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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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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2: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一劑猛藥

  嗡——

  在這蚊聲中,李長壽竟然聽出了少許試探與怯弱……

  這隻小血蚊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卻又不敢言說半句,圍著李長壽轉了兩圈,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李長壽這具紙道人的耳尖。

  自然是文淨道人又來通風報信。

  此前被趙公明發現並戳爆的,也是這般血蚊……

  李長壽自是知曉;

  文淨道人為了能及時給他傳遞消息,在安水城之南的海域中,用血蚊侵蝕了一群海魚,借海魚微弱的魂魄寄養。

  有大事需傳信時,血蚊就會吞噬海魚的魂魄,從南海直接趕來。

  文淨道人的神通……

  雖有傷天和,但有一說一,確實是比他的紙道人要方便。

  重點是,省樹。

  「大人。」文淨道人的嗓音傳到了李長壽心底,還真帶著幾分委屈。

  「啊,剛才兩位道友在此喝茶,不料一位道友意外傷了你。」李長壽溫聲道,「我也不好與他們解釋你的身份,有些對不住了。」

  小蚊子震了震翅膀;

  遠在西牛賀州某洞府中的文淨道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什麼意思?

  先嚇唬,再安撫?

  這般路數,也未免太老套了些。

  真以為她文淨道人,堂堂黑翅血蚊族的女王大人,會被這麼輕易的糊弄住?

  當然!

  會……

  文淨道人藉著這隻血蚊,瞧了眼掛在後堂正中的山水畫,又想到了此前,自己所捕捉到的、那個凶惡強人的氣息。

  剛才發現自己的血蚊,並將血蚊直接戳破的,就是當日突然躺在她面前的……那個老漢!

  文淨道人絕對不會認錯!化成灰都認得那傢伙!

  而這人,文淨道人此時已經完全確定,就是截教外門大弟子,有義薄雲天之名的趙公明!

  行如此之事,還義薄雲天……

  呸!道門聖人弟子的路子真野,心也是真的髒!

  呵,洪荒。

  文淨道人心底吐槽歸吐槽,卻不敢暴露自身情緒,繼續裝作委委屈屈的樣子,降低南海海神對自己的提防之心。

  李長壽端了一杯茶水,悠然道:

  「這次又有哪般大事?」

  「大人,西方教此次被您挫敗了算計,六位聖人弟子被趙公明一人攔下,導致西方教功虧一簣,白白死傷了那麼多暗自收納的妖兵……」

  「說些我不知道的吧。」

  「是。」這隻小蚊子湊的更近了些,小聲嘀咕了幾句。

  李長壽眉頭漸漸皺深,很快就擺了擺手,讓文淨道人自行退走。

  那血蚊立刻就要自毀,李長壽又想起什麼,溫聲道:

  「此次龍宮之圍,你傳信有功;

  幾日前,你在龍宮之外時,我與大法師便在一旁,大法師也已知曉你如今為人教做事,今後見到你不會直接打殺。」

  文淨道人聞言不由一怔;

  她來不及再多問詢,血蚊已是啪的一聲炸碎,化作了一縷血氣,迅速消散……

  那處洞府中,文淨道人徑直坐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那雙鳳眼緩緩睜開,嫵媚的面容上竟帶著少許春暖之意,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揚起,卻又略微哼了聲。

  「他……看到了本女王大人?」

  文淨道人口吐芬芳,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很快,她又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樣,緩緩仰躺,繼續擺弄自己散佈在四海之中的血蚊傀儡。

  給人教通風報信歸通風報信,西方教交代給她的事,她也不能不做。

  『也不知,人教讓我在西方教繼續潛伏,到底在圖謀些什麼。』

  文淨道人心裡有數的很。

  對於聖人而言,她也不過是強了一些的螻蟻,想必人教這邊,也不會讓她去算計兩位西方教的聖人老爺……

  頂多,也就是讓她在今後的某個時刻,做一些暗殺之類的髒活。

  『說到底,人教與西方教也都差不多罷了,所謂大教,都不過如此。』

  文淨道人舔了舔朱唇,雙目越發迷人。

  但兩邊的聖人弟子,相差著實太大了些,人教這邊的,大小法師讓她都很有

  食慾……

  安水城,海神廟中。

  血蚊剛散,李長壽起身慢慢踱步,仔細思量文淨道人帶來的消息。

  西方教剛開了戰敗檢討大會,按文淨道人所說,有聖人弟子火冒三丈,說是要算計趙公明,但其他幾名聖人弟子並未應聲。

  西方教主持馴龍之事的,果然就是這些聖人弟子,聖人老爺並未出手。

  也正如自己擔心的那般,趙大爺在西方的仇恨值太高了一些……

  但文淨道人也只是聽他們說起了此事,對方如何算計、何時算計,都是未知之數。

  趙大爺此前剛走,說是回峨眉山中修行,還說若是有事,讓海神老弟直接去峨眉山羅浮洞中找他。

  該怎麼提醒趙大爺小心?

  還是,讓趙大爺去三仙島避避風頭?

  李長壽慎重地思考了一陣,又覺得,憑趙公明的手段、身份,也非西方教想算計就能算計的。

  西方教內,聖人弟子中並無太強的高手,天下大運如今在人族、在道門。

  自己其實並不用替趙大爺擔心;

  有自家大法師的許諾在,趙公明面對西方教時,應當無憂。

  換而言之,除非封神大劫落下,道門自相殘殺,道門之外的高手想動趙公明,其難度不亞於直接打通天教主一巴掌。

  『若是我想算計趙大爺,會用什麼樣的方式?』

  李長壽開始換位思考,很快就想到了一兩個主意,但每個法子都如懸崖之上走鋼絲,差池則是自己身死道消。

  如此……

  「只能祝福趙大爺以後平平安安、長命百……元會了。」

  李長壽輕笑了聲。

  心底又開始分析,文淨道人所傳達的第二件事——他們的後續佈置。

  西方教依然沒有放棄馴龍大業……

  這讓李長壽安心了許多。

  李長壽這幾天,一直擔心西方教一碰就萎,放棄給龍族施壓,那天庭想做漁翁就成了無稽之談。

  這樣多好;

  雖敗猶不氣餒,繼續振作精神搞一些陰謀詭計,堅持自己最初的目的,堪稱洪荒當代大教之典範!

  其實,西方教的幾位聖人弟子此時已經確定,道門也看上了龍族這塊肥肉;

  他們西方教,除卻氣運之外,也不差道門三教什麼,若是輕易而退,豈不是怕了道門?

  便是為了跟道門較勁、爭這一口氣,他們也要盡快將龍族拿下。

  事情變得複雜了許多,卻又變得簡單了許多。

  西方教因這次受挫,也變得謹慎了許多。

  根據文淨道人傳遞的情報,西方教接下來的重心,會放在西海龍宮,並通過傀儡,逐步滲透龍族,利用龍族內部的矛盾點,把龍族推到懸崖邊上。

  敖乙大婚一戰,海族叛軍雖損兵折將,但四海海族與龍族的關係,也已經達到了冰點;

  稍微挑撥,便是更大規模的叛亂。

  而且,西方教還將調動更多三千世界的勢力,繼續圍困龍族。

  西方教要將龍族高傲的身段壓下來,讓龍族主動跪在靈山腳下,請西方教將他們收做手下……

  『西方想大興,所以想要收服龍族。

  這大興到底有什麼好處?就是變的更強一些?』

  李長壽心底突然冒出了這個問題,仔細分析,也是毫無所得。

  「算了,不管如何,平安才是福。」

  言罷,李長壽將這具紙道人送回地下紙道人庫,大半心神轉到了東海龍宮婚宴上,繼續與月老老鐵和幾位天將,以及玉帝陛下的化身,吃吃喝喝,閒聊解悶。

  大殿四周又起了歌舞,各處穿梭的海女蚌女端著各類珍饈美味,只要見哪裡有了空盤,就立刻過去補上。

  水晶宮各處都是熱熱鬧鬧,一副歌舞昇平之景。

  當然,敖乙和姜思兒早已不在此地;

  按龍族規矩,兩人去了他們的新房中,三個月後才能出來,給龍王奉茶。

  這期間,暖閣被數重龍族大陣守護,普通高手也難看破其內的情形,隨便兩人怎麼折騰。

  李長壽這邊剛跟月老閒聊幾句,心底突然浮現出這般畫面:

  【小瓊峰處,靈娥駕雲朝丹房而來。】

  李長壽當即笑道:「勞煩月老看著我這化身,我在旁處有事要處理。」

  「善。」

  月老含笑點頭,對此已是頗為習慣。

  ……

  丹房前,身著素白流雲裙的靈娥,駕雲緩緩落下。

  這次也不知怎麼了,靈娥沒有大大方方方地進丹房,反而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小手扒著門沿,束起雲鬢的腦袋偷偷探了進來,看向丹房中。

  「師兄兄……」

  「怎麼了?」

  李長壽的身影自丹爐前站了起來,轉身看向靈娥。

  靈娥卻突然臉蛋一紅,小聲道:「師祖請你過去一趟。」

  「相召就相召,師祖是咱們長輩,何需用請字?」

  李長壽撩了撩衣袍,看靈娥此時的狀態,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師祖是不是問了你一些,讓你難為情的事了?」

  「師兄你聽到了?」

  靈娥小小驚訝了下。

  李長壽搖搖頭,笑罵道:「都寫在你臉上了,哪裡還用我去聽?

  走吧,過去看看,小師祖果然已經沒了耐心,想跟忘情上人再進一步了。

  也挺好。」

  「嗯!」

  靈娥抿了抿嘴,在雲上跟在師兄身後,不經意間朝著師兄靠近了一點點;

  但她抬頭看著李長壽的背影,又不由想起了在湖邊……師兄突然……

  滋……

  嗯?李長壽有些奇怪地扭頭看了師妹眼,發現靈娥正雙手捂臉、頭冒白煙……

  李長壽也是震驚不已。

  這丫頭,怎麼還沒緩過勁來?這都十多年了!

  僅僅只是玩笑般的咚了一下,這要是當時親……咳,這個還是不能多想,以免『有什麼樣的思想就有什麼樣的行為』。

  李長壽駕雲帶著靈娥到了草屋前,靈娥本來想趁機溜走,但師祖江林兒的嗓音已傳了出來:

  「靈娥一起進來吧。」

  靈娥只得低頭答應,跟著師兄進了屋內。

  江林兒一身素雅長裙,跪坐在矮桌後俏臉上寫滿了嚴肅;

  見兩個徒孫進屋,江林兒抬手佈置了幾層結界,隨後就面露正色地看著李長壽。

  就聽咚的一聲,江林兒左手攥拳,輕輕砸在了桌面上。

  「接下來!誰都不准笑!」

  這對師兄妹頓時有點不明所以。

  「師祖放心。」李長壽道了句,「無論我們聽到多好笑的事,都不會笑,起碼不會笑出聲。」

  靈娥也連連點頭,附和著:「嗯,師祖放心!」

  「我!」

  江林兒猛吸一口氣,又瞬間破功,長嘆聲中,趴在桌子上一陣嘆息,用那種即將渴死、餓死者的嗓音,沙啞、有氣無力地小聲喊著:

  「長壽,快來幫幫我,你師祖實在撐不住了。」

  「師祖您……具體怎麼了?」

  「嗯……」

  江林兒臉蛋一紅,但隨之就恢復正常,打起精神、坐起身來,還順手掐腰。

  【只要足夠理直氣壯,害羞什麼的就不攻自破】

  「明白說了吧!我想跟富貴兒有進一步的發展!

  靈娥說你有一種雄心丹,給我幾顆,我去讓他吃了,把生米煮成熟飯!」

  李長壽:……

  扭頭看了眼靈娥,靈娥連忙搖頭,這絕對不是她教師祖的!

  小師祖畢竟是在外面混過的,什麼事沒見過;男女之間那點事,她沒吃過靈豬肉,還沒看過靈豬跑不成?

  「師祖,雄心丹雖然會有效果,但並非對症之藥。」

  李長壽微微一笑,拿出了一瓶煉製雄心丹用的情水,放在了小師祖面前。

  「師祖,此物名為情水,由情蠱煉製而成,是雄心丹的主材之一,可兌入酒水中……

  不過用之前,最好還是告訴忘情上人一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你還真有這東西?!」

  江林兒輕輕眨眼,將瓷瓶收了起來,咳了兩聲,義正辭嚴地教育道:

  「長壽,你可不要在這方面胡亂動心思。

  男女之事要順其自然,看你煉製的這些丹藥,又是雄心丹,又是情水的。

  咦~」

  怎麼還嫌棄上了。

  「師祖,情水一瓶六千六百靈石。」

  「呃,除了這種事,你其他方面還是相當優秀的嘛,哈哈,哈哈哈!

  我先去準備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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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2: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道迷惑行為小賞

  靈娥的草屋中;

  這對師兄妹搬了兩只圈椅,並排坐在窗邊,注視著湖邊柳樹下的那對老•神仙眷侶。

  靈娥用法力托著兩只托盤,其內是師兄喜歡吃的乾果與點心,一旁還沏著爽口的清茶。

  李長壽在靈娥草屋外做了些許佈置,以防被忘情上人發現兩人在『明』中觀察。

  小瓊峰特邀觀影團,再次上線!

  熊伶俐此時正忙著開闢靈獸圈的新疆土,這事她也不太懂、更沒興趣,並未過來湊熱鬧。

  其實李長壽不做這些佈置也無妨……

  那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哪裡會管旁邊發生何事?

  鳥語花香,微風和暢;

  柳枝依依伴著柔情酥骨,讓人的心,也如那片小湖的水波一般輕輕蕩漾。

  此情此景,李長壽詩性又起,但想了想,還是機智地選擇了放棄。

  師妹面前,還是不出來丟人了。

  靈娥秀眉輕輕皺著,對師兄此前為師祖獻藥的行為,提出了些微的異議。

  「師兄,我們幫師祖做這事,會不會有些……不太妥當。」

  靈娥手指纏繞著一縷秀髮,小聲問著。

  「自然是不妥的。」李長壽淡然道,「現如今兩人已是發展到這般地步,任何多餘的推力,都會導致意外發生。

  忘情上人又是那種……難以簡單描述的性格。

  如果真的讓小師祖用這種方式得手,待藥效解除之後,兩人該如何面對彼此?」

  靈娥頓時有些糾結,小聲道:

  「如果是兩情相悅,那也應該沒事吧……

  也不對,有可能會因此而鬧的不愉快吧,如果忘情上人感覺他被冒犯了的話。」

  她扭頭看向一旁,不敢直視身旁的師兄,脖頸都泛著紅暈,「既然是這樣,師兄……你還給小師祖那個東西。」

  「放心吧,那是假的。」

  「啊?」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言道:「可還記得,我曾因王奇、劉雁兒之事訓斥於你?」

  「嗯。」靈娥輕輕頷首,委屈巴巴地道了句:「師兄你那次罵人家那麼凶,這麼多年都能排前三了,怎麼可能忘掉。」

  「哈哈。」李長壽輕笑了幾聲,解釋道,「劉雁兒與王奇也是兩情相悅,但劉雁兒當時依然在猶豫不決。

  感情之事,並非單純是對彼此鍾情,就一定會有結果的,還有諸多考慮因素。

  男女之情,是人世間經常被提及的話題,因為這是凡人最重要的三件事之一。

  但一個人並不能只有感情,自身應該有其他方面,比如說修行上的追求。

  若將自己的一切念頭,完全寄托於某段感情,只會讓這段感情變得畸形,且越發沉重,最後無疾而終。

  再看忘情上人,同理罷了。

  他可能會顧忌他的道,也可能顧忌他如今在門內的名望……

  總而言之,用強是肯定不行。」

  靈娥聽的似懂非懂,師兄似乎回答了她的問題,但又像是沒回答什麼……

  甚至,師兄還趁機教育了她一頓。

  「可是,師兄……

  現在的重點是,師祖以為那是那啥的藥,如果沒有效果,師祖怎麼辦?」

  李長壽不由笑瞇了眼,捏了一枚仙杏乾,放入口中慢慢嚼著,言道:

  「這要看師祖如何選擇了。

  師祖若是先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既『我們的關係應該可以更進一步了』;

  忘情上人答應,且喝下那瓶培元液之後,哪怕自己沒什麼異樣,也會向前邁出一步。

  若師祖不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暗中下藥,那忘情上人喝酒之後自然毫無異樣……

  如此,你我自然不沾因果。」

  靈娥擔心道:「若師祖怪咱們怎麼辦?」

  「師祖過來問罪,咱們只需一句『忘情上人修為太高』,也就應付過去了。」

  這、這麼複雜嗎?

  靈娥在旁聽的小嘴微張,表情略微有些呆滯。

  只是一個用藥不用藥的選擇,師兄怎麼也有這麼多套路……

  果然,用同樣辦法安排師兄,完全行不通呢。

  這邊,李長壽話語一頓,有些失望地看著靈娥:「這裡面的道理如此簡單,你竟沒能悟出來。」

  「師兄!」

  靈娥抬手抵在李長壽面前,低聲道:「不必多說,穩字經五百遍!

  師妹這次心甘情願認罰!」

  李長壽緩緩點頭,言道:「我不是要罰你如何,你一定要多看、多思考,學會透過表象看問題的本質……

  喏,師祖開始了。」

  靈娥頓時也來了精神,朝著李長壽身旁湊了湊,一同看著柳樹下那小飲小酌的兩人。

  柳樹下;

  一壺酒飲罷,江林兒又拿出了另一只酒壺,對忘情上人輕輕眨了下眼。

  「那個……要不要再喝點?」

  「可。」忘情上人含笑點頭,話語雖簡短,卻透著一股溫柔。

  李長壽見狀不由暗自搖頭;

  忘情上人真是被男女之情蒙蔽了雙眼,江林兒此時表情細節已經直接出賣了她,可忘情上人竟完全沒發現什麼異樣。

  果然,【沉迷美色】跟【上頭】一樣可怕。

  江林兒幾次摁住這壺酒,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給忘情斟了一杯酒,低頭、抿嘴,不敢多看,明顯地做賊心虛。

  「怎麼了?」

  忘情上人將酒杯端了起來,柔聲問著,「有什麼難言之事嗎?」

  「那個,沒、沒什麼,你喝吧!」

  「好。」忘情上人將酒杯端了起來,那雙眼睛注視著江林兒;

  根據李長壽估計,此時忘情上人的眼睛中,應該自行加上了『柔光特效』、『塑形特效』……

  美白倒是不用了,小師祖雖然窮凶極惡,但也是膚白貌美。

  那酒杯,被緩緩送到忘情上人嘴邊,忘情上人毫無猶豫就要品嚐……

  「等等!」

  江林兒突然一聲輕呼,忘情上人禁不住眨眨眼,眼底略帶疑惑。

  「怎了?」

  「我!沒怎麼……」

  江林兒嘴角略微抽搐,輕咬銀牙,嘆道:「行吧,我果然還是不能對你做這事,這酒裡面我下了藥。」

  忘情上人略微皺眉。

  江林兒低頭、撇嘴、眨巴眼,低聲說著:「我是覺得,咱們兩個重歸於好已經十多年了,也該……

  繼續向前邁一步……

  找一找咱們當年,也沒邁出的那幾步……」

  她抬手理了理自己耳旁的髮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有一句:「你懂的吧。」

  忘情上人灑然而笑,問道:「這是什麼藥?」

  「我搞來的情水。」江林兒倒是講義氣,沒出賣自己的小徒孫,抬手豎了個大拇指,「據說效果超強!」

  忘情上人啞然失笑,手中酒杯一揚,在江林兒那一聲輕呼中,仰頭一飲而盡。

  「哎!」

  「咳。」忘情上人放下酒杯,深情款款地看著江林兒。

  「林兒,我不善此道,只會修行,很多時候不能對你關心到圓滿。

  接下來,該如何……你教我可好?」

  「這……這個……」

  江林兒臉蛋頓時紅透了,支支吾吾了一陣,「這個,我也不知……

  大概,先等藥效發作……吧。」

  「善。」

  忘情上人鄭重地點點頭,而後兩人坐在柳樹下,四目相對,靜靜等待。

  片刻後……

  「要不,多喝點?」

  江林兒弱弱地問了句。

  忘情上人摸著下巴沉吟一聲,緩緩點頭,將酒壺拿了過來,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又片刻後……

  「有感覺了嗎?」江林兒納悶地問。

  忘情上人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乾脆將那酒壺拿起來,一飲而盡。

  酒壺落下,兩人四目相對;

  江林兒俏臉通紅,忘情上人卻是極度正經,盤坐在那,努力找尋著藥效。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

  樹下的兩人面面相覷,一旁忘情上人已經開始閉目自查,看自己是不是……

  嗯,身體有什麼隱疾。

  「嗤!」

  草屋中,靈娥禁不住笑出聲來,小手捂著嘴,在椅子中縮成一團,不斷顫抖著。

  側旁的李長壽額頭掛滿黑線,瞪著樹下的這對老神仙眷侶。

  什、什麼鬼?

  忘情上人對這事,真就一點都不懂的?

  難不成,這位上人的悠悠歲月,完全一門心思修行,根本沒開過小差,也沒用仙識探查過門內修為低的道侶?

  這怎麼可能!

  可……

  看忘情上人這表情、這眼神;

  感受著忘情上人竭力運轉仙力、搜尋並不存在的情水藥效……

  李長壽當真想像不出,這會是一位『九個徒弟能出五對道侶』的老神仙!

  大法師在上,該如何告訴忘情上人,拉手手是不會有寶寶的?

  李長壽禁不住呻吟一聲,對當前局勢略感無力……

  他總不可能直接傳聲、暗中指導,那因果可就牽扯太大了。

  ……

  忘情上人帶著幾分疑惑,在黃昏時離開了小瓊峰,江林兒氣勢洶洶衝到李長壽和靈娥的藏身之地。

  李長壽自然不能說破自己給的是假藥,笑著解釋,可能是忘情上人修為太強,他一個小弟子煉製的丹藥,有些效力不夠。

  江林兒仔細想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趴在了靈娥的床榻上;

  又想起趴著對自己十分不利,翻了個身。

  所謂洪荒鹹魚,大概也就是說的她這般了吧。

  李長壽問:「師祖,您接下來想如何?

  既然已經確定了忘情上人的心意,倒不如乘勝追擊,此事宜早不宜遲。」

  「唉,怎麼乘勝追擊。」江林兒無力地回答著,「這種事,總不能我一個女子主動教他,再說,本師祖……也沒什麼……

  啊呀!算了算了!

  這事越扯越亂,先就這樣吧!」

  李長壽有些欲言又止,隨即決定還是從忘情上人那裡入手,對師祖做了個道揖,告辭離開。

  夜幕降臨,李長壽駕雲飛回丹房時,也在不斷思索此事。

  帶著幾個……學術方面的問題;

  李長壽將心神歸於龍宮喜宴上的紙道人,睜開雙眼,看向了一旁的月老。

  天地姻緣都歸這位老鐵管,且問一問月老有沒有一些『知識普及』的妙招!

  結果,傳聲一問,月老也是有些懵。

  「海神道友。」月老傳聲回答,「貧、小仙只管撮合,不管撮合之後的事。

  這個,生靈繁衍之大事,如何用教的?」

  李長壽苦笑道:「行吧,此事當我沒問,多謝道友了,我繼續想辦法。」

  月老納悶道:「道友可是在撮合誰與誰?」

  「不錯,是我兩個朋友。」李長壽道,「一個比較單純,一個十分單純,兩人湊在一起,說的都是修道之事,談的都是長生如何,當真有些難辦。」

  月老笑道:

  「道友,若是一味追求這些,反倒是落了下乘。

  道侶、道侶,本就是陪伴修行之伴侶。

  既已修仙,超脫凡俗,何必非要再如此在乎此事?若是不想有子嗣,其實不必多求什麼,這樣也挺好。」

  李長壽拱拱手,道:「多謝月老教我。」

  雖然沒什麼大用。

  當下,李長壽陪月老與幾位天將喝了幾杯酒,也搞不清這已算是第幾桌了,面前依然是滿滿當當地海味。

  沒帶伶俐過來,當真是可惜了。

  稍後,李長壽再次分心他處;

  在地下密室中的本體,攤開了一張紙,努力回想著自己上輩子接受過的普及教育,糅合洪荒【話說一半】的特色,開始編纂給忘情上人的寶圖。

  半夜過後……

  「大功告成!」

  李長壽停下畫筆,抬手擦了擦額頭的熱汗。

  稍後經酒烏師伯之手,將此物獻給忘情上人,就不必擔心後面之事了。

  為了怕惹來因果,李長壽只是將上輩子跟各位老師學來的十八般武藝,露出了……

  嗯,大概一成。

  正當李長壽想收起筆墨,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的笑容帶著幾分惡趣味,提筆為這套『馬賽克之圖』,寫下了四個小字。

  《新婚寶錄》。

  隨之,李長壽放下了自製的毛筆,伸展了下筋骨。

  他剛要用仙力,將自己辛苦創作的寶圖封存起來,眼前突然閃出一道金光!

  一縷微弱的天道功德之力,直接落在了他元神之上。

  這……

  李長壽禁不住愣了,低頭看看這張圖,再看看自己那增加了少許的功德儲備。

  這也行?

  天道老爺莫非是在暗示他,將這東西擴散出去,就會獎勵更多功德?

  算了吧,這東西要承受的因果著實太大。

  李長壽搖搖頭,在這張馬賽克之圖最後寫了一句……

  『閱後即焚,勿與外知。』

  核心突出一個穩字。

  反正天道老爺灑下來的功德,又不可能強行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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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2: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嘿嘿》

  有時候,一千個謊言,不如一句真心。

  雖然一千顆真心,可能也敵不過一個套路……

  在富貴上人啟蒙的這件事上,李長壽仔細斟酌、細細謀劃,發現無論是用什麼藉口,讓酒烏師伯去獻圖,都不如直接將這事告訴酒烏師伯,拉酒烏師伯下水。

  於是,一隻傳信紙鶴飛去破天峰,酒烏師伯很快駕雲朝破天峰而來。

  李長壽在丹房前等候;

  看酒烏師伯那滿面春風的模樣,李長壽的心情也不由舒暢了許多,心底哼唱起了上輩子比較老的通俗曲調……

  『啊哈,給我一杯忘情水,忘記我叫王富貴~誒誒~』

  咳,正經,淡定。

  可能是太長時間沒被李長壽安排,酒烏師伯警惕性降低了許多,駕雲徑直落在了李長壽面前。

  酒烏笑道:「長壽啊,最近修行如何?

  這是已經歸道七階?

  不錯不錯,排你前面的那些仙苗,已經開始準備渡天劫之事了,你也要早早上心才是。」

  李長壽微微一笑,言道:「確實,渡劫是大事。」

  有了兩顆九轉金丹打底,李長壽重新推算過,大概再準備個兩三百年,就可渡金仙大劫了。

  「長壽你找我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師伯,咱們裡面談。」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酒烏不疑有他,背著手跳進了丹房。

  李長壽開啟丹房周遭大陣,扯來兩只蒲團,請酒烏入座之後,沉吟兩聲……

  他隱去了情水之事,將昨日忘情上人與自家師祖的尷尬,說給了酒烏聽。

  「此事當真?」酒烏瞪眼問著。

  「嗯。」李長壽點點頭,「他們兩人在樹下待了一下午,我師祖明確表達想更進一步,忘情上人也答應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嘶——」

  酒烏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底滿是震驚。

  「怪不得,師父昨夜找我過去,問了個讓我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的問題,現在我總算是懂了!」

  「哦?」李長壽眼前一亮,「師伯祖問了什麼?」

  「師父問,嘿嘿。」酒烏聳肩笑著,表情略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廉價,「我跟施施平日裡相處,都是做些什麼。」

  李長壽笑道:「師伯你如何答的?」

  「那我肯定,不能……嘿嘿,不能說那種上不得檯面之話。」

  酒烏嘆了口氣,「我只是說,我倆平日裡如何交流,沒……嘿嘿。

  我當時不懂師父的意思,不過就算我懂師父是在說這個,也不敢指點師父這些;

  萬萬沒想到,師父這麼多年竟是如此一心一意修行,當真讓我做徒弟的汗顏。」

  酒烏話語一頓,又問:「長壽你素來鬼點子多,此事可有解決的辦法?」

  「有。」李長壽將自己所作《新婚寶錄》取出,遞給了酒烏,「師伯且看。」

  「還是春來秋去圖?」

  「不,這個技術性比較強,細節不充分……咳!」

  李長壽說著說著,也是禁不住老臉一紅;

  自己琢磨時是一回事,拿給別人看時,又是另一幅心態了。

  酒烏鄭重地打開這寬寶錄,頓時瞇眼定睛看了一陣。

  「長壽你竟懂這麼多!

  畫的很詳細,也是一目了然,是個寶物,寶物啊,嘿嘿。」

  李長壽正色道:「此物是正經之物,師伯您別笑。」

  「大家都是千百歲的人了,還不懂這些?」

  酒烏話語一頓,苦笑道:「唉,差點忘了,家師對此就不太明白。

  話說回來,此物雖好,應該只是初階版……嘿嘿,可有後續版?」

  李長壽:……

  「只是為了師祖與師伯祖之事,弟子方才搞了此物出來。」李長壽正色道,「現如今弟子渡劫在即,不宜分心。」

  「明白,明白。」酒烏趕緊點頭,「你說的不錯,安心準備渡劫之事就好。

  那,此物我就拿回去,呈給師父了。」

  李長壽又叮囑了酒烏幾句,讓酒烏不要說這是他所畫,酒烏頓時有些不解。

  「若讓師伯祖知道,這是弟子所作,不免讓師伯祖聯想到我家師祖,從而誤會了什麼。」李長壽道,「我家師祖對此事,也只是聽說過的程度……」

  酒烏沉吟兩聲,言道:「長壽你放心,此物我就說是門內長老所贈。」

  李長壽豎了豎大拇指,酒烏又是嘿嘿一笑,立刻駕雲回返破天峰。

  酒烏雖走了,但他那『嘿嘿』的笑聲,卻是餘音繞樑,三時辰不絕,讓李長壽都禁不住跟著『嘿嘿』了幾聲。

  半日後;

  酒烏駕雲匆匆而回,對李長壽眨了下眼,道了句:「搞定。」

  「師伯祖可看了?」

  「看了。」酒烏喜道,「我親眼看師父打開了那寶圖,順便,還將師侄你贈我的春來圖,送給了師父幾軸。」

  李長壽緩緩舒了口氣,隨後與酒烏對視一眼,這對高矮忘年交,頓時……嘿嘿笑了起來。

  這笑聲,是對各自長輩的美好期許;

  這笑聲,寄托著他們對一段感情的美好祝願;

  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嘿,洪荒將擁有美好的明天。

  ……

  寶圖送出去了,李長壽本打算不再繼續多管此事。

  他還能咋辦?

  總不能學俗世某些地方的老媽子那樣,在公子小姐新婚之夜在旁邊現場指揮吧?

  傳聲叮囑靈娥這幾日不要回草屋,就在靈獸圈旁的棋牌室修行,免得影響到小師祖發揮;

  李長壽就將心神主要落在了龍宮大宴上,留了少許心神,關注小瓊峰變化。

  但讓李長壽沒想到的是……

  隔了三四日,不見忘情上人的身影;

  又三四日後,還是不見忘情上人的影蹤。

  一直到龍宮喜宴接近尾聲,賓客們開始退場,忘情上人這邊……

  還是沒動。

  莫非,是自己的那張寶圖,把富貴兒上人搞的有些害了羞?

  李長壽各種不明所以,為此也有些惆悵,自己一番心血,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浪費。

  李長壽又耐心等了兩日,忘情上人和師祖依然沒見面。

  江林兒還有些納悶,以為上次之事,讓忘情上人不開心了,親自去了破天峰一趟;

  結果卻被忘情上人的大徒弟酒依依告知,忘情上人臨時有所感悟,閉關了。

  閉關了……

  閉關了……

  『該不會,是在閉關研究那寶錄吧?那不是凡人一看都懂的嗎?』

  李長壽心底泛起這般可能性,禁不住一手扶額,心底百般滋味。

  「海神道友,咱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月老傳聲問了句。

  李長壽振作精神,看了眼周遭各處,宴席已是空了近半。

  「嗯,該回去了。」

  李長壽傳聲叮囑了月老幾句,教月老稍後與龍宮送行之人如何言說;

  月老在此地說的每字每句,都代表著天庭的態度,這些細節必須注意。

  就比如,此前李長壽跟月老,稱呼龍王都是龍王爺而不是龍王陛下,這就是此前李長壽叮囑的細節。

  當下,天庭一行與李長壽這個南海海神,一同站起身來。

  一旁立刻有海女朝著後方傳聲,兩位龍首老者與一位白髮蒼蒼的龜仙人,含笑趕來。

  月老笑道:

  「一眨眼,離了姻緣殿已有月餘,恐事務已是堆積如山,這便告辭回去了。

  在這裡,再次恭賀敖乙得佳偶賢妻。」

  「多謝月老,多謝月老。」這位東海龍王的龜丞相連連拱手,笑道:「龍王陛下還有賓客招待,小仙送各位出水晶宮。」

  「善。」月老含笑點頭,身後幾位天將也是各自拱手行禮,這兩位龍首老者與龜仙人各自還禮。

  一行人離了主殿,走過珍珠迴廊,路過擺滿了各類珍寶的前院,朝水晶宮大門而去。

  遠遠地,月老就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這次月老倒是沒上頭,而是皺眉、凝神,目中帶著幾分不忍。

  李長壽立刻傳聲:「月老,莫要拆穿此事,這個卞莊我稍後自會處置。」

  月老不動聲色地眨眨眼,李長壽含笑點頭,並未多說。

  總算,月老克制著,沒去多看那卞莊一眼;

  月老出了水晶宮,與三位相送的龍宮之人寒暄幾句,待隨行的那數十名天兵趕來匯合,這才朝海面遁去。

  李長壽看著月老與玉帝化身離開的背影,心底微微一嘆。

  老鐵,挺住吧。

  希望這次你的優秀表現,能夠和你教訓玉帝之事,在玉帝心裡功過相抵。

  要是玉帝陛下給老鐵你穿小鞋,可別怪他當時沒攔著……

  是真的沒攔住。

  隨之,李長壽轉身那龜仙人,笑道:「三丞相,如今東海之事告一段落,我也該回了。」

  「海神為何不在龍宮小住幾日?」

  龜丞相忙道:「龍王陛下還想與您秉燭夜談,也曾叮囑,讓您在龍宮多留兩日。」

  李長壽笑道:「我就在海神廟中,若有事要尋,直接來海神廟找我便是。」

  「那您能否稍等半日?」龜丞相拉著李長壽的胳膊,「陛下還要送您一份厚禮。」

  「不必如此。」李長壽正色道,「乙兄是我海神教二教主,我來為龍宮出謀劃策,本就是擔心乙兄,也顧念龍族平日裡護衛海神教。

  禮物什麼的……送去安水城也是無妨。」

  龜丞相眨眨眼,差點被晃了老腰,連忙點頭稱是。

  李長壽這具紙道人做了個道揖,便施展水遁,逕直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臨走之前,李長壽還不忘看了眼坐在那失魂落魄的卞莊;

  嘴角略微一撇,調了一隻藏在東海水晶宮附近的紙道人,讓這紙道人朝東海的天涯海角而去。

  自然,是等卞莊離開水晶宮,再處置後續之事。

  呃,這傢伙會不會被敖乙派人揍一頓?

  不至於吧,卞莊也就是對柯樂兒癡心了一點……

  『若我是敖乙,或是女版紙道人被人惦記上,我會如何處置?』

  李長壽習慣性地代入思考,很快就搖搖頭。

  第一,他自身絕不會女裝;

  第二,他的紙道人若是惹出這種事,自揚了紙道人就是了。

  所謂寧死不彎,當如是!

  「唉,還是想想忘情上人這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李長壽一心兩用,一邊讓這個青年煉氣士模樣的紙道人,朝南海水遁而去,一邊思索該如何調查忘情上人的狀態。

  請掌門出面,去找忘情上人?

  這有些不太好,那還不如請萬林筠長老過去一趟,用贈丹的名義,看看忘情上人到底是真的閉關,還是故意躲著自家師祖。

  富貴悶騷,李長壽是知道的;

  但純情到這般地步,那就真的有些,不合常理了。

  然而,李長壽心底剛泛起這般念頭,心底突然有一縷微弱的警兆。

  他看了眼這具紙道人手腕上綁著的測感石,原本並未閃光的測感石,此時已是輕輕閃耀起深紫色的光亮。

  李長壽不著痕跡地改了個方向,手心飛出兩條小小的剪紙游魚;

  不多時,他就通過紙魚承載的元神之力,探查到了十多道尾隨自己的身影……

  真仙、天仙混雜,兩名天仙境巔峰?

  似乎是海族叛軍……

  這些海族叛軍,竟把主意打到了他南海海神頭上,莫非不知他這只是一具化身?

  李長壽思索少許,打消了『將計就計,看對方什麼目的』的念頭;

  他與海族叛軍不宜有任何交集。

  若對方偷襲,自己可以收集殘魂,再看發生了何事。

  當下,他繼續不動聲色地在海水中施展水遁,又緊急調動潛藏在東海的紙道人軍團。

  對方來找他一個人的麻煩,應該……不會調動十萬之上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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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3: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們要找的是海神,關我…

  海水中,李長壽不斷施展水遁,朝紙道人軍團布下的埋伏陣而去。

  論反包圍戰。

  通過一些諸如『紙魚』等小技巧,李長壽已經確定,此時在追趕攔截他的,大概有三百餘魚;

  其中四十二名天仙境,其餘都是真仙境,清一色的海族中人,大半都是人身魚腦袋的魚精造型。

  比較顯眼的,是幾個身段妖嬈的美魚人,厚厚的魚唇上還塗抹著明艷的鮮紅色不知名膏體,略微有些……

  刺激。

  李長壽已經連續幾次躲開對方的攔截;

  每當這些人想要合圍,李長壽的水遁之法就會突然提速一截,剛好能從對方的包圍圈中『掙脫』出來。

  而不知不覺中,李長壽此時前行的方向,已是從東南,變成了西南……

  他早已一心多用、多線程操控;

  紙道人軍團抵達了一處東海中的荒島,探查清楚了附近數千里內的情形,兩隻運輸紙道人,將數十隻放毒撒豆紙道人在不同範圍散出去,稍後備用。

  李長壽已經分析了一路,自己到底為何會被堵。

  但他分析來、分析去,所能得出的幾個選項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自己單純被海族叛軍勢力盯上了……

  雖然不能排除,這是西方教安排報復,但如果只針對自己一具化身,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若真的是西方教出手,只需安排一名金仙境的凶人偷襲,自己這具化身全無應對之力……

  八成,就在龍宮宴席上,有不少人稱呼自己為海神,從而招來了這次麻煩。

  這也沒辦法。

  當時天庭之人就在側旁,自己若是遮掩身份,就無法做龍宮與天庭的『友誼橋樑』。

  李長壽漸漸調整著自己水遁的速度,給對方一種,剛才他連續的加速,是施展了某種秘法的錯覺。

  此時秘法的效果已開始消退,讓這些海族叛軍以為,他們的機會已經來了。

  當下,方圓千里內,這數百道身影開始了最後的合圍……

  出於對敵人的尊重,李長壽心底念頭瘋狂轉動,佈置出三種戰術、六種備用,心神佔用率瞬間拉滿。

  六名紙道人已經迅速做好迎敵的準備,將一些無色無味、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見效的迷藥,散入了荒島附近的海域。

  隨後,李長壽這具被盯上的紙道人化身,『恰好』撞入了對方幾名高手的埋伏……

  海中鬥法剛起,李長壽一觸即退,不給對方任何出手的機會;

  那幾名精擅水戰的海族天仙,竟一時間留不下他。

  這就是當年不斷嘗試、不斷琢磨水遁之法的效果!

  好像也沒什麼可驕傲的,還不是因為太窮沒有靈寶,只能神通來湊。

  片刻後,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站在那處荒島上;

  荒島四周的海面出現了一口口漩渦,數百道身影從遠而近,同時包抄了過來。

  對方警惕性嚴重不足,完全沒有發現這片區域的異樣,更沒有注意到潛伏在海底的數十具紙道人……

  李長壽目光環顧四周,這具紙道人已經所剩不多的仙力,完全用來防禦,包裹自身。

  也因此,他天仙境初期的修為展露無疑。

  周遭這些魚人們,大多都是面露冷笑,得意地看著被他們包圍的人族……

  這些海族在追蹤李長壽時,有一瞬間都在懷疑,他們今日埋伏、圍捕的這個南海海神,是陸地上某個大澤中的泥鰍精出身!

  但總算,功夫不負有心魚,他們總算圍住了這個滑不溜秋的傢伙!

  大海,就是他們海族的主場!

  此刻,被幾百名海族圍住的李長壽,略微皺了皺眉。

  另一方,這些海族修行者,又開始用一種帶著恨意的目光,對李長壽怒目而視。

  彷彿李長壽對他們有切片之仇、蘸芥末之恨!

  洪荒中的海族,大多都是人身魚首;

  只有鮫人族才是上半身為人族,下半身為魚尾。

  而那種半邊身子是人、半邊身子是魚,從中間劈開的……

  天道不允,定然不會存在。

  李長壽心底一片空明,目光中流露出濃濃地忌憚,看向各處時,神色也略微有些慌張。

  待眾海族將他圍的水洩不通,李長壽冷然道:

  「各位道友,這是何意?」

  「南海海神!」

  一名天仙境巔峰的女海族,手持一把鋼叉,喝罵道:「你助龍族欺壓我海族,今日便是你的末路!

  受死吧!」

  「且慢!」

  李長壽眉頭一皺,輕喝一聲,心底計算著迷藥發揮作用的時間,推算著對方有沒有隱藏修為之人;

  又暗中控制其他紙道人,將一些元神劇毒,悄然化入這些魚人的氣息之內。

  穩妥起見,李長壽此時要拖延一些時間,讓毒性充分作用,繼續開口:

  「你們找南海海神,關我海參道人何事?」

  「海、海參道人?」

  那女魚人明顯一怔,皺眉道:「你難道不是南海海神?」

  李長壽聳聳肩,「你們莫不是在龍宮聽到有人喊我海參、海參?聽成了海神?

  講道理,南海海神我見過,慈眉善目,是個老前輩,跟我完全不一樣。

  我也沒用障眼法,所以模樣肯定騙不了你們,對不對?」

  「嗯?」

  幾名天仙境巔峰的魚人對視一眼,眼底帶著幾分懷疑。

  他們莫非弄錯了?

  一魚道:「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此人。」

  「不錯!人族跟龍族都一樣可惡!這人也不要放過!」

  李長壽:……

  隨口胡扯之言,他們還真信了啊?

  雖然此前已經知道,海族普遍靈性不多、智慧不強,且生性單純,但李長壽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單純到這般地步!

  不愧是被西方忽悠之魚!

  海裡的生活,絕對比岸上要安逸許多,怪不得上輩子那麼多人選擇下海……

  咳,扯遠了。

  「各位。」李長壽皺眉道,「我們人族有句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

  你們今日圍困我,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但你們若是真的對我出手,那必然會遭受一些報復,而且這報復會來的十分迅速。」

  「哼!我們連龍族都不怕,還會怕你!」

  那主事的女魚人冷喝一聲,一雙魚眼之中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低喝一聲:「莫要跟他多說了!出手殺了他!」

  「末將來!」

  一名有著雙鉗大手的海族將領,從海面中直接跳上了荒島邊緣,立刻就要朝李長壽攻去。

  李長壽也不含糊,腳下後退兩步,突然抬手按壓,大喝一聲:

  「千毒滅魂手!」

  李長壽袖口飛出一股濃綠的濃煙,被一股仙力推成巨大的掌影,朝著那蟹將蓋下。

  對方如臨大敵,張口噴出一口口濃郁的墨汁……

  也不知這蟹將的師父是否是烏賊道人,這神通當真有些污染環境。

  濃濃的墨汁瞬間蔓延開,如浪濤一般翻湧,將李長壽打出去的濃煙直接蓋掉,朝李長壽席捲而來!

  李長壽腳下急退,但大半心神都是在操控海中的六具紙道人。

  毒性催發,近乎完美!

  毫無徵兆地,狂噴墨汁的蟹將突然『嗝』了一聲,腦袋晃了晃,突然仰頭就倒。

  瞬息間,海面上那些站著的身影,大半朝著海面倒去;

  其他小半修為高深些的海族,此時也是頭暈目眩,一個個神志突然不清……

  「怎麼回事!」

  「這片海有毒!」

  「糟了,中計……」

  前後不過兩個呼吸,海面上原本站著的數百海族,或是沉入海水中,或是直接飄在海面上,一個個昏睡了過去。

  下毒也是一門技術活。

  而李長壽沉浸此道不過兩百年,得名師指點,又有些許自創的下毒理念,勉強算是這一技術領域的洪荒資深學者。

  對多目標下毒的要點,就在於根據對方修為、元神強度和抵抗力,計算好毒性發作的時機;

  若是一個倒了,其他人立刻警覺,還有機會去逃竄或是做出應急之舉動,那下毒的手法也稱不上高明了。

  李長壽拍拍手,搞定。

  『要不要將他們綁去龍宮?』

  李長壽略微思索,還是否掉了這個主意。

  那樣後患太多,也有暴露自己所用之毒的風險。

  當下,李長壽抬手祭起一面微型陣基,撐起了一面隔絕大陣;

  這類大陣靈力消耗較慢,微型陣基也可持續存在片刻。

  李長壽操控幾隻紙道人忙碌了起來,一面淨化此地海水中的迷藥,一面精準投毒,將這些被迷魂的海族徹底滅殺。

  一具具海族高手的屍身被迅速扔到了荒島上,堆成了小山一般。

  李長壽原本準備了四十多隻紙道人,另外還配套了三千毒豆兵……

  沒想到,對方完全不給他多餘出手的機會,果斷仰躺一地。

  這次,還是走一走程序比較妥當。

  安排三隻紙道人到了荒島上,拿出木魚、攝魂鈴、木棒子,開始誦度人經、往生經、消災祈福咒。

  兩隻紙道人果斷出手,放出一股股三昧真炎,將此地屍身全數吞沒……

  少頃,橘色的火光沖天而起,其內屍身迅速消融。

  一隻紙道人袖口鑽出了四隻紙人,吹起了嗩吶、敲起了大鼓;

  這不是特意準備的,正是此前天庭出場專用樂團,這時過來客串一下。

  因為海族並沒有上墳燒紙錢的習俗,李長壽也就省了哭喪的步驟,看著這些上等食材化作灰燼,撒出去十多顆攝魂珠收集殘魂。

  自始至終,心底毫無波瀾。

  「都說了,我是海參道人。」

  李長壽搖搖頭,待火焰熄滅,抬手將那一大堆灰燼震飛,散入大海之中。

  各處紙道人已集結完畢,當下兵分兩路。

  一路仙力充沛者,攜帶毒豆兵去了原本潛伏的位置;

  一路鑽回了李長壽這具紙道人袖口,跟著回返安水城,稍後暗中送回度仙門……

  充仙能。

  ……

  正當李長壽滅魚附贈揚灰服務時……

  龍宮大門前,幾名天涯閣的長老、管事,聚在那失魂落魄的青年道者身周,一個個低聲勸說著。

  「小主人,龍宮賓客都走了大半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我們幫您打聽了,柯樂兒道友因為上次在天涯城殺了諸多海族大妖,被她父母責怪,禁足千年不能出門。」

  「樂樂家在哪?」

  「小主人,這個龍宮不肯說,我們著實打探不到。」

  「唉。」卞莊長長地嘆了口氣,目光帶著幾分感慨,「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盼與佳人知。

  為何,樂樂父母為何要懲罰她?如果要懲罰,將我也禁足在她身側吧。

  莫說是千年,便是三千年,三萬年,我都願意……」

  嗤的幾聲,幾名剛出門的賓客忍俊不禁,那幾名天涯閣的管事一個個面色尷尬,連連對著周遭賠禮。

  「小主人,咱們、咱們先回去吧,不然龍宮看樣子要對咱們動手了。」

  卞莊不為所動。

  「您要是被留在此地,那可就真找不到柯樂兒道友了!」

  卞莊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拉著一名老者的胳膊,低聲道:「福伯,咱們快走。」

  這幾人頓時哭笑不得,帶著卞莊匆忙離開了東海龍宮。

  一行人很快飛出海面,駕一艘寶船,朝天涯海角迅速趕去。

  那天涯閣的管事所說,當真不是嚇唬卞莊。

  龍族已對卞莊頗多微詞,若非敖乙殿下此前有交代,早有龍族高手出手,將這個浪蕩之徒扔出水晶宮。

  整個大婚,這個卞莊就在門口守著,前後守了十二年!

  雖其心夠堅,但也著實煩人。

  此前卞莊有龍宮請柬作為護身符,但現在,大婚都結束了,請柬效用大打折扣……

  總算,他們一行並未遭遇龍族為難,順利抵達那宏偉的天柱附近。

  雄偉廣闊、佈局糟亂的天涯城遙遙在望,但一名長老卻緊緊皺眉,抬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一道身影,自遠處駕雲飛來,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

  卞莊突然激動了起來,喊道:「樂樂、是樂樂!」

  這幾名長老、管事額頭齊齊掛滿黑線。

  小主人牽腸掛肚的,就是這麼一位……老姐姐?

  這是用了什麼邪法吧?!

  還好,沒等這幾名天涯閣高手出手直接殺人,卞莊又喊出了後半句:

  「樂樂當日跟著的那名老奶奶啊!」

  他身旁幾人頓時鬆了口氣,當真是被小主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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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壽之毒舌初體驗

  天涯海角,離洪荒小範圍著名坊鎮天涯城不遠的一處海島上;

  幾位老者在雲上等候,卞莊與長壽牌老嫗化身,在海島上一邊散步,一邊小小的……交流一下。

  此時,李長壽也不說話,只是含笑在旁走著。

  卞莊這邊,卻是有太多言語卡在嗓子尖;

  兩人在沙灘上走了幾十步,卞莊才開口道了句:「柯樂兒道友……近來可安好嗎?」

  李長壽輕輕一嘆:「道友覺得,能安好嗎?」

  卞莊頓時緊張了起來,忙問:「可是出了什麼事故?她在那?我現在立刻就……」

  「道友,老身托大稱呼你一聲卞莊!」

  李長壽皺眉道:「你可知自己對我家小主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若非你背後有天涯閣,你現在已是海中一具屍身!」

  空中幾人眉頭緊皺,卻同時聽到了下方老嫗的傳聲,只是低頭看著……

  卞莊一怔,喃喃道:「我、我為她……造成了麻煩?」

  「卞莊你應是明事理之人。」

  李長壽的紙道人幽幽一嘆,開始講述了一個關於愛慕者與變態的故事。

  當然,是用上輩子的道理,化用到了洪荒的背景下。

  李長壽今天來此地截下卞莊,其實就是……

  來扎心的。

  一心愛慕只是自身之事,如果這份愛慕得不到被愛慕者的回應,心底默默祝福就好了,不要去強行影響那位被愛慕者,把自己活成一個變態……

  這種事,李長壽上輩子也見到過幾次,最後的結果都不是很好。

  其實,上輩子時,大部分人就算心底有了喜歡的對象,也會礙於自身面子、尊嚴等等一系列因素,而選擇將此事藏在心底。

  有些人就如卞莊這般,奮不顧身、飛蛾撲火。

  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楚;

  但變態這種存在,一眼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洪荒看的是神通本領、拳頭大小,也經常發生以【神通真理】強收道侶之事……

  故事講完,卞莊也是不由怔在那,低聲道:「我,已經是樂樂的麻煩了嗎?」

  「道友這般稱呼,可曾得了我家小主人應允?」

  「我……」

  「不得應允而如此暱稱,是否有些過分了?」

  這淡定的話語竟是如此刺耳,讓卞莊一時間緊皺眉頭,嘴唇都有些泛白。

  然而李長壽自覺,這般扎心的力度還不太夠,必須點醒卞莊才行。

  「道友你在龍宮鬧事,我家小主人的處境非常尷尬。

  你是一見鍾情也好、心底念念不忘也罷,但我家小主人對你沒有半分感情,此時只有厭煩。

  你們此前,也只說過一句話,我家小主人說的,是個滾字。

  卞莊你可曾考慮過這般事?

  你看上我家小主人的同時,我家小主人,並沒有看上你。」

  卞莊捂著心口,禁不住後退兩步,面色有些慘白。

  李長壽心底一嘆,繼續發功……

  「你是天涯閣少主,自小被人簇擁,周遭之人凡事都依著你、順著你,但卞莊,你有成熟的心智,應該明白一個道理。」

  卞莊苦笑道:「還請前輩賜教。」

  「由己及人。」

  「由己及人?」

  「不錯。」李長壽道,「你可以自己想想,若是有一陌生女子,瘋狂癡戀於你,每日在天涯閣前守著你,你心底又如何?」

  卞莊喃喃道:「我自是覺得有些厭煩……樂、柯樂兒道友,也厭煩我了嗎?」

  「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我……」

  「我家小主人為了躲開你這個麻煩,這次她好友姜思兒殿下的大婚,她都避開並未參加。」

  「怎麼會……」

  李長壽心底也有些不忍心,不過一想到自己二教主剛大婚,就被男人惦記……

  繼續扎,今天怎麼也要讓這個卞莊悟個通透!

  善走心者,扎起心來自然也是不弱。

  「卞莊,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在龍宮大門前坐著,能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苦苦癡心,是因你自身嗎?」

  「是因、因我不過是天涯閣的少主罷了。」

  卞莊長長的一嘆,眼底帶著滿滿的無奈。

  「若你沒了這層身份,你在洪荒不過普通一天仙,又有哪般本領,能讓我家小主人一眼看上?

  若你沒了這層身份,你又從哪,得來那份請柬?

  我鍾情於你,所以你要鍾情於我,這是哪門子道理?

  這已非霸道,而是有些扭曲了。」

  卞莊愣在原地,禁不住喃喃道:「我,我莫非一無是處……我此前想的,是去見到樂、樂姑娘,再用真心打動她……」

  「自信點,把莫非去掉吧。」

  李長壽淡然道:「我家小主人有自己愛慕之人,心底容不下旁人。

  你若是真的對我家小主人一見鍾情,就該將自己這份心思收起來。

  卞莊,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如今還年輕,修為也不算高深,不去想辦法揚名立萬、摘得長生道果,在這裡苦思一注定無緣無分的女子,又能如何?

  今日老身過來,只是為了對你說這些罷了。

  年輕人,長生都沒得,何必多想這些於自身修行無益之事?」

  最後這句話,李長壽也是難得走心了一次。

  隨後,李長壽看了眼在空中有些憤慨的那幾人,淡然道:

  「洪荒很大,也不僅僅只是有五部洲之地,三千世界之中,有許多你們想不到的人與事。

  言盡於此,老身這便告辭了。」

  言罷,這老嫗紙道人的身形先是變得虛淡,緊接著,額頭出現了一抹水霧,蒼老的身形被水霧所包裹迅速消融。

  這是紙道人自揚套餐的進階版本;

  為了跟『燃燒成灰』的方式區分開,避免被人聯想,李長壽在紙道人身上刻畫了不同的符箓禁制。

  少頃,這老嫗身影化作霧氣被風吹散,似乎從未出現過。

  卞莊雙腿一軟,跌坐在了沙灘上,氣息無比虛弱,那幾名老者連忙下來,擁簇在卞莊身旁。

  「少主,您……莫要太過傷心。」

  「最起碼,您很英俊啊!」

  「就是,我們年輕時,哪裡有少主您這般英俊神武,背後又有一方勢力撐……腰……」

  說話的那名老者,被其他幾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卞莊苦笑了聲,坐在那輕輕一嘆:「我的心死了,再也不會了,不會了。」

  「少主您……」

  「先回去吧,少主。」

  幾位老者也沒什麼辦法,將卞莊攙扶起來,駕雲朝著天涯城而去。

  剛才那名老嫗雖然話難聽,但也在理。

  他們天涯閣雖然主營的是『臨時情劫感悟』業務,但也不是什麼霸道的勢力,大家都要講講道理。

  路上,卞莊坐在白雲上,口中不斷喃喃……

  「落花流水無情意,花開綻枝頭,水向東流去。」

  「心寄何人知,藏於白雲裡,白雲隨風去,心已無蹤跡。」

  「唉……」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幾位老者面面相覷,他們雖說也有道侶,心態也年輕過,但都搞不明白,為何少主能對一人癡情到這般地步……

  但對方既然將此事挑明,少主受些打擊,也該醒悟了才是。

  這其實對少主來說是好事。

  這朵白雲緩緩飛到天涯城守護大陣之外,也按照此地規矩,在門外排起了長長的隊,等待著進入城內。

  「不,我不回去。」

  卞莊突然低聲說了句,在白雲上跳了起來,看著前方那代表著安逸、舒適且枯燥的天涯城,又扭頭看向了後方那萬里煙波、無垠大海。

  「各位,我卞莊,今後就在五部洲之地闖蕩!定要混出個名堂!」

  「少主,您這又是怎麼了?」

  卞莊輕輕吸了口氣,「那位前輩說的不錯,沒了天涯閣,我一無是處。

  我要靠自己出人頭地,我要闖出自己的一份天地!我!」

  正此時,一抹倩影自天涯城中飛出,駕雲朝著高空而去。

  這女仙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威壓,身段纖瘦、長髮垂腰,身著淺雲裙,面上戴著少許面紗。

  卞莊愣愣地看了幾眼,這女子略微皺眉,扭頭掃了他一眼。

  這一瞬,卞莊聽到了『咚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底,輕輕敲了那麼幾下。

  「我的心……好像又活了。」

  卞莊喃喃一聲,渾身一陣,連忙催法駕雲向前,高聲喊道:「仙子,可否請您留步一敘!」

  呃?

  他身後幾名老者額頭齊齊掛滿了黑線,感受到周遭那一道道目光,直想拍昏自家少主。

  與此同時;

  天庭,月老殿中。

  月老自東海回來,找木公交代清楚婚宴之事,就匆匆到了後殿,招來了敖乙的泥人;

  果然,這泥人身周已是纏滿了紅繩。

  他手起剪刀落,麻利地將這些紅繩剪掉,目光複雜地瞪著紅繩的源頭——卞莊的泥人。

  「你這癡情種,貧道都有些不忍心了,唉……」

  然而,月老話語剛落,那卞莊的泥人輕輕震顫了下,手腕上的那一截纏繞的紅繩線頭自行脫落。

  月老眼前一亮,「這傢伙,突然明白了?」

  然而,讓月老措手不及地是,這姻緣泥人扭頭快速飛走,穿過重重星海,靠近了另外一隻泥人,卞莊泥人手腕上的紅繩再次出現,依然瘋長的勢頭!

  誒?這是哪般情形?

  月老頭一歪,只感莫名其妙。

  不過月老仔細一看,稍微鬆了口氣。

  還好,其他暫且不論,對方是個女子,這次不是重陽;

  就是……

  這女子,似乎是天庭中人?

  似乎還是瑤池中的某位仙子,身周帶著淡淡的金光,顯然是金仙境修為……

  月老禁不住沉吟幾聲,對此略感無力,只能苦笑一聲,隨卞莊自己去了。

  「我月老,願稱你為多情仙。」

  ……

  「搞定!」

  小瓊峰,地下密室中。

  李長壽的本體睜開雙眼,露出了幾分自信的微笑。

  不得不說,偶爾毒舌一把,也是相當爽利。

  「就是,對這個卞莊,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李長壽沉吟幾聲,雖說自己吐槽吐了個爽,但有些話,確實是為了打擊卞莊而說出的。

  癡情本無罪,圈地自癡就是了。

  『以後應當跟這個卞莊沒什麼交集了,這個天涯閣,在三千世界中或許能算上個大勢力,但在五部洲,也就相當於中神州的一家中上的仙門罷了。』

  李長壽靜靜思索,心底突然冒出了幾個想法。

  他當初給玉帝陛下的十二條諫言中,也曾提過經略三千世界,但當時其實是李長壽為了完善自己的諫言,順口一提。

  這道理很簡單,天庭暗中經略三千世界,一則鞏固自身權柄,二則可以壯大天庭勢力,培養兵將為天庭之用。

  甚至,還可以走『三千世界包圍五部洲』的路子;

  就如西方教一般,將自身一部分實力隱藏在三千世界中,天庭也可效仿。

  待天地起動盪時,可用這部分實力穩固天地。

  『此事,倒是不能由我上表,』李長壽仔細思索。

  他單憑算計龍族上天之事,已是穩穩能佔住天庭正神之位,且得玉帝陛下的信賴。

  玉帝能將一具化身,安插在天庭天將之中數萬年,說明玉帝本身並不放心自己的手下,始終有一份猜忌在。

  功高震主這種事,李長壽當然不會去做。

  甚至,李長壽覺得,自己也不能事事算盡,有時裝一裝糊塗、故意出些錯漏,那樣才算穩妥。

  讓玉帝覺得,自己是個可以控制、駕馭的臣子,這才方便後面繼續撈功德。

  且……

  「對這位玉帝陛下,也不得不多防幾手。」

  李長壽靜靜思索著,卻也沒閒下來。

  一部分紙道人已經回返了安水城中,歸於紙道人『庫』,稍後等一波龍族的禮物,就可一同安排回度仙門。

  而忘情上人這邊……

  李長壽讓一直在煉丹的紙道人停下爐火,起身出了丹房,駕雲朝著丹鼎峰而去。

  請萬林筠老爺子出面,過去看看忘情上人是否真的在閉關吧。

  王富貴這般躲著,如何能讓小師祖不多想?

  話說,咱家小師祖膚白貌美性格好,就算有些先天不足,又不是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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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富貴兒不配擁有道侶!

  『長老,弟子想請您幫個忙……』

  明媚的陽光中,萬林筠長老拄著他的銅枴杖,駕雲朝著破天峰慢悠悠地飛去。

  若是換做旁人提這般請求,萬林筠長老怕是頭都不回,直接一顆迷心丹送過去。

  但,提這般請求的,是長壽……

  那就頗為不同了。

  長壽這孩子,心地善良、心思單純,在丹道和毒丹上,經常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更是與人為善……

  不數了,優點太多。

  長壽讓自己這般去做,必然是有一定的道理。

  萬林筠長老駕雲飛抵破天峰,有幾位剛出峰頭的門人弟子,齊齊哆嗦了下,各自繃緊身體,做道揖恭迎……

  萬林筠緩緩點頭,板著臉,朝酒字酒仙居所旁的忘情居而去。

  忘情居是一座小樓,修在了懸崖邊上,聽名字就知道,這裡是……王富貴的修仙小屋。

  到了小樓前,一旁有倩影駕雲而出,主動相迎,卻是忘情上人的大弟子酒依依。

  「弟子見過萬長老。」

  一身彩裙的酒依依向前盈盈一禮,露出得體的微笑,「長老可是有事要尋家師?」

  萬林筠長老『冷冷』一笑;

  饒是知道這是毒長老普通微笑,酒依依也是禁不住頭皮發麻,下意識想退走。

  「我來找你們師父,談一談,一些煉丹之事。」

  酒依依忙道:「還請長老勿要怪罪,家師近來有所感悟,已是在閉關修行,這恐怕……」

  酒依依話音剛落,就聽那閣樓中傳來一聲輕嘆。

  「無妨,為師已準備出關,請萬林筠長老入內一敘吧。」

  酒依依連忙稱是,朝著側旁退去。

  萬林筠長老略微點頭,拄著枴杖在空中走了兩步,瘦弱的身影已經是到了小樓門前,飄然而入。

  忘情居內,一身青色長衣的忘情上人正向外迎接,見到萬林筠之後,立刻拱手做了個道揖,口稱:

  「見過萬長老。」

  ——王富貴入門較晚,論輩分在萬林筠長老之後。

  「你我如今都是門內長老,長老排序你尚在我之前,不必如此行禮。」

  萬林筠長老如此說了句,一旁忘情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萬林筠長老淡定地入座。

  小瓊峰上,仙識遠遠捕捉到這一幕的李長壽,心底頓時泛起了少許念頭……

  富貴上人果然在躲著自家小師祖。

  為什麼要躲?

  還沒有做好離開『純陽象牙塔』的心理建設?又或是覺得抹不開情面,怕這事丟了面皮?

  李長壽坐在搖椅中,靜靜地思索著這些。

  如果是因為他那張《新婚寶錄》,導致發生了這種情形,那他還真是難辭其咎,必須做些事來補救才行。

  這當真是……

  算天算地,算不住人心微妙。

  忘情居周遭很快被陣法與結界護住,阻斷了李長壽仙識探查;

  但無妨。

  既請萬林筠長老出面,李長壽自然做好了萬全之對策。

  此時萬林筠長老袖口中藏著一隻紙人,而紙人身上貼著一隻『兩心通』。

  ——此物可直接進行心念交流的法器,長壽小玩意系列出品。

  如此,李長壽既可全程聽兩位前輩所談,也可及時與萬林筠長老通氣。

  然而……

  陣法開啟之後,萬林筠長老與忘情上人,各自陷入了沉默;

  若非門外有風聲、鳥鳴之聲,偶爾還有酒玖師叔的小樓中傳出的、那種極度無聊時才會有的『嗷嗚』聲……

  李長壽差點以為自己的紙人失效了。

  師祖回山之後,酒玖也不敢去小瓊峰了,期間都是靈娥送酒過來;

  這讓閉關了幾次的她,已經在抓狂的邊緣。

  且說忘情居內。

  忘情上人與萬林筠長老,在小樓中的花廳內分賓主入座,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兩人本來就沒什麼交集,偶爾碰面,也都是在正式的場合,討論的都是門內大事,而且千年內都見不到一兩次。

  簡而言之,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之前東海大戰中海面上鋪滿的大半海味——不太熟。

  片刻後,忘情上人開口道:「萬長老,您這次過來……不知何事?」

  萬林筠長老沉吟一聲,想著此前長壽的叮囑,隨之便『冷冷』一笑。

  忘情上人頓時不明所以,也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長老,皺眉等待萬長老開口。

  就聽得,萬林筠長老也跟著沉吟一聲,問道:

  「你,可有道侶?」

  道侶?

  忘情上人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刻回答道:「師侄是有道侶的,只是此時尚未報給門內知曉。

  師侄的道侶,是那小瓊峰上江林兒,她也對師侄提過您很多次。」

  「嗯,江林兒是我關照的。

  你不必自稱師侄,壞了門內規矩。」

  萬林筠長老淡然歸了兩句,李長壽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長老,不是說這個。』

  「咳。」萬林筠長老清清嗓子,雙手交疊摁著自己的枴杖,注視著忘情上人,繼續開口:

  「既然你有道侶,那就簡單了。

  我近來煉製了一類丹藥,是針對天仙境巔峰的人族練氣士,不知效果如何,所以想找你來試試。」

  忘情上人笑道:「原來是這事,長老您直說便是。」

  萬林筠長老淡然道:「我有拐彎抹角嗎?」

  「並未。」忘情上人賠笑一二,萬林筠長老已是將一只錦囊拿了出來。

  這錦囊出自李長壽之手,其內裝著的,便是最新加料版雄心丹……

  情水過量警告。

  萬林筠長老又道:「這丹藥,是給有道侶之人服用……你,知道是何意吧。」

  「自是知道的。」忘情上人微笑著,但隨之笑容就有些凝固,嘆了口氣,「但我只是知道大概,總體來說並不算精通。

  不瞞萬長老,此時我也在為此事發愁。」

  萬林筠長老點點頭,本不想多問旁人私事,但李長壽此時已經在心底不斷『吶喊』……

  問下去,長老,務必問下去!

  「愁什麼?」

  「這個。」忘情上人嘆了口氣。

  他站起身來,走到一側的窗前,凝視著窗外雲霧仙鶴,注視著酒字九仙人的居所。

  萬林筠長老也有些納悶,繼續問道:「道侶之間,不就一二事,為何如此發愁?」

  「不瞞長老,我或許不配擁有道侶……」

  不配?

  萬林筠長老面色有少許震動;

  小瓊峰丹房處,李長壽更是被震驚到,差點從躺椅上翻出來。

  什麼鬼?

  忘情上人莫非是修行了類似於『葵花寶典』的修行功法?

  不對啊,就是真的修葵花寶典,煉氣士還可通過各類手段恢復自身道軀,且人教功法修行都追求的是自在圓滿,不可能……

  萬林筠長老頓了頓枴杖,發出兩聲咚咚地聲響。

  萬長老定聲道:「若有問題,儘管說來!

  我不善旁事,丹藥還是懂些的!」

  「唉。」忘情上人緩緩嘆了口氣,「與丹藥無關,也與道軀無關。」

  「哦?那是所為何事?」

  忘情上人有些欲言又止,一旁萬林筠長老站起身來,拄著枴杖向前走了兩步,道:

  「富貴,我也算是你門中長輩,你又是門內之棟樑,最有希望突破金仙之天仙。

  你若有難言之隱,儘管說來,我自會全力助你。」

  「多謝萬長老……也罷!」

  忘情上人做了個道揖,隨後便做了個請的手勢,「長老請隨我來書房。」

  「善。」

  萬林筠長老緩緩點頭,跟著忘情上人去了側旁書房。

  剛進書房,萬林筠長老就是眉頭一皺;

  而通過紙人偷偷散出一縷仙識的李長壽,也看到了書房正中,最顯眼位置所懸掛的那一副……

  《新婚寶錄》!

  「咳!咳咳!」

  小瓊峰上,李長壽捂著嘴一陣咳嗦。

  旁觀兩位門內大佬直面自己所做的這幅寶圖,當真是有些……

  臊得慌。

  萬林筠長老定睛一看,隨之便略微皺眉,言道:「忘情,你可是要戲弄於我?」

  「長老,我怎敢?」

  忘情上人苦笑道:「我近來也是被這套功法給難住了。」

  「功法?」

  『功法?』

  萬林筠長老和李長壽齊齊一愣。

  忘情上人道:「長老您看,此物名為新婚寶錄,是我五弟子所贈。

  小五曾說,這寶錄,乃是新結道侶必修之法,我仔細琢磨了一日一夜,發現其內蘊含著天地至理,頗為玄妙,需兩人同時施展。

  只是,始終參悟不透這功法該如何修行,其內又蘊含了哪般仙力運轉的方式。

  長老且看,這第三式與第四式,本就無甚關聯……

  長老,萬長老?」

  「你呀!」萬林筠長老用力頓了幾下枴杖,「修行都修糊塗了!」

  已經快笑暈過去的李長壽,此刻也是有些訝異……

  萬林筠長老意外的很懂嘛。

  就聽,萬林筠長老定聲道:「這類功法我也曾見過幾次,這是陰陽雙修之法!最關鍵之處,就是需男女同時施展!

  你一個人在此地閉門琢磨,能琢磨出什麼結果?

  男女大同,也有小異,有些丹藥也是要劃分男女服用的!」

  「是……這麼個道理?」

  忘情上人仔細想了想,繼續苦笑,「我本想,琢磨透了此術,再去尋我道侶。

  之前甚至覺得,連人人都能會的功法,我卻參悟不透,根本不配擁有道侶。

  不曾想,終究是落了下乘,忽略了陰陽之別。

  多謝長老點醒!」

  「善,你明白了就好。」

  「已經懂了……我稍後去找林兒一同研究。」

  萬林筠長老緩緩點頭,也沒多看那張寶圖,轉身朝著屋外而去。

  緊接著,萬長老將那顆丹藥留下,就按李長壽暗中傳聲所說,告辭離開了忘情居。

  那丹藥,萬林筠長老臨走前,『冷笑』著叮囑了幾遍,必須是與道侶獨處時才可服用,用後也可來丹鼎峰言說效果如何。

  忘情上人連連答應,送走萬林筠長老之後,再次回了書房中。

  猶豫幾分,繼續坐在那參悟『玄功』。

  還是想參透此法,再傳授給自家道侶,以免被道侶取笑。

  ……

  半個時辰後,接到李長壽飛鶴傳書的酒烏,匆匆落在小瓊峰丹房前,剛進大陣就被李長壽一陣追問。

  「師伯,獻上那寶圖時,您是怎麼叮囑的?」

  「怎麼叮囑……」

  酒烏眨眨眼,笑道:「就是按你說的叮囑呀。」

  「原話!」李長壽定聲道,「這很關鍵!」

  「這個……」

  酒烏咳了聲,見李長壽如此鄭重,就道:「現在你就是我師父,且看我如何對你言說。

  嘿嘿……

  師父?」

  「嗯。」李長壽皺眉應了句。

  「弟子給您找來了一套玄妙的功法。」酒烏笑聲說著,在袖口摸出了一顆靈石,裝作是那桿畫軸。

  酒烏繼續道:「這功法名為《新婚寶錄》,但凡新結道侶,都需修行。

  這也是門內長老讓我送來的,他們聽說您結道侶之事,心底都開心的很。

  師父,這功法,我給您放著了?您抽空了就看一眼?

  還有這幾只畫軸,也是弟子的珍藏,今日就送與師父吧。」

  酒烏眨眨眼,「就這麼說的,我離開時,師父已經拿起你畫的那東西在看了!

  放心吧,肯定錯不了!」

  李長壽:……

  真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說明白,非這麼含羞帶怯、拐彎抹角!

  活在這世上,當真,太艱難了……

  還好,萬林筠長老那幾句叮囑,應是起了些許作用。

  半日後,黃昏時分,忘情上人駕雲自破天峰,面色有些失落地,朝著小瓊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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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3: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風 評 被 害

  這次,應該能成了吧。

  李長壽看著落在湖邊的忘情上人,以及草屋內迎出來的師祖江林兒,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心火燒……

  『罷了,這個就暫時不用了,做太多反而不美。』

  將藥囊收起,李長壽在丹房前負手而立。

  湖邊,那兩人坐在了熟悉的柳樹下。

  李長壽想了想,對靈娥傳聲,如此這般叮囑了幾句。

  不多時,靈娥駕雲朝湖邊而去,落在師父草屋前,將草屋中可能是在修行的齊源道長喊醒,與師父言說一二……

  齊源老道看了看樹下,先是一愣:

  「進展這麼快?」

  李長壽、靈娥:……

  隨之,齊源就是溫柔地一笑,目中帶著幾分感慨與懷念。

  他看自家師父江林兒,就如同看……自家獨守空閨幾千年、今天終於要嫁出去的老姑娘,一般。

  萬分欣慰,略微不捨。

  「師父,咱們快走啦。」靈娥做了個鬼臉,齊源頓時扶鬚輕笑,點頭答應。

  隨後,這對師徒朝湖邊柳樹下而去,對師祖和忘情上人行禮之後,齊源老道就道:

  「師父、師伯,弟子近來想修行煉丹之道,就去丹房那邊小住了。」

  江林兒頓時明白了點什麼,故作鎮定地應了聲,實際上耳根都已經紅透。

  靈娥拿出一枚玉符,恭敬地遞給了江林兒,柔聲道:

  「師祖,這是您屋子周圍的隔絕陣法,是師兄與酒玖師叔一同做的。」

  「嗯,好,我知道了。」江林兒將玉符接過來時,小手都在輕輕顫抖。

  一旁忘情上人溫聲道:「小源,我這有一些煉丹的法門,你可有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齊源連忙說著,「弟子就圖個新鮮,這就去了。」

  言罷,齊源與靈娥再次行禮,駕雲朝著丹房而去。

  湖邊方圓十里之內,頓時就只剩江林兒與忘情上人……

  彼此對望,深情款款;

  話到嘴邊,尚未圓滿。

  忘情上人輕聲道:「林兒,我最近,研究了一套功法。」

  「嗯。」江林兒低頭道,「什麼功法。」

  「咱們去屋內吧,外面不方便展露。」

  「好、好……」

  江林兒的嗓音已是細如蚊聲一般,恍恍惚惚站起身來,主動在前方帶路,去了自己草屋。

  當忘情上人前腳剛邁入草屋,江林兒瞬間開啟了草屋各處陣法,又用自己的仙力佈置了幾層結界。

  略微有些手忙腳亂。

  李長壽淡定一笑;

  這點小結界,還能難倒他不成?

  怎麼著,也是自斬了幾次道境,差一線天仙境圓滿的小煉氣士了。

  仙識探去,卻發現結界之內又出現了一道更強的結界,似是忘情上人所布。

  李長壽:……

  嘛,他本來也沒想窺人隱私,只是想看看事情發展,嗯,會不會走岔了路。

  既然不讓看,那不看就是了。

  看師父和靈娥駕雲飛來,李長壽開始轉身佈置了起來。

  李長壽拿出了一張特製的桌子,桌子中間被掏空,放置了一口鐵鍋,這鐵鍋被兩只鐵片分成了四格。

  自研法器——全自動火鍋桌!

  鐵鍋本身有恆溫加熱的法寶禁制,可通過注入法力的多寡,來控制火候大小。

  除此之外,還有防濺小結界,防串味小禁制,等等一系列小設計。

  佈置好了桌椅,李長壽就傳聲,讓熊伶俐宰殺了幾隻適合涮烤的靈獸;

  隨之又拿出了此前準備的幾樣仙草靈菜,在鍋中倒入了仙泉水,開始調製鍋底湯料。

  那邊喜事正生,這邊也要熱鬧起來才行。

  雖然遠遠不及龍宮那麼大的排場,也沒有俗世那般人多賀喜,但總歸也要有點喜宴的味道……

  待師父和靈娥過來,火鍋已是準備好了大半。

  靈娥喜道:「師兄,你又搞了什麼新玩意?」

  李長壽笑道:「這個叫做……熱鍋,我還要調配一些醬料。

  靈娥去破天峰那邊請酒玖師叔過來吧,她這段時間悶壞了。

  今日咱們好好熱鬧熱鬧,當作是給師祖和師伯祖慶賀。」

  「哎,我這就去!」

  靈娥轉身駕雲離開,齊源老道振了振衣袖,笑道:「長壽,為師幫忙做些什麼?」

  李長壽忙道:「師父您入座看著就是,哪能讓您動手。」

  齊源老道笑著搖搖頭,去了門外躺椅歇息。

  不多時,熊伶俐麻利地宰殺、切片、裝盤了幾隻靈獸,端著幾十斤新鮮的靈獸肉,興沖沖地到了丹房。

  又片刻,靈娥與酒玖坐在大葫蘆上一同過來;

  不過,跟著酒玖過來的,還有她的幾位師兄師姐……

  酒字的幾位仙人,又來小瓊峰蹭吃蹭喝,順便修行八卦之術了。

  李長壽變戲法一般,又取出了一只火鍋桌,一番行禮之後,將酒烏、酒施、酒鹿兒等六人安排在了隔壁桌。

  丹房頓時變得有些擁擠,卻真的熱鬧了起來。

  草屋中那兩位老新人的雙方親友,聚集在此地,倒也算為這一歷史性時刻做個見證……

  酒烏拉著李長壽的胳膊,擠眉弄眼地小聲問:

  「這事,已經成了?還是正在成?」

  李長壽笑而不語。

  說實話,那兩個人關起門來在幹什麼,他現在也不敢妄下定論……

  雖然按照常理而言,現如今兩人應該是在進行一些不可描述之不可描述;

  但忘情上人能把一本啟蒙手冊當成仙法修行,現在的局勢,說不定……會發展成什麼樣。

  第一次在小瓊峰露面的酒傘——忘情上人三弟子,一位面容嬌美、帶著幾分英氣的女煉氣士,真仙境巔峰修為,距離突破天仙已是不遠。

  酒傘笑道:「老五你別亂問了,師父那邊都開大陣了,必然是已經成了。」

  酒烏嘆道:「咱們師父的性子……三師姐你也是知道的。」

  酒施卻輕輕皺眉,低聲道:「當真是擔心,師父到底懂不懂此事。

  唉,若是能聽到裡面的動靜就好了。」

  酒鹿兒眨眨眼,「可是咱們總不能……過去聽牆角吧……」

  幾人頓時眼前一亮。

  「咳。」李長壽提醒道,「各位師伯,忘情師伯祖修為高深莫測,咱們應該做不到,在不驚擾他們的前提下摸過去……

  這樣反而會驚嚇到他們。」

  「我有辦法!」

  酒玖突然掐腰站了出來,「我在江林兒師叔的屋內留下了一只傳聲螺!

  本來是想找找這位師叔有沒有什麼弱點,讓咱能反制,也不曾想到,嘻嘻……剛好派上用場!」

  言說中,酒玖在袖口掏出了另一只拳頭大小、白玉質地的海螺。

  她也不等幾人說話,已是抬手點在了手中的海螺上,開啟了禁制。

  丹房內瞬間落針可聞,幾人盡皆屏住呼吸,就聽得海螺中傳來幾句微弱地、時斷時續的對話聲……

  「這真不是功法?」忘情上人問。

  「自然不是。」江林兒嘆了口氣,「行了,我實話說了吧。

  這是你徒弟在教你男女房中之事,若你我想要留下子嗣,就依此法進行!

  你別、別多想呀,我是在外面闖蕩時,在那些凡人城鎮中……見多了這些……」

  丹房中,一群聚在海螺旁的身影對視一眼,各自忍著笑意。

  又聽忘情上人道:

  「竟、竟是此事,倒是讓小五操心了……那,咱們……」

  啪!

  這應是江林兒拍桌而起的響動。

  「真是!嘰嘰歪歪!本大爺忍不住了!說!你想不想要子嗣!痛快點回答!」

  「我、我……林兒,我如今度金仙劫在即,心底無甚把握,自是想留下血脈……」

  「過來,躺下,脫衣服!」

  忘情上人忙問:「好,我該做什麼?」

  「嚶……你當真是要羞死我不成,這般時候了,還問要做什麼!」

  江林兒禁不住笑罵了聲,又支支吾吾地道了句……

  「你就、就……我聽人說,其實就是……隨、隨心而動。」

  「我大概明白……」

  突然間,在丹房中,一隻纖手突然從側旁探出,摁住了那只神奇海螺。

  聽得正帶勁的一群人抬頭怒目而視,但看到那雪衣飄飄的纖手之主,又齊齊打了個寒顫。

  冷面俏顏,酒依依!

  「你們幾個!」

  酒依依怒斥一聲,逕直將那海螺直接捏碎,「師父師娘也敢偷聽,當真是皮癢了!

  真是!也不怕齊源師弟他們笑話!」

  酒烏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一旁的齊源滿是慚愧地低頭。

  剛才,他也聽的很起勁。

  酒依依還要再罵,李長壽已是向前解釋了幾句,發揮了一下語言的藝術性。

  酒依依面色稍緩,問道:「你們當真是擔心師父誤解?」

  「對的,對的。」丹房內一群仙人趕緊點頭。

  「那,此事就作罷。」酒依依略微搖頭,看了眼熱氣騰騰的火鍋,便道,「少喝些酒,莫要耽誤了修行。」

  言罷,她轉身而去,並未多留。

  酒玖看著那一地的海螺碎屑,頓時委屈巴巴。

  她現在本來就窮,為了換到這對竊聽法寶,也是下了血本……

  不過……

  酒烏嘀咕了句:「大師姐過來是幹啥的?」

  酒字六位仙人對視一眼,禁不住恍然大悟,一個個喜笑顏開。

  可能是因為忘情上人太悶,以至於有些故事要讓江林兒主動才能發生,酒烏他們做徒弟的,心底也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的火鍋宴中,酒烏幾人不斷給齊源敬酒,一口一個『師弟』的喊著,差點就將齊源當場改成『酒石』。

  而他們稱呼江林兒時,也從師叔改成了『師娘』。

  李長壽和靈娥、熊伶俐坐在角落中,熊伶俐只管悶頭吃吃喝喝,這對師兄妹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了幾分笑意。

  趁屋內酒聲噪雜,靈娥小聲嘀咕了句:

  「師兄你想不想……要個子嗣……」

  「因果,麻煩,多謝美意,抄一千遍。」

  「略!」

  靈娥做了個鬼臉,臉紅紅地轉頭,悶頭涮肉,「我就是隨口一問,哼……」

  李長壽頓時笑瞇了眼。

  推杯換盞酒香濃,白汽滾滾肉翻騰。

  小瓊峰丹房中,兩桌人影漸漸走串,酒烏找齊源品酒,酒玖跑來跟熊伶俐搶肉;

  靈娥則是忙著走來走去,不斷補菜填酒,調製各類佐料。

  李長壽看著眼前這一幕,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臨近大劫的緣故,竟然有些小小的感慨。

  就跟上輩子一樣,有時候看見很多人聚在一起,就有些莫名的感動……

  『教主哥哥?教主哥哥?』

  心底傳來輕微地呼喊聲,正端著酒杯的李長壽略微皺眉,對一旁靈娥叮囑了兩句,就悄然離開了丹房。

  酒玖眨眨眼,納悶道:「小長壽幹什麼去了?」

  靈娥忙道:「師兄去弄些新菜了。」

  「新菜?」酒玖嘻嘻一笑,拍了拍微微鼓起的小肚皮,惹得一陣山呼海嘯,「跟著小長壽混最棒了,好吃好喝好玩的都不缺。

  我自己一個人修行無聊死了!」

  靈娥笑道:「說不定,今日之後,我家師祖會搬去破天峰上哩。」

  酒玖聞言眼前一亮,跑過去抱起靈娥一陣歡呼,搞的旁人不明所以。

  ……

  且說李長壽感受到敖乙神念傳訊,立刻分了些許心神在安水城主神像上。

  這個二教主,按龍族風俗,不是該三個月不出屋嗎?

  現在該不會又是軟玉在懷,然後來找他這個老純陽炫耀吧……

  這次,還真不是。

  敖乙面露急色,與李長壽夢中相見之後,也不含糊,直接道:

  「教主哥哥,我剛帶思思回了金鰲島,金鰲島上如今人人都在傳,說是你蠱惑趙公明師叔,意圖挑起西方與截教的爭端!」

  李長壽眉頭一挑。

  西方教這次出手,倒是有些技術含量。

  李長壽笑道:「此不過謠言罷了,智者無慮。」

  「已經有幾位師兄想來海神廟中找哥哥你問詢,被我攔下了。」敖乙低聲道,「教主哥哥你風評被害,這或許是西……他們暗中出手。

  這可如何是好?」

  「放心。」李長壽溫聲道,「此事且容我想想對策,你不必著急。

  若當真有不利之影響,頂多就是請趙公明前輩出面澄清下。」

  敖乙頓時一怔……

  「這位前輩可是說請就能請的?」

  「不然?」李長壽笑道,「你以為為何當日那些凶人為何退走?

  當時有幾名那邊的聖人弟子,想要去龍宮唱白臉,只不過是被我請公明前輩攔下了。

  大概也因此,才有對方如此算計這一遭。」

  敖乙雙目閃動,面露慚色,低頭道:「哥哥竟……教主大恩,請受敖乙一拜!」

  「莫要行禮。」李長壽抬手虛扶,心底已有了對策,便道,「此事你不必多管,若是截教仙人要來找,就讓他們來安水城,我隨時恭候。」

  敖乙立刻點頭,答應了一聲,又匆匆離開。

  斷了神念交流,李長壽心底略微思量。

  其實他並沒有如敖乙面前表現的那般淡定,在靈草院中選新草時,心底也在不斷思索此事該如何應對。

  西方換操盤手了?

  這一擊軟綿掌,讓他異常被動。

  半日之後,安水城當真來了六名截教仙人,逕直朝海神廟而來,帶頭的還是一位金仙境的女仙人。

  此時小瓊峰上火鍋宴已散,靈娥、酒玖與熊伶俐已去了棋牌室中玩耍,自家師父在丹房中打坐修行。

  湖邊草屋……

  還是沒有什麼動靜,結界嚴防死守。

  李長壽搖搖頭,閉目凝神,將心神落在了海神廟處,啟動了一隻紙道人。

  看了眼自己後堂正中掛著的山水圖……如何應對,已是心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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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4: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趙大爺的……迷妹?

  當前這種情形,李長壽早有推演到;

  且此事發生的時間點,比李長壽預料的,要晚了許多。

  【暗中挑撥截教仙人,對付人教背景的南海海神……】

  這並不算什麼高明的謀略,反而更像是『對策』,也證明西方教開始正視,他這個海神對龍族之事的影響。

  趁著截教問罪六仙還沒到,李長壽用仙識掃了眼小瓊峰各處。

  也不知道今日種下的果,來年會不會多個小師叔什麼的……

  嘖,折騰了這麼久,悶騷富貴和傲嬌師祖的道侶故事,總算也是安穩了下來。

  李長壽充分體會到了,這種非普通性格搞道侶,是何等的麻煩、何等的困難。

  這還是,兩位老・神仙眷侶有幾千年的感情基礎,而且最後小師祖果斷平推……

  罷了,不提也罷。

  算計這事,還不如跟西方教鬥智鬥勇,跟玉帝『表面君臣』,與龍族『稱兄道弟』來的輕鬆!

  順便,藉著這些事還能量一量,自己的良心到底值多少功德。

  那六位截教仙人到了安水城南一百多里。

  這老神仙皮的紙道人站起身來,端著拂塵,道一句:

  「封廟,迎貴客。」

  後堂之外,立刻有神使應答、跑動。

  大廟半個時辰前就已停止接待香客,此時只是將逗留的香客請出去。

  隨後,這一群壯漢列在後堂之外,一個個散發著凶煞氣息。

  像趙大爺這樣的洪荒『教際』友人來了,這裡有好酒好茶;

  像這六位素未謀面、前來興師問罪的仙人來了,這裡……有一群臂上能跑馬的壯漢。

  「都嚴肅點!」

  門外守著的熊寨巫人們幾聲呼喝笑鬧,海神廟中頓時充滿了歡快的肌肉氣息。

  那六位截教仙人已出現在了空中。

  李長壽駕雲而起,主動上迎,這具化身面帶微笑、十分慈祥,給人一種飽經滄桑、凡事看淡之感。

  自然,這裡不是『凡事看淡、不服練練』,而是一種『凡事看淡、不爭不奪』的意境。

  這也是一層偽裝色,憑藉這具化身,給對方一種【南海海神就是一位老者】的最初印象,掩護自己本體。

  李長壽到了空中,這六人對視一眼,一名身著淺黃短裙的少女主動向前邁出半步,站在其他五人身前。

  顯然,她是能主事者。

  這少女面容自不用多說,能修到金仙境,除非是有什麼特殊喜好,大多都是花容月貌。

  讓人眼前一亮的,其實是這少女的裝扮,有別於大部分的女煉氣士。

  短裙、布靴、手花、手鏈,長髮紮成了兩只『小籠包』,給人一種年歲不大之感。

  但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威壓……

  實打實的金仙,還非自家空虛掌門季無憂那般的普通金仙!

  她倒也算有禮數,皺眉道:「道友便是南海海神。」

  「是我。」李長壽含笑點頭,「我已知各位道友所來為何,還請與我去廟內一敘,且聽我解釋幾句。

  此地畢竟是俗世,驚嚇到凡人總歸是不好的。」

  這金仙境少女眨眨眼,突然指著一如往昔熱鬧的海神廟附近街巷。

  「他們像是被嚇到了嗎?」

  李長壽扭頭看去,只見各處凡人該幹嘛的幹嘛,也就幾個孩童和小部分遠道而來的香客,會仰頭看著空中的情形……

  對於海神廟經常光顧仙人之事,安水城的人們,早已是見怪不怪。

  李長壽尷尬一笑,言道:「始終是不太妥當。」

  「哼。」這少女嘴角一撇,「依我看,道友你心底有鬼才是!

  你既知道我們來此地是為何,那我且問你一句,你是否算計了我截教外門大弟子?」

  李長壽皺眉道:「道友何出此言?你我不如先去那後堂,有些話不好在此直說。」

  「既然心裡沒鬼,為何非要躲起來言說?」

  這少女略微皺眉,盯著李長壽的雙眼,「你肯定是算計了公明師兄。」

  李長壽:……

  只有這個,他敢發重誓,當日確實是趙公明自己跳進來坑裡面來的!

  他本來只是想說服黃龍真人,誰知道趙公明如此古道熱腸、心潮澎湃,喊著三教一家親,直接衝到了坑底。

  還躺下了!

  但此時,李長壽只能先將對方忽悠下去再說,在這裡說話,當真容易暴露一些訊息……

  李長壽道:「道友說我算計了公明前輩,可有物證、人證?」

  少女有些不解,「物證人證是什麼?」

  「就是證明此事的人或者事物。」

  「我聽島上之人都這般說,這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這黃裙少女挺胸抬頭,倒是意外的挺富有,冷然道:「總不能有人捕風捉影,算計你一個香火野神。

  西方教與我截教都是天地間的大教,你又是哪般跟腳?」

  聽聞此言,李長壽並未惱怒,甚至……

  還有點想笑。

  對方能這麼說,說明自己的潛藏偽裝還算及格。

  而且對方這句話,已經暴露了太多信息。

  這六位仙人,應該就是金鰲島被煽動的『吃瓜群眾』,連南海海神教與人教的關聯都不知,就急匆匆趕來興師問罪……

  這種人,通常意義上來講,不難忽悠。

  但蒼鷹搏兔猶盡全力,李長壽自不會留力、留情。

  李長壽笑道:「論跟腳,我也算人教中人,各位若不知此事,不如先去各處打探一番。」

  「你是人教中人?」

  李長壽笑而不語,自身流轉少許道韻,這幾名截教仙人的面色頓時有了少許變化。

  《無為經》與《太清道涵》本就是一脈相承,前者是單純功法,後者除卻修行之法,還有諸多聖人道論;

  論價值,自然是大法師所贈的《太清道涵》更珍貴。

  李長壽此時所展露的,就是《太清道涵》修出的一點道韻,這也算是自己人教弟子的證明。

  那黃裙少女略微皺眉;

  一旁有位中年男人拱手笑道:「此前是我們有些冒失,不知道友也是道門一脈,還請道友勿多見怪。」

  李長壽溫和地笑著:「各位此時可否入內相談了?」

  「自然。」黃群少女哼了聲,「哪怕你是人教中人,若是真的算計了公明師兄,我定不會饒過你!」

  嗯?

  怎麼是這般口吻?

  李長壽好奇地打量了這性子有些蠻橫的少女幾眼,莫非、可能、大概……

  這是趙大爺的情緣緣?

  一想到趙大爺那英俊魁梧、蓄著鬍鬚的模樣,再看這位少女……

  呃,洪荒嘛,早已見怪不怪。

  李長壽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掃拂塵,帶著六人朝著下方落去。

  兩旁列著的神使壯漢同時抱拳行禮,動作整齊劃一,頗有威勢。

  金鰲島六仙各自皺眉,其他五人都跟在黃衣少女身後,一同入了後堂。

  進了他海神教的門,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前方引路的李長壽輕輕一甩拂塵,幾人目光順著拂塵尖,就落在了……那張山水畫上。

  他們都是截教弟子,那黃衣少女還聽過數次聖人講道,此刻俏臉上露出幾分震驚的神色。

  不只黃衣少女,其他五人也察覺到了這山水畫中所蘊劍意,以及那都算熟悉的大道落痕……

  這是!

  六仙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其餘五人眼底的忌憚。

  那黃衣少女輕輕皺眉,卻是直接問道:

  「你這裡,為何會有我家聖人老爺的畫作?」

  李長壽淡定地一笑,言道:「一位好友所贈。」

  截教六仙頓時浮想聯翩。

  李長壽笑道:「各位道友還請入座。

  想要問的事,我自會詳細與各位言說;

  也請各位道友將此事說給金鰲島上的諸位道友聽聞,莫要再起這般誤會了。」

  這截教六仙也沒說什麼,各自在兩旁入座。

  那黃衣少女問道:「這是一場誤會?」

  「自然是誤會。」李長壽笑了笑,「咱們聊這個之前,不如先互相通下名號。

  我是人教中人,現如今靠著海神教混些香火功德,道號……長庚。」

  「原來是長庚道友!」

  一人習慣性地拱手寒暄,卻被那黃衣少女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點頭。

  六仙各做介紹,那黃衣少女雖未開口,卻有旁人替她言說……

  「這位是我們金鰲島上十天君,號金光聖母。」

  金光聖母?就這個有些蠻橫的少女?

  李長壽心底一嘆;

  怎麼,又跑來了個封神大劫苦主,未來的天庭正神?

  金光聖母乃十天君之列,是秦完秦天君的義妹,並非那位神通強悍的四大門內弟子【金靈聖母】。

  李長壽對這個金光聖母,印象倒也算比較深刻。

  她在封神大劫中下場淒慘,跟著十天君其他九位布下了十絕陣,成了闡教十二金仙的陪襯,被【聖母殺手】廣成子用番天印砸了天靈蓋,香消玉殞。

  不過話說回來,截教怎麼都喜歡自稱『聖母』、『聖母』,『聖娘』多樸實。

  而且……

  李長壽笑道:「原來是金光前輩,失敬失敬。」

  將『金光』兩個字單拿出來,著實與她這般玲瓏有致的少女形象嚴重不匹。

  「哼!」

  這黃衣少女,也就是金光聖母嘴角一撇,「莫要以為認識我們截教高人,就可算計我們公明師兄!

  你且說正事,我且來聽。

  若你膽敢有半分虛假,今日我定要拆了你這海神廟!」

  「好。」李長壽緩緩點頭,開始了今日份的……

  《語言藝術的古典復興》。

  李長壽開口問道:「各位跟公明前輩,可算熟悉?」

  其他五人各自啞火;

  只有金光聖母淡然道:「自然熟悉,我與公明師兄相交已有一個元會,我剛入金鰲島時,便得師兄百般關照。」

  「那幾位,又如何自證是截教仙人的身份?」

  李長壽立刻補充道:「幾位莫要誤會,我所要說之事,乃公明道友之秘。

  各位不妨以自身名號立個大道誓言,只要能證明自己是截教之仙,我自會將能說的,都說給各位。」

  「立就立,還怕你不成?」

  金光聖母倒是先站了出來,抬手立下大道誓言,說自己若非金鰲島十天君之金光,願受紫霄神雷。

  其他幾人紛紛效仿,都自證了截教仙人的身份。

  待他們立完誓言,李長壽緩緩嘆了口氣,言道:「各位覺得,公明前輩……是愚笨,還是睿智?」

  「自然是睿智!」

  金光聖母立刻道,「你這人怎得說話,公明師兄義薄雲天,誰人不知?

  他對我們百般關照,又是那般聰睿之人!」

  「既然如此,各位何以覺得,我能算計得了公明前輩?」

  李長壽反問一句,金光聖母眨眨眼,覺得這話說的……

  還挺有道理。

  「唉,既然各位問,那我就將此事之經過,與幾位詳細言說一番。」

  李長壽嘆了口氣,當下開始分享自己現場加工的小故事。

  話自海神公明初相識,又至公明與西方教的恩恩怨怨,再說自己此前曾為勸公明前輩,不惜前往三仙島請雲霄仙子出手之事……

  ……

  深夜時,截教六人滿臉愧疚的,自海神教後院駕雲而起。

  臨走之前,原本有些蠻橫的金光聖母,更是抿著嘴唇,連連對李長壽做道揖,口中不斷說著:

  「是我之前錯怪了長庚道友,差些中了旁人的算計,長庚道友還請多多見諒。」

  「若是因為我們,壞了公明師兄的機緣,當真不知……唉……」

  「長庚道友,些許禮物聊表敬意,還請繼續多為我們公明師兄出謀劃策。」

  李長壽則是含笑點頭,目送他們駕雲離開此地,也未收六人的送禮。

  待金光聖母飛遠,李長壽方才輕輕鬆了口氣。

  從金光聖母今日的表現來看,這應該是趙大爺的一位……金仙境小迷妹,而且還是心中仰慕已久、卻不敢吐露心意的那種。

  趙公明前輩應該對道侶之事不感興趣,金光聖母也只能將這份仰慕放在心底。

  李長壽仔細回想著自己此前所說的那些故事內容,其實並無蒙騙,只是有些部分做了模糊處理,沒暴露半分有關龍族的算計。

  也不知,後面還有沒有截教仙人前來問罪。

  「若是總來煩擾,當真也會牽扯我太多精力。」

  李長壽喃喃一聲,輕輕嘆了口氣,剛要施展土遁遁走,突聽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溫柔的嗓音……

  「道友,你就不打算回身看看嗎?」

  有一說一,這嗓音李長壽自然能聽出是誰,而且見到對方心底也有些小愉悅。

  但這神出鬼沒、自己仙識毫無察覺的情形下,突然就是開口如此道一句……

  小瓊峰地下密室中,李長壽的本體寒毛直豎,差點就自揚了那具紙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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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被盯之壽

  蟲鳴秋夜裡,月露伴霜華。

  深夜時分,海神廟後院的迴廊中。

  李長壽借由老神仙皮的紙道人,抬頭看了眼身旁這位,像是從自己【正經】畫作中走出的仙子,心底一陣慶幸。

  確實該慶幸;

  自己忽悠、咳,言語說服金光聖母等人時,只是改變了些許說辭,並未扭曲事實。

  不然,此時在這位仙子面前,真不好解釋。

  這讓李長壽更為深刻地認識到,堅持自己此前制定的各項原則,是何等的重要。

  男人嘛,貴在堅持。

  要問這位仙子是誰?

  能在這個時機、因趙公明之事尋來,還能讓李長壽心境泛起少許波瀾的……除卻趙大爺有些恐懼的雲霄娘娘,大概也就沒了旁人。

  李長壽笑道:「仙子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我自大哥那邊過來。」雲霄柔聲說著,但話只說了一半就頓住。

  她將一雙柔荑背在身後,身上的長裙宛若採雲紡紗做成,有一種輕飄飄軟綿綿的質感;

  每當她走動時,腳下宛若都有兩團淺淺的白雲相隨,雖在這俗世行走,卻不染俗世半分無垢。

  然而,李長壽卻無心欣賞近在眼前的這般美景,心底念頭急轉、細細分析。

  這位仙子……過來問罪的?

  不應該,趙大爺最多只是說攔下了西方教高手,不太可能告訴雲霄,是怎麼攔下的。

  李長壽瞬息間就有了應對之法,笑道:「公明前輩可安好?」

  「大哥自是安好的。」就聽雲霄輕聲道,「我已聽大哥說了。

  因道友勸說黃龍師兄相助龍族之時,大哥覺得他也該出手,便出手相助,平白惹下了因果。

  道友,我來此只是想問,你當時是有心還是無意?」

  「無意。」李長壽正色道,「此事當真只是趕巧了,那日事有前因,黃龍前輩被人算計,公明前輩向前搭救,又讓黃龍真人喚我過去……」

  當下,李長壽將南海反碰瓷一二事,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對於雲霄、玄都大法師這般強者,最好的套路就是沒有套路,堅持【用真心換機緣】的策略,並將自身位置擺正。

  雲霄聽罷,略微輕吟,不由輕嘆了聲,憂心道:

  「大哥現如今,已失卻了遠古時的那份謹小慎微。

  我們兄妹四人自遠古修行至今,修為越深、本領越強,在天地間樹敵也就越多。

  洪荒之中存有聖人,越是朝著這般境界行走,越知那是無法逾越之高山,若這般存在要打殺我們兄妹,依然易如反掌。

  兄長,似乎已忘了這些。」

  李長壽:……

  您要是以後能一直記得這些道理,且遇到事別上頭,那下場定不會那般淒慘。

  「仙子。」李長壽道,「公明前輩如今修為高深、靈寶強橫,截教如日中天,卻也不必太過擔心。」

  雲霄輕笑了聲,柔聲道:「道友既能出妙法,截西、救龍、應天庭,自是能看破這些,又何必這般哄我?」

  「呃……有些話,仙子說的,我卻說不得。」

  「道友見笑了。

  剛剛聽聞道友勸說金光師妹的一席話,雲霄心底也多了幾分感慨。」

  雲霄扭頭注視著身旁這位老神仙,又柔聲問道:「道友明明只是青、中之道心,為何卻要扮作這般老態?」

  李長壽苦笑了聲,雲霄仙子當真是個……大機靈鬼。

  這都快把他底看透了!

  「這般外貌,只是為了方便行事。」李長壽嘆道,「青年鋒芒太露,中年略顯陰沉,只有這般慈眉善目老者的模樣,能讓人多幾分信賴。」

  雲霄讚道:「道友想的當真周全穩妥。」

  「不過是實力不足,只能顧全自保。」

  李長壽輕笑著道了句,也瞧了眼雲霄仙子的側顏。

  今天,該不會……

  這位雲霄娘娘,就是來找他談談心的吧。

  卻聽雲霄道:

  「道友應當能看到我截教之內隱患重重,教中煉氣士良莠不齊,有些道友雖不能說品行不端,但糊塗、善被人利用。

  今日之金光師妹來尋道友,道友之應對,我盡數看在眼底,實可謂滴水不漏。」

  雲霄話語輕頓,看著李長壽,又道:「我並非有意在旁偷聽,只是不願現身與他們幾人相見,平白增添麻煩。」

  「晚輩明白。」李長壽笑道,「金光聖母擔憂公明前輩,晚輩也理解的很。」

  「唉,大哥這般,當真令我憂心。」

  雲霄凝視著空中那輪孤月,嗓音空靈輕裊,「我那兩位妹妹也是胡鬧的性子,大哥如今又有些不將旁人放在眼中。

  近來我修行時,總有些許心神不寧,怕是已有什麼劫難應在了我大哥身上。

  兩位妹妹我能禁足在三仙島,但大哥終究是我兄長……

  如今他對你讚不絕口,頗為欣賞,他對我卻是有些躲避,道友的話,或許比我勸說還要管用。

  道友,可否幫我出個主意?」

  「這個……」

  李長壽沉吟幾聲,主意自然是有,辦法也挺多,總體思路就是毒打一頓趙大爺,搞一搞趙大爺的心態。

  但牽扯因果太大,自己這麼做也有些太不地道,最好還是置身事外。

  「還是要等公明前輩自己吃了虧、碰了壁,強行干涉是無用的。」

  李長壽想了想,又道:「換做是仙子,如今若是被自己兩位妹妹說教,心底該如何作想?」

  雲霄柔聲道:「若她們說的有道理,我自然會聽從。」

  「但公明前輩……好面皮。」李長壽道,「大概的道理,我是晚輩,也不敢多言。

  仙子可以在這方面找一找法子。」

  「唉……」

  雲霄緩緩嘆了口氣,站在迴廊一側,秀眉輕蹙,不斷思索。

  也是為自己的義兄操碎了心。

  李長壽突然有些感同身受,想開口多勸幾句,卻又理智地閉上嘴。

  一來沒有合適的立場,二來會招惹不必要的因果。

  看雲霄似乎有些鬱悶,李長壽便找了個其他話題,主動聊起了畫作之事;

  雲霄在李長壽這,沒能要到什麼『勸大哥』的法子,也只能將此事暫且放在心下,與李長壽在海神廟內漫步,閒談一二。

  這般閒逛竟持續了一個時辰,倒是李長壽完全沒想到的……

  雲霄告辭離開時,李長壽心底先是鬆了口氣,隨之又有淡淡的無奈。

  『難能可貴之處,在於重情重義;

  凶險重重之處,也在於重情義。』

  「嘖,難辦。」

  李長壽這具紙道人甩了甩拂塵,運轉土遁,身形在海神廟後院消失不見。

  片刻後,小瓊峰,丹房密室中。

  李長壽睜開雙眼,施展化形術離開此地,本體出來走走透透氣。

  皇家棋牌室中,照明法寶散發著柔和的光亮。

  李長壽本來是想將這閣樓命名為『四三樂屋』,請酒玖做個形象大使,連起來就是……

  四三酒玖・小瓊峰棋牌室。

  玩笑,玩笑。

  李長壽在棋牌室外路過,聽裡面歡聲笑語,也並未進去打擾。

  畢竟夜深人靜時,自己一個大男人,靠近醉意正酣的三個妹子……咳,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外加一位女凶神的身周,容易發生一些美好又不必要的事件。

  走到後山,看一看自己栽種的那些靈樹,又去看了看被大陣籠罩的仙豆快速培育基地。

  等他轉完這一圈,天已是拂曉,金烏東昇,天地間多了一份躁動,少了一些清涼。

  決定了。

  今後如果自己有能力,在不對自身造成任何負面影響的前提下,適度地給趙大爺出出主意,幫趙大爺躲掉那場死劫……

  只要趙大爺不出事,雲霄仙子應當就不會牽扯進封神大劫中。

  不過,這事還十分遙遠;

  李長壽如今依然不確定封神大劫會在何時啟動,反正再過幾十年,他就能早早的上岸,自不會再去趟這池渾水。

  仔細想想,這事還真挺麻煩。

  忽而,李長壽仙識捕捉到,一名巡邏弟子,駕著仙鶴朝小瓊峰飛來……

  仙門之外,似乎有一男一女兩人……

  來找小師祖的?

  李長壽剛要向前將這弟子攔下,免得師祖和富貴上人尷尬,但他還沒駕雲,仙識又捕捉到,湖邊草屋結界大開!

  就聽其內傳來一聲囂張地大笑聲……

  「哈哈哈!

  以後富貴你就是我林江散人的人了!

  放心,咱會對你負責的!」

  又聽忘情上人輕笑道:「是,一切都尊夫人說的。」

  夫、夫人……

  李長壽嘴角一撇,感覺自己牙有點膩,繼續自顧自地在山中漫步,沒多管此事。

  不多時,那弟子落在草屋前,稟告說門外有兩位自稱是江林兒師叔祖的好友來尋;

  江林兒在屋內有些慌亂地應答一聲,走出來的卻是……忘情上人。

  那弟子頭一歪,隨後連忙低頭做道揖,雙眼之中閃爍著無比銳利的光芒。

  八卦大道!

  一襲長衣的忘情上人開口道:「她不便出迎,帶本座前去。」

  「哎、哎,師伯祖您先請,弟子飛的比較慢。」

  「善。」

  李長壽暗中觀察了幾眼忘情上人,不由眼前一亮。

  一夜春風吹清池,忘情上人的大道圓滿之意,更增了幾分!

  難不成,陰陽調和還有這般功效?

  李長壽沉吟幾聲,隨即明白,這是忘情上人放下了心底鬱結之事,道心圓滿無垢的緣故。

  雙修有利於渡金仙劫這種事,李長壽自然是不信的。

  這毫無仙道理論支持。

  ……

  與此同時,三千世界,距離五部洲不遠的一方小世界中。

  大千世界、小千世界,都是龍鳳破碎遠古洪荒之後,洪荒碎片所化;

  所謂大千世界,是指陰陽、五行均衡,便是凡人也可安然生存,有充沛的靈氣、元氣,且幅員遼闊。

  而大多數的小千世界,因五行殘缺、大道難全,多會構築出一些奇怪的景色。

  此時,一處只有汪洋大澤的小世界中,水面掀起的千丈波濤漸漸歸於平靜,而在大澤底部,一場大戰剛剛落下帷幕。

  一條渾身不滿黑色鱗片的三頭蛟龍匍匐在大澤底部的淤泥中,被一道道金光化作的鎖鏈牢牢困束。

  在這頭蛟龍周遭,三道身影分開水流,緩緩飄來。

  若李長壽能看到此地,定會發現,這三人……

  他都打過交道。

  居中一人是那駝背老道,西方大聖人門下三弟子;

  這駝背老道身周道韻激盪難平,顯然,他封鎮這頭實力強橫的三頭蛟龍,也是動用了不少的實力……

  在駝背老道身左,卻是一身血色紗衣的文淨道人;

  駝背老道身右,則是身周懸浮著六把金色短刃的青年道者……

  金蟬。

  那三頭蛟龍目光之中滿是憤怒,憤怒之下藏著的便是絕望。

  「西方教!你們何不殺了我!」

  然而,這三道身影,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駝背老道緩聲道:

  「這頭黑鱗蛟本是西海龍宮仙蛟兵一名將領,在仙蛟兵中素有威望。

  後因瑣事被龍宮驅逐,你們將他收服,可借他之手,策反仙蛟,重創西海龍宮。」

  文淨道人淡定地點點頭;

  一旁的金蟬雙手抱拳,笑道:「副教主目光深遠,非吾輩可及。」

  「嗯。」駝背老道淡然道:「出手將他元神收服。」

  文淨道人自然而然地就要向前走,指尖醞釀血光,自然是要施展血蚊之法。

  這可是她的拿手絕活。

  但那駝背老道卻又道了句:「文淨你如今控制的高手已過多了些,此蛟龍就讓金蟬來吧。」

  文淨道人輕輕皺眉,卻未多說什麼。

  那金蟬低頭向前,視線餘光瞥了眼文淨道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待金蟬走到那蛟龍巨大的身形之前,駝背老道看向文淨道人,手中拿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血繭,淡然道:

  「還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做。

  此物名為鎖神追魂蝶,可由化身元神之力,鎖定化身之本體。

  三年為期,找出南海海神的本體,暗中處置,莫要暴露自身。」

  文淨道人嘴角勾勒出少許嫵媚的笑意,將那血繭接了過來,欠身行禮。

  「屬下,一定不會讓副教主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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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狡兔三・・・窟

  小瓊峰,栽豆大陣內;

  正研究新式雜交仙豆技術的李長壽,心底莫名有了一絲絲悸動。

  他仔細體味,卻只是感應到,似乎有什麼事在圍繞著自己發生……

  這悸動來的突然、去的也快,還沒好好的感受,悸動便隨之消失不見。

  有人在算計本人教小弟子?

  李長壽放下鋤頭,停下手中的農活,面色十分凝重。

  這般悸動,應是能夠威脅到他本身的算計……

  自己現如今都是靠紙道人在外做事,在防推演這一塊,不僅有諸多小物件,更有太清聖人老爺出手為他遮蔽天機。

  莫非,是門內有人要針對自己?

  這也不太可能;

  門內現在,大抵來說,已沒人能正面威脅他。

  ——自斬道境不是白斬的,普通金仙在他面前,已沒了什麼威壓。

  而且,他也一直在監察門內;

  但凡跟自己有可能產生衝突的真仙、天仙,基本都在他平日裡的『定期考察』範圍內……

  煉氣士的靈覺提醒、心底之悸動,總歸不會是空穴來風。

  李長壽此刻收拾好此地,迅速檢查了下大陣各處,就將心神挪回本體,右手掐弄手指,開始細細推算。

  不過幾個呼吸,他就有了結果,很乾脆的放棄了這一無意義的行為,拿出了紙筆,逐條開始分析。

  沒辦法,推算這門神通,跟自身年歲、修為境界、與天道的距離相關,其實就是查閱天機。

  讓李長壽措手不及的是,這悸動很快再次出現,但隨之又消失不見。

  又片刻後,李長壽迎來了第三波波靈覺輕顫……

  什麼鬼?

  難不成,能威脅到自己的這個傢伙,還在猶豫不決?

  李長壽眉頭緊皺,看著自己白紙上畫下的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故事線,心底也禁不住嘀咕了幾句。

  能威脅到自己本體的方式,如今只有四條——

  第一是突然有大能來了脾氣,非要覆滅度仙門;

  第二就是依據紙道人所留下的漏洞,找到自己的本體;

  第三,便是能串聯起『度仙門弟子』與『南海海神』關係的小老鐵,敖乙。

  第四條比較荒誕,但也有可能性,那就是自家聖人老爺看自己不順眼,吹口氣把自己吹成渣渣灰……

  這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第二、第三條。

  可以先做個排除法。

  李長壽當即用神念聯絡敖乙,兩人的神念在安水城主神廟的神像之間勾連,進入了夢境之中。

  李長壽仔細『盤問』了一遍敖乙,把二教主搞的都有些緊張。

  還好,二教主挺住了這波審查……

  李長壽又與敖乙問詢了幾句,有關金鰲島現如今的『輿論風向』。

  據敖乙親眼所見,那金光聖母回金鰲島之後,就找來不少好友,言說有關南海海神與截教的『緣法』,解釋清楚了並非是南海海神有意算計他們的公明師兄。

  金光聖母又說,南海海神『一心為道門、不沾百因果』,將南海海神與海神教在截教的風評,挽回了大半……

  切斷神念,李長壽再次凝視面前的這張白紙。

  第三個選項的發生概率降低了大半。

  那最有可能發生的情形……

  大法師說漏了嘴?

  咳,是紙道人可能出問題了……

  紙道人並非什麼圓滿的神通,儘管李長壽已算是窮盡心力去完善,依然不免留下了許多隱患;

  而這些隱患,李長壽一開始就是知曉的,也做了一點點的防範。

  「看來,防範還不夠。」

  李長壽沉吟幾聲,看了眼那兩顆九轉金丹,閉目,凝神,調動各地紙道人,讓能潛藏的潛藏更深一些,不太穩妥的便直接自毀。

  不多時,李長壽已是完成了一次自檢。

  而那份心底的悸動,再次出現……

  「還沒下定主意?」

  李長壽眉頭輕皺,若他有大法師的神通本領,當真是要撕開乾坤探個頭過去,問一問對方要不要出手。

  當然,最好是永遠別出手……

  與此同時,靈山腳下某個不起眼的洞府中。

  文淨道人斜躺在自己的寶榻上,看著掌心這只不斷顫動的血繭,時而秀眉輕皺,時而眉角舒展……

  她確實是在猶豫。

  倒不是在人教與西方教之間猶豫。——她已是對西方教徹底死心,又在人教那看到了一條光明坦途。

  換做是誰,只要不是失了智,都會做出明智之選擇。

  西方,根本鬥不過人教那寥寥幾人。

  昨日那駝背老道,給了她這血繭,還說什麼『重用』之類的話……

  『當真以為本女王大人是那少不經事的女子,那般好蒙騙?』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在西方教這邊,她已是有籌碼就可捨棄的棋子……

  就說這次那位聖人弟子的安排。

  無論是誰,除卻聖人老爺親自出手,推演南海海神,最後得出的結果,都是太極圖警告。

  這說明什麼?

  說明南海海神在人教之中舉足輕重,能得聖人直接庇護!

  先不考慮她如今已是歸順人教的『美腿二五仔』之身份。

  讓她用這隻蝴蝶,找出南海海神的真身幹掉,其實就相當於是把她扔到了兜率宮中的八卦爐內。

  她若出手、得手,那個男人——玄都大法師,焉能不打殺了她?

  再說,如今那南海海神、人教小法師,就是她唯一與人教聯絡之人,她豈會做這種自毀生路之事……

  文淨道人並不擔心,自己該如何應對此事;

  只要將此事說給南海海神,對方自然會有破解之法。

  現如今,她猶豫的,卻是……

  『要不要用這個東西,把這個小法師的真身找出來戲弄一番?』

  文淨道人那雙狹長的鳳眼再次瞇了起來,眼底帶著幾分戲謔、幾分促狹。

  她也是被這個南海海神算計的太多了,以至於心底有些怨氣……

  「哼,本女王想做就做,又能如何?」

  當下,文淨道人第六次坐起身來,指尖似乎要立刻戳破這只血繭,但只差毫釐,她的纖指又堪堪頓住……

  雖說找到這傢伙的本體捉弄一番,確實能出口惡氣,但這般卻有些因小失大,更容易惹惱了南海海神……

  怕?

  她自然是不怕的,只不過是在理智思考的基礎上,有那麼一點點的從心罷了。

  文淨道人心底不斷回轉出,自己幾次跟這位人教第三號人物碰面的情形……

  每一次,她都有新的發現;

  每一次,這傢伙都讓她心底再多幾分忌憚。

  而且很有可能,這個小法師不只是人教中人這麼簡單,他背後的聖人,甚至也不只是太清聖人這一位。

  【罷了,還是先將此事與他暗中商議一番……】

  文淨道人正想收回手指,但她雙目之中劃過少許惱怒,抬手就將這血繭戳破。

  她是誰?

  她可是血翅黑蚊一族的女王大人,當年馳騁血海【角落】的一代強者!

  那血繭直接裂開,一縷縷血光匯聚,一隻閃爍著幽冷青光、渾身半透明的蝴蝶輕輕起舞,落在了文淨道人指尖。

  『哼!只要讓我找到你!

  大不了就是認個錯,你還能打殺了我不成?』

  ……

  來了!

  地下密室中,李長壽精神一震,這一瞬,心底靈覺的跳動無比明顯。

  對方還是出手了!

  李長壽屏住呼吸,立刻起身,施煙遁出了地下密室,本體駕雲朝著破天峰匆匆而去。

  到了百凡殿,走到聖人畫像之下,李長壽在袖中摸出了三株又粗又長的高香,給聖人老爺續上,又誠心跪拜,心底道:

  『弟子無事所求,只是來給您上個香,求個心安。』

  就如他平日裡,每三個月一次的日常上香那般,畫像毫無異樣。

  各位外務長老對此已是見多不怪。

  李長壽閉上雙眼,靜靜等待著危險降臨,心神全開,全力監察幾處要害之地:

  度仙門山門、南海之濱安水城海神教主神廟、東海紙道人軍團藏身處。

  但李長壽心神緊繃了一個時辰,心底突然警兆輕起!

  李長壽的神念,立刻降臨在了一處不起眼的海神小廟中……

  但他來晚了半步,只捕捉到了一道駕雲離開的魁梧身影,對方修為不弱,轉眼消失在了天邊……

  果然有敵人。

  李長壽立刻就要啟動紙道人前去阻擊、試探,但他心底一動,卻將這個念頭摁壓了下來。

  不能急。

  若所料不錯,對方故意驚動自己,有可能就是想引自己的化身現身……

  習慣性穩一手,看對方後面有什麼舉動。

  又半個時辰……

  那道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某處大城的海神廟中,也只是逛了一圈就走,故意顯露了下自身境界。

  天仙境巔峰?

  保守估計,有可能是金仙偽裝出的。

  這引自己化身出動的意味,未免也明顯了些……

  『別又是西方在出招。』

  李長壽沉吟了幾聲,心底更是堅定了避而不顯的念頭。

  接下來的半日,對方連續現身六次,甚至有一次還故意跟熊寨神使起了衝突,打傷了兩名神使。

  然而李長壽今日的化身,卻是完全不露頭,連續……

  穩一手。

  「還不上鉤?」

  南海某處海底石縫中,文淨道人禁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

  果然不愧是能將她收服的海神,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難對付,嗅覺如此敏銳。

  「今日當真,要跟你再分個高下。」

  當下,文淨道人嘴角露出幾分嫵媚醉人的微笑,開始謀劃一波……大事。

  另一面,李長壽起身,離開了聖人畫像前。

  他總在這裡跪著也不像話,每次祭拜半天就是極限了。

  但,挪地方是不可能的。

  洪荒這凶險陰暗的環境中,也就只有兜率宮後院與聖人老爺的畫像前,才能給他足夠的溫暖。

  李長壽就輕吟了一聲,眉頭輕皺,身周道韻輕輕顫動,做出一副要突破境界之像……

  他忙問:「長老,弟子可否在此地暫時閉關?」

  「快,突破可是大事!」

  「謝長老。」李長壽做了個道揖,立刻在聖人畫像左側不遠處盤腿坐了下來,在自己身周佈置了一層法力結界。

  一旁有兩位真仙境外務長老出手,為他加了兩層仙力結界……

  平日裡的靈魚靈肉,也是沒白伺候。

  接下來的半個月,李長壽都在百凡殿中閉關突破,修為境界似乎要突破一小階,又似乎後力不足。

  實際上,他只是在與那個看不到的對手,暗中交鋒……

  對方的攻勢一波接一波,花樣繁多,但有點外強中乾。

  讓李長壽心底奇怪的是,對方每次都是點到即止,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令壽迷惑。

  不過三日,對方搞事的程度,已到了即將讓凡人死傷,為李長壽增加業障的地步。

  李長壽心底衡量一番,哪怕是一點業障也無妨,依然穩如泰山,絲毫不為所動。

  而對方似乎只是裝腔作勢,也沒對凡人真的下手,幾次搞事都是虎頭蛇尾……

  對方也忌憚業障?李長壽心底暗自思量。

  又過了三日,暗中那人見逼不出海神化身現身,似乎已是暫時放棄……

  然而,李長壽如何會掉以輕心?

  耐心這種東西,他多的很,現在也不過是穩到第五手……

  這日黃昏,李長壽突然察覺到,自己元神似乎在被人窺探!

  心底警兆大作,神念立刻降臨在了一處海神廟的神像上……

  他看到了一隻青色的蝴蝶,在自己神像鼻尖飛起,落在了那魁梧男人的掌心……

  這男人冷冷一笑,轉身駕雲,匆匆離開了此處海神廟。

  李長壽:……

  就……這?

  那青色蝴蝶,應當是能追查元神之力的異獸,與李長壽此前所推演的幾種情形之一,倒是完美對上了。

  李長壽一顆心放下了……十分之一,將心神挪移到了某處海神廟的大廟中,靜靜等對方上門。

  又兩個時辰後,這魁梧壯漢駕雲而來,沿著手中蝴蝶所指引,落在了這處大廟的後院中,看到了在角落中靜靜掃落葉的老者。

  這魁梧壯漢淡然道:「你,就是南海海神?」

  老者並不答話,抬頭微微一笑,輕輕頷首,但身形卻突然被火光包裹,瞬間化作了灰燼。

  這是一具普通紙人;

  只不過是留了李長壽的一滴精血,糅雜了微弱的元神之力與自身道韻……

  壯漢頓時愣在原地,那蝴蝶再次煽動翅膀,指出了另一個方向;

  這魁梧壯漢冷哼一聲,再次駕雲而起,朝著下一處海神廟而去。

  就這般……

  四五日內,這壯漢跟著那隻蝴蝶,在南海之濱來回轉圈,去了整整十八處海神廟,見證了……

  十八隻普通紙人的自毀。

  「啊!不當人子!」

  南海海底某處石縫中,文淨道人用力抓著自己的兩縷秀髮,咬牙切齒、俏臉猙獰,這幾日已是罵了不知道多少次西方粗話。

  這個南海海神、人教小法師,是不是凶惡狠人她不敢下定論,但對方絕對是個狡詐到了極致之人!

  都說狡兔三窟,這是什麼?

  三百窟都有了吧!

  就這,西方還想跟人教鬥?直接認輸吧,完全算不過!

  突然間,文淨道人借由那具血蚊傀儡,聽到了一縷熟悉的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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