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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南希北慶] 周天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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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1 00:24:56 |只看該作者
周天子 第0020章 左右逢源

  轉眼間,又過去一個月。

  這洛邑漸漸安定了下來,到底洛邑也就這麼點點大,而且還不需要考慮太多百姓們的感受,就沒什麼太多事要處理,貴族們體驗了一番這議會制的新鮮感之後,就各忙各的生意去了。

  你姬扁愛怎麼折騰都行,反正沒有議會的允許,你什麼也幹不成。

  不過姬扁倒是幹勁十足,畢竟他是職業政客,他好這一口,天天與一幫大臣議事。

  而在這一個月內,姬定一直都是閉門不出,存在感極低,大家也都已經忘記了這位特立獨行的世子。

  ……

  「定兒!定兒!」

  姬扁興致匆匆的來到世子府,與往常一樣,老遠喊得兩聲,不管屋內有沒有應答,他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但見屋內坐著一位俊美少年,衣冠楚楚,眸如星辰,眉如墨畫,唇紅齒白,他不禁一愣,「你是何人?」

  那俊美少年一翻白眼,道:「父王,您就不能先敲門嗎?」

  聽到聲音,姬扁才反應過來,驚呼道:「你是定兒?」

  這俊美少年正是姬定,只不過今日他突然衣冠楚楚,頭髮也是梳得整整齊齊,姬扁一時竟沒有認出來。

  姬定無奈一嘆,起身將門關上。

  「好好好!」

  姬扁圍著姬定轉悠著,打量著姬定,樂得是嘴都合不攏了,道:「這才像一個世子,父王就不明白,為什麼你以前老是披頭散髮,穿著睡袍到處走。」

  姬定道:「孩兒只是不想他日出門,被人給認出來、唉……許多事孩兒都能夠改變,可唯獨這令人過目難忘的俊美難以改變,只能出此下策。」

  姬扁聽罷,當即恍然大悟,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你突然……」

  說著說著,他忽然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定兒,也就是說在債務還未還清時,你就已經想到今日了。」

  姬定點點頭。

  你這未免太可怕了,在那種危機的情況,都還能夠顧忌到這一點點細節!姬扁不由得吞嚥一口,道:「雖說是父王將智慧和樣貌都傳於你,但……但父王年幼時也未有你這般城府。」

  姬定道:「那只是因為父王也沒有攤上一個如父王一樣的父王。」

  父王一樣的父王?

  姬扁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委屈道:「你就不能對父王尊敬一些嗎?」

  姬定道:「孩兒以為在父王犯下如此大錯,孩兒依舊願意支持父王繼續執政,這就是最大的尊敬,如果父王您已經無可救藥,那孩兒也絕不會這麼幹。」

  「那倒也是。」姬扁欣喜地點點頭,如今能夠得到兒子的認可,哪怕只是一點點,那是也他最開心的事,又問道:「對了,你今兒怎麼又這打扮?」

  姬定道:「因為孩兒準備出門了,故此先試試各種裝扮,看看哪一種與之前的反差最大。」

  其實現在的姬定,是非常在意自己的穿著,這也跟他之前的家庭教育有關,他可不喜歡邋裡邋遢,故此他當初還教訓姬扁不要搞得太邋遢了,那可不是諷刺,他是認真的,但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做好出門的決定,故此才一直保持那個放蕩不羈的形象。

  其目的就是為了將來自己出門不會被人認出來,方才姬扁的神情已經說明他其實是非常成功的。

  事實也是如此,隨著姬扁重新出山,他漸漸淡出大家視野之後,在大家的腦海中,僅留下一個披頭散髮,睡袍、短褲的形象,因為那個形象太特別了。

  「出門?」

  姬扁一怔,「你要去哪?」

  「濮陽!」

  「你去濮陽作甚?」姬扁納悶道。

  「找鄭姬。」

  姬定露出一個天真的微笑。

  「鄭……鄭姬!」

  姬扁愣了愣,旋即就給了兒子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呵呵道:「這哪用得著你親自去找,父王請她來成周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別把自己看的太低了一點,你大小也是一個世子啊!

  我看著很飢渴嗎?姬定無奈道:「孩兒只是順便去見識一下,孩兒還有更重的任務在身上。」

  任務?重鑄大周盛世。姬扁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問道:「那你跑濮陽去作甚,那衛國就還不如……咳咳,也不比咱們洛邑好多少,你去那裡能夠有何作為。」

  姬定道:「孩兒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孩兒畢竟年幼,涉世不深……」

  「咳咳,你也就是看著年幼。」姬扁打斷了兒子的話。

  「孩兒指得也就是看著年幼,但這就是一個劣勢。」姬定笑了笑,又道:「而關於齊、秦、楚等大諸侯國的問題,孩兒也與父王談過,孩兒單憑一己之力,是難以吞下整個國家。但是衛國的話,領土並不大,且國內關係相對也比較簡單,孩兒還是有機會能夠吞下衛國的。」

  「就算你吞下……」姬扁話說到一半,問道:「你……你說什麼?你……你一個人要將衛國給吞了。」

  姬定點點頭。

  姬扁長大嘴巴,半天都合不上,過得好一會兒,他喉嚨裡面發出咕嚕一聲,嘴巴一合,立刻又道:「這……這怎麼可能?」

  姬定道:「孩兒有認真分析過,是完全有可能的,但具體怎麼做,就還得等孩兒去到衛國,才能夠決定。」

  姬扁想到東西二周,倒也覺得這並非是完全不可能,道:「其實你若真去衛國的話,父王也是比較放心的,畢竟衛國多君子,凡事都還講道理,且離洛邑比較近,但是父王還是捨不得你,你如今才多大,就跑那麼遠去,還必須隱瞞身份,你叫父王如何放心的下。」

  姬定道:「孩兒此去,先要瞭解衛國的情況,這可能就要花上一兩年光景,關鍵孩兒待在這裡,每天都得裝傻充嫩,甚至還得異裝示人,孩兒也很累啊!」

  姬扁皺了皺眉頭,道:「但是你若不在,父王一個人怕撐不住啊!」

  姬定笑道:「父王你要管得其實就是一件事。」

  「何事?」

  「外交。」

  姬定道:「父王一定要明白,為什麼議會那些人會尊重父王,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只要父王還在,洛邑就在,若是沒有父王,洛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故此父王唯一要負責的就是與諸侯打交道,只要處理好這事,那麼父王就能夠在這裡保持極高的威信。」

  姬扁忐忑道:「這……這父王能夠處理好嗎?」

  上回外交就差點搞得亡國。

  姬定道:「之前孩兒已經幫父王鋪好路,就是當初回贈秦君黃紙,如無意外的話,秦君應該會喜愛這黃紙,接受父王的恩賜。」

  姬扁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你不說父王差點都忘記了,今兒父王來找你,就是因為秦君派來使臣,答謝余的恩賜。」

  姬定微笑地點點頭,道:「父王可利用這黃紙與諸侯打好關係,孩兒相信不久之後,其它諸侯便也會派使臣前來,因為秦君如此尊奉天子,讓他們也會意識到父王的價值所在,另外,如果父王僅恩賞秦君,也非他們所願意見到的,故此父王也要贈予他們相等的黃紙,並且年年都要贈送。」

  姬扁道:「那也得看他們有何表示。」

  「不需要。」

  姬定笑道:「如果各諸侯都用咱們的黃紙,那咱們的黃紙還怕賣不出去嗎?這可就是一筆巨額的財富。」

  姬扁稍稍點頭道:「你說得也很有道理。」

  姬定微微笑道:「不過這買賣上的事,就不勞父王操心,孩兒已經安排坤才來管理,父王您一定要記住一點,表面上一定要在諸侯中間保持中立,萬不可偏向任何一個諸侯,但實際上,我們的外交主要是針對兩個諸侯國。」

  「哪兩個?」

  「第一個,韓國。」姬定道:「咱們洛邑幾乎就在韓國國內,任何諸侯國若想出兵洛邑,必然是要先出兵韓國,而秦君威懾會慢慢減弱,我們的保護國,還是韓國,故此與韓國的外交,始終是我們的首要外交,我們必須要與韓國交好,而且還不能僅僅是在口頭上,今後不管韓君寵信任何一位大臣,我們必須花重金得到這大臣的支持。」

  姬扁聽著有些憋屈,但他心裡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狀況,問道:「那第二個又是誰?」

  「秦國。」

  姬定道:「與秦國的外交,倒不是怕他們來打咱們,而是與三晉(趙、魏、韓)有關,周邊能夠威脅到我們的,主要就是三晉,而秦國對他們而言,又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如果我們保持與秦國的友好來往,這等於是給他們保留一個與秦國對話的機會,實在打不過,他們還能夠通過父王與秦國談判,只要有這份價值在,他們就不會輕易動洛邑。」

  姬扁問道:「難道他們就不會擔心我們與秦國聯合嗎?」

  姬定閉了閉眼,道:「父王在說出這個問題前,是不是應該先考慮一下,秦國會不會要咱們。」

  「……」

  姬扁尷尬不語。

  打得過,少你一個也打得過;打不過,多你一個也打不過,

  這種合作對於秦國而言有何意義?

  姬定見姬扁始終有些焦慮,於是又安慰道:「父王也莫要太過焦慮,孩兒只是去濮陽,離這裡也不是很遠,若真有問題,孩兒會馬上回來,亦或者傳信給父王。」

  對呀!濮陽離這裡也沒有多遠,定兒隨時都可以回來。想到這裡,姬扁稍稍鬆了口氣,又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姬定道:「孩兒已經安排人前去打探環境,等他們在那邊佈置好,孩兒就可以出發了。」

  姬扁點頭道:「吾兒行事恁地小心,父王也就放心不少啊!」

  姬定笑道:「孩兒可是最怕死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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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 第0021章 周先生

  怕死!

  這絕對是一句大實話。

  正是因為怕死,姬定才站出來,還清債務,消滅東西二周,也正是因為怕死,他才決定離開洛邑。

  這可是戰國,在這個時代,可不是什麼不進則退,而是不進則亡,若想存活下去,就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而就他個人而言,他也不願意天天待在宮裡面,他自己也想去外面闖一闖。

  在三個月後,姬定便悄悄離開了洛邑。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姬扁對於姬定要出門是充滿著擔心,但如今他更多的是相信姬定。

  因為在這三個月期間,洛邑發生的一切都如同姬定預計的那般。

  秦國使臣剛剛離去,韓國使臣接踵而至,表示希望天子也能夠賜黃紙於韓國。

  言外之意,也就表示尊奉天子。

  其實在洛邑統一之後,韓國對此一直沒有表態,並且還收留了東周國國君姬昭。

  然而,在諸侯國中,韓國一直將洛邑視作自己的勢力範圍,對於洛邑的干預也是最大的,韓國的表態,也就預示著洛邑的外部危機暫時解除。

  之後趙國也遣使前來洛邑。

  畢竟洛邑是戰略要地,趙國也不會允許洛邑完全靠向韓國。

  如今的天子就如同那信用貨幣一般,諸侯承認他,他才有價值,若都不認的話,那就什麼都不是。

  而嬴駟之所以尊奉天子,只是想打消諸侯的疑慮,我可沒有想取代天子,你們別都針對我。

  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這也讓其他諸侯國看到這天子還是有價值的。

  諸侯紛紛派使臣前來,姬扁一時間是風光無限。

  要知道在幾個月前,他都已經做好亡國之君的準備,是姬定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這也是為什麼姬扁對於姬定此番出行充滿著信心。

  ……

  一年之後。

  戰國無太平!

  是一刻太平都未曾有。

  各諸侯國還在不斷的相互征伐。

  然而,身處在中原中心的衛國,卻是一片安寧,平和,完全沒有一絲絲緊張的氛圍。

  不是衛國超凡脫俗,而是他們也已經躺平了。

  這個國家看似繁榮,生氣勃勃,但其實這個國家已經沒有未來,這也是為什麼衛國一直都在對外輸出人才,可不是他想輸出,而是被迫輸出,平台太小,留不住人才。

  不過兩年前衛國迎來了一位新國君,也就是衛孝襄侯。

  衛國許多大臣盼望著這位新國君能夠給衛國帶來一點新氣象。

  冬去春來,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萬物呈現一片生機,使得濮陽城內的國人們紛紛來到郊外踏春。

  在一片青綠的田野邊上,兩個中年文士徐徐而行,其身後還跟著三個小書僮和四個護衛。

  那位四十歲左右,身形高瘦,身著藍衫,留著一縷山羊鬍的文士乃是當朝上大夫殷順且,而他身邊的那位年紀稍輕,身形微胖的男人名叫富術,是當朝士大夫。

  然而,在如此美景之下,二人卻是愁緒滿臉。

  「大梁也真是欺人太甚,我們君上是如此謙卑的上門討要一個胥靡,且不惜出以重金交換,他們卻仍置之不理,真是豈有此理。」殷順且充滿憤怒地罵道。

  他口中的『胥靡』,是一種刑罰名,指的是那些服勞役的奴隸或刑徒。

  原來在不久一個衛國的胥靡逃去了魏國,衛國國君便派人前去大梁索要這個胥靡,並且願意拿重金贖回這個胥靡,不曾想大梁方面對此置之不理。

  富術道:「聽聞魏王之所以不願歸還那個胥靡,其原因是因為那胥靡治好了魏王后的病。」

  「那又如何?難道一個胥靡比兩國之間的關係更重要嗎?」殷順且神色激動地言道。

  富術瞧了眼他一眼,囁嚅幾回,終究是沒有出聲。

  他本想說也許魏王就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這話說出來,可真是太傷自尊了。

  這就是弱國的悲哀之處。

  殷順且心裡哪能不明白,又是長長一嘆道:「若非君上有意要借此事來嚴明法度,我們也不會陷入這般被動啊!」

  其實這個胥靡還就是一個普通胥靡,也不是什麼敏感人物,只不過衛國國君希望借此來嚴明法度,一個胥靡出逃,我都願意大費周章將他贖回來,讓他繼續服刑,這就是違法必究,此與商鞅立木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但可惜變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富術苦笑道:「想來當初君上也沒有想到,他親自去要人,魏王竟還是不願意放人。」

  殷順且又道:「可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不知你可有對策?」

  富術搖頭嘆道:「如今這大國欺負小國,已是常態,魏王根本就不講道理,我暫時也未想到辦法。」

  殷順且重重嘆了口氣,突然雙目看向前方,語帶詫異道:「那是什麼?」

  富術聞言,也舉目看去,但見前面有著一條河流,而在岸邊卻有著兩個大輪子在轉動。

  二人心生好奇,於是走了過去。

  待他們行至大輪子前,但見那水輪轉動時,竟將河中之水引入田間,富術當即哎呦一聲:「這可是寶物啊!」

  「此物真乃鬼斧神工!」

  殷順且不禁也是眼中放光。

  當今的灌溉絕大多數都是百姓拿著木桶去河裡打水灌溉,最多也就是用一些非常粗糙的工具,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人們一直也都在想辦法,如何提升灌溉的效率。

  畢竟民以食為天。

  這水輪可真是他們盼望已久的灌溉工具,不曾想就這麼出現在他們面前,可真是大大的驚喜啊!

  殷順且又左右看了看,見到一個年輕農夫正坐在河邊歇息,於是上前問道:「請問一下,此輪是何人所做?」

  那農夫瞧他指向水輪,立刻道:「這水輪乃是我們周先生所創。」

  「周先生?」

  二人相覷一眼。

  富術又問道:「你說的周先生是?」

  農夫立刻是一臉驕傲道:「周先生乃是我們下灣村的老師,我們周先生可是厲害,上至天,下至地,是無所不曉,無所不能,我們下灣村的村民也因為周先生,這日子過得可是一天比一天好。」

  「無所不曉,無所不能?」

  富術有些不太相信,於是問道:「你可知周先生現在在何處嗎?」

  農夫搖搖頭道:「前日周先生剛剛上山採藥,至今還未歸,我也不知先生在何處採藥。」

  二人聽罷,略顯失望,與農夫別過之後,便沿著阡陌小道往前走去。

  行得一會兒,忽聞一陣香氣襲來,尋香望去,但見大路邊有著一個小草棚,草棚下置於一個土灶,灶上堆著一摞樣式奇特的蒸籠,不少遊人坐在草棚下,人人手中拿著一個白白的,好似麵餅的東西,吃的是津津有味。

  正好二人行得多時,肚中有些餓,於是走了過去。

  那店家乃是一個老頭,富術便問道:「老丈,你這賣得是甚麼?」

  那老丈回答道:「包子、饅頭。」

  「包子?」

  「是的,裡面添加醃菜的喚作包子,沒有醃菜的叫做饅頭。」

  那老丈一邊解釋這,還一邊揭開籠蓋,指給他們看。

  富術從未見過這麵點,於是問道:「不知這是哪國美食,以前可從未聽過啊!」

  那老丈忙道:「這包子和饅頭是我們周先生所創。」

  「又是周先生。」殷順且詫異道。

  正當這時,一個客人上前付賬,那老丈便轉身忙活去了。

  過得片刻,忽聽得一個稚嫩的聲音,「大父,你算錯賬了,兩個包子一錢,四個饅頭一錢,這位客人一共要了三個包子和六個饅頭,一共是三錢,而不是兩錢。」

  殷順且、富術低頭看去,但見說話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不禁面露驚訝之色。

  這普通家庭的孩子都這麼聰明了嗎?

  那老丈撓著頭道:「是嗎?」

  那遊人呵呵笑道:「老丈,你這孫女可真是聰明伶俐啊!是三錢沒錯。」

  那老丈呵呵道:「這都是我們周先生教得好。」

  那小女孩趁著老丈與客人說話時,小手偷偷拿得一個包子,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向旁邊的草地上,嘴裡朗誦著:「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但見草棚邊上的草地上還有四五個小孩在嬉鬧,聽著小女孩的朗誦,他們也跟著朗誦起來了。

  富術低聲道:「看來這位周先生還真是一位奇人呀!」

  殷順且點頭笑道:「如今我還真想去拜訪一下這位周先生。」說著,他突然頓了下,「那不是鄭公主的馬車嗎?」

  富術偏頭看去,但見那片草地旁停著一輛馬車,一位模樣極為俊俏公子正好從車上下來,向那群小孩走去。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俊俏『公子』其實是一個身著男裝的女子。

  但見那女子來到那群小孩旁,語氣溫和地問道:「你們方才朗誦的詩歌是何人教你們的?」

  話音剛落,就聽得旁邊有人言道:「應該是周先生。」

  女子偏頭看去,忙頷首一禮道:「原來是殷大夫、富大夫,失禮、失禮。」

  殷順且、富術正欲回禮時,一個小娃突然睜著大眼睛道:「你們怎知這是周先生教我們的。」

  富術笑道:「如此優美的詩句,除了周先生,也沒有人作得出。」

  那小娃傲嬌道:「老先生說得可真對,我們周先生可是厲害了,又會作詩,又會算術。」

  小女孩補充道:「還會做菜。」

  「不止,不止,先生還會看病」

  「還有,還有,你們忘記那大水輪了嗎?」

  「對對對。」

  ……

  說著說著,那幾個小孩也不顧殷順且他們,自顧聊得不亦說乎,話裡話外,都快將那周先生說成神人。

  殷順且也沒有再打擾他們,悄悄來到路旁。

  富術笑道:「是不是方才那些小娃朗誦的詩歌,又令公主思念起故國來。」

  「讓富大夫見笑了。」鄭公主微微頷首,又轉而問道:「不知這周先生是何人?」

  殷順且搖搖頭道:「我等也是今日才聽說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周先生還真如那些小娃所言,好像是無所不曉,無所不能。」

  正當這時,殷順且的僕人走了過來,手裡還捧著一些包子、饅頭。

  殷順且笑道:「公主要不要嘗嘗?」

  「多謝。」

  鄭公主搖搖頭。

  富術笑道:「這包子、饅頭可也是周先生所創。」

  「是嗎?」

  「公主何不嘗嘗,看看這位周先生是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那我倒是要嘗嘗看。」

  鄭公主接過一個饅頭來。

  這富術好美食,拿過一個包子來,大咬一口,一種從未嘗過的鬆軟,令他睜大雙眼,彷彿在問,我吃的是什麼?未來得及思考,菜汁濺射,頓時胃口大開,驅使著他的唇齒進行加速運動。

  殷順且、鄭公主亦是盯著手中被咬過一口的饅頭、包子,神色稍顯驚訝。

  ……

  夕陽西下,只見一個翩翩少年與一個壯士拉長著影子,一前一後走在去往下灣村的泥土小道上,那壯士背上還背著一個大竹簍。

  「周先生。」

  「周先生回來了。」

  「周先生。」

  「先生。」

  但見田間、路上的村民們,見到這位翩翩少年,紛紛放下手中的活,熱情地迎了過來。

  這翩翩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世子姬定,一年前來到濮陽,且改名為周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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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 第0022章 正巧也長大了

  雖然只是時隔一年,但這一年剛好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姬定不但長高不少,聲音也有所改變,褪去了臉上的稚嫩,再加上他擅於打扮自己,使得他看上去要更加成熟一些,無論從氣質上,還是模樣,都發生一些變化,縱使姬扁恐怕也難以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圍過來的村民們,與姬定是家長里短,聊得是沒完沒了,雖然姬定才出門幾日,但卻好像有大半年沒有回來。

  不過這也難怪,自姬定來到這裡之後,下灣村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且都與姬定息息相關,哪怕是一日,都是有很多事是可以聊的。

  直到來到下灣村東北角的一片小樹林前,村民們才與姬定作別,各自回家去。

  但見那林中有一籬牆圍起的小院,院中有三五茅舍,此處便是姬定的住所。

  姬定剛剛入得院內,便有一個女婢從中間那屋快步行出,「先生,您回來了。」

  這女婢名叫小鶯,是一直在宮裡為姬定梳髮的丫鬟。

  姬定點點頭笑道:「家裡一切可好?」

  「先生放心,一切都好。」

  小鶯回答時,還順便幫忙將那大漢身後的竹簍給卸了下來,又向姬定道:「先生,你這回為何去這麼久?」

  姬定搖頭嘆道:「你是不知道,這些草藥有多麼難找。」

  小鶯瞅了眼竹簍裡面的草藥,又好奇道:「先生,這些草藥是用來醫治什麼病的?」

  姬定道:「這都是用來改善我那牙粉的。」

  小鶯眨了眨眼,然後哦了一聲。

  她本因為姬定這麼辛苦,採來的藥定是一些珍貴藥物,哪裡知道只是為了改善牙粉。

  不過她也並未感到太多驚訝,她是一直跟在姬定身邊的,自然也知道這位少主的性格,常常做很多複雜的事,但目的可能只是非常微小的。

  剛來這裡的時候,姬定成天就逛馬市,逛了足足一個月,他們都以為姬定是要買馬,結果姬定只是買了一些馬毛回去,弄了一個牙刷出來。

  之後他又花重金,請來好幾名工匠,搗鼓了整整三個月,就為打造一口說是用來做菜的鐵鍋,結果還以失敗告終。

  可以說在這一年間,姬定別的沒幹,成天就是為了那粗茶淡飯,衣食住行去絞盡腦汁。

  姬定對生活的態度,就是不要求奢華,但也絕不能馬虎,畢竟人的一生是短暫的。

  這茅舍亦不例外,外面看著跟普通農舍沒有多大區別,但是裡面的裝潢是非常講究的,都是鋪著木地板的,放著一些桌椅,他是真不習慣天天跪坐著,這太損膝蓋,等真的需要膝蓋時,萬一支撐不起,那會少了很多樂趣。

  小鶯知道這位少主是很愛乾淨的,於是又趕緊為姬定打來一盆水。

  在外面洗過之後,姬定才入得屋內,小鶯又為他燙上一壺自製的茶水,說到這茶水……也是充滿著血汗啊。

  而那大漢則是靠在門框上閉目養神。

  「是先生回來了。」

  忽聽的一聲驚喜的叫喊,只見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入得小院。

  那大漢淡淡掃他一眼,旋即又繼續閉目養神。

  中年大叔輕輕哼地一聲,也不去理會那大漢,逕自入得屋內。

  他們三人是為數不多知道姬定真實身份的人,全都是從宮裡精心挑選出來的,不過當初從洛邑來濮陽時,吳亨還是派了不少人偽裝商人保護姬定,畢竟這是戰國時代,路上是非常不安全的。

  但在姬定安全抵達濮陽之後,那些人就全都回去了,只有這三人留在姬定身邊,小鶯是掌管飲食起居,而那大漢名叫莽,乃是趙國人,專門負責姬定的安全,而這個油膩的中年大叔名叫法克,相當於秘書。

  「是法克回來了。」姬定笑著說道。

  他之所以選中法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名字,每每叫他的名字時,是可以幫自己發洩一下負面情緒,那麼在平時就可以更多保持優雅的一面。

  「先生。」

  法克略顯欣喜道:「今日咱們下灣村這邊可是來了不少貴人啊!」

  姬定哦了一聲,問道:「都有哪些人?」

  法克道:「殷順且,富術,還有那衛國第一美人鄭公主。」

  哦,是我老婆來了。姬定問道:「那他們是否知道我的存在?」

  法克立刻道:「都已經知曉,其實先生之才,早已傳到城內,只不過是局限於坊間,他們算是知曉的比較晚的。」

  「看來時機已然成熟。」姬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裡又補充一句,是時候走下一步了,突然又問道:「對了!我讓你打聽有關那胥靡的事可有消息?」

  「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法克道:「其實這事情並不複雜,原來在衛侯與大梁第一次交涉後,大梁方面就已經抓住那胥靡,可那胥靡本是一個方士,還知曉一些醫術,恰好當時魏王后抱病在身,那胥靡陰差陽錯的又治好了魏王后的病,故而大梁方面才不肯放人。」

  姬定微微皺眉,問道:「就僅僅是如此嗎?確定沒有別的原因?」

  「我們的人在大梁已經打聽的非常清楚,就只是這麼簡單,絕對沒有別的原因。」法克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這個魏王還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啊,若有機會,我一定要跟斬雞頭,燒黃紙。姬定眸光閃動幾下,道:「那衛國方面呢?」

  法克道:「目前還沒有什麼消息,不過那衛侯前前後後已經派了四撥人前去交涉,但只有第一撥人見到了魏王,之後派去的人連魏王的面都見不著,我估摸著衛侯也不會再派人去了,畢竟這也太丟人了,我聽說許多大臣也在勸衛侯就此罷休。」

  姬定笑道:「那可不一定。」

  法克好奇道:「為何?」

  姬定並沒有回答,只是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法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哦,膾炙酒舍今日派人來贈予厚禮,答謝先生的幫助,嘿嘿,先生的燙髮術,令他酒舍的舞妓是大受歡迎,也讓膾炙酒舍成為濮陽第一酒舍。」

  姬定斜目瞧他一眼,道:「你沒有少去捧場吧。」

  法克嘿嘿道:「我就去過一兩回。」

  姬定道:「玩不要緊,但是不要被人玩了。」

  法克笑意一斂:「是,我記住了。」

  這一年來,他早已經摸清這位少主的脾性,平時說話可以隨意一點,但是當他認真的時候,你就必須得更加認真。

  「咱們撒了一年的魚餌,這些大魚也應該上鉤了。」姬定笑了笑,又向法克吩咐道:「你立刻去加大宣傳力度,正巧我也長大了,是時候出門走走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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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1 00:25:46 |只看該作者
周天子 第0023章 逼格

  在這個血統貴族漸漸瓦解,且又沒有科舉的亂世,這天下人才如何就業?

  很簡單。

  名氣!

  只要你有名氣,或者說有名人推薦,你就能夠就業。

  故有名士一說。

  當然,這名氣未必與能力相等,如果你會炒作的話,哪怕就是徒有虛名,亦能就業。

  因為如今對於人才的需求,還在不斷地上升中,如今更是盛行養士之風。

  而這衛國雖小,但素有君子之國的美譽,可見衛國是人才濟濟,而如今的人才,大多數也都是文人,且多半是出自貴族。

  這文人多,貴族多,且又開放和自由,那麼濮陽這娛樂行業自然也是非常發達,但凡大一點的酒舍,皆有歌妓、舞妓供文人取樂。

  當然,文人以妓取樂,那也是雅,除此之外,那便是俗。

  其實所謂的雅俗之分,僅在於參與者的身份是高貴,還是低賤,就僅此而已,至於幹得是什麼事,其實並不重要。

  ……

  饕餮酒舍。

  「主人,主人,小人已經打聽到了。」

  一個店家入得屋內,喘著大氣向屋內坐著的中年男人稟報道:「原來那燙髮術,是那膾炙酒舍從下灣村一個名叫周先生的人那裡請教來的。」

  「周先生?」

  中年男人搖頭道:「未有聽說過這人啊!」

  那店家忙道:「主人莫不是忘記了,您之前讓小人打聽那包子和饅頭嗎?」

  中年男人愣了下,問道:「這二者有何關係?」

  那店家道:「那包子、饅頭也是那周先生所創。」

  「哎呦!看來這還真是一個高人啊!」

  中年男人微微一驚,突然站起身來道:「你立刻去準備一下,我也要去拜訪那位周先生。」

  那店家道:「可能還得過幾日。」

  「為何?」

  「因為小人聽說周先生只在十五會見賓客,平時是不見客的。」

  ……

  ……

  這日,一輛馬車緩緩來到下灣村,來到村口時,領頭的護衛突然叫停了馬車,旋即他又向抱拳向車內的人稟報道:「主公,這……這村裡好像不准車馬通行。」

  話音剛落,一手掀開門簾來,車內坐著的正是當朝卿大夫殷順且,他抬目看去,只見村口的大樹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車馬、轎子皆不得入村』。

  「真是好狂妄的語氣。」殷順且笑呵呵道。

  這尋常人哪能夠坐馬車、轎子,可見就是給他們這些達官顯貴看得呀!

  不過殷順且也沒有顯擺官威,而是下得馬車來,帶著兩個僕人入得村內。

  正好一村民扛著鋤頭行過,殷順且立刻叫住那村民,正欲詢問『周先生所住何處』時,那大叔卻不等他開口,手指小樹林那邊,道:「先生就住在那樹林裡面。」

  言罷,也不等殷順且說話,就扛著鋤頭往村外走去。

  這令殷順且有些懵逼,難道這下灣村的村民都能夠未卜先知?

  神奇!

  太神奇了!

  殷順且不禁是暗自咋舌,揣著好奇,往樹林那邊行去。

  可剛來到樹林前面,就聽得一陣爭執聲。

  「我出……出五百錢。」

  「我出六百錢。」

  「九百!」

  「一千。」

  「阿呀呀呀!豈有此理,這周先生又不是你家的,你憑什麼不讓我見?」

  「我可沒有不讓你見,可我也想見,小鶯,反正不管這人出多少錢,我都比他多出一百錢。」

  「呀呀呀,達貴,你真是欺人太甚,我與你拼了。」

  「來啊!怕你不成。」

  ……

  殷順且舉目看去,只見兩個中年男人在樹林前相互推搡著,而在旁邊還有六七個商賈打扮的男子圍觀著。

  他身邊的僕人突然道:「主公,那二人好像是膾炙和饕餮的店主。」

  「是他們?」

  殷順且好奇道:「他們怎會在這吵起來。」

  那僕人不太確定道:「小人想他們應該是為了那燙髮術。」

  「燙髮術?」

  「是的。」

  那僕人解釋道:「近日那膾炙酒舍尋得一種燙髮術,能夠使得舞妓變得更加漂亮,故而搶了不少饕餮酒舍的買賣,而就在最近大家才知曉,原來這種燙髮術乃是這位周先生所創。」

  「原來如此。」

  殷順且點點頭。

  站在樹林前的小鶯,瞅著這兩個歲數加起來都快過百的大叔推搡著,小臉不免露出鬱悶之色,於是轉頭求助身旁的莽。

  莽瞧她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你們別打了,這樣打,那會打死人的。」

  「我就是打死他這個小人。」

  砰!

  「哎呦!好你個達貴,你來真的,我殺了你。」

  ……

  這莽一開口,二人頓時從推搡上升到扭打。

  小鶯皺著眉頭看向莽。

  莽是一臉無辜啊!

  「咳咳!」

  聽得一陣咳嗽聲,大家回頭看去,見是殷順且走了過來,那扭打的二人立刻分開來,戰戰兢兢道:「大……大人……」

  這年頭的『大人』可不是泛指官員,而是特指王公貴族,且雙方階級相差很大,才會這麼稱呼。

  殷順且並沒理會他們,上前去,向小鶯拱手道:「殷某人是慕名前來拜訪周先生,勞煩二位通傳一聲。」

  小鶯睜著純真的大眼睛道:「若您想見我家先生,可得先與他們競價。」

  「……」

  殷順且身邊一位僕人頓時跳出來,怒斥道:「大膽,小小女婢也敢在我家主公面前放肆。」

  莽突然回過頭來,呆呆地望著那僕人。

  那僕人見莽看來,更是火冒三丈,正欲訓斥時,卻被殷順且的眼神給制止。

  殷順且向小鶯問道:「何謂競價?」

  他事先並未打聽清楚這些規矩,就直接來了,畢竟他可是當朝上大夫啊。

  小鶯道:「我們先生每個月十五都會拍賣一頓午飯,價高者的,且計時一個時辰。」

  殷順且是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方才那村民為何知道他是來找周先生的,不過他也是碰巧撞上這十五,並非是事先就打聽清楚了,不禁笑道:「我原以為你家先生乃是世外高人,可不曾想也被這名利所縛啊。」

  語音中透著一絲失望。

  什麼高人,你這分明就是躲在這裡斂財啊!

  小鶯只是呆萌地看著殷順且,我就一收錢的,你跟我說這些幹麼。

  正當這時,法克突然從樹林中走出來,道:「殷大夫此言差矣啊,來求見我家先生的,多半也是為求財而來,我家先生收取一些錢財,也是理所當然吧。」

  殷順且打量下法克,只覺有些詫異,因為這尋常人見到他腿都是軟的,哪裡還敢反駁他的話,然而,這小小僕人不但不畏懼他,而且還說得頭頭是道,可見這周先生並非是浪得虛名,他又瞧了眼在旁商人們,笑著點點頭道:「言之有理。」

  他說著輕輕一揮手,他身邊的僕人是極不情願的將一金交予小鶯。

  其餘商人紛紛表示不出價。

  誰敢跟殷順且競價。

  瘋了嗎!

  況且他們也竟不過啊!

  固執的小鶯還是堅持喊得三聲,見無人應答,這才宣佈將這頓午飯有殷順且競的。

  法克也立刻邀請殷順且入得林中茅舍。

  但見中間那屋門前站著一個翩翩少年,見他來了,便是迎上前來,作揖一禮,「周濟見過殷大夫。」

  殷順且並不知周先生真實之名,其實知道的人也非常少,大家都稱呼他為周先生,殷順且就以為這少年乃是周先生的書僮,但他也不敢怠慢,微微拱手道:「殷某冒昧拜訪,不知你家先生現在可有空閒?」

  法克神色古怪地瞧了眼殷順且,訕訕道:「殷大夫,這便是我家先生。」

  殷順且聽得雙目睜圓,打量著面前這位翩翩少年,震驚道:「你……你是周先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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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1 00:26:02 |只看該作者
周天子 第0024章 先生大才

  在來之前,殷順且想像中的周先生,年歲至少也比他大上一些,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倒也不是他尊老歧幼,只不過學問和閱歷這都是需要歲月的積累,既然這周先生是無所不知,那自然是上了年紀。

  就算不上年紀,好歹也三十來歲,你這好了,直接來個十多歲的少年。

  這真是令人尷尬!

  如果知道周先生就這般年紀,他方才也就不會這麼謙卑。

  這又不是上青樓招妓,咱要個御姐,你硬塞個蘿莉,那也是能夠接受的呀!

  而殷順且的驚訝,自然是在姬定的預計之中,他非常謙虛道:「不敢,不敢,這先生之名,實乃村民們過譽之稱,濟愧不敢當。殷大夫,屋裡請。」

  殷順且微微一怔,自知有些失態,又見這位少年氣度不凡,謙虛之下,並無半點卑微,一時也不敢怠慢,還是拱手回得一禮,便與姬定入得屋內,但也沒有方才那般尊敬。

  這會客的地方,就還是根據當下人們的習慣設計的,是沒有椅子的,木地板上就墊著兩個草墊,中間一張小矮桌。

  小鶯也趕緊端上一些早就備好酒菜。

  雖是香氣撲鼻,但殷順且沒有一絲用餐的想法,因為他至今都還是處於震驚中,於是試探道:「想不到人人交口稱讚的周先生,竟如此年輕。」

  姬定微微苦笑道:「實不相瞞,幾乎人人見到我都這麼說。」

  「倒也不意外。」殷順且點點頭,笑道:「因為這確實令人感到驚訝啊。」

  姬定解釋道:「家父乃是下灣村人,在年輕時便就出門經商,賺得一些錢,後來在洛邑遇到家母,不久便生下我,可惜在生下我時,家母不幸去世。而之後家父便帶著我到處做買賣,期間因緣巧合,又遇到了三位良師,教會我不會少學問。但是家父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能夠回這裡造福村民,可惜一年前家父染上惡疾去世了,為了完成家父的遺願,故而我就回到了這下灣村。」

  這話是半真半假,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但是由於戰爭原因,這一家人都被殺了。

  在那幾個月,姬定就是命人專門佈置這事。

  他在生活上都是如此講究,那麼工作方面,他自然也要求盡量做的完美。

  即便是去問那些村民,不少村民也都認識姬定的口中的『父親』。

  「原來如此。」

  殷順且撫鬚點點頭。

  這一番話看似是周先生在說自己的來歷,但其實也是幫殷順且解惑。

  為什麼他懂得這麼多,一,遇得三位良師;二,自小就與父親周遊列國,見多識廣。

  不過殷順且還是覺得有些離譜。

  太年輕了一點。

  殊不知姬定也不想,他都已經等自己長大,等了足足一年多啊。

  姬定突然道:「殷大夫。」

  殷順且一怔,道:「何事?」

  姬定猶豫片刻,報以歉意地微笑道:「這一頓飯只有一個時辰,若是無事的話,我陪殷大夫聊聊也行。」

  殷順且詫異地瞧了眼姬定,姬定這言外之意,就是你這大夫歸大夫,咱吃飯歸吃飯,一個時辰後,你還是得走人,你有話就趕緊說。

  而殷順且在來之前,他就只是想拜訪一下這位高人,可沒有別的意思,方才花錢,也是意料之外,可沒有想到周先生這麼年輕,這還怎麼拜訪呀!

  我堂堂上大夫,上門求教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你這是哪來的自信啊。

  可轉念一想,這不來也來了,這錢不花也花了,面子早就沒了,何必還在乎那麼多,殷順且倒真想看看這年輕小子,是否真的那麼厲害,他稍一沉吟,道:「我今日前來,還真有一事相求?」

  姬定神情淡定地問道:「請說。」

  單單這兩個字,已是讓殷順且心下微微一驚,我所求之事,能是一般的事嗎?這小子卻是如此淡定。他思量再三,終究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先生可有聽聞那胥靡之事?」

  姬定道:「可是那逃去魏國的胥靡?」

  「正是。」

  「此事濟也略有耳聞。」

  「如今魏王扣押著這胥靡不肯歸還,不知先生可有妙策解之?」殷順且問道。

  姬定沉吟半晌,道:「濟私以為之所魏王扣著那胥靡不還,乃是衛侯誠意還不夠。」

  殷順且道:「百金換一個胥靡,這還不夠誠意嗎?」

  姬定笑道:「難道殷大夫認為魏王缺那點錢嗎?」

  殷順且一時語塞,問道:「那先生以為到底如何才夠誠意?」

  姬定豎起一根手指,道:「一座城池!」

  「一座城池?」

  殷順且睜大雙眼。

  姬定點點頭,道:「魏王如今缺得就是土地。」

  殷順且愣得半晌,實在是忍不住笑得幾聲,「呵呵。我還以為先生會有一番妙論,可不曾想竟如此幼稚,若是能夠花一座城池去交換這個胥靡,那我又何必花錢來請教先生。」

  最後這個『先生』可真是充滿著諷刺意味。

  若非之前他就是這麼稱呼的,不太好改過來,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叫的。

  姬定笑道:「殷大夫先勿要著急,我話還未說完。」

  殷順且遞去兩道疑惑的目光。

  姬定笑道:「我的意思是,只是去跟魏王這麼交涉,但最終結果是魏王將胥靡送回,而並不會要我們的城池。」

  殷順且皺了下眉頭,忙問道:「這是為何?」

  姬定道:「魏王要取我國城池,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可若是以這種方式得到我國的城池,那其他諸侯,及天下有識之士,又會如何看魏王?利用一個有罪在身的逃犯胥靡去要挾鄰國,索要土地,這只會讓魏王貽笑大方,得不償失啊!」

  殷順且沉思少許,道:「話雖如此,可魏王亦可不答應。」

  姬定道:「衛侯若是提出以一座城池去交換,這足以表明衛侯的決心,在如此情況下,魏王若還是不答應,這必然會令兩國之間出現裂痕。

  近幾年來,魏國到處惹是生非,引得周邊鄰國都對魏國不滿,而我國算是對魏國比較忠心的。殷大夫方才認為以一座城池去交換一個胥靡,乃是幼稚的想法,這話不錯,可是反過來說,因為一個胥靡而去得罪一個鄰國,這難道又是成熟的想法嗎?」

  殷順且雙目一睜,是呀!我從未試著反過來想。可旋即他又沉思起來。

  過得半晌,殷順且突然拱手一禮,道:「先生大才,真是令吾輩汗顏,方才冒犯之處,還望先生海涵。」

  姬定不緊不慢回得一禮,道:「不敢,不敢,我收了錢,就該大夫分憂。」

  殷順且尷尬一笑,這錢給的值,可真是太值了,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道:「先生此計雖妙,但……但恐怕君上,以及朝中其他大臣不會答應的。」

  姬定微微笑道:「難道殷大夫認為衛侯還有得選擇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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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1 00:26:28 |只看該作者
周天子 第0025章 傷害不大……

  「立刻去調查一下此人的來路。」

  出得村口,殷順且便向自己的隨從囑咐了一聲。上得馬車後,他又自言自語道:「這世上當真有這等奇才,小小年紀就能夠看得如此透徹?」

  其實他疑惑地不是姬定這番話有多麼高明,而是結合姬定的年紀,他覺得這真的有些不可思議,故此他猜想姬定背後可能有高人指點,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個高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他作為朝廷大臣,自然是要調查清楚這一切的。

  ……

  「將這些飯菜拿去給小竹她們吧,作為她們努力學習的獎勵。」姬定抬手引向那桌並未動過的美味佳餚,向小鶯吩咐道。

  小鶯應了一聲,便上前來收拾。

  他們都是跟姬定吃一樣飯菜,有些飯菜還都是姬定親自下廚的,故此這些飯菜對於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姬定也起身出得門去。

  在院中站著的法克,見姬定出來了,便道:「先生,這殷順且來了,估計今後上門的人會越來越多,其中可能還不乏王公貴族,咱們十五的規矩可能維繫不了多久,我估摸著那殷順且今日也是正好撞到這十五,否則的話,這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當然是不見。」姬定道:「你若不堅持,那只會更加麻煩。」

  逼格!

  認真的說,這是很重要的。

  他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那麼周濟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若是還丟了逼格,那他可就得對每個人卑躬屈膝,這他可是做不到。

  他一定要捍衛自己的逼格。

  ……

  然而,那殷順且到來之時,剛好被城內兩大酒舍的店主給看見了,這哪裡還瞞得住啊。

  殷順且何許人也。

  當朝上大夫,同時殷家亦是傳統貴族,地位非常顯赫。

  他竟然花錢求見這位周先生。

  那這位周先生真的是高人中的高人啊!

  故此不到幾日功夫,『周先生』之大名,便在濮陽城內傳得是沸沸揚揚,同時也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

  之前姬定幫助的都是一些商賈,他的名氣只是流於坊間,但這回可不一樣,可是有著質的改變,因為這已經引起貴族們的注意。

  永遠不要低估這年代世家大族對於人才的渴望。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當下並非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招募一個人才,是要遇到很多人競爭的,可不像以後的人才,都求著為一個人服務,是完全調轉過來,導致人才是越來越不值錢,皇帝殺幾個也都無所謂。

  故此這也引來不少人欲前往下灣村,一探究竟,雖然如今大家都已經知道周先生只在每月十五會見一位賓客,而這其中就包括復國心切的鄭公主。

  「公主,您看,那就是周先生所創的大水輪。」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突然朝著馬車內說道。

  窗簾立刻掀開來,一個精緻的臉龐出現在窗口,她舉目看去,只見河邊站著不少人,相互交談著。

  這水輪無疑是『周先生』最為耀眼的代表作,沒有之一,殷順且只是起到一個名人效益,關鍵還是這水輪,因為如今的灌溉,效率實在是不敢恭維。

  而如今的田地主要是集中在大貴族手中,都是那種一望無際的,這水輪可真是太對貴族們的胃口,他們立刻派人前來學習製作這種水輪。

  這無疑又狠狠地為周先生宣傳了一波。

  導致很多人都跑來參觀這水輪,儼然已經成為下灣村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過得半晌,鄭公主來到下灣村口,只見村口站著不少人,是清一色的貴族子弟,因為好奇心最重的就是這些遊手好閒的貴族子弟。

  聽到下灣村出現這麼一個人物,他們立刻就趕了過來。

  而他們可不會守什麼規矩。

  只見一個膚色黝黑的小子在村口衝著一個油膩大叔叫囂道:「不見?我姜季武今兒還非得要見,不但要見,我還不會給錢,你家先生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嗎?那行,今兒只要你家先生能夠打贏我,那我以後就再也不來打擾你家先生了,否則的話,我今兒就要將你們這下灣村都給拆了。」

  隨他而來很多貴族子弟也是紛紛起哄。

  而躲在裡面的村民,則是瑟瑟發抖中。

  「公主,好像是姜季武他們。」那老婦說著,又道:「要不我去制止他們,說不定不需要等到十五,也能夠見到那位周先生。」

  這老婦並非是一般的僕從,這年代可不流行什麼貼身丫鬟,主要是因為當下的貴族都覺得,安排一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在自己女兒身邊,是沒有多大的教育意義,故此都是安排一些年長婦人作為女兒的傅姆,同時也負責啟蒙教育,裡面可是有著老師的成分,地位自然也不一般。

  「不用!」

  鄭公主搖搖頭道:「倘若連這些人都無法擺平,那我還見他作甚。」

  話音剛落,又聽得有人喊道:「來人了,來人了。」

  鄭公主側身看去,只見一個大漢和一個女婢走了出來,那大漢肩上還扛著大木偶。

  這二人自然莽和小鶯。

  莽將木偶往村口一立,小鶯便道:「我家先生說了,諸位皆是身份顯貴之人,但拳腳無眼,先生怕出手會傷到諸位,這我家先生可是擔待不起。」

  「怕傷到我?」那個喚作姜季武的年輕小子氣鼓鼓道:「你家先生忒也瞧不起人了,好,若是你家先生能夠傷到我,我決計不會怪你家先生,在這裡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我願為季武作證。」

  「哼,你們是瞎了眼麼,季武他父親可是我國大司馬,能夠傷著他的人,我還真是沒有見過。」

  「說得是,快去叫你家先生出來,再不出來的話,我們可就要動手了。」

  ……

  一旁的狐朋狗友紛紛起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等到他們說完之後,小鶯才不緊不慢將小手引向那木偶,道:「這是我家先生專門做來練習武藝的,倘若這位公子能夠將它打倒,那我家先生便出來與公子比試一番。」

  姜季武定眼一瞧,見這木偶雖然體型與他相差無幾,但是風一吹都搖搖晃晃的,這不推一下倒了嗎?頓時氣得是火冒三丈。

  這可真是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啊。

  「真是氣死我也,你們忒也瞧不起人了,好,待我擊倒這木偶,我非得好好教訓一番你家先生。」

  說話時,姜季武便擼起袖子,道:「你們且都讓開。」

  莽、小鶯、法克相視一眼,紛紛退到一旁。

  「啊!」

  姜季武大吼一聲,衝上前去,就是一腳飛踹,但見那大木偶倒地的瞬間,直接反彈回來,姜季武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木偶還能夠反彈回來,躲閃不及,直接來了個親密接觸。

  砰地一聲響。

  姜季武頓時是眼冒金星,步伐跟那木偶一致,搖搖晃晃,就喝醉了酒一般。

  我是誰?

  我在哪裡?

  「少主!」

  「少主!」

  兩個隨從立刻上前來,攙扶著姜季武。

  「哎呦!這是妖法!」

  「妖法?呀!快跑!」

  「快跑呀!」

  一旁的狐朋狗友,頓時嚇得臉色發青,紛紛跳上馬去,作鳥獸散。

  姜季武也被兩個隨從給扶上馬車,狼狽逃竄。

  村內一個小女娃看到這一幕,嘻嘻直笑,還拉了拉她母親的手,「阿母,那些人可真傻,被一個不倒翁嚇成這樣。」

  「可不能亂說。」

  母親趕緊制止女兒。

  而那些奪路而逃的公子哥們,從鄭公主的馬車旁經過,但也顧不得那麼多,這逃命要緊啊!

  「這……這是仙法嗎?」

  那傅姆可也是看得神乎其神。

  鄭公主卻是若有所思道:「若真是仙法,那為何不做出雙腿來,我想其中玄妙可能是在那木偶的底部。倘若老師在這裡,絕對可以看出其中緣由。我們回去吧!」

  那傅姆詫異道:「公主不想見見此人嗎?」

  鄭公主苦笑道:「這種情況下,他如何會願意見我,還是等十五再來吧。」

  馬車掉頭的時候,鄭公主又道:「等等。」

  傅姆詫異地看著鄭公主,但見她望著左前方,那傅姆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村口的小河邊,有一個人坐在河邊垂釣。

  河邊有人釣魚,這不很正常嗎?那傅姆好奇道:「公主,你識得那人?」

  鄭公主嘴角一揚,笑道:「算是識得吧。」

  言罷,她便出得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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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1 00:26:44 |只看該作者
周天子 第0026章 奇貨可居

  只見一位清麗秀雅的少女從馬車上下來,妝容樸素,烏黑如泉的長髮梳至背後,結成髮髻,露出那修長雪白的玉頸,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唇若塗砂不點而朱,膚如凝脂,面如皎月,上著黑邊紅裳,下著黑裙,腰間黑綢一束,那裊娜的身段是盡顯無疑,同時又平添幾分英氣。

  若只看模樣,此女子也不過十六七歲,但其臉上卻透著與其年紀不相匹配的成熟,這清純少女的模樣配上高傲御姐的氣質,真可謂是萬種風情,美艷不可方物。

  也難怪當初姬扁對她是讚不絕口。

  鄭公主來到河邊,輕聲朝著那位正在釣魚的人輕聲喊道:「周先生。」

  但是那人並無反應。

  鄭公主又稍稍提高了些音量:「周先生。」

  只見那人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回過頭來,一臉呆萌地看著她。

  鄭公主見到此人竟生得一張如此稚嫩的面孔,不禁微微一怔,忙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她雖然已經聽說這周先生非常年輕,但是她想像中的周先生,應該也是個弱冠青年,而眼前這個人可比她還要年輕,關鍵那稚嫩的臉,怎麼也不像個先生。

  「哦,沒事。」

  那人也不在意,回過頭去,又再繼續釣魚。

  我也真是自作聰明。鄭公主暗自嘀咕了一句,正準備轉身時,突然又停了下,她仔細地打量著那少年的手,心裡又道:也許我並未認錯。

  於是,她又再度上前,道:「想不到周先生恁地年輕?」

  那釣魚人又回過頭來,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鄭公主道:「適才村口那麼熱鬧,而你卻對此無動於衷,且你又並非聾啞之人,另外,你的手也不像似一個幹過農活的人,我敢肯定你便是那周先生,只是我沒有想到周先生這般年輕。」

  那釣魚人沉默了一會兒,無奈一笑,收起魚竿,站起身來,伸手引向村口那邊道:「鄭公主,屋裡請。」

  此人正是姬定。

  鄭公主錯愕道:「你怎知道我?」

  姬定笑道:「雖然我沒有鄭公主那麼聰明,觀察入微,但我會以貌辨人。」

  鄭公主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不禁羞赧一笑。

  「公主,這邊請。」

  「有勞了。」鄭公主突然瞟了眼姬定肩上的魚竿,好奇道:「周先生,你釣魚不用魚餌嗎?」

  姬定哦了一聲:「這小河裡面沒有魚。」

  「……」

  鄭公主不禁莞爾,當他只是喬裝躲在這裡。

  當二人來到村口時,還在村口跟小鶯閒聊的法克不禁好奇道:「先生,今兒不是不見客嗎?」

  言下之意,我們這都已經準備休假了。

  姬定低聲道:「不小心被逮著了。」

  法克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鄭公主聽得一個真切,頓時暈生雙頰,她就還真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但她也自知是自己不對。

  故此當入得屋內,坐下之後,鄭公主便非常歉意地說道:「姬舒冒昧上門,壞了先生的規矩,還望先生多多見諒。」

  在那春秋時期一般都是男子稱氏,以明貴賤;女子稱姓,以別婚姻。

  這位鄭公主就是姬姓,鄭氏,鄭氏就是來源於鄭國,許多人都是以封地為氏,這也就是為什麼姬扁、姬定是沒有氏的,而她在自家中,是排名第三,又根據伯、仲、叔、季排名來說,本應該叫做『叔姬』,但是進入戰國之後,同姓不通婚的禁忌漸漸被打破,姓氏也開始合一,再加上鄭國已經亡國,大家為了給予她尊重,以及用於區別,故而大家尊稱她為鄭公主。

  另外,這時期女子是沒有大名的,只有姓氏,要到秦漢之後的女子才漸漸有名字,但是這位鄭公主是特立獨行,自取名為『舒』,其實就是將『叔姬』倒過來念,故名為『姬舒』。

  不過絕大多數人都忽略她的名字,因為沒有這個習慣,還是只稱呼『鄭公主』,而一些地位、輩分比她高的人,就稱呼她為『鄭姬』。

  「豈敢,豈敢。」

  姬定笑道:「其實我定下這規矩,也只是因為能力有限,幫不了太多人,並非是故意為之。」

  「先生過謙了。」姬舒禮貌性回了一句,又道:「我曾偶得一首詩,聽聞是先生所作?」

  姬定問道:「哪首?」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是的。」

  姬定點點頭,道:「但這只是因為我父親的思鄉之情感染了我,畢竟我不是在這裡出生的,這點與公主可能不一樣,公主雖未生於鄭國,但卻心懷故國。」

  姬舒出生時,鄭國早已滅亡。

  姬舒稍稍一愣,旋即笑道:「先生果真是聰明絕頂,已經猜出我此行的目的,不知先生可有辦法助我復國。」

  她可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復國之心,她去了很多國家尋求幫助,既然這位周先生知道她這個人,自然也知道她想要復國,對此她也不覺詫異。

  姬定沉默少許,才道:「公主若想復國,只有一策可行。」

  「還望先生賜教。」姬舒頓時是又興奮,又緊張。

  對於她而言,有策就行,因為這代表著復國的希望,在此之前,她還沒有看到任何希望。

  「就是公主自己。」

  「我……我自己?」

  「嗯。」

  姬定點了點頭,道:「公主雖然富有,但還不至於富可敵國,身邊又沒有千軍萬馬,而且……而且公主到底只是一個女人,故此公主最大的本錢,還就是公主這傾國傾城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段,以及未婚的事實。」

  姬舒聞言,美眸中閃過一抹失望。

  這聽著就還真不怎麼高明啊。

  說句難聽一點,這也能夠算策?

  但復國心切的姬舒還是耐著性子問道:「先生之意,是讓我依靠與他人聯姻來復國。」

  姬定點點頭

  姬舒又問道:「那不知我該與何人聯姻?」

  「公主請稍等。」

  姬定言罷,便起身去到書櫃前,翻找少許,找出一塊布來,然後又回到座位上,將布攤平在中間的小矮桌上。

  姬舒凝目瞧去,只見布上的圖案,乃是一副非常潦草的地圖,上面有著各諸侯的勢力範圍。

  姬定正色道:「這是當今世上最具有勢力的七大雄主,秦、齊、楚、趙、魏、韓、燕,他們中任何一位,都有實力幫助公主復國。」

  姬舒問道:「你的意思讓我與其中一位聯姻?」

  姬定笑道:「公主雖然美麗,但容顏終有老去的一日,可是只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再多美人都能夠唾手可的,這二者之間,其實並不難以抉擇。另外,這七國國君都心懷雄途霸業,又豈會被一個女人給絆住腳,給自己製造一個新的競爭對手。」

  姬舒聞言,當即是一臉窘迫,兩頰生暈。

  既然沒用,你拿來作甚?

  成心羞辱我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這真是十分尷尬啊!

  姬定笑道:「我拿出此圖,只是想告訴公主,這七國雖然實力強大,但公主若想依靠這七國來幫助自己復國,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故而公主在他們眼裡,其實是不足為道的,這一點公主應該也理解吧。」

  姬舒稍稍點了下頭。

  如果這麼輕鬆的話,她早就與這些諸侯聯姻,畢竟她追尋的可不是真愛,而是要復國,最關鍵她是沒有看過偶像劇,不會成天白日做夢,會有哪個大富豪,或者男明星會無可救藥的愛上自己,為自己付出一切。

  正是因為她知道,這聯姻之策,多半都是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故此當姬定提到聯姻時,她是感到有些失望的。

  姬定又道:「不知公主可有聽說過奇貨可居的故事?」

  「奇貨可居?」姬舒念得一遍,旋即搖搖頭。

  呂不韋如今都還沒有出生,她怎麼會知道。

  姬定便將呂不韋的故事改改名,講給了姬舒聽。

  姬舒聽罷,似懂非懂道:「這道理我是聽明白了,可這奇貨不好找啊。」

  姬定突然為道:「公主可有與我這般年紀的人談論復國之策?」

  姬舒下意識地搖搖頭,突然,她意識到什麼,睜大美目看著姬定。

  姬定點頭笑道:「公主猜對了,鄙人乃奇貨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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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 第0027章 誰是奇貨

  汝乃奇貨!

  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很奇!

  尤其是連上後面那個『可居』,那更是無比精妙啊!

  翻譯過來,不就是『此貨可睡也』麼。

  他是這意思嗎?姬舒是充滿疑惑地看著姬定,但姬定是微笑不語,沒有辦法,她只能主動問道:「先生之意,是……是讓我與先生聯姻?」

  話出口時,臉頰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來,更增秀色。

  姬定卻是非常坦然地點點頭。

  姬舒看著姬定一本正經的模樣,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道:「先生之才,確實令人佩服,但是先生居於這茅舍之中,又憑什麼說能夠助我復國?」

  姬定笑道:「公主不妨試想一下,倘若我如今佩戴七國相印,身邊又是嬌妻如雲,那公主又憑什麼讓我幫你復國?」

  這一句話問得姬舒,差點是啞口無言。

  那嬴駟絕逼有能力幫你復國,但問題是,人家會幫你嗎?

  這奇貨可居的關鍵,是要在這個人最失意的時候,你去籠絡他,若是在他風光之後,那人人都知道這是一個人才,哪裡還輪得到你。

  姬舒眼眸晃動下,道:「可故事中的奇貨,好歹也是身份尊貴。」

  姬定搖頭道:「公主代入錯了,我們可以將故事中的兩個主人翁調換一下位置,是那位公子看中商人才能,認為這位商人可以幫助自己繼承爵位,此依舊是奇貨可居。」

  這一調換,不就是當下他兩所處的位置麼。

  姬舒沉吟少許,道:「如果我答應你,不知你打算如何幫我復國?」

  姬定笑道:「公主可能有些誤會,現在是公主向我求策,而我的計策,就是公主與我聯姻,但這只是我的計策,而不是我想與公主聯姻,至於我答不答應與公主聯姻,這就還需要公主自己去爭取,我只能幫到這裡。」

  感情說了半天,還是讓我去追求你啊?

  這再度刷新姬舒對無恥的看法,但她也是經歷過磨難之人,不至於一點事就拍桌子走人,她思忖片刻,笑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姬定問道:「什麼辦法?」

  姬舒笑道:「故事中講述的亦非是聯姻,我也可請先生來府上當門客,為我出謀劃策。」

  光憑這一番話就嫁給對方,姬舒又不是傻子,但她也認為姬定確有才能,故而想招募姬定,她來的目的也是如此。

  姬定笑問道:「公主一定招募了許多門客吧。」

  姬舒稍稍點了下頭。

  姬定又問道:「被騙得很慘吧。」

  姬舒一愣,道:「先生為何這麼說?」

  姬定笑道:「公主招募門客,肯定就是為了復國,然而,公主至今寸土未有,自然是非常失敗,這不就是被騙了嗎?」

  姬舒想了想,是越想越尷尬。

  好像確實沒啥用。

  姬定笑道:「這就是我為什麼方才說,公主最大的優勢就是自己,聯姻是唯一之策,因為除此之外,比起魏王、齊王,公主有何優勢?倘若今後再有人跟公主說,在不求聯姻的情況下,願幫公主復國,那一定是個騙子,公主都不用多問,可直接用棍棒將其轟出去。」

  言下之意,真有能力幫你復國的人才,那為什麼不去魏國、齊國謀一份職業,幹麼要跟你混,除非他是饞你的身子。

  姬舒俏臉一紅,真是嬌艷欲滴,但她也無法反駁,頷首道:「多謝先生賜教,姬舒打擾了。告辭。」

  姬定拱手一禮道:「公主慢走。」

  出得門來,姬舒瞟了眼靠在牆上的魚竿,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逕自離開了。

  相送至門口的姬定,是微笑地看著姬舒離開。

  「真不愧為衛國第一美人,可真是漂亮啊。」法克一邊嘀咕著:一邊來到姬定身旁。

  姬定笑了一聲:「縱使她奇醜無比,她依舊有資格成為我的入幕之賓。」

  「真的嗎?」

  法克是一臉不信。

  「你懂什麼。」

  姬定笑道:「此乃奇貨可居也。」

  言罷,他便轉身回到屋去,順便還將門給關上了。

  留下法克、小鶯、莽三人在那裡面面相覷。

  法克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

  莽微微點了下頭,難得站在法克這一邊。

  小鶯左右看了看,問道:「你們在說甚麼?」

  ……

  宮中。

  啪嗒一聲響!

  衛侯手中的酒杯掉落在桌上,杯中美酒灑的到處都是,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殷順且,「卿讓寡人以一城的代價去交換那個胥靡?」

  殷順且忙解釋道:「君上,臣之意只是讓君上提出這個建議,而並非是真的拿著城池去交換那個胥靡。」

  衛侯頓時怫然不悅,「卿可真是糊塗呀,此等大事,怎能如同兒戲一般,萬一那魏王答應了,難道你們要寡人做個言而無信之君嗎?還是說讓寡人真的拿城池去換。」

  殷順且猶豫了少許,才道:「根據臣的估計,魏王是不會要我們的城池。」

  衛侯好奇道:「此話怎講?」

  殷順且立刻搬出姬定的那一番言論。

  衛侯聽罷,不禁眉頭緊鎖,神色糾結地問道:「卿……卿真的有把握?」

  殷順且點點頭。

  但衛侯還是非常糾結,拿著一座城池去交換一個胥靡,這聽著都非常離譜啊!再三思量後,他擺擺手道:「此事再容寡人考慮考慮。」

  殷順且非常能夠理解衛侯的顧慮,他也是在家中糾結了許多天,才決定將此策獻於衛侯。

  因為這個計策,且不論能否成功,只要爆出來,那必然會引來朝中大臣的非議,拿一城去換一個胥靡,這是人幹得事嗎?

  衛侯作為君主,是要顧慮到很多很多方面,而不僅僅是可行與否。

  故此殷順且也不再多說什麼,行得一禮,便告退了。

  待殷順且從殿中出來,在門外等候的富術,見到殷順且,立刻上前去問道:「君上怎說?」

  殷順且回答道:「君上說還要再慎重考慮一番。」說著,他又道:「不過我兀自相信周先生之言,君上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

  富術點了點頭,道:「若是沒有其它辦法,縱使真以一城的代價去交換,君上可能也會答應的。」

  這衛國雖小,但也不至於小到一個胥靡就能夠將整個國家弄得愁雲慘淡,主要原因還是衛侯自己造成的。

  如今衛侯才剛即位不久,是迫切的想要豎立自己的權威,剛好又發生了這事,於是乎,他便想借這事來為自己豎立威信,而他之所以這麼選擇,那是因為如今他們衛國是處於魏國的保護中,那麼與魏國的關係,就是他們的首要外交。

  如果他能夠從魏國要回這個胥靡,一來,可以證明他與魏王的關係非常密切,魏王是支持他的。二來,這可以幫他在國內豎立威信,瞧瞧,一個違法的胥靡,我都絕不放過,你們誰還敢違法。

  當然,如今的法,都是指王法,故此違法,也可以說是違抗他的政令。

  他原本是以為,魏王絕對會給他這個面子的,說到底不過也就是要一個胥靡,但是沒有想到,經過四次交涉,魏王還是不願意放人,這他就很尷尬了。

  然而,外交就是一把雙刃劍,這利益有多大,風險就有多高。

  那麼反過來說,若是他連一個胥靡都從魏國要不回,那他還能夠請求魏國幹什麼?更別提保護他們衛國,屆時他在國內,還有何威信可言。

  魏王的支持對於衛國國君而言,那可是至關重要的。

  從一個君主的角度來說,此次外交,已經威脅到他的統治地位,他是沒有辦法妥協的,他必須要回這個胥靡,但是衛國的實力,不足以威脅到魏國。

  「不過,」富術突然好奇道:「那個周先生當真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嗎?」

  殷順且點點頭,道:「我之前也不敢相信,故此不敢貿然將此策獻於君上,不過經過幾番調查,發現並無可疑之處。」

  富術道:「那此人還真是少見的奇才啊!」

  正當這時,一個僕人走了過來,在殷順且身旁低聲說了幾句。

  殷順且聽得眉頭一皺,「什麼妖法,簡直就是在胡鬧,你立刻去告訴他們,周先生乃是我的摯友,誰若敢再去找周先生的麻煩,我決不輕饒。」

  「是。」

  待此人走後,富術好奇道:「出什麼事了?」

  殷順且哭笑不得道:「說是姜家小子跑去下灣村鬧事,結果被周先生的一個木偶給打得昏了過去,他們認為周先生會妖法,準備叫上人去捉拿周先生。」

  富術詫異道:「木偶?」

  殷順且笑著點點頭,道:「你若想知道實情,只能等到下個月十五。」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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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 第0028章 外交無小事

  以殷順且在衛國的地位,以及他們家族的威望,他說周先生是他的摯友,那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去打擾姬定。

  下灣村也漸漸回歸平靜。

  但是這事也讓姬定有所覺悟,這可是戰國,殺人是隨處可見的,那麼是不是得學上幾招,不管是為了應景,還是為了防身。

  於是乎,他將莽給叫來,讓莽教自己幾招絕世武功。

  他還是一個金庸迷,如今來到這古代,對探索武功也還是有一點興趣的。

  「啊打!哇打!哇---」

  但見姬定站在茅舍後面的草地上,手持木刀不斷劈向面前的稻草人,聲勢嚇人。

  小鶯、莽則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不練了,不練了!」

  姬定突然將木刀往地上一扔,側目看向莽,抱怨道:「莽,你是不是在戲弄我,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絕世武功?我看跟陳浩南的刀法也沒啥區別啊。」

  莽問道:「陳浩南是何人?」

  「呃……這你別管,我只想問你,光這麼練,就能變得跟你一般厲害?」姬定懷疑地看著莽。

  「我就是這麼練的。」莽又補充道:「但是我沒有這麼發出先生那種聲音。」

  「你別管我怎麼叫,問題是這麼練的意義何在?」姬定納悶道。

  莽神情木訥地回答道:「我習武只為殺人,那麼只要夠快,力道夠大,便能夠
殺人,先生只要這麼砍上十年,自然就很少有人能夠擋住你這一刀。」

  「十年?」

  姬定納悶道:「你就這麼砍了十年?」

  莽搖搖頭道:「我砍了二十年。」

  「二十年?」姬定眨了眨眼,問道:「就……就沒有速成法嗎?」

  莽搖搖頭。

  姬定呵呵笑道:「你可真會賺錢。」

  莽遞去兩道疑惑地目光。

  姬定道:「我原本想練成這絕世武藝之後,然後就將你給辭退了,如今你成功打消了我這個念頭,故此你這輩子都將衣食無憂。」

  莽卻是一臉無所謂,好似說,哥可是憑實力吃飯。倒是一旁的小鶯顯得忐忑不安。

  這武藝不好學,但是洗衣服、掃地……

  她頭回感受到什麼是失業危機,趕緊將一塊濕帕遞上。

  「先生。」

  法克突然從外面走了過來,道:「方才城裡傳來消息,那衛侯說是要以左氏城(曹縣)去交換那個胥靡。」

  姬定一邊拿著小鶯遞上來的帕子抹著脖頸,一邊笑道:「看來他們也並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法克又道:「但是並沒有人提到先生,看來那殷順且是想將此功據為己有。」

  姬定將帕子遞給小鶯,呵呵道:「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殷順且,他不是想要將功勞據為己有,而是他不想給我帶來麻煩,畢竟這事一定會遭受到許多人的反對。」

  法克是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此消息一出,立刻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反對此事。」

  姬定笑道:「可見那殷順且乃是真君子也。當初是他來向我求策,而非是我主動獻策,至於用不用那也是他的事,與我無關,這些麻煩自然也不應該是屬於我的。」

  法克疑惑道:「可是如此多人反對,衛侯還敢這麼做嗎?」

  姬定微微聳肩道:「他若有選擇,也就不會採納殷順且的建議,如果他要不回那個胥靡,呵呵,那他的統治地位都將遭受到重大的打擊,他必然是要賭這一次的。」

  法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可是如此一來,先生難以受到衛侯的重視。」

  姬定笑著搖搖頭道:「連一個胥靡逃去魏國,那衛侯都能夠一清二楚,你認為衛侯會不知道我的存在嗎?你等著好了,這條小魚遲早會上鉤的。」

  法克嘿嘿道:「原來先生的魚餌都是無形的,難怪先生釣魚從不帶魚餌。」

  「就你聰明!」姬定瞪他一眼。

  「周先生!周先生!」忽聽屋外有人喊道。

  小鶯道:「聽聲音好像是竹伯。」

  外人若要求見,要等到每月十五,但是村裡人那是可以隨時來找姬定的,畢竟姬定是對外宣稱自己回來,主要是完成父親的遺願,要幫助這些老鄉。

  姬定來到前院,只見一個神態憨厚的老頭站在屋前。

  「竹伯,你有事嗎?」

  「周先生好!先生,是……是這樣的,今兒那……那饕餮酒舍得店主找到我,希望我將包子和饅頭的秘方賣給他,我……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賣,所以來請教先生。」

  原來這竹伯便是在道路旁賣包子和饅頭的老頭。

  姬定稍一沉吟,道:「賣!這趟水太深,竹伯你肯定是把握不住的,再說即便賣了,也不會影響到你的買賣,但如果你捂著不賣的話,這會惹來無盡的麻煩,就一百錢賣給他。」

  「一百錢?」一旁的法克道:「這也太便宜了吧?」

  姬定笑道:「我這不是怕那些小酒舍買不起麼。」

  法克愣了愣,道:「先生的意思是?」

  姬定沒有理會他,又向竹伯道:「竹伯,這賣是肯定要賣的,但是這賣法,得稍微變通一下,你先再等等,我會想辦法讓城內所有酒舍的店主都來找你,一百錢賣一家,加起來可也不少啊!」

  法克眼眸一轉,大家都來買的話,這錢可還真不少啊!

  「是是是,我記住先生的話了。」竹伯一個老實人,哪裡懂這些,反正姬定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姬定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法克問道:「城裡那些國人們還在傳我會妖法嗎?」

  法克當即樂呵呵道:「怎麼沒有傳,一直都在傳,先生您那一招,可真是將他們都給嚇壞了,得虧有殷順且攔著,否則的話,他們非得將先生您當妖精抓起來。」

  「所以你這麼開心?」

  「……」

  法克趕緊閉上自己的嘴。

  姬定微微瞪他一眼,又帶著一絲警告道:「記住,說我是什麼都好,但是絕不能隨便成精,不然的話,分分鐘小命不保啊。」

  他又向竹伯道:「竹伯,這錢若是你一個人賺,只怕其村民會不開心的,有錢還是得大家一塊賺,你讓你的孫女教大家做一些不倒翁,然後拿去城裡賣,不管這成本多少,都以二十倍的價錢對外出售,我保證你們賣得一個不剩。」

  竹伯是直點頭,「我記住了,我記住了,二十倍!二十倍!」心裡也在犯嘀咕,不倒翁這麼值錢嗎?

  姬定笑了笑,又道:「但是你也要記住,最多只做三百個,多了可就不靈了。」

  「是!做……做三百個。」竹伯如機器人一般的只知點頭。

  與竹伯談過之後,姬定又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便拿著書本去教下灣村的孩子們讀書。

  雖然不管是幫助下灣村的村民,還是教孩子讀書,都只是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但是姬定都是全身心投入,是真心的在教孩子讀書,至今就沒有曠工過,為此還自己編寫課本。

  這是性格使然,他不管幹什麼,都樂在其中,若是做不到,那索性就別幹,不然的話,難受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不一會兒,樹林間又傳來陣陣讀書聲。

  然而,相比起下灣村的寧靜,在那朝堂之上已經是吵得天翻地覆。

  「君上,近幾十年來,我國領土不斷被周邊強國蠶食,如今就只剩下這幾座城池,君上若是想勵精圖治,理應帶領我們衛人開疆擴土,豈有往外送土地的道理。」

  「左氏城土地肥沃,拿去交換一個胥靡,這……這吾等實在是不理解。」

  ……

  對於衛侯提出要以左氏城去交換那個胥靡,大臣們是極力勸阻,他們許多人都不理解,為什麼衛侯要這麼做。

  他們就沒有想過,如果衛侯就此罷手,那對於他的威信是有著多麼大的衝擊,而這對於一個剛剛即位的君主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當然,衛侯可不能明言,這得從大義上去解釋,故此面對大臣們的不解、疑惑,他是心平氣和地說道:「周王朝衰弱,始於周天子難以再號令諸侯,而秦國之強盛,始於商君變法,由此可見,若是法令不通,縱使擁有再多的城池,也有可能在一夕之間崩塌,但若法令嚴明,違法必究,縱使只剩下一城,也終無大害啊!」

  此話一出,不少大臣面面相覷。

  這話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城池多,但管不住也沒啥用啊!

  可問題是就衛國如今的領土而言,實在是經受不起這一城的代價,關鍵還是臨近齊國的左氏城,這地理位置也是非常重要的。

  正當大臣們還想繼續規勸衛侯時,但見左首一位老者道:「君上不安於現狀,欲變法強國,此真乃我衛國之福啊!」

  這老者一開口,令朝堂上不少人側目看向他,但隨後就有不少人轉而支持衛侯。

  這老者名叫紲錯,也是上大夫,與殷順且旗鼓相當,他們兩個也代表著衛國朝堂上的兩大陣營。

  殷順且當然是支持的,再加上紲錯的支持,那些反對的人,自然也就收斂起來。

  最終衛侯決定最後一次派人前往大梁交涉。

  散朝之後,一個五十歲有的老者來到紲錯身旁,只聽他小聲道:「左氏城恁地重要,紲兄為何要支持衛侯?」

  紲錯嘆了口氣:「適才老夫才想明白,為何君上執意要贖回這個胥靡,你想想看,如果君上始終贖不回那胥靡,這國內還有誰會聽君上的,不管我們反對與否,君上一定會這麼做,既然如此,我們為何還要惹君上不開心。」

  擎薄緊鎖眉頭,長嘆一聲:「此事怎會變成這樣。」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一步,要真說起來,這其實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就連魏惠王也是這麼想的,他認為本王從你衛國要一個胥靡,這也很過分嗎?

  正是因為衛侯與魏惠王都是這麼想的,結果就發展到這一步。

  真應了那句話,這外交無小事啊。

  大梁就是以後的開封,離濮陽並沒有多遠,衛國使臣很快就趕到大梁。

  不過由於兩國實力相差懸殊,而且這事也交涉了好幾回,都已經專門的官員負責,魏惠王並沒有親自接見來使,當那官員來通報的時候,他正在與相邦惠施議事。

  當魏惠王聽到衛侯要以左氏城來交換,不禁都震驚了,向通報的官員問道:「你……你沒有聽錯吧?」

  那官吏回答道:「臣也再三確認過,衛使就是這麼說的。」

  「難道這胥靡與衛侯有仇?」魏惠王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你先下去!」惠施先是使退那名通報的官員,然後再向魏惠王道:「大王,這衛侯要反啊!」

  魏惠王聽得一驚,忙問道:「何以見得?」

  惠施道:「大王認為一個理智的國君,會以一城的代價來交換一個胥靡嗎?」

  魏惠王是直搖頭。

  這事他都幹不出。

  是個狠人呀!

  惠施道:「這就足以證明衛侯對於大王已經是非常不滿,是在憤怒之下,做出如此決定的,依臣之見,衛侯是遲早要反,或許不日就會倒向齊國。」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不過這也難怪,堂堂衛侯連一個胥靡都要不回,這能不生氣嗎?」

  魏惠王聽出惠施話裡有話,當即哼道:「寡人要他一個胥靡,他都捨不得,寡人也會生氣的。」

  惠施點點頭道:「大王說得極是,那衛侯欺人太甚,故此臣建議直接發兵伐衛,一舉消滅衛國,萬不可學那嬴駟小兒,連一個小小洛邑都不敢攻伐,可真是令天下諸侯恥笑啊。」

  魏惠王聽完這話,這臉都紅了。

  相比起來,嬴駟攻伐洛邑,那真是太有道理了,當時人人都認為秦國肯定要打,而秦國打洛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然而,嬴駟不但沒有攻伐洛邑,反而還尊奉天子,以至於後來諸侯紛紛效仿,然而,周王威望並沒有漲,漲得其實都是嬴駟的威望,這秦國一低頭,大家就都低頭,那誰還敢小覷秦國。

  而你魏惠王卻為了一個胥靡,不惜要跟衛國拼得你死我活,這差距可真是肉眼可見。

  惠施瞧了眼魏惠王,見他也知道尷尬,於是語重心長道:「大王,您若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了報恩,而保護這個胥靡,那倒也罷了,臣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這胥靡確實治好了魏王后的病。但您可是大王,要以國家利益為先,那胥靡到底是一個逃犯,如今衛侯要追捕一個逃犯,若大王還是一味的袒護,您還能奢望您的子民能夠遵紀守法嗎?到時您又如何管理這個國家?」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不但如此,這些年來,大王四處征伐,幾乎得罪了所有的諸侯,以至於我們變得孤立無援,如今我們正需要聯合其他諸侯共同抗秦,如果此事傳出去,讓大家都知道大王用一個逃犯去要挾衛侯拿一座城池來換,那試問誰還願意與我們交好?」

  魏王是幡然醒悟,一拍腦門道:「寡人糊塗呀!」

  如今魏國面對秦國的壓力,是四處尋找盟友,而惠施是主張合縱抗秦,他也在盡力修復與諸侯們的關係,這時候若是發生這種事,那影響可大可小。

  攻伐衛國是更加不行,明明這事就是你不佔理,你還出兵去打人家,且衛國還對你忠心耿耿,那誰還敢跟你聯盟。

  魏惠王馬上接見了衛使,先是讚賞衛侯一番,真是不愧是君子之國的國君,法令之嚴明,令吾輩汗顏,不但沒有索要城池、錢財,還專門派車,將那胥靡送回濮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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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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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1 00:27:37 |只看該作者
周天子 第0029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膾炙酒舍。

  只見一群貴族子弟圍聚在一張長桌旁,個個是睜著大眼睛,盯著桌上的那幾個搖搖晃晃的小木偶。

  「這不倒翁可真是神奇,怎麼都不倒。」

  「是呀!不知其中有何玄妙?」

  「不管其中有何玄妙,但肯定不是妖法所至。」

  「虧我們當初還以為這是什麼妖法,如今想來也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竟還有人被不倒翁給撞暈過去。」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側頭看向邊上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子。

  只見那小子正獨自一人坐在一旁喝著悶酒,見大家看來,他不禁惱羞成怒道:「你們等著看好了,總有一日,我一定會讓那周先生知曉我的手段。」

  這小子正是上回被不倒翁砸暈的姜季武。

  如今市面上出現一些不倒翁的小木偶,更是令他難堪,他寧可這是妖法,那也不算丟人啊。

  「哈哈!」

  大家聞言,紛紛大笑起來。

  「你們……哼……」

  姜季武拍案而起,氣沖沖地離了酒舍。

  他前腳剛走,又見一個白面小子興沖沖跑了進來,激動道:「你們聽說了沒,大梁並沒有咱們的城池,而且還答應將那胥靡送還給咱們。」

  「什麼?這……這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

  「這怎麼可能,之前咱們以五百金去交換,他們都不願意交換,如今咱們拿一座城去交換,他們不但將那胥靡給送還回來,還不要咱們的城池。」

  ……

  鄭公主府。

  撲通!撲通!

  姬舒趴在矮桌上,伸著她那如削蔥根的玉指,撥動著眼前的不倒翁,卻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公主!」

  那傅姆入得堂內。

  姬舒坐起身來,慵懶地問道:「什麼事?」

  傅姆道:「剛剛傳來消息,魏王不但沒有要咱們的左氏城,還派人將那胥靡送了回來。」

  姬舒輕皺柳眉,問道:「為何?」

  那老婦回答道:「據說魏王是被咱們君上的誠意給感動了。」

  姬舒沉吟少許,笑道:「絕非如此簡單,定是那周……」

  話說至此,她又頓了下,那絕色的臉龐上透著一股鬱悶之色,這或許是她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她寧可那周先生是一個騙子。

  ……

  當這消息傳到濮陽時,絕大部分人是大跌眼鏡啊!

  這可真是峰迴路轉啊!

  硬塞一塊肥肉到餓狼的嘴裡,還能給吐回來。

  這……

  是瘋子遇到了傻子嗎?

  真是不可思議啊!

  衛侯雖沒有非常震驚,畢竟他是知道其中緣由,他就是在賭,但他也著實是長長鬆得一口氣,突然發現坐在右下方的殷順且也悄悄鬆得一口氣,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笑意,旋即又面露感激之色,行以揖禮:「這真是多虧卿之良策,才令寡人化險為夷。」

  「不敢,不敢,臣受不起。」殷順且趕緊回得一禮,隨後又道:「其實……其實此非臣之策。」

  「是嗎?」

  衛侯驚詫地看著殷順且。

  殷順且點點頭道:「此策乃是下灣村周先生所出。」

  「周先生?」

  衛侯問道:「不知是哪個周先生?」

  殷順且立刻將周先生的來歷,以及最近發生的一切告知衛侯。

  「真是想不到我濮陽還有這等奇人。」衛侯聽得不禁是嘖嘖稱奇,又向殷順且問道:「為何之前卿沒有提及此人?」

  殷順且面露慚愧之色,道:「畢竟不是周先生主動向臣獻策,臣怕連累到他,故而沒有提及。」

  「原來如此,寡人能擁有卿這般君子之臣,真是寡人之福啊!」衛侯笑著點點頭,又道:「不知卿可願為寡人引薦此人?」

  殷順且立刻道:「臣也正有此意。」

  ……

  下灣村。

  「一片兩片三四片。」

  只見十餘個孩子坐在草地上,齊聲朗誦道。

  而姬定則是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著,只聽他又朗聲道:「兩片三片四五片。」

  一派良師風範。

  而小鶯、法克、莽則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除此之外,今日還有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那殷順且。

  法克瞄了眼一旁靜靜等待地殷順且,不禁有些暗自得意,堂堂上大夫,在我家先生面前,可也得規規矩矩。

  ……

  「飛入梅花總不見。」

  「飛入梅花總不見。」

  「好了!」

  待朗誦完最後一句,姬定便道:「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你們回家好好複習,下一節課,我會點名背誦的。」

  「是,先生。」

  一張張小臉不禁露出忐忑之色。

  待學生離去之後,姬定才來到殷順且面前,拱手道:「讓殷大夫久等了,真是抱歉。」

  殷順且拱手回得一禮,道:「是我未守規矩,冒昧拜訪,還要請先生多多包涵。」

  相比起這一次來,他的尊敬中多了一份真誠。

  殷順且又饒有興趣地問道:「方才那詩歌定是先生所作吧?」

  姬定搖搖頭道:「此乃恩師所作,當初濟便是受的此詩的啟蒙,故而拿來教育他們。」

  「原來如此。」殷順且點點頭。

  姬定又問道:「殷大夫今日屈尊來此,不知是有何吩咐?」

  「殷某此番前來,實為答謝先生而來。」

  殷順且身後的僕人立刻將禮物呈上。

  姬定一抬手道:「這禮我不能要,因為之前殷大夫已經花了重金買下那頓午餐,而非濟無償相助,那錢我收得應該,但是這禮我是萬萬不能收。」

  殷順且見他神色堅決,也不再強求,稍稍揮手,那僕人立刻退了下去。

  姬定又將殷順且請入屋內。

  入得屋內,殷順且便道:「以先生之才,卻居於這鄉村之間,實屬不該呀!」

  姬定笑道:「殷大夫不會是想請我去府上做門客吧?」

  殷順且哈哈笑道:「殷某倒是想,就怕先生是不答應。」

  姬定一笑,不置可否。

  殷順且對此倒是不意外,如今外面想跟姬定吃飯的人,可是多了去,又問道:「不知先生可有入朝為官的打算?」

  「沒有!」

  姬定非常乾脆地搖搖頭。

  殷順且沒有料到姬定會拒絕的恁地乾脆,畢竟如姬定這種身份的人,若能為官,那將是階級的跨越,是無數人追求的夢想,問道:「為何?」

  姬定道:「我此番回來,只想完成父親的遺願,從未想過要去當官。」

  殷順且道:「難道先生打算在這裡教一輩子書嗎?」

  姬定沉默了片刻,道:「那倒不敢說,但如今我確沒有為官的想法。」

  殷順且稍一沉吟,道:「適才先生說完成父親的遺願?」

  姬定點點頭。

  殷順且道:「而你父親的遺願乃是為家鄉盡以綿薄之力?」

  姬定又點了點頭。

  殷順且問道:「不知故鄉是指下灣村,還是濮陽,還是衛國。」

  「啊?」

  姬定一愣,旋即拱手笑道:「晚輩真的非常感謝殷大夫的一番好意,但是晚輩實無為官之心。抱歉!抱歉!」

  殷順且見姬定態度恁地堅決,連迴旋的餘地都不給,自也不好勉強,帶著遺憾和失望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法克後腳便來到屋內。

  姬定瞧了他一眼,道:「你來的正好,明日叫人將這房屋加固一下。」

  法克一愣,好奇道:「這房屋挺好的,為何要加固?」

  姬定道:「這房屋是好,但就是這縫太多了一點,容易讓人偷聽。」

  法克尷尬地撓撓頭,訕訕道:「先生勿怪,這一年來,我一直在幫先生打聽消息,不經意間養成這偷聽的壞習慣。」

  姬定一翻白眼。

  法克立刻轉移話題道:「先生為何拒絕殷順且,莫不是使得那欲擒故縱之計?」

  「不會說話就少說一點,也不怕讓人笑話。」

  姬定瞪他一眼,又道:「我若是被他殷順且舉薦入朝,自然就會被劃入到他陣營中,那麼朝堂上均衡的局勢可能會被打破,這是衛侯最不想見到的,而我也難以得到重用。」

  ……

  那邊殷順且回去之後,便將被姬定拒絕一事,如實告知衛侯。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便強人所難啊!」衛侯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

  殷順且立刻道:「君上,臣還是以為得盡力爭取,這位周先生年紀雖不大,但卻是難得的人才,臣相信他絕對能夠輔助君上振興我衛國。」

  衛侯稍稍點頭,又道:「但是此事是急不來的,卿為寡人奔波一日,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告退。」

  待殷順且離開之後,衛侯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突然向身旁侍從問道:「記得你上回跟寡人說,那周先生用一木偶爾打暈了姜季武?」

  「是有此事。」

  「姜季武就沒有想過去報復嗎?」

  「姜季武一直想去報復那周先生,但是被殷大夫給攔住了。」

  「讓他去,這年輕氣盛又怎能憋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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