掃過幾人，「為什麼？」

    江南轉過臉，語氣責備：「小北！」

    江北縮著一條腿，撐著衛萊的肩膀跳過來。

    「江南擅長的是長投，對方現在不瞭解他的實力，這才是我們的機會，我要你們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把球給他！」目光一一看過眾人，江北的臉上是身為隊長的威嚴，「聽到沒有？」

    「好。」

    季然第一個答應。

    其他四人也是相繼點頭。

    「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定要互相信任，才能成為一個默契的團隊。」孫教練的聲音，溫和而深沉，「就按江北說的，浩宇你在籃下吸引對方注意，其他人配合江南遠投，這是我們最後五分鐘的機會，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哨聲響，比賽繼續。

    經過這幾分鐘的比賽，對方教練發現自己對江南估計太高，已經轉移策劃，不要主盯江南，將注意力放到現在主得分的大中鋒黃浩宇身上。

    這一次，實驗高中隊拿球。

    季然帶頭突進，黃浩宇切入中線，對方兩個人圍住他想要阻止。

    季然看一眼四周，抬手做個假動作，猛地側身將球傳給江南。

    兩手伸出，穩穩地接過球，江南沒有理會那個衝過來想要阻止他的對手，原地抬臂，遠投。

    籃球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落下球筐。

    空心球！

    「耶！」

    衛萊第一個歡呼出聲。

    四周眾人的歡呼聲中，原本有些不太信任江南的眾人，也都是衝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表示祝賀之情。

    這個進球，對於江南也是意義非常。

    幾分鐘的跑動之後，熱身完成，他也已經找回在球場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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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給江南！

    奔跑、回防、干擾……

    那個曾經在場上，叱吒風雲的江南又回來了。

    海南附中進攻，得分。

    實驗高中隊反攻，得分。

    ……

    雙方全力拼殺，戰況越演越烈。

    距離結束還有兩分鐘的時候，江南又進一球，將比分追平。

    季然不小心犯規，對方罰進兩分。

    此時，距離結束還有不到一分鐘。

    實驗中學籃球隊，組織最後一次進攻機會。

    猴子拿球，帶領大家進攻。

    所有人都從椅子上站起身，江北一手撐著衛萊的肩膀，另一隻手緊握成拳。

    衛萊也是兩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緊張地屏住呼吸。

    程鈺和孫教練也不例外。

    甚至連秦玖，也是不自覺地心跳加快。

    沈知非站在她身側，目光也是專注地落在球場上。

    注視著這些熱血激情的年輕人，他似乎也想起從前的自己。

    對方切球，季然假動作順利過人，傳球，黃浩宇穩穩地接過球，高舉到半空，對方大中鋒回防。

    「給江南！」

    孫教練和江北幾乎是同時大喝出聲。

    沒有時間了。

    現在，只有一個三分球才能贏。

    黃浩宇轉身，將球傳了出去。

    「盯住江南！」

    對方教練也吼起來，一個前鋒和一個後衛齊齊衝過來，想要干擾江南投球。

    此時此刻，江南赫然成為場上的關鍵。

    對方兩名隊員干擾，江南根本無法投球。

    計時器上，已經倒數到最後十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江南身上。

    少年兩手緊抱著籃球，做一個傳球的假動作，深呼吸，轉身，彎膝，起跳。

    轉身遠距離後仰跳投！

    成敗在此一舉。

    球，飛了出去。

    從對方中鋒和前鋒的胳膊上飛過來，斜撞在籃板上，在籃框上轉了幾圈，終於入筐。

    「耶！」

    全場沸騰。

    江南兩手撐著膝蓋，喘息著抬起臉，目光落在計時器上定格的數字，笑容在臉上綻開。

    這一次，他沒有辜負江北。

    這一次，他終於幫弟弟完成了晉級的夢想。

    大家衝過來，笑著，叫著，抱住他，揉著他的頭髮，拍著他的背，簇擁著他走下籃球場。

    孫教練和程鈺相繼走過來，拍著他的胳膊向他道賀。

    江北一隻腳跳過來，站到他面前，一隻腳站著，他的身子稍有些不穩，江南本能地上前一步，伸出一隻胳膊扶住他。

    江北沒說話，只是伸過手臂，抱住他的背。

    江南怔了怔，也像他一樣，擁住江北。

    事隔數年之後，這對兄弟終於再一次為了勝利而相擁。

    衛萊站在旁邊，淚水早已經模糊眼睛。

    救護的工作人員抬著單架衝進來，幾人七手八腳地將江北扶上單架，送往醫院。

    救護車停在急診中心，江北被推進CT室。

    時候不大，值班主治醫生走進來，身後跟著一位身材高挑，生得相貌出眾的年輕女醫生。

    看到躺在床上的江北，女醫生錯愕地驚呼出聲。

    「江北？！」

    眾人齊齊移過目光，認出對方那張臉，也都是露出驚訝之色。

    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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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卓越醫術

    「張主任！」小護士小跑進來，手裡捧著剛列印出來的CT片子，看到年輕女醫生，客氣的招呼，「蘇醫生，您也在？」

    蘇涵一笑，沒有多少架子似的溫和：「跟著張主任值班，學習學習。」

    在學校，蘇涵主修的是臨床，碩士外科，現在是實習期。

    沒在江城，覺得那地方太小，所以花錢找人脈來了燕京的大醫院。

    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知道這位新來的女醫生，不光長得漂亮，還是國外名校畢業，尤其是性子好沒架子，見誰都帶著三分笑。

    當然，蘇涵出名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周禮。

    腦外科大佬周禮是院裡絕對強大的存在，有人曾經看到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蘇涵笑吟吟與周禮一起吃飯，似乎相談甚歡。

    於是，這個新來的女醫生在醫院出了名。

    有知情的說，她和周主任是校友，也有護士們私下八卦，這位說不定是周大佬的女友。

    各院大佬們看在周佬的面子上，也都對她比較照顧。

    這位富家大小姐吃苦耐勞不怕累，髒活重活都搶在前面，大家對她的風評也都比較好。

    「小蘇啊，你看看這個片子。」張主任看完片子，主動將片子遞給蘇涵，給她一個鍛煉的機會，「說說看病人的情況。」

    蘇涵接過片子，認真地觀察片刻。

    「從韌帶造影來看，應該有挫傷，及時冰敷所以水腫充血不太嚴重，不過……半月板這裡有一條不太明顯的痕跡，看來骨頭也傷到了，輕微骨裂。」

    「不錯！」張主任笑著點點頭，「觀察得非常仔細。」

    蘇涵笑得低調，「還不是您教得好？」

    四周眾人都聽到耳朵裡。

    衛萊等人都已經見識過秦玖的醫術，見怪不怪。

    沈知非和孫教練、程鈺等人卻是頭一回，都是暗暗心驚，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從賽場上趕過來的現場醫生。

    片子上的結果，與秦玖說的完全一致。

    挫傷這種事，他也能憑經驗判斷，但是這半月板有一點輕微骨裂，這小姑娘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主任、蘇小姐。」江南的語氣中透著擔心，「小北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以後會不會影響他運動？」

    「放心吧，半月板輕微的骨裂，只要恢復好，以後不會影響運動功能的。」孫主任轉臉看向那位現場醫生，「及時阻止他繼續比賽做得要好，要是他這個狀態再劇烈運動，半月板骨裂加重，到時候就算恢復也會影響運動功能的。」

    現場醫生不好意思居功，「這都是這位秦小姐的功勞，是她及時阻止江北的！」

    如果讓他自己下決定，說不定他會當成是普通挫傷，還會允許江北上場。

    想到這一點，現場醫生一陣後怕。

    這麼好的一個運動員，要是半月板出了毛病，那可是籃球屆的一大損失。

    一句話，張主任和蘇涵的視線都移過來，落在站在後面的秦玖身上。

    秦玖一向不喜歡紮堆，剛剛一直靠在窗邊發微信，蘇涵並沒有看到她。

    看到她，蘇涵的眼底浮上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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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罵人不帶髒字

    因為秦玖，蘇家幾次被打臉，妹妹也因此退學換到別的學校。

    現在的秦玖，自然就是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當然，在這麼人面前，蘇涵臉上依舊保持著她的微笑。

    「小小年紀能有這個見識，不錯不錯。」張主任贊許地點點頭，「小蘇啊，你來說說，江北的傷勢處理方法吧？」

    老醫生帶新手，肯定是要讓對方先說明，然後在其基礎上加以補充和指正。

    畢竟，江北不是骨折之類的急症，早晚這一兩分鐘也不會影響結果。

    「一般來說，他這種程度只需要保守治療，服用一些活血化淤的藥物，並且臥床休息即可，不過考慮到江北是籃球運動員，我還是建立他用石膏托固定三周到四周，以保證骨骼完美修復。」

    「那可不行！」江北皺著眉，「我們還有比賽呢！」

    「江北。」蘇涵安慰地笑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身體要緊，膝蓋半月板可是咱們身上的重要骨骼，如果沒有恢復好以後會影響你運動的。」

    「那我不用你們治。」江北撐著床直起身，「秦玖一周就可以治好我。」

    這一次，他們已經順利出線，下一場比賽是四進二，時間是四天之後。

    如果他們能夠順利出線，進入冠軍爭奪戰，剛好就是一周之後。

    這種時候，他怎麼能打著石膏躺在病床上？

    「小北！」江南按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張主任臉上，「沒有別的辦法嗎？」

    張主任略一沉吟，「如果吃藥配合針灸治療，再加上理療，恢復得好的話，兩周之後他應該可以運動。」

    秦玖收起手機，走到前面來。

    「我可以縮短到一周。」

    「你？」蘇涵笑得極是輕蔑，「這可是醫院，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張主任抬起右手，示意蘇涵先不要說話，上下打量秦玖一眼，「小姑娘，你學過醫？」

    剛剛，現場醫生就說過，是秦玖及時制止江北。

    這個細節，讓張主任對這個小姑娘，也是比較在意。

    醫學博大精深，或者有什麼是他們不知道的知識。

    活到老，學到老。

    張主任早已經過了年輕氣盛的時候。

    「學過……」

    不等秦玖說完，蘇涵已經傲慢地打斷她。

    「張主任，您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一個高中生，連醫學院的大門都沒進過！」蘇涵冷冷地斜一眼秦玖，「這可是事關江北一輩子的大事，你可別信口開河。」

    「高中生怎麼了？」衛萊不幹了，「照你這麼說，李時珍嘗百草的時候，還沒有醫學院呢？」

    「就是，小仙女厲害著呢！」

    ……

    季然等人也紛紛幫腔。

    程鈺見狀，忙著走過來，豎起兩手。

    「這是醫院，大家不要吵。」

    眾人安靜下來，蘇涵還要剛口，沈知非的聲音卻先她一步響起。

    「蘇小姐既然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就應該明白什麼叫禮貌！在對方的話尚未說完之前，就用語言攻擊，這種行為和菜市場駡街的長舌婦，街頭只會對著孩子狂吠的流浪狗，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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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實力打臉

    沈知非的語氣很平淡，聲音也不高，偏偏字字帶刀。

    一句話，把蘇涵損得體無完膚。

    他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小丫頭，是她能罵能損的？！

    秦玖不在意，可不代表他沈知非也不在意。

    大家都聽出這話的妙處，暗暗低笑。

    程鈺也是扯了扯唇角，早就聽說這位牙尖嘴厲，談笑間能把對方氣到心肌梗，果然好口舌。

    衛萊站在一旁，也是一臉佩服之色。

    沈老師這罵人不帶髒字的本事，她得好好學學。

    「你……」

    蘇涵氣得粉臉通紅，「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下半句。

    這是在醫院，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知書達理的美好形象。

    當然不能信口開河地撒潑，只是這沈知非實在太氣人了。

    氣到極點，腦子多少有點短路，她一時間想不起來該如何反駁。

    秦玖站在原地，看看蘇涵，再看看沈知非。

    她確實沒太在意蘇涵說什麼，不過沈知非這番話，聽上去實在是爽利的很。

    將那句話默默記在心裡，秦玖決定，以後也試著用用。

    「二位是醫生，」沈知非桃花眼裡浮上霜，「咱們還是先說病情要緊。」

    「咳！」張主任輕輕咳嗽一聲，將話題轉到正題，「剛剛秦小姐說可以幫江北治療，不知道您有什麼好辦法？」

    「內服外敷，針灸理療，四管齊下。」

    「你開藥？你針灸？」蘇涵被損到死機的腦子，終於靈活起來，找到一個可以嘲諷的切入點，冷哼一聲，「那我倒要問問你，你是醫生，還是針灸師？」

    上次在機場，是她運氣好。

    蘇涵怎麼也不相信，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真的懂醫術。

    秦玖扯下身上的雙肩包，拉開拉鍊，掏出兩個紅本本。

    「這是我的中醫資格證，還有針灸師證。」

    不要說是醫生和程鈺等人，就連沈知非也是眉頭微微挑起。

    小東西，竟然還藏著這手？

    兩本證書，無異於在蘇涵臉上打了一巴掌，她咬咬下唇，垂死掙扎。

    「就算你有證書，也不能證明你的診斷就是最好的！」

    秦玖收起證書，極淡地掃她一眼：「你只有實習醫生，還沒有診斷的權利，更沒有質疑我的資格。」

    早就已經拿到資格證的她可是真正的醫生，而蘇涵不過只是個實習的學生。

    兩下比較，自然就顯出蘇涵的低劣。

    蘇涵咬著下唇，這回連「你」字也說不出來。

    張主任的臉上，寫著驚豔。

    「秦小姐，好厲害。」

    中醫證除了正規的大學之外，傳承學習也可以參與資格證考試。

    秦玖還這麼年輕，卻已經擁有這樣的證書，足見她在醫術上的過人之處。

    蘇涵的臉越發紅了幾分，只是騎虎難下如她，怎麼也不肯就此認輸。

    「就……就算如此，這病人可是在咱們院，萬一出了事，誰負責啊？張主任，這不是……給您找麻煩嗎？」

    知道自己確定沒有權利阻止秦玖，蘇涵很惡毒地將話題引到張主任身上。

    「我現在就出院，你們不用負責。」江北一臉平靜，「我相信秦玖，大不了，我不用你們的理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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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小祖宗

    「江北！」蘇涵一臉氣惱，「我這可是為了你考慮，萬一你的腿落下毛病，到時候你後悔就晚了。」

    「大家都是醫生，都是為了患者考慮。」張主任笑著開口，「不如，我去請我們院的針灸和理療師一起過來會個診，咱們一起研究出一套最適合江北的治療方案。大家覺得怎麼樣？」

    眾人聽得出來，張主任是個非常有責任感的好醫生，也是盡力在為江北考慮。

    「我贊同張主任的意見。」

    程鈺側臉看向沈知非，眼神中有幾分詢問之意。

    沈知非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事關江北一輩子的大事，當然是越謹慎越好。

    他也不想到時候出什麼岔子，江家會責怪秦玖。

    張主任去打電話組織會診，蘇涵也跟著走出病房，掃一眼站在病床邊的秦玖，她取出手機走到廊道一側，撥通父親的電話。

    「您馬上將此事通知江家，江北這邊我會安排的。」

    就算這病要治，也應該是醫院治好，她怎麼也不願意治好江北的是秦玖，到時候江家可就欠了對方一個大大的人情。

    掛完電話，她快步回到病房內獻殷勤：「快，拿冰袋來，我幫江北再冰敷一下。」

    秦玖從包裡取出針盒：「他馬上要針灸，此時不適合再冰敷。」

    蘇涵撇撇嘴，臉上依舊笑著，「小北，渴了吧，我去幫倒點水。」

    衛萊將一瓶礦泉水遞過來：「不用，我們自備。」

    蘇涵強撐著笑容：「小北啊，你要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我……」

    江北翻個白眼：「如果你出去，我會舒服一點。」

    「我去看看張主任電話打完沒有。」強壓著想要吐血的衝動，蘇涵皺眉走出病房。

    此時，秦玖已經將銀針消完毒，站到江北面前。

    她行事一向是我行我素，可不會管什麼會診不會診那一說。

    眼下，是針灸的最佳時機。

    衛萊等人都主動退開，讓出位置，反倒是江南，有點擔心地皺眉。

    「秦玖，你……」

    衛萊轉臉回他一個安慰的微笑。

    「相信她，江北不會有事的！」

    那天秦玖在醫院救治齊暢的腦出血的時候，衛萊等人都在場，對秦玖的醫術，他們都深信不疑。

    此時，秦玖已經一隻針刺入江北的腿，女孩子的動作不緊不慢，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灑脫。

    那樣的熟練和自信，只有經過無數次的練習和使用才可能達到。

    看出這一點，江南也安靜下來，只是伸過手掌，安慰地扶住江北的肩膀，就像兒時一樣。

    門推開，蘇涵笑著抬起右手，請兩位醫生進來。

    「宋主任、白老師，請！」看到秦玖已經開始行針，她頓時大驚，「你幹什麼你，誰叫你……」

    話未說完，已經被針灸科的老大夫抓住胳膊。

    老大夫背著手走上前來，目光掃過江北腿上的針，落在秦玖還在行針的手指，一對半眯的眼睛裡，露出震驚之色。

    「小姑娘，您也是紫陽老師的徒弟？」

    「你說徐州的孟紫陽？」秦玖拿過消毒濕巾，拭拭手指，「他是我師兄。」

    老大夫的表情越發恭敬幾分，兩手一拱，恭敬地向秦玖欠欠身子：「師叔在上，師侄白術有禮了。」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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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高冷無情小師叔

    白術可是針灸寇里的泰斗，原本都已經退休，院裡捨不得撒手又反聘回來。

    不光是院裡的大拿，還是中醫院裡正式掛牌的教授。

    現在針灸寇里上上下下十幾口，哪個不尊他一聲老師？

    這樣的人物，竟然管一個小丫頭叫師叔？！

    「白老師！」張主任輕輕碰碰白術的胳膊，向江北的腿揚揚下巴，「您看？」

    白術笑著直起身，「小師叔這套手法與紫陽老師不相伯仲，遠在我之上，這位江同學的腿有師叔治療，肯定是事半功倍，您就放心吧，錯不了！」

    「您不用再看看？」蘇涵不甘心地小聲問。

    白術呵呵一笑。

    「師叔在這，我可不敢班門弄斧。」說完這句，老爺子背著手湊到床邊，仔細地看看江北腿上的針，不住地嘖著嘴，「妙啊……我以前怎麼沒想到這樣的法子呢！」

    「因為這不是師傅教的，是我自創的。」秦玖道。

    「原來如此。」老爺子一臉驚豔，「不知道師叔要在燕京逗留多餘，如果您有空的話，不如賞個臉，讓師侄做東，請您吃個飯？」

    秦玖撚了撚江北膝蓋側面的針，長睫微抬：「你要請我吃什麼？」

    白老爺子一怔。

    哪有別人請客的時候這樣問的？

    看她的表情又不像玩笑，他只好笑了笑：「我家附近有個私房菜，螃蟹做得一絕，不如……」

    「那算了，我不愛吃螃蟹。」

    白老爺子頓時悔青了腸子，早知道，他絕對不說螃蟹。

    沈知非一笑，在白老爺子再開口之前，他笑語：「白老客氣，不如改天我和玖兒做東，請您吃飯吧！」

    自家小東西不通人情事故，他這個當男朋友的當然要幫她。

    「您是？！」

    「我是玖兒的男朋友，沈知非。」沈知非伸過右手，與他握了握，「一會兒您給我留個電話，我會聯繫您的。」

    「好好好。」

    白老爺子轉憂為喜。

    片刻，秦玖收了針，從包裡掏出筆記本，寫好一個方子，遞到蘇涵面前。

    「上面的藥煎服，下面的藥煎成膏敷在患處，每天早晚紅外線理療兩次，每次20分鐘。」

    蘇涵千萬個不願意，卻也只能乖乖就範。

    誰叫她是實習醫生，原本就是跑腿幹活用的。

    很快，張主任就幫江北安排好住院之類的相應手續，江北從急診病床轉移到骨科病房。

    看時間不早，江南主動開口：「今天辛苦大家了，我來照看小北，你們先回去吃點飯，好好休息吧！」

    「好好訓練。」江北靠在枕頭上，「我會回來和你們一起，打決賽的！」

    有秦玖這樣的人幫江北治療，大家也放了心，畢竟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幫忙。

    於是，眾人紛紛告辭。

    衛萊背起包，「我去幫你們買點晚飯。」

    江南哪好意思，大步追到門口：「小萊，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有聲樂課？」

    「行了吧你，和我客氣什麼？」衛萊白他一眼，向江北揚揚下巴，「你們兄弟……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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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他們都在一直勇敢地往前走！

    女孩子轉身跑遠，江南只好退回病房：「你要不要……喝水，或者……上廁所？」

    江北搖搖頭，手裡捏著礦泉水瓶，沉吟片刻。

    「其實……我知道媽媽的事情，不是你的錯，如果那天我自己打車過去，或者讓司機送，也許她就不會死，是我害死她的！」

    江媽媽出事那天，兄弟二人下午有一場比賽。

    當時，江南在參加競賽。

    江媽媽先將江北送到比賽地準備，又去接江南，結果路上出了車禍，沒有挺過手術。

    那天的比賽，江南沒有參加。

    江北知道消息的時候，還在比賽。

    最後關鍵的罰球，他兩罰未進，輸掉那場比賽。

    那次的車禍之後，江南一直自責，甚至一度想要放棄籃球。

    他總是覺得，如果他沒有加入籃球隊，母親也許就不會死。

    江北的心裡也不好受，和江南一樣，也在自責。

    如果他沒有讓母親送，如果他是自己坐車過去，也許母親就不會死。

    失去母親的兩兄弟，各自都背著自己沉重的枷鎖。

    江媽媽葬禮當天，兩個少年在極度壓抑的情緒之下，打了一架。

    當時都在氣頭上，自然也都說了一些過激的話。

    因為這一架，兩兄弟幾年來形如陌路。

    「你說的沒錯！」江南緊皺著眉，「如果我堅持不讓她去接我，就不會有事，是我害死她的，和你無關，是我毀了你的比賽。」

    「胡說！」江北垂著臉，「是我自己沒投進球。」

    「你只是發揮失常而且，不是你輸掉比賽。」伸過手臂，扶在江北肩上，江南深吸口氣，「媽媽說，要我好好照顧你，還說我們兩兄弟一定要互相幫助，互相支撐著走下去，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做好。」

    「她……」江北的聲音哽咽起來，「她一定很生我的氣，對不對？」

    母親在手術臺上掙扎，他卻還在打球，母親臨死之前也沒有看到他，每每想到這些，江北就無法原諒自己。

    「沒有。」江南的手掌從他的肩上滑下去，擁住弟弟，「她永遠不會生我們的氣，因為她是最疼我們的媽媽，你忘了，是她把我們帶到籃球場的？」

    江北紅著眼睛抬起臉：「我一定讓她失望了！」

    「怎麼會？」江南坐到他面前，「現在你不是打進全國賽了嗎，說不定還能拿下總冠軍呢，我聽程老師說，你數學考得很好。」

    江北失笑：「還是因為某人天天發錯微信給我講題。」

    江南臉上一熱：「我……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嗎？」

    「是你自己不好意思吧？」江北反問。

    「我承認，我臉皮薄，行了吧？」江南拿過背包，從裡面摸出一樣東西遞給他。

    江北抬手接過，看到上面的《完形填空三百題》頓時一陣無語。

    「我住院，你還讓我複習啊？」

    「誰叫你英語那麼爛的！」

    「我哪爛了，明明及格？」

    「及格就不爛了，至少也得一百三十分以上。」

    「你那是學霸的標準。」

    「我就要把你培養成學霸。」

    ……

    衛萊提著買回來的晚餐，靠在門框上，聽著兩兄弟在裡面一邊鬥嘴一邊講題，眼睛裡含著淚，唇角卻揚著。

    時間不會倒流，但是……他們都在一直勇敢地往前走！

嗜酒態睡

340 父與子（1）

    江南和江北的父親江雲楓是晚上八點鐘趕到醫院的，儘管一直恨鐵不成鋼，但是聽到兒子出事的消息，他還是第一時間坐飛機趕過來，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電話是蘇涵的父親打的，只說是江北腿受傷住院，到底多嚴重，他也不清楚。

    一路小跑著衝到病房前，推開門，看到坐在床邊，一個講課一個認真聽的兒子，江雲楓不由地怔在當場。

    「爸？！」

    兩個少年轉過臉，也都是有點意外。

    擔心爺爺聽說消息擔心，江南並沒有給家裡打電話。

    「腿怎麼樣？」

    顧不得別的，江雲楓大步走過來，關切地問。

    「沒事，您放心吧，我休息幾天就好。」

    「是啊，爸，醫生都檢查過了，就是挫傷和輕微骨烈，休息一周就好。」江南也笑著附和。

    江爸爸看看兩個兒子，眼底閃過意外之色。

    之前理都不理對方的哥倆，這是合好了？！

    此時，蘇涵也聞訊趕過來，將熬好的藥放到小桌上。

    「江總，您別擔心，江北的情況沒有大礙，只要好好吃藥，好好休養很快就好。」

    「這次真是謝謝你。」

    「爸！」江北皺眉開口，「這可不是她的功勞，藥是秦玖開的，幫我針灸的也是秦玖。」

    我就怕你不說！

    蘇涵暗暗笑了笑，臉上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是啊，其實我是建議打石膏的，可是……秦玖堅持說吃吃藥，一周就能好，這老話說的好，傷筋動骨一百天，萬一沒養好，落下毛病，這……哎，可惜我只是實習醫生，做不了主！」

    她不信，江雲楓會拿兒子的腿冒險。

    「江叔叔！」衛萊站在旁邊，聽著蘇涵陰陽怪氣的聲音，氣得眉毛豎起，「您別聽她瞎說，秦玖可是真正的醫生，她有中醫資格證的，連針灸科的老大夫都叫她師叔呢！」

    「這……」

    兩邊說的都有道理，江雲楓一時間也有點為難。

    畢竟是親生兒子，事關一輩子的大事，當爸爸的也是不放心。

    「這樣吧，我馬上幫你轉院。」

    「爸！」

    「江叔叔！」

    ……

    幾人還要勸阻，病房的門已經被人推開。

    秦玖第一個走進來，身後跟著沈知非和丁睿。

    看到走到最後的丁睿，江雲楓的眉重重一跳。

    這不是丁秘書丁子聰的兒子嗎？！

    「丁先生？」

    「江總也來了！」丁睿一笑，「我介紹一下，這是我上司沈老師，這是秦玖同學。您一定是擔心江北吧，您放心吧，有秦玖在，江北同學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的上司？

    這樣的二代，竟然屈尊降貴地給別人當手下。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位沈老師肯定不是普通人啊！

    蘇涵只當是江北的父親在學校見過丁睿，並沒有多想。

    「江總，我還是要勸您一句，咱們還是要相信科學，不消炎，不打石膏，紮幾針就好，那不是玄覺吧，江湖騙子的伎倆，您說是吧？」

    丁睿笑起來：「蘇小姐的意思，我們都是騙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