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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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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6 11:3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人 教 傳 統 藝 能

  大法師和兩教幾位聖人弟子,講道兩日一夜,就散掉了此地結界,各自散去。

  能看出,闡截兩教仙人們的『聽道』體驗相當不錯,兩邊聖人弟子對玄都大法師,似乎更敬重了幾分。

  正所謂,道無先後,高者為爸。

  咳,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大法師脫胎於太清大道的自然隨心道,玄妙異常、難以言喻。

  單單只是一句『隨心於方圓之內,方可得自在圓滿』,便讓廣成子這般境界高深的聖人弟子,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大法師並沒有直接回返兜率宮中。

  他只是說讓李長壽處理完大典之事,再現身相見,隨後就去了不知何處。

  暫不提三教之事……

  龍龍們這次是真的激動了。

  當敖乙身上的龍族業障消散的一瞬,沉降在無盡深淵中的龍族,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看到了一縷亮光……

  他們當天就送來眾多禮物,幾位在場的龍子排隊向前,跟海神混眼熟。

  海神帳下,怎麼能只有一個大統領?

  那怎麼著也要有幾個副統領、小將軍、小隊長之類的吧?

  有敖乙成功上岸作為榜樣,龍族群情激動,當真是想抱穩南海海神的大腿!

  對於龍族而言,南海海神、不,應該將南海兩個字去掉。

  對於龍族而言,海神已不只是合作夥伴那般簡單。

  為此,龍族立刻準備了大批寶物,迅速安排到位,而那幾百名直接從南海龍宮直接帶出來的、剛剛挑選出來的海族美女,就是眾禮物之一!

  龍族送禮的方式也是別具一格。

  他們知道李長壽身為人教重要人物、天庭重要臣子,為了名聲面皮,肯定不能直接收幾百個美女。

  所以他們直接送了李長壽一座……

  海!景!府!邸!

  該府邸位於南海之濱一座仙島上,四面環水,整體由水晶、珠寶所打造;

  府邸由一座主殿、四座偏殿,殿內帷幔軟帳、華池溫泉、明珠燈珠……但凡李長壽能想到的洪荒奢侈品,其內應有盡有,極其奢華!

  而那幾百名海族美女,不過是這府邸配備的侍女,還是可以千年換一批的那種!

  李長壽:……

  果然,還是小瓊峰的窮字,限制了他在享樂方面的追求。

  洞府搞這麼大、這般豪華,有什麼意義?

  他跟師妹、師父也住不過來,遠不如湖邊幾只草屋來的輕鬆自在。

  如果把這些昂貴的東西都換成寶材,煉製成絕品防護大陣,哪怕裡面給他盤個土炕……李長壽說不定就笑納了。

  當然,府邸最好還有可大可小的功能,關鍵時刻能收起來就跑……

  李長壽委婉拒絕了這份謝禮,將寶材之類的都留了下來。

  折現只是玩笑之語;

  他現在已是天庭正神,代天巡查四海,多少也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但禮物沒送到位,龍族總是心底不踏實,敖乙也被請來說情,想讓李長壽多收些好處……

  最後,李長壽只能許諾,自己稍後會在四海之中選擇一地,建造自己的海神洞府,到時候會跟龍宮提前打招呼。

  龍族這才放下心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波在這裡,是名詞之意。

  海神大典即將落幕前的深夜,李長壽看著海神廟後院中,飄著、躺著、站著的一隻隻美貌的女凶魂,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去。

  龍族搞事還在情理之中,這地府跟著搞什麼亂?

  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傳他海神好色之名?

  幾個巫族出身的地府高手搓著大手,在他面前一陣『嘿嘿嘿』的直笑。

  這些凶魂,他們也是在地府那數不清的、無法轉世的凶魂中,精挑細選;

  一個個都是貌美如花,長髮擋臉、衣袖飄舞,滿滿的異種風情!

  當然,重點還是突出臉蛋漂亮,身段前凸後翹……

  李長壽苦笑道:「各位,這是作甚?」

  脫了頭套的牛頭搓著大手:「海神大人,初次見面,我們地府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特產。

  您看,這些……還行不?」

  「各位可是有所求?」

  李長壽正色道,「大德后土造化六道輪迴,此事在我最初修行時,家師就不斷提及。

  若地府有難處,還請儘管對我言明,只要力所能及,我定斟酌而為。」

  一巫族高手忍不住小聲嘀咕:

  「那個,『只要力所能及』後面,通常不都是『全力以赴』嗎?」

  這人話音剛落,一旁就飛來一隻砂鍋大的拳頭,正中這傢伙小腹;

  說話之人那張粗糙的大臉盤子,瞬間成了醬紫色,又被一隻大手從後摀住嘴,半聲慘叫都發不出來,被拽到了幾人身後。

  其他幾巫連忙陪笑。

  李長壽淡然道:

  「我做事一向實事求是,若做不成而胡亂許諾,豈不是白白給旁人希冀?

  那當真是不智之舉。

  與其空口言說,倒不如先聽問題、仔細斟酌自己能否做到,如此才算是對各位負責。」

  這幾位巫族高手聞言一怔,隨後就是恍然大悟,看李長壽的目光都是滿滿的敬佩。

  巫族,洪荒歷史上,平均忽悠抗性最低的一族。

  失去頭套就木得靈魂的牛頭,禁不住對李長壽豎起大拇指,笑道:

  「海神大人果然不同凡響,我們其實也沒什麼請求,就是看龍族送美女,我們也想跟著表示表示。」

  言語一頓,牛頭眼圈一紅,嘴唇顫抖著,淒然道:

  「海神大人,我們地府當差的……苦啊。」

  「哦?」

  李長壽皺眉緊皺,忙問:「地府也是天道所立之陰司,按理說也該享天道之功德,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原來您知道這事。」牛頭頓時變了個面色,尷尬的一笑,「我就隨便抱怨抱怨,其實地府當差,還過的去。」

  李長壽:……

  「海神大人,是這般。」

  牛頭身旁,一名看起來還算睿智的中年男人,主動開口道:

  「我們是想請海神大人,幫我們出個主意。

  我們入地府時曾對天道立誓,絕不去干預巫妖大戰之事,巫妖輪迴之真靈,公平以對。

  為此,我們追隨後土娘娘入地府的這一脈,跟其他巫族也很快鬧翻。」

  牛頭接著道:「後來巫妖大戰落幕,我們巫族和妖族都是輸家,妖族有聖人娘娘罩著,給他們留下了一條活路,但我們巫族……

  唉,去北俱蘆洲苦寒之地艱難掙扎,看似是比他們妖族好了許多,其實也都差不多。」

  李長壽緩緩點頭。

  又聽牛頭罵道:「而且,也不知是誰嘴巴那麼欠,給北洲巫族出了個餿主意!

  還想以巫人取人族而代之,非要去支持那個蚩尤!

  結果,軒轅黃帝大勝蚩尤,巫族的老底也是差點被賠光了,現在北洲巫族的處境,怕是更加艱難!」

  李長壽清清嗓子,言道:「我也是人族出身。」

  「呃,海神您不是海裡的啊?這就有些……」

  「唉呀,老尷尬了……」

  「哈哈哈。」李長壽朗笑了幾聲,心底已是有了計較。

  很明顯,想要在地府撈功德,自己要先幫北洲巫族解決下生存難題。

  當年巫族和人族本就是盟友,共同抗擊妖族,後來也確實是因蚩尤戰軒轅之事,才讓巫族和人族徹底鬧掰。

  在這件事上,自己不得不考慮人族之利益,這是根本原則,不能忘卻。

  穩一手,不能隨便答應。

  李長壽道:「這樣,我百年內會去北俱蘆洲一行,雖不能幫巫族解禁,無法帶他們離開北俱蘆洲,卻也可試著幫他們改善下生存環境。」

  「當、當真?」

  「自然。」

  這幾名巫族高手頓時咧嘴笑了出來,口中不斷說著感激的話語。

  牛頭他們幾個臨走,還故意裝傻,不去收那五百女凶魂,被李長壽直接攔了回來。

  凶魂無法投胎轉世,大多是心有怨恨難平;

  這般凶魂,會在地府遊蕩,漸漸耗盡自身靈力,歸於真靈狀態,再投六道輪迴之中。

  李長壽也算做了件好事,當著牛頭等人的面,念誦道門度人經、向生咒,將這些凶魂的怨氣化解。

  當這些凶魂化作正常魂魄,一個個跪伏在李長壽面前,李長壽點點頭,受她們一拜,也算了斷因果。

  這確實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是耗費些微的仙力,而且不沾任何因果。

  ——因天道限制,地府陰差並不能用這般咒法。

  送走地府一行,李長壽也是感覺有點小累。

  他還沒來得及去海神大典的閉幕式看看,一縷蚊聲入耳,文淨道人就如勤勞的小蜜蜂,又來送信……

  這次,一半是道喜,一半是傳信。

  根據文淨道人所說,西方教幾位聖人弟子,見到了海神得天庭賞賜神位,並為敖乙用神位洗去業障,已是明白天庭要分龍族一杯羹。

  此刻西方教已是換了策略,決定要跟天庭『分龍』而食。

  李長壽聽到這個消息,倒是真的頭疼……

  他最擔心的狀況還是發生了。

  西方教不甘心被當槍使,及時調整大方向的策略,選擇稍後慢慢跟天庭、人教博弈,分割龍族這盤菜……

  如此,既讓西方教前期投入不至於血本無歸,又可避免跟人教支撐、道祖所罩的天庭直接鬧翻。

  只能說,大教無庸才。

  不過也無妨,李長壽這麼多年的心力不是白白浪費,對方這般策略,也在他預料之中。

  就是稍後的壓力會更大,己方也要做出一些調整……

  說完正事,文淨道人還補充了一句:

  「恭喜大人,正式做了那四海之神,自此得天道庇護,當真是讓屬下羨慕的緊呢。」

  李長壽輕飄飄地岔開話題:「文淨,你此時是否還想再見大法師一面?」

  文淨道人的『嗡』聲頓時輕顫了下,「其實……見不見也無所……」

  「那算了。」

  「別!莫要算了!」

  李長壽聞言頓時露出幾分微笑,文淨道人本體氣的咬牙切齒,卻只是嬌滴滴地說一句:

  「大人您莫要逗屬下了,屬下這便趕過來……」

  「哎,你本體不易妄動,以免引起旁人關注,這縷神通稍後就在此地停留,大法師自會來尋我,如此你可見到。」

  李長壽語重心長地說道:「待你今後脫離了西方,我自會為你正式引薦。」

  「多謝大人!」

  那靈山腳下的洞府中,文淨道人頓時坐起身來,呼吸都有些急促,表情有些渴望,卻只是耐著性子繼續等待著。

  話說,大法師出去大半天,幹什麼去了?

  李長壽心底有點納悶,不過大法師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己瞎猜也定不會有什麼結果。

  看著自己肩膀上的這隻血蚊,李長壽心底頓時嘖嘖一笑,這可是聖人老爺欽點的約會。

  不過大法師跟文淨道人肯定沒什麼結果就是了,兩者也未免太不搭了。

  ……

  東海深處,三仙島,一處涼亭中。

  兩名少女鬼鬼祟祟地躲在遠處,做出側耳傾聽裝,瓊霄手中還拿著一只海螺狀的法寶。

  涼亭之內,玄都大法師一直瞇眼笑著,口中不斷說著三教往事。

  雲霄在旁靜靜聽著,卻是不知這位道門大師兄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玄都師兄。」雲霄輕聲道,「您貴人事忙,若是有什麼話語直說便是。」

  「這個,哈哈,咳。」玄都大法師抬手乾咳了兩聲,「雲霄師妹,你自遠古修行而來,不知,是否有動過道侶之念?」

  雲霄聞言不由輕笑,言道:「那邊正偷聽你我說話的兩位小妹,不正是我之道侶?」

  「我所說道侶,並非此道侶,而是彼道侶。」玄都大法師正色道,「為兄修自然道法,也算明自然精義。

  雲霄師妹既生而為女子身,便也有此道侶之契機。」

  雲霄面色卻是毫無變化,依然是那般溫婉,又彷彿拒人千里之外。

  她輕聲道:「我自是沒有過道侶,也未曾動這般心思。

  師兄莫非今日來,是想打探此事?」

  大法師笑道:「也不能說打探,只是打聽一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還有,師妹莫要誤會,此事並非是我打聽的。」

  言說中,大法師在袖中摸出一只畫軸,「師妹請看,這畫中人可認得?」

  「畫中人?」

  雲霄有些不明所以,將畫軸接過,緩緩打開,卻見其內畫著一英俊男子,劍眉星目、眉眼帶笑。

  而且這並非畫作,而是將心底畫面拓印下來的神通產物。

  「雖不認得,但看著總有些面善,像是在哪裡見過。」

  「你們這幾日確實剛剛見過。」

  「這是……」

  雲霄眼前一亮,卻是禁不住掩口輕笑,一直有些冷淡的面容,多了幾分生動的表情。

  「竟是他?天天扮作那般老態,當真是如他所說,怕自己原本樣貌暴露了,讓人覺的他辦事不牢靠呢。

  這也相差太大了些。」

  誒?

  玄都大法師心神一動,倒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雲霄那古井無波的心境,出現的少許變化。

  莫非,真的有戲?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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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6 11:3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個好人

  沒讓文淨道人久等,大法師就飄然而回。

  難得的是,今日之大法師,並未給自己主動打上開賽克,真容暴露在了李長壽……肩頭的蚊子眼中。

  不過大法師終究是大法師,哪怕文淨道人此前極力隱藏,且大法師未曾提防李長壽,也立刻察覺到了文淨道人的存在……

  「她怎麼也在此處?」

  「是此前來給弟子送信。」李長壽忙道,「弟子這就讓她回去。」

  言罷,掌心湧出一口三昧真炎,將這隻血蚊徑直燒掉。

  某洞府中,身著紅紗裙的凶人,已是跳到了一側寶池中,在那一陣撲騰水花……

  可惜沒人能見到。

  且說海神廟中,大法師笑問李長壽,此時他的本體是否要回度仙門中『躲』起來;

  李長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卻是重重地點頭答應。

  必須的必!

  來時提心吊膽,回去有大法師親送,李長壽心底頓時滿滿地幸福感。

  末將長壽,願為人教……嗯,有限度地灑熱血!

  大法師這次並沒有施展乾坤道法,而是駕雲帶著李長壽在夜空中不快不慢的飛行,似乎是有些心事的樣子。

  李長壽心底也在嘀咕,大法師莫非是猜到了聖人老爺跟自己安排他相親之事?

  然後,想讓他這個小弟子背鍋?

  這個……他可消受不起,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蚊道人!

  「長壽啊,有件事我還是需要對你提醒一下。」

  來了!

  李長壽心道要遭,連忙做了個道揖,道:「弟子聽著。」

  「不必這麼拘謹。」大法師笑道,「人教之中,你最能替老師分憂,你我又最是親近。

  嗯,是這般,此前我去了一趟三仙島。」

  李長壽:……

  這劇本好像跟自己所想,有點南轅北撤。

  「您去三仙島……做什麼?」

  大法師抬手拍了拍李長壽這具紙道人的肩頭,「自然是為你跑的這一趟,我都給你打探清楚了,雲霄師妹從未動過情念。

  雖說這也代表著,對你也暫時沒這個意思,但也不會有旁人與你爭搶了!」

  爭……搶?

  李長壽禁不住還歪了下頭,額頭緩緩冒出幾個問號。

  這是,什麼跟什麼?

  李長壽頓時哭笑不得,忙道:「大法師您莫不是以為,弟子對雲霄前輩有非分之想?」

  「哦?」

  玄都大法師頓時笑瞇了眼,眼中彷彿倒映著星辰,笑道:

  「你問一問本心,有無自知。

  我在講道時可是見到了,你與雲霄師妹在南海遨遊,一個眼中帶笑,一個眉角凝神,這卻是騙不得人的。」

  李長壽不由一陣皺眉,低頭咳了聲,苦笑道:

  「要說好感,自然是有的,可大法師,弟子有好感的人並不只一個,對雲霄前輩絕不敢有這般妄想。」

  重點是,這背後牽扯因果太大。

  李長壽見大法師笑而不語,又忙道:「大法師,弟子覺得,男女之事應該是分階段的。」

  「哦?如何分階段?」

  大法師頓時來了興致。

  李長壽道:「先有好感,再是心動,若互相吸引、條件合適,自可成佳偶。」

  大法師又問:「好感二字作何解?」

  「弟子斗膽說一些自己的想法。」李長壽道,「所謂好感,就是覺得此人不錯,可以是外貌引發,也可以是其性格影響。

  弟子對雲霄前輩的這份好感,便是出於後者,雲霄前輩的氣質就很吸引人。

  可是,像度仙門中,弟子對一位師叔就有些許好感,對自己師妹也有好感,這並未牽扯到男女之情。」

  玄都大法師也略微皺眉,問道:「你既有好感,為何與她們未牽扯到男女之情?」

  「一是弟子一心修道,二是覺得時機不對,三是在姻緣之事上,弟子必須慎重對待。」

  李長壽正色道:

  「道侶之因果牽扯太大,與一人結成道侶,就要承受此人帶來的所有因果。

  而且,大法師您曾教導弟子,凡事無定心,便可無定性。」

  大法師一陣沉吟,「你這般怕因果而違背心意,於修行反而無益。」

  李長壽斟酌一二,笑道:

  「弟子覺得,好感其實也是可以累積的。

  若好感積累到一定程度,足以讓弟子不顧因果也要與之相守,那便是心動。

  若弟子心都動了,也不會違背本心、壓抑心境,不然就與您的教導相違背了。」

  「善。」玄都大法師滿意地點點頭,「其實你只需告訴我一句,你對雲霄師妹有無好感就是了,不必解釋這麼多。

  怎麼,還抹不開臉了?」

  「可大法師,好感並不等同於動心……」

  大法師又道:「雲霄師妹也覺得你性情不錯。」

  「這?」

  「還說你是個好人。」

  「咳!」李長壽低頭咳嗽了兩聲,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這算什麼事?

  強行配對,最為致命!

  又聽大法師道:「能看出,雲霄師妹對你並無厭惡,甚至還有幾分欣賞,這已經很難得了。

  但像雲霄師妹這般,一心仰慕大道之生靈,對這種事根本不會分心,想要打動她,你有一條漫漫曲折之路要走。

  不過,既然你說自己還沒動心,那我就不多管此事了。

  順其自然,且看後事吧。」

  隨之,大法師又語重心長地道:

  「如果是這件事,能幫的我都會幫你;

  若是你能給咱們人教增添一位高手助力,那也是絕佳的好事。」

  李長壽:……

  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用美男計,去挖截教牆角了一般?

  還好,大法師並未再多提此事,玄都大法師與李長壽繼續閒聊幾句,就送他回了度仙門附近。

  海神大典進入了人員疏散階段,李長壽此前就已安排好了各項工作,也有紙道人在旁應急,倒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臨近度仙門時,大法師又道:

  「此時你已是天庭正神,得天道庇護,享天庭功德,道心心境可因此有所浮動?」

  「多謝大法師掛念,弟子應當無礙。」

  李長壽笑道:「成海神之位的不過是南海海神李長庚,與這度仙門中的元仙境弟子李長壽,又有何干?」

  玄都大法師眨眨眼,隨後便是撫掌大笑,口中連連稱『妙』。

  隨之,大法師背負雙手,一步邁出,身形轉眼消失不見。

  李長壽稍微鬆了口氣,立刻朝著下方山林落去,檢查了身上的測感石,又在山門外繞行到了幾圈。

  待天將拂曉,李長壽才施展土遁到了度仙門山門前,呼喚靈娥出來領他進去。

  ……

  外出時,李長壽用了自己此前在度仙門地脈中,暗中留下的小地脈挪移陣。

  那挪移陣是單向的,也無法逆向鑽回來;

  想要不出動靜進入護山大陣,李長壽還缺了幾樣破陣的靈寶。

  少頃,靈娥駕雲自小瓊峰去了破天峰,領了外出玉碟,又匆匆趕到山門處。

  那守門的老大爺……咳,老仙人還不放心地叮囑一番:

  「你這般女弟子出門當要小心為上,本就修為不高,莫要著了歹人算計。」

  靈娥連忙點頭應答,說自己只是在附近散步走走,尋找幾樣草藥,回去學習煉製丹藥。

  飛出山門,靈娥駕雲朝師兄所說山林趕去。

  李長壽早早在此地等候,見師妹自林梢上駕雲而來的身影,也不由有些出神。

  靈娥是得了紙道人傳訊便匆匆飛出來的,未著半分妝容,但那張俏臉精緻可人,白皙肌膚惹人憐愛……

  最難得的便是她自身那清新靈動之感,在清晨日光的映襯中,幾乎滿溢了出來……

  靈娥身上的淺綠長裙,搭配著那鑲嵌了幾顆黃玉的束腰,又將她美好的身段展露了大半。

  纖美已足誇,難得玉無瑕。

  李長壽心底一嘆,還是看著長大的師妹靠譜且安穩。

  呃,自己被大法師帶的,竟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對師妹,是不是也該換個態度,莫要讓她疑心疑鬼,專心修行?

  「嗯?」

  靈娥突然在十丈之外頓住身形,長長地睫毛忽閃忽閃,頓時發現了什麼。

  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

  「哼哼,師兄,你又在考我對不對?」

  靈娥嘴角一撇,有些不滿地輕哼了聲:

  「肯定是放了個紙人在那,我過去就中陷阱了!

  真的是,人家聽到你說話就連忙跑出來了,頭髮都沒來得及打理!」

  李長壽:……

  他就靜靜地看著;

  看著靈娥放出兩隻紙人,朝著自己這具帶著本體的紙道人湊了過來,一點點探明周遭落葉淺草,還小心翼翼地戳了自己臉頰兩下……

  算了,繼續教吧,差遠了這個。

  李長壽搖搖頭,紙道人徑直化作紙人的模樣,本體從紙人背後鑽了出來,化作了一隻小蟲。

  「帶我回去了。」

  靈娥眨眨眼,小聲問:「師兄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你猜。」李長壽淡定的一笑,「不猜穩字經抄三百遍,猜錯了穩字經抄五百遍。」

  靈娥:……

  突然想把臭師兄扔外面!

  ……

  海神教大典過後,李長壽肩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大半。

  這種感覺十分明顯。

  那些原本一直探查南海神教的西方教之人,完全沒了影蹤;

  一直擔心龍族對天庭有所抗拒,現在發現龍族現在對天庭滿是嚮往,甚至要不惜一切代價,幫一批龍子搞一些低階神位,助他們擺脫業障……

  而受他影響,西方教調整了馴龍策略,也開始放緩對龍族施壓,四海局勢開始鬆弛……

  接下來,應該會有西方教之人找上門來,跟自己進行一次友好交流。

  李長壽到時自會故意避而不見,拒絕跟西方教有任何溝通。

  不然,對方很可能用此事做文章,讓龍族覺得,天庭和西方教演了一場大戲……

  這種算計,李長壽自然不會上當。

  回了山中後,李長壽與師父師妹聚了一次,對師父言說了一些有關天庭之事,並督促師妹刻苦修行,

  靈娥這次倒是頗為乾脆地答應了下來,當場宣佈閉關三年,讓李長壽差點驗明她正身……

  靈娥能痛快地閉關,倒是與酒玖小師叔有關。

  酒玖常駐棋牌室,最近有琴玄雅也經常來小瓊峰上玩耍,若酒玖師叔覺得悶了,就可拉上有琴玄雅、熊伶俐一同鬥大神、模擬仙生、三界殺等等。

  而且,最近小瓊峰棋牌室常駐會員,又多了一位窮凶極惡江林兒……

  王富貴、咳,忘情上人閉關修行參悟金仙道,江林兒擔心自家道侶修行之事,不敢長期閉關,又想多關注下小樹靈的狀況,也會常來小瓊峰玩耍。

  如此,靈娥倒也不必擔心小師叔會悶得慌,可以專心修道一段時間……

  靈娥如今修行起來,可謂動力十足。

  門內近來有不少女弟子成仙,從氣質到肌膚狀態都有了質的變化!

  也因此,靈娥也堅定了早日成仙的信念!

  李長壽若知道,自己不斷『勸學』,還不如這個理由有用,不知該會是何等感想。

  估計會打一頓吧,吊起來的那種。

  李長壽這半年除卻謀劃佈局,也在努力做一件小事——

  研究神力。

  他已經發現,自己仙識籠罩之地,都可以施展出天道賦予的神力。

  當然,在陸地上他這個海神就是個沒有水的魚,蹦躂不起。

  但如果是紙道人在大海上,自己可以憑紙道人散出去的仙識,最高發揮出五成神力的功效。

  海神神力能做的事,包括且不局限於:

  發起海嘯、引導魚群、幫助海中生靈繁衍、提高海中幼仔存活率……

  目前階段來看,並無大用。

  而這次海神教大典,也對海神教本身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海神教又迎來了一段神廟爆發期。

  海神與天帝的威名,迅速在南贍部洲西南廣大區域宣揚開來。

  這次,已不再局限於海濱之地。

  不過李長壽提前就做好了發展規劃,他可以跟那些野神爭功德,但不能搶道門香火。

  眨眼就到了半年之期;

  李長壽用神念通知了敖乙一聲,讓敖乙去安水城的海神廟中與自己的紙道人碰面。

  是時候,正式去天庭逛一逛,去通明殿中簽個到,去凌霄寶殿打個卡,正式成為天庭的組成部分了!

  當然,這次去的,還是本體……系列的紙道人了。

  ……

  『雲霄師妹,咱們不如打個賭?』

  三仙島上,一處偏僻的臨崖閣樓中,那道在蒲團上靜靜打坐地倩影,緩緩睜開一雙明眸。

  「唉,這玄都師兄,平白用這般事擾我心境。」

  雲霄纖手一翻,掌心多了那只畫軸,打開靜靜看著,隨後便略微搖頭。

  「多想反而會落入心境亂障,這般也就中了玄都師兄的算計。

  倒不如將此事隨任不管,由心而定,也不必顧慮什麼。

  需知本心本性,得明造化道生。」

  輕喃幾聲,雲霄抬手輕輕一點,這畫軸飛到了房中角落,自行掛在了一處青色帷幔後。

  隨後,這位截教外門大弟子嘴角露出淡淡微笑,閉目凝神,迅速沉浸於大道之中,周遭環繞出少許晦澀的道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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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6 11:3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也就普通權臣待遇

  安水城,海神廟後院。

  一身淺綠水晶甲、頭戴淺綠水晶盔的敖乙精神勃發,站在自家教主哥哥的老神仙皮化身面前,興沖沖地問了句:

  「教主哥哥,咱們去天庭要準備什麼嗎?」

  「先把你帽子換了。」

  「呃。」敖乙眨眨眼,摘下頭上的飛翅冠,有些心虛地問了句,「哥哥,怎麼了嗎?這還是思思為我挑選的。」

  李長壽搖搖頭,言道:「天兵天將都是喜歡穿銀、金之色,你要合群。」

  敖乙眼前一亮,連說自己思慮不周,跑去一旁的房中,換了身銀光閃閃地鎖子甲出來。

  為了這個小老弟後院和諧,李長壽也是操碎了心。

  李長壽看了眼自己這紙道人的形象……

  白髮束道箍,寬袍顯清瘦。

  手端淨拂塵,腳踏老布鞋。

  嗯,這般就可以了,那身朝服穿上以後,當真是……太悶騷了。

  又聽敖乙在旁小聲道:「教主哥哥,母后讓我帶上了一些給天庭仙神的見面禮,這個,該怎麼送?」

  「見面禮?都是些什麼?」

  敖乙忙道:「都是些不成器的物件,與修道無關,像是什麼南海的珍珠、北海的夜明、東海的珊瑚、西海的玄晶……

  母后說,這般也不算賄賂仙神,並非是修道所用的寶物。

  可這天庭仙神眾多,弟也不識孰輕孰重……」

  「那無妨。」李長壽笑道,「這樣,你看我手勢,若是我豎起大拇指,你就拿一份見面禮出來。

  若是我兩根手指豎起來,你就拿一份重禮,或是雙份的見面禮。」

  「好!」敖乙立刻答應了聲。

  當下,哥倆也不多耽誤,李長壽甩了下拂塵,做了一朵白雲。

  敖乙問:「哥哥,不如我用龍身載你?」

  「莫要這般。」某不想成為龍騎士的人教弟子正色道,「在天庭做事,最重要的便是低調,咱們圖的是天庭功德,又不是為了在天庭揚名立萬。」

  敖乙面露慚色,老老實實跟在了自家教主哥哥身旁。

  白雲飄起,兩人緩緩升天而去。

  這一路倒是風平浪靜,飛到空中約有百里高,一股劇烈的罡風自四面八方吹來,如刀刃一般割向這一龍一紙人。

  敖乙立刻放出仙力做了個屏障,這罡風自然動不得他這般的天仙境。

  又上升數十里,一層肉眼可見的天火,出現在上方,他們隨意闖了過去。

  罡風、天火,主要是阻止仙人之下的生靈飛到洪荒的高空。

  闖過天火帶,頭頂的天空頓時變得更高,原本的蔚藍也變淺變淡了許多,上方飄著白雲朵朵,一條條雲路隱藏在白雲之間。

  李長壽也是第一次上天,沒什麼經驗,只能憑感覺帶敖乙落到了雲路上,朝南贍部洲正中的位置飛去。

  飛了不過片刻,一座宏偉的白玉天門出現在了兩人視線中。

  瞧這天門:

  一體宛若白玉成,雕龍勾鳳守清明。

  誅邪寶劍懸空掛,上書南天鎮奸佞。

  李長壽莫名有些小激動……

  自己現在,比十八歲那年定好的仙生規劃,更早、也更舒適的,抵達了此地,跳出了封神這個大坑,再不會做那種最慘的封神炮灰!

  ——最慘,指被殺還上不了封神榜的那種。

  李長壽端著拂塵、帶著敖乙,駕雲緩緩向前。

  守門的天將見了,先是面露疑惑,隨後就想到了什麼,仔細辨認了幾眼,立刻對各處傳聲。

  「都打起精神,那位海神來天庭了!」

  頓時,守在天門前的天兵齊齊振作精神,那天將連忙捏碎了東木公留下的玉符,與幾位天將一同向前主動迎接。

  「敢問,您可是玄上無缺四海大神?」

  李長壽含笑點頭,十分的……慈祥。

  幾名天將頓時面色一喜,一人道:「可否展露神力?我們也要做個驗證才是。」

  李長壽甩了甩拂塵,一抹金光在他身周湧現,整個人都多了幾分神聖之感。

  眾天將立刻抱拳行禮,李長壽做了個道揖還禮,笑道:「如此可驗明正身了?」

  「自然,海神請!」

  「善。」李長壽像模像樣地道了句,帶敖乙就這般入了南天門。

  暗地裡,李長壽卻是略微搖頭。

  只是驗明神力就放自己過了,未免太不穩健,既無詳細盤問,又無搜身盤查,更是不覺這是化身還是傀儡……

  回頭還是要跟玉帝陛下提一提此事;

  不然以後自己帶師妹師父上天庭來,完全沒有什麼安全感。

  「哥哥。」敖乙傳聲問,「這些天將不用送禮嗎?」

  「走的時候再說吧,不急。」

  李長壽話音剛落,前方雲路上閃過一道青光,現出一名敦厚老者;

  李長壽眼前一亮,對敖乙暗中伸出了……一個巴掌。

  敖乙眨眨眼,五根手指?五份見面禮?

  當下,敖乙連忙在自己儲物法寶中搬東弄西,而李長壽駕雲向前,已是喊了句:「有勞木公親自前來引領!」

  「哈哈哈!」東木公心情大暢,「海神,可算盼你上來了!

  快,快,隨我去拜見陛下!」

  李長壽頓時點頭答應一聲,按理說,他該先去通明殿中,但東木公既然不按流程,那他聽著就是了。

  「木公,這是我那水軍統領,敖乙。

  敖乙,快向前拜見,這是天庭東木公,陛下最信任之人!」

  敖乙連忙向前,恭恭敬敬地做了個道揖,口中喊著『木公』,又在懷中……扯出了五只金光閃閃的大寶箱。

  每只寶箱半丈長、三尺高、寬,整整齊齊排在了東木公面前,自行打開箱子蓋……

  其內寶光閃爍,晃得人眼花繚亂,熊伶俐拳頭大小的夜明寶珠,絕品美玉雕琢而成的玉盤,龍眼大小、毫無瑕疵的大珍珠……

  李長壽:……

  老弟,你是來天庭擺闊的嗎?

  這就你口中不成器的物件?能不能搞百箱成器的物件,折現給他送去海神廟!

  敖乙定聲道:「這是晚輩、嗯,這是末將的少許謝禮,還請東木公大人收下!」

  「這……」

  東木公眨眨眼,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四周,又帶著幾分疑惑地看向了李長壽,想知道這是不是龍族之事的重要環節。

  李長壽心底也是一陣無奈。

  他倒是知道龍族心熱,沒想到……

  「木公,這也是敖乙的一份心意,都是些擺飾物,還請木公收下吧。」

  「哎,這不合規矩,若讓人見了,那真是!」

  「木公稍等。」李長壽對敖乙傳聲道了句,敖乙立刻低頭答應一聲,轉身化作一道虹光,落在了南天門處。

  哐哐又是幾只大寶箱送出去,砸在那幾名天將面前。

  「敖乙的一份心意,還請諸位今後多多關照!」

  隨之,敖乙轉身飛回,完全不給天將們拒絕的機會。

  東木公此時已明白了,這大概就是『龍宮主動送禮為上天鋪路』環節,心底對眼前這位海神敬佩更增幾分。

  「那,我就收了?」東木公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李長壽含笑眨了眨眼,東木公乾笑著說了兩句下不為例……

  接下來,飛去凌霄寶殿的這一路,只要遇到天將,敖乙就上去送一箱不成器的裝飾品。

  空曠的天宮中,響起了「誒,這怎麼好意思」、「客氣了客氣了」、「只是一些見面禮」、「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一時間,從南天門到凌霄寶殿的雲路上,充斥著歡快愉悅的氣息。

  快到凌霄寶殿,李長壽又是眼前一亮,看到了玉帝化身與幾名天將結伴『路過』。

  李長壽都不用對敖乙使眼色,後者就已是跑了上去,在儲物法寶中搬出了幾箱寶箱,口中說著:

  「些許見面禮,敬請笑納,以後多多關照!」

  玉帝化身也是有些納悶地對李長壽眨了眨眼,李長壽笑著點點頭。

  隨之,本是來看看誰敢光明正大收禮的玉帝化身,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長庚愛卿之舉動應有深意,龍族送出禮物,便覺得跟天庭關係親近了些……倒是,吾此前並未考慮到這般。

  而且送的都是些擺放裝飾之物,龍族也是有心了。』

  於是,這玉帝化身輕笑著道了句:「這次就算了,天有天規,下不為例。」

  「哎!」敖乙笑著點點頭,對這位不知名的路人甲抱拳拱手,笑著跑回李長壽身後。

  玉帝化身暗中點頭,倒是一條不錯的小龍。

  又過兩重天,飛過九重玉門,懸浮於一片星空之下的凌霄寶殿赫然在望,其內百仙匯聚,殿前天兵如塑。

  踏上殿前那九百九十九級白玉階,敖乙莫名有些緊張了起來。

  李長壽傳聲鼓勵他幾句,隨後左手輕提長袍下擺,右手端著白淨拂塵,拾級而上。

  此正是:

  本自山中逍遙客,凌霄殿內拜帝君。

  位列周天稱正道,長生在望避封神!

  ……

  半個時辰後;

  飛去通明殿的雲路上,李長壽對敖乙傳聲道:

  「感覺怎麼樣?」

  「天帝陛下竟是如此……年富力強。」敖乙傳聲回了句,「而且天帝能這般關心龍族,也讓乙心底萬分感慨。」

  李長壽溫聲道:「凡事不可只看表象,敖乙你要學會分析一件事的內因。

  天帝對龍族這般關切,其實是瞧上了龍族在洪荒中的影響力,若是龍族能入天庭編制,此時起步不久的天庭,定會名聲大振。

  這就是天庭相助龍族的動機。」

  敖乙聞言若有所思,傳聲回道:「哥哥說的這些,敖乙是知道的,但這總比那些得不到我龍族效忠就暗中出手加害的人,強了何止萬倍。」

  李長壽甩了甩拂塵,並未多說什麼。

  這次凌霄寶殿中拜見玉帝,李長壽也沒得什麼太大的好處,也就得了一只可以隨時調動十萬天兵的虎符,又得了一面可以在天宮各處隨意行走的令牌,特許不報而進凌霄殿……

  完全就是普通權臣的待遇。

  去了通明殿中,幾位通明殿值守的仙官也是頗為恭敬,迅速辦好了各項事務。

  入了仙籍、領了令牌、選了府邸,還領到了三千天兵作為第一批海神的水軍。

  李長壽趁機瞭解了下天庭如今各方面的編制情況,發現天庭不只是正神之位欠缺,各處應有的守備力量也有巨大的漏洞。

  整個天庭應有駐守天兵,是在三百萬餘,如今各處加起來,卻只有百萬。

  九重天每一層都十分廣闊,下三重天還是『天人』所住之地。——對應六道輪迴中的天人道。

  天人們壽元都是千年起,修仙資質較好,是天兵的重要兵源。

  從天庭到地府,李長壽能看到一條清晰的脈絡,這或許是道祖鴻鈞合天道之後,構建出的三界神權體系。

  但天人的生育率卻總是提不上去,天庭也受限於此,天兵完全不夠用。

  天庭想要崛起,必須多管齊下。

  不過,這些李長壽也只是想想,並不會主動去說。

  除非是聖人老爺給任務,或是自己需要借此賺功德,平白給自己增加因果之事,李長壽絕對幹……不……出……

  嗯?

  心底突有明悟,太清大道產生一絲絲擾動,李長壽心底凝成了一個字眼。

  【來】

  「這是!」

  李長壽精神一震,一旁敖乙頓時有些納悶。

  當下,李長壽不敢怠慢,問明兜率宮在何處,便帶著敖乙朝兜率宮飛去。

  敖乙忙問:「那不是聖人老爺化身的道場嗎?」

  「嗯。」李長壽道,「不要多問,不要多看,也不要多聽。」

  「是。」敖乙如臨大敵一般,整條龍都緊繃了起來。

  然而,他們還沒飛到兜率宮,就在雲路上看到了不遠處有一片旺盛的……豆苗田。

  確實是豆苗田,這是李長壽獻給天庭魔改初版的撒豆成兵神通,以及優良的雜交仙豆之後,天庭開闢出的種豆區域。

  此時天庭空曠的很,這片仙豆苗,也算給天庭增了幾分綠意。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豆苗田中扛著鋤頭、滿頭熱汗、也正看向了此處的,那名青年天將……

  敖乙一見就上了頭,清秀面容頓時漲紅,下意識就抓出了自己的寶劍,鏘的一聲拔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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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6 11:34: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治療昏睡的唯一辦法

  卞莊?

  李長壽也是有點懵,仔細看了兩眼、感受了下對方的氣息道韻,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

  這傢伙不是天涯閣的少東家嗎?

  怎麼在這……種豆豆?

  「敖乙。」

  李長壽傳聲提醒一句,對風景有點上頭的敖乙頓時醒悟了過來,立刻收起手中長劍,微微皺眉。

  「教主哥哥,此人怎麼在天庭?」

  「我也不知。」李長壽傳聲道,「先去兜率宮中拜見了老君,再過來問他此事。」

  敖乙點頭應答,與李長壽繼續趕往兜率宮中,面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兜率宮前,一名童子早早等待,言說老君讓長庚入內。

  敖乙也知李長壽本是想帶他一同去拜見聖人化身,但聖人化身明顯不願見他,忙道:「哥哥快些入內吧,我在外等著。」

  無他,機緣未到罷了。

  李長壽進兜率宮前,還特意傳聲叮囑敖乙,讓他不要亂走,就在此地等候,敖乙也鄭重地答應了下來……

  當下,李長壽端著拂塵,跟在那童子身後,走進了那扇只打開一條縫隙的大門。

  踏入兜率宮,李長壽倒是稍微有些意外。

  他心底所想的兜率宮,應是有玄妙陣法,各處飄著成精的靈丹,地上跑著先天靈根化作的道童……

  但到了此處,只見一座大院,一座勉強算得上是大殿的大號樓閣,幾棵半蔫兒不蔫兒的天庭常見靈樹……

  李長壽仔細感應,又察覺到了一縷晦澀難明的道韻,似有似無,充斥著整個兜率宮。

  聖人……化身的道韻!

  四捨五入,這也就是聖人道韻!

  李長壽心底一陣輕嘆,莫名就對前方殿中還未見到的存在,泛起了濃濃的敬意。

  正此時,前方傳來乾咳聲,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開殿門,對李長壽含笑挑眉。

  大法師!

  呃,還是帶著幾分睡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的大法師……

  大法師開口調侃:「小銀啊,老君讓你去接人教弟子、新晉海神,你怎麼領回來一個紙人?」

  紙人?

  那童子好奇地打量著李長壽,李長壽也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身體,發現紙道人並無異樣。

  隨之,李長壽明白了過來,這是玄都大法師在護著自己,先一步調侃幾句,讓老君不會為此事不喜。

  話說回來……

  小銀?那個憨憨的銀角大王?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李長壽看了眼這個可能不太聰明的童子,溫和一笑,就連忙向前對大法師行禮。

  「弟子本體想專注於修行之事,早日結金仙道,故以化身上天相助玉帝陛下。

  這個,大法師您此前也同意了不是……」

  玄都大法師頓時笑瞇了眼,「進來吧,老君已等了你半日。」

  李長壽對大法師發去眼神交流的請求,卻被大法師一個眨眼的動作切斷,反饋給了李長壽一個安心地笑容。

  總之,進去之後二話不說先磕頭,聖人說啥都是對的!

  嗯,穩妥起見,自己也必須抱有一分懷疑之心,充分考慮到大法師惡搞自己、此地可能是假的天庭、這有可能是自己修行時誤入夢魔……等等可能。

  多拜拜,總歸沒有壞處。

  大法師轉身進了殿門,李長壽在後低頭跟上;

  進去之後,一眼就看到了那尊十分顯眼的紫金八卦爐,這爐子頗大,幾乎佔據了半個大殿。

  第一眼看這爐子,李長壽心底冒出的就是『漂亮』二字,這八卦爐的外形如此迷人,每一段曲線都暗合大道;

  第二眼來不及細看,李長壽的注意力,已轉到八卦爐前端坐的那位老者……

  該如何形容這老者?

  初一看平平無奇,再一看慈眉善目,第三看童顏鶴髮,第四看道境無極,但閉目之後,心底竟無半分印象,關於老君的形象,留都留不住……

  「弟子李長壽,拜見老君!

  今日弟子以紙道人前來,請老君恕罪!」

  老君似乎笑了,又似乎並未笑。

  「坐。」

  李長壽像是聽錯了一般,愣了剎那,才起身朝著前方憑空出現的蒲團坐去。

  老君又道:「今日傳你丹道三篇。」

  「多謝老君!」

  「嗯。」太上老君緩緩頷首,又看向大殿後門處,剛要邁步溜走的某位大法師,「回來。」

  「哎,弟子來了。」大法師答應一聲,默默地走了過來,努力露出幾分平和的微笑,「老君,弟子不喜煉丹。」

  又有一只蒲團出現在了李長壽左前方,大法師雖然嘴上說著不喜歡,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端坐其上。

  這座位的位置,也是大有深意。

  但李長壽自知能坐在此地,已是得了老君認可!

  老君雙眼微睜,「靜。」

  大法師身體坐得更直了些,似乎想在李長壽面前,繼續維持些……道門大師兄的威嚴。

  李長壽心底暗自嘀咕,大法師怎麼像是,有些怕聽老君講道……

  今日老君要傳授自己煉丹之道,這應該不會引起自己金仙劫;而且老君要傳道,自己絕對不能拒絕,金仙劫提前也是無可奈何。

  很快,李長壽就明白,為何大法師要偷偷溜人……

  老君講道並不開口,只是靜靜坐在那,掌心出現了一朵緩緩旋轉的青蓮,這青蓮飛出兩片花瓣,一片消失不見,一片印入了大法師額頭。

  大法師渾身顫了兩下,直接倒頭昏了過去。

  這?

  李長壽還沒來得及眨眼,心底泛起幾分明悟,小瓊峰地下密室角落花瓶中藏著的本體睜開雙眼,一片花瓣,遮掩了他整個視界,落在了他額頭。

  乒的一聲,花瓶破碎!

  李長壽的身子趴在密室角落,身周被一縷縷道韻包裹……

  而在李長壽心底,冒出了大量、不,海量的煉丹之術!

  這已不是醍醐灌頂,這整個就是強行把大海裡的水,塞進了小小魚塘!

  這魚塘竟還安然無恙,開始被動接納了起來!

  「聖人手段,當真無比玄……」

  李長壽來不及多想,心神就被完全扯入了丹道之中。

  被水淹沒,不知所措。

  這一淹,就是三年而過……

  ……

  「靈娥呀,你師兄這幾年怎麼一直沒露面……快摸牌呀靈娥。」

  小瓊峰棋牌室中,酒玖打著哈欠問了句。

  靈娥笑道:「我之前一直在閉關,也不知此事呢。

  嘻嘻,二筒嗎?我碰!

  我師兄應當也是在閉關修行吧,師叔您是不是沒酒喝啦?我這裡也沒有了。」

  「哼,本師叔就沒自己的師兄嗎?」

  酒玖禁不住翻了個白眼,隨後卻咂咂小嘴,「就是五師兄釀的酒吧,比小長壽釀的酒,缺了一點味道……玄雅,該你了。」

  「嗯……」

  有琴玄雅拿著手中的玉石,對比著這面玉石跟其他玉石上的圖案。

  最近剛接觸這一項小瓊峰新興保留項目的她,打的還不是很順手。

  她小聲道:「我要拿你打的這個,然後打出這個刻畫著四隻細條的玉石……

  說起來,我也許久沒見到長壽師兄了,心底倒也有些想念。」

  「唷?」酒玖頓時笑瞇了眼,看看有琴玄雅,又看看靈娥,突然發現兩人都十分淡定。

  這瓜吃的,毫無樂趣可言。

  熊伶俐的大手捏起剛被有琴玄雅打出去的玉石,「吃,五筒。」

  酒玖輕喝一聲:「看我準天仙之手!」

  言罷,她在那堆砌成長方條狀的玉石堆中,拿走了最邊緣的一塊,而後眼前一亮、罪惡震顫,攤倒面前的玉牌,興奮地喊一聲:

  「自摸!清一色!快點,靈石靈石!」

  靈娥和熊伶俐頓時抱怨幾聲,有琴玄雅卻是溫婉的一笑,三人各自拿了幾枚靈石出來,遞給了酒玖。

  酒玖頓時笑的花枝亂顫,眼中一片亮晶晶……

  一場洪荒之中的雀牌小賽,繼續下一階段征程。

  半日後,四人去了靈獸圈中,選了兩隻看起來有些食慾不振、厭食厭世的靈獸,本著成全牠們的心情,將牠們帶去了湖邊欣賞風景……

  然後架起燒烤架,備好美酒菜餚,開始了今夜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師兄這次,也確實好久都沒露面了呢。」

  靈娥看了眼袖口寶囊中的紙道人,有些擔心地嘀咕了句。

  這種情形確實是很反常,自己都已經出關半年多了,師兄還沒過來訓斥……

  酒玖小聲問:「該不會,是修行出什麼事了吧?」

  「不可能的。」靈娥忙道,「師兄修行不圖快、不貪功,每一步都是穩紮穩打,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有琴玄雅問道:「長壽師兄可有閉關石留下?」

  「這個……」

  靈娥搖搖頭,眉目間不自覺流露出少許擔憂。

  所謂的閉關石是一類法器,能夠感應煉氣士閉關修行時的狀態,若是走火入魔或是遇到危險,可及時提醒師朋親友救治。

  有些事便是不提還好,一提就開始止不住的亂想,隨後便陷入了某個怪圈……

  很快,酒玖、有琴玄雅、靈娥都開始擔心了起來。

  尤其是靈娥說了那句:「師兄每次閉關,都會提前通知我一聲,這次卻沒有……」

  三位小瓊峰吃貨團資深專家,已是坐不住了。

  也就熊伶俐知道自己表兄是無所不能的海神,此時並沒有什麼擔憂之感。

  「不行,這個真要去看看!」酒玖道,「一聲不吭就閉關,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有琴玄雅輕吟幾聲,低聲道:「若我們打擾了師兄,那豈不是壞了師兄修行?」

  酒玖小手一揮:「大不了你跟靈娥以身相許算是賠罪嘛!」

  「師叔!」靈娥臉蛋一紅,但隨之又滿是憂色。

  有琴玄雅倒是很淡定地抿抿嘴,言道:「師叔,莫要開這般玩笑話,有辱長壽師兄名聲。」

  靈娥道:「這般,我去丹房附近走一走,若師兄沒有在閉關,自會為我開啟丹房外圍陣法。」

  「走,走,伶俐在這烤著,咱們三個過去。」

  酒玖招呼一聲,帶著靈娥、有琴玄雅一同飛向了丹房外圍陣法的邊界。

  到了此地,能感受到前方林中靈力流動,三人靜靜等了一陣……

  有琴玄雅不由問:「有沒有進入陣法的通路?」

  靈娥和酒玖齊齊搖頭,三人的擔心愈濃。

  酒玖大喊一聲:「小長壽——」

  這呼喊聲沒入陣法之中,半點回聲都沒。

  正此時,某個依然被大量訊息充斥著心神,即將完成這次受道的人教弟子,一縷心神被這聲呼喊擾動。

  『小師叔……靈娥……玄……』

  李長壽雖然還是無法從『教學程序』中脫離,但也能分一點心神,勉強抬手結了個手印,打開了師妹專用的入陣通路……

  「靈娥,玄雅?

  這裡的陣法是不是打開了?」

  酒玖指了指前方林中,好奇地問了句。

  靈娥取出一塊玉石,看著玉石上閃爍的綠色微光,輕輕鬆了口氣,「師兄沒事,我們還要進去嗎?」

  「當然!都到這裡了!去看看他在搞什麼!」

  當下,酒玖一手拽一個,拉著兩人衝進林中。

  剛打開陣法通路的李長壽,此刻再次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還好,本體正趴在地下密室中,丹房中只是躺了一具紙道人。

  酒玖三人看到的情形便是這般……

  丹房各處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塵,李長壽躺在丹爐前,面容很安詳,靜靜地閉著雙眼,也不怎麼喘氣……

  「師兄!」

  靈娥禁不住聲音有些發顫,連忙衝了上去;

  但有琴玄雅修為稍強,此時腳下一點,已是出現在了李長壽身側,跪坐、抬手,一根纖指搭在李長壽手腕,閉目感受。

  「仙力運轉如常,元神之力平穩。」有琴玄雅輕聲說著,「似乎並無大礙。」

  「他沒事怎麼會躺下了?」

  酒玖皺眉湊了過來,跪坐在李長壽頭頂,手指點在了李長壽額頭,仔細感應著。

  靈娥倒是想起了什麼,也跪坐另一側,小手輕輕掐了下自己師兄的手指。

  這觸感……硬硬的……

  仔細體會,果然是師兄的紙道人。

  「根據本師叔診斷。」酒玖一本正經地道了句,「這應是心力憔悴睡過去了,此前可能煉丹太累了。

  有時候呢,煉氣士煉丹、煉器太累,確實是會陷入這種深層次的熟睡,大家不用擔心……

  一般呢,遇到這種情形,只需要一位女煉氣士以口對口之法,度一口陰柔氣息,如此就能立刻醒過來。

  你們兩個都是他師妹,誰來?」

  「真假?」

  「此事……」

  靈娥看向有琴玄雅,後者卻也正看向她,兩人目光交匯,突然有一縷電光火石劃過。

  旁邊酒玖頓時掩口竊笑。

  「我來吧。」

  有琴玄雅輕聲說道,目光頗為堅定,內心毫無動搖。

  靈娥卻是略微皺眉,想提醒這是師兄的化身,又怕暴露師兄的秘密……

  而且,心裡又有些不舒服……

  靈娥硬著頭皮道:「師姐,還是讓我來吧,我從小被師兄帶大,與師兄比較親近一些,師兄也不會反感此事。」

  酒玖在旁迅速搬來木凳、抓了一把靈瓜子,進入看戲狀態,那雙大眼……

  賊亮!

  有琴玄雅輕輕抿了下嘴唇,似乎還要繼續開口;

  靈娥心底一嘆,怕師兄的化身之事暴露,只能硬著頭皮堅持下來,兩人目光觸碰,卻是誰都不讓……

  突然間,躺著的李長壽發出輕輕的悶哼聲,抬手扶著額頭,睜開雙眼,眼中儘是些茫然之色,沙啞著嗓音道:

  「你們別搞事,我現在正頭疼……」

  李長壽慢慢坐起來,靈娥和有琴連忙攙扶;

  他身後的酒玖瞬間收起瓜子板凳,滿是乖巧地跪坐在那,眼中滿是對師侄身體的擔憂。

  「師兄你沒事了?」

  「長壽師兄,可有那裡不舒服嗎?」

  「嗯,沒事……」李長壽揉揉眉心,「靈娥你上次閉關到現在,已經多久了?」

  「師兄,我已經閉關了三年,現在已出關半年。」

  三年……

  聖人老爺給了一片蓮花瓣,就是整整三年!?

  李長壽剛想吐槽,迅速恢復幾處紙道人化身的仙識,突然精神一震,猛地吸了口氣,少見的露出幾分急色。

  「這怎麼還打起來了!」

  言罷立刻閉眼,心神立刻回歸兜率宮中那具紙道人,留下大中小仙女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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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人教六小傑

  自家聖人老爺這傳道的方式,簡直……

  太霸道了。

  但霸道之中,又帶著一絲絲的細膩。

  ——老君傳給自己的,都是很純粹的煉丹感悟,沒有半點提升自己道境的隻言片語,那些聖人道韻也沒對自己產生任何印象。

  莫非老君也覺得,自己現在渡金仙劫還不穩,所以讓自己多做準備?

  應該是了!

  回頭還是要再審查一遍,最好,自己能對金仙劫有更直接的瞭解……

  李長壽心底快速劃過這些念頭,兜率宮的紙道人睜開眼,並未再見到老君的蹤影。

  他卻是不敢耽誤,連忙起身,朝殿外匆匆而去。

  外面出事了……

  兜率宮外,龍不吟虎不嘯,天仙境的一人、一龍,在兜率宮大門前『扭打』成了一團。

  確實是扭打,敖乙此刻正跨坐在卞莊身上,對著卞莊那英俊瀟灑的面龐就是一陣猛錘,後者已是鼻青臉腫。

  而卞莊怒吼一聲,猛地一腳將敖乙踹飛,怒氣沖沖地大喊:

  「你打我臉!這兄弟沒得做了!」

  言罷猛撲而上,摁住敖乙,報復性地揮拳痛擊其面部。

  這,要死要活?

  聖人門前撒什麼歡?!

  等等,兄弟?

  李長壽略微有些懵懵然,還以為自己是被聖人老爺灌頂灌的智力失常;

  但仔細一瞧,這兩個傢伙確實都沒用多少仙力,彷彿只是在發酒瘋,發洩著心底的情緒……

  側旁有幾只酒杯,不遠處還有一把斷成兩截的木鋤,更遠處還有一只被掀飛的矮桌,幾只被打碎的酒罈……

  而他們打鬥之地,被一股熟悉的道韻籠罩了起來;應該是大法師出手,將這一人一龍打鬥的情形遮掩了。

  李長壽:……

  這三年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之前還要對另一個喊打喊殺,一個曾愛上另一個女裝的模樣,現在就已經稱兄道弟,還在進行一場兄弟間的肉搏……

  李長壽感覺自己頭都快炸了。

  冷靜,淡定,這世上的荒唐事總是能超乎自己的想像。

  李長壽快步走著,趁著這短暫的空當,迅速完成一系列自檢工作。

  本體打坐繼續消化殘留的聖人丹道;

  這次在兜率宮得到的好處巨多,老君給自己的丹道指明了一條路徑,可以直接抵達丹道終點的那種。

  六轉靈丹在召喚,九轉金丹不是夢!

  而李長壽心神分做四股,觀察四海龍族情形,檢查安水城海神廟紙道人庫及後堂,探查小瓊峰情形以及門內各處狀況;

  順便還分了些心神,整理了下自己這具老神仙皮紙道人的髮型……

  還好,各處都算安穩,三年並沒有什麼變局。

  當然這只是簡單觀察了一遍,穩妥起見,稍後還要細細探查,整理這三年缺失的情報……

  暫且收神,趕到兜率宮大門處。

  李長壽見老君的兩個童子,此刻正坐在一旁牆上晃著腳丫,兩人還饒有興致地嘀咕著:

  「他們兩個打的好難看哦。」

  「咱們要不要去幫幫忙?我幫卞莊,你幫敖乙?」

  「行呀,那我幫敖乙攔住你不就好了!看拳!」

  「嘿,八卦熔金燒柴掌!」

  就聽幾聲輕喝,兩個童子在牆上翻到了後院,迅速……扭打成了一團。

  果然是被點化的童子,看著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李長壽沒多去看兩童子打鬧,快步出了宮門,突然見到大法師就站在宮門之前,好整以暇地看著那邊互毆的敖乙和卞莊。

  此前李長壽的仙識,完全沒捕捉到大法師的存在。

  不經意間,方顯境界。

  「醒了?所得如何?」

  大法師笑著問了句。

  李長壽嘆道:「老君之丹道博大精深,弟子還需細細琢磨,自是終身受用。」

  「唉,老君是老師的化身,跟老師一個性子。」大法師苦笑道,「凡事能簡單的,絕不複雜,當時便是我也昏睡了半日,倒是難為你了。」

  「聖人老爺的道境,弟子不敢暗自揣摩,但這大概就是大道至簡之理吧……」

  「哈哈哈。」大法師也是禁不住笑出聲來。

  那個差點脫口而出的『懶』字,大法師也是不敢多說。

  大法師下巴對著那邊抬了抬,「這兩人怎麼回事?」

  「弟子也不太明白。」李長壽定聲道,「弟子這就攔下他們,在兜率宮前這般打鬧,當真不成體統!」

  「哎,讓他們打一陣就是。」大法師又笑瞇了眼,「如此精彩的【搏殺】,也是許久沒見過了。

  放心,老君外出修行了,兜率宮中現在咱倆說了算。」

  李長壽:……

  那就打吧,既然大法師想看。

  「大法師,弟子先用化身看一看龍族情形,這三年沒管,別出什麼問題。」

  「善。」大法師含笑點頭,目中帶著幾分讚賞。

  李長壽開始挪移心神,在各處進行全方位的排查。

  小瓊峰丹房中,已只剩李長壽的紙道人;

  那三個剛才還想對他紙道人做一些非禮之事的準仙女和小仙女,已是回了湖邊繼續烤【家養】靈獸。

  看她們其樂融融說笑的樣子,彷彿剛才無事發生……

  半個時辰後;

  卞莊和敖乙也是打累了,各自鼻青臉腫地躺在雲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大法師看夠了熱鬧,轉去了宮中,教訓那對正鬧騰的金銀童子;

  李長壽黑著臉,兩道仙力化作鎖鏈,將敖乙和卞莊直接捆了起來,拽到了兜率宮門前。

  「你們兩個,可知此地是何處?

  都睜眼看看!」

  就聽李長壽一聲輕喝,一人一龍抬頭看向大門上方的豎匾,『兜率宮』三個大字金光閃閃,讓他們齊齊打了個冷顫,醉意消退大半。

  「哼!」

  李長壽皺眉散掉兩人身上的鎖鏈,「敖乙,你為何如此失方寸?」

  「教、教主哥哥……」

  敖乙連忙站起身來,目中帶著自責與懊悔,卻又憤憤不平地看著一旁的卞莊,罵道:

  「這傢伙混賬至極!

  前一刻還說喜歡柯樂兒姑娘!這一刻就心慕那瑤池中的仙子!

  我、我,我當真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李長壽傳聲道:「這不是好事嗎?你這著什麼急?」

  「嗯?」敖乙先是眨眨眼,隨後便突然回過神來,忙道:「也對,這確實不關我事。」

  一旁的卞莊仰頭一嘆,雖鼻青臉腫眼都睜不開,卻依然深情款款地說著:

  「柯樂兒姑娘注定只是我的一場美夢罷了。

  我與她擦肩而過,在茫茫人海之中,我們未曾互相擁有,卻依然刻骨銘心。

  我是帶著柯樂兒姑娘對我的祝願,才決定找尋心儀的女子,這有錯嗎?這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李長壽笑著應了兩聲,向前將卞莊攙扶了起來,含笑問道,「不知道友在天庭,現在任哪般仙職啊?」

  卞莊在自己臉上一抹,頓時恢復平日裡英俊模樣,看著兜率宮的牌匾哆嗦了下,小聲道:

  「也不敢說任什麼仙職,只是在天庭種一種仙豆;

  前些時日剛來天庭,領了個天庭種豆小元帥的職位。

  道友你是……」

  敖乙在旁哼了聲,「這就是我此前所說的兄長,玄上無缺四海大神!此前就在兜率宮中聽道!」

  卞莊精神一震,連忙抱拳行禮,「末將見過大神!」

  「不必多禮。」李長壽溫聲笑著,看看敖乙、又看看卞莊,笑道:「你們兩個,莫非是不打不相識?」

  卞莊尷尬一笑,敖乙卻是撇了撇嘴角,開始簡單說起他們兩人如何相識。

  卞莊就在兜率宮不遠處種豆,這裡靈氣充裕、有兜率宮中飄來的靈藥藥香,算是天庭最好的一片……豆田。

  敖乙在此地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壽之蹤影,心底有些按捺不住,在一年半之前,去找卞莊探了探口風。

  卞莊種豆無聊、敖乙等兄寂寞,敖乙想知這卞莊到底是不是天庭施的算計,故耐著性子與卞莊相交,想套出點話來。

  一來二去,他們就熟絡了;

  喝過幾次酒之後,也就引為好友。

  而今日喝酒時,兩人都有些了醉意,敖乙就趁機問了句柯樂兒之事。

  他本是想看看此事是否還有後續,若有後續,就及早制止。

  沒想到卞莊輕輕一嘆,言說自己已忘掉了柯樂兒,心中有了新的夢……

  然後,敖乙罵他朝三暮四,卞莊說自己不過是隨心而動、為情而生,兩人爭辯幾句,就掀了桌子、動了真火,大打出手。

  李長壽有些費解地看著敖乙,卞莊朝三暮四,這不是好事嗎?

  敖乙那清秀的面容上帶著幾分尷尬,「兄長,我之前有些喝酒喝糊塗了,畢竟……思思跟柯樂兒是好友……」

  「唉。」卞莊搖搖頭,「罷了,我回去照料那些仙豆了。」

  卞莊對李長壽拱手告辭,李長壽含笑點頭,敖乙略微有些欲言又止,應該是想賠禮。

  卞莊對敖乙拱拱手,卻也沒多說話,低頭走向了遠處那把斷成兩截的鋤頭。

  「你怎麼把我鋤頭都弄壞了,這上面好歹也有一點天道之力……

  唉……你讓我用手扒拉呀。」

  李長壽剛想說,自己或許能用功德幫忙修補,就聽大法師在院內道:

  「小金,去把角落裡扔著的那把耙子送出去,給那小天將打理豆田用。」

  「哎!」

  一名童子答應一聲,很快就抱著一把三尺長的銀色耙子跑了出來,左右看了看,跑去塞到了卞莊手中。

  「這是玄都師兄給你的,拿去用吧。」

  卞莊精神一震,自然知道『玄都師兄』是何人,連忙接過耙子,對兜率宮深深地做了個道揖。

  發達了!

  隨之,他將那三尺長的銀耙拿在手中,略微煉化,那耙子自行化作了六尺長短,剛好趁手。

  卞莊喜不自勝,「多謝大法師賜寶!末將這就去打理豆子!」

  言罷將這銀耙扛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在雲路上,哼起了天涯閣的傳統小調。

  李長壽見狀略微搖頭。

  這就是機緣吧……

  卞莊這傢伙的品性暫且不論,運氣倒是十分的不錯,出身狗大戶,又在天庭起步階段,進入了天庭做了個暫時沒有品階的天將,今日又得了兜率宮中的寶物。

  哪怕只是鋤地用的耙子,那有可能也是老君煉製的耙子。

  看這銀耙,生有九齒,齒尖鋒銳可為兵刃,上下遍佈著細細的雲紋,又有十足的靈性,蘊含一縷先天氣,當真不是一件凡……品……

  等會兒?

  李長壽盯著這隻銀耙,仔細數了一遍。

  九齒銀耙……

  九齒釘耙!?

  卞莊,天涯閣少主,天庭起步階段進入天庭,如今也有天仙修為,天將,朝三暮四、見一個愛一個,私生活不檢點……

  這難不成就是今後的天河水軍天蓬元帥?!

  二、二師兄?

  李長壽突然笑了聲,注視著卞莊離開的背影,心底道了兩聲有趣。

  一旁,敖乙有些尷尬地蹭蹭鼻尖,低頭跑去收拾矮桌酒杯,覺得自己辜負了兄長一番栽培,竟在此地鬧了糗事,心底羞愧難當。

  敖乙在外又等了半天,李長壽入兜率宮中,陪大法師去了後院,與大法師解釋了兩人打架的前因後果。

  大法師也是樂不可支,笑了好一陣,才道:「長壽,咱們人教自從多了你,這有趣之事當真一件接一件。

  且去忙吧,你這化身可要留在天庭?」

  「弟子有這般打算。」

  「嗯,今後若有急事,直接來兜率宮前,我自有感應。」

  「弟子多謝大法師庇護!」

  大法師輕輕擺手,言道:「你金仙劫可快了?」

  「應當快了,弟子再準備準備,就可嘗試去摘這長生道果。」

  「需記得,銘本心,得正果。」

  李長壽低頭稱是,便告退離了兜率宮。

  帶著敖乙,李長壽趕去了自己在天庭的『海神府邸』。

  作為權臣普配,他的這座海神府坐落在了第七重天,李長壽特意挑選了一處僻靜之地,周遭都是空曠荒蕪的仙山雲海。

  此時,府邸已修繕完成,三千天兵已在周圍鎮守。

  天庭仙神做事,比龍宮還是差了些講究,除卻護衛之外,也沒配備什麼侍女。

  咳,這不重要。

  李長壽讓敖乙拿了些禮物,犒勞這三千兵馬,隨後便讓這具紙道人在此地停留,讓府邸大門常開,隨時等候玉帝陛下召見。

  敖乙也會在這裡待一段時日,在天庭多刷一些存在感,而後再回龍宮覆命。

  這邊在天庭剛安穩下來,李長壽因被強行灌注大量煉丹感悟,此時頭昏腦也漲,就想著好好休息幾日。

  他特意通知了靈娥和熊伶俐,讓她們近幾日看好丹房周遭大陣,不要讓人誤闖;

  又在陣法外圍掛上了『前方有惡獸出沒』的牌子,開啟了重重困陣、殺陣,就在地下密室中席地而躺,準備淺睡幾日……

  然而,李長壽迷迷糊糊剛睡著,就感受到了一股浩瀚天威突然出現在度仙門上空,一個激靈蹦了起來。

  金仙劫!?

  連忙內視自身,發現自己元神安穩、道境穩固,道基圓滿只差一線,並非自己引動。

  那……

  富貴上人,要渡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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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6 11:34: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五章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來了!

  最可能參照的渡劫樣板,竟然還給了他一點小驚喜,在此時就已渡劫!

  這比李長壽預料的,還要早了幾十年!

  也因此,李長壽心底有些擔心。

  在李長壽的觀察中,忘情上人的道基還有可提升的空間,但忘情上人選擇此時渡劫,應該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吧。

  渡劫無小事,誰都不敢莽撞。

  忘情上人選擇今日渡劫,總不會是『早晚都要搞,早搞早安心』這般荒唐的理由。

  劫雲生於四方天地,挾浩瀚天威匯聚而來。

  天空驟然陰沉,宛若要下一場泥雨,方圓萬里之內生靈驚懼,天地間一片肅殺氣息!

  李長壽站在小瓊峰空中,與門內眾煉氣士一般,眺望著破天峰方向……

  那裡,一道身影緩緩升空,兩鬢白髮飄舞,負手傲然而立,直面天劫。

  但隨之,忘情上人的身影朝著山門外的荒山疾飛;

  上方劫雲如影隨形,宛若被扯著線的大號風箏,跟隨著這道身形『緩緩』移動。

  這般劫雲的規模……

  有一說一,不算大。

  待忘情上人飛走,護山大陣完全開啟,由絲薄潤滑加厚了許多;

  最先跟上去的,是門內兩位金仙——掌門無憂道人,與道藏殿看門老大爺、天地間不多的麒麟一族、酒玖師叔的溫暖老前輩,麒零長老。

  他們一左一右從後面遠遠跟了上去,為即將渡金仙劫的忘情上人護法。

  金仙劫不比成仙劫,若是有一點干擾,很容易功虧一簣。

  忘情上人的渡劫之地早已選好,也提前做了一些防護的佈置。

  為何要外出渡劫?

  道理很簡單,若是在門內渡劫,一是眾門人弟子,恐怕會被天威驚出道心魔障;

  二是,護山大陣八成可以直接準備重建,會給度仙門造成大量的財損。

  李長壽仙識掃過各處,此刻能聽到各處議論紛紛。

  「咱們度仙門要多一位金仙了?」

  「這就是金仙劫嗎?只是這般天威,就讓人心驚不已啊……」

  「撐、撐得過去嗎?」

  「那可是忘情上人!區區天劫自不在話下!」

  李長壽想了想,傳聲叮囑了師父師妹幾句,讓他們在小瓊峰上不要亂動;

  隨後選了一具紙道人,立刻就要駕雲跟上去。

  剛向外飛,李長壽又見丹鼎峰上飛出一道身影,連忙傳聲呼喚。

  「長老,還請帶弟子同去!」

  萬林筠長老立刻折返,拉上了李長壽。

  老爺子也不問李長壽為何要過去,只是道:「金仙劫天威太濃,你稍後若撐不住,便立刻退回來。」

  「是,弟子明白。」

  當下,萬林筠長老駕雲帶著李長壽出了山門,追向前方。

  不只萬林筠長老,還有七八位太上長老、長老一同外出,以渡劫的荒山為圓心,在方圓三百里範圍內散開,一同為忘情上人守關。

  江林兒也匆匆趕來了此地,她見李長壽跟在萬林筠長老身旁,下意識就湊了過來。

  「你跑出來做什麼?」江林兒瞪著李長壽。

  「弟子過來提前感受下長生之劫。」李長壽笑道,「以增強自身向道之心。」

  「你倒是擔心的夠遠。」江林兒輕聲道了句,還想多勸,又想到這小徒孫的種種非同尋常之處,便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隨後她便遠遠注視著空中站立的忘情上人,一顆心兒飄飄搖搖,為之牽腸掛肚。

  此刻,劫雲籠罩方圓千里,在這個範圍內的生靈盡皆遠遠退避;

  天地一片昏沉,但在昏沉之中,又突然有一道道雷霆閃耀!

  此刻處於劫雲之下,也看不到上方異象,但距離渡劫之地數百里,這天威猶自讓天仙膽戰心驚……

  江林兒很快就已面色蒼白,卻咬牙支撐;

  李長壽看了眼自家師祖,努力……在額頭擠出一點汗水,默默地拿出了一只玉符,開始一邊觀察,一邊細緻地做著筆記。

  好記性終歸不如爛筆頭。

  轟隆隆!

  悶雷滾滾,似是有一座巨大的車架在雲層中疾馳,遠古上古的仙王還魂,正巡視天地!

  「富貴兒……」

  江林兒低聲喃喃著。

  萬林筠長老有些狐疑地看了江林兒一眼,李長壽在旁傳聲解釋幾句,萬長老面露恍然。

  隨即,萬林筠長老就散出仙識,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相反的方向,盡心為忘情上人護法。

  不多時,酒字九仙齊齊登場;

  他們也趕到了李長壽和江林兒之所在,頂著天威,注視著自家師尊……

  「不要吵擾師父。」酒依依叮囑道,「莫要影響到師父心境,咱們就在此地看著便是。」

  八位師弟師妹盡皆稱善。

  倒是,酒烏、酒玖同時扭頭看向了躲在萬林筠長老身後,正拿著玉符坐在雲上的李長壽……

  「長壽,你跑來做什麼?」酒烏忙道,「稍後天劫落下,莫要衝傷了你!」

  「無妨。」萬林筠長老淡淡地開口,酒烏下意識縮了下本來就不長的脖子,也不敢再開口說話。

  酒玖背著手在雲上繞了半圈,自李長壽肩頭探出半顆腦袋,一縷秀髮垂在了李長壽的脖頸前……

  「讓本師叔看看,你在寫什麼?」

  「一些關於金仙劫的記錄。」李長壽笑道,「門內缺了這方面的記載,若是能整理下來,或許能為後來者做個參照。」

  酒玖眨眨眼,順勢就坐在了李長壽身旁,「難得你還有這份心。」

  李長壽笑而不語,繼續在玉符內寫寫畫畫。

  哪怕一旁酒玖『輕衫籠白雪、傲寒映霜衣』,此時也沒什麼心情欣賞,仔細體會著金仙劫來臨時的天地異象。

  大劫也有大道,此中蘊含真意。

  此時李長壽也感覺不到什麼疲累了,整個人神清氣爽,不敢放過半分細節。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終於盼來了富貴成金仙!

  與此同時;

  東勝神州西北,某片不起眼的山巒中。

  一隻剛凝成妖丹的黑豹,站在一處山崖上,眺望著東南方向那陰沉沉的天空。

  『嘶————

  竟然是金仙劫,還是金仙劫中排名第十七位的八荒八難心煞劫!』

  這黑豹眨了眨眼。

  『嗯?本大爺怎麼會知道這些?

  不過,這般金仙劫威力也不小了,渡劫之人應該很難渡過。

  呃,本大爺到底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這隻黑豹精又一陣費解……

  ……

  渡劫之地,劫雲凝聚片刻後。

  劫雲之中出現一道巨大的漩渦,鋪滿了千里的劫雲迅速收縮,面積減少了三分之一。

  又片刻後,劫雲正下方的漩渦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雷斑,濃郁的天劫之力顯現,天地間一片死寂。

  風停語寂,數千里內的靈氣匯聚於此,卻宛若一潭死水。

  毫無徵兆,一道湛藍色的雷柱悍然落下,將忘情上人身形直接吞沒!

  李長壽提筆疾書,周遭眾人一個個瞪大雙眼,想看清那雷柱中的身形如何……

  少頃,雷柱消散;

  忘情上人還是站在空中,長髮有些焦黑,身上的長衫也多了幾處破洞,但自身並無傷勢,仙力也未損耗太多。

  忘情上人腳下,那座荒山已被削平了山尖,山頭有一股股岩漿流淌而下,宛若大地在流血一般。

  李長壽停筆靜靜等了一陣,很快就用心念提筆,在玉符內寫下一條:

  『第一道雷劫後,給了渡劫者較長時間恢復自身。』

  筆觸剛停,雷柱再現,這次變成了深藍,且雷柱體積減小了三分之一,但威力提升了卻遠不止三成!

  忘情上人若磐石一般,將雷柱從中間『劈散』,但自身也被雷柱緩緩壓下。

  一旁的酒玖屏住呼吸,下意識抬手拉住了李長壽的衣袖……

  「前五道應該無事。」李長壽傳聲道了句,酒玖緩緩點頭,目中滿是關切。

  對於他們這般煉氣士而言,自小離家、跟隨師父修行,師徒感情最是深厚。

  李長壽敏銳地發現,第二道雷劫之後,間隔稍微長了一些,第三道雷劫方才落下……

  而第三道雷劫之後,間隔又稍微長了些,第四道雷劫才凝聚、砸落。

  李長壽將這些細節盡數記了下來,稍微算了下間隔時間,似乎是按每次加兩成在遞增。

  但第五道天劫一過,正在空中靜靜站立,準備渡第六道天劫的忘情上人,突然渾身輕顫,皺眉噴了一口鮮血。

  「師!」

  酒鹿兒失聲喊出半句,被一旁酒齊立刻拉住。

  李長壽皺眉感應,很快就察覺到了忘情上人身周盤旋的一縷縷灰色煙霧,低聲道:

  「是心劫。」

  酒玖忙問:「心劫是什麼?」

  萬林筠長老在旁淡然道:「對道心的歷練,若道心不圓滿,極難撐過。」

  還好,忘情上人與江林兒結成道侶之後,道心已沒了太多缺憾。

  此刻忘情上人雖被心劫所傷,但迅速恢復了過來,昂首注視著空中的劫雲!

  他一聲長嘯,渾身氣息再次鼓脹!

  第六道天劫應聲而落,將忘情上人的長嘯聲截斷,更是將忘情上人直接壓向下方那只剩半截的荒山。

  荒山之上,莫名出現了一簇簇七彩斑斕的火焰;

  而伴著這道雷光,無數肉眼可見的罡風凝成刀刃,對忘情上人激射而去。

  雷、風、心、火!

  金仙劫終於火力全開,那荒山頃刻炸碎,忘情上人被摁在荒山的殘骸上,被天劫之力左右包抄、瘋狂摩擦!

  李長壽:……

  所以說,面對天劫,還是先感謝下天道老爺,拒絕一切長嘯、大笑、口吐芬芳等行為。

  第六道天劫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

  不錯,雷柱輸出、罡風斬殺、天火鍛熔,整整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

  而第六道天劫結束後,那心魔還在肆虐,持續攻擊渡劫者的道心……

  話說,忘情上人的金仙劫有幾道?

  李長壽略微推算了下,應是八道,若是有九道,忘情上人今天怕是真的撐不過去了。

  就從第六道天劫結束後,忘情上人爬起來的速度、渾身上下的傷勢,以及自身氣息的波動程度來看……

  第八道也很懸。

  李長壽看了眼,自己帶在紙道人身上的一枚九轉金丹;

  他如今已得了老君傳丹道,九轉金丹雖此時無法煉製,但今後不一定搞不出來。

  若稍後忘情上人撐不過去,他也會將這枚金丹拿出來。

  虧是虧了點……

  稍後跟大法師訴訴苦,說自己為了人教能多一名金仙境小高手,不惜拿出了保命的九轉金丹,大概率能回本。

  順便,還可以賣個人情給忘情上人,發展成候補法……

  這個不重要!

  第七道雷劫落下後,李長壽已是站起身來,略微有些猶豫。

  此時忘情上人已經成了焦炭人兒,能否渡過最後一道雷劫,只是三七之數,三生七死;

  若有一枚九轉金丹相助,大概能提高六成概率,這就是九轉金丹的逆天之處。

  若無九轉金丹,完全就是搏命。

  而自己渡劫,只能用一顆九轉金丹,這寶丹藥力會持續散發,短時間服用兩顆沒什麼意義。

  另一顆本是想給靈娥留著,但靈娥現在成仙劫都還要最少二三十年,金仙劫……

  難。

  李長壽扣住那瓷瓶,立刻就要出手;

  正此時,忘情上人那邊卻突然抬手,拿出兩枚散發著霞光的丹藥一口吞了下去,自身傷勢迅速被壓下,氣息節節攀升!

  李長壽:……

  得,又省了。

  每個能走到金仙劫面前的煉氣士,又怎會沒有渡劫的底牌?

  第八道天劫是一顆雷球,其內包裹著此前七道天劫總和的天劫之力,化作罡風、天火、玄冰、雷霆,將忘情上人包裹其中,來回折騰……

  江林兒和忘情上人的九個弟子,十顆心提到了嗓子尖上。

  但李長壽已是看到了這次渡劫的結果,開始低頭寫寫畫畫,做總結歸納。

  總體而言,這次渡劫比較常規,在金仙劫中應該不會排名太靠前;若是能渡過去,成就的金仙道果,實力上限也相對較低。

  預估下自己渡劫時的情形……

  大概率,在第四道天劫開始,就會出現風、火形式的天劫;

  應該會是九道雷劫,或不止九道雷劫。

  九雖為數之極,但長生本就超脫生靈生死約束,故,有可能會出現第十、第十一道劫雷……

  看來,還需要再斬三到四次道境,將第三第四套渡劫方案盡早準備妥善。

  「嗯?」

  正專心總結渡劫之事的李長壽,此刻突然神念有一些些的騷動。

  分一縷心神在騷動的源頭——某處不起眼的海神廟,神念降臨在此地的神像上,李長壽看向了廟門處。

  那裡,一名身著錦衣的青年含笑而立,雖眉清目秀、面容英俊,但他嘴邊的笑容,卻總歸是有些……

  邪魅狷狂。

  金蟬子?

  李長壽心底莫名一樂,他剛意外發現了二師兄,現在『師父』又上門了!

  他一個海神,莫非跟西遊劫難有緣?

  呃,莫不是,自己也是西遊中的某某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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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套路現場教學

  金蟬子此時來尋,自然不可能是為了恭賀忘情上人順利渡劫。

  『他應該,是來談如何分龍的吧。』

  李長壽心底禁不住嘀咕了幾句。

  同樣是鴻蒙凶獸,做獸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像已經投靠自己的文淨道人,此前在西方教的處境已經很尷尬,處於被西方教隨時拋棄的邊緣;

  她根本不敢在洪荒中光明正大的走動,只能躲在陰暗之中嗡嗡。

  而這個金蟬子,此時大搖大擺出現在南贍部洲,完全沒有禁忌,就差大喊一句:

  【小海神,我是來談判的!】

  顯然,金蟬子已完成從暗轉明,被西方教洗白了跟腳。

  也算凶獸贏家。

  李長壽的這縷神念在神像中靜靜地待著,看著廟門前站著的那道身影,看著對方那幅自信滿滿的微笑……

  大概,這位唐僧的前世身覺得,身為四海亂局背後的『持刀者』,他們彼此應有這份默契,是時候進行一場『持刀者』的交談。

  可惜……

  李長壽今天注定要讓金蟬子失望了。

  根據早就定下了【對西方基本原則】,哪怕金蟬子在他曬神廟中蹦迪熱舞喊官人,他也不會搭理半句,更不會展露半點蹤跡。

  總之,杜絕跟西方教有任何形式的直接交流!

  李長壽心底輕笑了聲,大半的心神回到度仙門外、忘情上人渡劫之地,看著那開始消散的雷球……

  一截不成人樣的『焦炭』從空中滑落,砸在了下方的岩漿湖中,靜靜地漂浮其上。

  但此時,在場之人只有欣喜,沒有擔憂。

  因為那截焦炭,蘊含著一股斐然的生機!

  金仙劫已過。

  天空之中劫雲悄然消散,化作一股股濃郁的靈氣,朝著下方湧去。

  而在那截不成人形的『焦炭』上,三朵玄妙之花緩緩在額頭、胸口、腹部顯化,又慢慢游動,匯聚於天頂,迅速綻放。

  一朵藏本命;

  一朵蘊道生;

  一朵模糊不清,預示著變與可能。

  那截『焦炭』又緩緩漂浮了起來,憑空盤坐,現場褪皮,露出了忘情上人的真容。

  一束青光自天外落下,包裹在忘情上人身上,一朵慶雲飄來,空中出現了種種異象,響起了悅耳的天道彩鈴……

  「師父過了!師父過了!」

  此刻,酒烏終於敢開口大喊。

  酒字九仙齊齊歡呼雀躍、激動不已!

  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更是被興奮過頭的酒玖抓著胳膊一陣搖晃,差點沒把他從雲上直接扔下去……

  咳,些許碰撞,不勝筆墨。

  江林兒纖手抹了抹眼睛,乾咳幾聲,拿出了做師娘的淡定,在旁靜靜站著,盡顯端莊從容;

  只是,因為過於少女的身段,她總歸是少了一些威嚴和威懾力。

  自今日起,度仙門又多一名金仙,門人弟子的安全係數再次邁上了一個台階。

  正當大家歡呼慶賀,李長壽卻分了些注意力,暗中觀察著萬林筠長老的面容……

  萬長老此時雖『冷笑』連連,但眉目間,總歸是有幾分嚮往,眼底也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失落。

  不多時,忘情上人換了一身長衣,渾身散發著淡淡清香,身周飄舞著一些花瓣,朝酒字九仙處飛來。

  掌門季無憂與麒零長老,帶著眾位長老過來賀喜,門內也有不少仙人飛出來迎接……

  度仙門各處歡聲載道,門人弟子大受鼓舞;

  不少老一輩天仙感慨橫生,忘情上人的幾位師兄弟也是道心震顫、激動不已。

  正當門內一片歡騰,李長壽卻悄然回了小瓊峰上,與師父、師妹言說了忘情上人順利渡劫之事。

  因師祖江林兒的關係,師父和師妹也需趕去慶賀,李長壽剛回來,自是不用再跑一趟……

  正當李長壽想偷閒幾日,寄托了心神的紙道人半躺在搖椅上,繼續整理老君出所傳丹道,心底又聽到了一聲有些模糊不清的嗓音……

  「海神,何不派化身前來一見?」

  這金蟬子,耐心似乎有些不足。

  這才一兩個時辰,就已是按捺不住,闖入了那處海神小廟……

  李長壽借神像瞥了這六翅金蟬一眼,隨後就自顧自的整理自身丹道,全然不搭理對方。

  金蟬子此時已在神像前,又道:

  「以海神之謀略,應知貧道所為何事而來,為何避而不見?」

  這小小的海神廟靜悄悄地,只有一名廟祝躲在桌子底下,不斷瑟瑟發抖,心底一片空白。

  又片刻……

  金蟬子笑意漸漸收斂,冷然道:「莫非,海神當真不將我們放在眼底?」

  李長壽暗自挑了挑眉。

  這個金蟬子倒也算心思細膩,借西方教之勢施壓,又故意只是說『我們』,而絕口不提『西方』二字。

  怪不得能得西方高層看重。

  但他還是不理,靜靜地看金蟬子唱獨角戲,甚至還在心底想像了下,這傢伙穿上袈裟、戴上僧帽的模樣……

  嘖,確實挺帥,有點小壞,不負『御弟哥哥』之名。

  李長壽先拿出之前做的《金仙劫觀察筆記》,仔細整理了一遍,進一步完善了自己的渡劫方案。

  又拿出了十多只空白的玉符,開始將自己得來的丹道感悟,按自己的理解,整理成『丹經』。

  在這個過程中,李長壽心底,那個模糊的嗓音,每隔一陣就響起一次……

  「海神莫非是怕了?」

  「海神,若你不放心,我可按你的規矩,先立些誓言,如何?」

  「哼!

  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能不見我!」

  不過一個時辰,金蟬子直接坐在了李長壽和敖乙的神像之前,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李長壽對此只能略微搖頭,繼續低頭忙自己的……

  忘情上人渡劫修成金仙,倒是讓他也有些道心躁動;

  在李長壽看來,忘情上人總體不過只有六七成的把握,數次險死還生,最後勉強撐過去了。

  這是賭命賭贏了,萬一輸了呢?

  恐怕此時江林兒已守了寡,酒字九仙嚎啕大哭,王富貴這個名字,榮登度仙門『仙逝』榜。

  將自己該做的、能做的,最大程度做好了,再全力以赴面對金仙劫。

  那樣,哪怕自己撐不過去,也不會有什麼遺憾吧。

  穩一手,不急。

  ……

  度仙門這半個月十分熱鬧。

  掌門親自下令,不閉關的門人弟子去破天峰上慶祝,百凡殿前架起仙宴,修成金仙的忘情上人連日講道。

  李長壽也偷閒半個月,整理出了十二篇丹經、三十餘丹方,這不過是老君所傳授丹道的一小部分。

  與此同時,李長壽也被吵了半個月。

  金蟬子就坐在南海的那座小廟中,每隔半個時辰開口喊一句『海神,何不出來相見』。

  李長壽索性,直接把這傢伙當作了『鬧鐘』,提醒自己歲月匆匆。

  他此時所整理出的這些丹方,都是自覺能用上的。

  其中有幾個丹方,還是特意為萬林筠長老找出來的,只待自己修成金仙,搞一些天地靈藥,就可嘗試開爐煉製。

  「教主哥哥!教主哥哥!」

  天庭海神府中,敖乙急匆匆找到了李長壽的紙道人,言說自己剛剛的『驚人發現』!

  「教主哥哥,有個青年道者坐在一處小廟中,每隔半個時辰就喊哥哥去跟他見面,不知是何許人也。」

  李長壽:……

  「當真?」

  敖乙瞪著眼,滿是認真地回道:「當真!」

  「嗯,他半個月前就在那了。」李長壽搖搖頭,言道,「此人是西方之人,曾在你大婚時,自東海顯露過行蹤。」

  敖乙不由眨了眨眼,略微有些尷尬。

  李長壽輕吟幾聲,心底念頭輕轉,分析此事利弊,很快就有了決定。

  「敖乙,你不如現在就去請幾位龍族高手,最好是能得你父王完全信任之人,探查這處小廟。

  若是能不被他發現,我就試著套他話語,看能否探出西面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若是驚了他,讓他離開,那對咱們也沒什麼損失。」

  「是,乙現在就去給父王傳信!」

  敖乙連忙答應一聲,匆匆離開李長壽所在的正屋。

  此時在龍族眼中,敖乙這個二太子殿下跟自己這個海神已是過分親近,很容易讓龍族覺得,是自己忽悠了敖乙……

  雖然不得不承認,也確實存在一些忽悠的成分在。

  故,只是讓敖乙在旁『做證』已不太穩妥,必須要多幾個『證人』,才更有說服力。

  又半個時辰後,敖乙趕來稟告,說是已安排妥當。

  東海龍宮兩位老龍出手,借敖乙的神像,將小廟中的情形展露在了東海龍王與眾龍族重臣面前。

  並未被金蟬察覺。

  李長壽的一具老神仙皮紙道人,也從安水城趕去了那處小廟,當著龍族的面,自小廟後院鑽出。

  坐在神像前的金蟬子眼前一亮,冷笑半聲,淡然道:「海神當真是事多人忙,讓貧道好等。」

  端著拂塵走進來的李長壽略微皺眉,「道友何人?為何吵擾我修行?」

  「哦?」金蟬子站起身來,那張清秀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恍然,「原來海神是在修行,那倒是貧道打擾了。」

  李長壽以退為進,笑道:「若道友無事,就請回吧。」

  「海神可知我從何而來?」

  『東土大唐』這四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

  李長壽略微搖頭,言道:「不知。」

  「貧道今日是奉命前來,與海神相商一事。」金蟬露出幾分微笑,抬手拿出了一只紫金寶珠。

  寶珠光芒一閃,就將兩人身形籠罩在一層結界之中。

  李長壽見狀,主動後退兩步,出了結界。

  金蟬子皺眉道:「道友這是何意?你我相商之事關係重大,須得防備隔牆有耳。」

  「道友還是請回吧。」李長壽一臉正色,「我們人教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這般遮遮掩掩,不合我之大道。」

  金蟬子注視著李長壽,而李長壽目光坦坦蕩蕩,毫無半點『羞澀』。

  這是一場,關於臉皮的較量。

  今日的金蟬子,還有幾分抹不去的傲氣,很快就敗下陣來……

  「也罷。」金蟬子淡然道,「這已非什麼隱秘,各方也都已是心知肚明。

  海神,咱們快人快語。

  貧道前來此處,一是為了賠個禮,此前我們多有冒犯,不知海神跟腳如此深厚。

  二是來相商龍族之事。」

  李長壽突然道:「你們西方的規矩,莫非就是空著手來賠禮?」

  金蟬子不料李長壽突然說這個,頓時被擾亂了節奏。

  壽之套路現場教學——【帶偏重點,混淆視聽】。

  「自然不是。」金蟬子笑道,「今日你我只要商議出個結果,明日便會有一份厚禮送上。」

  李長壽輕笑了幾聲,「那按照道友的意思,若是你我今日商議不出結果,那賠禮也就此算了?」

  「並非如此,我們並不願與道友為敵……」

  「也罷,說第二件事吧,你想與我如何商議,又商議何事?」

  金蟬子並未察覺,他已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談話的主動權。

  【佔據主動,投石問路】

  這金蟬子笑道:「龍族有四海龍宮,我們取其西、南,道友取其東、北,如何?」

  李長壽心底也是一樂,這金蟬子竟直接將這般話說了出來。

  那就直接過渡到第三步——【裝瘋賣傻,偷換立場,以退為進】。

  李長壽道:「道友似乎搞錯了,我要龍宮作甚?」

  金蟬子沉吟兩聲,聲音略低了些。

  他道:「貧道所說,自不是指海神,而是在說道友背後的天庭。

  人教想興盛天庭,我們也想興盛西洲,龍族垂垂老矣,又不甘落寞,其底蘊無比深厚,你我兩家,自可化而分食。」

  「夠了!」

  李長壽突然一聲大喝,面露怒色,罵道:「道友,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在此地嚶嚶狂言!」

  「我乃……」

  「西方之人?」李長壽冷哼了聲,「就知你會這般言說!

  道友,你這般嫁禍的把戲,用的實在太膚淺了些!

  西方與我道門三教都是大教,有超然之存在,哪怕西方出手算計,也都是隔空過招,在意各位教主的面皮!

  又怎會派人,來與我直接言說此事?還說什麼化而分食?

  我勸道友良善,莫要挑起我道門與西方的爭端!」

  金蟬子迅速反應過來,定聲道:「海神,我又何必以此事蒙騙?」

  「世道艱險,靈心叵測!世間之事,誰又能說得準?」

  李長壽搖搖頭,「道友若無法讓我相信,道友確實是西方之人,且能全權代表西方,那就莫要怪我今日失禮了。

  不送!」

  金蟬子徹底懵在那,盯著李長壽這老神仙的面龐,低聲道:「那依海神之見,我該如何證明?」

  「很簡單,讓天道來驗證,立大道誓言,證明自己能代表西方就可。」

  「不過一誓言,海神且等。

  天道在上,若我金蟬今日非受西方教副教主委託,前來此地與海神相商龍族之事!

  若我金蟬所言有半句虛假,自遭天道降神雷懲戒!」

  金蟬子言語落下,心底略微覺得,有些不對勁……

  而空中已經傳來悶雷之聲,天道之力來去匆匆,收下了這份誓言。

  李長壽此時緩緩鬆了口氣,心底為金蟬子點了個讚:「你果然是西方教之人。」

  金蟬子笑道:「道友如今既然信了,咱們也該好好談談了,道友盡可言說自己的條件。」

  「我沒有條件。」李長壽笑道,「此事不必交談,我與道友完全不同。

  我干涉龍族之事,起因其實只是海神教有龍族的一份香火功德,而我是海神教教主。

  道友,請回吧。」

  金蟬子頓時一怔,被晃的有些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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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送師伯…上路

  東海水晶宮中;

  幾頭儒雅隨和的老龍,已是被海神廟中的這段對話,氣到口吐芬芳,不斷破口大罵!

  而東海龍王靜靜坐在那,龍目之中罕見露出了銳利的眼神。

  龍王爺也是動了三分火氣。

  不過,讓這些老龍們如此暴躁的始作俑者金蟬子,並不知此時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更妙的是,只要此時收看這場『現場直播』的龍族重臣中,沒有西方教安插的棋子,西方教到後面也不會知曉此事……

  神不知鬼不覺,金蟬子就將龍族徹底推向了天庭。

  ——已經被滲透了大半的西海龍宮不算在此列。

  海神廟中,李長壽一掃拂塵,說完那句『請回吧』,就自行轉身走向了後殿,給了金蟬子一個瀟灑而去的背影。

  金蟬子怔了下,下意識攥拳,目光宛若兩把利刃,彷彿要將李長壽的化身刺穿……

  這是,幾個意思?

  拿著他當傻子耍了一頓嗎?

  【你只要證明自己是西方教之人,我就與你商談。】

  他立誓了。

  【很好,你成功證明了自己是西方教之人,但此事沒得談。】

  人教這都是些什麼野路子!

  「海神!還請留步!」

  金蟬子咬牙喊了一句。

  「回去吧,年輕人。」

  李長壽甩了甩拂塵,身周多了一層層雲霧,身形就在這雲霧中消失不見。

  雖然看起來挺玄乎,實際不過是一點簡單的造霧法術,與土遁的結合應用。

  待雲霧消散,李長壽的氣息已是完全消失不見;

  有些晃神的金蟬子,也只能大概捕捉到,海神的這具化身是去了安水城海神大廟。

  年輕人?

  「哼!告辭!」

  金蟬子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走的時候面色陰沉如水。

  若非副教主告誡過,這個南海海神是人教第三號人物,動了就是落太清聖人的面皮,必然會惹來人教的怒火……

  他今日非砸了這破廟!

  離開這處偏僻的海神廟時,金蟬子總覺得自己中了這個海神的計謀……

  但一時半會,又說不出,自己到底哪裡出了紕漏。

  李長壽的神念依附於自己的神像上,注視著金蟬子極快消失在天邊的背影,心底笑了幾聲。

  『這位金蟬子,是個西方教大興必備的人才。』

  剛才這場戲,他的套路其實只是發揮了一丟丟的功效。

  之所以呈現出的效果如此優秀,完全是因金蟬子目中無人,打心眼裡看輕了龍族。

  並非是咱套路深,實乃敵人葬友軍!

  李長壽一早就明白這般道理……

  龍族再怎麼說,也曾是遠古霸主,佔據過洪荒無盡大地漫長的歲月,以此得了雄厚的積累。

  龍族跟鳳族、麒麟族死磕到底,到今天上古已過,龍龍們依然能在五部洲之地有一席之地,這就是他們本身實力的證明。

  都說龍族落寞了,但龍族缺的只是功德、氣運;

  轉念來想,龍族在背負業障、缺少氣運的前提下,如今依然是洪荒不可忽視的一股勢力,不更能證明龍族的強橫?

  這次『現場直播西方陰謀』,就是龍族高手出手,騙過金蟬子的耳目。

  此事也必須引以為戒,小瞧對手終究是要為此付出代價。

  分龍而食……

  東西南北各取其二……

  這種話都直接當口號喊,估計龍族那邊,應該快氣炸了。

  但對李長壽而言,這金蟬子簡直就是在神助攻!

  龍族上天之事,瞬間向前完成了一大步。

  天庭海神府,敖乙再次趕來主屋,這小龍也是面色鐵青,被氣到幾乎咬碎了牙關。

  「教主哥哥!」

  「嗯?」

  李長壽靜靜地看著敖乙,後者想說些什麼,卻幾次都頓住,最後只是頹然一嘆。

  敖乙道:「那邊有聖人,始終為刀俎。」

  言罷,敖乙慢慢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中,很快就閉目長嘆,少年面容上寫滿了無奈。

  「讓龍族盡快與天庭加深聯繫吧。」李長壽如此道了句,敖乙點頭答應了一聲,隨後一龍一人並未再開口多說。

  敖乙現在需要人鼓勵、安慰,並不需要被灌輸什麼大道理。

  李長壽心底也只能輕嘆。

  世上難得兩全法,不負腰子不負……咳,不負玉帝不負乙!

  半日後,敖乙自通明殿告請,以【代海神去東海巡查】的名義,離開天庭,回了東海龍宮。

  又半日過後,敖乙與李長壽用神念交流,言說了龍族在此事上的反應。

  憤怒肯定是很憤怒;

  但憤怒卻做不了什麼,只能是無能狂怒。

  西方教有兩位聖人老爺坐鎮,他們龍族除非是想被滅族了,發瘋攻打靈山,才能出這一口惡氣。

  ——被聖人算計時稍微掙扎,與主動打上門落聖人面皮,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到如今,李長壽最擔心的『聖人下場』還未發生,事情就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哥哥,我父王倒是很平靜。

  幾位長老能看出有些氣急,拉著我反覆叮囑,讓我一定要與哥哥修好關係。」

  「敖乙,現在龍族正是艱難時期,你不如就帶著弟妹,回龍宮長住一段時日,平日裡多去拜見你父王和母后。」

  李長壽叮囑道:「凡事多聽、多看,勿要多言。

  你父王只要不開口,你就不必多管任何事。」

  敖乙沉吟幾聲,面色有些為難,低聲道:

  「哥哥,母后托我問詢,我們龍族該如何做,才能在天庭得一些神位……」

  「此事需玉帝陛下點頭。」李長壽早知龍族會有如此一問,便道,「我這幾日找機會去拜見玉帝陛下,試著問詢此事。

  若是玉帝陛下答應了,只需賜下一些低階神位,龍族的境況也能緩解許多。」

  敖乙聞言頓時一喜,忙道:「多謝哥哥!」

  「嗯,去歇息吧,不用過多牽掛,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

  李長壽溫聲叮囑幾句,敖乙做了個道揖,匆匆告辭而去。

  本來,李長壽還想喃喃幾句,自己近來煉陣的寶材又不夠用了……

  但考慮到此時敖乙的心情,也沒好意思打這般秋風。

  做人怎麼也要講點良心!

  李長壽也沒多耽誤,在天庭的化身立刻趕去了凌霄寶殿。

  待天將通傳、玉帝召見,李長壽低頭入內,與玉帝陛下呈上了早就定好的奏表,為龍族請下了一批低階神位。

  天庭能影響到天道運轉的,只是那數百個正神神位。

  像李長壽這次所請的這些低階神位,雖不能說要多少有多少,但玉帝隨手一揮,便批了數十個……

  李長壽想了想,又諫言玉帝不能一次給太多。

  於是,玉帝批下了十六名巡海護法之神職,從屬於海神神位,由李長壽自行安排分配。

  這旨意稍後會進入通明殿中,按流程還要凝聚大概十年左右。

  屆時李長壽要去龍宮親自挑選,選出十六位天庭小神……

  如此,龍族之事,大局已定!

  接下來只需按計劃一步步走,最後將四海龍王也封入天庭,就可大功告成……

  「長庚愛卿。」

  白衣玉帝坐在那高台上,笑道:「此事又有這般喜人的進展,可是又出現了什麼轉機?」

  「臣不敢欺瞞陛下。」

  李長壽便將海神廟中那一幕,詳細說給了玉帝聽。

  穩妥起見,李長壽並未提及『金蟬』姓名,避免牽扯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因果中……

  玉帝聽罷撫掌大笑。

  「哈哈哈!長庚,你這路數,也未免太……太出人意料!」

  李長壽瞇眼笑著,溫聲道:「臣這只是一些登不得檯面的小術,外加不要面皮罷了。」

  這位白衣青年站起身來,自高台之上緩緩走下,笑道:

  「讓吾好好想想,這次該如何封賞愛卿!」

  李長壽忙道:

  「陛下,賞賜不如留待此事告一段落,如今還需一步步慢慢推進。

  待臣盡了全功,再來請陛下賞賜也不遲。」

  「善。」玉帝含笑點頭,站在玉案之前,看著這空曠的凌霄寶殿。

  「長庚啊,吾要等何時,此地才能神將仙官匯聚一堂……」

  「陛下,此事急不得。」

  「確實急不得。」玉帝輕笑了聲,「有長庚你來相助,吾不愁矣。」

  李長壽:……

  抱歉,臣只想當個功德混子。

  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不僅如此,李長壽還要做出【有小小的心境波動、但努力保持淡定】的模樣。

  李長壽斟酌言語,笑道:

  「臣只是按陛下之想法,秉陛下之命令,去行對天庭有益之事,不敢居功,也不敢自視太高。」

  玉帝不由一樂,「你呀……對了長庚,有一事,吾還要問你一聲。」

  「臣聽著。」

  「那個在兜率宮附近種豆的天將,似乎名為卞莊,可是近來得了大法師賞賜?」

  玉帝皺眉道:「這些時日,吾之化身,倒是幾次聽人言說過此事。」

  李長壽笑道:「這個,也算確有此事。」

  「哦?」

  玉帝眼前一亮,笑道:「既是大法師覺得不錯的俊才,吾當善用之。」

  李長壽解釋道:「此事由陛下您來決斷,臣不敢多言。

  那日只是卞莊的鋤頭壞了,大法師讓童子給了他一把釘耙,並沒什麼大事。」

  玉帝緩緩點頭,卻是已有了打算。

  無論那卞莊,是走運得了一件法寶,還是真的被大法師看好,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玉帝要用此事做文章,做出自己的表示,借此表達對兜率宮老君的敬重。

  沒辦法,玉帝現在,也需要抱太清聖人的大腿。

  李長壽對此也是心知肚明,話點到即止,不多管,也不拆台。

  卞莊這個未來的『二師兄』,應當很快就迎來一波晉升。

  這天蓬元帥一職,說不得,就是因那釘耙而來。

  ……

  李長壽很快告辭離了凌霄殿,這具紙道人回轉自己仙府之中,依然保持著隨時聽宣的狀態。

  龍族之事,可以暫時放一放了。

  雖然後面大概率還是會出現什麼變數,但此時可將大部分精力抽出來,著重準備自己的金仙劫。

  忘情上人這一渡劫,李長壽多多少少,心也有些躁了……

  那些自老君處得來的丹方中,李長壽為萬林筠長老選好了一種『開悟明心丹』;

  但這丹藥,需要等自己渡過金仙劫,成就長生道果,才有能力去煉製。

  只要保證五品的品階,就有希望幫萬林筠長老突破瓶頸;能否抵達金仙劫前,就看老爺子自身的造化了。

  投桃報李、飲水思源。

  萬長老當年傳下毒經,自己如今幫萬長老突破境界,本就是償還因果,應該的。

  而且,一位精擅毒道的長老晉升金仙……

  想想就特別帶感!

  接下來,李長壽開始籌措靈藥,化身走遍東勝神州,不惜重金收購。

  ——他準備再多煉製兩種,自己渡劫時可能會用上的靈丹。

  事關小命,容不得半分差錯。

  李長壽這次煉丹,也是難得全神貫注,生怕浪費了這些價值昂貴的稀有仙草。

  順帶一提,忘情上人渡劫成就長生道果後,就帶著江林兒師祖一同閉關,估計是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

  除了鞏固境界,忘情上人也有為江林兒增進修為的想法。

  一人長生、一人還要計算著自己的壽元大限,這是道侶關係中最為無奈,也較為尷尬之事。

  江林兒臨閉關之前,還特意來找李長壽與靈娥,將那小樹靈投胎轉世之事,委託給了李長壽。

  李長壽斟酌著答應了下來……

  地府現在也算有了熟人,過去走走後門應當不難。

  嗯,巫族喜血食,自己小瓊峰靈獸圈,以及湖水靈魚養殖場,這次估計又能立功了。

  這個小樹靈,前後在小瓊峰上逍遙了十多年,比它的壽元預期,活的稍微長了一些。

  待李長壽準備好了各類渡劫時要用的靈丹,以及備份靈丹和備份的備份,這小樹靈挑好了時間,奄奄一息,在小樹靈中……

  去了。

  其時,李長壽、靈娥、熊伶俐、酒玖,在一旁靜靜等著。

  待樹靈靈體消散,李長壽出手,用一只特製的攝魂法器,將樹靈本就有些殘缺的魂魄收起。

  還好,這十多年在小瓊峰中嬌生慣養、大魚大肉,真靈已恢復圓滿,可以直接轉世投胎了。

  李長壽並未耽誤,當下就要去地府一行。

  而這次,酒玖自告奮勇跟了上來,李長壽勸她在山內修行,外面太危險;

  但酒玖自持真仙境巔峰的修為,又使出了必殺技——泫然而泣。

  李長壽只能敗下陣來,讓紙道人多帶了一些應急的準備,增加了幾倍備用紙人的數量,又動用了幾個小底牌庫……

  半日後,坐著師叔的大葫蘆,兩人一同趕往東海天柱。

  因酒師叔的執意前往,預計抵達地府的時間,還要遲個一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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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6 11:35: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投胎貴賓通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

  東海那浩瀚的煙波上,李長壽與酒玖詳細解釋了一遍有關樹靈之事。

  酒玖看著李長壽手中裝有魂魄的法器,小嘴一扁,嘆道:「江雨師姐也是挺坎坷的,說到底還是齊源師兄有些意氣用事了。

  此事,當浮一大白!」

  酒玖隨手抓起纖腰旁掛著的葫蘆,仰頭咕咕灌了兩口,又頗為滿足地發出一聲「哈」的尾音……

  「嗝!」

  李長壽在後面坐著,也是看的一樂。

  想喝酒就喝嘛,還要給自己找個理由。

  因小師叔的坐姿有些隨意,李長壽也不便盯著看,只是偶爾……咳,他就眺望著藍天白雲!

  李長壽道:「忘情師伯祖如今修成了金仙,今後便能長生不老了。」

  「長生不老有什麼好。」酒玖撇了撇嘴角,「煉氣士一個個都在追求這個,也不想想,長生不老……萬一,萬一……

  誒?那句話怎麼說來?

  反正對我而言,萬一哪天酒喝光了,卻還要一直長生,那是多大的痛苦煎熬。」

  李長壽笑道:「師叔是想說泯心絕性吧。」

  「對,對。」酒玖頓時給李長壽豎了個拇指,「還是小長壽懂的東西多喲!」

  「師叔,凡事都有兩面性,泯心絕性也是一種修道的狀態。」

  李長壽溫聲道:

  「境界越高,與大道離著也就越近。

  昔有道門之祖與天道相合,為的便是踏上修行這一路的終點。

  不過師叔你這般說也是沒錯的,若長生之後沒了性情、喜好,甚至失去對道的追求,那當真是白白長生了。」

  「長壽,你就不同了嘛。」

  酒玖向後挪了挪身子,從葫蘆前部滑了下來,落在葫蘆細腰的位置;

  她兩手向後搭著,又翹起了二郎腿,一仰頭,剛好與葫蘆後半部坐著的李長壽對視。

  酒玖突然嘿嘿一笑,李長壽眨眨眼,不知道師叔又怎麼了。

  「小長壽啊,你是本師叔見過的人中,最有趣也最好玩的一個!」

  李長壽:……

  這是誇獎吧?這應該是誇獎吧!

  如果是罵自己是逗比,應該是用其他措辭吧?

  李長壽笑而不語,拿出了一篇自己最近整理出的丹經,道了句:「勞煩師叔把控好方向趕去地府,弟子先修行了。」

  「真是,剛誇了你,沒趣!」

  酒玖哼了聲,倒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是她主動提出來一同前去地府。

  她是為了出來逛嗎?

  還不是擔心小長壽修為剛元仙,地府那麼凶惡的地方,豈能是他隨便亂闖。

  酒玖師叔又喝了點小酒,駕葫蘆超速,風馳電掣直奔地府。

  於是,幾日後……

  ……

  「牛,那海神真有你說的那麼玄乎?」

  酆都城東面,兩座並列高山的頂部,懸崖旁架起了火堆,兩個長相差不多的壯漢,穿著陰差的『官服』,在此地蹲著聊天。

  「馬,我騙你幹什麼?有好處嗎?

  誰讓你前段時間非要學人族練氣士閉關修行,你用閉關嗎?你是巫啊混蛋!

  你要不閉關,當時跟我一起去,自己就能見到了!

  那場面,好傢伙,人山人海,旌旗招展,鑼鼓喧天,大能一片啊!」

  一巫隨口罵著,一巫訕笑兩聲,連說遺憾。

  那『馬』突然眼前一亮,長長的下巴,對著山下不遠處的小路抬了抬。

  「誒?那是咱們巫族血脈嗎?

  牛你看那邊,那只大葫蘆上,前面坐著的人族少女,是巫人嗎?」

  「應該是咱們巫族後裔吧,不過她血脈強化身軀,怎麼都強化到胸肌上去了?

  這怎麼跟人打架?」

  「衝上去撞唄。」

  這倆貨對視一眼,隨後便是一陣聳肩嘿笑。

  但笑著笑著,那『牛』突然精神一震,又看到了大葫蘆後側坐著的另一人,急忙喊道:

  「後面那個男人,看到沒?那就是海神的相好的!咱們之所以能跟海神說上話,全憑他引薦!」

  「海神公的母的?」

  「公的!」

  「娘娘在上,這些人族當真糜爛……嘿嘿嘿,不過我喜歡。」

  「呸,我說錯了,那個是海神的好友!不是相好的!」

  『牛』立刻站起身來,摸出了自己的頭套,麻溜給自己帶上。

  「快下去準備接待了,這可是咱們幫上地面那些傢伙的好機會!」

  這兩名上古之戰留過血的戰巫忙碌一陣,直接化作地府勾魂使者牛頭馬面。

  牛頭馬面在懸崖上等了一陣,待那大葫蘆飛到『一線天』前,被地府陰差攔下;

  牛頭一聲招呼,兩道身影自懸崖邊一躍而下!

  下方,酒玖收起了寶貝葫蘆,跟在李長壽身後;

  李長壽正拿出一只寶囊,含笑遞給了此地陰差將領。

  今日的陰差將領也像是食慾不振、排泄不暢,整個人黑著臉,將寶囊拿在手中,瞟了眼酒玖,哼道:

  「進酆都城規矩點,這裡可不是你們人族真仙就能撒野的地兒!」

  酒玖在旁翻翻白眼,倒也沒說什麼。

  也就在這時,兩道黑影從高空砸落,一線天上方的各處禁制齊齊閃爍光芒,但並未阻礙這兩道身影……

  「住手!」

  「嘿!幹嘛呢你!」

  就聽兩聲呼喝,一隻大腳從側旁飛來,將那陰差將領直接踹飛,那只寶囊拋飛兩丈高,被牛頭穩穩地拿住。

  牛頭瞪著被踹飛百丈的那陰差將領,罵道:

  「瞎了你的眼!這是咱們地府的貴客!哞!」

  一旁的馬面立刻向前,對李長壽和酒玖做了個像模像樣地道揖,那張意外讓人感覺有些英俊的馬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兩位,手下人多有冒犯,得罪,得罪……噅兒。」

  酒玖此時已是站在李長壽身前,將李長壽護在身後,還傳聲道了句:「小心些,這個地府未免也太詭異了些。」

  李長壽:……

  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最不正常的就眼前這倆頭套男。

  當下,牛頭嘿嘿笑著湊了上來;

  那馬面有些矜持地站在一旁,手中多了一把石製的梳子,在靜靜梳理著他那一溜棕色的鬃發。

  牛頭徑直無視了酒玖,對李長壽笑道:

  「長壽,又見面啦!

  這次來地府,可是海神有什麼指示嗎?」

  「師叔,讓我來吧。」

  李長壽在酒玖耳旁說了句,隨後走向前來,與牛頭拱手做道揖。

  當下,幾聲寒暄,李長壽說了來意,說自己是來送親友投胎轉世。

  牛頭笑道:「這好辦,剛好我們兄弟兩個也不忙,送魂魄投胎,又是我們作勾魂使者的本職,就陪道友走這一趟!

  請!這邊請!到了地府不用拘束,都是自家人,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

  「有勞牛頭前輩了。」李長壽含笑答應著。

  酒玖已是禁不住一手扶額,有些不忍直視。

  牛頭招來一架舒適的敞篷牛車,招呼李長壽和酒玖坐了上去,自己和馬面在旁作陪;

  他們又點了一隊陰差在旁護送,不緊不慢地朝酆都城而去……

  這拉車的老牛也並非普通靈獸,駕黑雲而走,飛的倒是不慢。

  在李長壽看來,這對地府勾魂使者也是頗為有趣。

  在性格上,牛頭粗狂,馬面細膩。

  頭牛坐上牛車,就直接盤腿而坐,跟李長壽隨便亂侃。

  馬面則是搬了只凳子,端坐在牛車後方,並為酒玖這個穿著短裙的女煉氣士,備了搭在腿上的毯子。

  待牛頭詞窮,馬面便開始侃侃而談,與李長壽聊人生、聊藝術,說一說幽冥界大好河山,避免氣氛陷入尷尬。

  躲在李長壽身後坐著的酒玖,禁不住傳聲嘀咕著:

  「小長壽,他們就是你說的地府熟人?」

  李長壽想起了那五百名女鬼,傳聲回道:

  「交情勉強算是不錯,他們有事有求於我另一個朋友,所以有些討好咱們。

  其實,這兩位是追隨大德后土的巫族戰巫,本身實力高強,有天道神職,也值得一交。」

  聽聞這些,酒玖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李長壽很快就發現,牛頭馬面可能神職不高,但他們在巫族族內的地位,應該非同小可……

  由他們二人親自作陪,這一路暢通無阻。

  進入那宏偉陰森的酆都城時,眾陰差對他們行禮之餘,忍不住偷偷打量;

  前來酆都城辦事的人族、妖族,也是盡皆好奇的觀察這一行;

  而酆都城中本身數量眾多的鬼修、陰修,此時也是面露敬畏。

  有時候,拉風,只需要一輛牛車。

  牛車輕搖慢晃間,直接到了酆都城的禁地——城中中央區域。

  過了幾座大陣,才見此地真容。

  空中懸浮著十座雄偉大殿,大殿之間,由數丈直徑的漆黑鎖鏈連接,構成了某種陣勢。

  這十座大殿之下,酆都城正中,是一座數十里直徑、深不見底的圓坑;

  又有一座仙島懸浮在圓坑之上,其上豎著一面被霞光包裹的巨大圓盤。

  深坑底部滿是血霧,似乎下方還有無盡的深淵,其內不斷傳出無數魂魄的慘嚎聲……

  此便是閻羅殿、輪迴地、十八層煉獄。

  閻羅殿各處飛舞著眾多身影,眾陰差飛下飛上,將一隻隻陰魂送到該去之地……

  李長壽他們先去了上方閻羅殿中,不走正堂,直接躲在角落……

  轉世輪迴也要分步驟,有牛頭馬面在此地,這些步驟自然能省就省。

  馬面直接請了一位判官前來;

  這判官在地府陰司的神位,比牛頭馬面高了一些,但見到牛頭馬面後,又頗為恭敬。

  李長壽仔細辨認,這個判官上次還去過海神教大典……

  牛頭搓著大手,笑著問:「長壽啊,咱師伯呢?」

  「在此地。」李長壽拿出那瓷瓶,將樹靈的魂魄放了出來,小樹靈的魂魄在李長壽掌心蜷縮成一團。

  那判官拿出一桿鐵筆、一本古書——這是天道至寶人書生死簿與判官筆的投影,只能在閻羅殿中,由大小判官來用。

  在李長壽理解中,生死簿和判官筆,其實是一套『系統』,而非簡單的兩樣寶物。

  這位判官用鐵筆在小樹靈魂魄上一點,生死簿上現出了一行行字跡。

  隨後,判官耐心地解釋道:

  「這一世倒是沒有罪孽,上一世也曾積德行善,功德大過業障,下一世該入人道,不過命途有些坎坷。

  這裡,需要改改嗎?」

  李長壽忙道:「如果方便的話。」

  「好,那我盡力幫她調整下命格。」

  判官斟酌一二,提筆寫了兩句。

  雖然不能更改生死簿上已有的字跡,但可以在後面寫下一句『逢凶便化吉,前路貴人遇』,這就相當於改了命。

  牛頭問:「在這裡還能搞什麼?都給咱師伯搞上!」

  「還可以確定出生在何處人家。」判官笑道,「雖然會耗費一些功德,但大家都不是外人,此人也並非惡徒,稍作修改也是可以的。」

  「搞!」牛頭大手一揮,那判官頓時下筆。

  雖然按規矩,李長壽和酒玖不能觀看生死簿,但他們也可以偶然在旁邊瞥一眼,不小心看到……

  很快,師伯的投胎套餐就配備完成。

  判官還解釋道:「生死簿大抵只是對凡人有作用,但凡開始修行,踏上仙路,生死簿對其命格的約束就會削弱大半。」

  李長壽謝過那判官,送上了自己備著的一份厚禮;那判官看了看牛頭和馬面,還是笑著收了下來。

  確定了魂魄的下一世,拿到了輪迴名額,牛頭馬面就帶著李長壽和酒玖出了閻羅殿。

  他們從側旁一條小路繞行,登上了那座深坑上的仙島。

  這仙島大有講究,剛剛登上此地,眼前光影轉動,乾坤混亂顛倒,周遭景色頓時起了變化……

  此地竟藏著一處小千世界!

  一座巨大的七彩圓盤,豎在了這片狹小天地的盡頭……

  不少陰差在各處忙碌,押解著一隻隻人形的魂魄,去往望鄉台、看罷三生石、再上奈何橋,飲一口孟婆湯,送入輪迴之中。

  這是走程序的輪迴。

  也有數不清的真靈漂浮在各處,如夏夜的螢火蟲,時不時便會受到六道輪迴盤的牽引,朝六道輪迴盤飄去……

  這是真靈轉生,與魂魄轉生有較大區別。

  牛頭和馬面帶著兩人直接插隊,逕直到了望鄉台前,一群鬼差連忙讓路。

  那些魂魄大多昏昏沉沉,也沒什麼發表意見的機會。

  望鄉台上飛出了一束淺黃色的光芒,將樹靈魂魄包裹。

  樹靈身形緩緩消散,化作了真靈最初的形態,又凝成了一名身穿羅裙的美麗女子……

  她雙目之中滿是茫然,看了眼望鄉台,看到的只是一顆即將枯死、年限已到的老樹。

  而後,這女子被一束光牽引,飛到了一旁的三生石上,在三生石上靜靜站了一陣,看到了前世,與前世的前世……

  不多時,女子眼中含淚,扭頭看向了李長壽與酒玖,口中輕喚著:

  「多謝你們……謝謝……

  玖師妹,還有長壽……謝謝你們……」

  她應是在樹靈這一世,看到了李長壽的身影,得知了李長壽的姓名。

  李長壽做了個道揖,酒玖對著皖江雨咧嘴一笑,卻偷偷擦了下眼角。

  風進眼睛了,才不是淚點低。

  牛頭馬面一同向前,口中招呼一聲:「時候不早了,早去早轉生,莫要辜負你親友的一番好意。」

  皖江雨又對著李長壽做了個道揖,被牛頭馬面一左一右護送著,送上了奈何橋。

  走過奈何橋,到了孟婆之前,孟婆隨手舀了一碗湯。

  牛頭向前嘀咕兩句,孟婆手一抖,手中湯水灑出大半,落回了木桶之中,只讓皖江雨喝了小半……

  當皖江雨的身影,被六道輪迴盤射出的光芒包裹住,迅速消失不見,李長壽心底總算放下了一件心事。

  接下來,就去皖江雨師伯的轉世處,安排一隻紙道人守護……

  嗯?

  李長壽扭頭看去,卻見酒玖正歪著頭,輕輕靠在自己肩旁,嘴裡發出一聲滿是感慨的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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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金仙劫倒計時!

  「別多想啊,本師叔剛才只是不小心柔弱了一下下,借你肩膀靠一靠!」

  酒玖抬手在李長壽肩頭拍了拍,「給你掃乾淨了!」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酒玖略微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又想起自己是師叔輩分大,輕哼了聲,全當剛才無事發生。

  鬼知道怎麼就靠上去了!

  送皖江雨師伯入了輪迴之地,李長壽和酒玖也沒在地府多留。

  臨別時,李長壽將自己來時準備的那份『厚禮』,拿出來送給了牛頭馬面。

  那是一百條鱧鮪靈魚,以及六十六隻養肥待宰的靈獸。

  牛頭馬面本是固辭不受,但李長壽的這份謝禮,就如一隻靈貓鑽入了兩人心底,在那不斷撓來撓去……

  他們,真的饞了。

  除卻修行者之外,幽冥內無活物,他們也極少能去外面走動,當真是多少年沒吃上一口熱乎肉。

  巫族也就好這個。

  有個說法,是巫族妖族當年大戰,最初並非是因為妖族想要統治大地、或是巫族想要霸佔天空。

  而是……吃出來的……

  很多仇視巫族的大妖前身,本就是被巫族捕獵的對象。

  ——只能說洪荒太奇妙,生物鏈不可靠。

  送李長壽和酒玖離開,牛頭馬面鬼鬼祟祟地回到了自己的值班點——那座高山之上。

  兩人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佈置了一層隔絕外部探查的結界,又架起火堆,升起了大火,拿出了兩只法器靈獸球,看著上面寫的那兩行字:

  【宜用凡火燒烤食用,其肉質鮮美,烤至外皮微微焦黑感,其內肉質最佳】

  打開靈獸球,兩隻乳豬大小的靈獸落在地上,被繩子捆起了足肢……

  牛頭馬面立刻忙碌了起來,不多時就將靈獸處理乾淨,放在火上慢慢燒烤。

  「這是什麼?」

  牛頭看著靈獸球中落下的兩隻香囊,拿起來看了眼,其上還貼著標籤……

  【秘製配料,微辣】

  【秘製配料,孜香】

  「人族,這麼講究的嗎?不是烤熟了就吃?」

  「搞一下搞一下,今天咱們也人一把!」

  片刻後,兩個蹲在火堆旁的巫族高手,口中齊齊發出一了一陣「香」、「香」的呼喊聲。

  一個時辰後,兩人終於吃到了嘴裡……

  牛頭先撕下一小塊肉嘗了一口,閉上雙眼、細細咀嚼。

  他突然轉身跪坐在地上,拳頭猛力砸地,砸得下方山體光芒閃爍,層層禁制都被激發了出來。

  那馬面眉頭一皺,見狀有些狐疑地,撕下了一小塊後足肉,送到了口中,慢慢咀嚼。

  一瞬間,他頭上的那一溜鬃毛豎了起來,渾身像是過電一般,老馬的大眼中留下了兩行眼淚……

  「牛,這太美味了!

  啊,我渾身的筋骨像是舒張開了,可我竟動了羞恥的念頭,不想將這麼美味的東西分享給我們的族人。」

  「馬,我恨!我恨啊!

  這麼多年都沒去在意人族吃飯的方法,錯過了這麼多年!」

  馬面雙手顫抖著撕下了第二塊前足肉,咀嚼過後,輕聲讚嘆:

  「心機深沉的人族,他們是想用這種辦法嘲笑當年的大地之主嗎?

  啊……不行,一次不能咬這麼多。

  這個人族天仙留下的這種調料,實在是太厲害了!」

  「呃,天仙?他不是元仙嗎?我也沒細看。

  馬,你的那只吃得下嗎?」

  「自然吃得下,他隱藏了境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牛,我們需要將他留下的東西平分。」

  「不可能的,除非你打得過我。」牛頭果斷搖頭,「你知道我平常最喜歡佔你便宜,這次肯定不能讓步。」

  「吃完了練練?」

  「慢品,慢品……哦,這該死的味道!」

  不多時,這一線天雄關旁的一座大山開始不斷搖晃,其上的禁制光亮閃了又閃,兩股強悍的血氣驚懾千里幽魂!

  路過此地的幾名人族煉氣士,見狀不由一陣皺眉,交了過路費之後,又有些擔心地不敢向前。

  這……靠不靠譜?

  「快過去,放心就是,兩位大人在活動筋骨,傷不到你們!」

  ……

  與此同時,酆都城東數萬里。

  告別了『哞噅』頭套客,朝幽冥界邊界飛去的大葫蘆上,李長壽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品讀著手中丹經。

  因為不放心酒玖師叔的人身安全,他大半心神都在此處守著。

  畢竟小師叔屬於珍稀保護的那一類女子,當然不能出什麼差錯。

  酒玖問:「長壽,咱們現在要直接回去嗎?」

  李長壽笑道:「難得出來一趟,咱們去皖江雨師伯要投胎的那戶人家看看,再回山也不遲。」

  「好嘞。」酒玖咧嘴一笑,開心地答應了聲。

  然而,飛了一陣,酒玖又沉吟兩聲,問了句:「這個,那戶人家在哪?」

  李長壽:……

  感情您也是『過目就忘』、『轉念就沒』。

  「先出幽冥界,直接去南贍部洲,到時候再找尋吧,我記下了大概的位置,應該不會找錯。」

  酒玖挑了挑眉,讚嘆:「嘖,跟著小長壽出來,本師叔果然不用多擔心什麼,那就都交給你了喔!」

  李長壽笑而不語,繼續品讀丹經,心底反覆計算著,還有多少可以準備的渡劫小玩意。

  一路向東,出得幽冥界,取路南洲行。

  酒玖駕著大葫蘆總共飛了兩日,抵達了南贍部洲東部臨海的一座大城附近。

  皖江雨投胎的那戶人家,就是這城中的守備將軍。

  仙識掃過,城中繁華盛景映入道心之中。

  李長壽心底,突然又泛起了少許感悟,似乎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可以趁這個機會,在俗世走走看看,補全自己只差一絲圓滿的道心。

  此時渡劫把握只有九成七,準備的東西再多,也一直達不到理想狀態的九成八,就是在道心上還有一絲不圓滿。

  李長壽道:「師叔,咱們在俗世中走走吧。」

  「行。」酒玖背起誅邪如意劍,與李長壽一同落在城外的一處桃花林中,各自收斂氣息,朝大城而去。

  此時酒玖在地上行走,李長壽才注意到,她腳上踩著的,還是那雙舒適的柔草鞋。

  李長壽對穿衣打扮,追求的只是普通潔淨。

  酒玖對此倒是全然不在意,也就多虧了仙人都有仙靈之體,自身無垢。

  入了城中,酒玖滿是新奇地打量著各處,而凡人們也都新奇地打量著這個少女……

  辣麼大……

  怎麼生的……

  她背上的葫蘆!

  酒玖修行千多年,進入俗世的次數卻是寥寥,只是在山中混著。

  今日到了俗世之中,她很快就被俗世的熱鬧所吸引,東看看、西湊湊,觀察一些奇怪的凡人,也會在路邊乞丐面前駐足,拿出兩顆靈丹豆。

  然後被乞丐罵了句:「別啥都往咱碗裡面放!咋地,你還想下毒啊!」

  酒玖呸了一聲,倒是沒跟凡人計較,邁著輕盈的步伐,尋找著最繁華之地。

  她會買一隻花花綠綠的面具戴上,又悄悄摸到李長壽身旁,突然『哇』的一聲出現;

  也會在那香甜的糖葫蘆面前駐足停步,禁不住小手抹抹嘴角,問能不能用玉石換它兩串。

  李長壽就在一旁含笑看著,目光帶著幾分安然,這滿滿的……

  老父親帶小女兒逛街既視感。

  酒玖在街上玩鬧一陣,惹來不少目光注視,卻是渾然不覺;

  她又嗅到了一旁傳來的飯菜香味,拉著李長壽跑去了不遠處的酒樓。

  但很快,酒玖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吃慣了山中養的靈獸,這些凡塵俗味,確實有些無趣。

  此時酒玖也注意到,李長壽似乎狀態有些不對。

  目光猶疑瞳無定,自身道韻若隱現……

  這,明顯是有所感悟的徵兆。

  酒玖平日裡雖然喜歡胡鬧,但這般時刻也是頗為正經;

  先是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跟在李長壽身後,又拿出了一把連鞘的短刃提在手中,放出一縷仙人威壓威懾周遭凡人,為李長壽護法。

  李長壽此時,心底被一縷縷道韻所填滿……

  【我的道,當真是我所嚮往的道嗎?】

  他問了自己這麼一個問題,就在這大城中漫步而走,思索著、回味著,聽著,看著,回憶著……

  「窩窩頭,一文錢四個!」

  「菜,賤賣了!賤賣,都是菜!」

  「娘親,我想吃烤瓜!」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市集,李長壽腳下隨意邁動,隨波逐流,找尋著自己的機緣。

  他沒想到什麼典故,此時也沒太多忌憚,唯一想著的,就是穩妥起見,有感悟、找到方向就壓一壓。

  酒玖靜靜跟了一陣,很快就發現了一點小問題……

  眼前這個小師侄身上的道韻,自己怎麼,完全看不明白了?

  什麼鬼?

  酒玖眨眨眼,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李長壽的道韻,而這股道韻晦澀難明,與她所修之道雖同源,卻是毫不相近。

  一樹開千花,芯蕊各不同。

  但小長壽的道韻,她這個師叔竟參悟不透,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怎麼回事?小長壽壞掉了?』

  酒玖嘴角一撇,莫名泛起了幾分爭強好勝的念頭,越是自己感悟不透,越是開始用心感悟。

  於是……

  她也悟到了。

  李長壽走著走著,已是大概明白自己道心得欠缺在何處,從悟道中掙脫了出來。

  【我自凡塵來,得道尋長生。】

  自己就是一個俗人,不必壓制自己心底的念想,不必覺得『此事與修行無益』,就壓抑自己的天性。

  嗯……穩字已經寫進了他的性情之中,還處於比較核心的位置。

  上輩子常聽人說,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而自己如今所要明白的道理,其實就是——但凡生靈,都有『人性』,有人性之地便是在凡塵之中。

  道非本我,性為本真。

  最後這一絲道韻,今日便補上了。

  李長壽心底安然一笑,彷彿已經看到了一閃大門就在自己面前。

  只要向前邁出半步,推開這扇門,就能抵達一個全新的生命境界……

  長生,觸手可及。

  渡劫,已進入了預啟動階段。

  李長壽收斂心境,從感悟中回轉了過來,準備回山之後就開始著手渡劫前的最後準備。

  正此時,背後有一縷道韻湧動;

  回頭看了眼酒玖,發現小師叔身周道韻環繞,體內仙力湧動,大眼中帶著些許疑惑……

  怎麼師叔也要突破境界了?

  【凡塵悟道】大法,這麼管用?

  李長壽掐指推算,立刻明白,是自己剛才感悟道心時不小心流露出的道韻,影響到了酒玖師叔。

  酒玖師叔本已是真仙境巔峰,如今向前邁出一步,很可能就直接踏入天仙之境。

  這次師叔的突破,同樣不可大意。

  李長壽仙識探查城中各處,迅速鎖定了一處將軍府,看到了那位小腹微隆、被侍女攙扶在院中散步的年輕夫人。

  李長壽袖中跳出了兩隻紙道人,在他腳邊直接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隨之,李長壽身周出現一層雲霧,將陷入感悟中的酒玖用仙力包裹,施展土遁帶離了此地,就近趕去東海。

  此地濁氣混雜,若在這裡突破,很容易污了小師叔的無垢仙軀。

  這也算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在東海找到一處小島,李長壽佈置了兩層陣法,在小師叔耳旁輕聲道:

  「師叔你在此地閉關,我在一旁守著。」

  「哦。」酒玖答應了一聲,很快就閉目凝神,在陣中坐了下來,心底莫名地安穩。

  李長壽一心二用,在此地用紙道人為小師叔護法,本體卻在丹房下的密室中,開始檢查自己所準備的【渡】字寶囊。

  一只只寶囊依次在掌心閃出、隱沒,裡面準備的法寶、法器、丹藥、微型陣法等渡劫必需品,盡皆充分。

  待酒玖師叔完成突破,自己剛好可以請大法師動身下凡,為自己渡劫護法。

  這個算是他一直為人教辦事得到的『優秀員工福利』,比忘情上人渡劫時的護法團隊,略微高檔了……

  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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