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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老爸老媽羅曼史(二)
對於楊不棄的憨憨過往,實際小粉花早就有所耳聞。
畢竟有時徐徒然不在,楊不棄又沒空管它,它也會去找那團長著眼睛的肉糜玩。而那團肉糜狀的臍帶,對楊不棄的黑歷史,素不避諱。
因此,當它看到還處在土頭土腦哥斯拉狀態的楊不棄,笨拙地對著黑影狀態的徐徒然蹦來蹦去時,它非但沒多少意外,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爆米花一口一個,咬得哢哢響。
哪怕它看到黑影不耐煩地裂開了道如嘴般的縫隙,它也沒有多想,依舊看得非常歡樂。
直到那「嘴」越長越大,然後嗷嗚一下包住了哥斯拉的半拉腦袋。
「……」
小粉花猝不及防,一顆爆米花直接卡在了花骨朵裡,噎住了。
然而它這會兒整朵花都傻了,噎住也顧不上順,就這麼硬嚥了下去。嚥完它下意識地用根鬚猛吸了兩口營養液壓驚,結果還沒壓下去,更讓它傻眼的一幕出現。
黑影哢一下,乾脆俐落地咬下哥斯拉半拉腦袋,又縮回去了。
小粉花:「……」
它默了一下,默默將手裡的爆米花放了回去。又用兩片葉子努力撐起身體,嘗試往外瓶子外面爬。
搞錯了——它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絕對有什麼東西搞錯了。這根本不是愛情片。
旁邊的樹崽卻像是完全沒看懂,整棵樹都往旁邊歪了一歪,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困惑的氣息。
小粉花頗為無語地看它一眼,反而冷靜下來。再看一眼眼前的畫面,它忽然了悟,為啥臍帶形容楊不棄,總喜歡說他「土頭土腦」……
被咬掉半拉腦袋的哥斯拉茫然抬頭,傷口處沒有任何組織結構,看上去還真就是一團土。
它好像也不知道疼。只是偏著腦袋,默默往回走。將自己又埋進了地裡,開始緩慢地自我修復。
……然後在修復完的第一時間,又蹦蹬蹦蹬地跑去找安靜休息的黑影,用它短短的手腳跳舞,每一步都踏得地動山搖。
直到被不耐煩的黑影再咬掉一口,又默默回來。自我修復,跟著再找過去……
如此反復了大約兩三次,土頭土腦的哥斯拉似乎終於頓悟了。不再傻乎乎地送上門給黑影咬——相應的,它會在每次過去前,先從自己身上挖掉一部分,盡可能捏成比較規整圓潤的形狀,跟著一路帶過去。
帶到黑影的旁邊,用短短的前肢放下,然後後退兩步,繼續跳自己的怪獸舞。
小粉花:「……」
它想了想,緩緩鬆開了撐在兩邊的手,又再次落回了營養液瓶裡。旋即撿起旁邊的爆米花,又開始哢哢哢地咬。
它在內心做出判斷——雖然有點嚇人。但本質好像還是愛情片。
雖然是比較慘烈的那種。
而畫面內,遙遠的過去正以驚人的速率播放——或許是看到對方非常識相、自帶祭品的份上,黑影對那隻土兮兮的傻大個也再沒那麼抗拒。作為交換,它甚至可以心平氣和地等這傢伙先跳完,再把它吼走。
如此又反復幾次,黑影即使不接受對方的獻祭,也能安靜地由著它待在邊上。不過對於哥斯拉笨拙的舞蹈,始終視若不見。
於是哥斯拉再次思變。而當它看到黑影在有意識模仿其他生物的外形,它終於有了新思路。
它也開始給自己改換模樣。
現在的前肢太短,它就把前肢改捏成翅膀,身體太笨重,就改得優雅纖長。泥土的皮膚太土,它就給自己換上閃光的鱗片或者光潔的皮毛……
直到最後,學著黑影的樣子,成了一隻不太正常的白兔子。哪怕只能搖搖晃晃地用耳朵行走。它也堅持要向對方獻上自己誠摯的舞蹈——
當然,它現在已經很熟練了。知道何時跳舞對方會比較有心情看,以及什麼時候該識趣地跑。
……又搞錯了。
望著畫面中正興致勃勃向黑兔子展示自己新學舞蹈的倒立白兔,小粉花再次更新自己的認知。
什麼驚悚愛情片。這根本就是一部黑歷——
就在此時,它的腦袋忽然被人朝下摁去。
小粉花猝不及防,花苞裡一顆爆米花直接滾了出去。它不太高興地撲騰一下,第一反應就是舉起葉子往上打,然而才剛揮起小葉片,就似感應到什麼一樣,又默默蔫了下去。
再下一秒,一隻手從上方伸了下來,將它整朵花從營養液瓶裡拎了出來,又將沒吃完的爆米花直接拎走。
「就一會兒沒看著你,挺放飛啊。」楊不棄抖著手裡沒剩多少的零食袋子,板著面孔望下來。小花垂下花苞,不安地絞起兩片葉子。旁邊的大樹則悄悄探了一根枝條過來,去扯楊不棄的衣角,還沒挨上,便也被楊不棄瞪了一眼。
「還有你。光長個子。說了多少次情況不對直接叫我。」楊不棄聲音不大,語氣卻極嚴厲。在他責備的目光中,那根探出的枝條也默默縮了回去。
不過這麼個動作,倒讓楊不棄發現了另一個東西——他撥開大樹遮擋的枝葉,順後將小粉花之前掛在上面的袋子給取了下來。
透過半透明的塑料袋,他很快就猜出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他盯著袋子看了一會兒,垂眸看向旁邊還在惴惴不安的小粉花:「這是你準備的?」
小花依舊蔫蔫的,聞言委屈巴巴地點點頭。
楊不棄:「……」
楊不棄:「你想把這些拿給徒然看?」
小花抬頭試探地看了下他的神色,再次小幅度晃動腦袋。
別的佈置都無所謂。但它知道,這些泡泡,最為重要。
楊不棄面上的嚴肅,稍稍緩和了一些。
「有心了。但她還在睡。那地方你去不了。我等等帶進去。」他盡可能地繼續板著面孔,朝著小院的出口一指,「你現在回自己屋裡去。等吃夜宵了我再叫你。別再搞別的東西吃了啊。」
小粉花如獲大赦,立刻點點頭,抱起旁邊滾落的爆米花,吧嗒吧嗒往出口跑。跑到一半,又忽然回過頭來,看看空中漂浮的畫面,又看看徐徒然休息的小屋,腳步緩了下來。
楊不棄克制地閉眼:「再不離開,夜宵我也不叫你了。」
小粉花糾結了一下,終究還是抱著爆米花,戀戀不捨地跑了。
楊不棄這才鬆了口氣。想想又看了看旁邊的大樹,無聲嘆了口氣——這樹個頭長得賊快,現在他一眼都望不到樹頂。再加上這孩子越大越有些呆頭呆腦,搞得楊不棄有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它溝通。
楊不棄琢磨了一下,還是竭盡所能地對它進行了一番簡短的思想教育。簡單來說就是要它帶點腦子,不要小花說啥它幹啥,真要鬧出什麼事故,小花能跑,它跑得了嗎?就算跑了,留下的坑怎麼辦,指望家長給它填嗎?
……不過有一說一,對一棵樹來說,光是這第一點要求,都相當過分了。
考慮到當前情況,楊不棄也沒說太多。看它把葉子垂下去了就適時住了口,轉而處理起眼下夢境侵染的問題來——還好,就像小花判斷得一樣,現在的情況並不算嚴重。
他只需要拿出徐徒然過去交給他的捕夢網,將這些外溢的夢境碎片,都一一捕撈,再將它們逐個塞進玻璃瓶裡就行。
打包完成,他又用樹枝編成籃子,兜著這些玻璃瓶,小心翼翼地進入屋內,沿著地下入口下方的階梯,一路行到了徐徒然的舊巢。
舊巢的格局從未變動。徐徒然正在她昔日巨大的床鋪上,睡得正香。
從階梯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她腰部以下都還原成了黑影的形狀,如同裙擺般鋪開,幾乎覆滿整張宮殿大小的床鋪,而她上半身卻還維持著人類的狀態,直立於黑影的中央,腦袋微微側著,兩手交疊,雙眼緊閉。
堪稱詭異的睡姿。不過楊不棄卻覺得可愛得緊。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宮殿的下方,將籃子裡的玻璃瓶一一取出,打開蓋子,擺在地上——受到主人的感召,逸散的夢境立刻以光點的形式飄出,紛紛朝著睡著的徐徒然湧去。
做完這一切,楊不棄這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想了想,他又將那個裝滿愛心墨水泡泡的塑料袋拿了出來,輕輕放在了夢境瓶邊上。
這個位置,徐徒然一醒來應該就能看到……確保完這點,楊不棄直起身子,回頭深深看了眼位於「宮殿」頂上的徐徒然,無聲笑了下,悄悄退了出去。
並沒有注意到,塑料袋的袋口不知何時已經鬆動,又不小心被旁邊飄動的光點蹭上,徹底鬆開。牢固的愛心泡泡接二連三地飄出,混在飄散的光點之中,蒲公英般朝著徐徒然飄去。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仍處在夢境中的徐徒然不自覺地勾了下唇角,鋪開的黑影中有小小的觸手揚起,很歡快的樣子。
同一時間。
夢境匯成的海洋中,洋流正如往日般運轉。這些洋流並非只在海區中打轉,一旦有人陷入沉睡,它們也會改變流向,逆流進他人的意識之中。
而很不巧。因為育者投影分體的出現,今天的海水不太乾淨——這也導致,這會兒睡著的人裡,相當一部分都正處在噩夢之中。
就比如——
燈光搖曳的教室裡,你看見坐在前方的馬尾辮女孩正在徐徐轉頭,脖子發出咯咯的聲響。陌生的臥室裡,你聽見床底下傳來噠噠的敲擊聲,明明十分害怕,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爬到床沿,倒懸著向下看去。
漆黑的小屋裡,你聽見門鎖轉動,緊閉的房門正被從外面打開。鏡子裡,明明只有你一人的倒影,但你分明感受到肩膀被人拍打,腦袋還不由自主地轉了過去。
恰在此時。
遙遠的另一個夢境中,剛剛吞下新獵物的徐徒然正憊懶地伸著懶腰,一面盤算著醒來過後的活動,一面轉身往外走。
冷不防有數個紅色的墨水泡泡飄了進來。接二連三地落到她的肩上、頭上,碰撞時發出輕微的聲響,卻仍頑強地沒有破裂。
徐徒然攬過幾個一看,紅色的泡泡裡全是愛心。再調整一下角度,則可以看到,每個愛心裡,還藏著不同的字。
【祝】、【你】、【生日】、【快樂】……
除此之外,似乎還藏著別的話。徐徒然仔細拼了一會兒,下意識念出了其中兩句:
「很幸運遇見你……」
「今晚一起跳舞嗎?」
……
是誰覺得幸運?
總之不會是筆仙之筆。
徐徒然琢磨著,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於是——
燈光搖曳的教室裡,詭異的女孩徹底轉過了頭。陌生的臥室裡,你終於看清了床底。
漆黑的小屋裡,房門完全打開,露出門後的東西。鏡子前,你終究直直看向身後。
然而想像中的恐怖畫面並沒有降臨。無論你身處哪一個夢境中,無論你面對的是怎樣潛藏的恐懼,但在這一刻,你能看到的,只有愛心、彩帶、盛放的花,以及充斥視野的彩光,閃耀又漂亮。
就像是某顆心情很好的星星,忽然分享了她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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