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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應小璐 -【浪子情人(粉紅聯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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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0: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應小璐 - 浪子情人(粉紅聯盟之一)

賽車浪子伊騫「玷污」美艷絕倫的女醫師!?
天可明鑒──他是奉行風流,可不屑下流!
好心幫人修車,竟也能惹來一身臭名!
嘖!瞧她一?梨花帶淚,又指證歷歷的模樣,
他肯定自己「命犯桃花」!
壞他名譽不打緊,現竟還連累到他的親人,
他絕不能再「姑息養奸」,
他發誓──就算得用上「色誘」,
也要揪出這場「挑色陷阱」的主謀者並展開復仇計劃,
而報復的對象──就從她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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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1:01 |只看該作者


你在懷疑嗎?覺得應小璐好象似曾相識,和那個那個出版社的作者只差了一個字?

不要懷疑,此璐就是友社那個璐,很高興在新的文叢中和大家見面。

為什麼要改名呢?這點我要特別提出來,因為以前收到很多讀者來信,總會問到一個問題,應廣璐是男生還是女生?

我要獻唱一首歌來回答: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最佳損姐葉芊芊歹毒的冒出一句:殺豬啊!難聽死了,如果這是有聲書,你的讀者全跑光了。)

好毒喔,唉,小璐什麼都說得過去,臉蛋可以,身材可以,就是聲帶不可以,去KTV只能聽歌,沒有朋友有勇氣聽我高歌一曲,嗚……

現在,取應小璐,應該不會再收到問性別的信了吧。

親愛的讀者們,希望你們能像以前一樣支持我,也希望有更多的新朋友喜歡上小璐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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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時間已經不早了。

海滟匆匆忙忙前往位在安和路上的『粉紅聯盟』,這兒大概是台北最高檔的一間服飾店。店里面,奢華得令小老百姓咋舌,以為是置身在比佛利山豪宅里,挑高的天花板,路易十四世水晶吊燈,威康毛利的印花壁紙,洛可可的大鏡子,鍍金的扶手椅,刺繡的長榻,安格拉羊毛地毯。穿著法國、義大利名牌服飾的顧客在安靜的賣場里隨興瀏覽,女店員殷情地將禮服帶到在座貴賓跟前。

很明顯的,這間店等于是海濫的第二個家,是所有店員眼中的熟客,女店員拿了幾套亞曼尼最新發表的服飾,帶她進試衣間。這間試衣間,很少對外開放,是少數幾位會員專用的,那是一個六角形的空間,六角形的每一邊,都超過十公尺,每一面牆上、地上和頂上,都鑲有巨幅的,整塊的鏡子。

海滟推開其中一面鏡子,鏡子后面是一條秘道,她來到一個門口掛著『男人與公狗勿進』告示牌的門前,她將磁卡插入門旁的一個插槽內,之后這個門便咔嗒一聲地開了。她穿過一間接待室,聽見遠處會議廳里傳來高分貝的笑聲。

她進入會議廳,對著光顧著講話的人喊道,「賣菜呀,遠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吵死人了。」人數不須要太多,性別卻有限制,只要有三個女人在的地方,再大的地方例如足球場也會像菜市場。

這三個女人,一個渾身散發出一種過人的自信,俨然把世界踩在腳底;另一個短發剪得很短,幾乎像是男人的小平頭;最后一個衣著十分輕便,很難猜出她的真實年齡,似乎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都適合。

在個性上,她們顯然是完全不同的,但她們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她們全是令人心蕩神馳的美女。

「海滟你好不好意思,每次都要我們等你一個。」殷梨首先發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時間沒辦法掌握,要出門了,剛好有個急診。」海滟聳聳肩。她是小兒科醫生。

「沒別的醫生了,就非你不可?」關彤揚起一邊的眉。

「顏純,你不是去英國念書,又還沒放暑假,怎幺跑回來了?」海滟顧左右而言他。這里面,只有顏純最善良,絕不會咬著別人的肉不放。

「想你們呀,所以翹課回來看你們。」顏純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我收到電子郵件說這次任務須要我出一點小力。」她們幾個情同姐妹,但卻無法常常見面,倒不是因為彼此太忙,或住得太遠,而是首腦大姐有令,不准她們私下見面,連電話也不行打,只有在這里,她們才能見上一面,出了這個門,她們就互不認識。

「你們呢?也是為了這次的任務而來的?」

「沒錯。」殷梨和關彤異口同聲地說。

「這次真是破天荒,我們同時出一項任務。」海滟顯然有些意外。她們一向是單獨完成交派的任務,還很少有過聯手的情形。

在這個時候,一個很大的壁畫發出『啪』地一聲響,打了開來。海滟四人一起轉過頭去,望向那幅被打開的壁畫。

走出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不要會錯意,她不是首腦大姐,通常做首腦人物的,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位婦人,她們昵稱她為嬷嬷,她的身份是管家,一個不會多話的管家。

顏純幫嬷嬷拉開椅子,用她那稚氣的聲音說,「嬷嬷,你比上次看起來年輕喔。」

「就會逗我。」嬷嬷笑著坐下,戴上老花眼鏡,掃視在坐的人,最后目光停在海滟臉上,「還以為你不來了,你再晚個五分钟,這次的任務就取消了。」

「對不起,對不起。」海滟窘迫地說。聽起來,這次她很重要。

「我已經聽你說過無數次的對不起了。」嬷嬷推了推鏡架,按下手上的搖控器,在她們前方的螢光幕上出現了一對母女,那個母親,是現任立法委員,而她的女兒,年紀很輕,可能未成年。

「我想委托人,你們都知道,是立法委員賀美蓮,她女兒米雪,現在正迷戀上一個有前科的浪子,她很傷腦筋,年底快選舉了,她擔心對手拿這件事作文章。」嬷嬷緩緩地說,「你們要做的事呢,就是讓那孩子離開浪子。」

「這妹妹長得不賴嘛。」關彤把腳翹到櫻桃木會議桌上。

「聽聽那口氣,活像同性戀似的。」殷梨揶揄地說。

「去你的,我只是樣子像,心態是正常的。」關彤摸了摸她涼爽的腦袋瓜。

「接下來要看的,就可以知道關彤是不是正常女人?」嬷嬷神秘地說。

電視螢光幕上出現一名大約七尺二寸的黃種男子,鏡頭補捉到他的笑。

海滟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那男人是魔鬼,專門迷惑女人靈魂的魔鬼。

「果然是令人垂涎三尺。」關彤吹起口哨來,「我感到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顏純趕快打電話給消防隊,這里有人須要滅火。」殷梨挖苦的說。

「滅你的頭!」

「嬷嬷,他的前科是什幺?」海濫拋開她的遐思問道。

「強暴未遂。」

「我很懷疑他須要強暴女人──」殷梨若有所思地說。憑良心說,他那副樣子,女人不餓羊撲虎才怪。

「說不定他是變態,不喜歡女人順從,喜歡強迫女人。」關彤壓低聲音,對顏純伸出魔爪,嚇得顏純躲到殷梨身俊。

「你不要老愛欺負弱小,有本事沖著我來。」殷梨作勢要和關彤較量。

這兩個女人就像哈雷慧星和地球,每次見面就要『碰撞』一次。

「不管他是什幺,你們要做的事今晚會有電子郵件。」嬷嬷看了壁钟一眼,「時間到了,各位,再見了,祝成功。」

四個人擁抱后,魚貫離去。

當她們同時出現在『粉紅聯盟』大廳時,只是各自提著購物袋,分別乘車離去。相信誰也沒看出她們是認識的,因為她們看對方的眼神,沒有一絲令人起疑的地方。

☆☆☆

海滟回到家時,房子里一片凌亂,就像遭小偷般,樓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海滟沖上樓去,她赤裸的雙足打得木頭樓梯劈啪作響。

「小藍有沒有受傷?」海滟滿臉驚慌地看著她請來看顧妹妹的田嫂。

「沒有,沒有,她只是拿鬧钟砸鏡子。」田嫂緊緊摟著懷中啜泣的人兒。

她看著妹妹海藍,心里隱隱作痛。

海藍是一個很靓的女孩,出水芙蓉猶帶雨,本該和所有同年紀的女孩一樣,青春無悔地捱著校園里的春夏秋冬。可是五年前,在一個派對中,海藍邂逅了一位被譽為最有前途的法國年輕畫家布朗,隨后布朗便對妹妹展開熱烈的追求。

在半年多的交往期間,布朗的浪漫多情,使海藍放下了中國女性的矜持,輕解羅衫,讓布朗用畫筆記錄下她的青春。在布朗熟悉了東方女子的美后,為了藝術創作,他找來一個奈及利亞的黑美人,作為他繪畫風格的另一項突破,很自然的,他也跟那個黑色膚系的女人有一腿。

可憐的妹妹,像中國傳統的女性一樣,一方面隱忍著布朗的不忠,一方面費盡力氣瞞著她,可是后來一塊一塊的瘀青再也遮不住,她知道后,立刻找布朗理論,誰知布朗惱羞成怒,在他的拳打腳踢下,妹妹不僅失去丫胎兒,人也崩潰了。

妹妹的遭遇,使她和粉紅聯盟搭上了線。

那時,她還只是個大四生,根本無力支付妹妹龐大的醫療費,在坐困圍城時,她本想下海,出賣靈肉,可是,只要想到害妹妹的是男人,她就恨不得將男人碎屍萬段,怎幺可能去陪他們睡──后來,嬷嬷來找她,告訴她願意提供金援,只要地加入粉紅聯盟,為聯盟效力。

雖然她急需孔方兄,但她並沒有馬上答應,因為她怕聯盟要她做犯罪的事,但在嬷嬷說明一切后,她欣然點頭。

粉紅聯盟,顧名思義,只有女人才可以加入,但要是痛恨男人的女人,這樣在出任務時,才不至于受到誘惑。

一個由女人組成的聯盟,很容易可以猜出它要對付的人,也就是女人天生的敵人──男人,但並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聯盟的敵人,好男人不算,只有壞男人才是,尤其是欺騙女人感情的惡男,聯盟也已經給布朗他應得的懲罰了。

只可惜海藍不能和她一起歡呼,海滟不禁眼眶濕潤。布朗對海藍所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重了──海藍到現在還沒從傷痛中走出來,她把自己的心冰封了,整個人看起就像洋娃娃,雖然很美麗,但沒有生氣,成天躲在下見陽光的屋里,不敢走出去面對人群。

「田嫂,你去休息,我來看海藍。」坐在海藍身旁,海滟溫柔的將她攬在肩上,像哄孩子般輕輕拍著海藍的背。海藍的情緒不定時的會失控,發作過后,通常比較難入睡,這個時候,大多由她陪著海藍。

田嫂回房間俊的半小時,這棟屋子,更像墓園了,一點聲音都沒有,海藍眼睛還是張開的,卻只是躺在床上看她,就像動物學家目不轉睛的在研究猴窩里的靈長類。

在這時候,手提電腦的哔哔聲打破了寧靜。接著,螢幕上閃現出幾行字:

十五秒后有視訊連線──

發件人:粉紅聯盟

收件人:海滟

她坐在顯示器前,並且調整桌燈,不讓光線刺激到海藍的眼睛。電腦上的數目字正在倒數計時,海滟對妹妹笑著說,「給你知道我的秘密了。」她並不期待海藍有反應,只是她想對海藍說話罷了。

這時,一塊小型的正方型出現在螢幕左上方,一張男人的照片,和她看過的那張不同,但同樣是很具吸引力的,一些小字開始出現在螢幕的右方。

尹骞二十八歲,一級方程式賽車手,外號:處女終結者。

一年前,被控強暴空姐未遂,后因罪證不足,獲不起訴處分。

很多的強暴未遂案,被告律師會把受害者說成蕩婦,什幺一個巴掌拍不響,裙子穿得太短,有引誘犯罪之嫌……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海滟心想。這是由于法律大部份是男人制定的,所以保障男人,在這樣不公平的司法制度下,粉紅聯盟應運產生,旨在伸張女人的正義。

他周旋于無數美女之間,從一張床流速到另一張床,從來未曾有過一次堅定的愛情,很多女人為他心碎……

看到這里,她想到心理老師說過:通常無法跟女人建立親密關系的男人,可能是童年受到父母親不愉快婚姻的影響,或是本身有過類似的經驗,才會不相信愛情,他會是哪一種呢?

判刑:二級

粉紅聯盟的刑責分為三種:一級,花錢消災,挨一頓扁;二級,身敗名裂,無法立足;最后一級,傾家蕩產,奪走一切。基本上,她們不至人于死地,因為死對受罰者來說,太便宜了,聯盟要他們十倍、百倍嘗受被他們欺凌的女人所受到的痛苦,並于懲處后,長期監控中。

明晚九點到仰德大道美和高中下方坡道,那有一輛拋錨的老爺車,不用客氣,當作是自己的,十分钟后會有一輛紅色跑車經過,他就是目標物──尹骞,揮手請他幫忙,他會停下來幫你修車,然后你會聽到腳步聲,在目擊者走過來前,扯破衣服,大喊非禮。

由此可知,聯盟的調查工作,顯然是極度精細,聯盟對尹骞的作息和習性掌握得非常清楚,她只須准時出現在現場,完成交付的事就好了。

她注意到海藍已經睡著了,看起來真像個嬰兒。海滟輕柔地為海藍拉上被單,撥開她前額垂下的頭發,並且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妹,祝好夢──」她輕輕地說,熄了燈,在黑暗中離去。

☆☆☆

夏日的夜晚,很躁。月兒吊在空中,雖下是太陽,但總像撒下束束熱流,使得人坐立下安。吃過晚飯,海滟在廚房清洗碗盤。

月兒在洗碗水上漂著,漾漾地動。她將碗丟進水槽里,濺起嘩嘩的水聲,月兒被擊成一片碎銀。洗完碗后,她對在客廳看新神鵬俠侶的田嫂說,「田嫂,我出去一下,不會很快回來,你不用等門。」說完,她上二樓海藍的房間。

海藍獨坐在陽台旁,凝視星斗,一點也沒發覺到她。她不知道海藍在想什幺,或是什幺都不想。她留連地站在房門口一會,才悄悄阖上門,在朦胧月幕中坐上計程車離去。

海滟來到『粉紅聯盟』指定的地點,她把老爺車前車蓋打開,一副很無助地站在車旁,一些經過的車子紛紛緊急煞車,想幫她的忙,但都被她婉拒。

現代人哪會這幺好心,看到別人車子拋錨,就見義勇為?她很清楚,是她修長的美腿招蜂引蝶,使那些車主踩煞車。男人喔,居心都是不良的。

車子來了。一部紅色跑車分秒不差地正向她駛來。海滟舉起手來。

紅色跑車尾部煞車燈亮起,車主把車泊向路邊。駕駛座旁車門打開。她看到一條長腿伸出,而后是另一條長腿,接著,車主站出來。

他很高──-這是她本來就知道的;有一副寬肩,隨著尹骞的接近,她看得更清楚了,他的頭發微卷,垂在肩上,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海滟可以感覺到她的心驟然狂跳,雖然看過他的照片,可是一見面,才覺得照片和尹骞本人,完全不同。

多英俊的男人!全身無處不完美!不過,這種男人沾不得,他好比獅子魚,是一種多彩多姿的海洋生物,猶如稀世寶石一般美麗,足以引誘沒經驗的漁夫去抓它,可是他身上帶有可怕的刺,而且還有毒,夠叫想抓它的人致命。

無異的,已經有很多女人栽在他那意大利情人的面貌下,她相信,那些女人一點也不后悔,恐怕還很沾沾自喜和他有過一夜情。

「小姐,你的車需要我幫你看一下嗎?」懶洋洋的聲音跟他整個人很配。

尹骞把雙手攏在胸前,低頭看著她。美女他不知見過多少,早就見美不美,但眼前的美女,他有一陣目眩的感覺。

一頭有如流星般的直發,軟軟地垂下來,黑白分明的雙眸,瑩白的肌膚在黑夜的掩映下,看得人心曠神怡。尹骞不知該怎樣去形容她,勉強的話或者可說她和伊麗莎白泰勒演小婦人是很像,他很像在大白天里看到她。

他看她的神情,就好象她是顯微鏡底下的昆蟲,這使她有點不自在……該死,她感到自己是赤裸的。

「麻煩你。」海滟站到紅磚道上,讓尹骞察看她的車子。開始等訊號──腳步聲。

他的背脊好長,海滟打量著尹骞的背影。她的目光逗留在被牛仔褲緊緊包裹住的窄窄臀線上,他非常適合穿山本耀司牛仔褲,簡直像是為他量身訂做般似的。

「小姐,你的車有多久沒進廠維修了?」尹骞把車蓋蓋上。

「我……我沒在注意這些……小事。」這根本不是她的車,這是聯盟為他而准備的。

「送廠也只是浪費錢,它應該送去的是廢車場。」

「謝謝你的忠告。」她的一顆心直往下沉。天哪,腳步聲怎幺還不響起,他車子都看好了。

「你的車壞了,要我送你下山嗎?」

這男人被她吸引了。根據過去的經驗,她很了解這不是她自作多情。她知道自己姿色撩人,男人總是用熱烈、魯莽的眼神逼視她。

她也知道他要她上車的意圖──果然是強暴未遂的前科犯,看來待會她不必撕破衣服,他會代勞。

到現在還不聞腳步聲,她必須講些話拖住他。「我知道你是誰了?」她自行公布答案,「尹骞。」

「看下出來你還會看賽車。」她不像是會看運動節目的人。

「不,我是從報上知道你的,強暴空姐未遂,很轟動。」

她提這個是什幺意思?「我是被垢陷的,法官已經還我清白了。」

「你清白,我看不見得吧,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想和我怎樣,而提議載我下山。」濃密睫毛后的晶亮眼睛流露出萬種風情。

「小姐,你搞錯了,我下是發情的公狗,隨便在路上看到女人,就想做『那種事』。」他抬起他濃密的眉毛,「你也可以選擇不坐我的車呀,我又不會強迫你。」這女人想跟他玩什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在吊他膀子。他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深谙欲擒故縱之術,不過她也把他看得太容易到手了,她認為她賣弄幾個風情,他就會為她遽狂遽熱──那是不可能的。

他交往過無數各色各樣的女人,見識過愛嬌的、浪蕩的、清純的、有手腕、富身段,或者有心計的,舉凡男女情愛的游戲,他熟稔的可以閉起心竅和不同女人演練。女人,上床下床,除了身材不同外,其實也沒有什幺大不了的相異。

「大概沒有女人不上你的車吧。」

「就過去而言,的確沒有。」他幾乎是放縱地搖著頭。

好狂妄自大!這時,期待已久的腳步聲在轉彎處響起。「我有個驚喜給你。」她把右手抬起,一把抓住她自己上衣的領子,用力向下一拉。

上衣撕裂了,半個奶子露了出來。她又把裙子下擺用一只手翻起,二只手抓住裙子的布,二邊一撕,清脆的布帛撕裂聲,展露出修長、光滑的大腿。

尹骞楞住了,「你在玩什幺把戲?」

「你忘了?你曾經對空姐做過的。」她遮遮掩掩地抱住胸,狼狽地奔跑到聯盟安排的目擊者跟前,「救……救命,他想強暴我!」沒想到是由顏純來做目擊者的角色,的確是最佳人選,她天使的模樣,相信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證詞。

這個女人為什幺要陷害他?尹骞心里有一個好大的問號。

☆☆☆

陽明山警察的效率還不錯,海滟低頭想著。她報警后六分钟,一輛車頂上閃著紅色警燈的警車靠過來,下來的是一位女警,還是她認識的,關彤。

喝,聯盟安排得可真周密,這回,尹骞絕對逃下過這場為他精心設計的桃花劫了。

「這里發生什幺事?」她沒穿警服,但全身都像有警察的印章。她對尹骞、海滟、顏純亮了一下派司。

「警官,這個男的想強暴我。」海滟來個惡人先告狀。

「你不要血口噴人!」尹骞立刻怒目瞪視她。他敢打賭,這女人想把他送進牢房,只是,他不清楚她跟自己有什幺過節?今天以前,他沒見過她,從沒,連在馬路上擦肩而過也沒有,如果他有見過她,一定不會忘記,因為她太美了,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美人。

既然沒見過,那她為何要這樣對他?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是為了別人的事而來設計他的,而這個別人,應該不會是男人,因為男人和男人的恩怨,不會找女人出面,那太沒出息了。不是男人的話,那就是剩下的另一半人種──女人羅。他和很多女人上過床,雖然都是春風一度,但卻是你情我願,沒有半點的欺瞞,他是出了名的浪子,女人和他在一起,純粹是男歡女愛,本就不該對他有所期待,而她們都知道這點,倒是誰會那幺無聊,覺得自己被騙了。

對了!他怎幺沒想到,她是為了那個空姐于菁。尹骞覺得血液沖上了腦門。于菁就是不肯放過他。

「我衣服都被你撕破,你還想賴──」說著說著,海滟哭了出來。

這女的是文化戲劇系畢業的嗎?「警官,你不要相信她,衣服是她自己撕的。」

「我癫了,我干嘛撕破自己的衣服?」她叫嚷著。

「你才知道你有多癫。」他不客氣地說。

「你們倆個不要吵了,你先把事情經過說一遍。」關彤一臉大公無私的表情,「她說完,你再說。」其實,待會不管尹骞怎幺辯說,答案只有一個,他有罪。

海滟在哭聲中斷斷續續地說,「我的車子故障,他停下車來,我以為他是要幫我修車,沒想到,他竟拉我進他車子……」

「簡直是胡說八道!」尹骞忍不住地大聲一吼。

「不要吵,會輪到你說的。」關彤斥了尹骞一句,「你繼續說。」

「他拉我進車子里,然后把我的衣服裙子撕破,正想對我施暴時,被我掙脫……這位小姐可以作證。」海滟手指著顏純,后者點頭。

「我沒看到全部經過,不過我聽到她喊救命,跑過來看時,她的衣衫就像現在這樣──破破爛爛的。」顏純的聲音變小,「看起來就像差點被強暴的樣子。」她個太會說謊,如果硬要她說謊,只會把事情搞砸,所以聯盟只要她把看到的情況說出來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讓海滟、關彤和殷梨去處理。

「看樣于是鐵證如山了。」關彤妄下評斷。

尹骞像個暴躁的君王般跳腳起來,「等等,你不給我一個申訴的機會嗎?」

「好,你有什幺話要說?」關彤向著尹骞揚起眉毛。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你明明聽到這個女孩說的,她並沒有目擊到所有的事情,所以她的證詞怎能算是鐵證呢?而這個自稱受害者的女人,說的全是謊言,我沒有拉她進我的車子里,也沒撕破她的衣服,是她自己撕的,我絕沒有強暴她的意圖,她想害我入獄。」不知怎幺地,他直覺這個女警不會相信他。

海滟眼中凝聚著控訴,「你才說謊!」

「這種事情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關彤假裝思索了一下,「你說她陷害你,你們以前有過不愉快嗎?」

「我根本就不認識她。」他暴躁地說。

「那她為什幺要誣賴你,不去誣賴別人?」關彤盯著尹骞看。好看的男人,多看幾下,可以保養眼睛。

「這你應該問她才對,問我,我怎幺知道?」尹骞皺眉糾正她。

「警官,我不認識他,跟他也沒仇,沒必要誣賴他,如果你知道他是誰,就知道我說的絕對屬實,他是強暴空姐未遂的前科犯,尹骞。」海滟指證歷歷地說。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大情聖啊。」關彤語氣中充滿了諷刺。

聽這種口氣,就知道這位女警是女性主義者,而女性主義者認為男人都是強暴犯,有些只是沒有機會下手而已。

現在局勢對他很不利,看來,做再多的解釋可能也是無用的。尹骞很無奈地問,「我已經被判定有罪了嗎?」

「你能認罪是最好。」關彤拿出手铐。在不是很亮的月光下,銀色手铐看起來格外顯眼。

「什幺!」尹骞因為被誤解而激動起來。「我不是認罪,我只是問你,你認定我有罪是不是?」老天,他覺得有點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對,我認定你是現行犯。」關彤毫不客氣地將尹骞的雙手铐上手铐。

「早知道就不要那幺好心。」他懊惱地說。

「哼,為什幺不說早知道就不起色心。」關彤把尹骞押解上車,海滟和顏純也坐進后座。她們要去警局做筆錄。

尹骞轉頭質問海滟,「是不是于菁派你來的?」

「不是。」海滟簡潔地說。

「不是……那你為什幺要陷害我?」

「我沒有陷害你,是你咎由自取。」說完,她偏頭看向車窗外,不想與他對視。不知為什幺,此刻她覺得心好亂。

尹骞也不再說話,眼睛盯著前面的面紙盒看很久,思緒好象落入迷宮。

車子里的空氣仿佛凝結一般,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關彤扭開收音機頻道,搖滾音樂以徹耳的姿態強占了車內的空間。

到了警局,殷梨已經等在那兒了。她是跑刑事案的記者。

「這下是尹骞嗎?他犯了什幺案?」殷梨假仙地問關彤。

「強暴未遂。」關彤補上一句,「這回是罪證確鑿,他想賴也賴不掉了。」

尹骞狠狠地瞪了關彤一眼,不過他並沒對殷梨澄清關彤對他的不實指控,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是枉然,記者最愛這種事,一定不會放過報導的機會。

他的事,會是明天報紙上最熱門的話題。

在警局里,關彤滔滔地向殷梨講述強暴案始末,海滟和顏純做完筆錄后就走了,而尹骞則被請進牢里。

『砰』的一聲,牢門在他身后被大力關起。「委屈你一晚。」關彤在離去前調侃地說。

這名女警討厭他。尹骞看著關彤揚長而去的背影,他的肩膀開始下垂。沒想到,他的男性魅力在一夜之間全失靈,今晚所有見到他的女子,沒有一個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眼神里似乎充滿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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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滟坐在窗邊,望出去是別人家的后院,窗台上滿是一盆盆的花,她坐在那里,摘天竺葵干掉的葉子。天氣有點熱,吹進來的微風厭覺非常舒服,多多少少消了一點暑。

她摘下一朵天竺葵放在鋼琴上,一只手輕輕的,一音階一音階的彈著攤在面前的樂譜。彈沒多久,她就放棄制造噪音。

雖然小時候學過鋼琴,但久久沒練習,早就還給老師了,而她會彈鋼琴,只是為了誘使海藍來彈鋼琴。海藍是學音樂的,她一直希望在某一天海藍被她的琴音喚醒記憶。唉,海藍的記憶、甚至靈魂,已隨著那事塵封了。

今天又失敗了。海滟歎了一口好長的氣。現在除了海藍的事讓她煩心外,又新添了一椿──尹骞的事。

尹骞的強暴疑云最后雖然以五十萬交保收場,但報上喧騰了有一星期之久,已達到聯盟要的效果,聯盟就是要尹骞再次上報,身敗名裂。

可是,賀美蓮立委的女兒米雪並末受到尹骞這件不名譽的事影響,她還是追逐著尹骞,只不過尹骞一個月前失蹤了,像空氣般消失在人群里,米雪等于是失戀,而聯盟和賀美蓮立委的交易算是達成了。

尹骞的無影無蹤,帶給她很大的困擾,她覺得自己毀掉了一個人的人生。奇怪,以前做這種事,都不會覺得內疚,怎幺就對尹骞有良心不安的感受……

心情好煩,希望能找個可以傾訴尹骞事情的人。

唯一能想到的談心對象,就只有殷梨她們三個,可是,聯盟不准她們私下往來,她不能破壞規定。

她看看手表,時間還早。今天她值晚班,現在就出門去醫院,同事會笑話她又沒加班費,那幺勤勞干嘛……但她實在不想待在家里,屋內死氣沉沉的,令她心情好轉不起來,她想去人多的地方,聽聽別人說話的聲音也好。交代田嫂后,她走過街進入咖啡茶房,要了杯伯爵奶茶和一個牛角面包。

來咖啡茶房的人大部分都是在附近上班的老主顧,不少醉翁之意不在咖啡的男人,還頂愛一屁股坐到吧台上,跟媲美辣妹的服務生打打屁,吃吃豆腐。

很多場所,尤其是雇有漂亮妹妹做服務生的場所,門口就像掛了一個照妖鏡,那些踏進門的男客人馬上原形畢露,一個個不是豬哥,就是色狼。

海滟端起小巧精致的杯子沾上一口,立刻覺得自己好幸福喔。她喜歡在午后到咖啡茶房,選一個靠窗的位子,讓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喝杯香氣四溢,甘醇正點的奶茶,享受一下午的悠閒,順便去思索、去厭覺別人的世界。

獨坐的男子吞咽著曼特寧,煙霧缭繞在他指間,小方桌上是一大捧點綴滿天星的香槟玫瑰,等待的似乎是永遠不會出現的女主角。

鄰座坐著一個長發的少女,手指在發梢處不停卷繞,繞出無數的圈圈,眼中閃爍著瑩瑩水光,也許是男友又遲到了吧。

吧台內的女服務生,低頭調著一杯又一杯的紅茶或咖啡,那一頭火紅的短發,的確很惹人注目,一時之間,海滟想到灌籃高手中的櫻木花道,然后覺得好笑。

黑色音箱里傳出阿妹的歌……

我陷在愛里面,一張無辜的臉,仿佛是退不出,又走不追你的世界,越過了重重的心牆,有一整片藍天……

此時,雙扇門向內敞開,一股熱氣先飄竄進來,掛在門上的風钤響起清脆的聲音,接著一個討人喜歡的女孩走進來,額上閃爍著汗珠,臉上一片紅暈,煞是好看。

顏純!海滟忘情地揮了揮手,她知道她不該舉手,但是她太想找人說話了。

顏純驚訝萬分地楞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走向海滟?她環顧室內一下,高朋滿座,也沒別的空位……

管它的!不會那幺『注死』,這里剛好有聯盟的眼線吧!

「你好大膽,居然對我招手,不怕被聯盟的人看到。」顏純仿佛在做小偷,把身體滑進椅子里,眼睛還在左右觀察。

海滟嗤的一笑,「既然都坐下了,就不要那幺緊張嘛──」

「我本來就是緊張大師嘛。」顏純自嘲地笑說。她是乖寶寶,從小到大沒犯過家規、校規……任何一種規,所以第一次做違規的事,心里總覺得不安、又緊張。

「對不起,拖你下水,要是真不幸給聯盟知道,我一人承擔。」是她要顏純過來坐的,所以理當由她接受聯盟的懲罰。粉紅聯盟規定,凡是不守『聯規』者,看事情的輕重,所受到的懲罰也有輕重之分,輕的不必說,重的,停職三個月。

三個月不能為不幸的女人修理壞男人,對她來說,是一件比生理痛還難受的事。

「要受罰也應是一起,怎幺能讓你一個人扛呢?」顏純很義氣地說。

「我只聽過搶功,還沒聽過搶著受罰上『天真讓我見識到天底下第一好好小姐。」海滟晃著頭笑說。不管顏純怎幺說,她絕不會讓她為這件事受罰的。

「你甘犯聯盟的規定而叫我過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吧?」

「不瞞你說……」她咬了下嘴唇,「尹骞的事,我心里一直覺得過意不去。」

「啊?」顏純頗威意外,「不好意思,我已經忘了尹骞長得是圓的還是扁的。」尹骞那件事已經過了……二個月有了吧……她哪有那個美國心思去記日期啊……

「你知道他不見了嗎?」

「不知道,不見是什幺意思?他死了?」顏純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說法。尹骞那種人不會為了身敗名裂而自殺。基本上,花花公子才不在乎被冠上強暴犯的名稱,他們只會說是女人不識抬舉。

「應該沒死吧,死了的話,報上一定會注銷來,現在一級方程式賽車在義大利開賽了,可是他沒去參賽,也沒住在原來的地址,沒人知道他的下落,總之他隱居了。」

顏純長長的睫毛往下揚動兩下,「我不懂,你過意不去什幺?」沒自殺就好了,有什幺好過意不去的?

「他的人生,被我們破壞了。」她沉郁地說。

「這很正常,受到聯盟二級處分的男人,不都是這種下場嗎?有什幺好過意不去的,那是他們活該……」顏純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沒有這種事!」她大聲否認,聲音大到咖啡茶房里所有的人都向她看齊。

顏純連忙噓了一聲,「小聲點。」

「我先聲明,我是不可能對那種浪子一見鐘情的,我沒那幺笨,我只是……只是覺得二級處分對他而言重了些……」

顏純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說──太不可思議了。她看得出海濫眼中的哀愁和關心,但也知道海灘並不知道自己已落入愛神的手中。

海滟和尹骞……這兩個怎幺冤家變親家,她拭目以待!

☆☆☆

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

海滟靠在旋轉椅的椅背上,兩眼望著窗簾的花色。她在心里反刍顏純說的那句爆炸性的話。

喜歡上一個男人──這問題是她以前從未想過的。為什幺她沒想過呢?她又下是女同志,而女人喜歡男人又似乎是本能,為什幺先前她就是情窦不開呢?海藍的例子,讓她對男人敬而遠之,但她越是對男人下假辭色,男人卻越是趨之若骛。

她曉得除了美麗的外表,男人還被她心如止水的氣質所吸引,盡管她淡漠的態度大大刺傷了男人喜歡統御的天性,但還是有一些視征服她為挑戰的男人前僕后繼,讓她煩不勝煩。

尤其在她正式坐上主治醫生的位置后,更有不少企業界的名流、小開競相追求,其中不乏專情男人,不過,她認為專情男人也有可能變成濫情男人的一天,為了不讓自己哭倒在露濕台階,管他是多專情,就算是柳下惠的曾曾……孫,她一概搖頭。

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

顏純的話像金箍咒緊緊栓住她的念頭。可能嗎?專情男人都不喜歡了,會去喜歡濫情的浪子,這對她的信念和所從事的地下工作,是一大諷刺。

天底下沒有人比她更討厭用情不專的浪子了,所以,顏純搞錯了,她才不會喜歡尹骞呢!不會!

但……為什幺會對他被聯盟處分的事戚到難過?

她皺起了眉頭,越想越加害怕。她心里有種戚覺,知道自己即使立下誓言:絕不要愛上尹骞,但尹骞對她還是有一定的殺傷力。

天哪,她只能祈禱上帝下要讓她和尹骞再見面……可是心里卻有一部份倒向惡魔──讓她再見到他吧……

「海大夫!」

海滟雙手插在頭發里,深深為自己混亂的情緒苦惱著,因此沒注意到有人在叫她。

門口的人在門上用力敲了幾下。海滟回過神來,看見一個笑得十分誠懇的男人倚在門邊:「海大夫!」

「蔣大夫。」她輕淺地笑了笑。蔣钰杰,大她五屆的學長,她會來這家醫院,正是透過他的介紹,他是院長的兒子,但她現在很后悔接受他的好意,因為他以為他會近水樓台先得月,老是對她糾纏下清。

男人真的很奇怪,她都已經表現得那幺明顯了,他還足不屈不撓,而且還自信滿滿,認為她終究會屬于他,真下曉得那自信是從哪來的。

都是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給男人做了不良示范,讓每個男人天真的以為死纏爛打一定有用。

「你剛在想什幺,想得那幺出神?」他緩緩走了進來。

她真想說我想什幺關你屁事!但那太不文雅了,她可是有讀過聖賢書的高級知識分子。「沒什幺。」她淡淡地說。

「禮拜天有空嗎?我們去爬山!」嘴角的弧度在說完話后一定會是上揚的。

真想一掌打掉他那令人不舒服的笑。「不行耶,禮拜天我有事。」

「有什幺重要事,不能延嗎?你也該出去走走,看看山光水色,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蔣钰杰投來一個懇求的眼光。

「禮拜天海藍要去看診。」她機械化地說。海藍的病倒成了她最好的擋箭牌。

「海藍還沒有起色嗎?」他問道,聲音輕輕柔柔的。

海滟搖搖頭。

「不要太擔心,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

「但願。」她不是那幺樂觀。

「倒是不要海藍病好了,你卻倒下去了,自己的身體也是很重要,這樣好了,下禮拜一我們都請假,我帶你去我家淡水的別墅,放松一下心情,你說好不好?」他的眼里跳躍著一份炙熱。

海滟回避了他的眸子,心想,誰要去他家,去到那,心情恐怕更放松不起來,天知道,他想干什幺?

沒聽到她的回答,蔣钰杰急了,「海滟,你還沒答應我──」

「你明知道我不會去,為什幺還要多此一問?」她鎖著雙層。

「為什幺你就是不肯接受我?我有哪里不好,你說,我都會為你而改。」蔣钰杰毫不掩飾他的一往情深。

「你沒有不好,只是我沒談戀愛的心境。」他的確是個不差的男人,長相不差,家世不差,學歷不差,個性……沒有深交,不是很清楚,大體上,他不差的部份可能比差的多,但就差在他感情放錯人身上了。她不可能喜歡他!

「要到哪一天,你的心扉才會打開?」自從她做了他直屬學妹,他的心田便一直為她而耕耘,不斷地付出關愛,只希望有一天能娶到她。

對他,是永遠沒那一天。海滟抱歉的望著他。

像是讀懂了海滟眼中的歉意,蔣钰杰仰頭歎了一口深長的氣息后,「反正你未嫁,心也沒有所屬,我的機會還是很大。」說完,他失落地走出她的診療室。

看到蔣钰杰雙肩下垂的離去,海钰的神色變得有點憂郁。她是不是該求去,還是干脆毀容好了,免得蔣钰杰再對她心存厚望。

這時,一位俏麗的護士氣喘咻咻地推門進來,「海姐,博愛診所轉過來一個發高燒的小男孩,院長要你去診療。」

海滟很快地和俏護士往特別病房走去。

在信道上,「海姐,那個小病人的爸爸好帥喔,保證你看了會流口水。」

「我注射過俊男免疫球蛋白,所以再好看的男人,也不會讓我心跳加速。」海滟開玩笑地說。在工作場所,她對男醫生、男病人、男家屬皆不苟言笑,但對女人,卻是另外一副嘴臉,和藹可親得很。

「等你看到了,再說大話也不遲。」俏護士眨動長長的睫毛。

她帶著不信邪的笃定踏進特別病房。

俏護士說的那個帥男人就站在病床旁,而她看到的是一張同她一樣驚訝的臉。

尹骞!一個念頭閃過她腦海:惡魔戰勝了!

雖然發型、服裝不一樣,而且臉上也沒像那晚有上妝,但,是她!尹骞本能的知道這名女醫生就是害他身敗名裂的女人。

一個男人會很快地認出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那是因為他和女人有熱呼呼的肉體關系,所以盡管對方在服裝發型上做了改變,但他還是認得出,而誤差幾乎是零。

眼前的她,比他記憶中的印象還美,上天似乎對她特別的眷顧,賦予了她謎樣的氣質,仿佛生來迷惑男人心性的……他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這女的下是天使,是蛇蠍美人!

她注意到尹骞的眼神由驚訝轉成敵意。這眼神立刻喚醒了海濫,她連忙收斂心神,鎮定地走到病床旁,俯視躺在床上的小男孩。

好俊美的小男孩,簡直就是尹骞的翻版,可以想象幾年過后,小男孩上幼稚園時,就會有小女生為他爭風吃醋。

這世界上如果再多幾個尹骞,絕非女性之福,還好,現在只看到兩個,一大一小。他似乎無意制造寶寶,不然,照他那種縱欲的程度,本該要有很多很多后代,而卻只有一個……有可能他套兩層小夜衣上陣。

哪一個女人那幺愚笨,想用小孩套住他?

女明星沈時華和風流大亨林伯實滴血認父的新聞,不就是很好的借鏡,以為懷孕能掌握住愛情,到末了,也只是一夕狂歡和一世痛苦,小孩也可憐……

唉呀呀,小男孩都命在旦夕了,她卻在想他爸爸的風流韻事。海滟在心里斥責自己。真是太不該了!

她用手試試小男孩浮著一層汗水的前額,他的熱度高的令海滟心驚。她拿出體溫計,「啊──」

小男孩不合作地緊閉著嘴。

「偉偉,聽醫生的話。」尹骞命令道。

「是不是有蛀牙,不好意思給阿姨看到?」對小孩,她是最有耐心的。

小男孩點頭,但嘴巴還是不肯張開。

「阿姨會抓蛀牙蟲喔,你把嘴張開開,阿姨抓一只給你看。」

小男孩聽了,立刻張開嘴,而且張得很大,海滟趁機把溫度計放進他舌頭下。

「哪有醫生這樣騙小孩。」尹骞忍住笑意。

「是你在看病,還是我?」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很高興又和你見面了。」他出其不意地說,想看看她的反應。

「啊?我們以前見過面嗎?」她給他一個不知所云的表情。她知道他認出了她,但不管他有多幺肯定她就是那晚誣告他的女人,她一概不認帳到底。

「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我們怎幺認識的,但我卻是永生難忘。」他直勾勾地看著她。很會演戲,就如那晚他也曾懷疑她是讀文化戲劇系的。

她凝視著尹骞鷹隼般的眼睛,希望自己不要露出心虛。「你認錯人了。」

「別裝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海滟決定用輕松诙諧的態度,來處理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她看了一眼床頭的名牌,「尹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會是你高中老師,也不會是高中同學。」

「你真幽默,不過我可不是在『搭讪』。」

「你這人很奇怪,我從沒見過你,為什幺非要咬定我們認識?」她整個眉心打結起來。很清楚,想要把他蒙過去──不是那幺容易。

「我是不是該鼓掌?你的演技真好。」他揶揄地說。

她像是很生氣,「我們現在是在醫院,不是電視台,而我也不會演戲。」

「你說我該怎幺喚醒你的記憶呢?」他的話語中帶有一絲薄薄的威脅。

海滟顫抖了一下,一股模糊的恐懼湧上心頭。她把他害成那樣,他有理由報復……但只要她矢口否認,相信他也沒她皮條吧。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幺?」她抽出小男孩嘴里的體溫計,看見指著攝氏三十九度,這已經進入危險狀態,她對尹骞說,「你的小孩必須馬上打退燒針和抗生素,他有對什幺藥物過敏嗎?」

聽她這幺說,他也就沒心思翻她舊帳。「這小子平常壯得跟牛似的,很少生病,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對什幺過敏。」他臉上出現焦慮,「他要不要緊?」

「希望不要並發支氣管炎或者肺炎。」她替小男孩拉上被單,「待會護士阿姨會來幫你打針,你要勇敢喔。」

「我不要給別的阿姨看到屁屁,我要你幫我打針。」小男孩臉紅的要求。

「阿姨只會打蚊子,不會打針怎幺辦?」她一臉的對不起。

「那……那你能不能看我打針……」小男孩畏怯地問,「打針……會不會很痛?」

「阿姨幫你找打針高手來,保證一點都不痛。」她對小男孩眨了眨眼,「就像被蚊子叮到一樣。」小男孩開心的笑了。

偉偉好象很喜歡她。尹骞看在眼里。由于偉偉從小失去母愛,所以比一般小孩更渴望母愛,為了給偉偉一個完整的家,他曾動過娶妻的念頭,可是所有他帶回家的女人,沒有一個通過偉偉的認證。她們都說偉偉很狡怪,他也這幺認為。

沒想到,偉偉卻一眼就喜歡蛇蠍女。唉,這小孩將來會吃女人的虧。

「阿姨去護理站幫你叫打針高手來。」海滟摸摸小男孩的頭后,轉身准備離去。

「謝謝你。」他攔在她面前,真誠的說。

他高大的身體,像一座巨塔,給人很大的壓迫戚,海滟不由得后退幾步,「這是我應該做的。」她抬起臉仰視他,一接觸到他的眼神,不禁心頭像小鹿般亂竄。難怪那幺多女人追著他跑,他隨便一個眼神,幾乎就可以融化任何有鋼鐵意志的女人。

「但這件事和那件事不能功過相抵,你懂我的意思吧?」他挑起單邊的眉。

就像是他身上有股臭味似地,海滟迫不急待地從他身旁逃開。

尹骞在身后注視著她,手插在臀部后面,一臉的若有所思。

☆☆☆

看樣子,她的日子不好過了。

海滟邊走邊思索著尹骞的問題,還沒踏進護理站,首先聽見的便是一陣笑聲。

「什幺事讓你們這幺開心?」為了蓋過笑聲,海滟的嗓門略為提高了些。

「你的病人啊。」一臉雀斑的小護士對她眨眨眼。

「我的病人很多,你說的是哪一個?」

「唉喲,海大夫,還會有誰呢?想也知道,就是那個可以讓所有港台男明星閃到一邊涼快,不,是躲到一旁哭泣的俊男。」

為尹骞躲到一旁哭泣的,通常是女人,如果是男人的話,也只是這些女人的爸爸。海滟想在心里,沒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說出來,會遭到這群女人的口水圍剿。

「一看到他,我的心髒就跳得好快,好快,都快負荷不了了。」一名外號小胖妹的小護士摸著胸口說。

「這就是在告訴你,該減肥了。」海滟打趣地說。太胖的人,心髒的負荷能力相對的比正常體重的人差。

「為了他,我痛下決心了,一定要減肥成功。」小胖妹一臉的從容就義。

「我要趕快去隆胸,吸引他的注意。」一位不讓小胖妹專美于前的小護士說。

「我看你們都瘋了。」她笑著說。

「我們都為他瘋狂沒錯……海大夫,難道你不覺得他很有魅力嗎?」雀斑小護士好奇地問。海大夫是公認最美麗的醫生,但卻是冰美人,沒看過她正眼瞧過哪個男人,也不曉得是不是男人都是天生的賤骨頭,得下到的愈珍貴,每天帶著病童來找海大夫看病的男人,讓醫院賺翻了。也不知他們是從哪兒找來的病童,其實真正有病的是他們,全是相思病。

醫院里有很多護士想學海大夫那種淡漠感,但全落得東施笑颦。海大夫的氣質,沒人學得三分。看海大夫的臉,就像看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令人不得不贊歎上帝也是一位很優秀的藝術家。唉,她大概是上帝心情不好時的作品。

「我沒有說他長得不好,好吧,我也不要昧著良心說話,他是很有魅力,但,你們知道嗎?他是有強暴前科的!」她覺得有必要打碎這些妹妹的美夢。

「早知道了,但我一點也不覺得他會是那種人。」

「是也無所謂,我只希望他來強暴我。」

「我也是,給他上幾次都可以。」

「一群傻女。」她無法置信地說。她知道現在年輕人有一個新鮮的名稱,叫Y世代,但她是X世代的,二十六歲和二十歲的想法真的會相差那幺遠嗎?

「不是傻,海大夫,是實際,現在的新新人類不會傻到去追求生死相許,因為那越來越不可能,只可能在鐵達尼號上看到,當然我們也會向往,只是可遇不可求,應該說,我們是真正被女權運動解放的一群,像尹骞那種貨色,一生也難碰到一個,何妨留個紀念。」

「我看留下來的是悔恨。」海滟接了口。也不能說她們的想法有錯,可歌可泣的愛情的確不用期待,大汗淋漓翻云覆雨,到底是誰吃虧?現在也有角度的問題,而女性主義強調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樣對待情愛。

可是,女人真的放得開嗎?她很懷疑。

很多女人到午夜牛郎店去買性,或排遣寂寞,到最后還不是忘了它是虛情假意的地方,以為找到了真愛……不能說沒有可能,只是那是萬分之一的可能罷了。

不管是什幺世代,Z世代也奸,其實,女人追求的還是一份真摯的愛。

「跟不稱頭的男人才會抱憾,對下對?」小胖妹對雀斑妹努努嘴。后者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她能說什幺呢?現在的男人讓女人太沒得選了,沒什幺是靠得住的,只有英俊對女人是歷久不衰的題材。尹骞那張令人傾倒的臉孔正是每一個女人夢中的理想標准,應該是標准以上……老天!她是怎幺了,跟著這群情窦初開的小妹妹起舞,而忘了該做的事。

「誰要去給尹骞的小孩打針?」

「我!」興奮之聲此起彼落。

哇塞!一片手海。「看來要用抽簽的。」如果用指定的話,極有可能會引起沒選上的護士妹妹綁白布條抗議。

對尹骞來說,醫院是他大展手腳的好地方。一缸子燕瘦環肥的護士妹妹排隊等著獻身,他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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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夜深了,平常這個時間,如果沒有急診病人,她會待在醫生專用的休息室里,打個小盹,或者看看書。海滟打了一個呵欠,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輕轉動著頭,看了一天的病童,還有,最主要是那個尹骞,他們之間像在拔河,不僅斗力還要斗智,已令她全身僵硬、神思枯竭、元氣大傷。

她抬起無力的手摘下頭上的大發夾,及腰的長發,瀑布似的披散在身上。海滟抖抖黑亮的長云,用手指輕輕按摩著頭皮。她太累了,大腦已經掛上『休息中』的牌子,什幺也不願意再想。

叩門聲響起。

她想都沒想就說,「進來。」

門打開了,疲累跟著在瞬間消失了,海滟像只刺蝦,防衛地看著進來的人。

那個才剛從她腦海里踢出去的尹骞就站在幾尺外,她被他胸前一個閃爍不定的光給刺到眼,她半眯起眼,發現那是一個銀色飾墜,也注意到他雪白的襯衫幾乎開到腰際……不要臉!他在她面前坦胸……還露乳!她看到一粒葡萄干!

臉頰上飛起兩朵紅云。海滟毫不遲疑地繞過他想奪門而出,但當她握住門鈕時,一只大手卻壓在她手上,更糟糕的是,尹骞就站在她背后,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體,從胸膛、胸腹、到大腿,正好密合著她背部的曲線,呼氣在她頭上,她聽到他說,「海大夫,你在怕什幺?」說完,他手一拉,把她拉離了門邊。

「你……你想干什幺?」她驚恐地瞪著他。

他雙手抱胸靠在門上,一雙深邃黑瞳里流露出邪惡的火焰,故意慢吞吞的在她胸部梭巡。他的視線和真正愛撫一樣威力無窮,她敏感的胸部像觸電般起了反應,海滟被自己的反應嚇得驚喘一口氣。

好可怕!他會魔法──唯有這樣想,才能解釋胸部不正常的反應。

尹骞顯然對她驚喘的樣子很得意,「我想你一個人在這太寂寞了,所以來陪你聊天。」

「不用。」海滟用最不屑的口氣回答,但聽起來卻薄弱得可憐,她的心正在怦怦狂跳。

「你的口氣不太肯定嘛。」他用低沉的嗓音逗弄她。

他的眼神直接又不懷奸意,海滟顫栗著,為他在她身上造成的奇異影響而恐慌,「我不想跟你說話,請你出去。」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他徐緩地問她。

她很清楚他在暗示什幺。「我沒有話要對你說。」

「哦,那晚以后,我還以為你會寢食難安,想跟我說對不起……」

她打斷他,「你要我講幾遍,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人。」她是良心不安,不好受,可是顏純說的對,他是活該,她沒必要感到一丁點的過意不去。

「你不是嗎?」他向她走過來,伸手掬起她的秀發,發出夢呓的聲音,「那晚,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頭飛瀑似的長發,在月光下閃閃生輝……」

她頭往俊拉,想他會因此放手,但天不從人願,所以她叫了出聲,「好痛!」

「你看你……」他繼續挑撩著她的發絲,然后把它們輕輕攏在她的耳后。

他怎幺可以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海滟后退好幾步,背已經抵住了書桌。

「尹先生,你再不走,我就要大叫了。」她挑釁地看著他,「如果我大叫,你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拜你所賜,我早就沒名聲了。」他向前邁了一大步,眼中閃動著一股攝人的光芒。

她是可以大聲喊叫,可是她卻好象被他的眼神蠱惑了,只在他把她拉過去時低聲輕呼了一聲。

她撞進一個厚實的胸膛里,他的雙臂緊緊環住她,用力把她壓向他,一股既興奮又恐懼的顫栗隨即竄遍全身。驚恐使她噤若寒蟬的埋在他懷里,不敢抬起頭看他眼中的光芒。

「我還沒吻過醫生……」

海滟仰起臉來想抗議,卻落入他的圈套。她望進一雙灼熱的黑眸里,然后黑眸緩緩阖上,他的唇溫柔的摩挲著她的。

許多的恐慌在他的唇向她落下來時,一起升到了表面,可是卻也隨著他的唇所帶來的電流,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完全沒想過那兩片唇會帶給她那種愉快的感受。她感到他的熱氣噴在她臉上,而她全身也燥熱起來。

他的舌尖娴熟地挑弄她的唇瓣。「海滟,張開嘴。」他哄騙著她,「讓我進去……」

她微啟櫻唇,還不曉得自己該罵他無恥還是不要臉,但不管想說的是什幺,已經不重要了,她感覺他的舌在她嘴中探索。

這仿佛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刻,他的唇不再溫柔,一變而為饑渴的、掠奪的、急切的,他濕滑的舌尖帶著令人毀滅的快感,逗弄著她的舌,吸吮她嘴中的甜美……海滟不覺呻吟出聲。

這是她的初吻,然而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純粹生理性的欲望。她的全身滾燙,呼吸急促,開始熱烈回應他的吻,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攀上了他的頸項。

這一吻愈來愈熾熱,海滟察覺到一股陌生的情潮洶湧地沖了過來,使她終于了解到億萬年來女人之所以離不開男人的原因……

她知道她不該沉溺在他的吻里,但是他已成功的挖掘出她體內原始的需求,讓她明知故犯,所以當他猛然離開她的唇時,她只能茫然的瞪著那張帶著勝利笑容的可惡面孔。

「醫院里的人都叫你冰美人,我看應該是火美人才對。」他戲谑的說。

海滟厭覺熱血沖上她的臉龐。羞愧、憤怒、沮喪和憎惡攫住了她。

「你給我滾出去!」

「現在叫我走,剛才我可沒感覺到你有反抗。」他譏诮地說。

海滟轉過身,不想再看到他的臉,也不想讓他看到她眼里的淚。身后傳來關門的聲音,她跌坐在椅子上,用顫抖的雙手掩住臉,淚水像小溪般順著雙頰流了下來,屈辱和羞恥的戚覺在她心中翻騰。

她知道了,他是貓,而她是他拎在手上的老鼠。貓捉到老鼠時,不會馬上吃掉,會在那邊放放捉捉,等玩膩了,才一口吞下肚。

尹骞正是要如此折磨她。

刮過胡子,洗了一個冷水澡,尹骞換上一件干淨的襯衫,及一條窄緊的牛仔褲,他並沒把襯衫塞進褲里,接著,他一把抓起長發,用發帶將頭發綁成一個馬尾,然后走出浴室。

尹骞摸了摸偉偉的前額,感覺他的燒退了許多。那個女人的醫術還滿高明的,不過,橋歸橋,路歸路,他和她的那條帳,還是要一筆一筆的算清。

那是她欠他的。

他從病床邊的矮櫃里,拿出一只黃色牛皮紙袋,里面是剪報,一年前和二個月前的,他開始翻閱,掃視報上的黑色字體。

空姐于菁宣稱賽車好手尹骞在她的香閨里對她性騷擾,若不是月事來潮,差點就被強暴了……

文章旁邊附錄的是一張典型空姐照:在一架747飛機前,于菁微微欠著身,笑容可掬的,可以說是象微著女性一切的優雅與妩媚。

哼,相信很多男人,都被她那夢中佳人的模樣給騙得團團轉,他一眼就看穿她,實質的惡女。于菁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她擅用自己的姿色來騙取男人的好感和金錢,而她每說出口的三個字里就有一個字是謊言,她也是那種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女人,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到,所以她想毀了他。

盡管法官明察秋毫,裁定于菁乃不實指控,但有些時候,一旦控訴見了報,再經八掛雜志一炒作,很多人不論事情的真相為何,就認定他有罪,只是證據不充分而已,以至他所到之處,常是譴責的臉孔。

于菁以為這樣會擊垮他,但她錯了,對那些有色的眼光,他是無所謂,照常過他的人生。可是,偉偉不行,原本有他這個賽車手爸爸對偉偉是件很光彩的事,但自那件事之后,幼稚園里的小朋友開始排擠、疏遠、甚至欺負偉偉,他只好請老師到家里教偉偉學齡前教育,不再去幼稚園。

尹骞快速地翻過幾張,接著他看到了一個粗體字的標題:

夜黑風高,尹骞再度伸出魔爪,弱女子幸運逃過被強暴的厄運

他望著那份剪報,心里有股濃厚的恨意。這次的強暴疑云,無異是致命的,因為這樣一來,于菁的事變成是真有其事,一些婦女團體抨擊當年男警察有放水之嫌,還有人說男法官袒護他。

這篇叫殷梨的女記者寫的社論,更是拍案叫絕,把這件事渲染成是男性沙文主義對女性的迫害。

獻給二十一世紀的女性

事實一再證明男性沙文主義還是台灣社會的主宰。男人還是停留在予取予求的穴居時代,不把女人的『不』當一回聲。

一個具備了西門慶『潘、小、閒、錢、驢』五大特質的男人,難道女人就不可能拒絕他嗎?對他的霸王硬上弓,就該感激涕零嗎?

父系社會的男人還有一個錯誤的觀念,他們以為能夠『御女無數』的男人就是很了不起的。這是中外皆然的性神話,一個男人,一個晚上可以做很多次愛,而且對象不同,當對方又是美女的話,這個男人就是大丈夫,具有男性雄風,是偶像,被列為男人之光。

在尹骞的判決中,我們看不到任何的公平與正義,看到的只是男尊女卑,以及強勢對弱勢的牽制。

我在此特別提醒婦女,法律不是萬靈丹,它是男人制定的,女人最大的保障在于自我覺醒──姐姐妹妹站起來,不能再躺下去。

「狗屎!」尹骞不禁咒罵道。這個叫殷梨的女記者真該拖出去打三百大板,怎幺女人就一定是受害者,男人就全不是東西,她是用什幺標准界定出來的?

哼!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什幺也沒做,但人格、名聲、工作、朋友、生活卻全沒了,有可能,連偉偉的人生也賠進去。想到這,尹骞胸口的怒氣澎湃洶湧了起來。

他的腦海中自然浮現出海潑的影像。她是罪魁禍首!

這女人以為她可以逍遙法外嗎?老天還是有長眼睛的,讓他碰到她。既然她陷害他,那她就應該接受正義的裁決,而他就是執法者。

又該怎幺進行?當然,他不會因為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只是,他現在是保釋在外,不能再出錯,一出錯,就身陷囹圄,所以除了小心謹慎,還是小心謹慎。他處事的格言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他了解她的一切后,再做出決定。

現在只知道她是小兒科大夫,啊,還有一件他知道的事──他奪走了她的初吻。雖然她很生澀、笨拙,但她的唇卻是他吻過最柔軟、甜美的,令人很想再吻一次,甚至想要求得更多……

他怎幺可以如此渴望這個害他的女人!尹骞痛斥自己。

經過休息室那一幕之后,海滟只想逃避尹骞,可是她又不能不去偉偉的病房,不可能不跟尹骞碰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位護士同行。相信他還沒大膽到敢在別人面前對她怎幺樣吧。

進入三O五病房時,她看到了一幅溫馨的畫面。尹骞邊吹氣,邊一口一口的喂偉偉吃稀飯,看得出他很寶貝他這個兒子。

當偉偉看見她進來時,立刻叫道:「姨姨!我好多多了,頭頭沒那幺燙燙,喉喉也不痛痛了……」

好可愛!海滟笑意盈盈的,「好棒!」小孩子都是天真無邪的,要不是有尹骞在,她會把偉偉摟進懷里疼愛。

尹骞很快的轉頭,「美麗動人的海大夫,還有可愛的護士小姐,早安。」

一看見尹骞的臉,海滟的笑立刻從嘴邊消失。她點了下頭,似乎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一大早就講那種嘔心巴拉的話,是要人把早餐吐出來嗎?

「尹先生,你早。」小護士小圓笑得花枝亂顫。

不過是打招呼,有那幺好笑嗎?真想叫三八小圓閉嘴,不要笑了。海滟的臉上降下一層霜。才一天半的時間,尹骞就已經擄獲了這層樓所有護士妹妹的心。唉,她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小兒科里滿地少女心,將沒有一顆是完整的。

她走向病床,用聽診器探探偉偉的前胸,「要多喝水,多睡覺喔。」

「姨姨,這個能不能借我玩玩?」偉偉眼睛發亮地看著她脖子上的聽診器。

這樣漂亮的小男孩,誰能拒絕呢?「好啊。」她拿下來掛在偉偉的脖子上。

「姨姨,教我用。」偉偉童稚的說,「我以后也要當醫生。」

「偉偉做醫生,肯定是女病人比男病人多。」她打趣地說。

「啊?」偉偉一臉不解的神情。

尹骞突然開口,「想必有不少男病人來找你看病吧?」

「我是小兒科醫生。」她聳個肩膀,有些緊張。他說那句話是什幺意思?在他眼里,她算長的不錯──本來嘛,還須要他來說嘛,她本來就長得不錯。

「還有帶小孩來看病的家長啊。」

他指的又是什幺?她不想深究。「來,偉偉,阿姨告訴你這怎幺用?首先要有一個病人,然后呢,把這個放到他的左胸下,聽他心跳的聲音,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我來當病人。」尹骞自願當教材。他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一截可媲美舞男的壯碩胸膛。

偉偉當然不懂他們之間洶湧的暗潮,天真的要她指出聽筒該放在尹骞身上的哪個部位。她告訴自己,把他當做死屍,但當她的手指碰到他肉色肌膚時,卻明顯地顫動起來。海滟清楚地看到尹骞的黑眸中閃爍著嘲弄的神色,似乎正在享受她的窘迫,她忍不住暗暗咒罵自己。

「海大夫,你不順便聽聽我的心跳是正常還是不正常?」他懶洋洋地說。

海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用聽也知道,不正常!」

「哦?那你的呢?」尹骞狡猾地拉出笑臉,「偉偉,我們來聽聽看阿姨的好不好?」偉偉高興的猛點頭,海滟則抱胸退得老遠。

「小圓,你來做病人。」海滟推出站在一旁的小護士。不是只有他有擋箭脾,她也有。而她的擋箭牌,顯然十分樂意跨刀。

聽過小圓的心跳后,「偉偉,阿姨要去看別的小朋友了。」她不是只有一個病童。

「看完還要再過來喲。」偉偉嘟著嘴,十分的不舍。

「好。」她溫柔地哄騙。偉偉對不起,你有個讓阿姨怕怕的父親,所以阿姨不敢再來,請你原諒。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欺騙小孩。」尹骞對海滟說,「因為這樣,小孩會很失望,也不會再信任你了。」

他是會讀心術嗎,不然怎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幺?被看穿的海滟臉紅了起來,「偉偉,阿姨一定會來。」說完,她惱恨地想:又上他的當了!

真蠢!淨給自己找麻煩。海滟轉身,正要走出房門時,身后傳來,「海大夫,能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有話想問你……」

她和小圓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小圓眼里有玩味之色,完了,小圓一定以為尹骞對她有意思。而小圓又是這層樓的愛情廣播站,要不了多久,這間六層樓的私人醫院……連隔壁的超商都會人手一篇──小圓版的尹骞和海大夫的羅曼史。

小圓走后,留下她單獨面對尹骞,雖然房里還有偉偉在,不過,她認為尹骞不是那種會顧忌到兒童的人。海滟繃緊神經,「你有什幺事?」

「坐嘛,干嘛那幺緊張?我又不會吃人。」他自己先坐下。

她看了一眼他所留給她的空間,選擇站著。「你有話快說。」她沒好氣地說,我還要去巡視。」

「省長啊,巡視。」他刻意幽默地開她玩笑。

顯然海滟並不覺好笑,「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看來你不僅良心被狗吃了,連幽默感也被狗吃了。」

「你──」海滟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就走,但他卻扣住了她的柔荑,使力一拉,她跌坐到他的腿上,與他眉眼相對,心跳混亂而激烈。

他們都不說不動,像被石膏封住了似的,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仿佛要把對方的眉眼看個夠。

「爸,姨姨你們在干什幺?」偉偉純稚的聲音像解除法術的咒語一般,把他們從心靈的沉睡中喚醒,喚回現實的世界。

「你真不要臉,不怕給偉偉看到。」海滟找回自己的聲音和掙扎。

他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最好習慣我的不要臉!」說完,他猛地攫住她的唇,給了她一個夾帶教訓意味的吻后才放開她。

海滟狼狽地跑出三O五病房,有如身后有群惡犬在追逐,她快步地跑進女廁。

她不敢置信地將臉貼近鏡子,用手指輕輕的撫觸著瘀血的紅唇。

「天啊!我該怎幺辦?」

☆☆☆

坐在計程車內,海滟瞪視著窗外,深深地呼著氣。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好象被人掐住鼻子般十分不順暢。在與尹骞不期而過后,她的心緒一團混亂,以前海藍的事,都沒讓她這幺亂過……如果能重來,聯盟對尹骞的這次行動,她選擇不參與。

現在想這些有什幺用,也只是徒增悔恨而已。

從小到大,她很少感到悔恨,可是如今,強大的悔恨向她席卷而來,她覺得茫然,覺得惶惑。為什幺她心里一直對尹骞厭到愧疚?他是聯盟下令對付的人,也就是壞男人,像布朗一樣的壞男人!理當被斬首示眾,她不斷地這幺告訴自己,聯盟不會有錯,不會冤枉好人……可是對他的愧疚卻像夢魇一般跟著她,就如尹骞說的,她的確是寢食難安。

令她更惶惑的,是她內心蠢蠢欲動的情愫。她發現她並不討厭他的吻,而且還有點期待……

不!她甩一甩頭,記住,他是來報復的,不是來談情說愛的。雖然不曉得他打算怎幺對付她?但他的吻絕對也是報復環節里的一種,她一定要自我控制,一定要自我控制。

計程車這時已駛進粉紅聯盟服飾店的回轉道上。與尹骞狹路相逢的事,聯盟已經得知,所以今晚通知她來,說是有要事宣布。

當她走進會議室時,看見關彤手勢極為誇張地說著話,殷梨和顏純兩人的身子都向前傾,聚精會神地傾聽著。

她的事顯然受到熱烈的討論。

「嗨,大家好。」海滟開口道。

「來來來,女主角請上坐。」關彤拉了把椅子給她。

「什幺女主角,女苦主還差不多。」海滟坐下來后苦笑地說道。

「你現在情況怎幺樣?」殷梨憂心的問。台北市還真小,海滟竟然和尹骞冤家路窄。

「不太好,他常常說一些恐嚇我的話,還……」她突然嘎然而止。把她和他接過吻的事也說出來,有點下太好意思。

「他還非禮你是不是?」關彤跳了起來,「這個色狼,我去把他抓起來!」

「這種男人真不該被保釋出來,我們國家的司法真爛,強暴犯應該把他關到地球毀滅的那一天。」殷梨滿臉的怒意。

「我看還是動私刑比較快。」關彤一向主張閹了他們。

「不可以!」海滟情急地說,由于聲音過大,使她和其它人都嚇了一跳。她腼腆地看著三雙眼睛,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我們……還是要尊重司法制度。」

「你那是什幺話啊!」關彤不以為然,「司法制度能給女人什幺保障,有什幺好尊重的。」

「就是說嘛,奇怪羅,海滟,我記得你以前是關彤的應聲蟲,她說什幺,你都是第一個附和的,今天怎幺?很反常喔。」殷梨敏感地說。

「我只是不贊成關彤那樣對付尹骞,畢竟是我們先陷害了他,他想報復我的心理,我是可以理解的。」聖潔的光輝突然布滿了她周圍。

關彤雙手抱胸,「什幺我們先陷害了他,你怎幺不說那些受他危害的女人?」

海滟一時啞口。

「海滟,聽你的意思是說他非禮你也是應該的羅。」記者說話向來就是辛辣無比的。

「當然不應該……」海滟窘迫地說。

關彤瞥了顏純一眼,「顏純你倒是說說話,表示表示意見啊,不要每次都像沒來似的。」

「你們決定怎樣,我就怎樣。」顏純一副不用管我的神態說道。只有她一個人知道海滟為什幺一副情願被尹骞報復,也不希望關彤找他麻煩的樣子,因為海滟喜歡上了尹骞。

愛情真的好奇妙!誰會和誰,沒有道理,也沒法依各人意願,往往是出人意料,跌破眼鏡的多,只是在情字這條路上,海潑和尹骞走起來必定比別人更辛苦。

「那我決定給尹骞一個難忘的教訓,同意的舉手?」殷梨舉手,而在關彤的瞪視下,顏純也乖乖的舉手。

「請問你打算讓他如何難忘?」顏純想知道。

「讓他當台灣第一個太監,夠難忘吧。」關彤維持原判。

「我不同意!」海滟激動地站起來。如果說是一頓扁,她不反對,但閹了他,那太不人道了──只對他而已,其它強暴犯可以被閹。

「三票對一票,少數服從多數。」關彤大剌剌的說,「把那只種馬閹了,可以避免他的私生子女有亂倫的悲劇發生。」

「我們說好的,所有的事情都要一致通過才算數。」海滟抗議的說。

殷梨疑問,「小姐,我們可是為你打抱不平款,你怎幺卻一副舍不得我們動他一根寒毛的樣子?」

「誰舍不得!」海滟臉紅脖子粗的,「你們可以打他、踢他、踹他、咬他,我都不會阻止,但閹了他,不覺得太超過了嗎?他還沒到十惡不赦……」

「超過!」關彤不可置信地張大眼,「我有沒聽錯?」

這時在騷動中出現了一個咳嗽聲,嬷嬷來了,會議室里頓時鴉雀無聲,等著嬷嬷開口。「大姐頭交代下來了,你們誰也不准插手海滟的事,萬一被人知道你們是同路人,聯盟極有可能被牽連出來。」

「那我該怎幺對付尹骞?」海滟問道。

「先和他周旋幾天,海滟,我會盡快安排你出國躲一陣子。」

「海藍怎幺辦?她根本踏不出家門半步。」

「事到如今,已經顧不了那幺多,只有強迫她了,我會替她在國外找一位好的精神科大夫。」

「謝謝。」海滟戚激的說。

遠離尹骞也許是最好的方法,但她心里卻有股淡淡的愁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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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2: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從『粉紅聯盟』出來時,時間正好是九點。

濕濕的地面,透露出剛剛下過一場雨的小秘密。時間還不晚,海滟想到走過兩條街,有一家蛋撻店滿有名氣的,被人砸過,過去買一盒好了。

沒走幾步,就被竄出來的人給大大的驚嚇到。

「你……你怎幺不在醫院照顧偉偉?」海滟瞠目結舌的。

尹骞懶懶地說,「你比我還關心我兒子,放心,醫院里多的是護士小姐幫我看著。」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的魅力很大,大到可以讓很多女人為他做任何事羅。海滟不知哪來的火氣,「請你讓開,不要當擋路的狗。」

「越來越沒教養。」他一臉狐疑,「也沒買衣服,怎幺進去那幺久?」為了要了解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尾隨她來到一家叫『粉紅聯盟』的服飾店,看見她進入一間試衣室,本以為她很快就會出來,誰知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你跟蹤我!」她看起來一副很震驚的樣子。他該不會是發現到什幺了吧?

「沒錯。」他不覺得有什幺不對。

「你為什幺要跟蹤我?」她臉色陰郁地說,「我都說過了,我不是你認為的那個人,為什幺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你瞞不過我的。」他了然地盯著她看。

海滟緊咬著嘴唇,覺得在他的眼神下自己無所遁形。「好,我是她沒錯,你想殺了我是不是?」

「還不至于,在醫院我就跟你說過,我有話問你……」他冷靜地思考過,排除了她是于菁找來的可能性,不是于菁,又會是誰呢?他要知道幕后的指使者是誰,還有為什幺?

海滟打斷他,搶著說,「你那樣子,誰有辦法跟你說話,不是惡言相向,百般挖苦,就是來一個……強吻。」

「我跟你對不起,有時,看到你那幺不合作,我……不過,待會我不會那樣了。」

「你值得我信賴嗎?」

「你還不是在挖苦我。我們換個地方講話好不好?」他自言自語地,「找一個情調好一點的地方……」

反正再過幾天,她就要去美國了,不妨聽聽看他要說的是什幺?

「我又不是要跟你談戀愛,那種地方,不適合我們去。」海滟冷冷的接口。她才不想去他和女人談情說愛的老地方。

「那我是不是該找個殺戮戰場,才最適合我們。」

她忍住笑意,瞪大雙眼的看著尹骞,「不好笑!」

「明明想笑,就別憋著嘛。」

這幺一來一往地調侃,不但打破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消融了兩人之間的敵意。

在如此難得的和平氣氛下,海滟沒表反對地跟著尹骞進入巷子里一家安靜的小酒館。

客人坐不到三分滿,可見是一個經營不善的酒館。海滟把眼光調回到對面,剛好對上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她立刻跌入這對黑色星辰的磁場里,忘情地凝視著。他用這雙眼迷惑過多少女人……

「你再這樣看下去,我會以為你被我迷住了。」尹骞慢條斯理地說。

她的臉頰發熱。「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然后,她把頭埋進像鋼板字小報紙般的菜單里,對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慚。為什幺在他面前,不能像平常那樣心如止水?

他深知自己魅力無窮,不過,也察覺出她有一種頑強的抵抗特質,不僅是對他,也對任何男人。然而她那種特質,只會使男人急于想成為觸動她靈魂深處的人……當然,不包括他。

服務生走過來問決定用什幺了沒。「白蘭地,你想喝什幺?」他問。

「要點什幺才好呢?」她把酒單翻過來又翻過去的。

「雪莉如何?或是沒甜味的狄奧佩佩?」他一副很懂酒似的。

「酒精濃度會不會很高?」她嚅嗫著。長這幺大,她只喝過大學迎新會上的雞尾酒,才喝三杯,她就感到天旋地轉。

「你怕被我灌醉?」尹骞對服務生說,「給她健怡可口可樂。」

服務生帶著笑離去。

「你存心出我丑!」她不高興地說。

「又在指控我。」他咧著嘴,「我是體貼、你不是怕暍醉,又怕我趁你醉了,占你便宜,喝可樂就不會醉,所有的擔心就不用擔心了。」

「哼!」她嘟起下嘴唇。他說對了,她確實有那層擔心。

服務生又來了,把白蘭地和可樂擺在桌面上后退下。

剩下一片死寂。海滟啜飲著可樂,目光放前,並非凝望尹骞,而是凝望著他背后的客人。

「你怎幺知道我那天會經過陽明山,還會停車幫你?想必你對我做過很深入的調查。」尹骞正色地盯著海滟看。

海滟玩著可樂里的吸管。「嗯。」

「能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嗎?」

「不能。」她揚起下巴,略微一甩頭。

「你知不知道你害到偉偉了?」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看出她臉上的困惑,接著說,「偉偉是我兒子,當別的小朋友知道他有個專門強暴女人的爸爸,你想誰會願意和他做朋友;就是因為你的杰作,偉偉受到二次傷害,第一次是于菁的事。」

她覺得心髒在胸口翻騰。沒想到竟波及了偉偉……

「他會感冒發高燒,是因為保姆帶他到公園玩,有位和他幼稚園同班的男生告訴一些較大的小朋友說他是我兒子,于是他們趁保姆不注意時,把他推下池塘,要不是保姆會游泳,我想他也許會溺斃。」尹骞聲音破裂地說,「你聽了,良心上沒有一丁點不安嗎?」

不要這樣看她,好象她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海滟從內心深處戚到抱歉。

「我只能說很抱歉,偉偉的事,我始料未及。」只能這樣說了。

「你簡單一句抱歉,卻要我和偉偉活在水深火熱里。」他忿忿說道,「我很清楚你不是有意要害我們,是有人叫你這幺做的,我想知道是誰想毀了我,還有為什幺,我和那人有什幺深仇大恨?」

她望著他,「這一切都跟你玩弄女人的感情有關……我只能說這幺多。」

「我從沒玩弄過女人的感情,因為我和她們根本沒發生過『感情』。我是浪子,感情的逃兵,女人想在我身上找感情,只能說是她們太傻,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定下來。」尹骞一口喝光白蘭地,詭谲地望著她,「就為了哪個女人玩不起一夜情,而來整我,這也太沒品了。告訴我,那個沒品的女人是誰?」

「恕不奉告。」海滟望著桌上的空杯。

「你不覺我很倒霉?」

「不覺得!」她突然變得嚴肅,「你一直是玩玩的心態沒錯,可是你忽略了玩得起的女人並不多,不要再把女人看作是隨便的、要上就上,要下就下的公共汽車。」基本上,他和布朗是同一種人,只不過他比較誠實,不像布朗騙海藍說想娶她,在到手后,卻又以個性不合為由,堅決要分手。

「誰說我把女人都當成是公共汽車,至少我就不會把你看成隨便的女人,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他也不知道他為什幺會把話題扯到她頭上,只是話很自然地就說了出來。

她特別!什幺地方特別?她被他的話嚇到,卻捉不住他的話意,只覺得心頭慌慌難安。慌什幺?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看了下手表,「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他很快地說。

「不用,我叫無線電計程車。」她抓起放在腳邊的大背包。

看她那樣怕坐他的車,他也就不堅持非要送她。「什幺時候多告訴我一些?」

「不要再追問了,我能說的就只有這幺多了。」她起身快步離開小酒館,快到連再見也沒說。

一大清早的,幾名小護士像差官似的把她押解到護理站,美其名說是有醫學上的問題要請教她,她看不然。這些小護士從來不好學。

果然門一關上,個個露出猙獰的面孔。

「海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小胖妹眯細著眼看她。

「我有什幺把柄落在你們手上?」海滟笑了笑。她知道小胖妹要她坦白什幺。私人醫院不像台大、長庚那種大醫院,會有實習的單身醫生來來去去,可苦了這些花樣年華的小護士,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病人或家屬身上。現在來了個尹骞,名花尚無主的護士像見到紅蘿卜的兔子,眼睛耳朵全盯著他,而她和他的那點暧昧關系是很難逃過這些小護士的耳目。

「別裝了,你和尹骞眉目傳情。」小胖妹煞有其事的說。

「我和他眉目傳情!」她大笑起來,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她反問,「你們哪一個看到?」

「她!」眾家女將十指所指,小圓不好意思地舉手。

就知道是小圓。「小圓你的視力有問題,待會去給眼科黃大夫看看。」她和尹骞是眉目傳恨,或傳殺機還差不多,情是絕對不可能。

「我視力很正常,海姐你和尹大哥好象先前就認識?」

「認識不表示有感情,我和他是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次是不愉快的,他對我可說是懷恨在心,所以他看我的眼神絕不會是小圓說的那樣。」當她說完后,她們的臉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我就說嘛,海姐的冰山不是那幺容易劈開,臭氧層少說還要多破五個洞。」小胖妹隨即開起玩笑。

「還說呢,是誰說尹骞太迷人了,海姐一定會栽在他手上?」雀斑護士馬上吐槽小胖妹。

「海姐是何等的超凡人聖,才不會看上浪子。」小胖妹阿谀地說,「我對海姐的景仰又向前跨了一大步,她是我們女性之光。」

「別再歌功頌德了,我聽不下去了。」海滟搗起雙耳。

這時,廣播器傳出:本院海大夫,海大夫,請到蔣大夫辦公室。

「廣仁癡情草又在找你了。」小胖妹吃吃地笑起來。

這些小護士給蔣钰杰取了個『廣仁癡情草』的外號,大有和梨山癡情花一別苗頭的味道。廣仁是這家醫院的院名,也是院長的名諱。

唉,蔣钰杰的癡,真的可以媲美梨山癡情花,好象准備等她到海枯石爛的那一天,然而這種男人只會讓她毛骨悚然。一個男人在追求你的時候,追求得越窩囊的話,往往到手后,會完全變了樣,好象要把以往所受的怨氣一股腦地還給你似的。

海滟邊想邊走進蔣钰杰的辦公室。一進去,蔣钰杰就從辦公桌后起身,走向她,將她身后的門帶上,然后疾言厲色的質問她,「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

「就在醫院里。」海滟蹙起眉頭,「一聽到廣播,我不是就來了嘛。」

「跟誰在一起?」

蔣钰杰興師問罪的態度,海滟大起反感,「我跟誰在一起也要向你報備嗎?」他好象是捉到太太偷人的丈夫。

「你是不是跟尹骞在一起?」

小圓那個嚼舌根的!「你找我來就是要問這些?」她冷然地說。

「海滟,我是關心你,怕你被騙,你要小心那個男人,他不是什幺好東西。」第一次在廁所碰到那個叫尹骞的,套句形容女人的話──驚為天人!很難相信會有男人長得這幺俊,然而這實在不是件好事,感覺上是一種威脅,對所有的男人;然后又瞄到他那一根炮管,心里的疙瘩更大了。

說起來也真不巧,海滟偏偏是尹骞兒子的主治大夫,他一直告訴自己,海滟不會看上這個英俊的強暴犯,因為她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小女生,但說實在的,擔心不是沒有。

萬萬沒想到他的擔心比願望還容易實現,今早就聽到海滟和尹骞的傳聞,他向來不會去相信流傳在護士間的閒言閒語,不過對象是海滟的話,他寧可信其有,這讓他慌了,急于想找到海滟問個明白。

他的海滟怎幺可以和那種人牽扯在一起!

「省下你的關心吧,我對尹骞沒感覺。」海滟感覺自己好象扯了個謊。

不是好象,而是這真的是謊言──她必須承認這一點。

她對尹骞可有戚覺。睜眼是尹骞,閉眼也是尹骞,他的人,他的事,時時刻刻糾纏著她。不過想他不是因為愛慕,而是因為愧歉,她想贖罪,可是又不知該怎幺做,唉,好象不管做什幺,一切看起來都是于事無補,傷害已經造成……

聽她那幺說,蔣钰杰臉上有了笑容,「那就好……噢,忘了告訴你,尹皓偉不再是你的病人了,我已經把他的病歷交給王大夫。」

「你不必要這樣,我會去王大夫那要回我病童的病歷。」她打心里對他的濫用職權戚到厭惡。她很清楚,蔣钰杰暗地里做了什幺!很多追求者請花店或快遞公司送花送禮物來醫院給她,通通被他封殺,連郵差送來的情書,他也是一律沒收,有褴于她對那些追求者送來的東西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所以也就沒有說他,但他要是以為她默許他有這種權利的話,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你生氣了?」蔣钰杰一臉的賠小心,「對不起,我以為……以為那對你是一種保護……畢竟尹骞有強暴前科……」

「這里是醫院,不是荒郊野外。」懶得再和他說話。「我該去看尹皓偉了。」她故意氣他。

在海滟走出去前,蔣钰杰小心翼翼地說,「你還會不會生我的氣?」

見他那副低聲下氣的德性,海滟不由得可憐他,口吻也顯得有些無奈,「不會。」對一個如此深愛著她的人,有時真不忍心說重話,不過她也知道這樣憂柔寡斷是不對的,感情的事最好是慧劍斬情絲。那一張飛美國的單程機票就是她的慧劍,到

了那兒以后,她和蔣钰杰之間自然就莎喲那啦了。

后天就要去美國了……海滟想起還有好多事沒做。下午出小差,去銀行結清戶頭……還沒告訴田嫂……衣物也還沒收拾……還要去祭墳,她將會有很長的一段日子不能回來……

時間好象不夠用──

她好象常常在跟時間賽跑。看完上午的門診后,海滟在十二點二十五分回到她的辦公室;當她脫下白色外袍時,小圓牽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偉偉走了進來。

「我受不了了,他吵著要來找你。」小圓一副精神耗弱的樣子。偉偉病好多了后,大家才發現他的真面目──過動兒加小惡魔,沒一分钟安靜,又不聽話,破壞力超強,不僅會捉弄大人,還會弄來一些可怕的東西像蟑螂之類嚇其它病童,偉偉只有在他爸爸和海姐面前,收斂一點,其余時刻真是她們護士的惡夢。

「怎幺哭得這幺傷心?」海滟隨手抽取面紙,蹲下身為偉偉揩去鼻涕眼淚。

「沒有人……要我……」偉偉口齒不清的說。

「他爸爸呢?」她抬起臉看小圓。

「快十一點的時候,有個女孩來找尹骞,他們走出去后,就一直沒看到他回來,他也沒交代什幺。」小圓歪著頭說。

真是不負責任的父親!光顧著自己快樂,不管小孩死活。她可以想象得到尹骞常常出去約會,然后就把偉偉寄放在保姆家。哼,有本事生,就要有本事養,小孩又不是路邊野草,會自己長大。

可憐的偉偉,一定還沒吃午飯。海滟心疼地摟抱著偉偉,「如果你看到尹骞,告訴他偉偉我帶出去了,叫他不用擔心,我二點前會回來。」

「好。」小圓如獲重釋的樣子。能把偉偉這個小祖宗丟出去,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要忘了說,免得尹骞以為偉偉走失了或被綁票了。」她再一次叮咛。小圓的迷糊是出了名的,不久前一位病童被剛來的祖父帶去醫院外的麥當勞,而病童的媽媽從廁所出來沒看到小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間醫院找透透,警察也來了,后來祖父帶小孩回來,說他有特別告知看顧他孫子的護士小圓,天哪!小圓還從頭到尾跟在病童媽媽身邊呢。

「沒聽過小圓不二過嗎?」小圓吐了吐舌頭。

「我只聽過有一就有二。」她消遣地說。

「啊!」小圓像想起什幺,「海姐,忘了告訴你,來找尹骞的那個女孩長得很漂亮,而且他們好象很要好的樣子。」那個女孩是長得漂亮,可是是屬于沒人緣、顧人怨的那種,她挽著尹骞的手臂經過護理站時,還故意把頭偎在尹骞的肩頭上,像是做給她們護理站看似的。

什幺嘛!小胖妹已經揚言要給那個女孩一頓海扁。

「誰要知道這個!」海滟不悅地說,「小圓,他和誰拍拖,和誰怎樣,是他家的事,不關我的事,我不想知道,下次麻煩請不要跟我報告。」

小圓投來一個玩味的表情,「嘿,很激動喔,一講到他,海姐就不像我所認識的海姐了。」她認識的海姐是非常沉靜的,很少會有倉皇不知所措的鏡頭。可是,每次在偉偉的病房里,她覺得海姐會特別的緊張,而尹骞也是怪怪的。

她是還沒這經驗,不過,聽說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女人大多會感到不自在,甚至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觑對方。海姐正是那個樣子!

可是,海姐說過她絕不會喜歡尹骞,依照她對海姐的了解,海姐不是那種口是心非,愛吃還假小心的女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尹骞就如金莎巧克力的廣告詞:凡人不可抗拒。她很難相信海姐沒一點凡心大動,她是自知沒希望,所以很理智的埋葬對他的愛慕之情,做做紅娘就好了。肥水焉有落外人田之理,尹骞若能跟海姐配成對,也算是替護理站出一口怨氣,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今天來的那只驕傲的孔雀灰頭土臉的樣子。

「不跟你鬼扯了,偉偉肚子大概都餓扁了,我要帶他去吃麥當勞了。」聽到下方傳來大大的歡呼聲。

「真像他娘。」這偉偉根本就像認海姐做媽媽似的,很粘海姐,而海姐也很疼偉偉……會不會有一天他們真的成了母子?小圓心里想什幺,嘴巴就說出來,「偉偉你希不希望海阿姨做你媽媽?」

「喂──」她拉長尾音,兼給了小圓好大一個白眼。她是喜歡偉偉,也想收他做兒子──干兒子,而不是經由和他爸爸婚姻關系產生來的母子稱謂。

做浪子型男人的老婆,就像廟里供的冷豬肉,只是供在家里而已,浪子男人絕不會因一張契約書而改變他捻花惹草的習性。

「希望。」偉偉雀躍不已的高舉雙手。

「那你要把你的希望告訴你爸爸喔。」電視上不是演過,有些再婚大多是小孩子牽的紅線。

偉偉似懂非懂的點頭。

四歲的小孩,實在不能寄望什幺。小圓心想。

「偉偉,不要聽小圓姐姐的話,她亂講話,阿姨就是阿姨,不是媽媽。」海滟牽起偉偉的手,「走,我們去找麥當勞叔叔。」

看著這一大一小快快樂樂離去的背影。小圓心中不由地想:任誰看了,也會以為他們是母子。

出去轉了快兩個小時,她只去了一個地方,不是原先要去的銀行,而是百貨公司,因為偉偉哀求她帶他去,他可憐兮兮的告訴她他沒去過百貨公司,她想后天就走了,何不實現偉偉小小的願望呢?反正銀行的錢沒領也不會長腳跑走。于是乎,他們把時間都花在選購玩具和衣服上,她買了很多玩的穿的給偉偉。

回到醫院后,偉偉就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頭轉,不肯待在三O五病房里,而尹骞也還沒回來。『那種事』須要用那幺多時間嗎?

在走廊碰到一位小孩常感冒的太太,「海大夫,看不出你兒子這幺大了。」

「我沒那幺好命,他不是我兒子啦。」偉偉要是她兒子,那不就代表她和尹骞有那種關系……海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她是怎幺回事?被尹骞一、兩個吻搞得春情蕩漾,七情六欲全浮出水面,聽說吃素可以減低六欲中的性欲,嗯,真要忌口了。

「長的真可愛,我想你是生得出來這幺好的品種。」

品種!好象在說西瓜喔。

「沒啦,也要看另一半怎樣。」她咯咯笑著。如果對方是個大蕃薯的話,要生到像偉偉這種,恐怕就有困難羅。

幾句應酬的話后,那位太太抱著小孩離去。海滟抱起偉偉,走回三O五病房。

「偉偉,你媽媽呢?」她把偉偉放在床上。剛才的太太讓她想問偉偉媽媽的事。偉偉的媽媽是怎幺樣的女人?為什幺都沒看到她來探偉偉的病?

「在美國。」偉偉答得很快。

「哦,媽媽長得漂漂嗎?」她也不知道她為什幺要問這個?可是就是想問。

「不知道,沒看過。」

這是怎幺回事?聽起來偉偉好象是被媽媽遺棄的。她想起偉偉說過沒有人要他的話,海滟不由得抱緊他那小小的身子。好想好想給他母愛──

唉,可是可是,她就要出國了,再也看不到他可愛的小臉。海滟心情低落了起來,她可以想象出偉偉看不到她后有多傷心,以為連她也不要他了。在她六歲時,母親產下海藍后血崩而死,海藍把常來家里照顧她們的鄰居阿姨當成是媽媽,一天阿姨嫁到國外,海藍哭得死去活來,一直以為是她不乖,媽媽和阿姨才會相繼離去。海藍自此開始自閉,爸花了很長的時間和愛心,才把海藍導正過來。

海藍有一個好爸爸,但偉偉卻沒那幺幸運,他的爸爸根本就是一個混蛋,偉偉可能由過動兒變成『雨人』,那還是較好的結局,若是變成像他爸爸一樣的強暴犯……很多強暴犯都是因為被母親遺棄,產生了仇恨女人的心理。

她不希望偉偉步上尹骞的后塵。

「海大夫,要看門診了。」小圓的聲音,把海滟震出了冥想。

「偉偉,該睡午覺羅。」她話還沒說完,偉偉趕緊抱著她的手臂不放。

小圓嘴一撇,「又要不乖了!」偉偉則回敬她一個鬼臉。

「有好多小朋友跟你一樣生病了,在等阿姨喔。」海滟輕聲細語地說。

「你還要來喔。」偉偉委屈的嘟起嘴。

「羞羞羞,男生還那幺愛撒嬌。」小圓在臉頰上劃了幾下。

「你才羞羞羞呢,跟小孩子也好逗嘴。」海滟好笑地說。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不管什幺時候,你都是站在這個小惡魔的那一邊。」小圓不服氣地說,「你知不知道他今天送給護理站的驚喜是什幺?是蜥蜴!蜥蜴!」那只丑八怪,可把她嚇得花容失色。要知道,一個本來就長得不怎幺樣的女人,再花容失色,那她這張臉可會把男人嚇退三尺。

「小孩子當然會頑皮一點。」她不覺得怎樣。

「還好他不是你生的,你這種寵法,會把小孩子慣壞。」小圓眼角望著偉偉。

「我才不會變壞。」偉偉大聲說。

「現在就不聽大人的話,長大后不會變壞才怪。」小圓昂起小巧的下巴。

「我只聽姨姨和爸爸的話,你的話,姨姨說是亂講話,我才不要聽。」

海滟嗤的一笑。

「還笑!」小圓的臉上閃過一抹責難,「還不都是你灌輸不正確的思想。」

「你才是教壞囡囝的人。」她指的是小圓慫恿偉偉去跟尹骞說想要她做媽媽的事。

「我哪有!」小圓劈啪言道。

「不跟你扯了,該去應診了。」海滟親了親偉偉的小臉,「乖乖睡喲。」

「哎耶,你不覺得好象在吻尹骞嗎?」她也沒說錯,偉偉根本是尹骞的翻版。

海滟未答先一臉害臊,嘀咕著說,「你無聊!」

「哦,臉紅──心虛了──」小圓像抓到現行犯。

「欠揍!」她作勢舉起手。

「海姐殺人羅!」小圓呵呵笑地跑出病房。

海滟替偉偉拉好被單后,往一樓的門診室走去。本來想再親親偉偉紅咚咚的小臉,可是被小圓那幺一講,害她親下下去。

偉偉那濃密的眉毛、晶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嬰兒似的嘴巴,的確出自他老爸基因,可是天地良心,她在親他時,心里可沒往那方面想。

整個下午,海滟在量體溫、答問、開藥中度過。五點剛過,她將門栓上,一個人呆呆坐在候診室里發愣。今天是最后一天看診了,明天她請事假,后天她將遠渡重洋……

這里有很多值得她懷念的人事物,可是,為了某種理由,她必須不告而別,想來小圓她們一定會怪她無情,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她們收到她說再見的信時,她人已經坐在飛機上了。海潑自辦公桌后站起身,走出候診室。下班前,再去看偉偉一眼吧!

經過護理站時,小胖妹叫住了她,「海姐,尹骞剛來給偉偉辦出院,他們已經走了。」

海滟怔了怔。偉偉不是后天才出院嗎?尹骞那幺急著辦出院是為了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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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2: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海滟回到家時天空正飄起絲絲縷縷的雨線。田嫂正在收拾海藍的衣物。

「田嫂,這兩年謝謝你了。」她遞過一只信封袋,「這是我一點心意。」

「海小姐。」田嫂看起來很感傷。

「應該的,你那幺照顧小藍。」海滟有點哽咽。離別的場面,總叫人傷感。

「謝謝。」田嫂摟了摟海藍,眼眶的淚珠已經快要落下,「我走了,你們多保重。」海滟送田嫂走出去,搭上計程車后她才回到屋里。

坐在靜悄悄的屋內,海滟覺得自己像是環抱著整個世界的孤單,雖然屋里並不只有她一人,但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海藍,更叫人鼻頭發酸……

突然,門钤大響,海藍像被驚嚇到的小貓,蜷縮的身軀因緊張而伸直,下意識的沖上樓,卻不小心將桌上的玻璃杯碰翻,只見滿桌的水,直往地毯上滴。

會是田嫂忘了拿什幺嗎?海滟沒去看門孔就把門打開。造訪者居然是尹骞!還有從他身后蹦出來的偉偉!

「姨姨!」偉偉仰起小臉喊,然后一跳一跳地跳進屋里。

海滟怔怔地站在那里,嘴巴張得大大的。他怎幺會來?來這里干什幺?

「舌頭被貓吃掉了。」尹骞步入屋里時,還故意撞了海滟一下。

海滟立即清醒過來。他好象來意不善。「你怎幺就這樣闖入我家──」

沒等她說完,尹骞轉過身來,「門是你打開的,不是我撬開的。」

「我只是開門,又沒說請進。」她悻悻地說。后天就要出國了,他怎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來,希望不要橫生枝節才好。

「我已經進來了。」他一臉的無賴。

「請你出去!」她指著敞開著的大門。

他身子一軟,癱在她的長沙發上,一副看她能拿他怎幺辦的態勢。

「你聽不懂中文啊?」她氣急敗壞地說。這人不僅程度不好,還坐沒坐相。

「你可以用英文試試看。」他以氣死人的調調說。

「你……你……」她很想痛罵他,卻找不到合適的三字經,最后她說出了畢生第一個三字經,「王八蛋!」聲音像蚊子在叫。

尹骞嘴都笑歪了,「你在罵我嗎?要罵就大聲點,我耳力不好。」這是他聽過最軟弱無力的罵人。咦?偉偉呢?跑到樓上后,就沒下來。大概在二樓發現了寶藏。

「我家不歡迎你,請你滾蛋!」她一副要打架的態勢。

「文攻不行,想來武嚇是不是?」他輕笑,眼睛直注視著她。「你那幺瘦弱,風一吹就跑,打人可能就跟錘背一樣。」

海滟對天花板翻了翻白眼,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然后她跑到小茶幾邊,拿起電話,「你再不走,我要報警羅。」

「我又不是沒去過警局。」他拍拍身旁的長沙發,「坐嘛,一直站著拿那具電話干什幺,又沒人跟你搶。」

這里好象是他家。「你到底想怎樣啦?」她對他咆哮。

她又氣又惱的樣子,還真好玩。他隨意的瀏覽了客廳的擺設,「醫生的收入很好是吧?」牆上的壁畫,歐洲古典家佩,在在告訴人,這家住的是有錢人。

「要你管!」海滟突然間問,「對了,偉偉后天才出院,你怎幺今天就辦出院?」

她是真的關心偉偉。尹骞漫不經心地說,「被我不想再見到的女人找來,只好如此了。」米雪纏他纏到叫人吃不消,一天巴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他身邊,老天,連他上廁所,她都要在廁所外面聞香。這叫人怎幺受得了!

原來是為了躲女人。「夜路走多了,終會碰到鬼。」

「你就是不願放過挖苦我的機會。」

「彼此彼此。你來我這,到底有什幺事?」她先聲明,「如果你想問我那件事,我是不會再多透露什幺。」

「我不是來問你那件事,我是來投靠你的。」

「再說一次。」她懷疑她的耳朵有問題。

「米雪找來了,我新搬的那個家已經回不去了,后來我想你這里很適合,誰會想到我竟會住在控告被我強暴的女人家里。」這只是一個說詞,他真正的目的是就近監視她,找出唆使她的那個沒品女人。主謀者固然不可饒恕,但幫凶一樣有罪,住在一起,他會給她一點小小的折磨與驚嚇,看他高興羅。

海滟心想,她后天就不在台灣了,干脆把這個家送給他好了,也算是對牽連到偉偉的一種補償。

「看來我是趕不走你了。」她故意很明快的說。不能讓他看出她有鬼計的樣子。

「聰明。」他彈了一下手指。出乎意料,沒想到她會那幺說,還以為她會叫他馬上滾出去。

「你是現在就要住下來?」她不希望他答是。拜托,拜托!她在心里向天上諸神祈禱,所有的神哪,她只要熬過這二天就好了。

「你看到我帶行李了嗎?」他攤開雙手,「我只帶了兩串蕉,下禮拜一我和偉偉正式過來住,當然我會付你房租和伙食費。」

諸神收到她的祈禱了。海滟裝出認命的樣子,「希望是和平相處。」

老實說,她沒斷然拒絕他搬來住,他感到存疑。這其中必有文章。

這時,樓上傳來鋼琴聲。這曲子不是她每天在彈的那一章嗎?海滟抱著極大的希望沖上樓。彈鋼琴的雖然是偉偉,但卻是海藍手指著琴鍵,教導偉偉彈出來的。

有救了!海藍有救了!海滟微笑地看著轉過臉來看她的偉偉。她眼里有感動,仿佛看到救世主似的。

尹骞隨后進來,不過他的視線不是落在鋼琴那邊,而是落在化妝台上兩個像男用皮夾的東西。

海滟回視尹骞時,愀然變了臉色,她飛快跑向化妝台,但尹骞比她更快,搶先一步拿到兩本護照!里面還有機票!而且是后天早上的班機!

尹骞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在說──太可惡了,也像意味著──真是可惡透頂。總之,可窺出他在指責她是個可惡的女人。

而海滟的臉有如紅綠燈,先是一陣赤熱,再一陣土黃,最后是慘綠,像做壞事被抓著的孩子那樣,就等著受懲罰。

「難怪你那幺大方,那幺樂意接納我們這對可憐的父子。」他咬著牙根說。

「我……」仿佛喉嚨中有塊小肉瘤,「我不是……」

「不是什幺?」他眼光銳利的說,「不是想逃,是什幺?」

海滟咬了咬下唇。諸神在最后遺棄了她。

「你這輩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尹骞狠狠地抓起她的手腕。

一時,她腦子一片空白,半天回不過神來。

☆☆☆

「你不可以這樣!」海滟嘶喊著。

「我可以!我想要怎幺做都可以。」尹骞扯下電話線。

「你以為沒電話,我就無法求救,我有嘴巴,可以大聲喊救命。」

「你可以試試看……但后果自行負責。」

他眼里閃著的火焰,幾乎要跳出眼眶。「我不會被你嚇倒。」她馬上身體力行,大喊出聲,「救……」命字卻跑到他的手心里去了。他搗住了她的嘴。

「你滿有冒險的精神!」他一手搗住她的嘴,一手橫在她腰上,把她拖向樓梯處。「不過,有時候,這樣是很笨的。」

海滟使出吃奶的力量,拼命地掙扎,手腳齊往尹骞身上又打又踢,但卻一點用也沒有,他還是輕易地把她拖到樓梯處。

偉偉見狀跑過來,拉住尹骞的褲管,「爸爸你不要欺負姨姨!」

而海藍早被他們吵架的場面,嚇得魂不附體,躲在鋼琴后面,只探出一顆頭顱來。

「偉偉你走開!」尹骞命令道。

「不要!」偉偉死命地抱著尹骞的小腿。

「爸爸在跟姨姨玩官兵捉強盜,你去陪另外那個姨姨。」尹骞哄騙道。

偉偉傻傻地聽話,跑去鋼琴后面,乖乖地坐在海藍旁邊。

「嗚……」海滟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要我放開你是不是?」看她點頭,他接著說,「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能做到,我馬上放開你。」她又點頭。「你要像偉偉那樣聽話,做得到嗎?」

她點頭。心想,才怪!

雖然她的話可信度非常低,不過就算她誰他,也無所謂,他多的是辦法對付她。

尹骞一松開手,海滟迅雷不及掩耳地踢了他下體一腳,踢得他趴倒在地上。

「這就是小看女人的下場!」海滟趕緊沖下樓,往門口跑。只要出了這個門,便光明在望。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叫警察把他捉走,這樣她就可以在后天帶海藍去美國,再也不用見到他。奸可怕!他像要把她軟禁起來的樣子。

當她跑到門邊,伸手開門前,尹骞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在警察來之前,我會先把你妹妹帶走,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聽到他的恐嚇,海滟像頭野獸般的反應,「你太卑鄙了!」她尖叫,「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妹妹有病?你若那樣做,會把我妹妹害死的。」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邊說邊走下樓。

海滟看著尹骞,內心的恐懼逐漸升高。「你真殘酷!」

「你也沒對我們父子仁慈過。」他輕蔑地說。

這一句話刺中了海滟心中的陰暗面。她歎口氣,坐到沙發上,緊緊環抱著雙手,「能告訴我,你打算把我們姐妹怎幺樣?」

「你們可以去美國,或是任何地方,但我和偉偉都要同行。」

「不行!海藍怕男人,你在的話、她的病可能會更加嚴重,這樣好不好?我給你一筆錢,多到可以讓你和偉偉無憂無慮地過一生,你們想去哪都好,但不要跟著我們。」她提出條件。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無疑的,對她是一種折磨,等于每天提醒她對偉偉做了什幺好事。

然而,還有一件更折磨人的事,她不曉得該怎幺跟他相處……

「我不缺錢。」他以極度憎恨的眼光看她,「再說,錢能買回你害我和偉偉失去的東西嗎?」

海滟沉入沙發中,雙手不耐煩的按住頭顱,雙肘撐在大腿上,「我要怎幺做,你才肯放過我?」

「你那幺聰明,不難猜到我要的是什幺?」

這是職業上的道德,她不能出賣委托人,不然以后還有誰會委托聯盟。「老話一句,恕不奉告。」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危害了粉紅聯盟。聯盟為她們姐妹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她和海藍受點折磨,也是應該的。

「海大夫,你這是何苦呢?說出來,我就不會為難你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去找害我的女人算帳,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

「別再浪費唇舌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既然你要守口如瓶,那苦果只有自己承受了。」他向著樓梯上端說,「偉偉,偉偉。」

偉偉出現在階梯上,可愛的笑著,「干嘛?」

「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你要跟我回去,還是要待在這里?」他問。

「在這里!」偉偉毫不考慮,「我喜歡這里。」

這小子!就是喜歡漂亮的阿姨!「好,那你不要吵那個新阿姨,我很快就回來。」他要回去拿他們的護照。

「萬歲!」偉偉又跑進海藍的房間里。

他要出去一趟……海滟暗竊喜。只要他前腳一踏出,她后腳便帶著海藍到『粉紅聯盟』避難,至于偉偉,雖然她很想帶他走,可是畢竟不能這幺做,尹骞會告她綁架,只能送去警察局羅。

未先警告,尹骞趨前一把抓住海滟的手臂,嘴里說道,「你在想什幺?想我怎幺那幺笨,把你留在這是不是?」

海滟臉色一變,「我沒有那樣想……放手!你要拉我去哪里?」他的手勁好大,簡直可以拖走一頭牛。

「你的香閨。」他丟給她一個暧昧的答案。

她驚懼地瞪著尹骞的背,奮力地掙扎,嘴里叫道,「你想做什幺?」

「做愛做的事。」他回過頭,對她眨了眨眼。

海滟立刻心跳加速。這個痞子!竟敢對她說這種下流的話!還做出令人作嘔的動作!「你這個大混蛋!」

「很好,有進步!」他把她推進房里,並掩上門,「跟我在一起有一個好處,你的國罵會比較溜。」他抽出皮帶,一步一步逼近她。

「不要!」海滟驚慌地后退,絆到了椅子,跌在地上,尹骞粗暴地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提起來,丟到床上,很快地騎在她身上,把她雙手雙腳綁在床柱上,然后他打開她的衣櫃像在找什幺。

「臭雞蛋!」她惡狠狠地罵。還以為他要強暴她,原來是在捉弄她。

「蛋跟你有仇啊,你怎幺老罵『蛋類』。」他在她嘴里塞了一雙洗干淨卷起來的襪子,然后在狂笑中揚長而去。

哼!罵不出聲也要罵,海濫咒罵在心里,王八蛋、臭雞蛋、壞蛋、笨蛋、混蛋、皮蛋……還有什幺蛋不好……

☆☆☆

那個天殺的怎幺還不回來!

可惡!可惡到家了!居然把她當成拜拜的豬五花大綁地綁在床上,嘴里還塞個形同橘子的襪子!

海滟開始覺得,豬很可憐,手腳被綁著的感覺真不好受,嘴巴塞東西的感覺更難受,她現在感同身受,和豬一樣可憐。

回來時還只是毛毛細雨,現在,雨聲變大了,她轉頭看向窗戶,雨絲稠密起來,海滟重重歎息了一聲,覺得自己心里有了一種境界,很潮濕。

她是怎幺落入如此情境?往后又會是怎樣?尹骞會怎幺對她?海藍的病會不會惡化?想到這里,海滟的思緒不禁又覺灰暗。現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聯盟上,希望聯盟發現她被尹骞挾持了,趕快來救她。

突然,門被輕輕打開,燈光亮了,偉偉賊頭賊腦地探頭進來看。

像見到曙光,海滟蠕動著身軀,試圖引起偉偉的注意。

「姨姨,你醒了啊。」偉偉靠近床邊,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這樣怎幺睡覺覺?好奇怪喲。」大人的世界好難懂喔。

一定是尹骞告訴偉偉說她在睡覺,叫他不要來吵她。難怪她想以偉偉的好動,又喜歡纏她,雖然他現在有了新歡海藍──這小子,跟他爸真像,都是那種有了新人,忘舊人型的,不過,也應該來看她一眼啊。

錯怪他了,他還是沒把她忘到外層空間去,海滟厭到欣慰。她總算沒白疼這小子。

「姨姨,我肚子餓,你起來做飯給我吃。」他搖了搖她的手。

原來是因為肚子餓才想到她。海滟嗚嗚了兩聲,意思是松綁后才有飯吃。可是偉偉光在那搖她手,卻不懂得要松綁,唉,她感到好無力。四歲!不能期待的年紀。

「偉偉!」尹骞的聲音自樓下響起,偉偉立刻火速前往。

殺千刀的回來了。她聽得見他說話的聲音,他帶披薩回來,叫偉偉拿兩塊給海藍。殺千刀的良心未泯,還曉得買東西給海藍吃,但不曉得會不會施舍點給她?她肚子也好餓。

透過樓梯的木板喀喀作響,聽出他正在上樓,海滟轉頭面向著門口,然后對進來的尹骞投射一道怨恨的眼光。

「寶貝,餓了嗎?」尹骞一邊問一邊彎身看她,旋即狡猾地露齒笑著,「我忘了你不能說話。」他取出塞在她嘴里的襪子。

她張張阖阖嘴巴好幾下后,吼道,「不要叫我寶貝!」

「很多女人都喜歡聽我這幺叫她們。」他油嘴滑舌地說。

「請不要把我和你的女人相提並論!」那些明知他是浪子,而還樂意委身于他,只圖身體快樂的女人,她不屑與她們為伍。「還不快幫我松綁!」

他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表情。「態度不好,等你學會怎幺請求我和服從我,再幫你松綁。」他坐到床上,「我想你大概也餓了,我來為你服務。」他拿起一塊披薩要送進她嘴里。

海滟緊閉著雙唇。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她才不要讓他喂呢。

「是你自己不吃的,不要說我虐待你。」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這樣躺著吃,有噎死的可能,把我松綁了,我自己會吃。」她還是一樣,口氣非常不好。

「說請,或麻煩你幫我松綁。」他像在教小朋友念標准國語。

「不說。」她賭氣的翹起嘴。

「女人個性太好強,只會跟自己過不去。」他站起身,作勢要走出去。當然披薩也帶走了。

「麻煩你幫我松綁。」海滟用挫敗的聲音說。看到披薩被帶出去,她的肚子強烈地跟她抗議。

他緩緩轉身,掩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對嘛,你若是早說,就不用多受那幾分钟的罪了。」他將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解開。

雖然心里很『賭爛』,但她體認到一件事,只要不跟他賭氣,稍微敷衍他一下,日子可能比較好過,也說不定會有逃脫的機會。

被綁在床上一動都不動的躺那幺久,手腳威到有點僵硬,海滟下床站起來時,沒想到腳一點力量都沒有,就在要跌到地板之前,她虛弱的抱到尹骞的大腿。

「你這是在投懷送抱嗎?」他扶住她的腋下,把她往上提起來。

她還來不及反擊回去,他炙熱的唇尋到她的,瘋狂地吸吮著。

「你的唇好柔軟……」他像在做夢似的說。

雖然她只和他一人接過吻,沒有別人可比較,但她知道他是個中高手,很能挑起女人的回應,海滟不由地想,這幺厲害的吻功從哪學來的呢?還不是從女人那,他肯定嘗過不下萬片朱唇,想到這里,她升起一股無名火,正欲爆發之際,他的手往下滑,隔著薄薄的襯衫揉捏著她的胸脯,她感覺到一陣令她顫栗、如痛苦般的快樂,使她忘了前一秒不愉快的想法。

「爸爸,我還要披薩。」偉偉的聲音出現在門邊時,海滟猛然推開尹骞。

「來的真不是時候。」他流連地看了她的唇一眼后離去。

海滟癡癡傻傻地看著他走出去,無意識的撫觸唇辦,覺得自己仿佛掉入另一個紀元里,縱使還沒完全從魅惑中醒過來,也已經意識到這種行為的危險性。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她腦際:她悄悄喜歡上他了嗎?

不!她抓起化妝台上的披薩塞進嘴里,其實,她希望塞進的是腦子里,把那討厭的念頭擠出來。吃完索然無味的披薩后,她爬到床上,拉起被子,強迫自己睡一覺。仿佛一覺醒來就會不一樣。

她只睡了幾個小時,睡得很下安穩,一直在做夢,但夢里一切模糊不清,海潑張開眼睛,瞪著黑暗的天花板,並不想去追究到底夢到什幺?

歡迎又回到現實人生!她記起她的煩惱並沒有被睡掉,反而因為醒來而加倍澎脹,頭疼欲裂的,老天!她想她須要一顆普拿疼,或者一顆子彈也行。

她從被單里伸出一只手,摸索地打開枕頭邊矮櫃上的床頭燈。屋內立刻浸潤在暈黃的光圈里,她清楚地看見她床上還躺了個人──男人──尹骞!

幾乎是不加思索,她反射地掀起被單看里面的身體是不是一絲不掛?

還好,衣服和睡前穿的一樣,一件也沒少。海滟按住胸口,喘了一口好大的氣。這個死家伙!睡在她床上干什幺?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本來想踢他下床,但在看到他的睡臉后,海滟像發現新奇的事物,盯著尹骞的臉看。好惡心,怎幺有男人的睫毛那幺長,還向上翹,真想把它剪短一點。

哈!她為什幺不趁著這個時候逃出去求救?

海滟像貓一樣滑下床,蹑著腳尖,蓮步輕移到房門口。多虧了小時候學過芭蕾舞和民族舞蹈,如今全派上用場。當她輕輕拉開門時,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串警鈴聲,著實地把她嚇了一大跳。

當然,尹骞也被吵醒了。「你觸動了我的機關。」當兵時,他可是爆破專家,很會裝設機關和詭雷。

「神經病,你在我家裝機關干什幺?」她沒好氣地說。

「防止你趁我睡著時逃跑。」他躺在床上,斜著眼睨她,似笑非笑,「我果然有先見之明。」

「你怎幺不裝地雷,干脆把我炸死算了。」她對他使了個深惡痛絕的表情。他就是有本事氣走她的修養、理智、自制力……所有的美德。

「你有起床氣呀,火氣那幺大。」他坐了起來,露出他傲視群雄的體魄。

「這里沒別的女人,請你不要展示你的五花肉。」

「五花肉!一聽就知道你不會做菜,我這可是上等肌腱。」他舉起雙臂,完美的雙頭肌、背肌、腹肌突顯出來,一看就知道他常做運動。

「我是不會做菜,」等等,她會不會做菜,跟這里的事無任何關聯,差點被他蒙過去。「喂,你不去睡沙發,睡我的床干什幺?」

「沙發太短了,我的腳會吊在半空中,又不能翻身,睡起來不舒服。」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不會睡地上,任你翻到東滾到西。」她咬牙切齒地說。

「容易著涼。」他再給她一個正當的理由。

雙目健在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快被他氣瘋了。「我才不要跟你睡在一起,你是強暴犯……」

他截斷她的話,「那是你給我安的罪名,我根本不是!」

「就算你不是,我也不要跟男人睡在一起!」她張牙舞爪地說。

「緊張什幺,我又不會對你怎樣?」看她歇斯底里的樣子,他似乎樂在其中。沒錯,他正是要如此折磨她。

盡管他說不會對她怎樣,但還是不能同床共枕,她雖只是小兒科大夫,可是她畢竟是學醫的,大一到大三的共同科目有教過,男人是很容易沖動的,而她就躺在他身邊,不就擺明會是他一時把持不住的犧牲品。

何況,任誰也不相信尹骞是柳下惠的信徒,姑且不論尹骞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理論上,她不認為柳下惠是正人君子,那是因為他有難言之隱,她研究過姓名學,『下』這個字取得不好,造成他永遠呈現六點半這個不為人知的缺陷,所以他才無視美女百般的挑逗。

她的結論是:從有男與女以來,沒有男人不對女人想入非非的。女人千萬不要相信哪個男人說他是多多多幺的不近女色,除非他是同性戀,否則都是騙人的。

基于她自己的結論,她絕不做尹骞的實驗鼠,他又不是同性戀,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清白堪慮。不會有事發生才怪!

「你偉大,這里讓你,我去睡沙發。」她抱起枕頭、被單,准備遷徒。

「我要是想上你,也不一定要在床上,任何地方都可以。」他故意這幺說。

什幺叫任何地方都可以?這只有狗才會不避人耳目,隨地大小便和做那種事──海滟臉紅到耳根,枕頭、被單散落在腳邊。

「低級!」她實在不曉得該怎幺跟他相處,他的話里面總是充滿淫穢的暗示,感覺上,就像是一個暴露狂隨時在她面前暴露下體一樣。

「一點也不低級,食,色性也,你是醫生,又是女權斗士,對于這種話題怎幺還會感到臉紅呢?」

「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吧。」她抱怨的說,一邊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枕頭、被單,「麻煩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別再管到我這里來。」

「提醒你,大門和窗戶都裝了警報器,你一碰,就會把鄰居吵醒。」

海滟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明天你不是要去掃墓嗎?趕快去睡吧。」他也累了。

「你看了我的記事本!」被侵犯隱私的感覺令她怒火中燒。

「不小心看到的。」她自己把記事本攤開放在書桌上,他本來並不想看,后來還是看了一眼,就只看翻開的那一頁。

「偷看人家的東西是不道德的。」

「如果你要跟我談道德的話,你是贏不了我的。」

就為了那一件事,她在他面前便永世不能翻身。海滟咬著嘴唇,像落敗的拳擊手,雙肩下垂地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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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3: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美國佛羅里達州

感謝上帝!美國南灣最棒的渡假莊終于在望。好漫長的一趟旅程啊,轉了三趟機,不包括轉機的時間,坐了十幾個钟頭的飛機,再加上時差,這對一個從沒出過國的人來說,有點無法適應。她是一路吃暈機藥來的。

南灣的氣候非常干爽,風景也非常美麗,對一個生在台灣島嶼的人來說,這里無疑是天堂。不過這里雖如天堂,但她的心境卻始終保持在地獄。尹骞也來了,她還會有什幺快樂可言——

聯盟很大方,給了她一棟雙聯的大別墅,最近剛剛油漆過,白色的牆配著鮮綠色的邊和百葉窗,屋前有個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庭院,種著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花卉,爭奇斗艷,好不熱鬧;屋內的擺設看得出是為女人設計的,柔軟的地毯、門窗上蕾絲窗簾、牆上價值不菲的畫作、花緞桌巾等等,大都是粉紅色系的,可見這棟有可能是粉紅聯盟大姐頭的華宅。偉偉拉著他的大玩偶——海藍屋內屋外跑,顯然已經愛上這里了。

「做醫生的能賺這幺多?」尹骞瞟了一眼海滟。他知道醫生收入不錯,但她不過是主治大夫,又沒名氣,應該是買不起這里。

海滟隨口說了個謊話,「父母留下來的。」

尹骞的雙眼在海潞臉上身上游移,好象有飯粒在她臉上或者沒有扣上前兩顆扣子的胸前似的。

「你干嘛這樣看我?」口氣略帶不高興。這人難道不曉得他盯著人看的眼神會教人心慌嗎?所以只要他像探照燈似的盯著她時,不超過二秒,她不是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就是佯裝別的地方有看頭而轉過臉去,以掩飾內心的忐忑。

「我在考慮要不要追你?」他閃過一個淘氣的笑容。

她微微悸動一下。「追一百年也追不到!」明知他說的是玩笑話,為什幺她竟有踩在云端,輕飄飄的感受……她咬了咬下唇,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

突然間,她被一股巨大的憂慮俘虜。什幺時候發生的呢?她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她討厭他,討厭死他了,怎幺,是因為丘比特還是月老想整她,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

她對這個發現感到懼怕,但是現在她必須先將這些感受暫且拋開,等一會兒再思索這件事。等她上樓后,她要躺在床上,好好想一下,該如何收回蕩漾的情線?

「越難追的女人,越能激起男人狩獵的天性。」他猝然想起她在醫院的外號,冰美人,這個名號,對他浪子的封號是一個很好的挑戰。

沒有一個男人能挑動她嗎?他想到一個念頭:得到她的心和人后,再把她甩了,應該是他所能想到對她最好的懲罰。一場復仇計劃,在尹骞心里成形。

「我又不是山豬,狩什幺獵!」她提著行李箱往樓上走去。

尹骞從背后取走她的行李箱,「讓我來表現紳士的一面。」

「把你對女人殷勤的那一套收起來。」她對著他皺起鼻頭,「這里沒有女人會吃你這一套。」

「我不是說了要追你。」他油腔滑調地,「你這幺怕我追你,是不是怕會喜歡上我嗎?」這點不是沒可能,他用一句話就能勾引一個女人,一個眼神就能迷倒芸芸眾女,一個微笑就能融化北極來的女人,要是她的話,多下一點功夫,相信也是會有手到擒來的一天。

「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有多臭屁。」

「你該覺得很光榮,你是我第一個主動追求的女人,以前都是女人倒追我。」

「哦,你還真受歡迎——」她心里酸得冒泡。「不過沒有天天過年的,我將是第一個不領你情的女人。」

「大話人人會說,我們拭目以待好了。」他一副十拿九穩的表情。

她討厭他把她看成囊中物。「勸你最好不要試。」

「我想我猜對了,你的確怕愛上我,還是你現在就有點喜歡我?」他邪惡地笑著,靠得更近,「我那兩個吻,把你的冰給融化了是不是?冰美人。」

「你很無聊!」她說得齒唇發顫,然后氣鼓鼓的轉身,奔上樓梯。

他在她身后窮追猛打。「被我說對了對不對?」他知道這一問會把她的怒氣帶到頂點,果然他所得到的回答是『砰』的一聲。好大的關門聲,他可以感覺到門窗的震動。

一回到臥房,海滟將門鎖上。在晚飯前,她不要任何人進來打擾她,她須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做出決定,關于她和尹骞的事。

她走到一道玻璃拉門邊,並沒推開它,只是站在那看玻璃外的世界。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只不能飛的小鳥,不,城堡里的公主比較好,等著白馬王子來搭救的那位公主。

問題是她根本不認識任何一個白馬王子,只認識囚禁她的惡魔,他已向她下戰帖說要追到她,然而他追求她並不是因為愛,只是想借著溶化冰美人來證明他的男性魅力。

可恥的是,他成功了!她不否認他說的,她是現在就有點喜歡他,這真的很可恥,居然喜歡一個玩弄女人感情及身體的男人!她想到飛蛾撲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當她被他深深吸引住時,她又怎能抗拒他?她能有什幺武器抵御他?

她唯一的武器就是曾無數次拒絕男人追求的倔強意志,但是和他無往不利的男性魅力相較,這件武器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海滟在刹那間,突然明白了,埋藏于她內心深處的熱情和想望,因尹骞而松動起來,她原來並不是那樣遙不可及,她原來也是需要男人疼惜和眷顧的。

她期待著一些事情,又想趕快從這個情境中逃開,她渴望跟尹骞有什幺,又怕激情過后的代價。她當然不願海藍的歷史在她身上重演。

唉,海滟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在這個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掙扎里,是多幺的莫可奈何,她似乎並未收回蕩漾的情線,反而向它們投降了。

******

這是個美麗的夜晚,星星在無云空中照耀,滿月正要升起,輕柔的夏日涼風,吹起了落地窗簾,優雅的飄舞著。

尹骞把晚餐弄得像款待貴賓的國宴。整個餐桌看起來非常熱鬧華麗,飾有蕾絲條紋的淺粉色花緞桌布,巨大的銅燭台上螺旋狀的蠟燭,瑩光茕茕,一只希臘大甕裝點著濃郁芳香的大紅玫瑰,桌上用的都是金器、銀器、還有水晶。然而,她最大的興趣是眼前的菜肴。

看不出尹骞會做菜,不是說做新好男人的要件之一,就是進得了廚房,但他絕對和『新好男人』沾不上一點邊,說他是美國女性勵志書里『丟掉你不要的男人』中的一種還差不多。海滟自嘲地想,尹骞要是女人該丟掉的男人,那她不就成了你丟我撿的清道夫。

她苦澀地想,為了自己好,她必須得隱藏那份困擾著她、撕裂著她的情欲,那份對尹骞甚至于對自己都得隱藏的情欲。

海滟調整好心情后走進廚房。「有什幺需要我幫忙的?」尹骞正一手握著一只大湯盤的把手,一手用杓子舀湯進去。他非常緩慢、非常小心地動作,然后停頓下來舀進一些蝦料。

「你只要待會把我做的吃完,還要稱贊好吃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尹骞端著湯盤眨了眨眼說。

尹骞這人有一項特點,就是風趣。有人曾問溫莎公爵為什幺會娶一個不好看又離過婚的辛普森夫人時?溫莎公爵回答:她能讓我笑。也許她會喜歡上尹骞和溫莎公爵所持的理由一樣,他能讓她發笑,當然,這只是她喜歡上他的原因之一,還有很多原因讓她喜歡上他,比如他英俊、迷人、浪漫……不勝枚舉。

也難怪女人會為他瘋狂。海滟開始覺得自己喜歡上他並不可恥,而是正常,但也不要忘記,喜歡上他的代價是變成一個悲傷的女人。

「這湯我來端。」她伸過手,想要接過他手上的東西。

「不要搶,會打翻的。」尹骞側轉過身,不讓她的手接近湯盤。

「我才沒那幺笨呢。」她的嘴翹了起來。

「我發現你很容易扭曲我的話,我是怕你燙到,不是認為你笨。」他端著湯盤走出廚房,然后將湯舀進餐桌上的四個碗里。

海滟在他身俊說道,「你才不會那幺好心呢。」這並不是她想說的話,可是她也搞不懂,為什幺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永遠平行?她心里明明很高興他的體貼用心,想說些好聽的話來稱贊他或謝謝他,但話一出口,就是走樣。

「看來你對我的成見很深。」尹骞想了想后,說道,「我們須要加強對彼此的了解,晚飯后,我們可以暢談彼此的價值觀、人生觀、哲學觀、宇宙觀。」

「誰要跟你談那些!」他們的觀感肯定不會一致。

「當然是你啊!」他咯咯發笑,「我很願意跟你分享我的思想、興趣、與靈魂,讓你知道你喜歡的是什幺人。」

「我已經知道你是什幺人了,下用再做了解了。」

「哦,那你說說看,在你心里我是怎幺樣的人?」他用那充滿感性的聲音問。

她把下巴抬得高高地對著尹骞。「不是我會喜歡的那種。」

「你喜歡什幺樣的男人?」他有心探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是嗎?

「嗯……百分之百的新好男人。」她現在非常能體會天不從人願這句話,在現實的人生里,她不知哪根筋不對,竟會喜歡上新好男人的相反。

「不會吧,你相信世界上有那種男人嗎?」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相信啊,不然那名詞從哪來的?」她淡淡地說。

「新好男人,不過是你們女人幻想出來的人物,想要男人像牛一樣任勞任怨,

又像狗一樣忠心耿耿,那是不可能的,別自欺欺人了,男人只分小壞與大壞,沒有好或新好。」

「自己做不到那樣,不要認為別人也做不到。」

「看來我們有很多地方須要溝通,就這幺說定了,晚上我去你房間秉燭夜談。」

他這是故意找借口進她房間嗎?海滟心跳陡地跳快了一拍。「我會把門鎖起來,還會推櫃子擋住門。」

「我可以爬牆上你的陽台,從那里進去你房間。」他似笑非笑地說。爬牆進女人的房間,是莎士比亞劇里羅密歐與茱麗葉的一個場景……他怎幺往那邊想?尹骞感到荒謬。他該演的是大仲馬的基度山恩仇記。

「謝謝你提醒,我會在落地窗上貼上符咒。」她讷讷地說。

「你又錯了,我學過解咒。」不管她多不歡迎他去她房間,就算是把門窗封死,他也會想辦法進去。今晚他去她房間,並不是要和她談天說地,而是要誘惑她。

「不跟你扯了,再扯下去,湯都要涼了。」她眼中希望別再談這件事。「我去叫海藍和偉偉吃飯。」她轉身向戶外走過去。一眼就看到海藍在庭院摘花,而偉偉,男生就是男生,在玩沙子。

她步下台階,走向海藍。「偉偉,你爸爸做了你愛吃的龍蝦大餐。」

「好耶!」偉偉大聲叫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后,像頭小蠻牛似的沖了過來。

「你看你髒死了,先去洗手洗臉,還要換一件上衣。」她在偉偉身后叮咛。

海藍正在調整頭上一束松掉的紫羅蘭花,海滟伸過手去,將那束花固定在原來的地方,然后牽著海藍進屋。

「海藍是受到什幺打擊?」尹骞邊解下圍裙邊問。

「被像你這種男人始亂終棄。」她說得很平靜,像在說發生在別人妹妹身上的不幸事。的確也是這樣,海藍的事,她心里早就沒有恨了,布朗也受到惡報了。現在她只希望海藍能好起來。

「又扯到我身上。」他顯得相當不平。

「我說的是實情,海藍愛上一個像你一樣做愛后立刻溜走的男人。」

「和我上床的女人,都知道只是一場游戲,不用認真——」

她截斷他的話,「你不用解釋什幺,我想這個話題,我們永遠不會有共識。」

「這個話題,我們留到晚上再談。」他斬釘截鐵地說。對她把他看成始亂終棄的男人,也不知道為什幺,他心里很不爽,非要找她理論,要她接受他的浪子理論不可。

奇怪,這不像他的作為,他從不向女人解釋他的所作所為。尹骞厭到納悶。無法解釋自己為什幺急于向她表明自己?更何況她以后也會被他始亂終棄。

一切都不合理!?

******

當晚,在送偉偉上床后,海滟便躲進海藍房里。她打算以后都在妹妹房里打地鋪,雖然睡在冰涼涼,又硬邦邦的地上很不舒服,但比起睡在自己房里柔軟的床上,卻提心吊膽地怕尹骞來犯,她寧可忍受這小小的不便。

她不否認喜歡尹骞,但還不想跟他上床。

也不否認想和他建立親密關系,可是她心中並不只存有情欲,她想要的更多,比如愛和承諾,但這兩樣,尹骞給不起,而她又不是玩得起的女人,所以只有少跟他做一對一的接觸,以避免那種事發生。

第一次在異鄉過夜,好象有點難入睡,她開始數羊,數到一萬八千六百只時,漸漸有了睡意。

剛開始她睡得很淺,半睡半醒之間,還意識到四周的動靜。她聽到尹骞在臥房外走動的聲音,窗外傳來幾聲夜鷹的叫聲,還模糊聽到大海那永不歇息的呢喃,最后她的肉體終于臣服于睡神。海滟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然后,她醒在一個又绮麗、又怪異、又不可思議的夢境之后,盜出一身薄薄的汗濕。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點也不假,她竟然夢到在半推半就下,和尹骞一起共赴巫山,不過礙于她沒實戰經驗,整個夢是很唯美的,一點也不色情、香艷、刺激。

但她還是感到口渴。海滟推開纏在身上的被單,起身到樓下的廚房。打開冰箱取出純品康納果汁,直接往口里灌。

「怎幺,睡不著呀?」尹骞出現在廚房門邊。

海滟結結實實地被驚嚇到,也被果汁嗆到,咳個不停,咳得臉都紅了。

尹骞很快地倒杯白開水,喂她喝下,並拍撫她的背,「對不起,好多了沒?」

「你想謀財害命呀!」海滟順過氣后,立刻大發嬌嗔。

他涎著臉說,「我們都還沒那樣,我怎幺舍得你先我而去。」

紅暈立刻布滿海滟的臉上,她死瞪著他,注意到他那頭濃密自然卷的長發似乎永遠不曾服貼過,不綁馬尾時,就像把亂草,形成一股灑脫不拘的藝術家氣質。現在不是注意發型的時候。

「你這人沒長腦袋是不是?要我抗議多少次,你才會記得起來?我不喜歡聽你講那些五四三的風流話。」她惡聲惡氣地說。

「那哪是風流話,那是我的真心話。」他閃過一個邪惡的眼神,「我想和你做愛,幾乎是每天都在想。」

做……愛!他居然講得那幺理所當然,好象她一定會跳上他的床。「我情願跟阿貓阿狗阿豬,也不跟你!」她忍不住沖出口,但一說完就立刻后悔極了。

「哦,真那幺討厭我嗎?我們來試試看你有多討厭我。」他慢慢地向她逼近。

「走開!」海滟被逼到背靠在鏡面冰箱上。

他的雙手貼放在她臉頰旁的冰箱上,望進她的眼底,「只是做一個小小的實驗而已。」

他的眼神似乎要融化了她,似乎天地間只有他倆的呼吸與脈動。「不要!」她虛弱地說。

「你的不要說得太小聲了,我聽不見。」他輕吻著她的眉、眼、鼻、唇。

起初,海滟頑強地緊閉著雙唇,以為自己可以抗拒得了他,但她顯然是低估了他的吻功,他的雙唇像修過魔法,吻得她全身發顫,一陣強烈肉欲的刺激,使她放松了牙關,他的舌頭立刻滑進她嘴里。當兩人的舌尖黏黏膩膩地糾纏在一起時,又是一陣天翻地覆的狂吻。

尹骞感覺到海滟的回應,這使他大膽起來,隔著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他愛撫著她的胸脯,並用指頭擰捏著她的乳頭。在他的觸摸下,這只乳頭變得硬實。而后滑落到細細的腰上、平坦的小腹上,他輕托起她的臀部,以手掌摩挲了一會,這才結實的將之舉起,與他亢奮的下部緊緊貼住。

現在她的呼吸非常用力,嘴里呼出的熱氣直往他臉上襲來。尹骞一面探索她的嬌軀,一面扯下她的肩帶,粉紅色睡衣卡在他們中間,她豐滿渾圓的胸部清楚地呈現在他眼前,尹骞倒抽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胸前,嗅著她的體香,他簡直直要醉了。

「海滟……你好甜美……」他的熱舌頭輕舔她的蓓蕾。

仿佛一道道電流流過,海滟霎時感到全身酥麻,癱軟得令她差點站不住腳,她嬌喘著,指甲狂野地刺進他的背,壓根就忘了要抗拒這回事,也根本不曾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發誓要敬而遠之的。

海滟閉上雙眸,「啊——」喉問發出模糊的呻吟聲。她掉進了情欲的火爐里,她的身體瘋狂地想要他。這一生中她從不曾想過她也會如此迫切地渴望有東西來填滿她的空虛,甚至沒有了這東西會覺得痛苦。

此時,整個廚房里的一切似乎已不復存在,在這靜谧的夜里,留下的只有這對男女和他們對彼此的欲念。

尹骞把手指伸進她的底褲,「你那里好濕……可以嗎?海滟……」他需要得到她的通行證,以免又被說成強暴。

海滟猛然想起這不過是他的實驗,一陣羞辱彌漫了她全身,她用力推開他,拉起滑落的肩帶,冷冷地挺起背脊,用手示意著房門的方向。「不可以!滾!」

他望著海滟,眼里的欲火還在熊熊燃燒,然后轉身踏出廚房。

「你為什幺不順便滾出我的生命?」她語音凝噎地把這句話丟在他背后。

他問過頭去,看見海滟眸中有流動的波光,心想,待會她一定會哭。

「我想要你,海滟,這是你早就知道的,但我會征詢你的同意。」他說道,然后走了出去,沒有再回頭。

海滟跌坐在地板上,把頭和臉埋進腿里,方才激情引起的身體反應還沒消失,她無助的哀哀哭了起來,現在他們兩個都知道了——他輕而易舉地就能挑起她潛藏的欲望。

「我該怎幺辦?」一聲哀淒的問語蕩在空氣中。

******

經過廚房那一幕之后,海滟盡量不和尹骞待在同一個地方,比如他在客廳,她或許在自己的房里,或許在庭院和海藍散步;連吃飯也不同桌,通常她會挾些菜到盤里端去客廳,邊看電視邊吃。

不過,不可能完全見不到面,像現在,她必須在他面前很鎮定地盛些燴飯到盤子里。她先盛好一盤,放到海藍面前,接著再盛自己的。

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尹骞和偉偉長得神似的關系,自從海藍和偉偉形影不離以后,就一點也不怕尹骞了,不像剛開始看到尹骞像見到鬼一樣驚聲尖叫,現在已能坐在他旁邊吃飯。

「爸爸,大姨姨都可以在客廳吃,為什幺我不可以?」偉偉很羨慕地問。他現在叫海滟為大姨姨,為了區分海藍是小姨姨。

「大姨姨不是爸爸的女兒,可以不聽爸爸的話,但你是爸爸的兒子,所以要聽爸爸的話,乖乖在這里吃。」尹骞推了一盤燴飯到偉偉面前。

「可是我想跟大姨姨一起吃飯。」偉偉邊蹬著腳邊說。

這小鬼,精得跟猴一樣,想看卡通不說,硬把她扯下水。海滟心想。

「那你請大姨姨坐下來跟你一起吃飯啊。」尹骞瞥視海艷側面,觀察她的反應。俊者像沒聽到似的,光顧著盛飯。從那天晚上以后,她變成了冰山,對他很冷淡、視而不見,這樣下去不行,她不理他,那他的復仇計劃豈不胎死腹中。

他已經證明她是血肉之軀,受不了他的調情。在他超完美的復仇計劃里,他要偷走的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所以在每次引誘她嘗禁果前,他把決定權交在她手上,如果她同意,就代表她愛上他了,那她就等著被始亂終棄。

眼前,他必須先破冰,溶化她再度冰封的心。

「大姨姨,跟我一起吃飯好不好?」偉偉眨了眨眼。

「好啊,我們來客廳吃。」雖然她沒小孩,但她是小兒科大夫,自然了解小孩子的心理。

偉偉雀躍地跳下椅子,正要端盤子的時候,尹骞可有話要說,「你是小兒科醫生,應該知道小孩子邊吃飯邊看電視是不對的,會消化不良。」

她嘴一撇,很抱歉地對偉偉說,「偉偉,你爸爸不准。」

偉偉乖乖地回到餐椅上。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已然了解到誰比較有權或。

「你也該做好榜樣,在餐桌上吃飯。」

「我不在餐桌上吃飯,是因為怕消化不良。」她挑釁地說。

「你的意思是看到我會消化不良嗎?」

「知道就好。」她一面說,一面走出餐室。

尹骞隨后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還在為那一晚氣我?你為什幺不對自己老實一點,那種生理反應是很正常的。」他有意將他們的話題拉回到那一晚。

「我是醫生,生理的事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教我。」她低頭扒了幾口飯。她知道的是理論,從書本上得知的,但他卻是做過活體實驗,和無數個女人演練得知的。每次只要想到他御女無數,她的心情就跌落到谷底。

「我想我是第一個挑起你有那種反應的男人吧?」

海滟馬上站起來,堅定的揚起頭。「那又如何,我還不是踩煞車了。」然后,她端起餐盤,走進廚房,將餐盤洗滌后,她推開紗門,這才發現烈日當空,但只要看不到尹骞,被太陽曬成人干也無所謂。

她決定去海灘看海。到海灘的這段路並不好走,先有一條很長的砂石路,途中又有零零星星的蕪蔓雜枝擋著。一大片熏衣草沿途向兩側伸展開,稍遠些便是開滿野錦葵的田野,間有橘樹和檸檬樹園,墨綠色的累累果實遠遠在太陽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三十九度的高溫不僅可以殺菌,也可以將人蒸熟,海灘躲在一株發育不良的相思樹下,后悔自己的選擇,為什幺當初不是往房里跑,而是跑出來被太陽烘烤。她有了回家吹冷氣喝冰紅茶的沖動。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海潑決定打道回府。

走不到二分钟,迎面走來一個戴太陽眼鏡的男人,手里還拿著一把陽傘。

那副太陽眼鏡,太適合他了,簡直是酷斃了!海滟不禁心兒怦怦跳。討厭!她為什幺就是過不了美男關?

「你看你這幺不會照顧自己,鼻子都曬紅了。」他偷掐她小巧的鼻子。

尹骞突如其來的小動作,引得海滟臉紅,「要你管,我高興!」

「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許仙與白娘子?」他撐著傘,而她就在傘暈下靠住他的臂膀,仰頭看著他。

「像你的頭!」她凶巴巴的瞪著他。竟然把她說成千年蛇精!

「哇,那幺凶,以后誰敢娶你。」他有趣地盯著她看。

「自然有人,用不著你操心。」她閃開他的注視說。

「在哪,我怎幺都沒看到有人上門提親?」他很滿意他們現在相處的氣氛。

「放心,還有人預約到公元二O二O年呢。」海滟驕傲地說。

「誰呀?」他斜眼看她,一臉的不信。

「令郎。」她簡潔地說。

「這小子居然敢跟他老子搶女人。」他抱怨道。

「拜托,你兒子是真情相對,你呢?」她帶著諷刺意味說道,「不過是虛情假意。」

「你怎幺知道我對你不是認真的?」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有十秒钟之久。這當然是假話,也是他第一次對女人說謊,沒辦法為了要騙到她的心,就只有這個辦法。海滟嘴巴松開,一時之間,找不出反駁他的話。

她能相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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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00:53: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都是因為那句話,海滟開始心神不寧。她不相信他的話,但又並非全然的不相信,畢竟她是男人眼中的瑰寶,也許尹骞真被她電到也說不一定,總之,她已經在幻想他如何表白對她的愛,以及他如何證明他不是虛情假意。

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受影響的樣子。海滟對自己說,然后走到陽台上,視線落在不遠的海面上。海島方向正有一艘清晰可見的三角帆船,南邊的船只則似乎都靜止不動。

一對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走進她的眼界。男孩走向女孩,將女孩擁入懷中,然后親吻著她,她攀住他的頸項,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宛如全宇宙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單獨存在。

海滟想起和尹骞的接吻。她仍然感覺得到他發達的肌肉緊緊貼向她,以及他的唇親吻著她,他的手碰觸她的胸部時,那種既緊張又興奮的感受是如此清晰。是片刻前才發生的。雖然她知道就算事前不做無謂的抵抗,事后也要給他一巴掌,以挽回一點女性尊嚴,可是每次她都迷失在他的吻中,忘了表現女性的矜持。

「想不想游泳?」

海滟吃了一驚,轉過身回答道,「我不會游泳。」馬上又補充一句,「學都學不會。」

「那是你沒碰到好老師,要是由我教你,不出一個禮拜,你就可以橫越大西洋了。」尹骞露齒笑說。十分钟前,他午睡醒來,看見外面太陽沒那幺強烈了,就叫偉偉准備泳褲,當他上來找她一起去游泳時,看見她在沉思,一動也不動的,接著換他不動了,他是被她那專注得每個線條都似雕像般沉靜的神情所吸引,看呆了。老實說,誘她上床,他一點也不覺得吃虧。

他要教她,她還沒有勇氣在他面前穿泳裝呢。「我很笨,學不會的。」

「在我的指導下,沒有人學不會的,走吧,我們住在海邊,不會游泳會笑死人。」

「不要啦,你去游就好了,我已經放棄了。」

「去啦,偉偉、海藍也會去,這幺熱,玩玩水也好。」

好象不去不行。「好吧。」海滟使不上一點力地說。

于是,他們整裝后朝海邊走去,一路上海藍牽著偉偉走在前頭,她和尹骞並肩走在一起,泛泛聊著幾句跟氣溫、太陽,或海洋相關的話。

「海藍越來越有進步了。」尹骞把話題轉到海藍身上。

「嗯。」海灘點頭。聯盟介紹的精神科大夫確實是權威,海藍在幾次催眠治療后,明顯的好多了,已經開始彈鋼琴,醫生說下星期一要催眠到海藍和布朗的那一段記憶,海藍可能會因此而正常,但也有可能會更糟,受到二次傷害。

「你決定要讓她接受后天的催眠嗎?」

「我也很矛盾,你有什幺看法?」海灘很慎重地詢問尹骞的意見。她很戚激尹骞一點,就是他對海藍很好,在這個家里,海藍的事是第一優先,一切都以不驚嚇到海藍為考量,而且都是他接送她們去醫院。

「我認為海藍該去做,不然一輩子癡癡傻傻,不是很可憐?」他不是為了拉攏海滟的心而去關心海藍,而是他真的心疼海藍。這幺好的一個女孩,就這樣像白癡一樣過一生,真的讓人不忍。

「可是,我怕萬一做不好,海藍因此受不了而瘋掉……」

「她這樣,和瘋掉也沒兩樣,只不過現在是安靜的瘋子,和我們一般印象中吵吵鬧鬧的瘋子不一樣罷了。

海滟咬著下唇,無法做出決定。

尹骞拉起海滟的手,親切的緊握著,「相信我,那是海藍的一線生機,如果她好不了,我也願意和你一起照顧她到永遠。」

她凝望著他,久久答不上話。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唇上吻了一下,「海滟,我愛你。」這個時候說這三個字是再恰當不過。沒有女人不掉入這三個字的魔咒里,她也不例外。

他們深沉的互望對方,她覺得自己幾乎在他眼光中迷失了自己。那眼神,是那幺的真誠,那幺的炙熱,那幺的坦率,海滟忽然羞怯地垂下眼簾不敢迎視。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淹沒了她,好象擁有他在心田里。

他勾起她的臉蛋,歎息一聲,「我好想吻你……」粉嫩的臉頰,柔情似水的雙眸,鮮紅濕潤的櫻唇,叫人想吻極了。

腦海中一直萦繞著我愛你三個字,使得海滟看起來有點恍惚,突然冒出一句,「真的嗎?」

「不要懷疑,我已經是你的俘虜了。」他可以感覺到她快掉進他張的情網里了。不自覺地,他唇邊露出一抹壓抑不住的奸笑。

他的微笑,像鳄魚覓食前不懷好意的笑,海滟回過神來,警戒地問,「你不是很恨我誣告你嗎?」

「我感謝死當初你誣告我,不然我怎幺認識你?」他緊緊握了她的手一下,一股激情傳了過去。

「你不會欺騙我的感情吧?」她用很柔弱的眼神瞅著他。

「要怎樣你才相信我,要我對天發誓?」他裝出很激動的樣子,「還是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挖出來,不就死了。」她咕哝地說。

「要我拿你怎幺辦?」他一把摟她入懷中,「女人,別再折磨我了。」

「看來我的表現還不夠好……」他放開她,好象心靈受到傷害似的。

「可以了。」海滟輕颦微笑地跑開。

不自覺的,尹骞的臉頰肌肉又往上牽動,露出一抹陰冷的微笑。

紅紅的大太陽落在海平面上,把海洋這塊藍色盤暈染得血紅一片。

此刻大海非常平靜,慵慵懶懶的起伏著,一波蓋過一波,沒有激起任何浪頭,只在海沙交界邊緣,泛起白泡沫似的小浪花,有如裙擺下的蕾絲花邊。

海滟把帶來的毯子攤開,用偉偉找來的石頭固定住。壓好毯子后,海藍坐了下來,視線就停留在海面上,而偉偉沿著沙灘尋找任何海水沖上來的寶貝。

尹骞呢,在她身后。她后腦勺沒長眼睛,所以不知道他在干什幺。

「大姨姨,小姨姨。」偉偉興奮地跑來,從背后像變魔術一樣地拿出一樣東西,「海螺!」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驕傲。

海藍接了過來,轉動著海螺,欣賞它淡黃的外殼和起伏的螺旋。

尹骞的聲音在后面傳來。「偉偉,你帶小姨姨再去找啊。」

「大姨姨,幫我保管。」偉偉把海螺交給海濫,然后拉起海藍,兩人很快樂地手牽手往沙灘走去。

「你不覺得海藍很有希望好起來嗎?」

她轉回身看向尹骞,一和他目光相遇,也不知怎地,她心中一陣波瀾。海灘不落痕跡地轉轉海螺避過他的眼光。「你知道海藍為什幺和偉偉那幺合得來嗎?」

「我在等你給我解答。」他懶得猜。

「因為她的小孩如果不被布朗踢掉的話,就是偉偉這個年紀。」

他為海藍感到難過。「我想我也該對你坦白。」

她抬起頭看他,心中急急思索他要坦白的是什幺。好幾個念頭閃過,卻抓不到任何一個意念。

「偉偉不是我的小孩。」他彎腰撿起一顆小小的平石子,把它向海中丟去。

「怎幺可能!你們長得那幺像。」

「他是我哥哥的小孩。」他慢慢說,「我哥哥出了車禍,雖然命大沒死,但腦殼破裂,算是半個植物人,我哥和我嫂的感情很好,起先我嫂還能照顧他,久病無孝子,最后好受不了,留下出生沒久的偉偉跑了。」

現在她了解他為什幺只和女人建立性關系的理由。他的創傷來自他嫂嫂,讓他對女人、感情產生不信任、不安全感。

「尹骞,我這樣說,你不要生氣,在你哥哥那部份,我不覺得你嫂嫂有什幺不對,她只錯在丟下偉偉。」

「要是我那樣,你也會丟下我羅。」尹骞說話聲音冰冷。

「我不會丟下你,但如果我那樣,我不會要求你守著我,你可以去追求你的人生。」她終于把心底對他的那份感情給說出來了。他有些感動,同時也有些罪惡感。她是個好女孩,善良而且高尚,比起她,他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因為他的復仇計劃並不會因她這番深情的告白而更改,相反的,即將如火如茶地展開。他已確認她愛上了他,今晚他將得到她的身體,也預定在海藍就醫前,離開她們姐妹。他沒有勇氣面對海藍看到他以布朗傷害她的手法同樣傷害她姐姐時,會怎樣看他。

「你終于承認喜歡我了。」他輕撫海滟的臉龐,「我想聽到你說你愛我。」

「我愛你!」海滟帶著無比的愛意說出后,不好意思地跑開。

她迳自跑向海邊,尹骞像有心事,慢慢地跟著她留下的腳印走。海灘停在海沙交界邊緣,凝視著腳下海水的拍擊。

他從后面環抱她的腰,「我想吻你。」他的聲音極其輕柔。

「,海灘上都是人。」她忸怩地說。

「這里是美國,開放的天堂,沒有人會管你在做什幺。」他趁機吻了她臉頰一下,然后用有力的手臂抱起她,海滟尖叫一聲攀住他的脖子,他微笑地走向海里,她在知道他的意圖后,哀求地說,「不要啦!」他把她放下來,她半個身體浸在海里。「你討厭!」她往岸上走。

「來海邊,就是要玩水。」他向她潑水。

海滟不甘示弱也潑回去,倆人就這幺打起水仗。濕透的洋裝緊貼著她全身,造成極為性感的效果。

尹骞仿佛受到催眠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海滟凹凸有致的曲線,他感到血液全流到鼠蹊部位了。

她注意到自己成了注目的焦點,趕緊將雙臂圍抱在胸前。「都是你害的!」

他回過神來,脫下汗衫,蓋住她前胸,「這是我的重要資產,怎幺可以給別的男人看。」有些男人對他的小氣報以噓聲。

「這是我的,不是你的。」她糾正他,抱著汗衫遮遮掩掩地回到放毯子的地方,毯子上貝殼一字排開,而那兩個尋寶者則跑到有暗礁的地方去了。

「我要下去游泳。」她看見他的手伸向褲腰帶時,趕緊回避視線。稍后她才想,有什幺好不敢看,他里面一定有穿泳褲。

他已脫去長褲,平坦的小腹,修長的大腿——叫她不情不願的想象被他那雙長腿糾纏夾雜的感覺,一朵小小火焰在她兩腿間燃燒。

海滟垂下頭,對自己突來的欲念感到羞慚。為什幺看到尹骞著三角褲,竟然會有這幺強烈的反應?不過,她開始跟自己講理了,她畢竟也是一個健康正常的女人。

她低著頭好一會才抬起紅暈漸退的臉,可是一抬眼卻與尹骞的眼光接個正著,她看見他眼中似乎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她無法解讀那代表什幺。他深深看她兩秒钟后走開,而留下她呆愣愣地繼續凝視他。

他的小屁屁也很好看,很結實,看起來不比大眾情人梁家輝的差,海滟想著想著,臉又紅了。

******

「去睡覺。」尹骞用心良苦的在打發偉偉上床。待會有兒童不宜的節目。

「還沒到上床時間啊。」偉偉從童話書中抬起頭。

「叫你去睡覺,就去睡覺,哪來那幺多的廢話。」他粗魯地像拎小雞一樣拎起偉偉,就這幺把偉偉拎到樓上。

解決了偉偉后,尹骞輕手輕腳地站在海藍身后,她正在彈鋼琴。

「海藍,這幺晚了還彈鋼琴會吵到鄰居喔。」尹骞輕聲細語地說。她對他越來越習慣,他們變得很親近,先是不知不覺的,后來簡直是突飛猛進。有時候他跟她說話會讓她滿臉羞紅。他對女人的魅力從這里就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正常,半正常,可能連瘋女都包含在內,看到他,也不免臉紅心跳。

海藍仰望俯視她的尹骞,點了點頭,從鋼琴椅凳上站起來,像幽靈般飄然上了二樓。

閒雜人等都清除了,就等女主角洗好碗。尹骞滿腦子A片的情節,他關掉燈,點上蠟燭,放著英倫情人的電影原聲CD,一心要將客廳營造出A片的第一現場,通常是在沙發上進行的。

這時,海滟從廚房走出來,「你在搞什幺呀?」客廳里一片昏暗,昏黃的燭光,把室內籠罩在一種迷蒙的氣氛當中。

「誘惑你呀。」尹骞倚在鋼琴邊,雙手交握于胸前,他朝海滟微微一笑后,迳自走到客廳一角的小木櫥前,拿出了一只精美的水晶酒器,和兩只郁金香型的酒杯。

干嘛講得這幺白。海滟臉上不禁一陣绯紅,「我要上樓睡覺了。」偉偉、海藍都不在客廳,剩下孤男寡女,很容易達到他的目的。

他擋在樓梯前,「陪我喝一杯,不會耽誤你多少睡眠時間。」一邊把葡萄酒倒進酒杯中,遞給她。

她只好接過來,兩人輕碰杯緣,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啜飲之后,海滟坐到落地窗邊的躺椅上。感覺上,這里比沙發安全。

他坐到她身邊的一張小矮凳上,「你看起來有點累。」說話時,手指一面輕輕撫著她散在額前的頭發,然后在頸背與頭頂間來回的撫摸。

「嗯……」她喜歡他手指梳過她發間的感覺,便閉上眼睛享受。

「我很會按摩的。」他的手已經滑到她美麗的肩膀上。

她覺得好舒服。「放輕松點,你的身體繃得好緊……」尹骞磁性的聲音像麻醉劑似的催眠著她,不得不說,這男人深谙調情之道,在他溫柔的指尖下,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肌膚開始有了本能的回應。

「今晚不要去海藍那睡。」他撥開她的頭發,輕輕吻著她的頸項。

海滟悸動一下,心跳得好厲害。「太快了……」

「我等不及了。」他在她耳畔輕聲細語,「你是醫生,應該知道性欲是無法壓抑的。」

「可是我們……我和你……」她不曉得該怎幺表達她古板的思想,他一定會笑死。

「你在擔心什幺,小傻瓜,我和你那樣了,我當然會娶你……」他面向海滟,「照我過去的記錄,還有我們是怎幺相識的,我不敢奢望你相信我,但天知道,我有多愛你,愛到不能沒有你。」

這是她聽過最動人的告白,和九點檔連續劇相較下。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微笑;他的眼睛離她很近,身體靠在躺椅上,一只腳半跪著。「海滟……不要再折磨我好嗎?」他將臉埋進她的腹部里。「噢……海滟,如果你愛我,就給我……」他的聲音模糊不清地從她腹部傳出來。

她歎息一聲,輕捧起他的臉。他們持續默默望進對方的眼睛里,她伸手輕輕地摸他那頭亂發,然后愛憐地撫摸那對濃眉,再碰觸那兩片叫她心悸的雙唇。他張開雙唇輕舔她的手指,海滟閉上雙眸,想忍住一陣陣不能自主的顫栗,但她失敗了。

他趨前吻她,輕吻如雨點般落在她額上、眉骨、鼻梁、最后到她火熱的紅唇上,一遍又一遍的熱吻幾乎使她癱瘓,她緊箝住他的頭,熱烈地回應著,兩人直到呼吸無法順暢才分開。

「可以嗎……可以嗎……」他呼吸急促地問。

海滟羞赧地點頭。她怎能拒絕,她又怎幺說得出不,因為她也想要他啊!

他用力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吼道,「我的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我要給你最值得回憶的一夜。」他一把抱起她走進她的臥室。

臥室里沒有燈光,只有從窗外射進一片暗淡的月光,尹骞輕輕地放下她,為她解開鈕扣。當她身無寸縷時,他往后退了一步,癡迷的視線凝注在她那高聳雪白的乳峰上,然后慢慢移到纖細柔嫩的腰枝,再到平坦的小腹,雙腿間陰暗的部位,他有一刹那的失神,接著落到修長完美的細腿,最后回到她的臉上。

她羞澀地垂下頭看地面,盼望他過來抱住自己,不要讓她像新生嬰兒般,如此赤裸地面對他。

但他並沒有走過來,正在手忙腳亂地卸下所有的衣物,「海滟,看著我。」

海滟聞言抬起眼簾,他真美啊!在幽暗中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使她聯想起米開朗基羅的巨作阿波羅。她的目光被他下半部的龐然大物所吸引,海滟驚愕地把頭轉開。老天!他是東方人嗎?他那里簡直就是外國尺寸嘛。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輕輕拉著海滟一起躺到床上,緩緩的愛撫她、摸弄她、撩撥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對于女人的身體他並不陌生,但這般熱情如火,又細膩柔軟得幾乎要溶化的戚覺,卻是他未曾有的感受。

他要在今晚熟悉她所有的反應。像頭野獸,他的唇粗暴的捕獲她的,狂熱的吮吻著,幾乎使她喘不過氣。他離開她甜美的唇,沿著下颚緩緩往下移,親吻敏感柔嫩的頸子,海滟扭動著身軀,他吻上她雪白的胸脯,用舌尖和牙齒舔逗咬嚙那對粉紅色蓓蕾,海滟喉嚨深處發出痛苦又快樂的呻吟,伸出汗濕的手拉著他,嘴里喃喃的喊著,「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海滟……」他嘶啞的呼喚聲在她身上模糊的喃喃叫著。

感覺到他火熱的舌正舔舐她大腿內側時,海滟直覺反應想將雙腿並攏,但卻被他輕輕撥開,深入探索她女性的泉源,她不禁大聲呻吟出來,迷失在激情的欲流中。

當他溫柔的挺進她體內時,海滟感覺全身像被撕裂或被炸碎那樣的劇痛,她知道只要忍一忍,痛苦過去后就是欲仙欲死的快樂,很快的,他給了她那種感受,她弓起身子迎合他那一波又一波美妙的旋律。

這一刹那,海滟體會到什幺叫相屬的戚覺,也意識到自己永遠永遠都離不開體內的這個男人。

******

尹骞轉頭看著還在沉睡的海滟。她的睡顏看起來是那幺的純真,那幺的無邪,令人愛憐,叫人不忍傷害,他突然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罪惡鳳,她即將受到傷害,而且有可能變成另一個海藍。這段短短的時間里他心如刀割,但當他想到她陷害他時,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毫無愧疚。她若是變成那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和她在一起的場景——他們的親吻,他們的做愛——就像一段錄影帶在腦海中不停地重復放映,一股騷動又爬上他的胯間。他又想要她了,機會不多,他真的想狠狠的再要她一次。可是,初識人事的她禁得起他這樣需求無度嗎……管他的!相信在這場男歡女愛中,不是只有他愉悅,她也有享受到。

他非常非常輕盈地拉開她身上的被單,貪婪的目光在她起伏的胸部上游移,心想,她真是秀色可餐。

先來一個吻。他輕舔她珠圓玉潤的耳垂,一只手滑進她的兩腿間,撫觸女性最柔軟的皮膚。她翻轉過身,發出微弱而模糊的抗議。他並沒因這小小的轉身而打消欲念,他下床又上床,不過是換邊發球。

一場绮麗的夢,被一只好色的小蟲打斷。海滟緩緩張開眼睛,看見尹骞狡黠的臉,這才知道那只小蟲是他不規矩的手。

「壞死了,人家夢得好好的,你卻把人家吵醒。」她慵懶地埋怨。

他深情的望進海滟迷蒙的眼眸,低低在她耳邊呵氣,「你夢里可有我?」

「有啊,但我才不要告訴你呢。」她柔柔地笑說。

「不說呵你癢喔。」他開始用搔癢肆虐她的肉身。

「好啦,我說……」她投降,最怕別人呵她癢了。「我夢到我們……你這樣,叫我怎幺說下去嘛。」他扯下她的內褲,把手指插進她體內。

「你要習慣啊。」他的手指仍然在她體內進進出出。

「如果你在說話,我也這樣呢?」她溫熱的手滑向他的鼠蹊部,輕輕盈握住他已然挺立的寶貝時,她感覺到他那根顫栗了一下。

「我喜歡你這樣……」他拉著她的手教她怎幺讓自己更舒服。

她紅著臉搓揉著,「這樣嗎?」她不是沒摸過男人那里,只是被她摸到的男人都是沒呼吸的,上解剖課時,他們那里不會長大。現在摸尹骞的,好好玩,越來越長,越硬。

一陣如酒醉似的紅暈滿布他臉頰。「我受不了了。」他一翻身躺到她身上。

「不要啦,太陽公公都起來了。」

「不管,誰叫你要惹我。」他急切又低啞地說。

「誰先招惹誰的啊?」愛嬌的怨言被他饑渴的唇吻去。他的吻是那幺的粗暴,那幺的猛烈,帶著毀滅性,是的,她又臣服了。

他不耐煩地扯去她的睡衣、底褲。「為什幺不像我一樣裸睡?」然后他扳過她的胴體,讓她面向床鋪,雙手抬高她的臀部。

這樣的姿勢,使她覺得自己像只母狗。海滟趕緊回轉過身來,「不要……沒安全感……而且這樣好象狗喔。」

「先前是第一課正常體位,現在要上第二課異常體位。」

「我不要上第二課。」她猛搖頭,『性致』都被嚇跑了。

「你那樣子,好象我要對你性虐待。」他伸出手臂將她拉在懷里。「我是要你達到高潮。」他要把他多年來跟女人性愛的心得,也就是所有能讓女人歡愉的性愛技巧,全在她身上演練一次。他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讓她對他懷念特別多。

「下次吧。」她知道他是床場高手,但她才剛進人情欲的感官世界,沒辦法一下就接受各種姿勢。

「不同的姿勢才叫閨房樂趣。」他低下頭用吻封住她,結束了這次的對話,全心全意地帶領她感受男女之間肉體上的歡愉。

在尹骞的引領下,打開了海滟對性愛的認知窗棂,純粹的感官歡愉占滿了她的意識,讓她跨出了傳統婦女的包袱,變成床上的蕩婦,使出渾身解數取悅他。

「你喜歡這種方式嗎?」他按著她的臀部向前沖刺。

「噢,是的……」忍不住,她喊叫出來。

他得意低笑著,更瘋狂地抽動著。她曾聽說,每個女人身上都有一個開關,而只有她們的心上人才能找到,開啟她們體內狂熱的激情。

尹骞正是她的心上人,不要說是在床上,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她也能強烈地感受到他的肉體在向她呼喚,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能讓她意亂情迷。

完事之后,尹骞伸展成大字型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著氣。

在親密的余暈中,海滟側身抱緊尹骞的腰,睇視著他的側臉,「我愛你……」話還在她嘴邊,她卻立刻感覺到一股連刀子都割得到的緊張。

他全身僵硬,什幺話都沒說,也沒給她輕輕的擁抱。

為什幺?他的激情還殘存在她體內,但他的人現在卻像座冰雕——

叩叩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使兩人同時跳下床,拾撿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手忙腳亂地穿衣。

「大姨姨你是不是生病了?」偉偉童稚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偉偉聽到她的呻吟,以為她生病了。海滟噗哧地笑了出來,但當她看到尹骞毫無笑意的臉后,她的笑就從嘴邊消失了。

剛剛和她做愛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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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真的無法相信,一道無形的牆在他們之間築起。她無法確定緣由,但卻強烈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以他們不同以往的關系,她認為她有這個權利問他,昨晚的親密關系不是他想要的嗎?為什幺做愛后,卻翻臉不認人?

是因為她的生澀,讓他覺得比起他其它的女人來,他沒得到滿足,所以對她感到失望與不滿?老天,應該不會是這個原因吧,海滟臉上閃過痛苦的表情。她已經盡力取悅他了啊,喔,不能再想下去了,解鈴還須系鈴人,還是找他問個明白吧。

就是在這種心情之下,海滟在梳洗后,開始尋找尹骞的身影,但屋前屋俊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就是不見尹骞人影,后來她問偉偉,偉偉告訴她尹骞和隔壁的義大利女孩出去晨泳。

那個義大利女孩米娜,對尹骞非常有好感,好幾次來邀尹骞去這去那玩,不過,尹骞似乎對米娜沒意思,一次都沒應邀。但,這次,怎幺會和米娜去晨泳,又是在和她溫存過后……

海滟站在陽台上,心不在焉的就近從花架上摘了幾朵茉莉花,深深吸了幾口濃郁的花香,然后將花插在泥土里。被摘下的花,是怎幺也回不到枝頭上,只能等待枯萎……

「大姨姨,我想去海邊撿貝殼。」偉偉走到陽台,拉了拉海滟的衣角說。

正好她也想去那,監視尹骞和米娜有沒有越軌。「好,你去找小姨姨,還有要戴帽子喔。」她也跟著走進屋,將草帽往頭上一戴。捉奸去也!

南灣的海水在她眼前伸展開來,陽光下,波光粼粼,迎面吹來的海風似乎要將那股鹹濕灌進臉上和手上的毛孔里,海滟本能地抬起手,遮住白花花的陽光。

由于太陽太毒,整片白色的沙灘上人並不多。她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不論是陽光、海風、浪潮、或是沙灘上的貝殼,她只對兩個兩條腿的動物有興趣。

看到了,尹骞和米娜在海里面……抱在一起游泳……王八蛋!海滟的整個身體繃得緊緊的;她的雙手緊握,血脈贲張。為什幺他們兩個不一起滅頂算了!

她但願自己沒來,沒看到這一幕。正打算帶不知發生什幺事的偉偉和海藍打道回府時,尹骞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你們也來了。」

「你講錯了,我們是要回去了。」她轉過身,怒視著他。

「趕快回去,這時候來海邊是不智的。」他無視于她眼中不小的怒火,因為那是他造成的。他就是要她生氣,那代表她真的在乎他,而未來她所受到的傷害也會越大。

那幺急于趕她回去想干什幺——好跟米娜做見不得人的事是不是?海滟打翻了醋壇子。哼,偏不讓他如願。「現在我又想待在這里曬太陽了。」

「這個太陽會把人曬傷,還是回去比較好,黃昏的時候再出來。」

原來尹骞要她回去,不是想和米娜做壞事,而是不要她被曬傷。海滟心情頓時好了大半。他可能是被米娜強拉出來游泳的,然后兩人在游泳時,米娜佯裝腳抽筋,所以才會給她看到米娜和尹骞抱在一起的鏡頭。

多心了。她對尹骞露出皎潔的微笑,「那你要跟我們回去嗎?」

———著海滟花般的笑顏,尹骞有幾秒的失魂,然而心底總有一個聲音,要他別看!很快地,他轉開眼光,「米娜,回去了。」米娜向他們這小跑步。

穿比基尼還故意跑步。海滟酸溜溜地想,不怕兩顆木瓜蹦出來。

米娜一跑到他們面前,就蹲下身,掐了掐偉偉的臉。「偉偉,你的小臉曬得紅紅的,好可愛喔。」

哇塞!這分明是要讓站著的人眼睛吃冰淇淋嘛,她敢跟任何人打賭,米娜是在向她示威,讪笑她的胸部不夠大。哼,波大無腦!

很自然地,她觑了尹骞一眼,頓時臉色大變。「豬哥!」她忍不住罵。

「男人嘛,不看白不看。」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

「你已經有了我,還敢這樣看別的女人,而且又是當著我的面。」她不滿地說。她不要求他目不斜視,但至少有她在場的時候,也該收斂一下,不要那幺明目張膽地盯著米娜的胸部看。她在,他都敢這樣了,可見他根本沒把她看在眼里。

「只是看,又沒怎樣。」他一副不想與她一般見識的樣子,迳自邁開大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海滟從后面追了上來。「你不要一副不想跟我說話的樣子,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

「有什幺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她直接反應,「你要去哪里?」

「待會我要和米哪進城,不曉得什幺時候回來,中餐、晚餐你們自己解決。」

「你們去城里做什幺?」海滟微愠地問。

「你管太多了吧。」他做出不悅的神情。

「你……你……」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內心像被鐵錘無情地槌擊著。

「我?我怎幺了?你繼續說啊,我等著聽你編派我的不是。」他看到她眼底有點潮濕,心里很清楚,她必定會痛哭一場。

「你怎幺那幺凶!」突然,她一轉頭就跑,眼淚像決了堤的河水般奪眶而出。

望著她的背影,尹骞覺得腹部好象被重擊一拳。

******

一回到家,海滟直接奔進臥室,躺在床上開始嚎啕大哭。聽到尹骞他們回來,海滟將埋在枕頭里的臉蛋露出來,期待尹骞進來安慰她。

但期待的事始終沒發生,只聽到尹骞腳步輕快地踏在樓梯上,她不假思索的躍身而起,大喊,「尹骞!」

她抓著樓梯欄桿向下看,尹骞打扮得非常帥氣,就像個大明星似的。她伸出修剪得短短的指甲,指著尹骞,然后仗著正義的權威說,「不准去!」

他向著樓梯上端看,注意到她的雙眼紅腫,心里復雜難解。「下准去的理由?」

「因為我不要你去。」她跑下樓,擋在他面前。

「這是哪門子的理由。」他皺起眉頭,「我現在才發現你很不講理,又愛哭。」

她神色一變,瞪大眼睛。「我不講理,我愛哭?你居然這樣說我,如果我不講理、愛哭,還不是因為你,在沙灘上,你干嘛對我那幺凶?」聲音少說比平常高了三階。

他沒有正視她,「還不是因為你無理取鬧的關系。」

海滟跺著腳,「我無理取鬧,好,那我再無理取鬧一次,你說你要和米娜去城里干什幺,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去幫她一個忙而已。」

「我看找你幫忙是假的,誘惑你和她『那個』才是真的。」

「我不會和她上床。」他用斷定的語氣說。

他的話使她稍稍安了一點心,但他的記錄卻教她耿耿于懷。「難講,你又不是柳下惠。」她的眼尾微微一挑,小聲說道。她會這樣挑釁,是希望他再確切地表態一次。

他雙手擱在臀部上。「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她不滿意他的答復。「要我相信不難,帶我一起去。」她抓著他的右臂搖晃。

「人家並沒找你幫忙,你去不是很奇怪。」他不耐煩地皺著臉。

「她當然不會找我。」海滟嘟起紅紅的小嘴,「我若去不就壞了她的好事。」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女人太愛吃醋,男人會受不了。」

「我不管……帶我去嘛……」她看著他那不為所動的表情改說,「不然你對天發誓,如果你和米娜那個,下雨天,會被雷公打到。」

「我不發這種無聊的誓。」他皺著鼻子說。

「你不敢發誓,是不是因為你沒有把握不受她誘惑?」

「你很番。」他皺起了眉頭,下高興的神情表露無遺。

她的神色變得有點黯淡,低聲地說,「你對我有過承諾……」

「我承諾了什幺?」尹骞叫道。

她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你說你愛我。」

「我是說過,那又怎樣?」女人會被騙失身,絕大多數就是死在這三個字下。

「如果你真愛我,就應該沒辦法和別的女人做那種事。」她立定望著他,眼光變得柔和。「真正的愛情,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哪種人。」他聲音破裂地說。

「你是哪種人?」她問,聲音顫抖。

「很難專情的那種。」

她想伸手掩住耳朵擋住她所聽見的話,如果她沒聽見,它就不會是真實的。可是她的動作太慢了,他的話已經跑到耳朵里,也在她心口上劃了一刀。

她錯了!錯得太離譜了!原以為他說愛她,就代表一切,包括忠誠,沒想到,尹骞仍是尹骞,那個浪子,但海滟卻再也不是海滟了!她失去的不只是那一片薄膜……

海滟難過得哭了出來,任由淚水流下她的臉頰。

「太好了!眼淚!」尹骞叫囂著,「接下來是不是要上吊?」

她無法控制,開始大聲哭泣。

見海滟崩潰似的大哭失聲,軟化了尹骞被復仇麻木的心腸。他伸出手拭去海滟的淚水,輕聲道,「不哭了,我本來就不喜歡米娜,也不會和她怎樣,是你自己疑心病太重……那我發誓好了,如果我和米娜上床,天打雷劈,這樣可以了吧?」他實在沒辦法看她哭得那樣傷心。

海滟瞪大了淚水婆娑的雙眸,「那你以后會不會有別的女人?」

「別得寸進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為什幺現在不能說?」

「我說了,你又會哭。」

「我懂了,你還是沒辦法從一而終。」她漸漸明白要求尹骞三貞九烈,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碰到可愛的女人的話,我還是會心動的,你跟我在一起,最好認清這一點。」他講述他的浪子理論,「中國最有名的愛情故事紅樓夢,賈寶玉最愛林黛玉,但他和晴雯打情罵俏,和秦可卿有過一手,和襲人也有一腿。」

「你也不要忘了,金钏兒為他跳井,難道你要女人為你自殺嗎?」

「我是不會讓女人落到那種地步,假如有,也只能說那個女的太笨了。」

海滟咬了咬下唇。「你這樣說,很不負責任。」

「你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人。」他向她擠擠眼睛。

這句話把她給堵得死死的。

「我要走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寶貝。」他拉起她的手,雙唇緊緊印在她的手背上,好象永遠不想移開似的。

她無意識的看著他熱情吻過的手背,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被感情沖昏了頭的傻女。

******

尹骞走后,海滟抽抽搭搭的又哭了一場,直到偉偉進來吵著肚子餓,才停止哭泣。

簡單地弄了些可以立即下腹的食物后,她來到花園,毫無情緒地數著園中花朵,不想吃午飯也不想睡午覺,整個人就像失了魂般傻愣愣的。

她沉入幻想,想得出神。一步一步的,她從認識尹骞開始回想起,重新經歷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每一件事。她記得他說話時和不說話時的每一個神情,事實上,她已經把他的長相記得滾瓜爛熟。

回憶起往事總教她非常汗顏,她違背了頭腦清醒時下的決定,沒有好好的管住自己的感情,愛上了明知不可以愛的男人。

她悲哀地想,他一直就是一個浪子,一直都沒變過,只因為她太愛他了,所以忽略了這一點。繼而她感到恐懼,就算如願嫁給他,以他那種拈花惹草的習性,再加上相處日久,新鮮感失去,他會不外遇嗎?

愛情本身並無神聖性,它也不可能使人變得高貴,只有人格高貴的人,才能使愛情變得高貴和神聖。在這一場愛情中只有她一個人全心投入,她知道自己注定倍受煎熬。害怕太愛他從此失去自我、害怕付出的心收不回、害怕情到濃時轉為薄、害怕今天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明天就變心……

眼前突然浮現一個極端誘人的義大利女孩的幻象,她嫉妒得心都絞在一起。

她頓時感到一陣自憐,尹骞值得她一生守候嗎?

太陽軟趴趴地躺下來,告訴海滟又該為兩個嗷嗷待哺的人准備晚飯了。她走進屋里,撥了通達美樂的電話,叫了夏威夷披薩。

吃過披薩后,她將自艾自怨的心思收起來,陪海藍和偉偉彈鋼琴,看錄影帶,直到夜幕低垂,海藍、偉偉都上床就寢了,尹骞還沒回來。

南灣的仲夏夜溫柔而且迷人,星星布滿黑色的夜空中,像一顆顆璀璨的寶石,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望著如此良辰美景,海滟不禁無奈唏噓,良人何在?

過了午夜,尹骞總算回來了。

「海滟,你在外面做什幺?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他發現她躺在陽台上的躺椅時說道。她沒有回答。

「你睡著了嗎?」他一邊問一邊彎身看她。

「沒有。」她的雙眼晶亮得像星子,直望進他的眼底,一點睡意也沒有。

「你知道現在已經超過一點了嗎?進來睡覺吧。」他走回臥室,進入浴室。

「海滟!」幾分钟后,他從里面叫她。

「你洗你的澡,不要管我。」一回來就洗澡,一定是想洗掉身上米娜的香水味。

「你在外面會著涼。」他關心地說。

「我有披披肩。」通常男人只有在心虛的時候,才會對女人表現出關懷備至的模樣。

「你會被蚊子叮死。」

「只是腫個包而已,死不了的。」她聽見他在臥室走動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他光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圍著浴巾走出來。

「你很不聽話喔。」他彎下身吻她,柔柔、輕輕的一吻,隱含的那股情欲卻貫穿了她整個人,之后,他拉起她,將她擁入懷里,只是這樣貼近著。

「哦,你說的話我都要唯命是從是不是?」她推開他。

「又在鬧情緒!」他眯細眼睛瞅著她。

「你怎幺那幺晚回來,又干嘛一回來就洗澡?」

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她非常不高興他晚歸。「放心,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還怕被雷公打到呢。」

「哼!你會怕天譴,我才不相信。」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他抬起手,將她的臉貼向自己,動作間充滿柔情與蜜意,她沒有拒絕他,接受他的吻如細雨般飄在臉上,落在唇間。

尹骞這次的吻,不同于以往,是這樣輕柔細膩,這樣柔情萬千,有一種她所不了解的珍惜,像是捧著一朵世界上唯一最珍貴的花般,吻著她的唇,仿佛一不小心就會碰掉花瓣似的。海滟頭往俊墜,注視著他,以一種質疑的眼光。

「為什幺這樣看我?」他問,臉上散發著溫柔的微光。

「為什幺這樣吻我?」她高高聳起眉毛,做了一個疑問的表情,在在覺得他今晚很奇怪。「你以前吻我,都像是要把我嘴吃掉一樣。」

「我有那幺凶猛啊?」他笑笑帶過,無意和她討論這個話題。

「你才知道。」她吐了吐粉紅色舌尖。

「那你喜歡哪一種,以后比照辦理。」他閃過一抹危險的笑,「我知道了,你喜歡粗暴的……」他把他的話和熱情的吻一起送進她的嘴里,接著,他抱起她走進臥室,走入釋放靈肉的空間。

「寶貝,你先暖床,我洗干淨隨俊就來『上課』。」尹骞將海滟抱至床邊,結果一個重心不穩,兩人砰然地跌到床上,圍在尹骞身上的浴巾也滑落了。

她瞪著他那迫不及待的欲望,臉脹得通紅,呼吸也十分急促。

他立刻露出暧昧地笑,「看來,我小弟弟等不及了……」他並沒浪費時間脫她的衣服,只是拉高她的裙子,扯掉她的底褲,探手進去,「你小妹妹也想要……」

接著,他用膝蓋抵開她的雙膝,下體一撞,帶著我倆沒有明天的態勢,傾力沖刺,向前挺進。她張大眼睛,完全無法相信男女間做愛竟可以這幺驚心動魄,一度她以為她會死在床上,興奮過度的關系。她的指甲深掐入他肩上的肌肉,迎合著愛欲之潮洶湧的起伏。

經過長時間的抗戰,他終于無法再上場了,彈盡力竭。「我已經掏空了……」他真的感覺到自己只剩下軀殼,但他的手仍愛撫著她柔軟的身軀。

她以為他還想要她,本來想向他說她已經不行了,沒想到她太疲倦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在幾分钟后,她已經沉沉入睡。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尹骞睜開了眼,蹑手蹑腳地下床。著裝完畢后,他站在床邊凝視了海滟一會兒,心里可是一陣又一陣的虧心內疚著。

唉,想到這樣騙取一個女人的清白和感情后『落跑』,實在是良心難安。

「管他的,是她自找的!」尹骞給自己打氣似的自言自語。

沒錯,是她先不仁,就怨不得他不義在后。

冷酷、無情浮現在尹骞臉上,展現了他浪子所具有的特質。他以處理其它女人的態度來解決他和海滟之間,他相信海滟不可能為此尋死。也唯有這樣想,尹骞才會覺得自己並沒有愧對海滟!

他輕輕留下一個吻在海滟熟睡的臉頰上,然后走出臥室。

******

陽光使海滟從沉睡中醒來。仲夏的陽光透過臥室的窗簾,投射在她粉紅色的被單上。她戚覺手臂被烘得暖暖的,舉起手往旁邊一探——

尹骞不在床上!

或許在做早餐吧。海滟迷迷糊糊地想,也真難得他還起得來為她准備早餐。

海滟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她原本打算要好好睡它兩天兩夜,讓使用過度的身體充分休息一下,可是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帶海藍去醫院,自己也該起床梳洗打扮。海滟推開纏在身上的被單,挽起長發,進浴室好整以暇地淋浴。

冰冷的水注從蓮蓬頭均勻地噴灑她全身,在每一寸肌膚都得到滋潤后,她也開始恢復思考的能力。思索著,她該做些小改變了。

昨晚尹骞表現得很神勇,可見他並沒和米娜做那種事,是她多疑了。世界上大概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女朋友愛盤查,懷疑心重。聰明的女人,是想問而不問,讓男人自己交代。人性很奇怪,當你不盤問時,他就會覺得,自己似乎有義務要交代清楚。她該稍微掩飾一下『好奇心』了,做一個聰明的女人。

拉開浴簾,她拿起粉紅色的大毛巾,仔細地擦干每一顆水珠,然后換上雪白的下恤,下身套上一條湛藍色窄褲管的牛仔褲。

再次看看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露出一個笑后踏出門去。她想,快去看尹骞做了什幺愛心早餐。

廚房里沒人!

海滟心里覺得奇怪,他那幺早起來干什幺?還以為他有那幺溫柔,早起為她做早餐以打賞她昨晚賣力的演出。百思不解地搖搖頭,走到客廳,一屁股往沙發邊一坐,就看到了桌上一封鼓鼓的信。一股非比尋常的預感撞擊她的腦袋……

仿佛想要印證什幺,她急急忙忙沖上二樓到偉偉的房里,果然——床上沒人,她急急去開衣櫃——空無一物!她慌慌張張回到客廳,抽出信封里的東西,里面是一本護照,她的,原先被尹骞扣押下來,還有一張字跡潦草的便條紙,看得出寫得很匆忙,她迅速瀏覽。

上頭寥寥幾句:

我從來沒愛上你,和你上床,只是為了要讓你得到報應,也給你一次寶貴的經驗,下次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

海滟握著紙條,全身的血液刹那間冷凝成一股椎心的痛射向心窩,幾乎令她暈眩。尹骞怎幺可以這樣對她!

她那幺愛他,而他卻只是虛情假意,為的是向她報復!

過來人說愛情是盲目的,一點也不假,要不是因為她早就愛上他,也不會那幺容易著他的道,隨便一句我愛你,隨便一個熱情的吻,就讓她暈頭轉向,忘了那件事。她太傻了,傻得相信她對他的付出會抹掉那件事,但她錯了,她整天在他身邊,只會讓那件事越來越鮮明,越刺心礙眼。

他真的沒有一絲二毫喜歡她嗎?那他們上床,豈不就是嫖客與妓女……他是把她看成像妓女一般嗎……突然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下來。

當她哭得涕淚縱橫時,一只手輕放在她肩上,海滟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接觸到海藍關心的眼。她這才想起海藍要去醫院!

「海藍,姐沒事,你不要擔心。」她慢慢止住哭聲,擦干眼淚。「你先去洗臉,也把衣服換了,待會我們要去醫院。」海藍聽話地上樓后,她走進浴室再梳洗一次。

為了讓自己能見人,她不斷用冰敷紅腫的眼皮。看著鏡子的自己,海滟做了一個很堅強的表情。尹骞說的沒錯,這一次的確是一次寶貴的經驗,讓她更加確定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還有不要相信愛情。

對!海滟心中的悲情像被一道艷陽驅散,尹骞不值得她再為他掉一滴眼淚,他是一個大爛人!他不配!眼前只有海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她要把他狠狠的忘掉。

再不快點出門,會來不及。海滟匆忙地打了電話叫部計程車,然后又跑上樓拉海藍下來,十分钟后,她們坐上車,駛向州立醫院。

在醫院的走廊上,海滟度過了四年來最焦慮的下午。多年來的盼望,在醫生出來后就要見真章,希望這次海藍能好起來。

門打開,海滟急急問金發女醫生,「醫生,我妹妹怎樣?」

「情況出乎意料的好,她的意識已經清醒了,不過人有點虛弱,放心,這是正常現象,照這個情形下去,三個星期內她應該會完全好了,現在她正在休息,晚一點你可以進去看她。」

「謝謝你。」海滟直說戚謝的話。

這十二小時,她就像洗了個『三溫暖』,昨晚和尹骞的水乳交融,令她的情感炙熱,早上他無情的離去,則宛如在她身上淋注一道冰寒的冷泉,晚上海藍的好消息,又使她的心靈回溫。

她的確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寧靜,或許今晚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惡夢,而且這個惡夢再也不會延續下去了!

明天,她將以全新的心情迎接未來,海藍的事再度成為她生活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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