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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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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九階幻方] 完美耦合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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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加一下聯繫方式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一定又是第一!!】

  【帝國機甲拿到決賽通行證了!】

  【不用想,決賽也一定是第一!!】

  【有人把他們衝過來的鏡頭截圖沒有?】

  【我也想要抬棺小隊的衝鋒畫面截圖!】

  林紙進門後第一件事,就是回頭看秦獵。

  不用出去接應,秦獵已經到了。

  他一直壓著移動速度,吸引蜘蛛,一看見林紙他們帶著樣本車和研究員成功衝進門裡,立刻開足馬力。

  偵查機甲的速度快多了,瞬間就把一群大白蜘蛛甩在身後。

  他縱躍在空中,手中挽了個刀花,斬斷最後一束激射過來的蛛絲,也飛進堡壘的大門裡。

  小隊全員安全進門,一個都不少。

  「白色的東西」也沒能咬到秦獵,林紙放心多了。

  緊追不捨的大白蜘蛛們一靠近堡壘大門,就被不知道什麼驅趕,怏怏地回去了。

  大家把樣本車和周澈放到地上。

  有工作人員上來回收樣本車,檢查周澈的身體狀況,林紙他們幾個人等待撤離賽場時,看到宮危來了。

  星光隊只剩他一個人。

  他獨自進了大門,身邊帶著那輛飄在空中的懸浮車。屏幕上報出了星光學院隊完成比賽的消息。

  大概是拼殺中機甲出了問題,宮危機甲的偽裝層沒了,露出從上到下一身啞光的黑漆,他左臂配槍,右手握那把窄刃的白柄彎刀,黑色的機甲全身和刀刃上,滿是各種蟲族體液噴濺上的斑斕顏色。

  他的其他隊員不知道去哪了,大概都留給了壕溝裡的蜘蛛。

  林紙盯著他那把白柄彎刀,蠍尾的尖端立在空中,警惕地動了動,隨時保持備戰狀態。

  可宮危並沒有往林紙他們這邊看,他把懸浮車和車裡驚魂未定的研究員交了,就一個人往城堡裡面走。

  邊伽看著他的背影,「他那些隊員,都是花錢買來的『榮譽學員』吧?」

  這個林紙很知道,他也差點出錢把她買過去。

  宮危的隊伍,說白了,就是一群雇傭兵。

  安珀說:「他為什麼不用幾個身邊親信的人呢?說不定能配合得更好,像西尾,其實技術也還可以。」

  秦獵答:「他大概覺得不夠好,想要最好的。」

  然而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不能用錢買來。

  工作人員過來找周澈,要帶他去研究員的休息點集合,他們這些研究員要乘另外的飛船離開。

  周澈沒有動,他仰頭望著赤字的駕駛艙,好像在遲疑,想說什麼。

  「主控。」他叫林紙。

  林紙打開駕駛艙的門,對他說:「我叫林紙。」

  邊伽在隊聊裡瞎起鬨:「呦——」

  秦獵:「……」

  周澈的手抄在褲袋裡,點點頭,彷彿想了想,終於說:「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在某個行星,採集樣本的時候遇到危險,我希望是你們來救援。」

  邊伽:???

  邊伽:「就這?」

  林紙對他笑了一下,「好。要是你能點人,我們就去救你。」

  秦獵剛放下一點心,就看到周澈舉起腕上的手環,點開屏幕。

  他問:「林紙,要不要……加一下聯繫方式?309研究所就在母星首都,我家也在,離帝國機甲不算遠,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去參觀我收集的各種標本,有些很有意思。」

  秦獵:「……」

  那些賽場上被蟲子搞定進了醫療艙的參賽選手還留在醫療站觀察,其他人湊夠一個小飛船,就一起返程。

  林紙在飛船上一直沒怎麼說話,腦中還在想著秦梵的預言。

  這次比賽,她遇到了不止一次「白色的東西」,卻並沒出什麼意外。

  一種解釋,就是秦梵的預言又一次在她身上失效了。她好像有改變這個世界時間線的能力。

  不過林紙還有另一種不那麼讓人高興的解釋。

  就是預言的時間還沒到。

  秦梵的預言應該是場景化的,就連他也不能知道場景發生的時間,只能靠環境推斷,否則上次就不會弄混兩次蔓茄酒撞翻的場景。

  那他看到的「危險的白色的東西」,真的是這場比賽中的嗎?

  他當時說得那麼含糊,只說了兩句,「比賽時小心」和「小心白色的東西」。

  這裡面有兩個關鍵點,一個是「比賽」,一個是「白色的東西」。

  秦梵覺得他看到的是比賽,估計是看到了賽場設施,要麼就是機甲,或者林紙穿著訓練服之類。

  但是他應該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場比賽。

  林紙現在覺得,他還不如不告訴她。

  結果這場比賽沒事,就會擔心下場,今年的比賽沒事,就會開始擔心明年的。

  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用一根細絲懸在頭上晃晃悠悠,像是總有掉下來的一天,讓人提心吊膽。

  簡直絕望。

  林紙現在對秦梵的處境多了點感同身受,他活得也挺不容易的。

  不過她其實比他更慘——

  秦梵至少知道劍一定掛在那裡,早晚有掉下來的時候,不像林紙,都不知道那把劍是不是真的還在上面,還是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她改掉時間線,改沒了。

  林紙憂心忡忡地想著,隨手打開私聊,問秦獵:「你有秦梵的聯繫方式嗎?」

  問完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在跟誰說話,在要什麼。

  秦獵好像嘆了口氣,「我是真的沒有。」

  林紙火速解釋:「其實我就是想……」

  秦獵說:「明白,想跟他問清楚預言的事。我去幫你找他的聯繫方式。不過這個人在九區到處游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聽過他爸跟人抱怨,說他不回家,視頻音頻邀請一概不接,找不到他人。」

  和上一場比賽後不同,下一場就是決賽,中間的休息時間比較長,有好幾天,大家關於該去哪玩的問題,始終統一不了意見。

  邊伽知道很多八區好玩的地方,但是他的主意都太野,不是上天下海就是去鑽冰川爬溶洞,帶隊教官肯定不會同意。

  畢竟要以休息為主,還要兼顧安全問題。

  大家在隊聊頻道討論一路,也沒個結論,一直到飛船降落在酒店停機坪上。

  外面照例是層層疊疊圍著的媒體,擠得水洩不通,林紙這回已經很適應了,駕駛赤字穿過人群。

  才放好機甲,一回到酒店房間,就有人過來找林紙。

  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不像是Alpha,不知道是Beta還是Omega,林紙依稀記得,他們倆好像都是另一支隊伍的帶隊教官。

  他們都很客氣,在林紙房間裡坐下,自我介紹,「我們是七區月海機甲學院隊的帶隊教官。」

  月海機甲學院隊,這名字林紙知道。

  就是在賽場上,偵查機甲在沼澤邊到處亂逛,結果被她上了一次身的那支隊伍。

  女教官繼續說:「我們月海機甲學院是七區一間新興的機甲學院,有很多優秀的Beta和Omega學員,我們在聯賽中的成績也很不錯,這幾年進步非常大,曾經有兩次殺進了決賽……」

  他們努力介紹學院情況,說不到重點,林紙只好滿臉誠懇,認真地聽他們打算說什麼。

  女教官說:「我們這些天看了你在聯賽中的表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學院認真討論過,非常希望你能考慮轉學到我們月海來,明年能代表月海學院隊出戰。」

  男教官立刻補充,「我們月海學院會為優秀學員提供豐厚的獎學金,如果在聯賽中取得好成績,還有額外的獎勵。」

  原來是為了這個。

  就像秦獵說的那樣,聯賽中表現優異的大三學員,因為大四還能再參加一屆聯賽,是各大學院瘋狂爭搶的對象。

  只是林紙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只比了兩場,決賽都沒開始,搶人的就上門了。

  女教官打開手環,給林紙傳了份文件。

  林紙看了一遍,獎學金給得很大方,一年四十萬,如果明年能在聯賽中殺進決賽,還有額外的獎金。

  因為對機甲學院而言,一年一度的聯賽是衡量學院水平的重要指標,不止涉及學院的知名度,報名新生的多少和質量,最重要的是,聯賽成績還會影響聯盟對學院的等級評估和撥款額度。

  兩個教官站起來,「不著急決定,你考慮考慮,想好了告訴我們,」

  他們剛站起來,就有別人來敲門,兩方人馬在門口相遇,有點尷尬。

  是另一間機甲學院的教官,報出了五十萬的價格。

  林紙這邊人來人往,就沒停過,連著接待了好幾撥其他學院的教官。

  這是場挖人大戰,各大機甲學院較著勁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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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一章 來去自由

  每個機甲學院都在想辦法努力說服林紙,除了用錢,還有別的。

  其中八區一間機甲學院的教官說,「其實我們學院還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大部分學員都是Beta和Omega,和帝國機甲這種Alpha佔絕大多數的老牌A校不同,我們學院完全不會有歧視問題。」

  林紙點頭,心中卻想:真的嗎?

  有差異的地方就會有歧視。

  這世界上不止有Alpha歧視Omega,還有五區人歧視偏遠星系人,甲行星歧視乙行星,哪怕同一個村,只不過中間隔著條小河,河這邊的人都能歧視河那邊的人。

  歧視是種心理需求,背後的原因有點可憐。

  一無所長的人總得找出點由頭,讓自己覺得自己比別人強,可惜他們沒成就沒錢沒地位,就只好往天生的性別和出生地上使勁。

  歧視也是一種庸人的生存策略,妄想用簡單粗暴的劃分手段,比如性別人種地域階層,來對付這個他們應付不了的復雜世界的復雜問題。

  說沒有歧視,林紙是不信的,頂多換個標準而已。

  教官們來來去去,沒完沒了,林紙正想找個機會溜掉,孟教官和其他兩名帶隊教官也來了。

  他們先把林紙在上場比賽中的表現狠狠地誇了一通,然後說:「林紙,你今年大三,明年還能再參加一次聯賽,學院希望你明年能繼續帶領咱們的學院隊。」

  他們也給了林紙一份文件。

  帝國機甲不愧是老牌名校,大方地開出了八十萬的價格,聯賽中如果取得成績,獎金另算。

  就像以前秦獵說過的,已經接近天諭中層管理的收入。

  林紙有點唏噓,最開始的時候,她想留在帝國機甲,只不過因為口袋裡沒錢,肚子很餓,想努力保住免費的營養液和夾肉燒餅而已。

  現在這些錢,可以買好多好多的營養液和夾肉燒餅。

  孟教官笑眯眯,「其他學院再好,轉學畢竟不方便,再說你還有那麼多好朋友都在帝國機甲。獎學金什麼的都不是問題,其他學院能給的,帝國機甲都能給。」

  高教官也說:「不急,你慢慢考慮,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林紙明白,秦獵、安珀和殺淺都是大四,明年就畢業了,帝國機甲非常需要新鮮血液頂上。

  邊伽就是這樣被從半人馬機甲學院挖過來的,他們現在也要盡量留住林紙,他倆都是大三,還能再參加一次聯賽。

  聽他們的意思,獎學金還有談的空間。

  他們剛走,秦獵就來了。

  秦獵關好門,過來坐下,「在挖人大戰?」

  他倒是什麼都知道。

  「是。」林紙納悶,「我還以為要到決賽拿到第一名以後,沒想到這麼早就有人來了。」

  「用不著等決賽,」秦獵說,「他們又不瞎,當然是越早下手越好。」

  秦獵掃一眼她手環屏幕上的文件,「所以你要轉學麼?」

  林紙搖頭。

  秦獵望著她,彎了彎嘴角。

  卻聽到林紙說:「我當然是要在決賽拿到第一名之後,才待價而沽,一定得再聽一輪報價,那時候的價錢肯定比現在的還好。」

  秦獵,「……」

  林紙關掉手環屏幕上打開的文件,瞥見月海機甲學院的資料,想起那台比賽中被她「上身」的偵查機甲。

  林紙去官網翻了翻月海隊偵查機甲駕駛員的資料,這人出身七區一個機甲世家,家裡全都是有名有姓的機甲駕駛員,各個都能在網上查到履歷,看上去和秦獵家好像沒什麼關係。

  林紙突發奇想:「秦獵,你們家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嗎?」

  秦獵:???

  秦獵答得飛快,「從我父母到我知道的上一輩,再上一輩,全都非常專一。」

  林紙默了默,「我是說你們家族。我在想,比賽的時候,被我穿了一次的月海機甲的駕駛員,會不會有你家的血統?」

  秦獵的腦回路總算和她並軌了,他認真想了想。

  「家族裡人很多,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家不像宮危家,因為世代要選神侍,信奉克己自律,基本沒那麼多花樣,就算是秦以森,年輕喪偶後都是一個人把秦梵帶大,沒有再娶。」

  但是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證,秦家有散落在外的私生子這件事,也還是有可能的。

  林紙琢磨:就算不考慮私生子的問題,也許那個偵查機甲駕駛員,祖上的某一輩和秦獵家有關係,所以身上也有他家的神族血統?

  秦獵問:「你還是懷疑只有我家人可以?」

  林紙點頭。

  迄今為止,她穿過秦獵、秦梵、原主和月海的偵查機甲駕駛員四個人,其中兩個是血統特殊的秦家人。

  不知道能穿到誰身上,不能穿到誰身上,到底是由什麼決定的。

  一定有某種規律,只不過她還沒找到。

  又有其他學院的人來敲門,看到秦獵也在,有點尷尬。

  林紙收了他們的報價後,站起來,「我們去找邊伽他們。」

  這幾次上身,還有另一個規律。

  除了剛讀完大二,還沒摸過機甲的原主,其他三個都是駕駛機甲和使用耦合系統的好手。

  邊伽殺淺他們全都是好手,可以找他們試試。

  邊伽他們幾個全都貓在隔壁房間裡,照例在打游戲,正在駕駛戰艦熱火朝天地空戰,戰艦滿天亂飛,打得火光沖天,黑煙滾滾。

  林紙很驚奇:「你們今天竟然沒在殺蟲子?」

  「在殺啊,」邊伽百忙之中騰出空來解釋,「對面開戰艦的,全是蟲族的高智種類,你看我轟它們。」

  行吧。

  高智蟲族,林紙只在課堂上和資料裡見過,沒遇到過活的。

  它們才是蟲族真正的領導者和大戰的組織者。

  和人類一樣,高智蟲族有科技,有非常復雜的文明,機甲大賽上那些蟲子,說白了,都只是它們手裡的武器而已,就像人類會在戰場上用的火牛陣和大象兵。

  和蟲族的戰爭持續這麼多年,聯盟一直有不少人主張,機甲大賽應該用真正的高智蟲族練兵。

  但是一方面涉及到倫理問題,另一方面,放高智蟲族到賽場上也不安全,很難控制,所以才有了聯盟法規,規定機甲大賽中使用的蟲子必須在SNIIII級以下。

  林紙找了把椅子,坐在邊伽他們幾個背後,就開始盯著邊伽使勁。

  林紙把手肘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撐住頭,萬一真的穿走了,她看起來也就是像支著頭睡著了而已。

  再說秦獵就在旁邊,一定會幫她圓場,出不了什麼亂子。

  秦獵發現她一聲不吭,目不轉睛地死盯著邊伽的背影,就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一臉無語。

  林紙努力給自己洗腦:穿過去穿過去穿過去。

  然而眼睛都盯酸了,也沒有用。

  邊伽很敏感,忽然疑惑地回過頭,「我怎麼覺得背後像是有鬼在盯著我一樣呢?」

  林紙:「……」

  林紙:「又沒做虧心事,你怕什麼?」

  林紙換了個目標,盯住殺淺。

  殺淺肯定沒做過虧心事,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

  林紙對著他的背發功,使了半天勁,無論怎麼明示暗示自己,也沒有用。

  林紙無奈,又換成安珀死盯著,可也是一樣。

  她自始至終,都牢牢地紮根在自己身體裡,根本過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願望不夠強烈,所以過不去,難道非要到那種逼不得已的緊急時刻,才能上別人的身麼?

  林紙轉頭看看秦獵。

  秦獵眼中無聲地寫著一句話:沒用的。這又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

  林紙很不服氣。

  下一秒,她的視野就突然換了,看見她自己撐著頭,坐在桌子旁邊。

  「看吧!看吧!」林紙在他腦中歡呼,「我現在真的很能控制了!!」

  又被她穿了一次的秦獵:「……」

  秦獵:「是,你能,你很能。」

  「咚」地一聲,旁邊林紙身體的腦袋敲在桌子上。

  她剛才穿過來之前,身體的姿態不太平衡,結果人一離開,手肘就撐不住了。

  秦獵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把她抱住。

  好在身體裡沒人,兩個人都不疼。

  邊伽他們被嚇了一跳,一起回過頭。

  邊伽看著林紙納悶:「怎麼那麼缺覺,剛才還在說話呢,這就睡著了?」

  秦獵懷裡的林紙忽然睜開眼睛,掙了掙,站起來,抬手揉了揉腦門,她說:「對,剛才稍微迷糊了一小下。」

  沒幾秒鐘,她又成功地穿回來了。

  雖然不能穿到邊伽他們幾個身上,至少在秦獵身上,實現了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來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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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6: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二章 永夜之城

  她能這樣隨心所欲,跑來跑去,秦獵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安珀看他們一眼,嘀咕:「就沒見過磕一下腦袋,兩個人還那麼高興的。」

  他放下游戲手柄,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總不能一直悶在這裡打游戲吧?我們要去哪玩?」

  決賽前還有四天的休息時間,按傳統,各小隊和教官們都會找好玩的地方逛逛。

  走到哪都得帶著這幾條尾巴,秦獵已經徹底認命了,他說:「跑太遠不安全,最好近一點,也不要爬山下海那種,還有比賽,這幾天還是要以休息為主。」

  「我有個主意,」殺淺說,「我聽說藍星有一座城市,比耶蘭小一點,但是非常有名,也很熱鬧,叫布切……」

  林紙奇怪:「都是城市,為什麼不留在耶蘭,還非要折騰,跑到布切?」

  這題邊伽會答。

  「因為布切很特別,也叫永夜之城,那裡不見陽光,永遠是黑夜,和別的城市都不一樣——這主意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布切在藍星的另一邊。

  這次不坐懸浮車,秦獵找來了一艘短途小飛船,幾個人坐了一次專機。

  飛船不快,飛了有一陣,才看到那座被黑暗籠罩的城市。

  邊伽一路上已經給每個人都科普過了。

  藍星當年改造開發時,曾經在離行星表面很近的太空中建造過一個非常巨大的太陽能電站,來給建設中的人類基地群供能。

  電站的太陽能板大到遮天蔽日,在藍星表面留下了一塊巨大的陰影。

  後來改造完成,藍星運轉正常,有了其他能量源,這座發電站就廢棄不用了,而那一大塊太陽能板卻一直扔在上空,沒有回收。

  它製造的陰影下,就永遠是黑夜。

  藍星是八區的首府星,越來越熱鬧,人變多了,原本寸草不生沒有陽光的地方竟然也開始有人住,慢慢地發展出一座城市,就是布切。

  永夜之城沒有黎明,很多人都過來玩。

  從飛船上能看到,整座城市像是罩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裡,裡面滿是霓虹和燈火,在黑夜裡,像一隻五彩斑斕會發光的水晶球。

  林紙沒懂,「藍星的大氣不是正常的嗎,為什麼要罩起來?」

  邊伽解釋:「因為布切城常年沒有陽光直射,非常冷,所以乾脆全城控溫,加了這個罩子。」

  飛船降下來,穿過保護罩的入口,抵達航棧。

  安珀從大包裡掏出一大堆東西,分給大家,是他出發前找人出去買的:每人一頂帽子,一副口罩,還有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大墨鏡。

  他說:「飛船航棧人太多,得捂起來,不然說不定就要被圍觀。」

  這一套裝備好,就像一群搶銀行的。

  搶銀行小分隊下了飛船。

  林紙的帽子口罩和墨鏡打架,邊走邊摘下來調了調。

  安珀預期得很準,飛船出口有個工作人員,一眼看見林紙,眼睛都大了一圈,「你是……帝國機甲的林紙?那這個是秦獵?」

  她馬上點開手環,「你們倆能幫我簽個名嗎?」

  林紙:「……」

  看來是真的不能摘。

  兩人幫她簽好名,一行人火速出了飛船航棧樓。

  外面的天黑著,冷空氣撲面而來,雖然有保護罩全城控溫,仍然不暖和,和耶蘭完全不能比。

  林紙一出門就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秦獵知道她冷,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他裡面只穿著襯衣,林紙不太好意思,秦獵堅持把她裹起來,在她耳邊說:「你穿就只有一個人冷,你不穿兩個人一起冷,哪個劃算?我們去酒店,到酒店就暖和了。」

  布切很特殊,外面的懸浮車非常少,不是絕大多數人的交通工具。

  布切全城搭建了一種特殊的傳送裝置。

  簡而言之,像是一套復雜的電梯系統,電梯不止可以上下,還會在大廈之間穿梭,四通八達,可以去全城任何想去的地方。

  航棧外就有電子服務屏,只要輸入想去的地方,它會自動計算路線,然後發送一份識別碼在手環上。

  用識別碼掃一下電梯,它就會送你過去,什麼心都不用操。

  電梯有一半是透明的,站在裡面,在燈紅酒綠的城市上空穿梭,感覺奇特。

  秦獵要帶大家去的,是全城最高的一座酒店。

  酒店不止很高,而且很白,白色的石筍一樣矗立著,被周圍的霓虹映上五彩的顏色,酒店名叫神啟。

  一看大廈的顏色和名字,林紙就知道,這一定是天諭的產業。

  白色不是好事,不過秦梵的預言清楚地說了,是比賽的場景,估計和休息時間沒關係。

  秦獵帶大家下了電梯,「神啟酒店是家族產業,布切這家一直由我一個遠房叔叔經營……」

  話沒說完,就看到有人迎出來了。

  秦獵這個遠房叔叔是個中年人,看著像是Beta,聽說秦獵要帶著朋友過來玩,已經提前等在酒店大堂。

  由他招待大家,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套頂樓的豪華套房,食宿全部免單。

  酒店房間比聯賽分配的房間好得太多了,一面是落地窗,望出去,整座布切城的夜景一覽無餘。

  林紙剛放下包,邊伽就過來砸門,「一起下樓去吃東西吧?」

  林紙問:「去哪吃?」

  邊伽興致勃勃,「樓下就有個布切最有名的神啟賭場,我們去賭場吃自助餐吧?」

  林紙:你去賭場的目的好別具一格。

  他沒說錯,樓下有間賭場附帶的自助餐廳,裡面光線幽暗,幾個人找了個角落的桌子,不太引人注目。

  餐廳裡海鮮不少,都很新鮮,林紙吃了兩隻螃蟹,就抱著飲料杯子,開始認真地打量四周的人。

  秦獵坐在她旁邊,看到她死死地盯著旁邊餐桌一個人的背影不動。

  盯了半天,無果,又換下一個人。

  秦獵默了默。

  她還在繼續努力,想上別人的身。

  自助餐廳裡人很多,還不停地在餐檯四周走來走去,林紙這樣一個接一個地盯過去,沒一個能成功的。

  秦獵幫她剝了隻螃蟹腿,把肉放在她面前的盤子上,壓低聲音,「可能真的要有我家的血統才行……」

  話音未落,林紙就軟軟地朝他倒過來。

  秦獵手疾眼快,一把撈住,「……」

  她竟然又成功了。

  看來這個上身的玩法,以後會一而再,再而三。

  不需要秦梵的預言能力,秦獵就能預見到,在今後的日子裡,他得隨時隨地準備伸手接人。

  林紙撲了,邊伽和殺淺他們全嚇了一跳。

  邊伽問:「林紙怎麼了?怎麼突然暈過去了?」

  秦獵隨口胡說:「不用擔心,她剛才就跟我說過了,她對螃蟹過敏,有時候吃了以後會突然暈倒,可是很喜歡,又忍不住想吃。」

  他把她小心地橫放在座位上,「她說過一會兒自己就會醒,也沒有什麼後遺症,沒事。」

  邊伽很驚奇:「我只知道海鮮過敏,會心慌、臉腫、喘不過氣,頭一次聽說有人能過敏過得這麼有個人特色。」

  秦獵對付他,「這是林紙麼。什麼都有可能。」

  一邊用眼睛掃過周圍的人群,心想,她到哪去了?

  林紙正在開心。

  她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正端著一個盤子,穿過人群。

  這是一個路過的年輕人,看上去好像比林紙他們年紀還小個一兩歲,一頭短捲髮,眼睛很亮,身材挺壯,穿著棒球服和運動鞋。

  林紙只盯著他稍微動了動念頭,都沒費什麼勁,就成功地跑過來了。

  她在他的身體裡,不動聲色地跟著他的目光掃視周圍,打量著各種好吃的,一邊想,難道這個人也有秦家的血統?

  也許不是。

  就這麼坐在八區的一家餐廳裡,隨便看了一圈,抓了幾個人試試,就能遇見有秦家血統的人,這幾率未免有點太高。

  能不能穿的規律似乎不是這樣的。

  這人轉了一大圈,只夾了幾隻蝦放在盤子上,好像覺得拿夠了,從人堆裡擠過去,似乎想回座位。

  穿過人群時,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餐檯旁邊一個客人的耳朵。

  這是一隻林紙非常熟悉的耳朵。

  是那個假冒的邵清斂的。

  那次在母星和他一起吃飯,林紙為了辨別真假,曾經很認真地觀察過他的耳朵的各種細節,到現在還記得。

  他的耳朵能在林紙「最熟悉的耳朵」大賽中,排名前四。

  比林紙自己的耳朵都印象深刻。

  林紙實在還想再看一眼,轉了一下這身體的眼睛。

  雖然只是一瞥,她還是看清了,他的臉竟然還是邵清斂的臉。

  林紙不明白:放著自己的臉不用,他為什麼一直要假冒邵清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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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扁翼蛞的徒弟

  這身體的主人眼珠被林紙硬扭了個方向,腳下一滯,像是察覺到了異樣。

  林紙一聲不吭,也不再動了。

  身體的主人左右看了看,動了動眼睛,沒再覺得不對,才繼續往前走。

  他來到餐廳的另一個角落,在座位裡坐下。

  這桌只有兩個人,他的同伴和他年齡差不多,也是一臉明顯的學生樣,圓圓臉,比他矮了大半頭,看上去似乎是個Beta。

  兩個人聊了幾句,林紙聽明白了。

  這身體的主人叫小丘,他同伴叫阿塔,他們兩個是藍星一所大學的大二學生,因為搭檔贏了一場校內比賽,拿到了天諭讚助的神啟酒店三天四夜包食宿的大獎,一起過來玩。

  阿塔吃得心不在焉,不停地往餐廳外張望,伸手拍了拍小丘的背,「都吃了好半天了,差不多了吧?我們去賭場那邊看看?」

  小丘扯掉蝦頭,回答:「不著急,等我把這兩隻蝦吃完。」

  他也抬了一下頭,看向餐廳外,林紙跟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到,那個假的邵清斂離開了自助餐廳,好像往賭場的方向走了,轉眼就不見人影。

  林紙很想追上去。

  小丘卻安穩地坐在座位裡,還在認真剝蝦殼,絲毫沒有去賭場的意思。

  只能回到自己身體裡。

  林紙在心中暗念:回去回去回去。

  然而沒有效果,她仍然死死地釘在小丘的身體裡。

  林紙奇怪:今天穿來穿去,一直都很順滑流暢,怎麼忽然又走不了了呢?

  轉念就明白了:邵清斂認識她,她的潛意識並不想用自己的真身跟蹤他,打算用別人的身體,覺得更保險。

  林紙跟自己商量:其實不用自己跟著,回去告訴秦獵,讓他跟上去,不就行了?

  不行。

  她大概覺得邵清斂也認識秦獵,還是待在這裡不動。

  她自己相當固執。

  看來還是只能打讓小丘跟蹤的主意,林紙琢磨,可是要怎麼才能讓小丘跟上去?

  林紙想起了長途飛船上,那隻貼在她腿上,指使她幹各種壞事的扁翼蛞。

  這種時候,就要向人家扁翼蛞學習,扁翼蛞都是怎麼蠱惑人的來著?在腦中小聲悄悄說話嗎?

  小丘剛把一隻大蝦的殼剝完,蝦肉塞進嘴裡。

  林紙在他腦中出聲,故意壓低聲線,含含糊糊,「……好飽。」

  小丘咀嚼的動作頓住了。

  林紙:是出聲出得太突兀了嗎?

  小丘頓了頓,又接著嚼了幾下,林紙都能感覺到,蝦肉新鮮Q彈,味道相當不錯。

  林紙昧著良心說:「……好像不太好吃……」

  小丘伸出去拿下一隻蝦的手懸停在空中。

  他同伴拍拍他,「看吧,你都不太想吃了,算了。就剩下兩隻蝦沒事,我們走吧?」

  林紙在他腦中說:「好。」

  小丘竟然真的擦了擦手,喝了口水,答道:「好。」

  扁翼蛞的徒弟成功了。

  第一次玩精神操控,竟然意外地順利。

  小丘和阿塔站起來,一起離開自助餐廳,進了旁邊的賭場。

  賭場裝修豪華,金色的頂燈層層疊疊,地毯厚重,沒有窗,不過這裡是永夜之城,原本就沒日沒夜。

  晚飯時間剛過,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人非常多,一張張賭桌和一台台機器前,人們全都眼放紅光,看著像群餓狼。

  小丘好像也是第一次進來,有點縮手縮腳,去櫃台兌換了幾枚小額籌碼,緊緊地攥在手心裡,就開始怯生生地東看西看。

  林紙也跟著他四處看,很快就發現了邵清斂。

  邵清斂正在閒逛,在人群中時走時停。

  林紙在小丘目光掃過的時候,留神觀察,發現邵清斂的注意力並不在賭桌上,他一直在看人。

  他不是過來玩的,好像在找什麼人。

  林紙心中猶豫了一瞬:要不要試試,看看能不能直接穿到邵清斂身上?怎麼跟蹤都沒有親自跑到他身上跟蹤方便。

  不過很快就又打消了念頭。

  這個邵清斂不比小丘,心思細密,彎彎繞繞很多,上次一起吃飯時,就被他折騰得頭疼,說不定他能察覺出不對,還是先觀察一下再說。

  再說十有八九,也穿不過去。

  邵清斂沒什麼異動,林紙就隨便小丘在賭場裡到處亂逛。

  小丘和阿塔很明顯什麼都不懂,看不明白各種復雜的玩法,很快就被一個非常簡單的游戲吸引了。

  這張檯子很大,周圍的人最多,也最熱鬧。

  賭桌上是一大片虛擬投影,上面有很多站在格子裡的頭頂數字的小人,數字從零到三十六,一共三十七個。

  小人們在各自的格子裡歡蹦亂跳,跟著音樂聲載歌載舞,扭來扭去,時不時對周圍的賭客伸出手,做出「選我吧」的姿態。

  旁邊是個漂亮的大轉盤。

  轉盤倒不是虛擬的,看著像是金屬製成的,做工精細。

  一圈全是數字,也是從零到三十六,只不過順序完全打亂了。

  下注後,會有一隻小球彈出來,在轉盤上蹦蹦跶跶,最後停在哪個數字上,押中數字的賭客就贏了。

  可以押單個數字,兩個數字,一排數字,前十八後十八個,奇數偶數,各種各樣的押法隨便你,各自有不同的賠率。

  因為簡單,玩的人很多。

  林紙知道規則,沒什麼興趣。

  這游戲沒有技術含量,如果賭場不作弊的話,就是純粹跟老天爺賭運氣。

  就算不動任何手腳,因為賭場要賺錢,賠率明晃晃地擺在那裡,只要稍微算一下概率就知道,按他們的賠率,賭客從整體上一定是輸的。

  就只有賭場老闆會穩賺不賠。

  傻了才賭。

  下注最少要五十,換成籌碼後,錢好像就不是錢了,小丘拿出一枚五十塊錢的籌碼,對著這一大片頂著數字跳舞的小人們猶豫。

  林紙忽然聽到了他腦中的聲音,他說:「該押哪個呢?」

  他在這裡站著不動,很影響林紙觀察邵清斂。

  林紙的心思全都在邵清斂身上,心不在焉地隨口在他腦中建議:「押奇數吧。」

  反正按照規則,零是不算在內的,開出來的不是奇數就是偶數,比二分之一稍低一點的概率,賠率也是一比一。

  小丘竟然真的把那枚籌碼壓在了寫著奇數的那一格。

  大家都押好,小球滾了起來,在轉盤上蹦跶了半天,最後開出了個「13」。

  還真是個奇數。

  押中了,小丘高興得又蹦又跳,開心得像個小孩。

  林紙默了默:這其實和往天上扔硬幣猜正反不是一樣的嗎?

  只要扔硬幣的次數夠多,贏的概率就是一半,不賠不賺,所以玩這個還不如自己在家,找個舒服的地方坐著扔硬幣玩,還沒人抽成。

  小丘抬了抬頭,林紙看見,邵清斂還在那邊漫無目的地晃悠——他已經繞著賭場走了一圈了,還沒找到他想找的人,大概在等。

  這邊,又一輪下注開始了,林紙聽到小丘在腦中想:「這次該押個什麼呢?」

  林紙順溜地答:「還是奇數?」

  小丘真的又押了一次奇數。

  他這麼聽話,林紙琢磨:他該不會是覺得,有什麼神仙正在他腦子裡給他指引,想讓他贏錢?

  那就讓公正無私的概率給他的腦袋敲一記悶棍,讓他清醒清醒吧。

  小球開了,這回是二十一。

  還是個奇數。又贏了。

  林紙:「……」

  小丘不走了,直接在腦中問:「這次該押什麼呢?」

  林紙:「……偶數?」

  林紙和小丘一起盯著那隻歡快蹦跶的小球,眼看著它朝著「3」過去了,最後卻還是多滾了一點,穩穩地停在「26」上。

  林紙:想勸人不要隨便浪費錢瞎賭,怎麼會那麼難。

  阿塔也在押注,每次押的都是單個數字,當然連輸了三把,白送給賭場一百五十塊錢,林紙都替他心疼。

  阿塔一直輸,小丘一直贏,他驚奇到不行,問小丘:「你今天運氣怎麼會這麼好?」

  又要下注了,這輪林紙給他來了個狠的,「押四五六。」

  可以一次押三個數,賠率一比十一。

  小白球跑出來,活蹦亂跳地在轉盤上逛了幾圈,最終停在了「5」。

  小丘高興瘋了,立刻還想再押,林紙在他腦中說:「見好就收吧。」

  他非常聽話,竟然真的沒再下注。

  阿塔又輸了,看小丘要走,問:「趁著手氣這麼好,不再來一次?」

  小丘答:「見好就收吧。」

  阿塔:「……」

  阿塔有點納悶:「你不是說還想著這次過來,看看能不能贏幾千塊錢,加上你攢的,給你姐買個人工指關節嗎?趁著現在運道好,不想再試試了?」

  小丘搖搖頭,離開賭桌,林紙才發現,她剛才的注意力都在轉盤上,沒發現不遠處的邵清斂,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一圈都沒有。

  他沒找到他要找的人,好像已經走了。

  小丘攥著籌碼,還有點捨不得,又回頭看了眼賭桌。

  白色的小球又一次彈出來了,正在轉盤上蹦跶,林紙心中默想:七,七,七。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夾雜著懊惱的聲音,有人說:「三十五!太好了!」

  阿塔跟上小丘,還在追問:「你今天是怎麼了?押一次中一次,運氣爆棚啊!」

  林紙聽見小丘回答:「說實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林紙估計,他要說他被黃鼠狼之類的東西附身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這種民間傳說。

  小丘繼續,「……我好像人格分裂了。」

  林紙沉默。

  小丘的語氣中透出點興奮,「而且我這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好像還是個賭神!」

  林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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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7: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四章 小股東

  小丘對阿塔說:「真的,我家裡有病史。我爺爺就得過這個病,說自己有一個人格是個七歲的小孩,還有個人格,是個會做木工的中年Beta,我從小就有種預感,覺得我早晚也得來一次,沒想到,今天真的分裂了!」

  聽他的口氣,好像人格分裂是件多好的事一樣。

  小丘身後,忽然有人說話:「不好意思,請問這是你們掉的籌碼嗎?」

  林紙一激靈,是秦獵的聲音。

  他本事很大,竟然準確地找過來了。

  估計是在她倒下去的時候,他留神記住了周圍的人的長相,正在一個個地排查中,查到了小丘。

  小丘轉過身,大概沒想到眼前是這麼帥的一個人,怔了怔。

  秦獵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個一千塊的籌碼,又問了一遍,「我撿到的,是你們掉的嗎?」

  河神大人問:金斧頭,銀斧頭,哪把是你的斧頭?

  林紙:我不要金斧頭,也不要銀斧頭,能不能要河神本人?

  小丘他們兩個都是老實孩子,沒河神大人那麼多彎彎繞繞,看見一千塊的籌碼,連查都不用查,就一起搖頭,「不是我們的,我們的籌碼都在,再說也沒這麼大的。」

  秦獵「哦」了一聲,仍舊緊盯著小丘的眼睛。

  林紙覺得眼下這種狀況有點好玩。

  她忽然控制小丘的眼皮,對著秦獵,擠了擠一邊的眼睛。

  小丘被嚇了一跳。

  他眨眼的動作和之後的驚嚇全都落入秦獵眼底,秦獵不動聲色,但是林紙現在對他非常熟悉,能看出他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知道她在哪了。

  小丘莫名其妙對人擠了擠眼睛,十分尷尬,慌慌張張轉身就走。

  他走出好幾步,才低聲對阿塔說:「真的,我這個分裂出來的人格,不光是個賭神,看來還喜歡同性,你剛才看見沒有?他對著那個Alpha擠眼睛——真的不是我要擠的。」

  他同伴用手肘懟懟他:「要是我沒認錯的話,那個好像是秦獵。秦獵你不知道?你都不看聯賽嗎?——你小聲點,人家還在後面跟著呢。」

  他說得沒錯,秦獵就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林紙聽見,他好像在用手環跟人通話。

  他語氣溫柔:「布切的人太雜,就算在酒店裡,也未必很安全,玩夠了就回家吧。」

  他說得對,反正也找不到邵清斂了,林紙動了動念頭。

  這次回得超級順暢。

  林紙一睜眼,眼前就是桌子腿。

  她正側躺在座位上,枕著殺淺的厚牛仔外套,邊伽他們還旁邊吃得熱火朝天。

  看見林紙坐起來,邊伽笑道:「螃蟹過敏的終於醒了?」

  殺淺跟著問:「還有什麼不舒服麼?」

  螃蟹過敏?

  林紙默了默:秦獵編出來的理由真的很奇葩。他隨口胡謅出個螃蟹過敏,讓她接下來幾天還怎麼吃這麼好吃的螃蟹?吃一回暈一回?

  「我都是暈完就沒事,已經完全好了。」林紙說,「秦獵呢?」

  邊伽隨手往外一指,「說是吃完了,要去轉轉。」

  「那我去找找他。」林紙順著他的話站起來。

  很快就在賭場裡找到人了,秦獵還在傻乎乎地跟著小丘,完全不知道林紙已經走了。

  林紙心中好笑,悄悄摸到他身後,飛快地伸出手,去抽他手裡的籌碼。

  會這麼幹的也沒別人,秦獵完全沒回身,也沒反抗,任由她把籌碼抽走,才轉過身,「這次也很順利。」

  他是說她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沒錯,」林紙點頭,「你的籌碼借我用用,一會兒就還你。」

  林紙帶著他走到剛剛的賭桌前。滿桌數字小人還在格子裡跳舞,對林紙伸出手,想要她手裡的籌碼。

  他們正在下注。

  林紙低聲問秦獵:「你最喜歡哪個數字?挑一個。」

  秦獵隨口報:「二十二。」

  林紙毫不猶豫地把那枚籌碼送到了「22」小人的格子裡,戴著小丑帽子的虛擬小人對著她單手撫胸,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家紛紛下好注,小球彈出來,開始在大轉盤上蹦蹦跶跶,一會兒就停了。

  落在了「22」上。

  賠率一比三十五,林紙輕輕鬆鬆,就拿到了三萬五千塊。

  周圍的人全都羨慕得眼裡冒光,秦獵低頭看看她,再轉頭看看金屬轉盤。

  兩個人離開賭桌,林紙才說:「收你們天諭三萬多,是想賣給你們一個消息……」

  秦獵接口:「開號碼的轉盤有問題?」

  「對,」林紙說,「十有八九是用內置的耦合元件控制的,賭場在作弊,你的這個遠房叔叔好像不太地道啊。」

  賭場作弊的事先放在旁邊,秦獵有更重要的事關注。

  他問:「你不用頭盔,就可以直接控制耦合元件?」

  林紙沒想再瞞他,「對,我可以。我以前知道,我能感應到周圍的耦合元件,它們好像也能感應到我,有時候還會自動往我身上湊,現在發現,我好像還能直接控制它們,控制得還很精確。」

  秦獵沒太訝異,點了點頭。

  林紙看他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你不覺得我很厲害嗎?」

  「你很厲害,」秦獵說,看她還不太滿意,又補充,「特別厲害。」

  林紙默默地看著他。

  他感慨得都沒有什麼誠意。

  秦獵調整了一下語氣,做驚訝狀:「是怎麼做到的?我們林紙怎麼會這麼厲害?」

  這還差不多。

  林紙接著說:「怎麼做到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剛才發現,控制它們是有距離要求的,離得稍微遠一點就不行了。」

  她回頭看看轉盤那邊,「這麼遠就不行,它不聽我的。」

  林紙掃視周圍,「他們用的耦合元件很小,也很簡單,我剛進賭場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等覺得不對勁了,才發現這裡其實到處都是。」

  「不過我能感覺到,這些元件現在大部分都在……」她想了想措辭,「……『休眠』的狀態。」

  賭場在各種機器上裝了不少作弊用的耦合元件,不過很多都沒在用,大概只有一些時候才會真的用到,所以林紙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隨便控制,不怕被他們發現。

  林紙籌劃,「這次回去後,我想試試看,能不能這樣控制機甲。」

  兩個人一起去櫃台,把籌碼換成錢,打在林紙賬戶上。

  秦獵說:「賭場並不需要作弊,靠設置賠率就能賺錢,八區九區這邊可以開賭場,但是作弊是違反聯盟法規的,一旦被人抓到,天諭的名聲也會受損。八區這邊比較亂,我倒是沒想到,我這個叔叔玩得這麼花。還是太貪了,我估計酒店的其他賬目也會有問題。」

  林紙點頭,「所以我才把這件事告訴你,我怕真的出事,天諭也會受影響。」

  秦獵低頭看著她。

  就聽見林紙繼續說:「因為我在剛剛來的路上,花了一筆錢買了天諭的股票。我是深思熟慮過後,想長期持有,所以天諭一定要給我好好的。」

  秦獵默了默,「真是個很負責任的股東。」

  天諭大股東伸手摸了摸天諭小股東的頭。

  林紙知道,秦獵肯定會把賭場作弊的事告訴秦修,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收拾這個叔叔。

  那就不用管了,反正她賣消息的錢落袋為安。

  「還有一件事,」林紙說,「我看到那個假的邵清斂了。」

  秦獵偏頭看了她一眼。

  上次在母星,和邵清斂一起吃飯後,林紙曾經說過,那個邵清斂是假的,過一會兒又說,她是在開玩笑而已。

  她那時候說話真真假假,動不動就虛晃一槍,完全不像現在這樣這麼信任他。

  就是那天晚上,兩個人在懸浮車上被椅背一推,意外地親在一起。

  從那時到現在,其實沒有多長時間,但是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變了很多很多。

  林紙忽然問:「秦獵,你臉紅什麼?」

  秦獵回過神,抿了下嘴唇掩飾尷尬,「我去查查他是不是也住在酒店裡。」他想了想,「我這個叔叔未必可靠,讓安珀想辦法去拿酒店入住客人的信息。」

  林紙和秦獵把安珀從餐廳裡叫出來,和他一起上樓拿光腦。

  安珀開始悲催地幹活。

  酒店是天諭內部的系統,黑進去找點資料尤其不成問題,安珀一會兒就匯報:「全部做過比對了,客人裡沒有這個人。」

  他不住在酒店。

  林紙問他:「那你能拿到大概十幾分鐘前酒店裡的監控嗎?要是有賭場裡的,就更好了。」

  安珀好像很無奈,抬頭用他的湛藍的眼睛翻了個大白眼,「你竟然問我能不能?下次別問了,像秦獵一樣,直接跟我要。」

  他拽得很有道理,監控一會兒就傳到了他的光腦上,是酒店裡的鏡頭拍下來的視頻。

  林紙和秦獵跟他一起看了一遍,找到了邵清斂。

  他看似漫無目的地在賭場裡轉了幾圈,一枚籌碼都沒押,就又出去了。

  他沒有上樓,而是走出了酒店,進入城中的電梯運輸系統。

  安珀放大了他取識別碼的鏡頭,「他填的目的地是布切城的中心廣場。」

  安珀神通廣大,鼓搗了一陣,找到了中心廣場電梯出口的監控。

  只見邵清斂出了電梯,就往廣場的一個方向走了,走出了監控範圍。

  秦獵問:「然後呢?他去什麼地方了?」

  安珀有點頭大,「這要是在母星,分分鐘就能找出來。可是布切和母星首都不一樣,全城人都激烈反對,說是妨礙大家的自由,就沒裝全城監控。」

  他又忙了一陣。

  最後下結論:「不知道他去哪了,只知道他沒再乘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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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7: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五章 不方便的時候

  假冒的邵清斂暫時找不到,三個人只好重新下樓。

  大家都對賭場沒什麼興趣,吃過飯,就一起去看秀。

  神啟酒店樓下有劇場,各種秀很有名,今晚的是馬戲團的歌舞雜技表演。

  演出講的是在一顆古老的異星球上探險的故事。

  和林紙在原來的世界看過的演出不同,座位安置在全息投影的場景裡,演員在周圍載歌載舞,在頭上飛來飛去,比林紙以前看過的6D、7D電影還刺激。

  光線很暗,秦獵坐在林紙旁邊,兩個人正襟危坐,看上去毫不相干。

  林紙卻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表演上,他一直握著她的一隻手,把她的幾根手指頭編來編去,還和他的手放在一起,擺成各種奇怪的造型,樂此不疲,玩了一晚上。

  布切永遠是夜晚,彷彿狂歡永不結束,時間很晚了,大家才上樓回去睡覺。

  落地窗外,是滿城霓虹,映在天花板上,一閃一閃的。林紙躺在大到漫無邊際的床上,迷迷糊糊時,忽然在想,秦獵正在幹什麼呢?

  難得有這樣的晚上,第二天不用早起,也沒有比賽的任務追著,還不如去找他聊聊天。

  直接穿過去,簡單迅速,還不怕被人偷拍。

  穿秦獵很容易,林紙心念一動,人已經過去了。

  秦獵也正在床上。

  林紙一穿過來,就知道不對。

  她忽然意識到,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直接穿過來,就像不敲門就進別人的房間。

  還是個成年的、健康的Alpha的房間。

  這個成年Alpha正斜靠在床頭的枕頭上,仰著頭,半閉著眼睛,低低地喘著。

  林紙:「……」

  她在自己身體裡時,並不和他通感,可是一穿到他身上,就立刻共享他身體的所有感覺。

  這比簡單地推門撞見還尷尬。

  林紙腦中只剩一個念頭:快回去,趕緊。

  趁著他還沒意識到她過來的時候,馬上溜回去,他絕對不會察覺到她來過,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沒用。

  今天白天明明用得那麼溜的穿來穿去的技術,忽然又不靈了。

  也許是她的潛意識,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留在這裡死都不肯走。

  她的潛意識十分讓人頭疼,有時候膽小得像兔子,有時候又哪都敢去,誰都敢穿,現在估計是好奇心作祟,想留下來看看熱鬧。

  林紙自己也多少有點好奇,可是非常理性地知道,這是不對的。

  她在全身特殊的感覺中,盡可能地集中精神,努力想著穿回去的事,但是怎麼都走不了。

  就絕望。

  秦獵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這種時候,喉嚨深處的聲音額外誘人。

  林紙忽然聽到,他唇間含糊地溢出兩個字:「……紙紙……」

  林紙:!!!

  他這是在叫她吧?他什麼時候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字?

  林紙被嚇了一跳,秦獵非常敏銳,立刻停了。

  然後就是長達好幾秒鐘,像一萬年那麼長久的靜默。

  他終於又叫了她一次,這次是正正經經,連名帶姓的:「林紙?你在?」

  不過這回是在腦中出聲。

  林紙心中掙扎片刻,放棄了,決定破罐子破摔。反正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她應了一聲,「嗯,我在。」

  然後又是沉默。

  但願他沒被她嚇出三長兩短。

  總這樣不說話也不是辦法,林紙調整了一下情緒,打破沉默,「我是想過來找你聊個天,不好意思,沒打聲招呼就直接跑過來了,然後我想立刻回去來著,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回不去。」

  這聽起來很像在撒謊。

  畢竟秦獵很清楚,她今天白天無論上誰的身,來去都很順暢,根本沒有回不去這件事。

  林紙補充:「真的,不是存心想偷窺你,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這解釋蒼白無力,林紙很絕望。就當她的潛意識不是她本人吧。

  秦獵安靜了一會兒,才說:「我本來在想,說不定你今晚會過來,後來又覺得,你好像已經睡著了……」

  她剛才躺在床上,是有點迷迷糊糊,不過沒真的睡。

  秦獵恢復了一點鎮定,試探著問,「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就剛才,」林紙老實交代,「才來不到一分鐘。」

  雖然不到一分鐘,還是聽到他疑似叫她的名字了。

  林紙能感覺到秦獵的心跳得飛快,不過本來就不慢。

  出乎林紙意料的是,他好像並沒被她嚇出什麼問題,還保持在持續的非正常狀態。

  林紙又努了努力,在他身體裡掙扎了半天,還是回不去。

  秦獵問她:「你還是回不去?」

  林紙:「嗯。」

  兩個人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著。

  「你可能不太想回去?」

  秦獵說完,馬上又補充,「我的意思是說,你的潛意識——不是說你本人,有點好奇?」

  林紙:「……」

  不過他和她猜得一樣,畢竟作為一個Omega,能親身體驗Alpha的感覺,這種機會不是人人都有。

  林紙能感覺到,秦獵從臉到耳朵到全身全部燒起來了,燒得燙人。

  他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嘴唇,聲音很低,「那你想不想,再來一個唯一,讓我變成唯一一個讓你體會到Alpha的感覺的人?」

  這句話說得還挺繞。

  但是很猛。

  他明顯是在害羞,但是意思也很明確:如果你真的好奇,我全都可以。

  他問:「……要我繼續麼?」

  繼什麼續啊。

  林紙和他共享一個身體,也跟著他一起臉上燒得火燙,她直接接管了他的身體,從床上翻身下來。

  「我們還是去沖一下冷水吧?」

  秦獵「嗯」了一聲,沒有任何意見,「好。你來還是我來?」

  林紙走進浴室,打開冷水,「我來。」

  上次被他按在花灑下洗貓一樣粗暴地搓了一通,太可怕了。

  林紙俐落地脫了他睡覺穿的衣服——反正也見過不止一次兩次了,直接走到淋浴房裡。

  只進到花灑下淋了一瞬,林紙又嗖地從水下鑽出來了,溜得比兔子還快。

  秦獵:「……」

  永夜之城不見陽光,冷水是真的冷,花灑裡淋下來的不是水,是會流動的冰,林紙這輩子都沒洗過這麼冷的澡。

  秦獵一動不動,合理建議:「不然開一點熱水?」

  不知道水溫高一點有沒有用,林紙稍微開了點熱水,總算能站在花灑下了。

  林紙沖了一會兒,順便幫他洗了洗臉和胳膊。

  然而他絲毫沒有變正常的跡象。

  林紙問:「秦獵,你能不能換換腦子,想點別的,比如大白蜘蛛金鍬蟲之類的?」

  秦獵安靜了片刻,才用溫柔的聲線低聲答:「可是,紙紙,你正在幫我洗澡。」

  他竟然真的這麼叫她。

  他現在的感覺,應該就是上次兩個人一起洗的時候她的感覺,林紙完全懂,不動了。

  只這樣沖好像沒什麼用,徹底用冷水洗,就像在往身上澆冰桶,林紙又沒有勇氣。

  她關掉水,「算了,你穿衣服吧。」

  秦獵接手,自己把頭髮和身上擦乾,重新穿好衣服。

  等他收拾完,回到臥室,林紙幫他打開了房間裡的虛擬投影屏。

  虛擬屏很大,還能調整尺寸和位置,林紙讓它頂天立地地立在床前。

  神啟酒店頻道無數,換都換不完,林紙如願以償,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像安珀上次把秦梵偷拍的視頻換掉一樣,林紙覺得,這種時候可以看一下鬼片,說不定能幫他恢復理智。

  瘆人的音樂聲一起來,林紙明顯感覺到,秦獵果然正常多了。

  兩個人一起靠在床頭,近距離欣賞裸眼全息效果的恐怖片。

  秦獵在腦中問她:「這個問題倒是解決了,可是,這樣看鬼片,你現在還能睡得著嗎?」

  他在看就是她在看,用的是同一雙眼睛,兩個人沒法分開。

  林紙逞強,「不睡就不睡,反正明天沒事,大不了熬個夜。」

  正說著,屏幕上一隻無比巨大、裸眼全息的立體鬼腦袋,呼地朝床上的兩個人撲過來。

  林紙猛地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回到身體裡了。

  林紙:???

  剛才無論怎麼折騰都回不來,現在竟然被一隻立體鬼頭簡單地送回來了?

  無論如何,終於可以睡覺了,林紙閉上眼睛,翻了個身。

  然而不行。

  先是被秦獵嚇到,接著沖了個冷水澡,又看了半天鬼片,剛才走之前那點迷迷糊糊的睡意全都沒了。

  整間套房還又大又空曠,周圍好幾扇門,不知道裡面都藏著什麼。

  林紙伸手按了按控制面板,把房間裡的燈全部打開,還是覺得心裡有點虛。

  林紙安慰自己:蟲山蟲海都不怕,還怕鬼?

  還真的是怕這個。這和蟲子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殺蟲子就像西方恐怖片,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掉就掛,沒什麼可怕的,剛才那種更像是東方式恐怖,人家不用武器,一個眼神就能嚇死人。

  枕邊的手環一震,是秦獵:【你自己睡行嗎?】

  他和她通感,知道她睡不著。

  林紙嘆了口氣,又認命地重新穿回去了。

  穿到秦獵身上才想起來,這次又沒跟人家提前打招呼。

  林紙有點尷尬,「我又來了。我保證,下次穿過來之前先發消息問你方不方便。」

  秦獵這次倒是什麼都沒做,他已經把鬼片關了,房間裡只開輕柔的音樂和一盞小燈。

  他安然答:「不用。你任何時候,想穿就穿,不用顧慮,下次我不方便的時候,提前發消息告訴你。」

  林紙:啊?

  提前?發消息?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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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7: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六章 我的副人格是特工

  秦獵調了個舒服的姿勢,「你睡吧。」

  這次一切都很對,氣氛,燈光,他的狀態,也沒鬼了。林紙安心地在他身體裡,沒幾分鐘就迷糊了。

  睡著前,林紙含含糊糊地說:「秦獵,我想起來了,你肯定有一個『唯一」,是唯一一個讓我穿過去後不緊張,能隨便放鬆心情睡覺的人。」

  穿到別人身上都像戰鬥,只有到他這裡,像是回家。

  秦獵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好,算一個。睡吧。」

  林紙在他那邊睡了一晚上,睜開眼時已經回來了。

  窗外仍然是暗夜,沒有星星,天空被燈光映成妖異的紅紫色,這座城市就像一場紙醉金迷的盛宴,永不落幕的大型秀場。

  能一直待在布切城的人,內心一定都很強大。

  邊伽他們幾個都起床了,過來敲門。

  難得假期,時間就是用來揮霍的,大家下樓找了一間餐廳吃飽,繼續看秀。

  永夜之城沒日沒夜,作息全憑自覺,按時間,差不多又要吃午飯了。

  路過賭場時,邊伽往旁邊的自助餐廳裡看了看,建議:「這頓還是這間自助餐廳吧,海鮮都很新鮮,除了某人對螃蟹過敏外,沒別的毛病。」

  林紙沒在聽他說什麼,正在往賭場裡張望,掃視了一圈,就看到一個人,從人堆裡穿過去,在朝賭場的另一個出口走。

  看背影好像是那個假邵清斂。

  林紙火速扯了扯秦獵的胳膊,「看……」

  秦獵轉過頭,只聽到她說這一個字,就看見她軟軟地向自己倒過來。

  倒得奇準無比。

  秦獵伸手一把把她接住,接得也很準。

  邊伽很納悶:「吃螃蟹過敏,我能理解,可是我剛才就說了『螃蟹』兩個字,她就開始過敏了嗎?」

  林紙穿了,而且完全不是自己想穿的。

  她現在在一個熟悉的人身上,就是昨天的小丘。

  剛才掃視賭場時,林紙就看見小丘又在賭場裡,正在那張有轉盤的賭桌前繼續押數字。

  阿塔不知道去哪了,只有小丘一個人,他好像又輸了,正在懊惱,自言自語:「這回怎麼又是偶數。剛才還是應該押偶數,怎麼就押了奇數呢?昨天贏的都快輸沒了。」

  久賭無贏家,他又不會作弊,押不中再正常不過。

  林紙顧不上這個,硬生生扭了一下他的頭,看見邵清斂已經到了賭場的後門口,馬上就要出去了。

  她這一動,小丘立刻察覺了。

  林紙聽見他在腦中試試探探地問:「賭神副人格,你又出現了?」

  林紙:「……」

  好不容易又發現了假冒邵清斂,秦獵他們都還在賭場外,距離很遠,來不及去叫他了,林紙火速壓低聲音,在腦中給小丘下指令:「出賭場後門。」

  話不能說太多,多說容易露餡。

  昨天她這個副人格在賭場大展神威,小丘已經對她非常相信,言聽計從,立刻往後門走。

  他邊走邊在腦中問:「我們兩個要去幹什麼?」

  林紙不答。

  她不說話,小丘也不介意,他的腿長步子大,走得估計比林紙本人還快,很快出了賭場後門。

  還好他們出來得及時,林紙看見,邵清斂就在前面,正下了扶梯,好像要離開酒店。

  林紙繼續發指令:「下扶梯,出門,快。」

  小丘的好奇心徹底跑出來了,火速上了下樓的扶梯,知道她著急,並沒站在扶梯上等著,而是一路往下跑。

  他速度很快,幾乎快追上了邵清斂。

  林紙看見,邵清斂一出酒店,就直接去門口的電梯系統前取碼。

  林紙也指揮小丘:「我們過去取碼。」

  她又補充:「去中心廣場。」

  取碼的人工智能機器有一排,小丘過去輸入中心廣場,把碼掃進手環裡,機器跟他客氣:「感謝您使用布切城傳送系統,請在A07號電梯前等待。」

  小丘的動作快,幾乎是和邵清斂一起來到A07號電梯門口的。

  要去中心廣場的人很多,這裡還等著一大堆人,小丘混在裡面,並不顯眼。

  不過邵清斂是個謹慎的人,看到小丘跟著他一起過來,還是偏頭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林紙剛才是直接報了目的地,聽起來更像是趕時間去中心廣場,小丘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跟蹤假邵清斂,對他完全無視,表現得無比自然,比最合格的特工還合格。

  邵清斂只看了看他,沒看出什麼毛病,就轉過頭去了。

  酒店外面很冷,像是大冬天,人人都縮著脖子搓著手。

  等了好半天,電梯才終於來了,大家一窩蜂地一起湧進盒子一樣的電梯裡。

  電梯離開酒店門口,猛地升了上去,沿著布切城樓宇之間搭建的復雜軌道,像懸在高空中的纜車一樣飛快地滑了出去。

  小丘沒事幹,在腦中跟林紙聊天:「賭神,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哦。」

  林紙嗯了一聲。

  小丘很又耐心:「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你是個大概什麼樣的人啊?是什麼性別?多大呀?」

  林紙忍不住說:「反正不是七歲的小孩和中年木匠。」

  小丘很驚奇:「不愧是我的副人格,連我爺爺的事都知道!」

  林紙:???

  林紙:這不是你昨天親口說的嗎?這老實孩子還是別進賭場的好。

  電梯很快到了高樓大廈之間的一片廣場,落了下來。

  廣場面積不小,一圈全是大廈上的巨幅全息廣告牌,在暗夜中十分醒目。人也很多。

  林紙瞥見,邵清斂一離開電梯,就朝廣場的一邊走過去,和上次監控裡看到的方向並不一樣。

  林紙沒有讓小丘動。

  邵清斂這個人心思很多,說不準想幹什麼。

  果然,遙遙地,林紙看見他跟著人流走了一半,忽然像改了主意一樣,轉了個方向,朝廣場的另外一邊過去。

  如果有人跟著他這樣突然轉方向,一定會很明顯。

  林紙在動眼睛,在邵清斂身上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小丘終於察覺了。

  他問:「我懂了,你原來是在跟著前面那個人啊。為什麼要跟著他?」

  他想了想,忽然興奮了,「都說布切城的非法組織很多,那個人是黑幫嗎?你是不是每天趁我睡著後,都用我的身體出來逛?怪不得我這兩天覺得這麼累,怎麼睡都睡不夠。」

  他大概腦補了「我的副人格每天晚上出來閒逛結果捲入永夜城黑幫的陰謀」之類的一場大戲。

  林紙:你累大概是因為你賭場逛得太多,精神高度緊張,不賭就行了。

  林紙沒理他,指揮:「跟過去,小心一點。」

  小丘真的跟了上去。

  這回邵清斂沒再拐彎,直奔廣場旁邊的一座大廈。

  小丘在遠遠地跟著他,邊跟蹤邊在腦中說:「這個人的動作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他說得很對。

  邵清斂穿著斯文,單手插在褲袋裡,看起來儒雅倜儻,但是每走一段,就會假裝有事,停下來觀察一下身後,氣質再好,也不像好人。

  他轉過一個小巷的轉角,看不見了。

  小丘立刻加快腳步,想跟過去。

  林紙在他腦中說:「別過去,停。」

  果然,只稍過片刻,邵清斂就又從那個轉角裡出來了,看看這邊。

  廣場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流,小丘又離得遠,根本沒過去,邵清斂沒發現問題。

  要是剛才追過去,就會被他迎面抓個正著。

  小丘很訝異,問:「賭神,你不光是賭神,其實還是特工嗎?所以在我每天睡覺的時候,你到底出來做了多少事?」

  林紙:「……」

  這孩子的腦補能力倒是超強。

  邵清斂似乎打消了疑慮,這次不再像剛才那樣走走停停,直接往大廈後面一條馬路過去。

  小丘仍然遠遠地跟著。

  林紙看見,邵清斂走到一座不太起眼的舊樓前。那樓一副廢棄了沒人管的樣子,牆壁上刷滿五顏六色各種塗鴉,窗子全封著,看不出裡面有沒有人住。

  他站在門邊,對著牆上的門禁系統刷了一下虹膜。

  破舊的鐵門吱嘎一聲打開了。

  這幢老樓有門禁,小丘絕對跟不進去。

  小丘對這個神秘的特工工作興致勃勃,「他進去了,然後呢,我們要怎麼辦?」

  林紙也在想。

  只能先記住這個地方的位置,回去後告訴秦獵,讓他想辦法找人過來查。

  邵清斂已經閃身進了門,正回手打算把鐵門關上。

  林紙的眼前突然晃了一下。

  視野變了,那扇剛才還離得很遠的破舊鐵門,現在到了面前。

  林紙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費那麼大勁,跟了那麼久,這個「邵清斂」原來也是可以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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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七章 人體跳棋

  有的人能穿,有的人不能,林紙到現在還是看不出規律。

  無論是小丘還是這個冒牌邵清斂,都不是機甲學院的學生,也不太像是會駕駛機甲的樣子,不知道要有什麼樣的特徵,才能讓她上身。

  她的潛意識也很讓人頭疼,一個屏幕上突然冒出來的鬼頭都能嚇得她到處亂竄,有時候卻又莽到不行,敢直接穿到這些人身上。

  林紙的潛意識現在膽子很大,林紙本人卻有點緊張。

  邵清斂可不是小丘,沒法隨便糊弄,林紙只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體裡,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邵清斂並不知道身上來人了,認真關好門,等門鎖自動鎖好,才去乘電梯上樓。

  電梯裡也是滿牆五顏六色亂塗亂畫的痕跡,一面是鏡子,已經碎了一大半。

  邵清斂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然地摸了摸下巴上剛長出來的鬍茬,自言自語:「該刮了。」

  林紙忽然意識到:這得多好的技術,才能讓鬍茬從假臉皮下長出來?

  說不定他的這張臉是真的,天生就長這樣。

  如果他和邵清斂是雙胞胎,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可是還有個問題,林紙仔細觀察過戈飛戈蘭這對雙胞胎的耳朵,彼此之間還是很像的,區別小到如果粗略一看,不太會察覺。

  兩個邵清斂的耳朵,差異就大得多。

  而且他上次到母星,曾經用過真的邵清斂的銀行賬號,動用銀行賬號要用虹膜驗證,就算是孿生兄弟,虹膜也是不一樣的。

  也許他用了什麼偽造虹膜的技術。

  電梯吱吱嘎嘎地往上升,像是隨時會掉下去一樣,終於在六樓停了下來。

  邵清斂好像到了自己的地盤,比剛才放鬆多了,鬆了鬆領口,下了電梯。

  外面是亂得一塌糊塗的房間,靠牆堆滿各種箱子,桌上放著不少打開的光腦,有七八個人坐在虛擬屏幕前,不知道都在悶頭忙著什麼。

  倒是很像一間辦公室。

  有個一看就是Omega的清秀男生抬起頭,跟邵清斂打招呼:「哥,拿到貨了?」

  「沒有,」邵清斂回答,「說好的,聯賽決賽前這幾天就到,結果又不來,讓我在賭場白等了兩天。」

  他們竟然提到聯賽,不知道和院際聯賽有什麼關係。

  清秀男生笑道:「他們星圖本來不就是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言而無信,比誰都小人。」

  林紙聽到了關鍵詞:星圖??

  她盡可能小心地控制住情緒波動,繼續聽他們說話。

  邵清斂說:「沒錯,星圖向來這樣,找別人辦事的時候,什麼都答應,到該給我們好處了,就推三阻四,拖了又拖……」

  他正說著,腕上的手環忽然震了,他低頭看了一眼。

  林紙看到,屏幕上是個名字,叫西結。

  邵清斂急匆匆往裡間走,「是星圖找我。我還以為他們打算跑了呢。」

  他推開裡間的門,關好,才點了手環屏幕上的接通。

  不是視頻邀請,只有聲音。

  對面傳來一個女聲,聽起來很年輕,語調柔和,吐字清晰,「齊瀚,我就是想問問,你拿到貨了沒有?」

  這個冒牌貨,原來真名叫齊瀚。

  齊瀚冷哼了一聲,「沒有。我昨天和今天,都按約定時間去賭場,不止賭場,把周圍也全都找了一遍,都沒看見交貨的人。」

  「那我很抱歉,」西結的聲音仍舊平穩溫柔,「你相信我,我保證你們深空一定會拿到該拿的報酬。」

  齊瀚他們果然是深空的人,和林紙猜的一樣。

  秦獵說過,深空是個星際走私組織,經常在偏遠星系一帶活動,看來這裡就是深空的一個窩點。

  上次在母星一起吃飯的時候,這個齊瀚差點和秦獵吵起來,說聯盟應該限制資本集團的規模,大家應該回到種田織布以物易物的原始生活,這些話,完全是偏遠地區的另一個組織——全知社的主張。

  根本是在打煙霧彈。

  他並不是全知社的人。

  西結安撫過齊瀚,就繼續說:「暗夜遊蕩者殘手裡的資料還是找不到?」

  齊瀚拉了把椅子坐下,揉揉額頭,「我們已經排查過所有可能拿到的人,就是沒有。你們星圖也沒有進展?」

  西結答道:「宮元那對父子,一點用也沒有,我讓他們抓緊時間去查,結果他們查得還沒有你們快。」

  林紙知道她口中的「宮元父子」是誰,宮元是宮危他爸的名字。

  宮家和秦獵家族復雜的情況不太一樣,宮元一直是星圖毋庸置疑的執柄者,可是這個西結提起他們的語氣,相當不屑。

  不知道這個西結究竟是什麼人。

  西結好像把該說的說完了,總結:「你要的貨很快就會送到,我知道,我的人已經到酒店了,他大概還沒機會去和你交接。你這兩天,還是繼續在中午和晚上兩個約好的時間,繼續去賭場等。他會戴著黑色半指手套。這種貨能從母星運出來,很不容易,提前祝你能賣個好價錢。暗夜遊蕩者的事,繼續努力吧。」

  她斷掉了通話。

  齊瀚坐在那裡想了想,開門對外面的人說:「我這兩天連軸轉,實在受不了,在這裡睡一會兒,你們不要進來吵我。」

  外面的人答應了,齊瀚就關好門,倒在旁邊的舊沙發上,蓋上外套,閉上眼睛。

  林紙的眼前也跟著變黑了。

  他不再動了,林紙就理了理思緒。

  齊瀚是深空的人,好像被星圖的西結收買,在做她的馬仔,幫她找殘手裡的資料。

  這批「貨」很明顯是從母星走私過來的,是給深空的報酬。

  林紙比較關心的是,西結提到,和齊瀚交接的「她的人」,似乎和聯賽有關,要在決賽前這幾天,來布切交貨。

  聯賽的人那麼多,有人和星圖扯上關係,也不算奇怪。

  可是偏偏是這兩天,按西結的說法,人又已經到了布切,只是沒空來交貨,讓林紙隱隱地覺得不安。

  林紙跟著他躺了一會,決定還是回去。

  留在這個人身上,也許能拿到更多的情報,可是太不安全了,再者,出來太久不回去,秦獵也會著急的。

  她默默地努了努力。

  沒動。

  這次不知怎麼,好像又回不去了,無論怎麼集中精神努力,都沒有回去的跡象。

  林紙飛快地想,難道是她的潛意識突然抽風式大爆種,還不想回去,想留下再多聽一點東西?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距離太遠了。

  她以前無論穿到誰身上,從秦獵到秦梵,從月海的隊員到小丘,從來沒有離自己的身體那麼遠過,最遠的距離不過是帝國機甲宿舍樓的二十三樓到五樓而已。

  現在她在中心廣場,身體在跨越半座城市以外的神啟酒店裡。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齊瀚今天沒有取到「貨」,按西結建議的,肯定還會再去賭場。

  按他們剛剛的說法,交貨的時間是中午和晚上,等晚上他去賭場等人的時候,穿回去就行了,只是她得暫時在他的身體裡待一個下午,希望別出什麼紕漏。

  眼前黑著,齊瀚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林紙在一團黑暗中躺著,又完全不敢動,比受刑還難受。

  她又試了試能不能回去。

  這次忽然大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換了個姿勢,不再是躺著,而是坐著的,好像是在座椅裡,斜靠著椅背,眼前還是黑的,應該也閉著眼睛。

  林紙不敢動。

  因為她每次離體後,秦獵基本都會把她的身體盡量躺平,不太會讓她坐著。

  也不知道這回又穿到了哪裡。

  說不定她就近又穿到什麼人身上,來了個布切市民身體一日遊,一路像下跳棋一樣,從一格蹦到下一格,這麼蹦著蹦著就蹦回神啟酒店了——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功能。

  林紙閉著眼睛不動,小心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周圍有點吵。

  有紛沓的腳步聲,嬉笑打鬧聲,聲音很雜,不太像是室內,可也不像是露天。

  氣味也很陌生,並不是神啟酒店自助餐廳附近那種食物和各種香水的混合味道。

  身上不冷,溫度像是在室內,但時不時地,能感覺到一點寒冷的風,拂在臉頰上。

  這是什麼地方?她又跑到誰的身體裡去了呢?

  忽然有人靠近。

  溫暖柔軟的唇貼上來,舌尖在她的齒間勾挑撩撥,一隻手撫上她的腰。

  這未免有點太刺激。

  不能不動了,林紙正打算給對方一拳,不過下一瞬就知道是誰了。

  是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他也正低聲道:「睫毛都在動,再不睜眼,我就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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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8: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八章 半指手套

  林紙放心地睜開眼睛, 第一時間先轉頭看看周圍。

  竟然是在一輛布切城稀有的懸浮車裡。

  車就停在中心廣場旁邊的一個停車位,熱空調開得很大,車窗只留了一條小縫透氣,座椅的椅背斜放,她正靠在座位上。

  神侍大人是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人,竟然找到了中心廣場,尤其是,還把她的身體也一起帶過來了。

  他就坐在旁邊。

  剛剛大概是看到她的睫毛動,知道她回來了,親上來,是在跟她開玩笑。

  秦獵的手還在她的腰上,凝視著她。

  他說:「你在看賭場那邊時突然走了,我懷疑你可能又看到邵清斂了,來不及回來叫我,所以就讓安珀查了賭場監控。果然看到邵清斂,還看見你昨天上身的那個人,跟在他後面,一起乘電梯去了中心廣場。」

  「邵清斂昨天到中心廣場後,就沒再繼續乘電梯,我猜他的目的地可能就在附近,所以過來碰碰運氣。你從來沒離身體這麼遠過,我擔心出事,而且距離太遠的話,說不定你沒法回到你的身體裡。」

  全都被他猜到了。

  他這麼貼心,林紙十分感動。

  秦獵看懂了她的表情,邀功:「值不值得一個獎勵?」

  林紙點頭,「值。」

  太值得了。

  林紙問:「你想要什麼?」

  秦獵想都沒想,「親我?」

  他說得好像她沒親過他一樣,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沒有,每次都是他在主動吻她。

  林紙答應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貼上去。

  也像他剛剛那樣,在他的唇齒間一點點認真探索。

  這個人的嘴唇柔軟,氣息好聞,真的很好親。

  秦獵也被她撩撥得不太對勁,雙臂緊緊攬著她,就算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心跳如雷。

  車窗開著一點,廣場上人來人往,再這樣親下去,說不定會被人看到。

  林紙鬆開他,「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告訴你……」

  秦獵的嘴唇還貼著她的,不肯挪開,低聲問:「世界上還有更重要的事麼?」

  嗓音帶著點啞。

  神侍大人正在戀愛腦,林紙努力撐開一點距離,把剛才在齊瀚那裡的所見所聞跟他詳細講了一遍。

  林紙說:「我知道你們都在找暗夜遊蕩者殘手裡的資料,星圖也在雇齊瀚他們到處找這個。」

  秦獵的腦子終於運轉正常了。

  他回答,「是。可惜就是找不到。」

  他沒說資料是什麼,林紙也就沒多問,只好奇:「不知道他們說的『貨』是什麼東西。」

  秦獵答:「深空這些年,一直都在八區九區做走私生意,不知道這次讓人從母星帶了什麼東西過來,無論是什麼,肯定是非法的。」

  林紙琢磨:「交貨的這位,好像和聯賽有關。」

  他一定要趁聯賽決賽前的這幾天才能過來交貨。

  秦獵說:「既然他們在做非法勾當,我們不如想辦法把人抓了,說不定還能挖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和林紙想的一樣。

  聯賽裡有個人,和星圖的關係密切到能幫他們從母星走私,讓人很不放心,還是弄清楚是誰比較好。

  林紙又問秦獵:「你知道西結是誰麼?」

  秦獵搖頭,「從來沒聽過星圖有這麼個人。」

  這有點出乎林紙的意料,天諭和星圖鬥了這麼多年,連星圖半夜開會商量用個新材料,秦獵都能立刻拿到消息,他對星圖的人肯定很熟悉,他卻不認識這個西結。

  也許是她聯繫深空時,用了假名。

  懸浮車啟動,向神啟酒店的方向飛過去。

  林紙望著車外的夜色,還在想,「不知道真的邵清斂去哪了。」

  邵清斂是原主的髮小,林紙也忍不住好奇他的去向。

  秦獵看她一眼,「我懷疑,邵清斂本人也是深空的人,上次齊瀚冒充他來母星後,我就一直在讓人查邵清斂的行蹤,發現真的邵清斂已經很久都沒出現過了。」

  只怕凶多吉少。

  酒店很快就到了。

  秦獵一回到酒店,就把安珀從樓下秀場裡挖了出來。

  西結說過,他們在賭場交貨,是約了中午和晚上兩個時間,剛好在昨晚和今天中午,林紙兩次都遇到了齊瀚,接頭時間已經知道了。

  接頭標識西結也說了,交貨的人會戴著黑色的半指手套。

  安珀又按那兩個時間段,重新查了一遍賭場的監控,尋找戴著黑色半指手套的人。

  這幾天賭場確實沒有這麼個人。

  看來就像西結說的,他人雖然來了,大概脫不了身,還不太方便去交貨。

  林紙問安珀:「你能不能再幫我查查,星圖有沒有一個叫西結的人。」

  安珀笑道:「這個簡單,我們有星圖員工的完整資料庫。」

  然而搜索一遍,資料庫裡並沒有這個人。

  林紙還抱著希望,「也不一定就是員工,說不定和宮危家有什麼關係,比如他家的親戚、宮危他爸的那些情人、私生子什麼的。」

  安珀回答:「宮危家的八卦可有意思了,我對他家那點事可能比宮危他爸自己記得還清楚,肯定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也許就像秦獵說的,這個西結用的是假名。

  他們剛一查完,邊伽和殺淺兩個人就也從秀場回來了。

  邊伽看見林紙恢復了活蹦亂跳,放心不少。

  他語重心長:「林紙,我昨天就覺得,你這個螃蟹……」他看看她,見她沒有暈倒的跡象,才繼續說,「……螃蟹過敏不太正常,不過沒好意思說。過敏哪有你這樣的?你這不太像是生理問題,更像是心理疾病。」

  林紙:?

  邊伽欲言又止,「……林紙,你是不是有什麼關於螃蟹的童年創傷?比如小時候被螃蟹夾了鼻子什麼的?」

  不用林紙開口,連殺淺都忍不住反駁,「夾個鼻子,就能『創傷』成這樣?」

  林紙默了默,「我童年的時候,真沒被螃蟹『創』過,倒是給過螃蟹挺多創傷的,吃了不少。」

  秦獵轉頭看了她一眼。

  他給她編的暈倒理由實在太奇葩,林紙只好努力往回圓:「可能小時候吃太多,吃傷了,長大就開始過敏。」

  邊伽很同情:「心理病其實好治,我建議你這幾天趁機多吃幾隻,說不定就能吃好了。」

  林紙:邊伽,你真是個天使。

  林紙鄭重答:「我也覺得。」

  邊伽問大家:「我們下午要不要出去玩?來布切以後就一直悶在酒店裡,都還沒出去過呢,也不知道外面好不好玩。」

  林紙已經出去逛了一大圈了,很想跟他說:不用出去了,外面又冷又亂又黑,還有各種幫派,一點都不好玩。

  林紙和秦獵他們還有事,都找藉口不肯走,邊伽只好拉著殺淺陪他一起出去閒逛。

  整個下午,秦獵都在忙著,終於有計劃了。

  秦修剛好認識布切城的治安官,他們決定跳過酒店的安保,派人直接潛伏在賭場,一等他們交易,就立刻抓捕。

  轉眼又到晚飯時。

  今晚,齊瀚還是會來賭場等人,戴黑色半指手套的人說不定也會出現,治安局的人應該也已經來了,混在賭客中。

  賭場說不定有大熱鬧看,林紙拉著秦獵和安珀,又去了離賭場最近的自助餐廳。

  邊伽和殺淺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還沒回來,林紙給他們發了個消息,讓他們回來後到餐廳匯合,然後就去餐檯那邊,毫不客氣地夾了三隻螃蟹到盤子裡。

  安珀還在這裡看著,螃蟹過敏的事不能忘,秦獵袖手旁觀,準備見證過敏的人脫敏的奇跡。

  林紙安心地吃掉螃蟹,然後看了看他,不聲不響地朝他身上倒了下去。

  秦獵:「……」

  林紙已經到了小丘身上。

  現在是飯點,小丘和阿塔正坐在不遠處一桌吃東西,已經差不多吃完了,在商量晚上的活動。

  小丘說:「我還是想再去賭場試試手氣,萬一能把買指關節的錢贏出來呢?」

  阿塔也很同意。

  兩個人一起站起來,進了隔壁賭場。

  一進去,阿塔就換好籌碼,直奔一台投幣拉滾輪的機器,小丘一個人東張西望。

  林紙忽然在他腦中出聲,「在賭場裡走一圈。」

  小丘十分驚喜,「副人格,你又出來了?你今天忽然沒動靜了,我在那棟樓外面站了半天,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後來想了想,覺得你可能每天到了固定的時間就會消失,對不對?」

  他當這個「副人格」是仙杜瑞拉,十二點鐘聲一響人就沒了。

  小丘一邊問,一邊聽話地轉了一圈。

  看來還不到時間,齊瀚沒來,賭場裡也沒有戴著黑色半指手套的人。

  小丘這孩子很乖,林紙順便勸他:「賭場不是好地方,久賭必輸,何況這裡還會出老千,故意騙你的錢,真的會輸到傾家蕩產。」

  小丘忽然懂了,「你能看出他們是怎麼出老千的,所以才會贏,對嗎?」

  「對,」林紙沒有瞞他。

  林紙說:「我再幫你最後一次,就算是今天害你在中心廣場挨凍的賠禮,你過去單押一個『5』,不要押太大,幾百一千的就夠了,拿到錢以後,就去買你姐的人工指關節,以後不要再進這種地方來了。」

  「以後再也不來了。」小丘跟她保證,「我知道,要是押得太大他們會懷疑,說不定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小丘並不貪心,只換了五百的籌碼,走到轉盤前,乖乖地押在「5」上。

  小球開始歡快地蹦跶,周圍的人都在吆喝著自己的號碼,氣氛熱烈。

  旁邊忽然多了個人。

  林紙看見,那人的一隻手垂著,戴著黑色細絨線織成的半指手套。

  小球穩穩地停在數字「5」上。

  林紙忍不住用小丘的身體轉過頭。

  是殺淺。

  他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正用那雙漂亮的鳳眼,好奇地看著桌上的數字和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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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8 00:38: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九章 內奸

  林紙有點愣神。

  殺淺發現這個陌生人在盯著他看,禮貌地對他微笑了一下。

  他穿著昨天她還當過枕頭的牛仔外套,身上口袋很多,鼓鼓囊囊的,另一隻手就抄在口袋裡。

  林紙的腦中亂成一團。

  帝國機甲隊是乘軍用貨運飛船從母星出發的,一路都沒有經過普通的安檢程序,直達八區,如果想夾帶點什麼東西,也許真的比走正常的民用飛船容易很多。

  她還想起,前兩天確實是殺淺先提議來永夜之城玩的。

  殺淺對每一塊錢都很認真,而星圖又出手大方,向來肯出價錢來買他們想買的一切。

  走私什麼的,先放在一邊,帝國機甲隊內部,竟然有人跟星圖做私下的交易?

  小丘押中了「5」,歡呼起來,被人群各種豔羨的貪婪的目光包圍著。

  賭場金色的燈光耀眼,如同流動的慾望的旋渦,周圍全是籌碼碰撞時發出的脆響,有人說,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因為它是錢的聲音。

  林紙眼前的景象沒了,變成閉著眼睛的安全的黑暗。

  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刺激太大,她不肯留在那邊,躲回來了。

  她照例躺在座位裡,這次是枕著秦獵的外套。秦獵就在旁邊,邊伽也回來了,正坐在對面吃冰淇淋。

  邊伽看見她醒了,關心地問:「這次過敏反應很大麼。怎麼臉色那麼不好?」

  林紙茫然地坐起來,發現秦獵看過她的表情,就垂下眼睛,擺弄手環。

  林紙的手環輕輕震了一下,秦獵不方便說話,發消息過來。

  【你看到他戴黑色半指手套了?他剛剛回來,說在外面已經吃飽了,想去賭場那邊轉一圈。】

  秦獵也看到殺淺的黑色半指手套了。

  林紙整理思緒。

  現在冷靜多了。

  不可能。

  上次星圖給西尾隊用EPG-01材料做的指套時,西尾隊完全不知道林紙隊已經提前拿到了這個情報,在賽場上被打得措手不及,讓星圖在全母星觀眾面前丟臉到家,材料的首秀徹底砸鍋。

  如果殺淺真的跟星圖有勾結,沒理由不把這麼重要的信息提前賣給他們。

  當然也許他們有交易,是在那之後。

  可是林紙還是覺得不可能。

  殺淺是隊伍裡的機甲師,只要他想,這兩次比賽裡,可以有一億種辦法在機甲上動手腳,讓他們淘汰,以他的水平,就算動了手腳,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可是他沒有。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作為星圖的眼線,潛伏下來的目的,和院際聯賽無關。

  他如果真的跟星圖有交易,只能是為了錢。

  殺淺是很喜歡錢,可是他現在積蓄不少,應該沒那麼缺錢。

  林紙聽邊伽那個大嘴巴說過,殺淺是奶奶帶大的,十幾歲的時候奶奶得病,要買一種不在聯盟醫保系統裡的很貴的藥,需要很多錢,但是他奶奶前幾年就已經去世了,債也早就還清了,現在他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親人,只有自己,和林紙一樣。

  林紙一動不動,坐著思索。

  這支小隊裡,秦獵、安珀和邊伽三個人,都是機甲世家出身,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養尊處優,不接地氣。只有殺淺,跟她非常像。

  他的很多做法,她都能理解。

  反過來,她覺得她不會做的事,他應該也不會,有任何藉口都不會。

  秦獵又低頭發消息過來:【要治安官把人撤了麼?】

  林紙懂他的意思,總不能真的找人來抓殺淺。

  林紙深深吸了口氣,回復:【先不用。】

  先不用撤人。

  林紙不再用邏輯,而是用直覺判斷,覺得殺淺不是那樣的人。

  林紙站起來,這次不再躲躲藏藏借別人的身體用,自己去賭場。

  秦獵看見她過去了,也立刻起身,跟在她身後。

  賭場裡仍然到處是人,不知道齊瀚來了沒有。

  林紙看見,殺淺還在賭桌旁參觀別人下注。

  他人很挺拔,比別人都高了半頭,姿態也和賭桌前的其他人全然不同,只看看,不動手——他那麼聰明,當然不會在賭場這種地方浪費錢。

  林紙的目光掠過他,繼續在人群中仔細搜索,目光忽然定住了。

  有個穿黑色連帽衛衣的人,在室內還戴著衛衣上的帽子,帽子拉得很低,遮住大半張臉,肩上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

  最關鍵的是,他的手上戴著厚厚的黑色皮質半指手套。

  這個戴帽子的人穿過人群,一路都在到處看,好像在找人。

  他忽然抬起頭,看向後門的方向。

  是齊瀚出現了。

  戴帽子的人腳下頓了片刻,看清是齊瀚,就急匆匆朝他走過去。

  齊瀚也一眼就看見他了,沒有再往前走,等在原地。

  戴帽子的人把身上的包摘下來,拎在手裡,走到後門口,兩個人一個字都沒說,他就把手裡的包遞向齊瀚。

  賭場裡,好幾個普通賭客打扮的人一起撲上去。

  齊瀚反應極快,見勢不妙,連包都沒接,轉身就朝外跑。

  戴帽子的人愣了一下,也跟著齊瀚趕緊往外衝。

  一群人先後奔出後門。

  林紙和秦獵也想跟上去,可惜賭場裡已經有人亮出了證件,擋在兩邊的門口,「我們是布切城治安局,現在懷疑有人在賭場內從事非法交易,正在抓捕,請各位暫時留在賭場內。」

  他示意荷官們繼續。

  林紙動了下念頭,想穿到齊瀚身上,並沒有成功。

  想都知道,他現在正在玩命逃跑,被治安局的人追,說不定就要被拳頭揍,被槍打,被扭住按在地上,她的潛意識不太想穿過去受罪。

  賭客們只驚訝了一會兒,議論幾句,反正和自己無關,很快注意力就又回到賭桌上。

  忽然有人碰了碰林紙的肩膀。

  林紙回過頭,是殺淺。

  他問林紙:「你們兩個怎麼也過來了?林紙的過敏好了?」他皺皺眉,「這裡沒什麼意思,我看了看規則,都是騙錢的。等他們一放人,我們就走吧?」

  門口終於放人了,不知道他們抓沒抓到人。

  三個人一起回到餐廳坐下,林紙問殺淺:「你怎麼突然戴上手套了?」

  殺淺舉起手,翻來覆去打量了一下,「剛才出去玩,布切城外面很冷,我得好好保護我的手,機甲師的手是很重要的。這是在一個地攤上買的,二十塊一雙,講價到五塊,還行吧?」

  邊伽接口:「就是門口拐過去一點,巷子前面那個地攤,我覺得灰色的好,他非要買雙黑的,說好看。你覺得呢?」

  林紙認真看了看,「黑的好看。關鍵是軟軟的,絨絨的,看著就很保暖,我也想來一雙。」

  殺淺立刻把手套摘下來,把手套仔細展平,遞給她,微微笑了一下。

  「你喜歡?反正酒店裡也用不著了,這是有彈性的,你肯定能戴——六塊錢賣你?一塊錢就當我的跑腿費。」

  林紙:「……」

  林紙:「摳死你算了,二手貨還敢加價賣?三塊。愛賣不賣。」

  一分鐘後,三塊錢轉賬完畢,這雙惹是生非的半指手套就到了林紙手上。

  真的柔軟又保暖。

  秦獵的目光落到她的新手套上,殺淺的目光也落在手套上,兩個人抬頭時視線碰了一下,就移開了,誰都沒說什麼。

  只有林紙一個人,一直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副手套,好像手套上有花一樣。

  飯還沒吃完,治安局那邊就有消息回來了。

  秦獵不動聲色地把手環屏幕偏過來,給林紙看。

  他們沒能抓到齊瀚。

  齊瀚在布切城,就像老鼠進了它的地下迷宮,他太滑溜,又對布切非常熟悉,只追了一段就被他跑了。

  那個戴半指黑皮手套的人倒是抓到了,連人帶他的包,人贓並獲。

  秦獵翻了一下,給她看照片。

  林紙徹底愣住了,抬頭看向秦獵。

  照片上的人摘掉了兜帽,面向鏡頭,竟然是個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

  孟教官。

  帝國機甲負責聯賽的教官,跟他們一起從母星出發,一路上都在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處理各種雜務,天天笑眯眯地和善到不行,像大家的保姆。

  林紙有點頭大。

  林紙發消息給秦獵:【他什麼時候也到布切來了?】

  秦獵回:【我們賽間休息,教官們也一樣在休息,按治安局查出來的信息,他也是昨天到布切的,只比我們稍晚一點,和另外幾個其他學院的教官搭伴一起過來玩,大概昨天沒能找到機會單獨去賭場。】

  林紙想了想,【學院裡出的幾次事,會不會也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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