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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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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要做一個出色的女王大人喲

  她,怎麼暴露的?

  剛才這傳音,自然就是熟悉的南海海神『口音』;

  這聲平平淡淡的『文』,讓文淨道人心底各種輕顫。

  她搞不清,海神說的是『文』還是『蚊』,前者與後者所代表的情緒明顯不同……

  海底石縫中,文淨道人躲藏起身形,立刻就鎮定了下來。

  遠古至今,大風大浪她見多了,當年血海大戰她都……在旁遠遠地觀察過!

  剛剛不過是毫無徵兆地被識破身份,心虛之餘,又知人教南海海神掌握著自己生死把柄,這才略微有些慌亂……

  文淨道人迅速反應了過來,覺得這個一肚子髒水的海神,有可能是在詐她。

  又聽……

  「下次你若再這般惡作,我自會稟明兜率宮,請大法師施懲戒於你。」

  第二道傳聲鑽入了那傀儡壯漢的心底,文淨道人禁不住苦笑了聲。

  她真的暴露了,還是很徹底地暴露!

  自己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那傀儡壯漢呼了口氣,轉身對著四處拱手,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笑容。

  文淨道人剛要借這具傀儡解釋幾句,可不等她開口,海神那不知躲在何處的化身,第三次傳聲……

  「莫要隨意說話,這具傀儡退去南海,你來安水城見我。」

  聽聞這道傳聲,文淨道人只剩苦笑。

  自己此刻不僅暴露了,而且再一次,被對方安排的明明白白……

  鬥不過,根本鬥不過。

  她這番折騰又圖個什麼?

  明明知道自己在陰謀詭計上,完全不是海神的對手,更不可能直接對這個海神出手,可心底就是有所不甘……

  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好不容易搭上了人教這條線,她這個孤苦無依、被洪荒大時代所拋棄的女王大人,很快就能看到翻身的機會,怎麼就……

  若問她現在的心境,那自然就是【很後悔】。

  若要讓她問海神一個問題,那必然是【為什麼】。

  自己到底哪裡暴露了身份?

  文淨道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本是想著,哪怕無法找到南海海神的本體,也不能暴露自身,所以不惜本尊親自到了南海,近距離操控這具調教了許久的血蚊傀儡。

  不曾想,終究還是暴露了。

  南海海神,總歸還是那個南海海神,渾身上下寫滿了迷字。

  『罷了,輸給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面皮索性不要也罷。』

  文淨道人幽幽一嘆,本體化作一隻血蚊,屏蔽自身一切氣機,暗中朝安水城海神廟趕去。

  至於那具帶著蝴蝶的血蚊傀儡,她也遵從海神所言,此刻朝著南海趕來,做出氣急敗壞、暫時撤離的模樣……

  ……

  『嘖,還真詐出來了。』

  破天峰、百凡殿中。

  李長壽輕輕鬆了口氣,心底流轉著這般念頭,有些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來,外層偽裝的境界小幅度上揚,卻沒能突破一個完整的小境界,面色有些遺憾。

  李長壽對兩旁的外務長老們做了道揖,便低頭走出百凡殿,駕雲離開了此地。

  幾位魚肉之交的長老本想鼓勵李長壽幾句,但見李長壽面色黯淡,也就沒多說什麼……

  這事,也確實不好安慰。

  離開百凡殿後,李長壽維持著自己鬱悶的表情,心底的念頭卻是紛紛雜雜……

  莫不是,文淨道人叛了西方之後,又叛了他們人教?

  若真如此,自家聖人老爺或許會給自己一些提示,畢竟文淨道人關係到今後坑西方的大算計。

  又或是,文淨道人對他這個海神一直有怨氣,想找到他的本體,互相把持把柄,在他這裡多一些話語權?

  根據李長壽這些天的觀察進行分析,這條倒是很有可能。

  其實李長壽在出聲之前,並未直接確定這是文淨道人,他只是察覺到了幾個要素,心底有些懷疑……

  要素之一,傀儡。

  他在幾天前就已發現,這個天仙境巔峰的魁梧壯漢,似乎是被人控制了心神。

  雖然對方舉止動作並無什麼太多破綻,但善用紙道人的李長壽,能從許多細節,比如這傀儡的眼神、細小動作,判斷出對方應是傀儡。

  洪荒中,控制旁人心神的法子數之不清,李長壽也無法確定,這是否就是血蚊傀儡……

  但對方這段時間的行為,確實過於反常——

  這傀儡每次出手,引他化身出動,卻都在關鍵時刻退卻,也不下狠手、死手;

  對方鼓動凡人鬧事,但又只是小範圍搗亂,並未鬧出人命,十分忌憚業障;

  傀儡每次現身海神廟就跑,似乎有些心虛……

  李長壽在心底列了一大串的選項,排除法剛做到一半,心底突然冒出了【這難不成是那隻蚊子在搞事】的念頭。

  猶豫了兩日,又詳細斟酌了一日,李長壽決定詐對方一詐……

  他傳聲說的那句話,也是反覆斟酌、仔細琢磨過的。

  尤其是,那一聲『文』大有講究。

  若對方不是文淨道人,這樣便不會直接暴露自己認識文淨道人之事,保護人教潛藏在西方教的『優秀教眾』。

  若對方確實是文淨道人,單單一個『文』或『蚊』字,能凸顯出,自己此時已被她惹怒,並初步試探她是否已二次叛教……

  讓李長壽確定對方就是文淨道人的,是這壯漢傀儡下意識的反應。

  對方有一瞬震驚、慌亂,帶著少許『我都這樣了,你還能認出來』的不敢置信……

  李長壽後面又傳聲那兩句,也不過是進一步確定傀儡的身份,並做一些應對安排。

  到此時,李長壽的靈覺已經恢復如常,沒了什麼危險之感,但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這凶蚊真不好收服,也著實是不讓人省心!

  現在急需確定的,是文淨道人是否已經背叛了人教。

  其實判斷方法也很簡單。

  接下來,如果文淨道人用本體,或者用之前神通血蚊趕來海神廟,那就說明,文淨道人有六成可能,還是站人教這邊。

  假若是那具壯漢傀儡前來,此事就值得玩味了……

  李長壽本體回了小瓊峰丹房,立刻開啟周遭各處大陣,檢查了下自己身上的防推演小玩意。

  正此時,他在海神教主廟中,捕捉到了一縷『嗡嗡』的蚊聲……

  來的倒是挺快。

  李長壽藏在地底大陣中的化身散出仙識,只見一道妖嬈倩影,出現在了海神廟後堂,渾身被一層迷霧包裹。

  但李長壽上輩子修煉多年的『去馬賽克之瞳』,此刻也是發揮了作用,技術性看透迷霧,見到了那一身血色紗衣打扮的妖嬈女子。

  她藏在骨子裡的凶煞氣息、給李長壽有些壓迫感的道境威壓……

  應當是蚊子的本體。

  怎麼……穿的這般暴露?

  文淨道人左右觀看,尋找著了南海海神的身影,但等來的卻是一句:

  「換身正經些的衣服,去後院西北閣樓書房等我。」

  文淨道人眉頭一皺,卻是有些不忿,她這衣服如何不正經了。

  但李長壽又傳聲道:「大法師隨時有可能注視此地。」

  文淨道人立刻轉了個身,凝出了一層深藍色的素淨長裙,順便還換成了洪荒女子常見的雲鬢髮型;

  隨之,她又隱去身形,趕往了那閣樓。

  李長壽:……

  呃,這蚊子真的對大法師動了那種心思?

  洪荒萬瓷之王趙公明與他的迷妹金光聖母,鴻蒙凶獸蚊道人苦追太清無為玄都大法師?

  夭了個壽的,這都是些什麼戲碼……

  這個洪荒天地的畫風,真是越來越出乎壽的預料。

  咳,且說正事。

  不多時,一具老神仙皮紙道人自地下紙道人庫中鑽出,朝那處閣樓而去。

  與文淨道人見面之後,李長壽既不惱怒、也不擺臉色,依然是那般含笑的慈祥模樣,彷彿此前被折騰的不是他一般。

  李長壽自顧自地坐在了書桌之後,文淨道人散去身周迷霧,習慣性地嫵媚一笑。

  「坐吧。」李長壽淡然道。

  「不了,我站著便是。」文淨道人輕聲說著。

  李長壽注視著文淨道人那雙迷人鳳眼,保持著道心空明,盡力去忽略文淨道人給自己帶來的那份威壓。

  而文淨道人,此刻也與李長壽的紙道人對視著,她很快就是輕輕一嘆,有些欲言又止。

  李長壽笑道:「道友,你可是對我有些怨氣?」

  「不錯。」文淨道人略微抬了抬下巴,「我總歸是一族之王,被你三言兩語就收服,心底總歸是……」

  「然後呢?」

  「我自是……罷了!」

  文淨道人突然頹然一嘆,自顧自地坐在了一旁圈椅中,用平淡地語調迅速說著:

  「是我一時起了些歪心思,想找你本體戲弄一番。

  起因是前些時日我得了西方教命令,讓我用那隻鎖神追魂蝶尋你本體蹤影,暗中除去。」

  李長壽的紙道人淡定地點點頭;

  而此時已在小瓊峰丹房地下密室中的本體,卻是緊緊皺眉。

  流浪小瓊峰計劃,還真是一天都不能落下!

  文淨道人又道:「我自不會真的傷你,你手中握著我今後的生路……

  我不過是想,多一些反制你的手段罷了。」

  李長壽溫聲道:「你的話,此時我只能信五成。」

  文淨道人秀眉輕皺,卻也知,這是自己搞事搞出來的苦果,低聲道:

  「我可像上次那般,立下大道重誓,自證並未背叛你們。」

  「嗯,稍等。」

  李長壽淡定地道了句,拿起一旁筆墨,提筆寫了一陣,隨手寫了個千字篇幅的大道誓言出來,用仙力推給了文淨道人。

  某蚊:……

  不多時,一抹天道道韻降臨,又隨之退走。

  文淨道人有些無力地坐在那,眼底流露著濃濃的無奈,苦笑著問:

  「可還有其他懲處?」

  「莫要說懲處二字。」李長壽微微一笑。

  為了讓今後少發生類似事件,李長壽決定用一些小的小套路……

  就聽,李長壽嘆了聲,溫聲道:

  「是我忽略了道友心底的這份怨氣,這也有我的一份責任。

  以後,文淨道友,你心底若有憋悶之處,都可以找我來傾訴一番。

  文淨,我知你對如今天地有怨言,對天道也有怨恨,但生靈存於世間,除卻了生存之外,也還有許多其他的追求。

  你可曾想著,自己為何而活?」

  文淨道人輕輕皺眉,言道:「生存本就是生靈天性,懼死則求活。」

  「非也。」李長壽緩緩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今天,我告訴你三個新詞。」

  文淨道人奇道:「還有我不曾聽聞過的新詞嗎?」

  「自然是有的。」李長壽提筆在面前這昂貴的薄紙上,寫下了三行十二個大字:

  本我價值;

  本欲滿足;

  生靈追求。

  當下,李長壽緩緩開口,把他上輩子開公司那幾年,鼓勵員工的話術,糅合了一些洪荒修行的道理,細細為文淨道人解釋。

  不多時,文淨道人被李長壽所說之道、之義所吸引,起身走到書桌旁,靜靜聽他在那言說……

  這些,其實也是李長壽上輩子的人生經驗。

  想讓年輕員工多幹活又不想給他們高工資,那就跟他們談理想;

  想讓公司老油條發揮些剩餘價值,又不想給他們升職加薪,那就談自我價值的實現。

  而文淨道人這般,是『人教』必需的『人才』,又對自己這個臨時主管有些怨氣……

  那就在前兩條的基礎上,走心、談交情。

  李長壽上輩子最佩服的一位成功商人,能把裁員喊成本公司向社會輸送人才;

  今日他厚著臉皮,必要灌輸一些思想在文淨道人心底,以免後患!

  不知不覺,又到了深夜時分……

  文淨道人雙眼之中帶著星光,嘴角帶著微笑,在南海海神廟的閣樓窗邊,對『老海神』做了個道揖,言道:

  「多謝道友點醒。」

  「去吧。」李長壽擺擺手。

  「道友放心。」文淨道人定聲道,「我定會成為人教與天庭所必需的高手。

  讓我的道生,絕不虛度!」

  「善。」

  李長壽笑道:「鎖神蝶之事的後續,就按我剛才所說的處置。」

  文淨道人輕輕頷首,對李長壽露出幾分微笑,滿是感慨地嘆了口氣,轉身化作一抹血光,留下少許嗡嗡的聲響,迅速消失不見。

  『這蚊道人……

  要做一個優秀的女王大人喲。』

  李長壽心底一嘆,這老神仙皮紙道人甩出少許火光,將文淨道人所坐過的椅子、自己面前寫了一摞的紙張,盡數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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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劫熱

  文淨道人雖然穩穩的忽悠住了,但自己現如今,卻是真的陷入了危機之中。

  西方教現在對南海海神已是起了殺心,南海海神人設單純的【人教中人】的背景已是有些不穩……

  還好,自己一直將真正身份藏了起來。

  此時來看,自己當時耗費心力,讓人教小法師、南海海神、度仙門弟子,三個身份互相分離,確實不是白費功夫。

  現在雖說也非毫無隱患,畢竟要考慮到【敖乙被人搜魂】、【敖乙被人控制心神】、【敖乙被扔到了油鍋】等等突發事件。

  但這總比他李長壽直接暴露在西方眾高手的視野下,要好很多……

  身處這大教的漩渦之中,該如何才能更好的自保?

  李長壽也知,自己此時稍感被動,歸根結底還是修道歲月太淺,積累不充分,導致自己在這般風雲大事之中,無法全面發揮、盡善而為。

  他不禁陷入了思索。

  想要保護好自身,自然就是要『藏得深』、『跑得快』、『明大勢』、『抱大腿』。

  一味躲避並不穩妥,只有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能真正抱穩大腿,所以自己又必須在這個漩渦邊緣遊走……

  這就宛若一個怪圈。

  西方教今天出一個鎖神蝶,明天說不定就會搞一個鎖命蟲……

  這誰受得了?

  自己能想個什麼法子,把對方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挪開?

  文淨道人此時,想必已經在對西方教覆命;

  為了保護這位以後有大用的己方隊友,那隻鎖神蝶,李長壽並未讓文淨道人摧毀,反而是讓文淨道人回去之後對西方教的副教主詳細描述,如何找尋南海海神,又如何找錯了十八次。

  雖然對方不可能真的『知難而退』,但總歸不能『知難而上』,有可能會換個思路……

  說實話,只要不是威脅到李長壽的本體,紙道人對方想毀多少,那就隨他們毀多少。

  大不了,以後再開發出點豆……仙人……

  嗯?

  轟隆隆——

  「天道之力?」

  密室中,李長壽被這般悶雷聲所驚動。

  仙識掃過,發現在山門之外的渡劫聖地——某無名峰周遭,正飄著十多道身影。

  有同期弟子在渡劫。

  李長壽眼前一亮,將自己的煩心事暫時放在心底,立刻離開地下密室,對靈娥傳聲召喚。

  大不了,西方教如果再有動作,自己就直接請大法師出場,幫自己搞一場大戲。

  只需讓西方教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動南海海神就夠了。

  ——大家同台競技,直接拔對手網線,那就未免太過分了。

  不多時,李長壽駕雲帶著靈娥、熊伶俐,朝護山大陣邊緣趕去,隔著一層薄薄的透明光壁,注視著那名弟子渡劫的情形。

  與此同時,有不少門內弟子都趕來了這個方位,欣賞一下天劫,增加點自身渡劫的信心……

  今日渡劫的,還是個熟人。

  劉思哲,度仙門都林峰弟子,曾在小瓊峰跟王奇師弟為愛頂過牛、角過力,也就是當初『雁兒師姐』與『奇奇師弟』的感情錯亂之人。

  度仙門排名前十、前二十的仙苗,這幾年都在準備天劫,誰先渡劫,也不會按照門內排名順序……

  天劫可不會看誰的面子、聽誰的安排。

  大陣之外的無名峰上,風雲變幻、狂風大作,靈氣滾滾而來,化作天劫劫雲。

  那劫雲的威勢,在李長壽看來……

  倒也不算太強,多少有些稀鬆,這也側面證明,劉思哲是真的刻苦修行,本身天賦只能稱之為中上。

  李長壽觀察了幾眼自己師妹的表情。

  此刻,靈娥直面這般天地之威,俏臉有些泛白,禁不住輕輕抿嘴……

  「師妹,這天劫怎麼樣?」

  隔著半丈遠,李長壽傳聲道:「以後你也免不了要走這一遭,天劫之下,若自身之道不夠紮實,就是灰飛煙滅。」

  靈娥咬了咬嘴唇,楚楚可憐地看著李長壽,隨之就是憂心忡忡地注視著那邊的渡劫之人。

  嘖……

  不給這個小丫頭一點壓力,天天跟酒玖師叔胡鬧,如何能成大器!

  「師兄……」

  「嗯?」

  「這個……沒事。」

  靈娥心底輕輕一嘆,若非周圍已經有不少身影,她說不定會問一句:

  【既然這般,那能否在渡劫之前,滿足下本師妹一個小小心願?】

  然後肯定會被罰抄寫經文什麼的。

  成仙劫並不會太磨蹭,劫雲備好、渡劫之人站在空中,那劫雲之下雷斑匯聚,一記雷霆當頭劈下!

  「乖乖。」熊伶俐小聲問,「這是真劈呀。」

  李長壽對二人淡定地傳聲道:「自然是真的劈,不然天劫的意義何在?」

  正此時,護山大陣臨時關閉,浩浩天威撲面而來!

  顯然是門內長老們,想讓弟子們更直接的感受天劫……

  劫雲之下再次出現雷斑,又是一道雷霆劈落,劉思哲身形站在空中巍然不動。

  熊伶俐問:「渡劫都要劈幾道呀,表兄。」

  「劉師弟的雷劫,應該是七道。」李長壽開口說著。

  他看著劫雲上方呈現出的少許異象,也喊不出這雷劫的稱謂。

  可惜,沒有截教仙在場,解說之道終究不圓滿。

  雷光一道又一道地落下,第五道雷霆時,劉思哲身周已閃爍起仙靈之光。

  李長壽緩緩點頭,劉思哲這一關,應該是十拿九穩地過了。

  第六道天雷落下,劉思哲身形被劈到了山頭上,砸碎了一片山石,自身法力與天劫之力的衝撞,迸發出強烈的激波!

  靈娥也不由有些緊張;

  她在想自己面對天劫時會是哪般情形,能否扛得住這般威力的天劫。

  很快,劉思哲有些狼狽地再次跳了起來,渾身法力凝聚於身前,直面最後一道天劫!

  劫雲各處雷斑閃爍,最後的天劫之力凝成了一道雷柱,直接將劉思哲的身影吞沒,也將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啊——」

  雷柱中,劉思哲揚天大吼,長髮亂舞!

  靈娥看的又一陣皺眉……

  待雷光消散,天地間迴響起了悠揚的仙樂。

  空中出現了仙鶴迴翔、仙子起舞、老翁托桃等異象,一朵靈芝般的祥雲托著劉思哲緩緩飛起,而劉思哲閉著雙眼,感受著自己踏入的全新世界,臉上滿是陶醉。

  本次渡劫,沒有飛升。

  靈娥輕輕呼了口氣,「師兄,這就是成仙嗎?」

  「嗯。」李長壽笑道,「這就是成仙,修行路上的第一道關卡。」

  靈娥那雙明亮的眸子,頓時流露出少許嚮往。

  李長壽心底鬆了口氣……

  總算,把靈娥的興趣,從葉公好龍式的掛念,引到了一點點修行上……

  「師兄,咱們回去吧。」靈娥小聲道,「我今後會努力修行,盡早面對天劫!」

  李長壽欣慰的一笑,剛要轉身,突然扭頭看向了一側,傳聲道:

  「再等等,還有人要渡劫,多看一場,仔細體悟吧。」

  「嗯?」

  靈娥輕輕眨眼,渡劫這種事還能扎堆來的?

  果不其然,劉思哲那邊天地異象剛剛消散,正回味自己渡劫的體會,這邊突然有一名弟子大笑了兩聲。

  「我的天劫也到了!」

  話語剛落,原本消散的天地靈氣,再次朝著度仙門匯聚;

  說話的那弟子立刻越眾而出,飛向劉思哲所在的無名山峰,而新晉元仙劉思哲立刻讓開場地,對這名弟子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語。

  轟隆隆——

  天雷滾滾,天威示警!

  第二波天劫表演正式開始,這次的天劫也是七道,算是仙門仙苗的平均水準。

  靈娥這次少了一些緊張,饒有興致地又看了一遍旁人渡劫,見對方順利通過,心底更是多了幾分自信。

  然而,今天的度仙門弟子,似乎是跟天劫槓上了。

  第二人渡劫完,又竄出一人,繼續引動了天劫……

  集體渡劫,其實也是有據可循。

  看到一兩人成功渡劫,其他已經到了這個門檻的弟子們,心底來了自信,覺得這波能行。

  『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於是,道心稍微震盪,天劫就被直接引動。

  第三人之後,又飛出了兩名同期仙苗,小靈峰王奇,與他的道侶都林峰劉雁兒,雙雙渡劫成功。

  奇奇師弟與雁兒師姐,成了一對兒真・仙侶。

  一時間,門內眾弟子摩拳擦掌,第六人跳了出來,直面自己的天劫,然後……

  死掉了。

  被天劫劈死的這位弟子,是破天峰一脈,與李長壽差不多年歲。

  也不知是渡劫前的積累不足,還是渡劫時出了差錯,最後一道雷劫沒能撐過,在山上留下了一具破爛的屍身……

  有點頭腦發熱的眾弟子,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

  被天劫劈死的這弟子之師,卻也只能一聲長嘆,向前為自己愛徒收拾起了屍身,另做安葬。

  靈娥那張小臉,從開心、激動、自信滿滿,也頓時變得有些……發虛。

  李長壽悠然道:「你平日裡浪費多少時間在玩樂上,渡劫時,就會有多少風險。」

  「師兄……」

  靈娥小手拉著李長壽的衣角,抿著嘴唇,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

  約法三……

  罷了,看靈娥也是受了刺激,李長壽難得溫柔了一次,溫聲道:

  「天劫只是考驗,並非是完全的殺劫。

  今日渡劫者六人,五人渡劫成仙,一人命喪天劫,已是不錯的成功率。

  只是,渡劫始終是自己之事,旁人幫不上太多,你接下來須得安心修行,將自己的道基穩實,如此才可應對自如。」

  「哦。」靈娥乖巧地應了句,又扭頭看了眼那被天劫削掉了數十丈高的無名峰,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

  『要不還是,先了卻自己的心願,再面對天劫吧。』

  靈娥輕吟幾聲,心底默默盤算著,自己該如何出手……

  李長壽帶著靈娥與熊伶俐飄然回返。

  帶師妹圍觀了一波天劫,算是小小的插曲,能讓師妹多幾分對修行的敬畏之心,總歸是好事。

  就是可惜了那位慘死在天劫下的破天峰師兄,若是多準備幾百年,或許成功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接下來這二十年,應該是度仙門本期弟子渡劫的高峰期,自己也要安排出去一趟,然後『意外』渡劫。

  本體倒是不必直接出去,安排個紙道人外出就是了。

  只要回來的時候,表露出元仙境初期的境界,也就能完美遮掩過去……

  唉,如果能拖到自己度金仙劫時,那就完美了。

  若真能這般,他出門一趟,門內以為自己是去渡成仙劫,實際上自己請大法師護法,找個隱蔽之地渡自己的長生劫。

  回來之後,門內問詢,自己就說不小心渡劫成功了,那也不算撒謊。

  李長壽輕笑了聲,隨即漸漸收斂笑容,坐在丹房前的搖椅上,思索著如何應對西方教的攻勢。

  反攻?

  暫時不具備這個條件,畢竟是自己拆西方教的台在先,現在是對方出手的環節。

  眾所周知,洪荒算計經常是回合制。

  這一想,又是幾日過去,李長壽心底大概想出了一兩個應對之法。

  正當他想開始實踐,兩撥客人,前後腳趕來南海海神廟……

  最先來的,是龍宮送禮大隊。

  一群仙蛟兵扛著六百箱寶物,萬眾矚目中從空中落下,將寶箱堆在了安水城主廟中。

  這是給海神的謝禮,還有一份也被送去了天庭。

  也正因此,東木公匆匆趕來問詢海神的意見,龍宮送的禮,天庭收還是不收。

  李長壽沉吟幾聲,反問了木公一句:

  天庭缺還是不缺。

  若缺寶物就收下,培養天兵也不只是功德之力就足夠;若是不缺,就表現的大義凜然些拒絕。

  他們天庭可是正經的天道直轄洪荒管理機構!

  木公頓時明白了,匆匆趕回天庭應對。

  而當木公離開,李長壽清點完自己所得,計算著自己小瓊峰綜合防禦體系又能取得多少進展時,一道身影自北面駕雲而來。

  黃龍真人?

  這位老真人身著土黃色道袍,面露愁色,不斷唉聲嘆氣,應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講道理,他海神廟什麼時候改名成了【道門智慧屋】?

  怎麼遇到難事,都要來此地找他一個人教小弟子傾訴?闡教沒人了嗎?

  李長壽仙識仔細看了幾眼,沒發現趙大爺的身影,心底也是鬆了口氣。

  雖然趙大爺的妹妹很美,但趙大爺本身,確實是個不可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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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道友,你聽說過南海海神嗎(貳)

  「海神道友……唉。」

  李長壽看著眼前這位身著淡黃長袍的高瘦老道,兩人碰面寒暄之後,這老道已是有幾次欲言又止,並不斷嘆氣。

  這感覺,倒像是李長壽已經沒救了一般……

  「前輩這是怎麼了?」

  李長壽關切地問著:「可是因龍族之事而發愁?」

  黃龍真人又嘆了口氣,坐在側旁許久無言。

  一時間,李長壽也是被這位前輩高人搞的七上八下,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

  如今道門三教之中,與自己關聯最不密切的,便是闡教。

  換而言之,自己最為陌生的,也是闡教。

  「海神道友……」

  「唉!」

  李長壽搶先一步嘆了口氣,讓黃龍真人頓時卡在了一旁。

  李長壽笑道:「前輩您這是怎麼了?若有事還請直言便是。

  若是有什麼訓示,晚輩在此都聽著。」

  「不瞞海神道友,今日前來,實在是有一言難以啟齒。」

  李長壽:……

  那就不啟齒嘛。

  但黃龍真人已經開問:「道友可否為我透個底?

  那西方教,到底是想將龍族化為己用,還是,想讓龍族歸順與西方二聖之下?」

  聽聞此言,李長壽心底頓時起了疑惑。

  是誰,對黃龍真人說了什麼嗎?黃龍真人為何會有如此一問?

  ——將龍族化為己用,指的是讓龍族成為文淨道人這般,幹髒活累活卻得不太多好處,關鍵時刻還要被扔出來背鍋。

  而歸順與西方教二聖,那就代表著加入西方明面勢力,享聖人庇護,得聖人機緣。

  這雖看似是一件事,實際上天差地別。

  這個問題……

  李長壽心底念頭輕轉,自知絕不能直接回答。

  倒不是他心虛。

  【龍族上天】這事,他做的堂堂正正、胸懷坦蕩;

  促成龍族上天庭,對龍族來說也只有利好,相當於拉了龍族一把。

  不然李長壽也不好意思一直拿龍族給的禮物,前後算起來,這都有上千箱的寶材、靈物了。

  黃龍真人此時有此一問,應該已是聽了旁人之言,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李長壽答什麼都不穩妥。

  念頭輕轉,李長壽已有對策;

  他還是喜歡佔據主動。

  李長壽笑道:「恕晚輩多嘴,前輩何來此問?」

  黃龍真人答曰:「只是心底鬱結,故有此一問。」

  李長壽頓時搖搖頭,站起身來,端著拂塵向前走出兩步,溫聲道:

  「前輩,若我所料不錯,應是有人對你言說,西方如何如何不錯,西方教一教雙聖、注定大興,龍族跟著也能沾光得機緣,未必不能中興……

  可是這般?」

  「這個。」黃龍真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老實實點點頭。

  「嗯,確實是這般。

  不過這說的也是在理,貧道也覺得,西方教其實也不錯,畢竟也是兩位聖人老爺,又有十二品金蓮鎮壓教運,若是能成為龍族的歸宿……」

  「哎呀呀!前輩,糊塗呀!」

  黃龍真人不由有些疑惑。

  糊塗?這事不是明擺著的道理嗎?怎麼就糊塗了?

  卻聽李長壽道:「這般所言,當真是將龍族推入火坑之中,說這話的人,要麼是不知此事實情,要麼就是其心可……咳,犯了迷糊。」

  本來,李長壽想用『其心可誅』四個字;

  但轉念一想,能影響到黃龍真人者,大概率是闡教那邊的大佬,自己也不好直接開罵。

  能少得罪人,自然是要少得罪。

  從心莫剛,大道安康。

  「哦?」黃龍真人忙問,「還請道友指點。」

  李長壽笑道:「道友可否施展下神通,讓你我之談話不為外人所知。」

  「這就用,這就用。」

  黃龍真人立刻點出十數道結界,將海神廟後堂遮掩了起來,隨後便認真盯著李長壽的這具老神仙紙道人。

  李長壽沉吟幾聲,言道:

  「敖乙大婚,南海、東海之戰尚未落下帷幕,海中生靈殘魂尚未完全消散,龍族眾將士屍骨未寒。

  這一切源於何事?

  源於西方招納龍族,而龍族不願。

  龍族不願,西方便用這般手段、這般伎倆,不惜降下劫難,殘殺如此多生靈。

  西方,無義、寡德,表裡不一,何以稱之為明主?又如何可作為歸宿?」

  黃龍真人略微點頭,剛想開口,又聽這位海神道友說道:

  「前輩剛才所言,歸順西方能得中興之機緣,此更是繆言!

  西方大興,如何大興?

  無外乎廣納高手、積累功德,得天道認可。

  龍族若加入西方教,西方教想必會善待四海龍王、各位龍族長老,可其他龍族族人的下場如何?

  無外乎,又是今日之深海妖族、海族叛軍的翻版,為西方隨意驅使,做那迫害生靈之事。

  前輩想過沒有?西方為何要收服龍族?

  他們還不是看上了龍族的積累,看上了龍族殘留的實力?

  如此不必太長,數千年,龍族自身業障必會激增,西方能借龍族做許多事,而那西方能給龍族的丁點好處,換來的,卻是龍族族運全面崩潰!

  前輩,可想過這些?」

  李長壽這些『肺腑之言』,其實只是陳述利害,並沒有什麼誇大的成分。

  也正因此,才顯得頗為可信;

  再加上,李長壽言辭懇切、感情飽滿、富有感染力,把黃龍真人的情緒也帶動了起來……

  黃龍真人此刻臉一陣紅、一陣白,既有些羞愧難當,又有些懊悔聽信了旁人之言,前來質問『一顆紅心為龍族』的南海海神。

  海神,龍族真兄弟矣!

  黃龍真人站起身來,深深地做了個道揖,嘆道:

  「是貧道一時糊塗,差些錯信旁人之言,還請道友勿要見怪!」

  李長壽心底略微思索,決定以退為進,嘆道:

  「前輩您能想明白此事就好。

  說實話,晚輩也並非毫無私心。

  龍族之事,關係到晚輩在天庭今後立足是否安穩,故此,晚輩才會如此上心、事事籌謀。

  前輩現在可否告知晚輩,到底是誰,對前輩您說了西方還不錯這般話語?」

  黃龍真人嘆道:「其實是貧道心神不安,所以去找了我們闡教之燃燈副教主,請副教主點撥一二。

  萬不曾想到,燃燈副教主竟!」

  李長壽:……

  怪不得,原來是這位燃燈『古佛』。

  對燃燈道人,李長壽本就沒什麼好感。

  在李長壽看來,封神大劫前期本沒那麼多事,闡教用的是『收徒擋災』的策略,截教人多隨便選一批去應劫,也不會傷到元氣。

  但封神大戰事情越搞越大,最後將趙大爺這般人物拉下場,引動大劫全面爆發,鬧出了九曲黃河大陣與萬仙大陣……

  這個過程中,除卻了申公豹這般『道友請留步』的大劫之子反覆橫跳、瘋狂操作,與燃燈道人、陸壓道人這幾人不斷煽風點火,也脫不了干係!

  而封神大劫還沒結束,燃燈道人已是功成身『退』,一併拐走了闡教十二金仙中的幾位,去了西方教繼續做副教主……

  今日,燃燈對黃龍真人所說的這些話,就隱隱透露了些許信息……

  『難不成,這燃燈早已跟西方勾勾搭搭?』

  李長壽沉吟幾聲,此事倒也不敢多管。

  涉及到燃燈道人這種級別的算計,已是實打實的聖人博弈,他連聖人弟子都不是,豈敢參與?

  李長壽嘆了口氣,為了不惹事,還主動為燃燈道人解釋了幾句:

  「其實,這位副教主所見也並非全錯;

  只不過這位副教主看待問題的角度,還是遠古、上古時期那般,與如今洪荒大世,已有些不匹。」

  黃龍真人略微琢磨,覺得這話說得十分在理;他看著眼前這位海神的老者化身,越發的欽佩了起來。

  「道友。」黃龍真人懇切地問道,「接下來該如何做,還請道友教我。

  貧道既已決定出手相助同族,不管同族是否接納貧道這般好意,貧道必然是要將此事做完、做好,無愧於他們才行。」

  李長壽讚道:「前輩真仁義!」

  「只是血脈牽扯,因果無斷罷了。」

  「前輩。」李長壽心底念頭輕轉,略微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再用一用這位老實人。

  他正色道:「晚輩卻也有一小事,想請前輩出手。」

  「哦?」黃龍真人頓時一喜,忙問:「哪般事?貧道這就去做。」

  「前輩,是這樣……」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李長壽細細講述了下自己需黃龍真人所做之事,這對黃龍真人來說只是一件小事,但卻對李長壽頗為重要。

  也算是,他對西方的小小警告。

  ……

  三四日後,崑崙山玉虛宮中。

  道門三處聖人道場中,玉虛宮應算是最好找尋的所在。

  通天教主的碧游宮隱於仙島海外,非有緣者不能見;

  老子的太清觀隱於九重天之上,據說是在三十三天內,除卻玄都大法師無人可去;

  而玉虛宮,就在崑崙山上,隱於層層雲霧之內,崑崙山上的不少煉氣士,抬頭就能看見玉虛宮的飛簷。

  自然,元始天尊並不在玉虛宮中,此地也只是有聖人的玉像,元始天尊常住於三清當年的小院……

  而玉虛宮內,也並沒有太多闡教成名高手,像赤精子、黃龍真人、太乙真人、玉鼎真人等等,都是有自己的洞府,也就廣成子與幾位高手鎮守此地,大家都是有事再聚在此地商議一下。

  玉虛宮中,有二百多闡教煉氣士,小半聽過聖人講道,大半都是在此地掛名修行,算作闡教門人。

  這日,黃龍真人駕雲到了玉虛宮中,找來了十七八位關係不錯的闡教門人,在偏殿中議事……

  黃龍真人直接道:「今日,貧道有所請。」

  這十多門人連忙答應,讓黃龍真人但講無妨。

  「是這般。」黃龍真人笑道,「近來,貧道與一位道友相交漸深,覺得這位道友性情高雅、不類常人,只可惜無太多人知曉,還對他有所誤會。

  所以,貧道就想,用咱們闡教的名義,幫他正一正聲名。」

  一不重要的女煉氣士笑道:「這般小事,師兄您吩咐就是了。」

  「不知黃龍師伯說的那道友,到底是何方神聖?」

  黃龍真人笑道:「各位同門,可聽過南海海神?」

  一群人齊齊搖頭。

  「這也難怪。」黃龍真人輕笑了聲,在袖中取出了一疊布帛,分別發給了他們,「各位就請按這上面寫的來言說。」

  一人打開布帛,輕聲讀道:

  「南海海神真高人,行善積德心慈仁。

  紫霄講道他未去,巫妖亂戰無他名。

  而今南海奉聖命,度化萬眾為蒼生。

  天地無常道無寧,海神教中有真情!」

  這人讀完,闡教眾仙輕笑了幾聲,一人還禁不住笑道:

  「紫霄宮講道這都沒去,怎麼聽著還是如此、如此高深莫測?」

  黃龍真人正色道:「各位莫要多問,此事關係甚大。

  今日開始,各位就走訪崑崙山方圓十萬里各處坊鎮、名山、洞府,將這段打油詩散出去……」

  「師兄,就這麼……硬散嗎?」

  「大家都想想辦法。」黃龍真人笑道,「可以跟自己相熟的道友聊天,然後不經意間帶入此事。」

  眾仙略做思索,大多點頭稱善。

  「如此,那就有勞各位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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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5: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度(人)仙(教)小月老

  『這事拜託給黃龍真人辦……妥嗎?』

  李長壽心底不斷思量著。

  雖然事是小事,但他跟黃龍真人也不算太熟,心底總歸還是有些擔心;

  主要也是怕這位黃龍真人,再著了旁人的套路。

  之所以借闡教仙人之口,為南海海神造勢,李長壽有兩個主要目的。

  其一是散佈煙霧彈,讓西方教眾盡量朝上古的人物去想,從而掩護自己的真身。

  其二,也是借闡教給自己打個掩護。

  如此一來,西方那邊掌握的訊息,應該是這般——

  人教大法師在南海海神教勢力範圍內現過身;

  截教弟子、龍族二太子敖乙,是南海海神教的二教主,且南海海神與截教的大手子趙公明也有不錯的交情;

  闡教仙人誇讚南海海神德行,似與南海海神相交不錯。

  這般,西方教想對自己動手,應該會多幾重顧忌……吧。

  而之所以這般做,最重要的還是沒什麼負面效果。

  李長壽搖搖頭,不再多考慮此事。

  他開始恢復在海神教範圍內的假身佈置,以應對『鎖神蝶』這般手段。

  除此之外,李長壽還搞了一些應急措施。

  比如一個念頭就可以隨時自揚所有紙道人的連鎖禁制,隨時自斷元神之力與元神牽扯之法,安水城下紙道人庫的觸發式自燃禁製程序……

  等。

  接下來自己只需小心謹慎再謹慎,除卻天庭木公來尋,或是三教大佬來找,就讓紙道人靜伏不動。

  這些其實都是常規手段;

  在自保跟腳這件事上的底牌,還是自家大法師,這才是核心威懾力。

  既然是底牌,那肯定不能輕易動用,不然關鍵時刻無牌可出就真麻煩了……

  接下來的兩年半,李長壽都是在這般提防中,安靜的度過。

  海神教範圍內,偶爾可見一些行蹤詭異之人,但大多都是探查,並未有旁事發生。

  文淨道人並未再傳遞消息過來,一心潛伏,這也讓李長壽放心了不少。

  人教並不需文淨道人做這點小事,只需文淨道人後面……搞一波大的……

  這段時間,龍族陷入了一段『煎熬期』。

  外有海族不斷作亂,內有『化龍』與『蛟龍』矛盾接連出現,龍族內部執權階層也漸漸分做了變與不變兩個陣營。

  關於此事,敖乙與李長壽相談過幾次。

  李長壽給他的意見,就是靜觀其變,不站隊、不進言,模糊自己的立場,堅定站在東海龍王身側。

  若是少年時期的敖乙,那必然是一顆龍心向日月,留肝去膽湊兩盤、咳!

  那必然是一顆龍心向日月,去留肝膽兩崑崙!

  但如今,敖乙雖還是少年面容,卻是一條已有愛侶的成熟小龍,非當年莽撞少年龍。

  學會了靜觀其變,學會了背後推算,逐漸穩健……

  李長壽也不是一味的被動等待;

  他再次出手的時機,雖然要等到西方再出手、龍族內部矛盾爆發,但在此之前,他也可做許多佈置安排。

  比如,他安排敖乙經營龍族內部的人脈網絡,結交各類龍族實權人物,暗中交好一些實力強勁、但地位不高的龍族將領。

  又比如,李長壽讓木公安排幾名天庭天將,沒事就去四海巡視,與龍宮增進交流。

  待龍宮局勢基本平穩,李長壽也恢復了自己的日常,煉丹厚財、完善小瓊峰防禦體系,並抽時間獎勵獎勵師妹。

  金仙劫自然是要準備的;

  而門內的那位天仙境高手王富貴……咳,忘情上人,在道心圓滿、人生無憾之後,道心圓滿,已經在渡劫的邊緣,預計五十年內必定會渡劫。

  這讓李長壽頗為感慨;

  自己之前為了窮凶極惡小師祖、悶騷純陽王忘情做的這些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有個參考,自己的把握必然會大許多!

  值得一提的是,小師祖真的搬去了忘情居;

  而作為『非等量交換』,躲著小師祖的酒玖,徹底定居在了小瓊峰棋牌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瓊峰好像……確實是賺了!

  就是可惜了那套超豪華的閣樓防禦陣勢,李長壽都想把那邊的陣基拆了,改裝到棋牌室。

  這一日,趁著酒玖喝醉了閉關修行,李長壽將近來修行勤勉了許多的靈娥,與一直努力上進、但修元神道確實差了點天賦的熊伶俐,喊到了湖邊草屋。

  佈置結界、開啟陣法,李長壽看著眼前這一雄壯、一嬌弱的兩個妹子,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今日,我要為靈娥講修行法,與成仙道基如何打基礎。

  伶俐你如今也在修元神之道,可在一旁旁聽。

  若有疑惑不明之處,儘管發問,不必太過拘謹。」

  靈娥與熊伶俐同時答應:「是!」

  當下,李長壽開始講修行之道,開悟修行之法。

  為了讓兩人理解更為通透,他旁徵博引、深入淺出,習慣用一些奇妙的比喻,也時而逗得靈娥不斷忍笑。

  聽師兄講道,其實是靈娥最為鍾愛的事之一;

  只可惜,隨著她修為漸漸提升,師兄兩次講道的間隔也越來越長。

  這也並非李長壽偷懶,或是有意疏遠,實在是講的道理越發高深,靈娥需要更多時間才能消化掉。

  從清晨,到日暮。

  靈娥問了幾個修道上的疑惑,李長壽都詳盡解答;

  一旁熊伶俐也想問幾個問題,但憋了半天,也不敢麻煩海神大人,最後只敢問出一個偏門、也是最疑惑的……

  洪荒冷知識。

  「表兄,我能問一個跟修行不相關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問就是了。」

  「為啥感覺咱們小瓊峰上的靈獸,比我在外面打獵時候抓到的靈獸,都要好吃很多呢?」

  李長壽不由啞然,一旁的靈娥禁不住笑出聲來。

  靈娥笑道:「那自然是你養的好啦。」

  「不盡然。」

  李長壽笑著搖搖頭,言道:

  「世間萬物,皆有其道;

  凡俗仙塵,皆在其理。

  伶俐問的這個問題,表面看只是一個笑話,實際上也有內理可循。

  洪荒自古而來,已過悠悠歲月,如今人族煉氣士當道,更是有不少人喜好烤涮煎炸炒,味之道。

  如今咱們能在坊鎮中直接買到的,那些常見的食用靈獸,實際上絕不比外面野生的靈獸味道差,甚至,牠們更是早已是被眾多煉氣士,一步步甄別選出,加以培育、優化了口感。

  而那些在漫長歲月中沒被選中的靈獸,大部分的口感,自然比這些被選中『傳承』至今的靈獸要差了一些。

  所以,凡事不必追求新奇,古人早已為咱們做了甄選。

  這就是一種道。

  道,藏於天地之間,藏於碗筷之中,藏於沙塵之內……

  罷了,不多說了,說多了,你們的境界一時也消化不了。」

  「哇……」

  熊伶俐兩隻大手托著她那隻小巧的臉頰,眼底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而靈娥小嘴微張,有些癡迷地看著自家師兄……

  她就喜歡師兄隨便一件事,都能扯這麼多道理的亞子!

  當然,這話也是不能直接說的。

  夜幕來臨,月明星稀。

  李長壽讓熊伶俐去搞了一隻靈獸過來,現場講解『壽丁解獸』的秘籍,為靈娥和熊伶俐打開了洪荒餐飲新層次。

  這邊吃的正歡,一道五尺高的身影駕雲到了小瓊峰外,看著左右無人,閃身進了小瓊峰暗中升級過的隔絕大陣,朝湖邊落來。

  呃?

  酒烏看著湖邊李長壽正和靈娥、熊伶俐大快朵頤的情形,略微愣了下。

  「少見吶,長壽竟然不是在丹房那邊。」

  這矮道人猶豫少許,還是駕雲落了下去。

  這次答應了那位長老,海口都誇出去了,怎麼也要把這事辦成了!

  李長壽已在酒烏身上看到了些許猶豫,對靈娥和伶俐言說兩句,主動朝酒烏師伯迎了過來。

  一見面,李長壽就從酒烏師伯那閃閃躲躲的眼神中,看出了少許貓膩。

  「師伯,可是忘情師伯祖與我家師祖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酒烏連忙搖頭,也知自己在這個師侄面前,不必拐彎抹角……

  拐彎抹角反而更容易被安排。

  酒烏看了眼左右,低聲道:「長壽啊,這幾個月,放百凡殿那邊的雄心丹,你是不是給停了?」

  「嗯,不錯。」李長壽笑道,「最近在準備渡劫,煉丹的功夫少了。

  而且,根據外務長老所說,已經有兩個月,沒有長老、執事去百凡殿中兌換雄心丹,我就停了雄心丹供應。

  按理說,此時在百凡殿中還有雄心丹存留才對。」

  「這個。」酒烏訕笑了聲,低聲道,「其實還是有長老需求雄心丹的,只是礙於……礙於面皮……

  嗯,你懂的。」

  李長壽淡然道:「師伯是為了雄心丹跑這一趟?」

  「不錯。」酒烏點點頭,笑道,「咱們一位長老,他有一個朋友……」

  「給。」李長壽拿出了一只玉瓶,嘆道,「最後的一壺雄心丹了,總共三十枚,師伯你一定要細著送。」

  酒烏頓時喜笑顏開,將玉瓶接了過來,在袖中拿出了兩只寶囊。

  「這是那長老給的謝禮,師伯這次就不拿……

  誒?等會兒,最後一壺?

  師侄你以後不煉製雄心丹了?」

  「不錯。」李長壽道,「此前就已幾次說不煉雄心丹,但每次都被這般人情所困擾。

  最起碼,渡劫之前,我是不會煉製這些對渡劫無用之丹了。」

  酒烏聞言面露正色,言道:「這事也怪我,行,你以後不必擔心,我也不招攬這般事了!」

  李長壽含笑點頭,心底也放下了這件小小的掛念。

  姻緣之事,干涉命理,就如他教訓靈娥那般,其實是比較大的因果。

  雄心丹如果是幫助那些老仙人,讓他們迸發雄心、找回自信、重塑第二春,那自然是善緣、善事;

  哪怕沒有功德,也能賺許多人情。

  但雄心丹一旦流露出去,被用在『明搶仙女』、『暗迫仙男』這種事上,那就是惡果了。

  現如今,藉著渡劫這個藉口完全終止,也不會得罪了誰……

  送走酒烏,李長壽哼著靈娥常彈的某段曲調,朝丹房飄落。

  【從明日起,做一個充實的煉氣士

  修道,煉丹,努力長生

  從明日起,關心靈樹和仙豆

  貧道有一座小瓊峰,面朝天庭,春暖花開】

  『明天開始,終於不用做度仙門小月老了。』

  李長壽輕輕嘆了聲,剛在丹爐前打坐,準備煉製一爐給靈娥渡劫時用的『特效』丹,心底突然微微顫動。

  海神廟有客到。

  神念落在一處神廟的神像上,頓時看到了那位熟悉的背影……

  東木公。

  李長壽仔細辨認了下東木公的氣息,注重細節比對,確定是木公本人,才開啟地下的紙道人,以慈眉善目的老神仙模樣現身,與木公寒暄幾句。

  這次,木公倒是不坐,也不想喝茶,反而將李長壽拉到角落中,嘿嘿一笑……

  怎麼感覺,今日的木公,未來的純陽劍仙呂洞賓,有一點點的……

  不正經?

  「海神,猜我這次給你帶來了什麼?」

  正式任命神位的旨意?

  不對,若是這般任命,那應該是大張旗鼓、仙光加持、樂團相隨!

  這是彰顯天庭威儀的好機會,不能如此浪費。

  那還能有什麼?

  難不成……

  李長壽笑道:「莫非,是重塑道軀的寶物?」

  「非也非也。」木公輕輕搖頭,言道,「那般寶物大多不太珍貴,但十分稀少罕見,而且也沒人特意去搜集,故比較難找尋。

  上次,海神你不是問,天庭有沒有類似於相思寶樹同等效果的靈藥嗎?」

  李長壽心底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對……」

  「嘿嘿,給你看個小寶貝!」

  木公在寬袖中一摸,拿出了一只讓李長壽有些眼熟,但小了許多的盆栽……

  這濃郁的天道功德,這玄妙的大道道韻……

  這不是!

  當初與月老老鐵第一次見面時的夢境中,月老拿著扎自己的,相思寶樹!

  李長壽還在發愣,木公已是將這小號的寶樹塞到了李長壽手中,笑道:

  「當時陛下一聽海神你的訴求,大手一揮,就道——給長庚愛卿用功德培植一株,直接送過去便是了。

  之前因這寶樹沒培育好,也就瞞著海神道友。

  今日總算成了,我連夜從月老那邊取了,送來給道友你!」

  說著,東木公拍著李長壽的胳膊,「道友,這是天道重器,後天功德靈寶,更是陛下的隆恩啊!」

  李長壽:……

  「我!」

  「嗯?」

  「多謝。」李長壽端著這只滿滿功德的相思小寶樹,露出了感激並咬牙的微笑,「多謝陛下恩典!

  臣在這裡,給陛下謝禮了!」

  東木公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那這樣,我就回去了,此寶……

  善用,善用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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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6: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令壽脫髮

  洪荒人生中,李長壽第一件後天靈寶級的寶物,是雲中子前輩看在大法師的面子上,贈送的一只無名小塔,李長壽用作了本體防身之用。

  但自己人生第一件後天功德靈寶級的寶物,竟是……

  天庭姻緣殿中挪出來的相思寶樹!

  剛想退出紅爹界,就被玉帝的賞賜打了臉,這能找誰說理?

  此處海神廟地下,某個被陣法包裹的小型密室中,李長壽的紙道人捧著那只盆栽,坐在那一陣哭笑不得……

  真別說,上輩子大學沒畢業的時候,有位一看就是江湖騙子的算命先生,拿著手機算卦軟件,逮住他就卜了一卦,說他總有穿上大紅喜袍的那天。

  為了破除迷信思想,李長壽上輩子準備,結婚時定製純黑燕尾服!

  雖然最後也沒能用上。

  沒想到,這一天似乎真的會到來,但他不是什麼新郎,而是……

  候補小月老?

  嘖,倒也是頗為有趣。

  李長壽看著這只相思樹,略微有些猶豫。

  這東西也不能直接拿給本體用,拿來也沒有大用;

  難不成,禦敵時,祭起相思寶樹、催發一根根樹枝,對著對方一陣猛扎,讓對方怦然心動,化干戈為玉塌?

  呃,這法子本身倒是不錯。

  斟酌一二,李長壽決定將此物放在安水城中,用來鎮壓自己海神教的氣運!

  雖然只是後天功德靈寶,但蚊子腿再細那也是……

  咳,這不重要!

  聊勝於無,大小且不論,有總好過沒有。

  李長壽控制著這只紙道人,施展土遁朝安水城地下而去。

  鑽至安水城海神主廟方圓十里之地,紙道人突然開始不斷繞路,遁過一條堪稱十八彎的隱藏路徑。

  不多時,紙道人抵達地下石層的某處,熟練地開啟了一連串禁制,紙道人又從老神仙的外皮,恢復成了厚厚紙人的模樣,斜挎著布包,跳入了一處石縫。

  石縫之內,別有洞天。

  裡面有一處三丈見方的【院落】,就像是一座有著嚴密程序的紙工廠,被一層層精緻地陣法包裹著。

  這,就是李長壽在外所設,目前為止規模最大的紙道人庫!

  兩排小屋子中,疊放著一隻隻厚紙人,總體數目無法詳細統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被注滿仙力的紙道人送到此地……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被賦予了簡單命令的原版神通紙人,在此處掃地、巡邏,防火、防盜。

  原版紙人只是裝飾品,在這裡做做樣子,讓這裡看起來多一點生氣。

  在院落的角落中還有兩只小屋,裡面堆滿了仙豆,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貨色,比他此前給天庭的那一批豆子,品質還要高了許多。

  ——為了不傷及凡人,李長壽並未在此地安放毒仙豆。

  這就是海神教主神廟,最後一層防禦力量。

  如果有人攻打海神教,這裡的紙道人和仙豆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堪比數萬精銳天兵天將的戰力,護衛安水城與此地海神廟。

  若這些紙道人和仙豆都拼光了,那李長壽……

  也就只有跑了。

  此刻,帶著布包的紙道人,邁著六親不認王八步,走到了這庭院正中,將那『盆栽』蔥布包中拿了出來,放在了院落正中。

  這相思寶樹散發著瑩瑩光亮,將整個小院都照耀的熠熠生輝,一隻隻紙人、紙道人頓時多了幾分功德加持。

  說到功德……

  李長壽心底,又打開了一點點【小】思路。

  東木公剛才所說,這柱小相思樹,是在原本相思樹的基礎上培育出來的;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功德,培養這只小相思樹,擴散相思樹的靈根?

  自己此前瞎想的鬥法妙招,其實完全可行,相思寶樹跟自己的仙識毒丹心火燒配合使用,關鍵時刻擾亂對方心境……

  雙重功效,加倍給力!

  雖然這個鬥法套路確實有點黑心,但都已經生死搏殺了,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不僅如此,這只小相思樹的葉子、樹枝,應該可以用來煉丹……

  再搞點嫁接手段,弄一些其他靈根、靈枝搞到這上面,催生點『相思果』?

  人參果是嬰孩模樣,相思果也可分為一男一女嘛……

  將來如果有機會去五莊觀中,他這個長庚道人拿著相思果,向前拜會那位地仙之祖,也可說一句:

  『前輩,咱們的果果有緣,不如互換他幾百對!』

  咳,這個純粹是想桃子吃。

  「該怎麼才能發揮這玩意的最大作用?」

  東西都拿到手了,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塑形靈藥,但總不能浪費了這般後天靈根、功德靈寶。

  也不知,這相思樹培育長大之後,搞出來的樹汁,弄成紙道人又會有什麼效果……

  呃,【情】字紙道人項目正式上馬?

  講道理,還是要穩一手。

  還是先將此物寄在此地,借一部分香火功德慢慢培育,後面再說這些。

  ……

  安置好剛得的相思樹,李長壽心神回歸本體,繼續開爐煉丹。

  此前若知道玉帝會賜下這種『重寶』,那他就可以省心許多,直接扎王富貴幾……百下,不就完事了?

  仔細想想,李長壽覺得自己這個度仙門小弟子,確實是有些名不副實了。

  當同期弟子們在想著峰與峰之間的那點事,他卻在大教漩渦中浮浮沉沉。

  當同期弟子們,大多為成仙劫而發愁,他已經不得不擔心金仙劫,如何穩中取長生……

  世間之事,當真如此奇妙。

  一次北洲之行,讓自己的修道生活不再平靜;

  一個起於『斂財團伙』的南海神教,後面竟牽扯出了如此多的因果……

  洪荒的凶險數之不清,而洪荒之波瀾壯闊、精彩紛呈,也讓壽頗感欣慰。

  真不枉他走這一遭。

  當然,豪情沖天是不可能沖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沖的,朗聲大笑幾句、表現點英雄氣概,根本就沒什麼實際意義。

  安穩修行才是正途。

  距離金仙境,只差幾哆嗦了……

  越是到關鍵時刻,越是不能動搖自己的原則,絕不能自亂跟腳。

  必須深刻貫徹『低調』、『悶聲發財』的基本策略,堅持『穩字經』的思想指導!

  『要不要想辦法,跟忘情上人分享一些感悟心得?』

  李長壽沉思少許,也沒有太穩妥的辦法。

  門內現如今知道他真實修為的,只有兩人;

  一位是自家空虛掌門季無憂,但掌門自【那一夜】之後,就像是故意躲著自己,也沒什麼其他訓示,宛若無事發生;

  連李長壽的後續忽悠、鞏固療程都免了!

  一位,就是關係暫時理清楚了,似乎、大概、可能,對自己有一點點好感的破天峰掌門一脈新晉真仙、同期首席大弟子……

  有琴玄雅。

  她也已經立下了周全的大道誓言,一般情況下,不會將自己的真實修為洩露出去。

  且因門內、門外情報的不統一性,掌門季無憂,與『這個冰山不太冷』的有琴玄雅,並不知道他在外面搞的那些大事……

  有一說一,有毒師妹美是真的美,就是有時候太耿直了些,不善變通之道,不通人情世故。

  在其他弟子眼中,她就是那種標準的出塵仙子,不染世間污垢吧。

  李長壽念及於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多想其他事……

  修道日子,在一番又一番波折後,總算迎來了一段稍微平靜的時期。

  可惜,這份平靜並未持續太久,敖乙大婚、南海東海大戰之後的第十二個年頭,海族再次爆發大規模叛亂。

  這次海族叛軍對北海龍宮發動猛攻,最後雖被擊退,但北海龍宮損失相當慘重,大門都被拆了。

  北俱蘆洲苦寒,北海也跟著受牽連,海中生靈都沒多少,還有大片大片經年不化的玄冰漂浮在海面上,北海龍宮也因此實力最弱……

  龍族這算是初嘗敗果,整個族內的氛圍,頓時變得十分微妙。

  主戰、主變、主和,三派都有大批龍在。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麻煩,真正的麻煩,還藏在堅冰之下。

  根據文淨道人又一次傳信的內容,西方教這次真正的目標是西海龍宮,西海龍宮已被滲透小半、仙蛟兵半數已暗中反叛。

  一場風暴,悄然醞釀在了西海,而此時大部分龍族都已被轉移了視線……

  李長壽連續思考了半個月,最終定下了三字策略。

  【穩】;

  【穩】;

  【穩】。

  這次不穩絕對不行。

  得到文淨道人的傳信,李長壽就將此事,及時上奏玉帝陛下知曉。

  玉帝對此無比重視,也有了上次顯威風的經驗,這次【大膽】了些,在各處調撥、匯聚了天庭精銳的十萬天兵,秘密操練,隨時準備從天而降,正義執行!

  對於此時的天庭而言,這已是一股珍貴的戰力,若有大量折損,玉帝陛下肯定萬分心疼。

  同時,為了減少自己的工作量,李長壽將上個版本、即龍宮用過一次的寒冰射手、大盾仙兵的培育方法獻給了天庭。

  據說,天庭為此搞了個……種豆元帥!

  因『豌豆射手』的威力太強,李長壽並未將培育之法獻給天庭,還是在小瓊峰上親自栽種。

  後續新開發的豌豆射手品種中,他又搞出了威力升級版、五行火烈版。

  這十萬天兵,各自配備了十顆弓手類仙豆、十顆防護類仙豆、五顆威力升級般的豌豆射手。

  屆時,必是不動則已,一動天驚!

  俗話說,事不過三。

  西方教如果第二次大舉搞事還被挫敗,估計就會重新評定龍族之事。

  到那時,西方大概率會知難而退,小概率會對天庭直接施壓。

  所以李長壽格外看重這次的『機會』,必須要讓龍族對天庭產生嚮往之感,甚至,還要等龍族對天庭主動求援……

  這,就是收服龍族上天的最關鍵一步。

  可說實話,在西方已知天庭與人教干預龍族之事的前提下,還要再次算計成功西方教,第二次拆他們的台……

  是真的難。

  而讓李長壽感覺有些意外的是……

  西方教這次,竟然也變得穩健了許多。

  他們在暗中取得了如此大的優勢情況下,並沒有著急對西海龍宮動手,而是借海族叛軍、與後續調撥來的妖族,不斷消耗龍族的精力和耐心。

  李長壽現在只能粗略預計,對方發難的時機,短則三年、長則百年,必然有一錘定音的手段。

  『這手段,又會是哪般?

  仔細想想,他們也無外乎就是從天庭、從龍族、從南海神教等幾個有限的方面入手。』

  李長壽最近感覺,自己的心神又有些不太夠用,甚至……

  還掉了兩三根頭髮!

  說到底,這是南海海神揚名洪荒的一戰,跟他度仙門弟子李長壽有啥關係?

  「這操心的命啊。」

  他剛想繼續埋頭分析西方教的後手,就發現靈娥行色匆匆,從破天峰方向飛來,趕到了丹房大陣之外。

  他開啟了師妹專用通道,讓靈娥安全抵達丹房,李長壽的本體也從地下密室中鑽了出來。

  「這麼著急,怎麼了?」

  靈娥忙道:「師兄,師祖找你,很著急的樣子!」

  「有說具體是什麼事嗎?」

  「好像是……咱們師伯皖江雨投胎轉世之事,地府那邊似乎出了些問題。

  掌門都驚動了,此刻就在忘情居中呢!」

  掌門都被驚動了?

  那,倒是不便用化身前去,免得讓掌門不喜。

  李長壽讓靈娥稍候,真正的本體從一側書架角落的盒子中飛了出來;之前的這具【本體】系列紙道人,化作一縷青煙回了地下。

  「這、這個……」

  靈娥看了看蒲團下的小孔,又看了看面前的師兄,委屈巴巴地問了句:

  「師兄你上次手在我臉邊摁過去的時候,難道也是……」

  李長壽淡然道:「那自然不是化身。」

  「哦。」靈娥俏臉一紅,現在倒是比之前有進步,稍微適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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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6: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怪他…過分主動

  『皖江雨師伯……』

  李長壽當然知道,這是自己師父齊源道長,心底一直抹不去的痛。

  自己現在用謊言騙住了師父,盡量降低了對師父的傷害,但師父每日都沒什麼精神,一直在消沉中度日……

  真把長睡當作了修行!

  似乎齊源如今,除卻按李長壽所說,幫李長壽與靈娥上天庭謀仙職、提前鋪路之事,已經再沒了什麼人生追求。

  雖說用『鹹魚』二字形容師父,未免太過不敬。

  但這詞用在這裡,確實十分生動形象。

  而李長壽一直在等,等師祖找到師伯的轉世身,那樣自己師父……翻身很難,跳幾下還是有可能的。

  雲上,側旁。

  靈娥用輕柔的嗓音問:「師兄,怎麼了?」

  「在想師父之事。」李長壽輕聲道了句,靈娥也露出幾分愁思。

  他們師兄妹兩個,雖然一個過於穩健,一個輕微不穩、局部漸壽,但都對自己師父有一份真誠的感激之情。

  齊源老道的這段愛恨糾葛……

  事起千年怨,獨聞輪迴事。

  雖【師父道基被毀】之事的罪魁禍首,已被李長壽親手揚了;並且在揚之前,還讓對方先臨時體驗了一把,道基被毀面對雷劫的感覺。

  但對方犯下的惡行,終究無法被完全彌補。

  他們兩人的師父齊源老道,在天劫之前只能化作濁仙;

  李長壽為了相助師父,被迫牽扯進一系列因果;

  師伯皖江雨更因此事慘死於北俱蘆洲,好在殘魂護著真靈,去了地府投胎轉世輪迴。

  小師祖第一次回山時,李長壽不忍師父日漸消沉,便托師祖去地府,找尋師伯轉世身的下落,也暗中給了小師祖一些提示。

  江林兒剛修成天仙不久,自然不願見自己大徒弟這般慘死落幕;

  她林江散人是什麼人?

  道上混了這麼多年,誰還不知她窮凶極、呸!

  誰還不知她雷厲風行、做事俐落,朋友遍佈幾個小千世界!

  於是,江林兒通過自己幾位朋友,不斷去地府走動、疏通關係;

  歷經周折,也總算查到了皖江雨此時的芳蹤。

  皖江雨的當世身,是一隻樹靈。

  所謂樹靈,是自樹木靈根誕生的靈體,類似於草木精怪,雖有靈智但並不完全,多存於生機濃郁、人跡罕至之地,通常都是渾身冒著健康、富有生機的光芒。

  且,她這一世,尚有一些壽元未曾耗完……

  原本,江林兒已經安排好了後面的事。

  江林兒花了不少寶物靈石,在陰司衙門買通了一位小吏,準備讓其出手,在皖江雨再次轉世時,安排她再入人道,出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富貴人家;

  那陰司小吏,也會給江林兒留個信兒,方便江林兒找尋。

  這種事,地府陰司的小官小吏常幹了,一個個業務熟練、辦事牢靠,事若不成,退還全部好處!

  在這個時代,尚且有些混亂的地府陰司,這種『私活』,其實才是這些陰司小吏的主業……

  駕雲飛在不高不低的高度,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李長壽心底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何事,能將掌門都驚動了出來。

  轉世……

  【轉世身,可還是那一人?】

  李長壽深知,轉世這事,其實很難完全說清。

  奈何橋上走一遭,前塵記憶無存留;

  再臨世時音容在,卻已非我念中人。

  那已經是另外一人。

  但江林兒一心,想為皖江雨再做些什麼。

  江林兒這個做師父的,當年為了找尋自身機緣外出闖蕩,兩個徒兒因此少了她的庇護,遭了劫難,本就有一份責任在。

  更何況,只要找到皖江雨的轉世身,告訴齊源當年的真相,哪怕齊源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心結便能解開大半……

  至於,師祖與師父是否會去干涉皖江雨師伯轉世身的命途,李長壽當初也有慎重考慮過……

  人教道承奉行清靜無為,大抵不會多干涉吧。

  李長壽所不知的是……

  本來有關皖江雨下次輪迴之事,江林兒已安排的十分妥當,甚至還多給了許多靈石寶材,特意換了幾門陰修用的功法,送給那陰司小吏。

  萬萬沒想到,竟又橫生變故……

  前些時日,江林兒有兩位好友前來找尋江林兒。

  江林兒的這兩位好友,本是要去地府『辦事』,因此前與江林兒有過約定,便順路尋來度仙門問問,江林兒是否一同去地府走一趟。

  江林兒當時……嗯,身子不便。

  她就請兩位好友代她帶去了些禮物,送給相托的那名小吏,並問詢自己大徒弟轉世身此時的狀況,以及所剩的壽元。

  江林兒的那兩位好友也是盡心盡力,他們去了地府,托人一查,那小吏給的結果卻是……

  那個有一世名為皖江雨的真靈……

  查不到了。

  ……

  忘情居前。

  李長壽與靈娥駕雲到了懸崖上掛著的閣樓,在門外做了個道揖。

  忘情上人的大弟子酒依依立刻出迎,將兩人引了進去。

  正廳內,幾人都是面露愁容。

  一身青緞長袍的度仙門空虛掌門季無憂,正坐在主位上;

  忘情上人與江林兒,都是一身白衣、白裙,坐在左側的兩張椅子上。

  此刻,江林兒眼圈通紅、緊抿著嘴唇,但她並未讓自己情緒崩潰。

  樹靈本就弱小,且算作一味藥材,有許多丹藥都是以樹靈若蘊含的純淨生機為引。

  皖江雨的真靈找不到蹤跡,大概也就這麼兩種可能……

  要麼是被人當藥草給煉了,要麼就是生存之地遭了什麼劫難,她也魂飛魄散。

  江林兒一想到此處,此刻心都快碎了。

  她只恨自己沒本領,當初查不到那轉世樹靈的下落……

  李長壽進閣樓時;

  掌門季無憂眼前一亮,江林兒那已經有些絕望的眼底,彷彿多了幾分希望。

  也就忘情上人,看李長壽的目光是單純長輩對晚輩的慈祥。

  李長壽帶著靈娥向前行禮,拜見了掌門與忘情上人、自家師祖。

  季無憂略微瞇眼,點了點頭,正色道:「長壽,來了啊。」

  「弟子來了……」

  「嗯,沒事,先處置你們小瓊峰的事就是。」季無憂道,「我本是來探望忘情,不曾想剛好碰到了此事。」

  掌門怎麼……

  像是在刻意解釋什麼。

  酒依依有些疑惑不解,在她看來,或許是掌門季無憂,與這位小弟子……

  是什麼忘年之交?

  酒依依突然想到了李長壽另外一重身份!

  這個小弟子。還是門內的奇才煉丹師;煉製出的那種丹藥,在長老們中大受歡迎,甚至一丹難求。

  莫非,掌門也……

  雖然掌門並沒有道侶,但看著確實是有些虛弱。

  霎時間,酒依依想到了許多。

  且聽李長壽輕聲問:「師祖找弟子前來……怎麼了?」

  江林兒輕輕一嘆,低聲道:

  「半個時辰前,我一好友憑傳信玉符傳來消息,你師伯這一世,突然沒了影蹤,在地府都查不到她在何處、不知是死是活!

  長壽,這、這可如何是好?

  她這一世壽元本就無多,我都已連她再轉世以後,如何修行、如何成仙都構想好了,怎得平白又生了這般事端!

  可真是蒼天無眼,我家老大為何要受這麼多的磨難!」

  一旁的忘情上人伸手,不斷輕輕拍打著江林兒的手臂,溫聲寬慰:

  「這只是地府那邊剛傳來的訊息,事情並未真的嚴重到這般地步,林兒你莫要太過擔心,還有轉機在的。」

  李長壽聞言緊緊皺眉,卻並未多言,略微低頭、仔細思索。

  他其實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樹靈本就是弱小生靈,被捕殺、抓去煉丹,其實並不算什麼稀罕事。

  只不過,這種事發生在了與他們關係親近之人的身上,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咳、咳咳……」

  季無憂禁不住咳嗽兩聲;

  今日,這位掌門咳嗽的程度已相對較輕,起碼不會直接吐血;

  應是元神創傷已緩解了許多。

  就聽這位掌門溫聲道:「依貧道之見,與其在此地胡亂猜測,倒不如現在就派人去地府中查看。」

  江林兒本自要立刻點頭,又抬頭看了眼李長壽,目中帶著幾分問詢。

  顯然,在江林兒的判斷中,在場主意最多的並不是掌門季無憂,而是自己這個小徒孫……

  「弟子斗膽言說;

  其實掌門說的不錯,此事只有去了地府之中才可知曉。」

  李長壽略微躬身,繼續道:

  「不如,師祖帶弟子前去地府中,詳細查探一番此事。」

  他稍後,自然是用紙道人與師祖一同前往。

  江林兒立刻點頭答應,她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掌門季無憂就站起身來,很自然地一撩道袍下擺,道:

  「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啟程吧!」

  一時間,屋內落針可聞,幾人面色各異。

  什麼時候,掌門對小瓊峰之事這般上心了?

  季無憂淡然道:

  「剛好此時忘情長老要準備渡劫不能亂動;

  又剛好本掌門近來靜極思動,想外出走動走動,所以,剛好就去地府中欣賞欣賞風景。」

  李長壽:……

  您少了『剛好』倆字,就理不清邏輯嗎?

  聽聞此言,忘情上人與江林兒對視一笑,各自有些莫名其妙。

  那平日裡端莊秀美的酒依依,更是一雙妙目,在自己師父與掌門兩人身上來回挪動;

  這,是一個故事。

  而平日裡的小機靈鬼靈娥,則是輕輕眨眼,目光在自家師祖、忘情上人與掌門三人的身上來回挪動。

  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就聽忘情上人道:

  「掌門,您還要鎮守門內,不可妄動。

  此事涉及的,本就是林兒的愛徒,忘情自是必須陪林兒去這一趟,探明此事原委。」

  「哎,無事。」季無憂擺擺手,言道,「忘情你且放心,現如今咱們度仙門就一個字——

  穩!

  貧道坐不坐陣,意義並不大,反倒是……咳!

  既然這般,那此事就這般定下,半個時辰後啟程!

  就當這是掌門令。

  你們兩人好好準備一番,貧道也去備少許禮物,在陰司之中倒也有幾位熟人。」

  季無憂言說中,已是背著手離開這閣樓,留下幾人面面相覷。

  這掌門,今天怎麼了?

  他平日裡在門內都極少走動,怎麼突然、突然這般……

  李長壽自是隱隱明白了什麼,也沒多說。

  他對江林兒道,自己先回去換件衣服,就帶著靈娥離開忘情居,迅速回返小瓊峰。

  所謂的換衣服,其實只是換了一具紙道人。

  與自家掌門這位金仙戰力計量單位一同外出,若是用本體,著實太過凶險。

  穩妥起見,李長壽動用了自己做工最好的一具紙道人,將自己的氣息完美附著其上,並準備了少量的備用紙道人。

  他又叮囑靈娥幾句,讓靈娥萬不能洩露此事……

  「師兄,我不能一起去嗎?」

  靈娥委屈巴巴地問。

  「幽冥界中靈氣斑駁,且最多的就是陰煞與鬼氣,你沾到少許就會壞了道基。」

  李長壽為她解釋了幾句,又不放心地叮囑道:「若師父問起,我們幾人外出做何事……」

  「就說師兄您被師祖帶著,跟隨掌門,一同外出論道了!」

  「最近變聰明了嘛。」李長壽抬手揉了揉靈娥的腦殼,將她秀髮都揉稍微有些凌亂,「好了,我這就去了。」

  言罷,李長壽轉身,邁步朝著……丹房內部而去。

  他的本體化作了一縷輕煙,去了地下密室。

  與此同時,那丹爐前的蒲團輕輕晃動,『李長壽』的身形再次長了出來,這自然就是紙道人化身。

  靈娥眨眨眼,眼底帶著幾分遲疑,小聲問:

  「師兄,這個和你本體,有什麼區別嗎?為何我完全看不出呢?」

  李長壽想了想,簡單總結道:

  「這種紙道人只是虛有其表,外表再真實也只是神通凝成,類似於障眼法,能與人鬥法,又什麼都做不了。」

  靈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送著李長壽的化身離開丹房。

  原本靈娥心底還有些離別不捨之意,但她低頭看了眼,知道此刻自家師兄就躲藏在小瓊峰某個石頭縫中……

  唉,師兄這性子,當真……

  難以言喻,無法形容,太過玄妙,兼職令妹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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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前方到站,幽冥東

  度仙門山門外,一朵白雲載著幾道身影,朝東飛馳。

  這朵白雲飛的迅速且穩當,所選路徑風景優美、無凶險惡地,駕雲之人一看就是老……

  金仙了。

  度仙門掌門親自駕雲趕往地府,並不斷對身後這四人,介紹著有關地府之事。

  比如,如何快速地前往幽冥界、幽冥界與地府的關係、地府有什麼禁忌之事。

  「地府執掌六道輪迴,陰司乃萬靈魂魄之歸宿,並非等閒所在。

  不過,地府也算是洪荒中的一方勢力,自然會給其他勢力一些顏面。

  大多數時候,只要有人求過去,他們稍作推諉,收些好處、賣點人情,就會利用天道賦予的權柄,略微調整生靈輪迴之事宜……

  所以你們不必擔心。

  咱們度仙門是實打實的人教道承,這份面皮自然也是有的。」

  季無憂在前負手而立、侃侃而談;

  忘情上人在門內修行這麼久的歲月,也是不知,掌門竟還有如此健談的一面。

  其他事,忘情上人此刻也不能多說,只是在旁做出傾聽的模樣。

  而江林兒心事重重,站在忘情上人身側,眉目間帶著幾分憂色,依然是在暗自焦慮。

  季無憂緩緩說起地府之來歷,又引申到了幽冥界的演化。

  李長壽:……

  掌門您怎麼不從開天闢地開始講?地府明明就只是上古之事。

  就聽季無憂悠然道:「說起這幽冥界從何而來,那就要講那片血海,須從開天闢地時講起了……」

  李長壽:……

  那沒事了。

  李長壽的輩分最低,自然就站在這朵白雲的最後方。

  聽掌門越說越起勁,李長壽又禁不住,扭頭看了眼身旁三尺之外,與他並肩站著的……

  有琴玄雅。

  道理他都懂,可為啥有毒會跟著他們一起去幽冥界?

  她是跟地府陰司的哪位閻羅、判官有親戚關係,還是能憑藉出眾的外貌,讓此事降低些許難度?

  掌門這是怎麼了?

  為何這麼多迷惑行為?

  有琴玄雅剛才過來時,身上還殘留著閉關悟道時的道韻,明顯是剛被掌門臨時喊了出來!

  似乎感受到李長壽的目光,正閉目凝神的有琴玄雅睫毛輕顫,睜開雙眼。

  她白皙的脖頸輕輕扭動,那雙明亮的眼眸轉了過來,帶著一分茫然、二分好奇、三分柔情、四分清澈,與李長壽對視一眼。

  隨後,她的視線就如被嚇到了的幼鹿,立刻朝著側旁躲開,又留下四分羞澀、三分緊張、二分自惱、一分歡喜……

  呃,有些症狀,隨著她閉關,明顯加深了許多!

  李長壽心底苦笑了聲;

  掌門該不會,想撮合他跟有毒師妹?

  作為【金仙劫差點來的那一夜】三個當事人之一,有琴玄雅是知道李長壽『底細』的,更見到過李長壽紙道人『漏氣』的全過程。

  故此,李長壽也不能對有琴玄雅完全漠視。

  而且說實話……

  李長壽用『龜訣』處理過的模擬靈識,看了眼身旁這位大妹子。

  有琴玄雅氣質出眾,有沉魚落雁之容貌,窈窕輕盈之身姿,外形方面無可挑剔;尤其是她成仙後,仙靈氣息環繞、自帶柔光特效。

  她性格中的耿直雖然麻煩,但這其實也能算是優點……

  可男女之間這種事,又不是她長的美,自己就必須有好感的!

  雖然拿別人的外形、性格做比較不太妥當,但講道理,自家親師妹比這位隔壁峰上的師妹,也是不差的。

  想撮合兩個人,談何容易?

  在『紅爹』這條路上走的越深、瞭解的越多,李長壽就越覺得此道無比複雜……

  自古花紅配柳綠,無非癡男與怨女。

  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散盡還復來。

  李長壽看了眼前方自家掌門的背影,心底略微一嘆。

  有琴玄雅一縷傳聲鑽入他耳中,說的卻是:

  「長壽師兄,近來可安好?」

  「嗯,尚可。」李長壽含笑點頭,傳聲回道,「你修行如何了?」

  「穩固境界後又有少許突破。」

  有琴玄雅提到正事,瞬間恢復成了平時那嚴肅地模樣,詳細地傳聲說著:

  「如今正體悟真靈不滅之理,遵太清無為之法,大概再有百年,應當能突破下一層境界,抵達真仙境中期。」

  李長壽頓時含笑點頭,『你真棒』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有琴玄雅輕輕抿了下嘴唇,又傳聲道:「師兄近來修為可有突破?」

  李長壽笑了笑,略微搖頭。

  要說突破,其實也是有的,只不過被自己……斬下去了。

  聊完了修為,兩人之間頓時就沒了話題。

  李長壽選擇閉目養神,有琴玄雅則時不時扭頭看他一眼;她靜靜站在那,做他們一行五人的顏值擔當……

  現如今,四海的局勢越發惡劣了。

  仙雲在東海之上迅速穿梭而過,剛飛幾萬里,李長壽的仙識就捕捉到了幾處亂戰之地。

  這幾處海水中的對戰雖然規模都不大,但場面卻十分血腥……

  龍族與海族廝殺、海族中不同立場者互相廝殺,最倒霉的,還是那些無憂無慮無靈智的海中生靈。

  這段時間,東海、南海之濱的凡人漁村,都是難得的大豐收。

  以前的時候,一網下去,能上來十幾條魚就算不錯;

  現在一網下去,經常拉不動,偶爾還能拉出一些奇形怪狀的大傢伙……

  於是,海神廟的香火,更旺盛了些。

  【度仙門去地府辦事小分隊】橫越大半東海,忘情上人總算主動開口:

  「掌門,近來聽聞,龍族似乎遭了劫難、麻煩不斷,四海各處都有些不太平。」

  季無憂緩緩點頭,言道:「這些與咱們度仙門並無關聯,不必擔心。」

  並無關聯?

  李長壽心底一嘆,實際上,這關聯比酒玖師叔的罪惡都大……

  若一直看著這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不去抬頭,他們宛若就是在畫中靜止了一般。

  此刻,度仙門一行要去東海之東、天柱之下,那裡有最快前往幽冥地府的路。

  洪荒三界,總體而言就如一只——多層肉餅。

  五部洲是主體,九重天闕立於五部洲之上,幽冥界依附於五部洲之下。

  地府由何而來?

  話自盤古三板斧,清氣化天濁化地。

  渾濁自生九污泉,血海翻湧幽冥立。

  內有老祖曰冥河,左手元屠右阿鼻。

  效仿女媧造生靈,無奈神通不給力。

  大德后土演輪迴,冥河相阻遭天劈。

  地府陰司自此起,血海半枯修羅泣。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了。

  ……

  掌門季無憂駕雲,帶著李長壽他們迅速飛過東海,見到了那宏偉無比、無邊無際的『天柱』,逕直去了天柱之下。

  幽冥界埋於洪荒大地深處,大德后土演化六道輪迴之後,將幽冥界全方位鎮壓,絕大多數進入幽冥界的通路,都已被封住。

  最快去地府的路徑,也是此時最廣為人知的地府通路,就是在東南西北四大天柱附近的深海裂谷中。

  除此之外,還有地府鬼差進出五部洲、三千世界的路徑,不過這些路徑煉氣士不能擅闖,都有天道之力護持。

  五人飛到那宏偉天柱之前,看著下方海面出現的巨大漩渦;

  季無憂咳嗽了兩聲,用一抹仙光將五人包裹,朝下方漩渦迅速墜去。

  穿過深海縫,闖過熔岩湖,路過一處處凶惡之地,下沉不知幾萬仞。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路上還遇到了幾波自地府回返的人族煉氣士,估計也是去送禮『辦事』……

  這一路並無凶險,但凡真仙境,其實都可自行闖過這些『關卡』,抵達一條被灰色霧氣包裹的羊腸小路……

  幽冥路。

  李長壽怕自己突然頓悟,一路上不敢多看、多想,只是將這條路徑記了下來。

  有琴玄雅傳聲問:「師兄來過這裡很多次嗎?」

  「並未。」李長壽笑道,「我修道也不過數百年歲,還沒來得及走太多地方。」

  「那……」

  有琴玄雅一雙妙目凝視著李長壽,朱唇不啟,傳聲問詢,語調十分自然:

  「若以後有機會,師兄願與玄雅一同四處走走看看嗎?」

  李長壽:……

  這是,什麼路數?

  突然表白?

  按他對有琴玄雅性格的十數次總結歸納,李長壽心底不由泛起了【這莫非是一具傀儡】的荒唐念頭!

  還好,有琴玄雅及時發現,她這般言說似乎有些失禮,臉蛋唰地變紅,直接開口,有些慌亂地解釋著,輕柔的嗓音在仙光之內流轉。

  「長壽師兄……

  我不是那般意思,我對師兄並沒有非分之想!

  只是想與師兄一同四處遊歷,增長見識、感悟修行!」

  李長壽心底苦笑一聲。

  沒錯了,確實是自己熟悉的有毒。

  前方三道目光投了過來,兩男會心一笑,而本就有些心煩焦慮的江林兒,此時不由輕輕皺眉。

  小靈娥的勁敵?

  這個對靈娥的威脅度,似乎比小玖大多了!

  『怎麼,小瓊峰這一代,關係這麼複雜。』

  江林兒心底嘆了口氣,此時卻也沒多少心思管這些,牽掛著皖江雨之事……

  季無憂來過地府幾次,倒是真的熟門熟路。

  在這羊腸小路之上,季無憂左手向下按壓,一縷縷純淨、陰冷的霧氣迅速匯聚而來,凝成了一朵灰雲,托住了五人的身形。

  隨後,繼續沿著羊腸小路向前疾飛;

  不過片刻,他們就飛出了這片連綿不絕的迷霧,視界被一座宏偉的黑色高山『填滿』。

  這山的形狀就如一座石碑,其上都是堅固的黑石,上書三個血紅色的繁複大字……

  季無憂淡然道:「幽冥東,到了。」

  李長壽暗自輕嘆;

  此情此景,突然有種上輩子公交到站的味道。

  還好掌門大人沒喊下一句『上車請打卡』,不然真不一定能『滴』出點什麼。

  ……

  就在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剛剛抵達幽冥界時;

  天庭,東天門前。

  守門的數千天兵各自拄著長槍而立,道道目光匯聚在不遠處的雲路上。

  那裡有幾明老者,正不斷圍著一名英俊的青年道者說著什麼,後者的眼神卻十分堅定,一步步不斷向前。

  「少主啊,您還有天涯閣需要打理,何必來天庭做什麼兵將!」

  「老夫人若知道了,該會多傷心吶!」

  「天庭有什麼好的?您以後只要穩步就班修行,肯定能成長生道果,繼承這份家業啊!」

  「夠了!」

  卞莊一聲輕喝,抬頭注視著那雕刻著眾多祥雲的天門白玉柱,眼底帶著星光,慨然道:

  「我不要一成不變的修道人生!

  被安排好的道,並非是我的道,我的道就在我腳下,需我一步步走出來!

  天庭,這裡就有我的夢!」

  幾位老者頓時被這幾句話鎮住,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勸說。

  卞莊腳下挪步,迅速到了天門之前。

  而聽聞卞莊之言,那群天兵已是齊齊動容!

  這青年道者,是何等自信的氣概,何等高潔的仙生追求!

  在天門之內的幾位天將對視一眼,雙目之中一陣放光。

  難道,天庭要來一位人才了?

  正此時,一位老者禁不住頓足長嘆:

  「少主唷!您那算啥子夢唷!」

  卞莊雙目之中頓時滿滿地嚮往,慨然道:「那位仙子就是我的夢!

  只有在這裡,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夢!」

  「您這夢可是幾年就換一次!咱們天涯閣那麼多姑娘,少主您就沒一個能成夢的嗎!」

  「少主您說一句話,夢多少都有!還各種各樣的,絕對不重複!」

  誒……

  這群天兵天將齊齊額頭掛滿黑線;

  一名天將翻了個白眼,立刻對天門前的眾天兵暗中傳聲下令。

  卻見,卞莊頭都不回地到了東天門之前,向前拱手,喊道:

  「煉氣士卞莊,今日特來投奔天庭!」

  「滾!」

  一群天兵齊聲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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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7: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鬼難纏

  與幽冥地府的初見,李長壽不免有些失望。

  ——這與他此前憑想像力構繪出的輪迴之地,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在幽冥界邊緣之地,所見盡是荒蠻,毫無秩序可言;一些凶鬼厲鬼在各處遊蕩,甚至還能發現不少陰煞凶獸的蹤跡。

  這跟上古典籍中記載的血海荒莽之地,也差不了太多。

  越過【幽冥東】向前飛,飛的越遠、灰霧越少,視線也就越發開闊。

  可惜,看不見那條滿是冤魂的忘川,望不見生與死分界的三途河;

  找不到俗語中經常出現的鬼門關,更沒有黃泉路上無數魂魄朝輪迴而去的壯觀情形……

  他們頭頂、身周,一直都有點點滴滴的亮光,與他們朝著相同方向飄行。

  這些就是生靈死後的真靈,被吸引趕往幽冥界的中央,那裡有天道功德至寶,大德后土所化的六道輪迴盤。

  季無憂帶著他們飛了一陣,李長壽才恍然大明白……

  他們所處便是黃泉路,只不過,生靈真靈無糾葛。

  幽冥界的『天』有些低矮,不免給人一種憋悶之感,各處吹來的風中,也隱隱帶著嗚咽與慘嚎。

  這大概,跟洪荒還沒誕生『墳頭蹦迪』的風俗有關。

  李長壽沒有仔細去體會這裡的氛圍,也沒借此地,優化自己的『揚葬喪』一條龍服務。

  他的心情,有一些沉重……

  畢竟都到這種地方了,太歡快也不太合適。

  咳,說正經事。

  李長壽這一路上都在思索,假若皖江雨師伯真的再次遭遇不測,自己該如何跟師父解釋,而師父又會受何等影響。

  這事終歸是不好言說的,可又不能瞞師父一輩子。

  雖然師父化成濁仙後,鹹度過高,已經沒了太多掙扎的必要;

  但李長壽總歸是想讓師父開心些、振作一些,享受下今後餘生,而不是一直活在遺憾與愧疚之中。

  所以,他是真心盼著皖江雨師伯沒有出事……

  趕去酆都城的路上,季無憂主動散出自身金仙境的威壓,一時凶鬼匍匐、妖魔繞路。

  哪怕他們五人偶然路過一些凶獸的地盤,對方也大多會躲藏得更深一些。

  從東部邊界進入幽冥界,飛了十數萬里,他們總算看到了第一座幽冥界的城池。

  這城池並無名稱,只是幽冥界中隨處可見的一座小城,城內以鬼修、陰修、妖修為主,實力都不算強。

  李長壽總算見到了,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存在——地府陰差。

  這些陰差身著土黃色長衫,大多都是鬼魂修行而成,實力相當於返虛、歸道境煉氣士,懼怕真火與純陽類神通功法。

  陰差大部分都是無精打采,在城外、城內巡查,欺壓欺壓城內陰修,打發一點無聊的時間。

  小部分陰差的精神頭不錯,也是在不斷說笑,毫無紀律性可言。

  李長壽輕輕一嘆……

  來實地考察考察,比自己宅在度仙門中空想,當真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地府,真的……

  到處都是扔在路邊的天道功德啊!

  輪迴雖立,秩序未全,尚有大筆功德可撿!

  不過,這些都是自己在天庭中站穩腳跟之後,才能謀算的功德了。

  這次過來是為了自家師伯轉世身,也不好花心思多做這方面的調查。

  離幽冥界中央越來越近,所見城池也就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

  有幾處城池的熱鬧程度,甚至堪比南洲俗世的大城,裡面飄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大多有別於普通生靈。

  季無憂是真・見多識廣老淵博,一路上都在給四人解釋著地府常見鬼修的來歷,以及地府中幾座最為重要、駐紮著地府高手的大城。

  眨眼又行十數萬里,前方突然有兩座漆黑的高山,攔住了路。

  季無憂並未朝著兩側繞行,而是帶著他們四個,直接朝兩山之間那狹窄的縫隙而去。

  「這裡就是進入酆都城的必經之地。」季無憂笑道,「此處有地府重兵把守,稍後不要大意……」

  季無憂言語還未落下,下方已是傳來了呼喝聲:

  「上面飛著的,下來!」

  「此地有絕殺禁制,休要擅闖,生死無論!」

  季無憂面露微笑,自然是懂這邊的規矩,帶著四人迅速落下。

  ……

  李長壽暗中觀察了一陣。

  發現這兩座宏偉的大山之間,確實迴盪著少許玄妙晦澀的道韻,他心底泛起強闖的念頭,靈覺就是狠狠的一跳。

  這裡的佈置絕非尋常!

  到了谷底,便見數百氣息渾厚的魁梧身影,身著暗黃色戰甲,手持鋼叉、鎖鏈,威風凜凜地站在那『一線天』之前。

  這些陰差單獨拎一個出來,幾乎都有真仙境的實力。

  李長壽心底略微有些疑惑;

  這些陰差,跟自己一路上所見的陰差,相差太大了些。

  在度仙門五人之前,剛好有三人經過此地,此時還能見到這三人在兩座大山間慢慢前飛的背影。

  前面似乎有什麼禁制,無法飛的太迅速。

  季無憂負手而立,駕雲懸停在地面三尺高,帶著四人飄到了陰差把守的路口前。

  忘情上人、有琴玄雅盡皆是全神應對,在此地走過了幾次的江林兒,略微有些出神。

  李長壽倒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些陰差,心底大概有了推測。

  這些,應該就是追隨後土娘娘的當年之巫吧。

  后土化六道輪迴,是在第二次巫妖大戰時;

  后土本為十二祖巫之一,有自己的直系部族,她化作六道輪迴盤永鎮幽冥,也有一批本部族的巫族高手選擇追隨後土娘娘。

  這些高手進入地府時,已是跟巫族族運斷了牽連,他們也被賦予了天道神職。

  想必,這些陰差就是巫族之後吧。

  立刻有個身穿戰甲、手提雙錘的陰差將領向前,從對方氣息判斷,差不多算是天仙境中期的修為。

  這將領面色蠟黃、雙眼半睜不睜,一副例行公事地架勢,面容上滿是懶散,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你們,從哪來啊?」

  季無憂淡然道:「貧道幾人,自東勝神州一家仙門而來。」

  「要,往哪去啊?」

  「自然是有事想去酆都城。」季無憂輕笑了聲,說的理所應當。

  那陰差將領嘴角一撇,打了個哈欠。

  「回去吧,此路不通。」

  季無憂不由皺眉,而季無憂身後的忘情上人,此刻卻忍不住站了出來。

  忘情上人淡然道:「前面就有三道身影,為何道友說此路不通?」

  「呵,呵呵。」

  這陰差將領渾身輕輕晃了幾下,一個白眼翻去了天邊,「對於懂規矩的人來說,此路自然是通的。

  對於不懂規矩的,此路當真是不通的。」

  「規矩?」

  忘情上人目光略微有些銳利,兩鬢白髮輕輕飄揚,自身氣勢已開始展露。

  「難不成,還有這般規矩!」

  「哎!」

  還好,一旁江林兒及時反應了過來,向前摁住了忘情上人的胳膊。

  江林兒勉強擠了個笑容,熟練地在袖中拿出了一只寶囊,用仙力遞了過去,客客氣氣地道了句:

  「規矩我們自然懂,我夫君甚少出來走動,還請將軍勿怪。」

  忘情上人略微皺了皺眉頭,有些欲言又止。

  一直在後面看著的李長壽,見狀卻禁不住露出少許微笑……

  然而,那陰差將領卻是隨手甩了甩銅錘,一股旋風將那寶囊捲了回來,落回了江林兒手中。

  江林兒輕輕皺眉,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呵呵,今天的規矩突然改了。」這陰差將領欣賞著自己手中銅錘上的花紋,淡然道,「地府重地,不可亂闖,爾等就不怕遭天罰嗎?」

  忘情上人目光閃爍,淡然道:「道友可是有意為難我等?」

  而忘情上人背後,突然傳來了長劍出鞘之聲。

  有琴玄雅俏臉冰寒,祭起了自己的火麟劍匣,已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李長壽,此刻也只能在旁邊哭笑不得。

  也就一點過路費的事,怎麼搞得這般劍拔弩張?

  他一個小徒孫,這般場合也不適合開口,有自家掌門和師祖在,總不會讓忘情上人真的跟地府陰差打起來。

  無非就是多花些寶材的事。

  反正又不用他出錢。

  且,借這般小事,李長壽也可摸一摸地府的底細……

  正此時,那陰差將領抓著兩把銅錘,目光看向忘情上人,略帶挑釁。

  忘情上人冷哼一聲,卻在江林兒暗中的勸阻聲中,並未多說什麼。

  「喲呵?」

  那陰差將領蠟黃的面容露出幾分冷笑,「還敢不服?」

  他身後那數百強壯的鬼差,齊齊向前邁出半步!

  眼睛瞪得像銅鈴,發出閃電般的機警!

  一股股驚人的血氣波動,在這些鬼差身上蕩漾開來,糅雜混合成了一股驚人的威勢!

  忘情上人剛要有所回應,季無憂卻略微抬手,示意忘情上人後退。

  隨後,季無憂負手向前兩步,金仙境威壓展露無疑。

  季無憂含笑道:

  「我等既然不遠萬里來了此地,自不願就此而回返。

  還請將軍多多包涵,貧道的同門脾氣稍微衝了些,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方便?」

  這陰差將領冷然道:「今日我說你們過不去,你們自然就過不去,金仙境很了不起嗎?

  在本將軍這裡走過去的金仙,一天內少說也有三四個。

  這裡是陰曹地府,哪怕是龍,你也忒盤著!」

  「咳,咳咳。」

  季無憂抬手咳了兩聲,手中已是握住了一把長劍,自身氣息變得銳利了許多。

  「既然這般,貧道也只有跟道友講講道理了。」

  李長壽:……

  沒錯了,度仙門門派通用技能絕對就是【上頭】!

  萬林筠長老是這般,忘情上人也是這般,這兩位都是一心修行、不太在外走動之人,倒也能解釋過去。

  掌門怎麼就……

  看掌門一路侃侃而談,明顯是知道此地有陰差收過路費了?

  李長壽心底呻吟一聲,只感一陣頭疼。

  他還未來得及做什麼補救之策,那名陰差將領嘴角一撇,突然扭頭對著側旁山上喊了一嗓子:

  「元帥!有人族金仙要強行闖關!」

  「嗯?」

  一聲輕咦,一股令李長壽感覺心顫的氣息,從側旁山頂上爆發!

  突聽破空聲大作,那萬仞高山上跳出一道身影,原本只是芝麻大小,轉眼就落在了數百鬼差前。

  這是個身高九尺的壯漢,有著一頭淺藍色短髮,五官粗狂、睡眼惺忪,身著淺藍的鎖子寶甲,渾身上下蘊含著驚人的氣勢!

  一股凶悍的煞氣撲面而來!

  這壯漢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誰啊?在這撒野,看嘛呢?」

  季無憂眉頭輕皺,此刻雖感受到這壯漢氣息驚人,絕對是個難纏的人物,但他身為度仙門掌門,在自己門人尤其是大法師的私生面前,怎麼能對外人露怯?

  然而,李長壽一縷傳聲鑽入季無憂耳中:

  「掌門,弟子猜測,這怕是上古大戰殘留下的巫族高手,最好還是莫與他起衝突。」

  季無憂氣勢頓時弱了幾分。

  正此時,突聽對面那些陰差,以及那名陰差將領,都在小聲喊著:

  「元帥,您頭罩忘戴了!」

  「頭罩啊元帥,頭罩!」

  「忘記戴一次您要挨六百鞭子啊元帥!」

  「嗯?」剛跳下來的這人抬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突然打了個冷顫,扭頭就朝著側旁的萬仞高山跑了兩步,雙腿一彎,在這堅固的岩石地面留下一道道裂縫,直接……

  跳了回去。

  少頃,這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又冷哼一聲,從山上再次砸下,站在了眾陰差面前。

  這次卻……頂了顆鬆垮垮的牛腦袋。

  剛才的話,又被他重複了一次:

  「誰啊?敢在這撒野,看嘛呢……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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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壽之基操小套路

  這傢伙不戴頭套出場,李長壽是真的認不出,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地府牛頭。

  若要問這『牛頭』是誰?

  上古曾有詩贊曰:

  【地府有個閻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

  判官陰差來相助,牛頭和馬面站身邊。】

  這詩裡面說的『牛頭』與『馬面』,就是李長壽上輩子都十分熟悉的地府勾魂使者,與黑白無常知名度基本持平。

  李長壽有些模糊的記憶中,自己小時候家附近還有一家麵館,名為『牛頭馬』,味道也是相當不錯!

  不過話說回來……

  大名鼎鼎的牛頭、馬面,真就兩個巫族高手,搞個頭套硬上?

  巫族也是有點東西。

  李長壽心底感慨之餘,仍不忘關注當前局勢變化。

  此事發展到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地步,有那地府陰差囂張跋扈、故意挑事之嫌,也有忘情上人『頭鐵』之因。

  像這陰差小將這般的『小鬼』,對他好言好語一二,讓他覺得自己有面兒,也就不會多為難。

  再者,李長壽他們一行來地府,是為了托關係、走後門,完全可以定性為『干涉六道輪迴正常運轉』,本就不算占理。

  雙方眼看要動手時,又有地府輕量級高手『牛頭』登場,掌門季無憂也多了幾分忌憚……

  季無憂立刻對身後四人傳聲:

  「當心,此怪非同尋常,能不與對方起衝突,便盡量避免。」

  有琴玄雅輕輕皺眉,覺得掌門有些前後不一;

  李長壽心底卻是一笑,掌門能懂從心大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咳,人教弟子的從心,那能叫從心嗎?

  從善如流罷了。

  就聽【牛頭】又道:「就是你們來這鬧事?」

  「道友,貧道並非前來尋釁滋事。」季無憂將長劍背於身後,淡然道,「貧道幾人,本欲往酆都一行,卻被道友身後這位地府將軍,故意為難、阻攔在了此地。」

  牛頭扶了扶自己的頭套,讓自己的頭部看起來更和諧、自然一些,頭套的表情也是生動豐富。

  牛頭扭頭看了眼,身後那蠟黃面色的陰差將領,皺眉問:

  「你沒事,攔他們做什麼?

  讓他們拿點寶物,放過去不就行了?

  他們不過去,咱們後面的兄弟怎麼收禮?」

  度仙門五人:……

  這陰差將領忙道:「元帥,真的不是末將有意阻攔,是他們口出狂言,故意挑釁!」

  季無憂立刻道:「我等故意挑釁?

  那道友為何放他人自去,卻單單攔貧道之去路?」

  李長壽心底暗戳戳的,為自家掌門點了個贊。

  這般避重就輕、偷換概念的手段,掌門用的竟是如此熟練,一看就是此前沒少……

  咳,一看就是人生閱歷足夠豐富,實是兜率宮迫切需要的跑腿人才!

  待自己在人教內的位置穩固了,肯定要向大法師舉薦舉薦。

  那勾魂使者牛頭看看自己手下,又看看季無憂,雖然略微有些糾結,但最後還是選擇站在了自己人這邊……

  「行了,你們五個原路回去吧。

  今日這事我也不問,也不跟你們多計較。

  地府是生靈輪迴之地,乃天道庇護之所在,也不是誰都能亂鬧事的。」

  聽聞牛頭之言,季無憂頓時皺眉,江林兒面色大急。

  李長壽心底微微一嘆,總歸還是不免自己出來忽悠幾……

  「這位元帥!」

  有琴玄雅突然開口,定聲道:「莫非不問事情起因原由,就這般下了決斷?」

  牛頭哼了聲,背起手來,道了句:

  「地府,本就不是誰都能進的。」

  有琴玄雅還要繼續言說,一隻大手從側旁伸來,在她身前做了個阻攔的手勢。

  她扭頭看去,剛好與李長壽目光相迎。

  李長壽含笑搖頭,傳聲道:

  「有琴師妹,處理事務不能這般只看自身立場,須得顧忌己方與對方的顏面。

  此事讓我來試試吧,你且收了法寶。」

  有琴玄雅頓時啞火,只是輕輕頷首,周遭盤旋的飛劍自行歸鞘,並成了那把大劍。

  李長壽在灰雲上走了兩步,向前行禮,言道:

  「掌門、師祖、師伯祖,可否讓弟子試試,能否請這位勾魂元帥放咱們一條去酆都城的路徑?」

  ——不管如何,先顧全自家高手的面皮。

  季無憂有些欲言又止,他是擔心李長壽出什麼問題。

  畢竟這可是他們度仙門的寶貝,人教玄都大法師的私!

  呃,不可說,不可說……

  忘情上人皺眉注視著李長壽,目光關切又有些嚴厲,似乎是怕李長壽說錯話,遭遇什麼不測。

  但江林兒已是急切地開口,忙道:「長壽,全靠你了。」

  「是,師祖。」

  李長壽做了個標準地道揖,而後面露微笑,朝牛頭和那群陰差兵將駕雲飛去。

  他飛的很慢,笑容很誠懇;

  但不知怎麼,從那勾魂使者牛頭,到其他不重要的路人陰差,此刻莫名其妙地有些……想立刻退走的衝動。

  不等牛頭開口,李長壽又是一個道揖。

  「晚輩人教度仙門弟子李長壽,見過牛頭前輩。」

  「嗯?」那牛頭頓時一陣眨眼,「你們是……人教的?有聖人老爺的那個人教?」

  「前輩說笑了,這天底下,也不敢有人冒認聖人道承才對。」

  李長壽含笑點頭,散出自身少許道韻,牛頭又是眼前一亮。

  他不認識這道韻,但感覺很玄妙。

  李長壽道:「此地人多口雜,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

  「咋還借一步?」牛頭有些莫名所以,「有話說就是了。」

  李長壽在袖口一摸,拿出了一塊暗紅色的石頭。

  這勾魂使者的眼神瞬間變了,變得嚴肅、鋒銳,帶著幾分警惕,與此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簡直判若兩牛!

  他拱拱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勞煩,這邊來說。」

  李長壽當下與牛頭一同邁步,朝著側旁走出二十丈,把兩群人看的歪了頭……

  在地府陰差、度仙四人,那疑惑、震驚、納悶、不解的複雜目光中,牛頭拿出一把鋼叉,輕輕在地上一頓,一道血紅結界將兩人的身形包裹了起來。

  便是金仙境的季無憂,也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了……

  有琴玄雅眨了眨眼,禁不住苦笑了聲。

  這……怎麼學?

  過了小半個時辰,那牛頭散掉結界,輕嘆一聲,對李長壽做了個道揖,李長壽連忙還禮。

  牛頭拿出一只木牌,木牌上刻畫著一隻簡單的牛頭,其上蘊含著少許氣息道韻。

  牛頭正色道:「道友在酆都城若是遇到麻煩,就拿這面令牌出來,等閒不敢為難。」

  「多謝前輩照拂。」

  「不不,是我要多謝你照拂才對。」

  牛頭輕輕一嘆,卻是並未多說什麼,兩人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回到了各自之地。

  這位勾魂使者吆喝一聲:

  「愣著幹嘛?都讓讓!

  這是咱們地府的貴客!你們這一個個,皮癢了是不是?」

  言說中,牛頭還瞪了眼那蠟黃臉的陰差將領。

  後者面色一變,雙腿都開始打顫……

  李長壽這邊,卻是對掌門、師祖與師祖夫做了個道揖,淡定地回到了有琴玄雅身旁。

  搞定。

  當下,地府陰差讓開一條大路,季無憂面露微笑,駕雲帶著四人通過了此地關卡。

  雖然季無憂現在,跟江林兒、忘情上人、有琴玄雅一樣,如墜雲霧、不明所以,但這位掌門心裡明白的很,自然不會多問半點李長壽之事。

  畢竟是『那個』,再神奇都不神奇。

  而度仙門五人剛走,那勾魂使者牛頭鼻孔噴出兩股白煙,二話不說,突然轉身,一腳將那陰差將領踹倒在地!

  這一腳並未用太多力道,只是將對方放倒,而後撲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一陣儒雅隨和的巫族粗話之後……

  勾魂使者牛頭把頭套一摘,對著地上那抱頭蜷縮的將領呸了一聲,罵道:

  「你丫的!

  還敢仗地府的勢,給地府樹敵!哥幾個日子好過了,你渾身不舒坦是不是?

  你個混賬東西!人教的人你也敢攔?

  幾個菜喝成這樣!」

  地上那已經鼻青臉腫的陰差將領連連求饒,牛頭哼了聲,舒展了下筋骨,將頭套自顧自地帶上。

  這頭套也是法寶,很快就與牛頭的身子相融,除卻一點膚色差,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牛頭想了想,言道:

  「來幾個會寫字的,寫幾句好話,稍後這五個人離開的時候,掛在這兩邊當作賠禮!」

  「元帥,寫什麼啊?」

  「嗯……隨便寫點客氣話,像什麼地府歡迎你、幽冥是咱家,都行。」

  一群陰差頓時明白了點什麼,立刻開始忙碌了起來。

  與此同時;

  剛飛走的那片雲上,江林兒也在瞪著李長壽。

  「長壽,你剛剛……怎麼做到的?」

  李長壽既然敢出手,自然提前想好了如何解釋。

  甚至,他還準備了三種不同的說辭……

  他將剛才給牛頭看的那塊石頭,再次拿了出來,笑道:

  「師祖,這是弟子來之前,弟子的表妹伶俐給的。

  伶俐是半人半巫的血統,也是如今洪荒之中罕見的巫人血脈,這塊石頭名為巫血石,算是巫族的信物憑證。

  來的路上,掌門在說地府典故時,曾提到地府高手大多都是巫族出身。

  剛剛弟子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此物拿了出來,又巧言應對了幾句……」

  這石頭自然不是熊伶俐給的,是李長壽在熊寨中,壓帳篷的石頭堆裡,淘出來的……

  江林兒秀眉輕皺,道:「你雖說的如此輕巧,這可不是那般簡單就能做到之事!」

  季無憂笑道:「莫要多問長壽了,能過來不就是好事?」

  江林兒又怔了下,隨後便老老實實地低頭答應了一聲。

  她再看李長壽時,總覺得自己這個謎一樣的小徒孫,身上那一層層的迷霧,又多了幾層。

  【老二在哪收的這般弟子,應該就是某個大能轉世身吧。】

  李長壽與牛頭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說太多,開始簡單言說了幾句自己和熊伶俐的表兄妹關係,而後話音一轉……

  「前輩可聽說過南海海神?」

  之後大部分的交談內容,李長壽都是在說自己的那個『海神』朋友。

  他側面點出了,南海海神與人教、天庭、龍族的關係,又解釋清楚,海神如何與巫人一族結緣,又如何給巫人一族好處……

  李長壽話裡藏話,言說這位海神有意幫巫族改善生存處境,並隱晦地表示,他李長壽願意勸說南海海神來地府一行……

  簡單的幾個小套路用完,牛頭已是將李長壽奉為了貴賓,更是對南海海神今後的『駕臨』頗為期待。

  此乃一石好幾鳥之計。

  既緩和了度仙門一行與對方的緊張關係,將衝突揭過,打開去酆都的路徑。

  他們五人又能得地府勢力的少許關照,方便稍後尋找皖江雨師伯的下落。

  更重要的,今日與牛頭的一番交談,也為李長壽在天庭立足、穩定後,著手謀算地府的功德,埋下了足夠的伏筆……

  如今巫族只有兩支留存,一支永鎮地府,與巫族沒了牽連,在入駐地府前也各自立誓,不再插手巫族之事。

  另一支就是純正的巫族,被流放到了北俱蘆洲苦寒之地,艱難掙扎,不可出北俱蘆洲半步。

  地府巫族想幫北洲巫族,這就是李長壽與牛頭交談時,所得出的重要線索,並決定順勢而為、對症下藥……

  五人又飛了一陣,李長壽想起什麼,看了眼身旁正對著天外出神的有琴玄雅,傳聲道:

  「有琴師妹,凡事能不動手,還是盡量動嘴比較穩妥。」

  「嗯,師兄,我記住了。」

  有琴玄雅溫柔地一笑,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無奈。

  長壽師兄就如一本厚厚的書;

  每當她覺得看到了他的部分內容,卻發現那不過是前言,後面還有無法數清的頁數……

  ……

  得了勾魂使者的令牌,找尋皖江雨真靈之事,也變得簡單了許多。

  酆都城大氣、繁華自不用多表述,五人在江林兒的帶領下,入城後直奔一處陰司衙門,找到了那名小吏。

  那小吏自然認得江林兒,見了面,就將十幾只寶囊拿了出來,言說這事他辦不成了,皖江雨的轉世樹靈真的找不到了。

  江林兒眼圈泛紅,連連懇請這小吏再試試,後者只是一陣搖頭。

  李長壽見狀,直接將牛頭的令牌拿了出來,那小吏一哆嗦,連忙請五人入內歇息,並請自己的『上司』出面,認真查了一番。

  結果還是那般……

  人,真的沒了。

  正當江林兒即將陷入絕望,李長壽皺眉問道:

  「勞煩大人,可否告知我們一聲,此真靈投胎轉世之地。

  既是樹靈,必不會遠離它誕生之處太遠。」

  這位留著兩撇鬍鬚,看起來精明幹練地地府小吏,頓時有些猶豫……

  「這,恐怕不合規矩……」

  李長壽難得擅自做主,將師祖那十幾只寶囊取了過來,自己又加了兩只寶囊,湊到了這小吏面前,笑道:

  「我們肯定不會讓大人為難,只是不經意間,偷偷瞧了一眼大人您的卷宗,絕非大人有意透露。」

  「這樣……」

  那小吏沉吟幾聲,李長壽已是將那十幾只寶囊塞入了這人的袖口,又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掌。

  小吏點點頭,嘆道:

  「那也並非不可,你隨我來吧,其他人勞煩在此地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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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5 01:27: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營救師伯樹!

  一處陰暗低矮的小屋內;

  那小吏帶著李長壽抵達此處,尋找了一番,拿出了一塊玉石,對著玉石熟練地施法。

  不多時,玉石表面浮現出了幾行小字……

  看著眼前這塊玉石中所展露出的訊息,李長壽心底先是……

  稍微鬆了口氣。

  還好,這位師伯跟自己的那些靈樹,沒有任何關係!

  咳,雖然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很低很低;

  而且這想法本身也很荒謬;

  但李長壽之前還真有一絲絲擔心,擔心自己【不小心】揚了的那幾批老樹中,就有自家師伯的樹靈轉世身。

  而今一見地府的記錄,李長壽心底也就沒了這份擔心。

  師伯的轉世身,跟自己此前沒有半點關聯!

  她轉生去了一處大千世界內!

  李長壽仔細看了一陣,確認自己沒記錯半個字,才對身旁的陰司小吏拱手道謝,趕回去與掌門一行匯合。

  救樹如救火。

  五人也沒敢多耽誤,決定繼續一同行動,直接趕去皖江雨這一世樹靈身誕生之地搜尋一番,看能否有所得。

  只不過……

  除卻猶不肯死心的江林兒,以及依然堅信『人定勝天、花好月圓』的有琴玄雅,其他大大小小三男兩純陽,都已是覺得……

  此行注定只能無功而返。

  李長壽道:

  「那處大千世界距離較遠,若是直接御空飛過去,最少也要十天半個月。

  弟子覺得,咱們不如花費半個時辰,在酆都城內打聽一下,看能否找些門路,用地府陰差通行的路徑,趕去那大千世界中。」

  接下來,還是牛頭給的令牌發揮了關鍵作用。

  李長壽上輩子經常聽人說起的那句『有人好辦事』,在天庭、地府亦如是。

  半個時辰後,五人在一名陰差的帶領下,自酆都城外的『井林』中迅速穿行。

  所謂『井林』,其實就是地府陰差去五部洲各地、三千世界中捉鬼魂的通路,與各地城隍廟相連。

  這裡類似於月老姻緣殿的後殿,在外看只是數十口蘊含天道之力的枯井,按玄妙陣勢排列在此地;

  踏入其中之後,便會發現,自己陷入了『枯井』的汪洋大海之中。

  李長壽橫生感慨……

  大小世界,當真數不勝數!

  以及,這地府的管理,還真是一團糟亂。

  天道重地竟然扔在了城外,只是弄了點陣法防守,甚至都沒怎麼駐兵把守。

  這是多不給天道老爺面子……

  不能多看了,再多看,李長壽現在都要忍不住,開始謀劃地府功德。

  若是能將地府納入天庭管轄之列,且將地府秩序建立完全,自己的功德金身,估計能直接完成……小半!

  而這些年海神教的香火功德積累,也不過是攢夠了半截手指。

  真・金手指。

  兩相比較,地府確實是有太多機會。

  度仙五人在那陰差的帶領下,尋到了一口寫著『地靈玖伍貳柒』的枯井。

  李長壽還在確認這口枯井,是否是正確的『直達』路,身著白衣、白裙的忘情上人與江林兒,就已攜手跳入枯井之中。

  畫面,竟然還有種說不出的唯美。

  季無憂對那陰差道了聲謝,也低頭跳進了枯井中,隨後便傳聲出來,讓李長壽和有琴玄雅放心跳進去。

  李長壽拿了一只裝有靈石寶材的寶囊,笑著送給那位帶他們來此地的陰差,隨之便扭頭道:

  「有琴師妹,你先下去吧。」

  有琴玄雅卻輕輕搖頭,言道:「不,長壽師兄,你跳,我跳。」

  李長壽:……

  怎麼還突然浪了個漫?

  他也沒推辭,知道有琴玄雅是想做殿後之事,略微撩起道袍下擺,一個健步邁入了這枯井,有琴玄雅背著大劍緊隨其後。

  眼前光影變化,周遭畫面流轉。

  前方,是一片幽長的通路,到處都是輕輕閃爍的淡黃色光點……

  掌門季無憂在不遠處等候,將五人再次用金仙仙力包裹,施展神通,帶著他們逆行而去,迅速趕往了這條通路的出口。

  僅僅片刻,飛過不知多遠,前方出現少許亮光,這條路已到了盡頭。

  從枯井而入,自另一口枯井而出,所處是一處敗落的小廟。

  不過片刻,借地府小路,他們遠離了五部洲之地,到了這處大千世界之中,各自都感覺……略微有些不太真切。

  季無憂讚道:「當真不愧是輪迴寶地,地府竟有如此高明的乾坤佈置。」

  忘情上人似乎有所感悟,喃喃道:「天道之威,非人力可及也。」

  李長壽心底所想沒這麼複雜,比兩位前輩高人簡單多了……

  【倒是可以通過城隍枯井這個系統,快速調兵運兵,隱蔽性也不錯】

  嗯,回去之後就仔細分析,搞一篇《論城隍廟交通系統,在各類算計佈局中所能發揮的作用》出來。

  江林兒忙道:「長壽……」

  「這邊走,跟我來!」

  李長壽此刻已是辨明了方向,在前方急急引路。

  季無憂長袖一甩,捲起四人,直奔數千里之外那片連綿的群山。

  這一路,穿雲過霧,風馳電掣。

  彷彿他們只要趕去得快一些,就能找到皖江雨的樹靈轉世身一般。

  少頃,一處深谷。

  五人站在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深處,看著前方那棵不斷飄著落葉的老歪脖子樹,心情盡皆有些沉重。

  忍了一路的江林兒,此時禁不住眼圈泛紅,沙啞著嗓音道:

  「老大……江雨,師父來晚了……」

  忘情上人向前擁住江林兒,低聲安慰著。

  季無憂雖早知如此,但還是忍不住嘆了聲,負手而立,眼底也流露出幾分傷懷。

  他想到了悠悠歲月中,那些消逝於指尖的身影。

  「長壽師兄。」有琴玄雅輕聲問,「真的,不能救了嗎?」

  「別急。」李長壽沉吟幾聲,向前兩步,抬手摁在了那老樹的樹幹上,閉上雙眼仔細感受。

  樹靈被強行抽走,連帶著這顆老樹的生機也被剝離,這種情形……

  『假若我是做此事者,又為何要這般做?』

  這棵老樹應是有數千年的年歲了,並未修成樹精,自身的濃郁生機孕育出了一隻樹靈,也就是皖江雨的轉世身。

  精與靈,雖相近,卻有著細緻的區分。

  這老樹類似於皖江雨師伯這一世的父母……

  抽走樹靈之人,修為應該不高於天仙境,此地殘留著少許道韻,對方修有離火之道……

  根據老樹生機流逝的速度,以及那道韻消散的速度,兩者互相印證、逆向推算,可以大致推斷出,對方動手的時間,差不多是在一個月前……

  樹靈雖不是什麼珍貴的靈根,但也是難得的藥引……

  對方抽走樹靈時,將這老樹的生機取走大半,應是用在了增強樹靈的品質上。

  如果對方選擇增強樹靈的實力,也就側面表明,那人自身對這一爐丹藥,沒那麼多的把握……

  那……會不會……

  李長壽靜靜站在那,其他四人的目光,盡皆聚在了壽的背影上。

  片刻後,李長壽豁然轉身!

  「掌門,弟子斗膽,請掌門立刻用金仙境仙識搜索附近五千里,找尋有無煉氣士煉丹。

  若五千里尋不到,就盡量遠的擴散出去。

  不管如何,弟子總覺得,咱們不能就這般放棄。」

  「善!」

  季無憂答應一聲,迅速散出自身仙識,籠罩附近數千里,很快就是眼前一亮。

  季無憂道:

  「就在一千六百里之外!

  有處山谷之中,一人正在陣法中煉丹!」

  李長壽忙問:「離火大道道韻、天仙或真仙境修為?」

  「嗯……不錯!」

  「快!」李長壽忙道,「快去,師伯可能還有救!」

  幾人頓時神情震動!

  季無憂身周仙力湧動,身形唰的一聲消失不見,直接化作一抹青光,一千六百里間隔轉眼就被跨過!

  忘情上人也立刻帶著江林兒沖天而起,從後面跟了上去。

  當李長壽用仙識捕捉到,掌門季無憂從天而降,砸入了那處簡單的陣法,也是稍微舒了口氣。

  希望還有一點殘靈吧。

  當下,他喊上有琴玄雅,兩人駕雲匆匆追了上去。

  ……

  待李長壽和有琴玄雅趕到這處山谷,看到的情形便是這般。

  某個碧水藍天的幽谷深處……

  一名微胖道人坐在蒲團上,保持著身體後仰的姿勢,卻是一動都不敢動。

  在這微胖道人的身前,兩鬢白髮、一襲白衣的忘情上人傲然而立,左掌對準了道人的額頭,掌心有一絲絲青色電弧閃爍。

  這微胖的道人膽敢動一下,便是身死道消!

  好在,忘情上人並非不講理之人,知道這事不能怪此人。

  取天財地寶煉丹煉器,本就是煉氣士們常做之事……

  故,忘情上人此時只是威懾,並未真的出手。

  季無憂與江林兒,此刻圍在那已經熄了火的丹爐旁,感受著丹爐中湧動的藥性,找到了幾隻殘存的樹靈靈體。

  前者掐指推算挽救之法,眉頭越皺越深……

  後者又驚又喜,幾次想下手砸開這藥爐,又不敢貿然出手……

  不用江林兒招呼,李長壽立刻向前,感受著丹爐中的情形,稍微鬆了口氣。

  還有救。

  正此時,季無憂嘆道:「已成殘靈,真靈幾乎被煉化,怕是難以補救了。」

  李長壽忙道:「掌門,若是用補全殘靈、蘊養真靈之丹藥,可否救她?」

  「或許可以一試,但此時此地,去哪裡找這般靈丹妙藥?」季無憂略微搖頭,「這般丹藥挺難煉製,咱們門內倒是有丹方,但輕易不會有人……」

  李長壽沉聲道:「弟子帶著了。」

  「你帶?」

  季無憂訝然道:「長壽,你沒事帶這般丹藥作甚?」

  李長壽:……

  他總不能說,這類丹藥只是自己的底牌庫的一點庫存,這次趕來時,穩妥起見也就帶上了兩顆。

  煉氣士既然能常備療傷、救命之丹藥,那他多備一點補全殘靈的丹藥,應對【萬一被打死了,但真靈僥倖得存】的情形,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的吧。

  當下,李長壽拿出了兩顆流光幻彩地仙丹,恭敬地遞給季無憂。

  這兩顆仙丹品質雖不高,但這類丹藥本就只需要溫和的藥性,品階低點也無妨。

  季無憂立刻打開丹爐,用仙力包裹那幾隻樹靈殘靈;

  因此時已無法辨別哪只殘靈是他們要找的皖江雨轉世身,乾脆就同時用仙丹的藥力溫養。

  李長壽又轉去了忘情上人處,問詢這個煉丹之人,都是從哪裡搜集而來的樹靈。

  為了速戰速決,李長壽開口就是一句:

  「道友,你不要怕,我們對你沒什麼善意。」

  那微胖的煉氣士喉結一顫,頓時苦笑連連。

  李長壽還沒正式開始問,只是問了幾個簡單的細節,對方就把能說的、不能說的,迅速說了出來……

  此人名為蔡偉,是一個勤勉上進的修道之人,三千年前成了天仙道果,一直努力修行、兢兢業業,避開了煉氣士們的打打殺殺……

  努力了三千年後,他終於,修到了天仙境中期。

  長生,略微多了一絲希望。

  今日之事,純粹只是蔡偉的修仙日常……

  咳,這不是,因為長期去這個大千世界中頗為有名的【天涯閣】,體會琢磨臨時情劫,增進自己對大道的感悟,蔡偉近來手頭略緊,就躲在此地煉丹厚財。

  又有誰能想到,蔡偉哼著小調、煉著丹藥;

  一名金仙從天而降、殺上門來,將他的丹爐直接奪走,還瞪了他一眼……

  「各位上仙,我真的不知!

  這裡面有一味藥材是你們的親朋好友啊!」

  「道友不必害怕。」李長壽溫聲說著,在懷中拿了兩瓶丹藥,「這是與你要煉製丹藥差不多品質、價值的成丹,乃我門內煉丹大家煉製,權當給道友彌補一些損失。」

  這微胖煉氣士連說不用;

  一旁忘情上人有些不耐地皺眉,對方瞬間點頭,將那兩瓶萬林筠長老出品的丹藥收了起來。

  如此也算了斷了因果。

  正此時,李長壽身後傳來一聲江林兒的呼喊……

  「江雨!」

  李長壽和忘情上人同時扭頭看去,掌門季無憂掌心之上,已多了幾隻拳頭大小的綠色光團。

  ……

  「元帥!元帥!」

  酆都城之東的一線天前,一名陰差匆匆跑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對躺在一旁石頭上的勾魂使者牛頭喊著。

  「剛剛從城裡打聽到,拿著您令牌的那五位人教仙人,已經從回魂井那邊離開了!」

  「離開了?」

  牛頭立刻坐了起來,牛眼一瞪,又扭頭看了眼兩旁拉起來的布帛,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句句問候的話語。

  像什麼『地府歡迎你』、『幽冥是我家,穩定靠大家』、『今日做兄弟,輪迴不必擠』……都還算比較一般的口號。

  那句窮牛之思,凝出的『常回家看看』,當真是可惜了,已沒了用武之地!

  「罷了,走了就走了吧,應該是有什麼急事。」牛頭有些失望地說著。

  「元帥,這咋辦?

  兄弟們費心做了這麼多旗子。」

  牛頭想了想,隨口安排了句:

  「後面每個從此地路過的仙人,給他們每人塞一個不就完事了?」

  「元帥高見!」

  「嘖嘿嘿……呃,大巫祭總是讓我時刻不能忘記此時的身份……嗯,我醞釀下情緒……

  哞?哞哞?」

  「像,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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